![]() |
第27章 襲奪敵船
猛吸一口氣,涂宏又潛入水中,立刻遊到那根錨鏈前,這才解開腰中長繩拴緊在錨鏈上,然後他雙手抓著繩子魚一般的已上了岸! 回頭,他拍拍雙手笑道: “媽的,今晚三更要你們好看!” “小白猴”塗宏走了,他一路回到那弓岩前面,只見“大盾王”曹步前正把兄弟們叫醒過來,見塗宏回來,一笑道: “成了?” 點點頭,涂宏道: “是的,就等奪船了!” 曹步前道: “你說說,你是怎麼把錨抓住的?” 涂宏道: “錨繩不夠長,幸好怪船的錨鏈近岸這一邊,我就把繩子拴在他們錨鏈上,兄弟們只要拉住繩子便不難接近了!” 曹步前哈哈一笑,道: “小白猴,你算是有頭腦,這碼子事一了,我就記你一功!哈……” 涂宏擰著全身濕衣靠,苦笑道: “首座,別記什麼功了,等個機會又來他娘的功過相抵,多年共事,你那毛病我知道!” 曹步前抖著胖臉嘿嘿一笑,道: “別管怎麼的,有件重要任務我可得交你去轉辦,若有閃失……嗯,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辦砸了,我饒不了你!” “小白猴”塗宏蹭到岩石下道: “我可敬可愛的首座,我才剛回來你又有任務呀!難不成我喘口氣也不行!” 送了一把幹肉,曹步前道: “吃吧,下水幹活最容易餓,吃完你歇個把時辰!” 接過肉乾嚼著,塗宏問道: “首座,你有什麼重要活兒,非我莫屬?” 曹步前唇角一勾,笑意一現,道: “我要是不說你準會忘記 ” 擠在這凹岩石下的所有“勿回島”兄弟全都望向“大盾王”曹步前,看他有什麼重要大事交待塗護門----拍拍塗宏肩頭,曹步前道: “當然,如今岳江、季淦他們全都不在,思前想後的大概也只有你才行!” 滿嘴碎肉猛著咽,涂宏翻著一雙紅眼,道: “下達命令吧,胖老祖!” 哈哈一笑,曹步前道: “上回小洋礁漁場青沙門兜上兩艘怪船的事,你可還記得吧?” 涂宏道: “不單是我記得,大夥全沒忘!” 曹步前道: “我問你,那敵人怪船是怎麼完蛋操的?” 涂宏道: “柴首座說的明白,是敵人自己把船給爆了的!” 曹步前道: “敵人為何要把自己船給爆了?” 塗宏冷笑道: “當然是殺不過同歸於盡了!” 曹步前嘿嘿一聲怪笑,道: “小白猴,你小子還不清楚?” 塗宏怔怔的道: “我清楚什麼?” 一指頭點在塗宏頂門上,曹步前道: “你小子裝糊塗……” “小白猴”涂宏道: “首座,有事情你就交待一聲,合著下命令還要下面人猜的,我操!” “大盾王”曹步前又是一陣嘿嘿笑,道: “我問你,我們這次碰上這批‘南海門’王八蛋們,其目的是什麼?” 涂宏道: “當然是宰人!” “大盾王”曹步前道: “還有呢?” 涂宏道: “我們出海便是對付這群王八蛋,除了宰人以外,還會有別的什麼?” 曹步前沉聲道: “娘的,猴兒精也有糊塗時!” 涂宏道: “我糊塗?” 曹步前怒道: “你以為呢?” 涂宏道: “屬下我清醒得很 ” 曹步前雙手扠腰,喝罵道: “媽的,你倒是如何的清醒法……” 涂宏一笑,道: “首座,你順順氣聽我說,咱們這次當然是殺人第一,搶船為先,而且還得設法子別讓那些王八蛋把船炸燬,親愛的首座,你可是要屬下死守他們的主桅桿吧?” “大盾王”曹步前一拳拍在“小白猴”塗宏胸脯上,罵道: “小白猴,你好大狗膽,竟然這麼將我一軍,媽的,你是在戲弄你的長官,這筆帳還得算的!” 涂宏伸個懶腰,道: “首座,老規矩,將功折罪,我可要睡了!” 於是,狂風驟雨中,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一個更次過得可真快,“小白猴”塗宏是被曹步前一腳踢醒的! 塗宏揉揉眼睛,笑道: “媽的,我正在遊光頭張說的琉璃宮呢,是誰把老子踹醒的,可惡!” 又是一陣笑----- 這光景誰又說什麼苦呢!因為困境中有了樂趣,至少對士氣上是有助的! “勿回島”兄弟們一旦投入戰鬥,全是好樣的,但平日里可全是自家哥們,情同手足! 現在----- “小白猴”涂宏走在前面引路,大夥頂著風雨翻過懸崖,海面上,大浪中,已見那艘兩頭翹得極高的怪船在搖晃…… 二十二名“勿回島”兄弟已全部摸到了孤島的這面,頓時覺著風雨小多了…… 沿著一堆亂礁,塗宏終於找到他的三爪錨,那條繩正張得緊,那光景幾乎就要掙斷了。 匐伏在亂礁堆中,曹步前低聲把人員加以分派,更叮囑塗宏一定要守牢敵船主桅,絕不能叫敵人把船爆掉,那才叫歸途無路了! 於是,塗宏第一個下水,跟在他後面的是“大盾王”曹步前,然後二十個兄弟相繼全入了水…… 水面上看不到人,甚至連個人頭也看不見,“勿回島”上兄弟們,只一口氣也能潛個半裡遠,十幾二十丈距離那就不用說,簡直的輕而易舉。 涂宏順著放船錨鏈翻到船首往上瞧,風雨中他什麼也沒有看到,敢情全躲到艙裡去了! 躍身上得怪船,塗宏立刻向下面招手又點頭 於是,曹步前也擦身攀上怪船,只見兩丈遠處便是個大艙口,艙門關的可真夠緊的一嘿嘿一聲笑,曹步前又望向五丈外的主桅桿,對塗宏示意…… 塗宏點點頭,立刻走向主桅桿處! 這裡,曹步前已伸手一個個的把二十名兄弟全拉上怪船上,且示意各人等候著,他卻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怪船 只見前後兩個大艙,中間尚有一個艙門,他便把二十人分成三批,各圍住一個艙門,準備廝殺! 那面,塗宏已掀開桅杆處一個小暗門,果然看到有個細繩般的引燃物,伸手一拔,只斷了一小段,正猶豫中,見船邊有個小桶便提了起來,立刻提了一桶水灌了進去 這時曹步前正要喝叫呢,已聽得艙中有人“嘰嘰噥噥”的不知說的哪國話 立刻就聽得中間艙門附近有足聲傳來…… 曹步前舉著“鋼盾”正守在那兒,艙門才剛剛拉開,有個穿綠衣大漢,頂著個蓑衣剛走出來,曹步前迎頭便是一記狠的砸過去 “噗”那大漢還未看清楚,一顆腦袋已幾乎被砸進脖子裡,他只吭了半聲,腦裂漿流的倒跌回艙裡去了! 一聲呼叫,大艙裡又是一陣“嘰哩哇啦”叫聲中,立刻又上來個綠衣大漢,不料他也才剛伸頭往外看,斜刺裡寒芒一閃,大漢回頭不及,“ ”的一聲一顆頭齊耳處被劈成兩半,半個腦袋留在艙口,人又跌向裡面! 咕嚕嚕的響聲,艙裡面已經有了騷動,騷動中,竟然有人說起官話來了: “快抄家夥,他們不是被東西碰擊的,有人上了我們的船,大家小心!” 艙外面,曹步前已哈哈大笑,道: “鳥上抓蚤,看你們往卵上跳!哈……”就在曹步前的狂笑聲中,船艙中一陣響聲不斷,那前後兩個大艙門啟開中,黑呼呼的一連丟出不少東西砸出來,卻全被劈落一邊! 於是,“錐刀”又現,老鼠鬧窖般的一溜的衝出幾個綠衣大漢,只是這幾個大漢尚未看清對方何人,早已被亂刀劈死在船面上! 突然間,艙內一聲狂叫中,只見所有綠衣大漢們個個不再猶豫,一個接一個的舉刀往船面上衝來,有不少全踩著自己人的屍體上得船面! 曹步前見敵人豁上命的殺上來,大吼一聲,形同狂獅般大鋼盾碰砸猛掃,早被他撞飛三名衝上來的綠衣敵人,立刻自艙中衝出個魁偉大漢,“錐刀”疾點中,橫身已站在艙口,這大漢身後,十幾個綠衣大漢匆匆的往外衝! 曹步前厲喝一聲鋼盾碎肉,一連“噹噹當”三聲脆響,竟然未逼開面前大漢! “錐刀”疾閃如雲裡電閃,冷芒已送上曹步前的面前,曹步前躲閃不及,張口往敵人送來的刀尖咬去,右手鋼盾便在這時砸向對方胸脯! 幾乎門牙碰上對方刀尖,卻不料敵人“嘿”的一聲錯身一閃之間,刀已回抽力擋曹步前的鋼盾! “當”的一聲,綠衣大漢已冷冷道: “‘勿回島’‘長風門’的‘大盾王’曹步前就是你了!” 一仰身,閃退一步,曹步前怒罵道: “媽的皮,你認得老子?” 嘿嘿一笑,那大漢一晃面上雨水,道: “鳥毛咳,你們‘勿回島’的幾個角色爺們自然摸得一清二楚,那算不得什麼!” 曹步前戟指大漢道: “媽的老皮,你們南海門的‘火壇’完了,如今又在水面上造老子們的皮,其下場必然與你們‘火壇’一個樣!” 仰首狂笑,綠衣大漢道: “是嗎?你們真以為‘南海門’火壇完了?嘿……只怕未必吧!” 曹步前已見雙方在這船面上殺得難分難解,狂風暴雨中也看不清雙方死傷情形,這時聞言大怒,沉猛的,“大盾王”曹步前狂吼道: “老子眼前先收拾你這頭畜牲!” 滴溜溜,“大盾王”曹步前矮胖的身形宛如一座小山也似斜撞而來-----綠衣大漢倏然拔起七尺,一個前翻閃落在曹步前的身後面,快不可言的一刀刺來! 盾旋錐閃,曹步前狂笑中,剎時舞起一圈尖稜稜的丈大光弧,“叮”的一聲震偏對方錐刀! 綠衣大漢暴喝一聲,二十一錐刀連環不絕的灑出一大流光酷厲碎芒,撩刺電閃,好不殘烈! 曹步前目睚眥欲裂,盾似銀弧,旋飛疾進! 風雨中,這艘怪船上已似修羅場般,慘叫聲此起彼落,怒罵聲接連不斷…… 那面,“小白猴”塗宏已死守在主桅桿旁半步不移,雖然他一桶水把火引子弄濕,但還是怕被對方引爆,附近他已劈死三個敵人-----三丈外的大艙口處,“小白猴”涂宏見一個大漢同首座拼殺得忘了自己般,哼咳之聲彼此悶叫! 突然,綠衣大漢像瘋牛般的直往曹步前的鋼盾上撞去,他小臂一經接觸,立刻挺腰直頂,右手“錐刀”已與曹步前手中錐繞纏,發出一陣“沙沙”響 就在響聲中,曹步前竟然被綠衣大漢頂靠在艙門一側而施不出力來! 曹步前是個矮胖子,對方比他高個頭,這一被頂住,只等曹步前手中的鋼錐脫手,“大盾王”曹步前便完了! 雙方扭纏中,光景全被死守在三丈外主桅邊的涂宏看在眼裡,不由得暗中一咬牙,分水刀平舉,雙腿一彈直飛而上,等到他的刀已送上綠衣大漢左肩,他才罵道: “老子送你回南海!” “噗”一聲,分水刀全捅進了大漢的肚子裡! “ ”的一錐刀自“小白猴”頭頂飛閃而過,綠衣大漢已歪撞撞的走向主桅,邊自懷中摸出個燐火棒,顯然,他是要去燃爆怪船了! “ ”的一聲,那麼大的風雨,燐火棒竟還是能燃著,只見他肩下的分水刀仍在他的腰腹處,綠衣大漢就是咬牙撐著走向主桅,似乎對四周搏殺已不在意了! “小白猴”涂宏剛扶住“大盾王”曹步前,且問道: “首座,你傷了?” 喘著大氣的曹步前,擠出個笑,道: “小白猴……你以為我會挺屍……” 塗宏笑道: “那就好,阿彌陀佛!” 雙肩一晃,曹步前道: “小白猴,你這一回又是大功一件,我記下了……” 猛的,曹步前道: “王八蛋,誰叫你離開主桅的,快去攔住他!” 側頭一望,塗宏還真嚇一跳,而曹步前已瘋一般的撲上那綠衣大漢-----“鋼盾”就在那大漢伸手去掀桅杆上暗門時候猝然砸去,“砰”的一聲,那大漢的一顆頭已粉碎零星的散灑在船板上剎時被雨水衝入海中! 塗宏早飛身一把搶過那支燐火棒投入海裡! 猛回頭,曹步前惡狠的對涂宏道: “誰要你離開的?回去再找你算帳!” 涂宏道: “首座,我是在救你命呀!” 曹步前一想,嗯了一聲,道: “好吧,功過相抵,誰也不欠誰的!” “小白猴”笑道: “首座,快出手吧,這批傢伙也全是玩命郎呢!” 涂宏方叫一聲,身後一把“錐刀”掄劈而來! “小白猴”乾瘦的上身一縮間手中分水刀已“當”的一聲攔住敵人“錐刀”,卻不料這位一身帶血的綠衣大漢狠毒無比,就在雙方傢伙一觸之間,鐵搭似的壓向塗宏! 曹步前搶先一步,口中大叫道: “小白猴!” 涂宏紋絲不動,口中大喝一聲斜肩塌腰,左肘橫頂,直往那大漢關元撞去,只聽得“吭”的一聲,涂宏已自大漢右肩溜出來,身子未站直,回頭便是一刀,喝!大漢雙手摀著小腹,而塗宏的刀已抹過大漢後頭,“ ”的脆響聲中,一顆好大頭顱滾在船板上! 附近,立刻見曹步前撲向船頭! 一聲聲的嚎叫是令人毛髮悚然的,而現在風在怒吼,驟雨在擊打著,那光景可真夠慘烈! 曹步前在船頭盾砸錐刺,剎時間船頭的敵人全都被七八個身穿黑浪衣勿回島兄弟們擊斃殆盡,船尾那面,卻還有四五名在奮戰不懈! 曹步前立刻一揮手中盾撲回頭,當他走過主桅,見塗宏悠閒的坐著,一瞪眼,罵道: “媽的,怎的悠閒起來……” 涂宏一笑,道: “首座,屬下是奉行命令,死守這裡呢!” 曹步前“嗯”了一聲道: “媽的,我倒是忘了!”說著當先往船尾殺去! 船尾,光頭張與鬍子於二人並肩堵住側面,那鬍子於的面上看不清是血是雨,不過有一道血槽應錯不了! 曹步前一徑衝上,口中厲叫道: “媽的,這般光景猶想做困獸鬥!” 對方沒人講話,卻不約而同的合擊向“大盾王”曹步前,四五把錐刀潑風濺雨般殺來! 鋼盾橫砸,尖錐疾點,曹步前罵道: “我砸死你們這批畜牲,!” 一邊,勿回島兄弟已知就這幾個在作困馱之鬥,光頭張大喝一聲,七八個兄弟一擁而上! 看吧!就聽得“噗哧”之聲悶響連連,全都是一對一的貼在一起,是誰把刀送進對方肚子裡,一時間還無法從這些大漢之間分辨出來…… 就在船身搖晃中,慢慢的,只見一黑一綠大漢才緩緩的分開…… 悲慘的分開來…… 五個綠衣大漢全怒視著倒下去,曹步前鋼盾一收間,鬍子於已尖叫道: “光頭張,你怎麼了?” 啞著聲音,嘴巴翕動中,光頭張罵道: “娘的老皮,別吒唬呀!” 慌忙俯身下來,鬍子於急促的問: “光頭張,別他媽真的去遊什麼福壽山琉璃宮去呀!” 混身血跡的光頭張躺在敵人屍體旁,用力擠出一絲笑容: “鬍子於……可別巴望我死……我……可不容易這……這麼快挺屍……” 曹步前已吼叫道: “到艙裡去搜搜看還有沒有活的!” 從敵船上面被殺的屍體看,這條怪船少說也有三十人,如果雙方明擺著對殺,那麼被消滅的不是“南海門水壇”,而是“勿回島長風門”! 只為在這種暴風天裡,敵人真的想不到還會有誰這時候會摸上船來的! 就在對方有計劃的偷襲下,單就三個出艙口就被殺死一半人! 三個艙口伸出頭來齊齊叫道: “空的,裡面已沒人了!” 拍拍手,主桅旁的“小白猴”塗宏叫道: “首座,我的任務完了吧?” 曹步前往中艙下去,邊回頭道: “小白猴,快叫大夥把傷的兄弟抬到艙里來,再把敵人全拋入海裡去,別***屍臭會鬧瘟疫!” 船尾,鬍子於的雙手架起光頭張,笑罵道: “別他媽一人去遊琉璃宮,想拉下我鬍子於門都沒有,走,我扶你下艙裡去!” 嗆咳幾聲,光頭張出力的道: “好好的,他們是鐵我們就是鋼,碰在一起可熱鬧的慌,我……操,他們……不要命……我們……莫非就怕死?彼此……嗯……身上全是血肉糊……成的……刀子一戳全……他媽……一個樣……他們捨得,我們……也不含糊!” 鬍子於道: “好了好了,你他娘別發熊脾氣了,快下去吧,上面又是風又是雨,灌進傷口可不是玩的!” 就在塗宏一陣吆喝中,沒多久,船面上又復歸平靜,敵人被弄入海中的整整二十四具屍體,船面上根本不用水去沖洗,單就雨水已足夠了! 大艙裡,曹步前與涂宏在清點人數,一共死了五個,傷了七個,完整的整整十個人! 這是一場成功的偷襲,當然,大部分是靠天幫忙! 現在,大艙里可真夠舒服,暖洋洋的,哈,敵人的船上可備的齊全,連酒也堆了幾桶,鹹肉醬肉,清菜果子一應俱全,比之勿回島的快船上還豐富! 中艙中有兩只大箱子,塗宏打開來,一股藥味傳來,不由笑道: “奶奶的,這麼多膏丸藥粉末,正可利用!” 曹步前命人先打開一桶酒,大夥全有份 於是,受傷的全集中在中艙,餘下的分住前後艙,只等天放晴,立刻啟航! 終於,這場來得突然的暴風過去了,天空的烏雲猶似鑲了個金邊,陽光自雲縫裡冒出來,可愛極了! 曹步前走出大艙來,伸了個懶腰,突聽得船頭邊“小白猴”涂宏在高聲叫道: “首座快過來看!” 曹步前急步走過去,見塗宏低頭指著水中看,立刻也俯身下視-----涂宏道: “首座可看到了吧,媽的,外表看是兩頭翹,原來水下面有鬼,像那種包鋼尖頭,一旦撞上,那還得了!” 曹步前已沉聲罵道: “我操,怪不得‘青沙門’快船一碰上便吃了大虧,原來他們在水中船骨上加了這麼一支長鋼嘴!” 涂宏道: “單就把這艘船弄回去,首座就是大功一件!” 曹步前“呸”的一聲罵道: “你他媽滿嘴功呀過的,兄弟們死傷那麼多,再大的功我也高興不起來!” “小白猴”涂宏道: “別提兄弟們死傷事,只要死的轟轟烈烈,兄弟們沒有誰抱怨的,首座就別為這碼子事操心事了!” 曹步前道: “準備開船吧,我們得去海上找找看,別忘了季淦、岳江、馮宇他們還不知如何了呢!” 塗宏點點頭,道: “首座說的對,我們是要快去海面找找看了!” 終於,荒島前的這艘“南海門”,轄下的“水壇”怪船啟航了,三帆全扯滿,兩邊舷窗根本不用人操槳,因為狂風雖過去,但海面上風的餘威仍在,怪船已似脫弦之箭般直往西方駛去! 現在,海面上除了碎浪翻滾以外,會麼也看不著! 曹步前盡在船上前後走,不時的仰頭問桅杆上的一個瞭望大漢,道: “看到什麼了?” 上面那人低頭回應: “什麼也沒有!” 於是,曹步前總是跺跺腳罵道: “媽的皮,準定去老龍王那裡報到去了!” 又是一天過去了----- 晨陽從東面灑下來的時候,海面上已是平靜如常,有幾只海鷗在天空翱翔! 突然間,桅杆上面瞭望的大叫道: “海面有人哪!” 船上的人立刻順那人的手望過去! 曹步前高聲叫道: “船在哪兒?” 桅杆上的那大漢叫道: “沒有船,有人哪!” 曹步前立刻命掌舵的變換方向,自己已往船頭上攀去,遙遙的,他已看到幾個人在海面上掙扎! 怪船直往前面駛去,桅杆上的人己在叫道: “那些人在往四下分散,好像在躲我們呢!” 幾乎就在怪船落帆時候,遠處又發現一艘船在往反方向駛去,那是個移動極慢的船! 曹步前大叫道: “快看這些人是哪裡的,如果的‘南海門’的,就別多管,先去看那條船……如果……” 他話未說完,桅杆上那大漢已叫道: “是我們兄弟呀!” 曹步前立刻命船停下來,有一大垛木板上正有五個身空穿黑浪衣大漢在掙扎,另外又有七八人往四下游開,顯然以為來的是“南海門”敵人! “小白猴”塗宏已高聲叫道: “‘勿回島’兄弟們,曹首座來了!” 遠處海面上漂的人,這時也看清怪船上全是穿的黑浪衣漢子,再聽塗宏這麼一叫喊,立刻歡聲雷動,一個個急急的往怪船這邊遊過來…… 那七八個四散的兄弟們見這光景,也立刻往怪船遊,其中一人大聲叫道: “我操,你們在哪裡弄得這麼一艘南海門怪船,***可真新鮮!” 涂宏望過去,已歡叫道: “是老馮呀!你這條‘浪裡龍’果然沒淹死在大海裡!” 不錯,這叫喊的人正是“長風門”護門“浪裡龍”馮宇,他率的船已不知被風吹到哪裡去了,他卻在浪把快船擊翻中,叫大夥把繩子繫腰,又抓住一塊大木板,任其漂流了! 原本有二十人,兩天海上漂流,連口水也沒喝,早有六七人虛脫而死在海裡,如今活著的也是有氣無力了! 曹步前見自己屬下兄弟全變得如此狼狽,忘了自己也是同樣遭遇而只想抱住兄弟們大哭一場,但他還是強忍著高聲道: “兄弟們別忘了,這一切全是‘南海門’那群狗操的所賜,沒他們攪和,我們也不會受這種罪!” 涂宏已著人把海面上的兄弟全打撈上來 伸手拉起馮宇,塗宏笑道: “快下船去,有酒有肉,吃飽喝足睡上一覺,你仍然還是浪裡龍!” 有些嗚咽,馮宇對曹步前道: “首座,這回我們損失大了!” 曹步前點點頭,道: “這是上蒼不幫忙,造化作弄人,誰也怨不得誰,你們全下去歇著,我還要追那條船去呢!” 怪船的帆又揚起來了…… 遠處那條船哪會逃得掉,只有前面桅上張著個破帆,船頭顛呀顛的沒多久已被曹步前的這條風船追趕上…… 只見那破船上面的人已拔刀在手,光景是準備拼命了! 這裡已有人高聲道: “好傢伙,原是自己人嗎!”不錯,對方正是“勿回島”快船 船身已斜,主桅桿已斷,船頭還有個大洞,光景可夠淒涼的,如果不是快船上一半是浮木造。這條船隻怕也早已沉入海底了! 原來曹步前駕的這條快船,“勿回島”的人一看便知是“南海門”的,這時候當然只有拼命了! 現在----- 現在破般上已有人看清楚,怪船上全是自家兄弟。 立刻就 得一陣歡呼聲,有個大嗓門叫道: “曹首座可在船上?” 塗宏已笑道: “好傢伙,原來是季淦嘛!” 一邊,曹步前忙叫道: “快靠過去!小心了!” 怪船緩緩的駛靠在破船邊,“生死無忌”季淦早躍上怪船,他一見曹步前,忙施禮,道: “首座,兄弟們二次為人了!” 拍拍季淦肩頭,曹步前道: “彼此,彼此!” 回頭,涂宏望著季淦那條怪船,道: “桅杆已斷,船艙進水,就差沒散掉了!” 季淦道: “船上備的水全完了,乾糧還勉強可吃,若是再來上一股大風,大夥只怕……” 曹步前道: “叫他們統統上來,人多好辦事,我們一起去找岳江他們去!” 這條船連季淦一共二十一人,上得船來的也只有十七個,季淦說,有四個兄弟前夜被大浪從船頭捲入海裡了! 狂風已停了,海面上已是和風微微,怪船就在曹步前的指揮下仍然往西行駛著…… 現在,怪船上雖說增加上三十一人,三個大艙還是住得下,吃喝更是不成問題,因為“南海門”的這船是往北遠征,糧水當然備的足! “浪裡龍”馮宇與“生死無忌”季淦兩位護門,分別率領自己屬下兄弟歇在前後大艙,這些“勿回島”兄弟上得船以後,先吃一頓,然後蒙頭大睡! 直到,啊!差不多二更天光景吧!遠處海面上突然出現一只綠燈----不錯,一盞十分清晰的綠燈。 “大盾王”曹步前被塗宏從中艙叫醒,這時候連馮宇季淦兩位護門也睡足了覺走來 四個人走向船頭,便在這一天繁星不見月的海面上極目望過去…… 塗宏疑惑的道: “這條船絕不是我們的,‘勿回島’的船不是綠燈戶,我們夜晚掛的可是白燈!” 摸著胖嘟嘟的下巴,“大盾王”曹步前道: “別管誰的船,溜邊過去瞧瞧再說!” 一旁,馮宇道: “瞧瞧是可以,我們得有所準備吧!” 回頭望著怪船兩舷,“大盾王”曹步前沉聲道: “把人叫起來,挑幾個劃槳手!” 塗宏立刻把三個大艙裡兄弟們全叫在船面上,備戰的已分站兩端------“勿回島”兄弟們不少劃槳好手,只兩舷坐下來,長木槳立刻伸出舷口外,就等接近那條高懸綠燈船了…… 雙方距離尚有一里,“小白猴”塗宏已尖叫道: “大夥低頭,媽的老皮,竟然會是“南海門”的船找來了,哈,好戲有得瞧的了!” 曹步前這時也看出果然是“南海門”的怪船 那艘船頭船尾翹得高高的,肚皮鼓鼓漆得水綠色,連帆也是綠色的怪船上,正有人高聲“嘰裡咕嘟”的向這邊怪叫不休呢…… “大盾王”曹步前向一旁的塗宏、馮宇、季淦三人,道: “你們聽聽看,他們在吒唬他娘的什麼玩意兒?” 涂宏三人互看一眼,相繼搖頭 曹步前怒罵道: “真笨,一句話你們也聽不懂呀!” 塗宏笑道: “首座不是也聽不懂?” 曹步前“嗯”了一聲道: “總得生個法子呀!” 馮宇道: “首座的意思是要設法接近了奪船?” 曹步前點點頭,道: “我就是這意思,既知是敵人,我豈能任其在我眼皮子下面溜掉,一朝若被盟主知道,不定會摘下我這項上人頭!” 點點頭,季淦道: “別說是首座,便我季淦也會設法一拼!” 突然,“小白猴”塗宏敞開喉嚨大聲叫喊起來…… 沒有人能聽得懂涂宏叫的什麼。 當然,連塗宏自己也不知他叫的什麼。 身後,曹步前一腳踢在塗宏屁股上,罵道: “猴崽子,你在說的什麼話?” 塗宏咧嘴一笑,道: “我這是在唬那批王八蛋,至於說些什麼,別說你我不知道,就連敵人也不懂!” 嘿嘿一聲笑,馮宇道: “對,反正距離遠,對方會以為自己人話未說清楚,這是在應付,嗯,是應付一時!” 呵呵笑著,涂宏道: “就是這個意思,我們總不能不說話吧!” 曹步前忽的哈哈大笑,道: “小白猴,你他娘的果然是花果山上下來的,只要能唬住對方,我記你一大功!” 塗宏苦兮兮 笑,道: “首座,你怎麼又來了!” 一旁,季淦已沉聲對兄弟們叫道: “隱起來,別叫對方看出來……” 馮宇已躍至後舵邊,吩咐道: “準備往對方船上衝過去!” 遠處,“沙”的一聲響,主帆已降下了,緊接著又有一人站在船頭上一陣“嘰裡哇啦”! 塗宏只得也“鳴鳴呀呀”一句! 看起來是平行相靠的樣子,就在雙方相距不過二十幾丈遠時候,馮宇暗中示意掌舵的急轉九十度,更命划船的用全力劃過去 這種短距離的突變,在海面上何其快,剎眼功夫,對面敵船上已跳起腳來狂叫…… 叫聲中,敵船上已經有人看清這面船上的人,全都是一身黑浪衣大漢! “勿回島的人!” 雖已認清,但躲已不及,就聽得“轟隆”一聲,怪船底的那支包鋼尖錐已撞進入對方船腹 緊接著又是一陣“嘩嘩”聲,十分刺耳! 於是,船頭與對方的船腰互接一起,“大盾王”曹步前當先推錐舉盾,高聲狂叫道: “殺!” 騰身剛落對方船上,迎面兩名綠衣大漢已響起兩聲哼吭 兩個大漢摀肩捧腹撞在帆牆一邊! 六七個綠衣大漢已揮舞著“錐刀”拼命攔阻,但塗宏、季淦、馮宇已躍上船面殺退敵人扼守著這唯一登船通路於是,“勿回島”兄弟們狂叫著一個接一個的衝上了“南海門”的這條怪船上! 於是,就在敵人的這艘怪船上,殘酷又瘋狂的殺伐已開始熱烈的展開來 雖然沒有曹步前在荒島前的大風雨中來得刺激,但卻是比之那一仗更要慘烈辛辣了 鮮血的迸濺,誰也無法體會出那怪誕的模樣 它有時候像泉水般噴揚,有時又似怒矢般的標射,或者又是成篷的灑溢而形成一種驚人的圖案,它是滴滴瀝瀝的,亦是四飛狂濺的,但不論什麼樣子,皆是猩赤刺目,帶著一種令人顫慄的淒怖意味,在這夜茫茫的海面上進行著一一人體在遭受突來的痛苦時,本能的反應也是一個正常而完整的人所難以意料的,人的表情會忽然變得驚駭,變得僵窒或木然,那肌肉與骨骼在被切割的瞬息,也非常罕異與新鮮,肉會縮,會卷,會裂,連骨骼也會由森白而變得灰青泛黑,誰會曾想到這種怪異的現象…… 就這樣,雙方在這滿天星斗而無月光的夜裡拼殺在海面的怪船上…… 紅了眼,在夜間望之更可怕! 青了臉,從桅上那盞唯一的大綠燈照射下,宛似成了陰司厲鬼…… 吼叫聲是發自丹田而衝破喉頭,然後就變成淒厲的狂罵聲,使得每個人都橫了心! 就在這狂叫聲中----- 就在一片金鐵撞擊中! 有著一聲旱雷般狂罵: “老子砸爛你們的狗頭餵海魚!” |
第28章 揮師迎敵
喝罵聲中,“大盾王”曹步前的鋼盾猝閃,“當”的暴響磕開了迎面撲過來那名綠衣大漢的“錐刀”,曹步前回身如電,氣吞牛鬥,在十二次形同 次的飛快閃晃中,好 陣“劈啪”連響與淒厲狂叫,幾把“錐刀”散飛中,曹步前的盾面中間嵌連著的尖銳錐頭兜頭已把兩個大漢砸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那面,涂宏已與季淦、馮宇殺向艙中綠衣大漢群中! 沉聲暴喝,只見一個猛漢一躍騰空,半空中他連翻三個空心跟鬥而迎住“大盾王”曹步前! 曹步前正殺紅了眼,一見這綠衣大漢自空中撲來,已知這傢伙必是這批南海門魁首! 果然,這綠衣大漢出招辛辣兇猛,他的左手尚套著一支 光發亮的鋼鉤! 鋼盾在鋼鉤的撞擊中,溜溜碎芒勁灑成片,大漢已厲烈的叫罵,道: “鉤你鳥毛咳,你大概就是‘勿回島’上“長風門”的頭頭曹步前了?” “大盾王”曹步前嘿嘿一笑,道: “娘的老皮,曹大爺可真榮幸,‘南海門’竟然全知道‘勿回島’有爺這麼一號半大不小的人物,嘿……” 綠衣大漢咬牙,道: “一場大風沒要了你這老小子的命,鳥毛咳竟然在海上興風作浪來了,回答我,船上我們的人呢?” 鋼盾飛旋,“大盾王”曹步前道: “媽的,你很想知道,是吧?” 綠衣大漢急怒交加的道: “老子在聽著你說呢!” 曹步前哈哈笑道: “王八蛋,你馬上便知道了,因為你就要同那批被我們斬盡殺絕的龜孫子們相逢在水底龍宮了!” 綠衣大漢怒罵道: “王八蛋,大風大浪裡你們是怎麼得手的?” 曹步前得意的哈哈又笑,道: “我們的運氣,加上老天的幫忙,再搭上你們的倒霉,就這麼輕易的便獲致這項想都不敢想的成果,哈……” 綠衣大漢嘿然一聲,道: “你們的運氣不再,上天這次不再幫忙,當然我們正是否極泰來,因為你們又撞到大爺的手裡了,嘿……” “大盾王”曹步前冷沉的道: “混帳狂夫,就憑你?看老子不砸碎你這狗頭!” 大船上,空中人影倏閃,綠衣大漢掠頭飛躍,曹步前身形復起,右手錐正待橫刺,另一綠漢已凶悍的撲至,“錐刀”猛刺,直欺而上,顯然要與空中大漢配合,準備一擊而中! 盾撞錐揮,曹步前疾旋倏退,那邊“生死無忌”季淦已橫撞而來,左手匕首疾點,右手蟒皮鞭便在這灰暗中已繞圈纏,抖手將那綠衣大漢抖落在海裡! “大盾王”吼道: “乾得好,記你一功!” 話聲始落,他已長身而起,直往那綠衣大漢的鋼鉤上砸去,氣勢之猛,掣奔若雷! 大船上似已無閃躲餘地了! 因為原本只能容納三十人的怪船,如今又擁上來一倍多的“勿回島”仁兄們,立刻便見閃騰不易,有些近船邊搏殺的人,不時的便見有人被砍入海中! 慘叫聲中,“大盾王”曹步前立刻想起什麼來的忙高聲道: “小白猴呢!” 拼戰中塗宏並未聽見,曹步前一陣猛旋撥擋中又叫道: “季淦!” 一旁,“生死無忌”季淦正回抽蟒皮鞭呢,聞首座叫,忙應道: “在!” 曹步前急急的道: “快守在我們那邊船上,有綠衣漢子衝過去你就給我狠著殺!” “生死無忌”季淦忙應了一聲: “是!”騰身而起,人已站在船頭上面,他左手匕首右手蟒皮鞭,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宛似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架式! 不過季淦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首座忽然會派給他悠閒差事,其實,他的差事還真重要! 因為“大盾王”曹步前心中忽然明白,怪船上可是安置有爆炸物,萬一被這些綠衣大漢衝過去燃爆,只怕四十多名長風門兄弟得粉身碎骨在這海面上了! 當然,曹步前不單要保護自己千辛萬苦奪來的怪船,同時還正在設法要奪這條船 一 突然,施鋼鉤大漢厲叫一聲,也不知他“哇啦”的什麼話,曹步前一句也聽不懂,正感好笑,突見搏殺中的綠衣大漢們一個個錯步緊靠向自己一邊的兄弟,剎時間五人 排,大船上只能形成五排人! “勿回島”身穿黑浪衣兄弟們一見,哪管敵人排什麼陣法,吆喝著齊往上衝殺而上! 只見五排綠衣大漢突然一齊縱身,“錐刀”分成上下二路疾揮中,已把四個勿回島兄弟亂刀劈死,其死狀之慘,幾乎等於全身戳了十幾個大血洞…… 船尾處,“小白猴”塗宏大叫道: “兄弟們,把這些王八蛋圈起來,別往他們陣中衝,就在外圈覷準了殺!” “浪裡龍”馮宇也高聲叫道: “兄弟們,要衝大家一齊衝,別給他們能移動的機會!” 船頭高處,“大盾王”曹步前已同那綠衣鋼鉤大漢殺得難分難解…… 那鋼鉤綠衣大漢縱躍如飛,穿走在前桅四周與曹步前殺進殺出的已超過五十回合,這二人的功力似乎是伯仲之間而不相上下,如果想把對方擺平,只怕一時間還看不出來! 大船中央,正是四排多綠衣大漢,四排是四方形,中間還站著兩人,如果有人衝殺,綠衣大漢立刻放過衝來的人而加以圍殺! 但是,自“小白猴”塗宏喝叫後,“勿回島”兄弟們立刻不再貿然衝上! 每個身穿黑浪衣大漢豎刀緩緩移動著…… 正中間的主桅桿邊正站著兩人,塗宏立刻對另一面的“浪裡龍”馮宇叫道: “老馮,你下達命令吧,如今僵窒局面不宜久,眼前我們一鼓氣的將這群要銀子不要命的‘南海遊魂’一網打盡,一個不放過!” 綠衣大漢陣中有人冷哼,道: “鳥毛咳,好大的口氣,瘦皮猴,你自己該掂掂,憑你那份量夠嗎?” “小白猴”塗宏冷峭的道: “王八旦你嘴巴硬吧,夠不夠份量你便馬上會知道!” 那面,“浪裡龍”馮宇道: “小白猴,你他娘這時候太謙了吧,你發攻擊令我發衝鋒令不全是一般樣!” 塗宏笑道: “老馮,你怎的同我也客氣了,我記得你小子吃肉總是撿大塊,喝酒端大碗,別忘了,如果你下達搏殺令,可是大功一件呀!” “浪裡龍”馮宇知道“小白猴”塗宏鬼點子多,不定他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哈哈一笑,馮宇道: “如此說來,馮大哥我可僭越了!” 分水刀一掄,涂宏道: “別客氣!” 船頭那面,曹步前已在喝叫,道: “***,是誰叫你們住手不殺了!” 適時的,“浪裡龍”馮宇舉刀大吼,道: “殺!” “殺!”回應聲響徹海面,‘勿回島’兄弟在一齊向中間衝去! 於是,在這灰暗的海面上,再一次的拼搏狂殺又掀起來,“嘶嘶”的血濺聲此起彼落,淒厲的叫罵聲令人直豎毛髮,綠色的燈光下,也不知是誰把對方那一肚皮花花綠綠腸肝挑飛在半空,“嘩啦”一聲又落在桅杆橫桿上直甩湯,血與水一滴滴和往下滴…… 便在這時候,“小白猴”塗宏突然尖嚎一聲騰空而起,半空中兩個前翻,一把短刀已插入守在主桅桿那大漢的背上,彈動的刀把閃晃,而另一大漢已舉刀迎向撲過來的塗宏一連便是十七刀! “小白猴”涂宏雙腳橫著在主桅桿上一點,斜身一彈,人已落在倒地大漢頭前一尺處,正看到另一大漢揮刀劈來,怒喝一聲,他水刀“嗖嗖嗖”擦劈刺連成一招,立刻把綠衣大漢逐退一丈! 冷冷一笑,涂宏道: “王八蛋,你們南海門一共來了多少這種怪船呀!” 綠衣大漢雙目一厲,未開口 原來他聽不懂涂宏的話 一聲“鳥毛咳!”大漢挺身直欺再上,他以為塗宏像個瘦皮猴,單憑著壓也能把塗宏壓扁! 貼地飛閃,涂宏直往大漢懷中流竄,不料大漢嘿的一聲沉笑,收勢張臂開懷猛抱…… 一聲低得不能再低的悶哼中,塗宏手上的分水刀已全部送進這綠衣大漢肚子裡 這位綠衣大漢也不含糊,憋著一口散而未散的真氣,硬是把涂宏抱在臂彎裡,兩個人誰也不哼叫,卻相擁相抱的倒在主桅桿邊…… 有著“咯卡”聲音,“小白猴”那白面孔上已是紅得血快從皮下湧出來了…… 下面,涂宏的單膝卻拼命頂撞大漢卵蛋,但大漢似無動於衷的一心要把塗宏勒碎他才心甘情願的瞑目,光景是要拉塗宏墊棺材底了…… 馮宇狂劈暴斬中,頂血踩肉的把敵人圍殺而衝散敵人陣式。 一路殺近主桅桿,馮宇見“小白猴”被那大漢死死的壓得只露出個頭,他怒喝一聲,一把揪住大漢頭巾,分水刀一閃而切掉那大漢的人頭! “浪裡龍”馮宇連多看一眼也沒有,抖手把人頭拋入海中,低頭再看涂宏時,只見那大漢雙臂還緊摟住塗宏,一 腔熱血已灌進張大嘴巴直哈氣的塗宏口中! 施力翻開大漢,半晌,涂宏才咽了一大口氣的道: “媽的,你再不來,我真的要被這傢伙連骨頭摟碎!” 馮宇道: “起來吧,別賴著不起來 ” 馮宇話剛說完,見塗宏頭偏,不由嚇一跳叫道: “小白猴,怎麼了?” 原是紅面,現在又泛了青,顯然塗宏傷的不輕…… 急忙把塗宏抱到一處暗地,馮宇伸手拍拍塗宏面頰,道:“醒醒,醒醒!” 塗宏半晌噓了口氣,道: “媽的,我本來想起來的,雙臂連肩全脫臼,若非涂宏運功抵擋,不定還真被大漢連脊骨也扭斷!” 低聲的,“小白猴”涂宏又道: “老馮別管我,快去守住主桅,可別被人打開暗門燃上爆炸物便全完了!” “浪裡龍”馮宇一聽,點頭道: “***,我還真忘了這麼回事了!” 船尾,如今正殺得十分慘烈,如今只有七個綠衣大漢拼死抵抗“勿回島”近二十名兄弟,只有七八個勿回島兄弟已往船頭撲殺過去,顯然是去支援首座“大盾王”曹步前了! “大盾王”曹步前一聲狂笑,道: “閣下的武功不俗,但卻也免不了失敗的命運,眼前應是你棄械投降的時候了!” 左手鋼鉤疾撩,右手“錐刀”狂劈,綠衣蒙面大漢厲喝的“呸”了一聲,道: “言之過早,鹿死誰手只怕還有得拼呢!” “大盾王”曹步前那矮胖的身形一縮又長,鋼盾便在這時飛一般的撞過去,口中吼道: “你以為你還能撐到幾時?” “咚當”之聲爆裂開來,“錐刀”便在雙方互撞中,也在綠衣大漢倒翻中殞星般的脫手直飛曹步前面門 曹步前鋼盾猛撥,口中罵道: “去你媽的!” 罵聲中,綠衣大漢的“錐刀”已被震飛上天去! 綠衣大漢右手擲出“錐刀”,身已二次騰空,他抓住一條繩索,人已落在船中央處,而右手已自懷中摸出一支燐火棒! 狂叫著,“大盾王”曹步前道: “攔住他!” 主桅一邊,“浪裡龍”馮宇已厲叫一聲直欺而上! 綠衣大漢冷笑一聲,左手鋼鋼疾拔中,左足一撩,人已到了主桅一邊,“嗖嗖嗖”一連串的鉤芒閃劈中,馮宇的分水刀脫手飛去! 另一身穿黑浪衣大漢橫裡殺去,綠衣大漢竟是紋絲不動的猛然舉鉤疾揮,一聲鬼哭狼嚎聲,大漢的半邊臉已被鉤裂到脖子後,一嘴白森森的牙外露中鮮血已順著脖子往下狂流! 綠衣大漢右手肘便在這時頂開了那桅杆上的小暗門! 但就在他正要回身燃火引子,“大盾王”曹步前已瘋一般的撲到! “浪裡龍”馮宇已拼命的狂刺猛殺,死纏而不稍放鬆的幾乎是貼身與大漢肉搏! 狂烈的舉錐疾刺,曹步前一心把力量對準綠衣大漢右手上的燐火棒! 乾鈞一發,綠衣大漢就是沒機會把燐火棒投入那道暗門裡,而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船尾,那幾個被圍殺的綠衣大漢,就在一連幾聲狂嚎中,已被殺得血肉淋漓的落下大海! 現在,只有中央主桅桿邊的鋼鉤綠衣大漢死死的不稍做退讓! 突然間,大漢已不再揮鉤攻擋,側面一個急旋身,右手磷棒便在這時被他狠狠的連手塞入那主桅的暗洞裡…… “鼓”的一聲,曹步前的鋼盾正砸在大漢的後腦勺,宛似砸爛個血紅西瓜,大漢悶吭一聲頭已低了下去! 然而大漢那施力摟抱著桅杆的左手,鋼鉤正死牢的鉤著桅杆,而右手連臂已塞在桅杆中…… 於是…… 桅杆內傳來一陣“嘶嘶”刺耳聲音…… “大盾王”曹步前立刻狂叫一聲: “快走!” “浪裡龍”馮宇當然知道爆炸的結果是多麼可怕,立刻喝叫大夥快離開 有幾個傷的已被背著上了原來那怪船上,“生死無忌”季淦更叫人忙用長木槳頂開來…… 那面,怪船一隅,“小白猴”施力的挺了一下身子,他雙臂無法動彈,見兄弟們全都離開,又見船已在離去,一聲苦笑,咬牙未叫出聲來! 便在這時候,“浪裡龍”馮宇突然天馬行空般躍過四五丈遠而落在“小白猴”塗宏身上! 涂宏但覺面前人影晃閃之間,早被馮宇雙手抱住,只聽得馮宇大喝一聲,怒矢般的抱著涂宏沖入海裡! “轟!” 海面上漫天飛舞著斷肢殘骸,碎木雜物,水柱子發起足有十丈高 就在一片“嘩啦啦”雜響中,海面上激起一個大漩渦,剎時一條巨大怪船便消失於無形 附近剛剛脫離十丈遠的另一怪船,船身連晃斜偏中,差一點沒有被震翻覆! 激盪不已的漩浪中,果見“浪裡龍”馮宇正以其高超的水中功夫,架著“小白猴”涂宏已在六七丈外直游向船邊! 怪船上,就在馮宇騰身飛回將要爆炸的敵船時候,“大盾王”曹步前正要喝叫已是不及,等到敵船爆炸,曹步前已開口大罵馮宇這小子混蛋,如今在這灰濛濛海面上又見馮宇遊回來,忙命人放下繩梯 於是,另一邊“生死無忌”季淦立刻先將自己蟒皮鞭垂下,那馮宇一手抓牢鞭梢,一手摟緊“小白猴”塗宏,季淦運力右臂,大喝一聲已將馮宇塗宏二人拉上船! “小白猴”塗宏翻翻泛紅雙目,咧嘴一笑,道,“老馮,如果首座不記你大功一件,我就同首座沒完沒了!” “大盾王”曹步前見塗宏雙臂脫臼,大腿扭傷,立刻命人把他抱回大艙中,這才拍拍“浪裡龍”馮宇,笑道: ““乾得,兄弟之情,朋友之義你全做到了,我記你一功!” “浪裡龍”馮宇施禮,道: “謝謝道座!” 曹步前又道: “剛才大夥緊急撤離,我們怎麼沒看到‘小白猴’的,他躲到哪兒去了?” 馮宇道: “首座你不知道,‘小白猴’幾乎被一個大漢摟碎,是我見他不能動彈才把他安置在暗處的……” 曹步前冷哼一聲,指尖點在馮宇頭上,叱道: “撤回來時候你小子為何不去抱回‘小白猴’,這是一項不可原諒的疏忽,娘的,也害得我大操心事,回去再同你算帳!” “浪裡龍”馮宇當然知道這位上司的玩世毛病,不由得苦兮兮的笑道: “首座,你也別同我算什麼帳了,你記的那一功我也不要了!” “大盾王”曹步前哈哈一笑,立刻命人清點人數 死亡十五人,受傷十七人---- 當然,死亡的全被爆炸的敵船送入海底,算是與敵人同歸於盡了 現在這艘怪船上面大部分全是受傷的人,曹步前只有盼望快反回“勿回島”,這麼多傷的人是要妥善醫治的! 二天一早,遠處忽現船影,看情形這船來的甚是快 不料雙方看清楚以後,來船上立刻一陣歡呼聲 “大盾王”曹步前站在船頭看,對面船上可不正是“人鯊”岳江正在高聲大叫-----兩船在海面上靠攏,岳江忙躍過來向首座曹步前報告原來岳江率領的這艘船行駛在最後,兩下相隔十裡遠,就在狂風驟起不久,岳江立刻命船調換方向,順風順浪的不到半天竟到了八島,立刻便躲向內島,正遇上“千濤門”的快船,這才躲過一場災難 如今他們是出來尋找自己快船下落,卻不料先找到了這怪船,“人鯊”岳江正準備一戰,發現怪船上的人穿的全是“勿回島”兄弟們所穿是黑浪衣,立刻大喜過望的全船歡聲雷動! “大盾王”曹步前也從岳江口中得知“千濤門”的快船全部及時躲在八島內,人員船支未有任何損失,還真替“玉面屠夫”呂迎風高興,又知呂迎風的傷也好了,曹步前更是放心不少 就在“長風門”首座“大盾王”曹步前率領著掠來的“南海門”怪船與岳江的快船駛回“勿回島”時候,遠遠的從“勿回島”駛出七艘快船迎面衝過來…… 雙方接近,為首的竟是“勿回島”島使“怒蛟”樊翼升,曹步前知道自己的船引來島上注意了,樊翼升是率船攔截自己的! 不錯,樊翼升是在“勿回島”上的瞭望兄弟報告後便立刻率船迎擊的,不過他在認清船上全是自己兄弟們時候,那份輕鬆與高興自不在話下! “勿回島”北端海灣石岸上,“銀雷”衛浪雲已親自站在岸上等候,他實在不敢相信會有“南海門”的船駛進“勿回島”的灣里來,或許-----或許“南海門”有了叛將,把“南海門”的船駛來了無論如何猜想,衛浪雲絕對難以相信竟是曹步前等二十二人從敵人手中奪得的。 怪船先靠岸,“大盾王”曹步前見盟主親自迎接,感動之餘,立刻上前見禮: “盟主,屬下……” 曹步前有些哽咽,因為他實在說不出這次任務是成功,還是失敗的淒慘! 衛浪雲淡然的道: “步前,是天災,非人為之過,我不怪你!” 曹步前立刻陪同衛浪雲走上怪船,季淦馮宇已率眾齊聲高叫: “盟主好!” 衛浪雲點頭微笑,道: “各位辛苦,快上岸歇息!” 那面,“島使”樊翼升的快船也靠好,衛浪雲立刻命其率人把所有傷的人抬上岸妥善醫治----就在曹步前的陪同下,衛浪雲把“南海門”這艘船可看了個仔細,心中立刻有了決定! 當衛浪雲得知荒島奪船事以後,對曹步前與塗宏更是十分讚賞不已! 又是十天過去了----- 這期間海面上十分平靜,八島漁場未見敵蹤,連幾處珠場也平安無事-----午間,衛浪雲正準備去龍頭礁向大叔“月魔”展履塵請安問好,不料尚未出得正廳,只見一名兄弟匆匆走來,這位兄弟手中正拿著一張便條,衛浪雲當然知道那是紅眼鴿帶回消息了!,那名兄弟施禮,道: “盟主,是從蠍子來的消息!” 衛浪雲接過條子展開一看,不由冷笑,道: “南海門終於要正面一搏了!” 於是,衛浪雲立刻命“島使” 卜興儘快通知擔負海面支援任務的“青沙門”, “福灣珠場”的“九旭門”以及“八島漁場”的“千濤門”人船全部盡速趕回“勿回島”聽候調遣-----就在第三天夜晚,“勿回島”各路人馬全都返回“勿回島”正面大廳上,衛浪雲把各門首要人物召集在一起 人員分派上,他親自率領島使卜興以及“大盾王”曹步前的“長風門”,連夜兼程趕往“富陵鎮”“蠍子”,餘下的“黑鯨門”“九旭門”“千濤門”“青沙門”,守護本島,尤其要妥善保護龍頭礁不得受到任何騷擾! 終於,衛浪雲親率長風門離開了“勿回島”,而“長風門”受損的人員,已重新增補到兩百人,四位護門除了“小白猴”傷重未去,餘下的馮宇,岳江,季淦全跟著上路了! 兩天后,“勿回島”人馬全上岸了,衛浪雲的座騎已由駐在附近的堂口兄弟牽來,他除了命“長風門”兄弟們兼程往“蠍子”趕,自己更與卜興二人快馬直奔富陵鎮-----“富陵鎮”的蠍子組合,自從幾次搏殺之後,經過這些天來的歇養,受傷的人已痊癒,連皮四寶那麼重的傷也好了,如今正在“蠍子莊”上合力調派人馬,準備與“南海門”一拼了! “蠍子莊”的“大風樓”下正廳裡,“百竅心君”田壽長正與“無形手”赫連雄,以及行動稍有不便的總掌旗古獨航商議著未來戰法,一面,赫然還坐著花子幫當家的舒滄與兩位長老一 楊宗段凡二人。 這時外面已有“蠍子”兄弟前來報告! “啟稟當家的,盟主駕到!” 赫連雄立刻對田壽長道: “是衛浪兄弟來了!” 點點頭,田壽長道: “算日子他也該是這一兩天到的!” 赫連雄正待迎上前去,外面衛浪雲已匆匆的走進來,座上他見二叔也在,忙著上前見禮:、 “二叔,你老也在,太辛苦你了!” 田壽長上下看了衛浪雲一眼,笑笑,道: “坐吧!” 衛浪雲又對舒滄施禮,道: “大伯也趕來了!” 舒滄哈哈笑道: “你知道大伯最喜湊熱鬧,聞報,我便連夜趕來了!” 於是,花子幫的兩位長老也立刻向衛浪雲問好! 島使卜興也上前一一見禮----- 赫連雄已迫不及待的對衛浪雲道: “南海門這回是大舉來犯,完全是一副明敞著幹,與前幾次那種暗裡偷襲全不一樣!” 衛浪雲冷笑一聲,道: “可知南海門在什麼地方?” 赫連雄道: “你聽二叔怎麼說吧!” 衛浪雲轉而向田壽長,道: “這些天二叔已探知‘南海門’的總堂口了?” 田壽長點頭道: “所謂南海門,並非在什麼孤島上,而是設在粵境南面靠海的半島上,他們組織嚴密,人員剽悍,武功自成一路,‘南海掌門’人稱‘萬世尊者’武爾文,轄下弟子足有三千人,共分‘水火二壇’,火壇主你已見過,他叫公冶龍,水壇主‘水龍王’‘一丈刀’花如海,這次‘南海門’調動不少人馬趕來,最叫人難以相信的,還是那當年‘六順樓’大司衛谷宣,他竟然與‘九連七虎’混在一起,配合‘南海門’一起,孩子,谷宣可是個危險人物呀!” 冷沉一哼,衛浪雲道: “也許‘南海門’擾擾中原武林就是谷宣攪和的!” 赫連雄點頭,道: “我也是這想法!” 舒滄冷笑道: “人的心思最難捉摸,那谷宣當年在‘六順樓’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聽說他的心胸可不小,一心要把‘大黃傘’澹台又離捧上盟主寶座,人在這種境遇裡,一旦失去希望,以他谷宣的本事,加以又受到盟主加之他身上的各種酷刑,他是會再走極端 ” 點點頭,田壽長道: “放眼當今,江湖上已沒有人敢於同我們抗衡,當年的江湖四霸,紫凌宮與皇鼎堡相繼瓦解,六順樓又是浪雲的岳家,谷宣知道無法興風作浪,這才說動‘南海門’出兵,以圖妄想達成他的野心了!” 衛浪雲道: “那九連七虎又是何人?怎會同谷宣混在一起 ” 田壽長道: “非旦九連七虎,連過去皇鼎堡紫凌宮漏網的,也有不少投入谷宣手下了!” 衛浪雲怔怔的道: “如此說來,南海門這次來的人一定不少了!” 田壽長點頭,道: “所以我以飛鴿傳信把你召來!” 衛浪雲道: “六順樓那面也可以出兵相助 ” 田壽長搖頭笑道: “就是因為有個谷宣;我才不打算驚動六順樓!” 衛浪雲不解的道: “二叔,我不懂!” 田壽長道: “孩子,你想到了沒有?谷宣與澹台又離二人的交情如何?” 衛浪雲道: “雖是屬下,亦是兄弟!” 田壽長道: “這就對了,他們既然形同兄弟,一旦碰面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場面!” 舒滄笑道: “他二人絕不會對殺,則絕對可以斷言!” 田壽長道: “這次我就是要你以盟主之尊來搏殺谷宣,你們想想看,就因為他的這一念之差,多少人的生命陪著完蛋,如要武林平靜,江湖不波,這種人實在留他不得!” 咬牙“咯咯”響,衛浪雲道; “如果真是他挑起這場風波,谷宣這老賊便死定了!” 舒滄這時問道: “老猴子,你這次去了一趟南方,可曾打聽出‘九連七虎’又是什麼樣的角色?” 田壽長道: , “九連七虎也只是聽說,只因九連山相距‘南海門’不過幾百地,九連七虎老大‘飛天虎’葛十郎便與‘南海門’成了死黨,可能經過谷宣等人的遊說,九連七虎便與谷宣等扭結成股的配合著南海門想一舉擊潰‘蠍子’組合,然後再攻佔 ‘勿回島’,至於花子幫就好辦了! ” 衛浪雲冷哼道: “谷宣老狗,他敢小覷我‘勿回島’!” 赫連雄道: “兄弟,谷宣不只是小覷我們,他甚至已領著‘九連七虎’與當年不少漏網之魚的四百多人,配合‘南海門’火壇五百家正兼程趕往大風谷,準備一舉攻向富陵鎮的“蠍子”,其雄心倒也不小!” 衛浪雲驚異的道: “大風谷相距此地百里,那可是朝發夕至,轉眼便到,我們得及早策劃,如何給予迎頭痛擊!” 田壽長點點頭,道: “我在南方確實這項消息以後便快馬加鞭連夜趕回,為的便是要早做準備,算算時間,他們可能就這三兩日便會屯兵大風谷內了!” 衛浪雲問道: “二叔,以你看‘南海門’水壇的人物會不會同時從海上攻向‘勿回島’去?” 田壽長冷冷道: “別管他們攻不攻‘勿回島’,我以為先解決了谷宣以後,立刻以你盟主名義昭告天下武林,結合大家力量,一舉擊毀‘南海門’,這不但消減了‘南海門’,更把中原武林聲威遠揚南疆,勳業千秋,誰還敢再有叛心!” 舒滄哈哈笑道: “老猴子這幾句十分中肯,嗯,浪雲是應如是做!” 赫連雄撫掌,道: “若攻向‘南海門’,‘蠍子’兄弟們打前鋒!” 衛浪雲凜烈的道: “既然騎在虎背上,那就拿虎當馬騎,二叔,我們且先收拾谷宣這批傢伙,然後再找‘南海門’一戰,至於發出武林徵召集武林同道一事,且看南海門的勢力大小再決定,浪雲以為,如果徵召武林同道,似乎把南海門看大了!” 田壽長笑笑,道: “記得我曾說過,我們永遠別小看我們的敵人,因為敵人敢於正面同我們交鋒,便必然有著幾成他們認為的把握,如果我們再小覷他們,必會招致意外的慘敗……”’衛浪雲忙回道: “二叔教訓得極是,不過這些天來,‘南海門’在海面上也同陸上他們火壇的行動一樣對‘勿回島’的‘福灣珠場’與‘八島漁場’下過手,但自我轉回‘勿回島’以後,調派船支,封鎖海面,果然遇到‘南海門’的怪船,雙方正面接觸的結果,我們故然有死傷,但他們也未佔得什麼便宜,前後發現四艘敵船,他們自沉三艘,有一艘被我們掠回‘勿回島’,不過他們的船好像……” 衛浪雲便更加詳細的把這些天來與南海門在海上拼殺情形,說了一遍…… 田壽長一聽,沉思有頃,道: “這些事你可告訴你大叔了?” 搖搖頭,衛浪雲道: “姪兒怕擾大叔清修……” 田壽長大不為以然的道: “孩子,你這是什麼話,你這兩個大叔,雖然過著悠閒的日子,可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你的一切,至少你把事情得向你大叔告訴一聲才是!” 衛浪雲一聲苦笑,未再說話 田壽長輕搖著頭,心情卻是溫暖的 半天時間,“勿回島”“長風門”兄弟兩百人,在“大盾王”曹步前與三位護門的率領下,一路鐵蹄奔馳的也趕到了“富陵鎮”的“蠍子莊”,這已是三更天了。 這時“蠍子”組合早有人在莊上接待 “大盾王”曹步前聽說田二爺與舒幫主也在“蠍子莊”上,立刻便去進見 衛浪雲忙交待曹步前,道: “曹首座,快叫兄弟們歇著,明日一早還得上路!” 曹步前道: “往哪裡去?” 衛浪雲道: “南下大風谷!” 曹步前立刻又道: “大風谷不就是‘百里沼’以北的大山裡,那地方除了一條山路可荒涼呢!” 衛浪雲道: “可也是個用兵決戰的絕佳地方!” 於是,曹步前立刻把“人鯊”岳江找來,吩咐立刻叫兄弟們安歇,只待天亮,立即出發! “勿回島”“長風門”兄弟們被招待在“蠍子莊”的 排大客房裡,炕上連 應被子全齊整的擺放著,大塊肉大碗酒的一個個吃飽喝足,便立刻上炕睡下來 一大風樓前,皮四寶已精神抖擻的拉住曹步前,道: “首座,呂迎風那小子的傷……” 曹步前道: “好了!” 皮四寶道: “阿彌陀佛,***,果是貓兒命!” 曹步前呵呵一笑,道: “聽盟主說,你被一鋼棍把肩骨砸碎.可好了?” 皮四寶摸摸左肩頭笑道: “媽巴子的這個月我的罪過可大了,三個大夫猛整我.前半月用大木板連上身全夾住,吃飯睡覺拉屎,我一樣也不舒服,半月前木板才解,現在 嗯,算是好了!” 就在這時候,衛浪雲走來,皮四寶忙近前,笑道: “盟主還未睡下?” 衛浪雲笑笑,道: “皮四寶,你陪曹首座去歇著吧,他可是趕了兩天馬程.明日一早還得上路呢!” “蠍子莊”是住了上千人馬,卻未見有人住在屋外,連馬匹也拴在槽上 朝陽自東邊升起的時候,“大風樓”正廳內,田壽長已大聲吩咐,道: “準備傳令手下即早用膳,一炷香後,揮騎南下大風谷了!” 赫連雄已回應道: “二爺,兄弟們已在用膳,我又派出兩名兄弟前路刺探消息,就等二爺舒幫主二位了!” 田壽長道: “浪雲呢?” 赫連雄笑道: “莊前查點人數呢,同時他以盟主之尊,總得同兄弟們講幾句話吧!” 田壽長點點頭,道: “這原本是應該的!” “大風谷”在“百里沼”以北,距離富陵百里左右,這裡大山共有兩種顏色,一是大山腳下一層層白頭蘆草,望之宛似海面吹起的層層白色浪花 另一種顏色黃青相間,那便是大風谷特產的花林木,這種樹不高,但卻是燒火的好材料,平時大風谷的怪風一陣,滿山花林業便瑟瑟發抖的一片“嘩啦啦”響,光景還真顯得淒涼! 現在,不但淒涼,而且正充滿了殺機!血淋淋的一場拼殺即將在此展開來! |
第29章 大風谷激戰
“大風谷”口的南面二十裡處便是“百里沼”,從大風中有一條溪流往南流進那片浮沙滾動,荒林雜生的沼澤中,沿著這條小河兩岸,叢叢疏疏的全是蘆草,附近怪石嶙峋,荒蕪一片! “蠍子”派出的兩名眼線,便發覺了“南海門”的人馬與另一批藍衣大漢們分成兩地在“大風谷”中休歇打尖。 現在,“從富陵鎮”來的騎隊,距離敵蹤所駐之處,約莫尚有十裡不到。 兩名探子滿頭汗水的折回來,前面,赫連雄已在問: “你二人可認准了,估量一下看他們大約有多少人?” 身材略高的探子,立即回道: “回稟當家的,估計嘛……約有六七百人左右……” 赫連雄道: “他們放的哨有多少?” 另一探子回報道: “就是谷口半裡地有四個人站在一棵大樹下面!” 赫連雄道: “未被他們發覺?” 那高的漢子道: “回當家的話,我二人溜邊翻過去,他們大概沒想到我們會暗中摸進去 一” 赫連雄點頭,道: “你二人歸隊!”說完立刻撥馬到了田壽長衛浪雲舒滄等人前面,把探子的話說了一遍 田壽長聞言,冷冷笑道: “這光景十分明顯,這‘大風谷’就是這批王八蛋亡魂埋骨之地!” 舒滄一笑,道: “算是好風水!” 仰面遙望遠處高山,田壽長道: “赫連老大,你把‘蠍子’人馬八百人拉到‘大風谷’正面去,聽到信號立刻搶攻入谷一 ” 赫連雄道: “二爺準備夜戰?” 田壽長點點頭,道: “立刻停止前進,先把馬匹藏好,任何人不能被對方發現,只等二更一到,慢慢加以包圍,給他們防而不備,備而不防的迎頭痛宰!” 衛浪雲道: “我們如何包圍?” 田壽長道: “先由‘蠍子’組合‘天蠍旗’與‘地蠍旗’四百人攻正面,但一經接觸,立刻往後撤退,誘出敵人然後再施以兩麵包抄,‘人蠍旗’在谷口右面,‘金蠍旗’在谷口左面,只等完成包圍,正面的便立刻回殺!” 舒滄道: “我們呢?” 冷冷 笑,田壽長道: “我料那谷宣必不會上當,我們便同浪雲帶來的‘長風門’兄弟們找上谷宣!” 赫連雄道: “若想形成包圍.谷口兩邊的人要繞道潛往一 ” 田壽長道: “天黑.你便命‘金蠍旗’的人開始暗中移動 ” 赫連雄點點頭立刻走去一 田壽長這時對舒滄衛浪雲楊宗段凡卜興道: “二更前.我們六個人去摸哨,務必把對方的卡哨摘除,我不相信只有大樹下面四個大刺刺的敵人在放哨!” 舒滄點點頭.道: “老猴子的活.我有同感!” 月牙兒越來越亮了.大風谷已有著“嘩啦啦”的風吹樹葉聲 一風蕭蕭的吹拂! 谷口半裡遠處,有個大斜坡,不少馬匹在坡的 邊,卸鞍的馬有站有臥,馬匹附近,正有 大群身著黃衣黑褲紫頭巾的,“南海門”火壇漢子們靜靜的歇息著! 不錯,設在週邊的卡哨果然不只大樹下面四人,而在暗中尚有七處之多,就在田壽長等六人旋風似的撲擊下,這七個哨卡毫無聲息的便被消除了,當七處哨卡守衛屍橫就地之際,這種冷清寂靜的情景仍尚沒有變化。 兩百名身穿黑浪衣的“勿回島”“長風門”兒郎疾速俯身閃進,不見人影的便一個個隱伏在“大風谷”的一處斷崖了! 那邊,“金蠍旗”大把頭卜乃豐已率領二百人繞道移向“大風谷”口左面,有一快飛雲流過月牙兒下面,剎時大地一片漆黑…… 就在那片浮雲飛去的時候,在一堆生長著半人高濃密的蘆葦草堆裡,田壽長、舒滄、衛浪雲、楊宗、段凡、 卜興六人全低頭蹲著, 邊地上躺了個斷了氣的敵人哨卡! 自蘆草的隙縫瞄視過去,田壽長指著谷中遠處,道: “看到沒有,那堆人與另一邊的人穿的全不一樣,我敢說,谷宣必然在裡面!” 衛浪雲極目望過去,低沉的道: “小姪看來,那面沒有三百人也有二百七十八,好像就要準備動身了吧 ” 舒滄低聲道: “說不定他們想連夜往富陵趕去,準備對‘蠍子’來人拂曉攻擊呢!” 田壽長冷笑道: “但他們卻怎麼知道我們已暗中在這大風谷兜上他們,而且將叫他們嘗到他們難以想像的苦頭!” 突然,衛浪雲低聲道: “看,那個瘦高老者不就是公冶龍?” 舒滄與楊宗也驚異的道: “不錯,正是那‘南海門’火壇壇主公冶龍,這老兒竟然沒死,真的又率領壇下弟子又來了!” 衛浪雲冷笑道: “百里沼他水遁,天王廟我沒有兜住他,這次我非親手搏殺此獠!” 另一面,段凡低聲道: “那個跟在公冶龍身邊短粗披發漢子就不知是什麼人了,看情形兩個似是在商量著什麼……” 突然,敵人陣中有人撮唇打了一聲尖亢口哨 立刻便聽得有人高聲叫道: “換哨子,輪第幾組接哨的,快去換!” 敵人那邊已見十多人站起來向四下分散移動…… 田壽長沉聲道: “時辰到了,該是動手時候了!”話聲中已猛然抖手拋起兩枚紅球在餘力已盡下落之時,倏然拍撞,立時濺閃開一大圈紫紅色火焰,灰暗的蒼穹宛如灑下一大片耀眼金星! 於是----- 大風谷口半裡不到地方,“蠍子”組合的“天蠍旗”與“地蠍旗”四百兒郎,狂吼大叫著直往“大風谷”中殺去! 黑暗中,“大風谷”內“南海門”中已是口哨尖鳴,人馬騷動,所有面上蒙著紅巾的大漢,高舉著兵刃迎向谷口殺去! 雙方尚未正式接觸,領著往“大風谷”衝殺的“蠍子”兄弟們突然回頭便走! 黑夜中,只見公冶龍與他身邊那粗壯長髮漢子一揮發,二人已騰空而起.躥高跨石,剎時已出了“大風谷”! 那看來足有六百多的“南海門”大漢們. 已跟著公冶龍與那長髮漢子直撲追而上! 就在“大風谷”口外 裡地方,衛浪雲與赫連雄二人正並肩站在一處高坡邊.轉回頭的“蠍子”四百兄弟, 早分成兩撥扇形的擋住敵人! 雙方剛形成陣式,突然間,從“大風谷”兩邊又掩過來兩批身穿黑軟皮衣靠的蠍子兄弟! 這兩批人動作飛快.寂然無聲的剎時堵住“大風谷”口.又緩緩的向“南海門”這麵包夾而來…… 雙方根本不再搭話,立刻 一 喊殺聲仿佛千百記焦雷齊鳴,那種鐵錚錚,火辣辣衝宛如撕破喉頭似的“殺”字.便帶著暴烈的意味激盪在夜空裡……兩方人馬已開始不作第二思想的豁命拼砍…… 足有八百人的“蠍子”組合,就如同八百支猛獅出柙,蜂擁躍撲而至! 衛浪雲縱身躍撲飛射在半空,霍然平旋中,兩名敵人也已打橫摔出.血噴如雨! 赫連雄更是狂猛凶悍的出掌如雷,“大力金鋼掌”疾揮猛擊中,迎面便被他擊斃三名敵人! 四面、易少龍、陶輝、皮四寶、 卜乃豐早已殺入陣中立刻,雙方人馬展開了慘烈無比的混戰! 手握一根九節鋼棍,公冶龍斜刺裡一掠而迎上衛浪雲,他那原本因失血而面孔由赤變青的臉,如今已是紅光滿面,除了左臂已廢,幾乎與往昔一般無二,所不同的是他現在的那種表情,活脫冷面殭屍! 衛浪雲一雙銀錘橫擺身前,一聲冷笑: “火龍王,快兩個月了吧,真是久違了!” 九節鋼棍倒掛肩頭,公冶龍嘿嘿的笑而未笑,道: “只能說你小子幸運的多活兩個月!” 衛浪雲卻平靜的道: “是嗎?公冶老先生,你知道我對於你的調教部屬,訓練人馬的手段是如何的佩服,他們個個都視死如歸的灑完他們最後一滴血,幾乎人人稱得上是死士了!” 公冶龍驕而自滿的道: “南海門只有斷頭鬼沒有怕死人,之所以遠征中原,就是憑著我南海門下的這般銳氣,哼,原來你怕了……” 哧哧一笑,衛浪雲道: “南海門的戰士是好樣的,在下的確是很敬佩,只可惜領導他們上陣的頭頭算不得人物,這就如同 顆美而極大的寶鑽,卻遇上個低俗的工匠,總是令人可惜的事!” 公冶龍怒喝道: “你說什麼?” 衛浪雲道: “公冶壇主,難道你忘了,你已臨陣脫逃三次了吧?” 公冶龍嘿嘿一笑,道: “你懂什麼!老夫的轉進,目的是重振旗鼓,為死難的兄弟們報仇,更重要的是想盡一切方法搏殺你這頭凶殘的頑熊!” 衛浪雲點點頭,笑道: “中,就你這麼個說法,我也終於明白你老為何能在這血腥的江湖上一活八十春尚賴著爭強好勝的不願死了,原來你的臉皮還真夠厚實的!不過……你可否告訴在下,是誰告訴你一定要盜取紫河車以增強你這老而不死的臭皮囊的?那個該死的和尚?” 公冶龍怒罵道: “全是你這小王八蛋壞了老夫大事!” 衛浪雲已漸漸控制不住自己一腔怒火,因為他想起妻子冰心當時不正是懷著身孕,萬一…… 咬咬牙,衛浪雲道: “公冶老兒,今日這種局面,你是否再一次的打算撒鴨子一個人溜之乎也?” 公冶龍大吼道: “今日我以十成十把握來收拾你,難道你會看不出?” 衛浪雲道: “就憑你這位‘飛毛腿’壇主?呸!” 公冶龍怒罵道: “今天我若不將你這小東西搏殺於此,至少也將與你拼個同歸於盡,王八蛋,你別忘了,就算同歸於盡,老夫已至少比你多活五十年,值得!” 衛浪雲一笑,道: “那麼你老兄何妨把手段全使出來吧!” 公冶龍四下一望,雙方這場混殺可真夠慘烈,搏殺面正向著四下散播,“火壇”的副座“千手飛花”鄺英與“蠍子”那大胖子赫連雄已拼戰在一堆亂石灘,而“大風谷”中銀光成圈,衛浪雲的身形已閃電掠進,銀錘一對交互飛旋中直撞砸向公冶龍! 側移橫閃,公冶龍的九節鋼棍黑龍般的忽然旋點而上,絞擊中發出一溜火花四濺! 就在此時,衛浪雲驀然騰空而起,雙錘便在空中勁旋帶起滾滾強風氣浪,威力撼天般的砸向九節鋼棍中! 公冶龍吐氣聞聲,九節鋼棍疾收又甩,雙腳交互彈踢人已斜飛三丈高下,其反應之快,思維之捷,可也真的難為這位八十老人了! 兩個人全是一般的精力旺盛,修為深厚 現在 “大風谷”外面,殘酷又瘋狂的殺伐,正慘烈的時行著,而且雙方人馬幾乎全把生死忘諸腦後的豁上了! 鮮血雖在夜晚,也仍是那麼的鮮豔 除了一聲厲叫,這裡已不聞哀叫聲,因為不論哪方面的人,只要一經受傷,便不顧一切的死死摟抱住對方,哪怕是抱住拖牢對方雙腿雙足,也是不輕易放手,除非……除非是流盡最後一滴血,吐出最後一口氣! 就這樣,雙方在暈天黑地的山前砍殺拼戰,眼是紅的,臉是紅的,吼叫聲發自丹田,於是,每個人的心全橫了,忍了,也豁出去了! 衛浪雲不但恨透公冶龍,他也要找上谷宣,也許這場拼殺的始作俑者是谷宣! 他一念及此,鬥然便一斜身形,急速的雙臂下垂,右足伸,左足撐,雙目閃爍著灼異寒芒,順著這種架式,鬥然雙腿倏揚,立刻便是一連串震耳盪魂的金鐵撞擊聲,起碼似風捲殘雲般滾來,就在這旱雷聲回盪中,銀芒四射,流閃騰舞,黑夜間如同突然出現無數銀月交相飛織! “千陽罩魂”! 公冶龍吃過這招大虧,鬥然間,他似是不信邪的上身閃晃如千百個公冶龍,九節鋼棍便在他的閃晃中自足到頭盤旋如電,整個人便往銀圈中鑽去! 宛如進入撞擊不絕的大球體中間,公冶龍已有著失算的感受,直想退出卻已無門 於是,好長一聲慘叫,公冶龍的九節鋼棍再一次的散碎紛飛,他本人更慘,一圈圈血肉白骨已各不相依的散落向四外,沒有倒地聲,因為公冶龍已全身粉碎的鬥然間消失於無形! 那面,赫連雄身上至少已中了七把飛刀,但他並未哼叫一聲,而“幹手飛花”鄺英正步履艱難的捧著胸前,敢情是被赫連雄 掌印在胸口上! 閃身逼近,衛浪雲 手扶住赫連雄,道: “大哥,傷得如何?” 赫連雄笑道: “托你的福,兄弟,大哥我還撐得住!” 衛浪雲見赫連雄身上插了九把飛刀,全都中在不要緊地方,如果說哪一刀狠,大概是他面上的那一刀正中在臉與鼻子之間,如今尚在面上插著! 回頭,衛浪雲發覺“千手飛花”鄺英已似調息好的模樣.冷冷一哼.伸手拔出赫連雄面上那把飛刀.抖手便擲向三丈遠的鄺英! “噗”的 聲,那把小小飛刀直穿進鄺英右眼! 聲狂嚎中,鄺英騰身而起, 人在血中,已見漫天銀星激射不已! 也不知這上百飛刀是如何打出,但鄺英手足並用,上身連晃,他那件上衣袖與褲眼中,竟然在他躍身中會打出這 片飛刀 是的,這正是“千手飛花”絕招,“花海浪卷”! 銀光抖閃如升旭日,衛浪雲漠視於面前飛刀無數,竟然 頭撞進那片飛刀中----於是, 陣叮噹之聲中,鄺英一聲慘叫,一顆腦袋也已成為絲糊血赤一圈了! 一旁,赫連雄撫掌笑道: “兄弟,痛快!痛快!” 衛浪雲四下觀看,不由低聲道: “大哥,想不到我已殺了公冶龍,南海門還是個個悍勇如此,他們至今尚未有一人退縮 ” 赫連雄撇撇嘴,道: “沒什麼希罕,我們的兒郎也是同樣前仆後繼往上衝,大家硬碰硬,刀口子上見真章,哪個會含糊!” 衛浪雲噓了口氣,道: “一戰下來,‘蠍子’兄弟便傷亡大了!” 赫連雄道: “兄弟,過去我們是拼江山,爭那領袖盟主寶座,兄弟們用血和肉才得到了成果,如今則是守成,我們豈能容許他人找上門來耍狠的!” 衛浪雲輕點著頭,是的,這大半年來,“南海門”也實在過於囂張了,他們海上陸上的齊下手,難道他們真的只為銀子拼命? 夜風在咽泣,含著厲烈的搏殺吼叫與金鐵交鳴,戰況越見慘烈了! 衛浪雲正要為赫連雄包紮傷處,赫連雄已伸手 攔,笑道: “兄弟別為我操心事,你看大哥這身膘肉,中上幾刀又有何妨,倒是谷裡面,我還擔心那面是個什麼光景!” 衛浪雲當然也十擔心“大風谷”中情況,聞言遂對赫連雄道: “大哥且在這裡督戰,兄弟進谷去看看!” 赫連雄道: “要去快去,谷宣可是一頭老狐狸!” 騰身而起,衛浪雲直撲“大風谷”! 深入“大風谷”二裡深,衛浪雲已聽得隱約似吼聲隨山風送來…… 隱隱的,已聞得“大盾王”曹步前的聲音,吼道: “二太爺,一炷香就快到了,這些王八蛋約模著是不會棄械投降了!” 就在一處凸崖後,田壽長已高聲道: “谷宣,一炷香已經到了,你該認清情勢,表明態度,是降是戰,彼此間兄弟們的性命便全在你這一念之間了!” 遠處,暗影中,果然谷宣已在回話,道: “田老二,我把你這混帳的老猴兒精,你盡在盤算著如意算盤,難道尚不明白三年寄人離下,朝夕臥薪嘗膽的谷大爺爭的就是今天?” 田壽長厲笑道: “既有此心,為何你不即迎戰的窩在那道陰溝裡?” 尖聲冷笑,谷宣道: “老猴子,你夠精明的,可是谷大爺也不傻,你那裡製造形勢,谷大爺便把握時機,須知谷外面的一戰正不知‘蠍子’那批狗東西尚能支撐多久,只等‘南海門’回撲,我的兒,不用你再吒唬,我們這裡便會掌握契機的包殺你們於‘大風谷’中!” 舒滄已頓著沉重的“鐵竹棍”,切齒道: “幹吧!別再等下去了!” 衛浪雲便在這時撲近田壽長等人身邊 田壽長一見大喜,道: “谷外戰況如何?” 衛浪雲道: “雙方殺得十分慘烈,但對方的正副壇主已被我收拾掉,形勢上‘蠍子’兄弟們應該足能對敵人加以殲滅戰!” 田壽長點頭,道: “好,好蛇無頭不行,‘南海門’這‘火壇’就將冰消瓦解於‘大風谷’前了!” 舒滄道: “老猴子,如今我們已無後顧之慮,該是衝過去的時候了吧!” 衛浪雲道: “二叔,我還以為這裡已開打了呢!” 田壽長道: “有三個原因我沒有立刻命兄弟們衝殺 ” 他指著灰暗的谷中又道: “你們看,谷中地形十分奇怪,荒樹成圈,亂石成堆,幾處絕崖漆黑一片,我們地勢不熟,貿然攻去,敵暗我明極易吃大虧,這就是谷宣不願立刻攻來的本意,因為地形對他們有利!” 舒滄道: “難道就此雙方耗著?” 田壽長道: “單就地形對我方不利之外,尚有谷外面的拼殺,如果‘南海門’暗中衝回一批悍不畏死一 一“實際上他們就是一群不畏死的傢伙,一旦我們在吃虧以後,再加以腹背受攻,情況便不利了!” 舒滄道: “老猴子,如今浪雲回來,證明你是多慮了!” 田壽長道: “我在想這第三件事,能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將是多麼令人愉快的一件事!” 舒滄罵道: “別做你那黃梁白日夢了,剛才谷宣不是唱明暸,他不甘當年被我們好一頓修理,更不甘於盟主之位落於‘勿回島’手,他要爭這口氣,他不是說了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難道你還……” 遠處,谷宣已在高聲叫道: “田壽長,一炷香早過了,怎的不過來,難道你們暗中潛來就只能在坡上窮吒唬?” 衛浪雲突然高聲叫道: “谷宣,我二叔並不是怕你,他老一片仁慈,不願彼此間兄弟血並,難道你還體會不出!” “呸”的一聲,谷宣吼道: “我操,論仁慈哪會輪到田猴子,他一生殺戮,兩手血腥,他這是表面以仁慈掩護他的陰險毒辣手段,姓衛的,你這位被別人抱上盟主之寶座的傀儡,怎的這時候才輪由你開腔!” 衛浪雲沉聲笑道: “谷宣,你這個中土武林叛徒,三年來你附翼於‘南海門’下,處心積慮,興風作浪,怪不得每次與南海門對陣,他們都認得我們,這情形看來,你大概暗中籠絡不少當年各門派的漏網之魚了!” 谷宣吼叫道: “姓衛的,你真的想知道?不錯,這裡是有不少過去曾被你們砍殺過的道上兄弟,但你可知道他們為何捐棄成見重新結合嗎?無他,為的是一口氣,三年來你們各地橫行,吃香喝辣,那管他人死活?當真是吃肉不吐骨頭,要知若想天下太平,多少也為別人想想,你該看看我們這裡的兄弟們,一個個是如何想吃你的肉,剝你的皮了!” 田壽長哈哈笑道: “混帳東西,谷宣,你可是顛倒是非,混淆視聽,妄想把你想利用人的企圖,渲染成我們的不是,以達到你報復當年身受大辱之恨,王八蛋,你真不是東西!” 就在這時候,“大風谷”口外人影閃動,吼聲連連,光景是直往谷中沖過來了…… 田壽長居高極目望去,尚遠,他仍分辨不出是哪邊人馬,不由低語道: “難道谷外大戰結束了?” 舒滄對身後楊宗道: “楊長老且迎上去暗中觀看!” 楊宗正要撲過去,田壽長已叫住,道: “楊長老且記,如果是‘南海門’,立刻回來告訴一聲,要是‘蠍子’組合,就出面攔住他們,令他們就地掩藏,等候火焰信號行事!” 點點頭,楊宗立刻騰身往谷口奔去! 附近,“大盾王”曹步前暗中潛行到衛雲浪身邊,道: “盟主,兄弟們皆願一拼,不論谷口進來的是否南海門!” 衛浪雲道: “曹首座,且等楊長老回報再說!” 舒滄咬牙,道: “娘的老皮, 想起谷宣是暗中興風作浪人,我就一肚皮火氣,半年多來多少人就因為他的一已私怨而喪失生命,娘的,我饒不了他!” 田壽長道: “走了一趟南方,我才明白谷宣把中原說成寶山處處,銀子遍地,南海門是掠了不少銀子,連那九連七虎與他們的人也想分得一杯羹的隨同谷宣來到中原,當知谷宣也是早已摸清這些人物的心思!” 衛浪雲點頭,道: “不錯,公冶龍便承認只為財寶銀子拼命!” 谷口那面已不見人影閃晃一一 衛浪雲正要對田壽長說什麼,那邊楊宗已躍回來,他哈哈 笑的指著身後面,道: “赫連當家的來了!” 受了傷的赫連雄正往這邊走來! 衛浪雲立刻迎上去,道: “大哥,你的傷……” 赫連雄 笑.道: “兄弟,這裡怎麼還未開打,谷外面已經清掃戰場了,你們……” 衛浪雲道: “大哥,我在問你的幾處傷呀……” 赫連雄推推雙手,摸摸面上,道: “敷了藥已不礙事了,倒是你們……” 田壽長問道: “兄弟們死傷如何?” 赫連雄道: “超過一半死傷,但對方也未沾得便宜,他們在聽得他們的兩個壇主已死,立刻一個個狂奔而去,好像是逃往‘百里沼’去了吧!” 寬心的一笑,田壽長立刻高聲道: “谷宣,你只怕除了投降別無他途了,且讓我告訴你們不太令你樂觀的消息,‘南海門’的仁兄們全撒鴨子走人了,當然,他們也死傷不少!” 遠處谷中的亂石堆裡,谷宣厲聲大叫道: “田壽長,你***在朝天放響屁,,老子不信你們能在知半個時辰便能解決‘南海門’六百之眾!” 田壽長哈哈大笑,道: “成精的泥鰍難成龍,谷宣,你成不了氣候的,因為你們已出不了‘大風谷’了!” 谷宣道: “我們不懼,而且正等著你們下來一搏!” 田壽長道: “會的,我們當然要下去的,因為你的執迷不悟,因為你的愚蠢可憐,所以我們要圍殲你們,但不是現在!” 谷宣怒喝,道: “田老狗,你想怎樣?” 田壽長道: “拂曉,你知道再有兩個更次便要天亮,那時候你們便再難隱藏了!” 谷宣罵道: “田老狗,你果然猴子精……” 突然.山谷中一聲雷喝,道: “谷兄,我兄弟以為這時候應是搏殺的最佳時機!” 隱隱的,只聽谷宣道: “怎麼說?” 那粗壯的聲音道: “重要的是谷口,如果是‘南海門’,他們當然會配合我們一舉殺上山坡,否則,一旦到天亮,谷口又被敵人堵住,我們便不好應付了!” 谷宣沉聲又道: “朱門主呢?” 是個老太婆聲音,道: “我同意‘飛天虎’萬十郎的說法!” 衛浪雲一怔,當即高聲道: “餵,谷宣,你在同哪個朱門主對話打商量的?” 舒滄也笑道: “莫不是被打落在‘百里沼’裡的朱玉如?哈……她倒是命大呀!” 遠處,不錯,正是“飛鵲門”門主“不老婆婆”朱玉如,他在聞得舒滄訕笑自己,一聲刺耳尖吼,道: “老花子,‘百里沼’沒得要了老奶奶的命,今夜我會連本帶利的全收回來,你等著死吧,老三八!” 舒滄哈哈大笑,道: “老浪貨,大風谷四周已無出路,你猶在大吹大擂,娘的皮,也不怕閃了你那大舌頭!” 一邊,田壽長沉聲叫道: “谷宣,你可想通了沒有,眼前你們雖打算作困獸之鬥,我們都抱定甕中捉鱉的想法,好生歇著,只待天亮,田二爺看你們往哪裡藏!” “呸”了一聲,有個粗聲咆哮著罵道: “老子們頭可斷,血可流,志不能屈,谷兄,我們‘九連七虎’與眾家兄弟願作先鋒,殺他媽個片甲不留,看是他們兇,還是我們狠!” 谷宣已大吼道: “兄弟們,給我衝!” 立刻,一片震動天地的殺喊聲立時便像漫山的野火鋪地卷至,刀如林,刃炫目,黑暗中望去,成堆成團的影子兇如無數鬼魅般往山上撲過來 “ ”一聲響中,一支火焰沖天而起,剛剛衝進谷來的“蠍子”組合,立刻便在這火焰升空中,厲叫著往谷中沖殺而來 田壽長一聲長嘯,吼道: “殺!” 於是---- 由“大盾王”曹步前率領的二百眾“勿回島”長風門兄弟們便在同聲響應中,兩百支白鋼打造鋒利無比的“牛角旋”已那麼突兀的以密集如雨的去勢,尖嘯著紛紛旋閃飛斬狂瀉而下! “嗖”聲盡在半空中連響,那種嚇人的鋒刃破空之聲,便宛如響起了漫天的號泣! “嗖”聲未絕,迎面一片慘厲尖銳的嚎叫聲便應合著漫天的閃刃利芒,血肉橫飛、肢體拋灑,頓時把迎面撲上的“九連七虎”所率人馬擊殺得亂成一團! 就在這種敵人攻擊一頓之間,山坡上面黑暗中兩百多名“勿回島”兄弟,齊齊狂吼,那種喊殺之聲彷彿千百記焦雷齊鳴,暴烈的激盪著夜空,細細的望望,便似一大群下山猛虎,找人而噬! 衛浪雲振吭大喝,騰身而起,道: “谷宣!” 不料迎面空中“ ”的一聲,一支精芒飛爪向他頭頂抓來,其勢之猛,足以裂巨石而剝地皮! 銀錘直撞,衛浪雲目光冷酷的怒道: “閣下大概就是‘九連七虎’之一了!” 飛爪被彈起丈高,對方大漢半旋身,飛爪已自左上方順勢下擊,口中已厲烈的道: “老子便是‘九連七虎’老大‘飛天虎’葛十郎!小子,你施出這對傢伙,大概就是谷宣口中的狗屁盟主了!” 雙錘並舉,右足騰空,衛浪雲再次撞飛敵人飛爪,淡然的一笑,道: “朋友,別管我是否狗屁盟主,且說說看谷宣許了你們什麼樣的好處而誘得你們‘九連七虎’甘心情願的率眾為其效命!” 葛十郎狂舞飛爪中,嘿嘿笑道: “南海領袖武林,七虎南面為王,如此而已!” 衛浪雲大笑道: “如此說來,谷宣便中土為王了?” 葛十郎短髮厲抖中,咬牙道: “媽的,隨你小子去猜吧!” 衛浪雲哪有閒情逸致與這“飛天虎”葛十郎閒磕牙,一聲大喝,道: “姓葛的,你可要小心了!” 話聲中,足尖倏旋,雙錘看似迎擊空中飛爪,便當葛十郎的飛爪彈跳著自三個方向旋進的同時,衛浪雲的左錘“當”的一聲,激起一溜火花而右手狠錘中途變招,灰暗中葛十郎只覺一團銀芒飛瀉而來,頭一偏正要斜閃,不料衛浪雲的左手銀錘竟神奇的同時聚合 “噗”的一聲竟將葛十郎的頭顱夾砸成肉醬,飛濺得衛浪雲半身血糊,那葛十郎連喊叫也未出口便倒下去! 另一面,兩個大漢尖聲厲嚎的殺來,邊吼道: “王八蛋,還我大哥命來!” 衛浪雲見是使鏈子槍與大砍刀的兩個漢子,一聲冷笑,道: “聽你們吼叫,便知是‘九連七虎’了,本盟主好事做到底,念你們陽世兄弟一場,再送你二人同赴幽冥會你們的老兄吧!” 那施砍刀的矮粗大漢正是“翻山虎”石英,聞言狂喝道: “老子活劈了你這說大話的狂妄小子!” 吼罵聲中,他雙手握刀急撲,就在一丈遠的距離內,他已劈出三十二刀-----另一施鏈子槍的細高漢子,也是“九連七虎”老二“徹地虎”丁堅,便在石英施展出“飛斬手”絕招中,鏈子槍已橫刺豎挑十七槍,似飛蝗驟雨,刀與槍溜溜條條,呼嘯著噴灑在衛浪雲四周! 斷喝一聲,衛浪雲躍身騰閃中,旋飛的身形猝然偏進,石英的砍刀稍偏,半丈高的錘頭已迎面將他砸了一個倒仰----面孔剎時間形同個爛肉餅! 鏈子槍“嗖”聲尚自企圖配合呢,丁堅睹狀之下不由魂飛魄散,低嚎一聲順坡下滾,顯然是破了膽的撲往他處了! 那面,一片亂草石堆上,田壽長的“大鷹爪”正瘋狂的撲擊著谷宣,兩人倏接倏開,騰閃撲進,谷宣便以他那雙粗厚而色如古銅的巨靈之掌迎拒 兩個人爪抓掌劈,時而暴裂出劈啪之聲 谷宣已是咬緊牙關的豁上幹! 田壽長卻輕鬆的笑道: “谷宣,照說你我原應是同桌舉杯,一室對弈的老朋友,雖說你在‘六順樓’幹的是七道金大司衛,可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你怎的會發奇想,遠走南海,勾結南蠻邪派,別說是我為你抱屈,娘的,如叫“大黃傘”澹台老兒得知,必也會嘔出血來,你……” 谷宣狂怒的一招之間打出六十四掌,吼罵道: “田老狗,你***難道忘了當年你們是如何折騰谷大爺的,若憑實力,六順樓並不差於你們,而你們卻另居野心的對水冰心那丫頭動之以情,且又對樓主軟硬兼施的說什麼平分天下,這種美麗慌言騙得了我?做夢!” 田壽長冷冷道: “然則你就遠去南海,搬來這批為財玩命的了?” 谷宣冷哼道: “田壽長,別再玩舌耍嘴皮了,你我今夜一戰,至死方休!” 田壽長沉聲道: “樂意奉陪!” 這時 第一線自山谷衝上來的“九連七虎”人馬,已漸漸被“大盾王”曹步前的“長風門”兄弟們各個包圍,但人數上相差不多,但開始便被“勿回島”兄弟們的“牛角旋”斬斃二十多人,便是眼前挺得住,時間稍久,將無一倖免! 另一批谷宣率領的中原各門派當年漏網的仁兄們,就在正要部上山坡時候,谷口處“蠍子”組合的弟兄們已席捲而至,遂頂頭迎上“蠍子”組合廝殺起來! 那面坡頂上,花子幫兩位長老“青龍冠”楊宗與“怪魔翁”段凡二人悠閒的分守在山頂兩個出路,正望著幫主與朱玉如的搏鬥!…… 嘿嘿笑著,段凡冷言冷語,道: “上次在‘百里沼’沒被幫主一腳踢死,竟然還不知找個地方去修行,偏就他娘的浪貨一個,跟著公冶龍那老東西再來找死,可好,公冶龍碎了,朱玉如呀,你也該上路去會你的老情郎了吧?” 那邊,楊宗也笑道: “百里沼是水,跌下去當然是不會死的,但眼前便不同了,這要是再被一腳踢下去,我的乖乖,那可是要粉身碎骨的了!” 朱玉如的那把尖刀更是犀利的飛舞著 是的,不拼命難保今日不喪命在這“大風谷”了! |
第30章 禍首谷宣自栽
亂石堆上與谷宣正火併得難分難辭的田壽長,見衛浪雲已撲過來,立刻吼道: “浪雲,這裡用不到你,快去解決‘九連七虎’,也叫這些不長眼睛的東西再也不敢造我們的反!” 衛浪雲笑道: “***,什麼‘九連七虎’,根本就不經揍 只一照面便被姪兒砸死三個,另四個大概也逃不了大限!” 狂笑一聲,田壽長道: “那就用你這柄牛刀去宰殺那群雛雞去!這場廝殺大概不會拖延到四更天了!” 遠處已聽得有人大叫道: “別再放走一個,奶奶的,當年的鐵血會,皇鼎堡,紫陵宮,還有……哈,***一批雜牌部隊!” 衛浪雲一聽便知道是皮四寶的聲音 是的,“蠍子”組合的兄弟們已把谷宣率領的這些人物全又堵在這“大風谷”內,只聽另一人高聲道: “可不是嘛,不少還是灰衣會的人呢!” 皮四寶又再狂叫道: “只可惜全都是些不上台面的小耗子,哈……” 突然間,敵陣中雷聲般的有人高聲道: “兄弟們,拼著同歸於盡!” 就在這聲狂吼中,敵人立刻集中衝殺凌厲的攻向一群“蠍子”兄弟陣中,那情狀,有如一群瘋虎! 這時山脊那面,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傳來,只見一個人影如斷線風箏般自空中往下落去,抬頭看向高處,衛浪雲哈哈笑了! 因為他望到三個人,那便是大伯舒滄與楊宗段凡三人並肩正往下面看…… 看著朱玉如自山脊摔落在二十幾丈深的亂石崖下面隱隱的傳來一聲“咯”! 衛浪雲已叫道: “大伯,送哪個上路了?” 舒滄已往山下走來,邊笑道: “飛鵲門朱玉如那老妖婆,終還是被我收拾了,哈……” 附近,田壽長已嘿嘿笑道: “谷宣,也該是替你自已打算打算的時候了!” 谷宣掌勢飛劈中,冷哼道: “別以為人多勢眾佔了上風,不過,現在分勝負,尚嫌過早了吧!” 田壽長十指如鉤,揮灑掄抓中,豁然笑道: “谷宣,你應看清眼前局勢,分辨出利害,老小子,我可以斷言,你們全軍覆滅已在眼前了!” 谷宣叫道: “放你娘的屁,你唬人!” 突然,“大盾王”曹步前的聲音傳來: “季淦,你傷在哪裡?” 衛浪雲可聽得清楚,一閃身撲了過去----只見“人鯊”岳江與“浪裡龍”馮宇二人正與三個灰衣大漢殺得難分難解----另邊,“大盾王”曹步前正扶著“生死無忌”季淦的後背查看傷勢! “生死無忌”季淦喘著氣,道: “那個棍子……裡……藏有刀!” 季淦背上的刀傷還真不輕,足有半尺長,黑浪衣已破,血肉翻卷,曹步前正入懷取藥呢! 衛浪雲撲到;立刻冷冷道: “退下!” 岳江與馮宇二人只得急急退下,閃在衛浪雲身側! 對面,有個施斧大漢,黑毛臉膛泛紫;聲音如猿淒般聲罵道: “老子們正要找你這小子呢……” 衛浪雲冷冷道: “可是要為那死去的三支虎報仇雪恨?” 巨斧上揚,那大漢罵道: “老子活劈了你,呀 ” 這施斧大漢正是“九連七虎”老五,“黑毛虎”蔡不疑,另一舉棍粗漢叫“鐵虎”周匡,“生死無忌”季淦背上挨的一刀便上這周匡在拔打中他的棍梢閃過季淦“蟒皮鞭”時候旋身掃中,一把尖刀突然自棍端出現傷了季淦! 蔡不疑的劈山大斧上揚,斧尚未下砍;他人已挺胸狂叫著直撞衛浪雲-----一邊,周匡與“雙頭虎”廖一軍,“病虎”齊霸三人見馮宇岳江二人未動手,也就閃在旁邊替蔡不疑掠陣----這時,衛浪雲一聲冷笑,不閃不避,一雙銀錘並舉,人在半途,但見“當”的一聲氣漩激盪,兩團銀光倏閃疾分,一迎巨斧,一砸衝來的蔡不疑,一招二式,一攻一拒,恰到好處-----牛寶的巨斧挾著砍山劈岳之勢,“當”的一聲砍在迎上的銀錘,一溜激射的碎芒迸現中;巨斧竟反彈得幾乎脫手飛去,而蔡不疑的雙目瞳孔突然一僵,衛浪雲的右錘子送上了他的胸腹,“噗”一聲,血肉橫飛,蔡不疑只哼了半聲,整個人便被砸出三丈外! “鐵虎”周匡大棍一掄,狂叫道: “我們上!” 衛浪雲已發覺這“九連七虎”武功平等,大概除了個“狠”字之外,也未見有什麼高招,如果論他們的武功而言,只怕在“勿回島”連個“護門”也當不上! 冷然一哼,衛浪雲道: “一開始你們便應該一起上,因為那將使我省卻麻煩多費手腳的送你們上路!” 周匡吼罵,道: “媽的,你可真狂!” 衛浪雲一笑,道: “是吧?” “病虎”齊霸與“雙頭虎”廖一軍早巳躍身在衛浪雲左右而形成犄角的準備合力廝殺----齊霸的槍是兩頭尖,這是一種外門怪兵器,一鎗刺出一甩回收,順勢回抽,槍尾即成槍尖,所以在練的招式上也自與一般槍法不同-----別看這齊霸一副奄奄似大病之初愈,一經動上家夥,也是個不要命的角色! 只可惜他今日遇上了“銀雷”衛浪雲 正面,周匡雙手在棍上急旋,“當”的一聲棍端彈出一把精芒閃閃的尖刀 尖刀尺長,在這微弱的月色中森森寒芒怒射中,他已吼一聲,道: “上!” 同時間幾聲怒叱響起,廖一軍與齊霸二人已經分自兩側圍撲向衛浪雲! 現在,連“大風谷”中的戰鬥也已見零落,實情而言,谷宣與公冶龍雙方配合,原本是二天一舉攻撲“蠍子”,準備是滅絕這般與“勿回島”結為死黨的“蠍子”組合,然後配合海面,再由南海門主“萬世尊者”武爾文親率海陸雙方人馬攻襲“勿回島” 這原本是個勝負在七三之間,如果一切順利,勝利的把握有七成! 不料消息卻被田壽長去了一趟南方而獲知,於是田壽長及時趕回“蠍子莊”,且急急又把衛浪雲召來,兩路人馬合力擊殺,谷宣困於這“大風谷”! 谷宣絕對想不到會在即將發動攻擊的前一天竟會被敵人堵在這大風谷中,而現在-----現在他與田壽長二人正並得難分難解 月夜的“大風谷”中,谷宣與田壽長二人不時的倏忽閃掠中發出連串脆響,哼咳之聲時起,附近已是荒草匐倒,枝斷石飛 細看谷宣,雙袖已碎,右褲管破裂,左臂尚在流血 田壽長已是披頭散髮,雙目盡赤…… 這光景很明顯,二人真的是要拼個至死方休…… 那面,舒滄在解決了“不老婆婆”朱玉如之後,立刻與楊完段凡三人圍到田壽長與谷宣二人附近 舒滄看二人拼得火辣辣的果是如荼如火,不由得呵呵一聲大笑,道: “老猴子的功力又見精純了,嘿……” 與谷宣火拼得難分難解的田壽長已嗔目吼道: .“老花子,你他娘的可是在諷刺田大爺久戰不勝了!” 舒滄又是一笑,道: “豈敢!豈敢!” 田壽長已梟叫道: “我看你是在放屁,娘的我們是覺得谷宣這老賊的功力似已見長進不少,不信……” 冷哼中,谷宣怒叱,道: “田壽長,你可是想換個人自己一邊去涼快?行!今夜谷大爺絕對侍候你們個舒坦便是!” “呸!”田壽長大怒,罵道: “你***,馬不知臉長,就憑你,什麼東西!” 舒滄一聲冷笑,道: “人若到了你谷仁兄這般光景,也只有兩條路可以趟,一是跪地哭饒,也就是說,你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呼天搶地稱我們是你活命的爺爺祖宗,另一是豁上老命,至死方休!不過嘛……” 他嘿嘿一陣訕笑,又道: “跪地求饒故是難堪,但卻能保得老命苟延,拼上老命仍要的幹下去,雖是轟轟烈烈,卻是本身已完蛋操,唔,對於老花子這種十分懇切的分析,我的兒,你姓谷的可得多加揣摸喲!” “大魔爪”飛揚倏閃中,田壽長也狂笑道: “老花子語重心長,怎奈姓谷的完全一副吃了秤錘鐵了心的不為所動,我們何妨讓他重溫三年前的一場舊夢,不過,這次的夢只怕是再也醒不過來的噩夢了!” 谷宣已喘息急促的吼道: “你……你們……兩個不知恥的老混蛋,盡在胡說……” 嘿嘿一陣笑,舒滄已悠閒的道: “老谷呀!你可得沉住氣,稍安勿躁,別忘了同你交手的可是武林中有名的‘大魔爪’,可別分了心散了神而被魔爪連衣褲全剝光,那可就羞死人了,哈……” “哈……”一旁的楊宗與段凡二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谷宣果然咬牙苦撐悍然的迎戰田壽長,只把一旁舒滄等人的譏笑聲成耳邊風! 遠處,島使卜興突然狂叫道: “‘蠍子’兄弟們,你們趕快回撲‘大風谷’口衝去 ” 就在卜興飛躍中,“人蠍旗”大把頭皮四寶已高聲狂罵道: “媽巴子的,南海門逃散的一群王八蛋們又衝殺回來了,兄弟們,迎上去呀!” 原來南海門在大風谷外與“蠍子”組合混戰中,六百人死傷過半,他們在“百里沼”附近集結以後,已知壇主與副壇主雙雙被殺,他們人在中原,很明顯是難以再回南海,除非一個人,那個人便是谷宣,只要有谷宣一齊回國,一切責任便自有谷宣一人擔待! 於是,他們去而復返的重又殺回“大風谷”來了! “人蠍旗”兄弟們距離“大風谷”口最近,這時一經皮四寶喝叫,遂一齊狂叫著往谷口迎去! 正與衛浪雲拼殺的“九連七虎”之一的周匡已吼叫道: “兄弟們,著實的殺呀,南海門哥們又殺回頭了!” 連那已殺到山坡上的谷宣也精神一振的梟笑,道: “田壽長,你該聽到了吧!” 田壽長冷冷道: “聽到什麼?” 谷宣道: “你是聾子,還是耳朵塞驢毛,谷外面南海門哥兒們又殺回來了,哈……” 田壽長冷笑,道: “那沒什麼好叫你得意的,谷宣,如果要田大爺比喻,我也只能說那是這批傢伙的回光反照,正所謂人拉著不走,虎趕著飛跑,他們想死,誰也擋不住!”。 舒滄已笑道: “老猴子,你同姓谷的在這兒逗樂子,看來老花子也插不上手,娘的,陰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我們去逗逗那批南海門龜孫子們去!” 話聲中;他已與段凡楊宗三人直往谷口那面撲去-----半山坡前,赫連雄正在命“天蠍旗”大把“斷耳”易少龍把兄弟們集中,準備清掃戰場,查明死傷;突聞卜興狂叫,再聽皮四寶吆喝,遂立刻登高大叫道: “蠍子兄弟們,回殺大風谷口呀!” 灰暗中,那些正在谷內到處追殺的“蠍子”兄弟們立刻便往谷口堵截 “大盾王”曹步前已對守在附近的馮宇岳江二人吩咐: “走,我們去清除谷內敵人!” 附近,衛浪雲同周匡廖一軍齊霸三人對陣,衛浪雲雖以一敵三,非但攻勢凌厲悍猛,而且其輕鬆自如,揮灑流暢之處更充滿了一股“牛刀殺雞”,“遊刃有餘”的味道! 這時又聞得“大風谷”口重又出現“南海門”餘孽,衛浪雲立時橫了心,他旋身猝飛偏進,“鐵虎”周匡的粗腿尖刀一偏,鬥大的銀錘已將他砸了個倒仰 他的那張面孔也便在剎那間形同一張大紅臉而五官難辨! 另一個運刀狂斷的“雙頭虎”廖一軍,睹狀之下不顧一切的和身撲進,但他的鋼刀才摸著劈來,尚未夠上位置,衛浪雲的右手錘錘頭已脫手暴飛,只見那根系在錘頭上的銀色細鏈倏閃,廖一軍便被當胸搗出兩丈外,胸骨、肋骨發出斷裂脆響,內腑五臟已混成一團! 兩頭尖的鋼槍交互前後飛刺;“病虎”齊霸一連便是三十八槍怒刺 衛浪雲一聲冷笑,半聲不吭,蹲矮猝旋,齊霸的槍尖貼著他的耳邊擦過,他看也不看,雙錘倏合,“當”“ ”兩聲不同的聲音連成一響中,齊霸的鋼槍頓彎,同一時間一條長臂也被夾砸落地 齊霸拋槍,怪異的張著大口“ ”,眼珠子幾乎憋出眼眶外面,他冷汗冒出,雙腳彈跳中,正要開口怒罵 “轟”的一聲,衛浪雲已旋身飛撲,人在半丈外,而銀錘已送上了齊霸的頂門------“砰!”一聲沉悶的裂骨中,齊霸只“噢”了半聲,便一路血水流灑著滾向坡下 一旁,“生死無忌”季淦已歡聲叫道: “盟主,幹得痛快!” 回頭,衛浪雲道: “你的傷……” 季淦笑笑道: “屬下挺得住,倒是谷宣不除,必是個大禍害……盟主該去田二爺那面……” 衛浪雲極目四望,最高處只見兩條人影倏合又離,激鬥慘烈,立刻長嘯一聲騰空撲飛過去…… 正在拼鬥的極慘烈的谷宣,先是見舒滄與花子幫兩長老離去,心中稍感一松,正待運足十二成功力以“金鋼斷掌”與田壽長硬拼,不料遠處人影一晃又閃,已聽得那十分熟悉的聲音傳來! “二叔!我來了!” 是衛浪雲的聲音! 谷宣心中一寒,已被田壽長狠攻十八掌逼得連連閃躍不已,已聽得田壽長哈哈笑道: “浪雲,二叔未對這罪魁禍首下絕手,就是在等你的到來,因為,處置谷宣是你這位盟主的責任!” 谷宣不等衛浪雲開口,已自狂怒的嘿嘿連聲,道: “田壽長,你***真不是東西,我們說定了的,至死方休,你為何妄想抽腿,你不要臉……” 田壽長冷笑一聲,道: “谷宣,非是我老田中途抽腿,而是我必須公私分明,你是中原武林叛徒,如果今夜只是你我二人,自然我會與你二人戰到底,現在既然是我這盟主之尊的姪兒趕過來,你的生死自然就操之在我姪兒之手了!” 谷宣大怒,連連劈出三十二掌,口沫飛濺,松發戟張的狂罵,道: “放你娘的屁,老子的生死操之在自己之手,衛浪雲是什麼東西,他只不過是展老狗同你這老猴子幕後操縱的一支哈巴狗,小傀儡!” 田壽長怒吼道: “谷宣,你是個瘋子,你出言無狀,只此一樁你就該凌遲,由此也可以看出你暗中附翼於南海門完全是為了當年你被我們擊殺所產生的報復心理,你這頭畜牲!” 衛浪去已撲到二人跟前,他冷聲低吼,道: “谷宣,你這位當年‘六順樓’大司衛,你剛才的話本盟主已全都聽見,你是在否定我的地位了……” 谷宣猛拍七掌,倒翻在三丈外,人已落在一個岩石上面,他冷冷的望著衛浪雲,道: “什麼否定?媽的,你根本不配!” 衛浪雲突的一笑,道: “要如何才能配?” 谷宣道: “武林盟主之尊,除了武功,也必德高望重,衛浪雲,你既非才高八斗,又是無德無行小人,你所憑藉的只是一個‘狠’字,換句話說,你的盟主寶座全是以血肉堆成,也是以殘忍手段奪得,這也正是你自認得意的地方,衛浪雲,你是一個該死的傢伙!” 淡淡一笑,衛浪雲道: “然則放眼江湖,哪個才是你心目中的盟主最佳人選?” 谷宣毫不遲疑的道: “兩個人,也只有他們兩個才正是 ” 一邊,田壽長呵呵一笑,道: “谷宣,其中一人是你自己了?” 谷宣吼叫,道: “老子沒那麼大雄心,更沒那麼大本錢!” 衛浪雲道: “請說!” 谷宣咬著牙道: “在過去,應該是‘六順樓’樓主,現在那該屬於‘南海門’門主‘萬世尊者’武爾文!” 衛浪雲一笑,道: “光景是你十分佩服那武爾文了?” 谷宣道: “不錯!” 田壽長哈哈一笑道: “你心中的這位萬世尊者,他又是何德何能而令你這位大司衛寧可棄職潛逃的千里迢迢投在這南蠻邪派的麾下?” 谷宣仰天一聲梟笑,道: “無他,藉南海門的武力打擊你這欺世無德小輩,如此而已!” 一旁,田壽長已冷哼,道: “浪雲,谷宣是一頭偏激的豺狼,他已自承一切罪狀,為了中原武林,更為了由於他的一己之私而死去那麼多兄弟們,現在應是你送他上路的時候了!” 怒叱聲便在這時突起,谷宣凌厲悍猛的自岩石上飛撲而下,人在半空,他已雙掌交互拍出一十八掌,“ ”勁風,直逼向衛浪雲…… 比他更快,衛浪雲不等谷宣撲下,人已迎擊而上 於是,空中一片“劈啪”之聲,二人倏合而分,落地再撲,谷宣已淒厲的狂叫道: “可惡小輩,今夜老子必送你回老家,你不會永遠鴻運當頭,娘的皮!” 衛浪雲道: “你在替自己臉上抹粉,谷宣!” 連劈七十二掌,谷宣狂怒的吼道: “衛浪雲,你看吧,我會打得你五臟碎裂,屍骨不全…… ” 衛浪雲道: “就憑耍嘴皮子?” 獰怖的面孔黑夜中望之更見扭曲,谷宣似已豁上老命的在玩命了 事實上他這時候也只有拼上老命了,因為 因為這時候的“大風谷”內已不聞殺聲 連那由外面往谷中沖殺的“南海門”三百餘眾,又被“蠍子”組合的人加上舒滄與楊宗段凡的助陣,直往“百里沼”那面追殺而去,光景是要殺光這群“南海門”火壇餘孽! 這時谷宣已不作他想的一心只想把衛浪雲擊斃掌下,因為他可想得如意,只要能把衛浪雲擊斃,自己便當場被殺,至少谷宣二字便響徹武林,當然更令田壽長與展履塵二人氣瘋氣死而毫無疑問! 東方似已泛白,“大風谷”中,“勿回島”“長風門”弟兄們正在集結,“大盾王”曹步前正命令馮宇岳江清查死傷,他自己已飛撲向高處----田壽長見曹步前撲過來,伸手一攔,笑道: “一邊待著,今日且看谷宣如何再能逃出我們的手!” “大盾王”曹步前那矮胖的身子一挺,沉聲對谷宣罵道: “谷宣,你***還不跪地受死,如今可就只有你一個在作垂死掙扎了!” 田壽長冷冷譏笑道: “曹首座,你還看不出來碼?人家谷大司衛這是抱定與他的那些狐群狗黨們共存亡,他這是不願偷生,更不願一已苟安于世,這是義氣,你知道嗎?” 曹步前沉聲道: “義他娘個鳥,野心而已!” 衛浪雲突的怒叱道: “谷宣,你真是個不識務的可憐蟲 ” 他話尚未完,谷宣一聲冷笑,雙臂箕張又合,一招“釋迦問路”,一頭猛往衛浪雲懷中鑽去,那動作之怪、之疾,連一旁的田壽長也目露驚異! 斜身怒翻,衛浪雲雙錘鬥然互擊,正迎上谷宣左掌拍向自己胸前,就在這緊急時候,谷宣突的矮身下挫,一路直向三丈外閃去! “當”的一聲,衛浪雲未砸中谷宣左臂,那面谷宣已喘息著站起身來! 已有些惶恐失措,谷宣已知道今夜礙難罷休,因為 因為一旁的“大盾王”曹步前已不顧一切的衝殺過來,鋼盾抖手橫擊中,曹步前的鋼錐已送上身來! 谷宣喘著大氣拼命抗拮,邊又怪叫道: “餵,你們真的不講規矩,不論江湖道義,先是***田老猴子,明明敲定了的至死方休,娘的他卻中途換人,如今又來了你這王八蛋,敢情是車輪戰,不要臉!” 倏進急閃,撞砸如擋石,曹步前大笑,道: “我操你娘,這是看得起你呀!” 掌聲疊重,呼轟揮劈,谷宣吃力的叫道: “你們真是……真是卑鄙無恥……” 鋼錐怒刺中,曹步前身形暴掠,人在半空暴閃急旋十七匝,他那看來矮胖似瓜的身子,四面八方的撞擊而上,谷宣飛身閃旋,雙掌拼力交擊,一剎間,一聲“砰”,頓感一條左臂不聽使喚的垂下來,緊接著,曹步前的鋼盾狂翻疾撩,連肩帶臂的撕裂下好幾塊皮肉,但谷宣咬牙未出聲! 一個暴旋,谷宣的右掌,已拍向曹步前的後心,“砰”的一聲,曹步前斜步一個踉蹌,只可惜谷宣在久戰之後,又是受傷在前,這一掌雖打中曹步前,卻未能令曹步前躺下! 雙肩一挺,曹步前一個虎撲,口中罵道: “老子活活砸死你這畜牲!” 鋼錐突自鋼盾後面刺出,谷宣突覺左胸肩之間一窒,剎時痛的他心肺似裂,左邊身子一揚硬坐倒在地,他右臂一撐欲起,而曹步前的鋼盾電掃而到,“咯”的一聲,正擊在谷宣的背上! “喲”的一聲,谷宣已雙目泛黑,血氣翻湧,除了一口氣在,幾乎已神志不清的難以開口了! 衛糧雲與田壽長二人走近前來;曹步前正要舉盾砸向谷宣的頭頂 衛浪雲伸手一攔,道: “等等!” 曹步前道: “盟主,谷宣罪魁禍首,就由屬下收拾吧!” 衛浪雲道: “我有話問他!” 就在這時 大風谷口處突然一隊鐵騎衝來,這批人馬來的十分突然,谷中全都一怔 激戰一夜,人困馬乏,天色已是泛白之際,山脊上衛浪雲與田壽長曹步前極目望去,薄霧中但見這彪人馬不下百人,有一部分“蠍子”兄弟們正回迎上去了! 衛浪雲一緊眉頭;道: “會是哪路人馬?” 田壽長道: “南海門還有伏兵?我不信!” 曹步前道: “且由屬下率人迎上去再說……” 突然,就在“蠍子”兄弟們迎上去的同時,馬隊中已有人大聲狂叫道: “是‘蠍子’兄弟們,你們當家的可在?” 遠處一人高聲道: “赫連雄在此,你們是……哈,原來是‘六順樓’哥們來了!” 馬隊中,突然一騎閃出,這人披了一件金黃色披風,高貴的在頭上挽了個發計,馬鞍一邊插著一柄大黃傘,面龐上一片莊嚴的望向馬前的“無形掌”赫連雄,笑道: “是赫連大當家!” 赫連雄一見馬上的人,立刻抱拳,道: “樓主大駕親臨了!” 是的,來的正是“大黃傘”澹台又離! 這位“六順樓”樓主深沉的望著滿地屍體,十分歉然的道: “可惜還是來晚了!” 這時六順樓二司衛七道金“毒虎”李青,五道金“無情罩”管庸,二人也自馬隊中馳出----李青抱拳道: “赫連當家的,看來勝利已屬於貴組合了,雖未趕上協助一臂,但來道賀一番也不虛此行了!” 回頭手指谷中,赫連雄道: “貴樓去職大司衛谷宣,只怕還在谷中同盟主拼命呢!” 澹台又離十分震怒的沉聲哼了一聲,那面,老花子舒滄已趕過來見是六順樓兄弟們,更見是澹台又離親率,不由得笑道: “澹台兄,久違了,可是趕來湊熱鬧了!” 見是老花子舒滄帶著兩位長老趕來,澹台又離高舉手,立見六順樓百餘人全翻身下馬 澹台又離走到舒滄與赫連雄二人面前,笑道: “走!我們去見我那愛婿去!” 回頭,他又對李青,道: “看看能幫上忙的,你就分派吧!” 三人聯袂順著谷中山道直往深處走去,一路但見不少身穿黃上衣紫巾包頭蒙面大漢屍體,有些重傷的只是翻動著一雙大眼一副無助的淒聲哀叫著 谷中也有不少身著灰衣大漢屍體,一片荒林邊, 卜乃豐與皮四寶正指揮著一群兄弟們在屍堆中把“蠍子”兄弟的傷者抬出來----山脊上面,衛浪雲已看見來的五人,其中那披金黃披風的敢情是岳父大人! 心情一松,田壽長哈哈笑道: “這他娘的可好,該來的全齊了!” 澹台又離已似一頭黃鶴般御風駕霧般直往山脊騰躍,邊口中叫道: “田兄,想不到你老兄也在此地……” “澹台兄你來得可正是時候呀!” 一邊,衛浪雲已迎上前去,施禮道: “小婿見過岳父!” 點點頭,澹台又離笑笑,道: “好,我很好!” 田壽長已上前笑道: “澹台兄你是適時的趕來了!” 澹台又離一怔,道: “拼殺已截止,一點忙也幫不上,何言來得及時?” 田壽長道: “搏殺尚用不到驚動貴樓人馬,倒是他……”說著回手指向斷崖一邊草堆中直喘大氣的谷宣,又道: “貴樓大司衛谷宣 ” 怒目逼視過去,澹台又離見谷宣衣褲已至難以遮體,披散著一頭長髮,面上臂腿全是鮮血,若非田壽長指著,一時間澹台又離怕還真的認不出那就是當年他六順樓的七道金大司衛谷宣! 緩緩移向谷宣,田壽長已笑道: “我們遲遲的殺而未殺,便是有一件事情所不能不加以酌量!” 澹台又離沉重的點頭道: “田兄,我懂,而且我承你這份情,你是以為他是我六順樓的大司衛,是吧!” 田壽長道: “不敢,澹台兄親自趕來,一切便由澹台兄處置,殺與放,我們已無意見!” 澹台又離目光冷赤,側望著田壽長,道: “再次承你的情了!” 突然,斷崖下的谷宣狂吼著罵道: “田壽長,你們是一群畜牲,狗都不如的畜牲,你們用車輪戰法折磨老子,你們還在人前賣***什麼交情!” 澹台又離已站在谷宣面前,他沉痛的道: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谷宣冷冷的道: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谷宣以為盟主之位非樓主莫屬,只可惜天不從我願 ” 澹台又離搖搖頭,道: “那年‘勿回島’上立盟大會,你未陪我去參加,回來你已離開六順樓,你知道我會派人四處找你?” 谷宣甩著一頭亂發,道: “我要挖他們牆腳,直到他們這群畜牲覆減 ” 田壽長冷笑道: “你以為南海門就能達成你的願望?呸!” 谷宣冷笑道: “能,只是可惜他們不採納我的意見,一定要什麼暗中對你們偷襲,施以消耗戰,而我卻要他們南海門兩千之眾,分水陸兩路奇襲,大舉將‘勿回島’與‘蠍子’踏平,只可惜 ” 田壽長望望舒滄,搖搖頭,道: “老花子,如果真是這樣,我的兒,死傷只怕更是令人難以想像之慘烈了!” 口角尚自滴血,谷宣又道: “南海門這次只出動火壇六百眾,如今既被你們中途截殺在這‘大風谷’中,少不得‘南海門’必將大舉找上你們索討這筆血債,王八蛋,你們等著挨宰吧!” 澹台又離沉痛的道: “谷宣,我了解你,十多年賓主關係我沒有虧待你,你怎的這麼一意孤行,做出這種事來的,我告訴你,至今六順樓大司衛一職我尚還空缺著等你回去,卻不料我在聽了冰心的話以後,真的痛心了……” 谷宣一聲梟笑,道: “樓主,是谷宣有負於你了……” 一聲嘆息,澹台又離道: “我還得因冰心的事向你致謝!” 谷宣道: “那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一點,因為那時候正值我暗中潛來中原,既然遇上他們要殺大小姐,我自是義不容辭的千方百計拯救她了!” 一邊,衛浪雲道: “你該知道吧,冰心那時已懷孕三月,她如何經得起南海門的人折騰!” 田壽長道: “雖是你出主意救了冰心,但禍源追溯仍起自你,谷宣,你應該清楚這點!” 谷宣怒吼,道: “不錯,我是禍首,眼前局面十分明顯,要殺要剮,但憑你們!” 衛浪雲搖頭,道: “不,我們已將你交在我岳父手上,一切全聽他老人家一句話了!” 澹台又離一嘆,道: “谷宣 ” 谷宣突然淒涼一笑,晨曦的山谷中笑聲持久回盪不已,他猛的一挺身,厲烈的道: “樓主,大司衛一職我谷宣再度接下了 ” 他的這句話聽在衛浪雲田壽長,甚至舒滄赫連雄耳中,一都一怔又楞,以為他企圖替自己保命! 不料谷宣卻挺胸使力的站起身來,面對澹台又離抱拳施禮,道: “樓主,你接受屬下一片愚忠吧!”他施禮中,緩緩頭一偏,又道: “我只能告訴你們一件事,‘南海門’有大舉自海上出兵的企圖!” 他就在這句話剛一說完,右手突然反掌回拍 “啪”的一聲脆響,他一掌正拍在自己頂門上,血光進流中,谷宣“啊”的一聲突然倒了下去 澹台又離搶前一步又架住谷宣右掌,黯然一嘆,道: “這是個十分正常的結局 ”邊低身伏下,伸手把谷宣的血糊怒睜雙目撫合 就在這時,二司衛李青已走來,見地上死的谷宣,不禁愣了半天 澹台又離道: “把谷宣屍體抱回馬上,將他埋葬石弓山的忠烈墓園,欸,這也是他最後一句話換來的!” 是的,谷宣最後透露,南海門將自海上大舉進攻“勿回島”,臨死,他總算為中原武林做出這點貢獻! 衛浪雲這時對島使卜興道: “卜興,這一夜‘蠍子’兄弟們拼殺得最是慘烈,這清理戰場之事就由‘長風門’兄弟們負責,由你去督導收拾善後,該埋的埋,要燒的焚,敵我屍體分開料理 ” 他看看大風谷,又道: “選個風水佳的地方裡葬我方兄弟,立碑寫名,準備以後奉祭,以昭忠烈!” 雜事吩附已畢,衛浪雲急急的走進澹台又離,道: “岳父,冰心她可好?” 笑笑,澹台又離道: “她很好,就往在小桂園裡,十二個僕婦輪著侍候,你放心,過不多久你就要為人父了!” 一聽將為人父,衛浪雲一喜,田壽長更是高興,而赫連雄卻急急的問道: “偉大的樓主,還得等上多久?” 澹台又離撫髯一笑,道: “總還得等上個一兩月吧!” 這時候,“大風谷”中“勿回島”“長風門”也只有一半人能做事,正由卜興在下面張羅該做的事,一時間人影幢幢,呼喝喊叫的熱鬧起來…… 這次一戰,“蠍子”方面幾乎死傷過半,易少龍,卜乃豐,陶輝,皮四寶各把頭旗下兄弟集中清點,就屬“人蠍旗”的兄弟死傷慘重,兩百人幾乎只有三十個未帶傷! “勿回島”“長風門”的“生死無忌”季淦這次可傷的重,天未明的時候他已痛苦的躺在草地上咬牙苦撐著,這時候被卜興命人馱上馬背先行走了! 澹台又離對田壽長道: “戰事結束,田兄舒兄可到石弓山一遊如何?” 田壽長道: “六順樓是要去的,但不是這時候!” 舒滄也笑道: “六順樓太平,勿回島戰雲密布,老花子得跟著我這位姪兒上勿回島去了,哈 ” |
第31章 兵發水火島
“大風谷”一戰,富陵鎮“蠍子”組合兄弟們死傷四五百,拼殺之慘烈絕不下于當年皇鼎堡的那場搏殺! 就在“大風谷”口,澹台又離緩聲對衛浪雲道: “孩子,現在我們談談公事……” 衛浪雲笑笑,道: “岳父儘管教訓,何言公事二字!” 澹台又離道: “不,公私總是要分清楚的!” 舒滄一邊笑道: “勿回島,六順樓,根本就是一家人,你又是浪雲的長輩,還分的什麼公與私,有什麼話澹台兄何不直說?” “嗯”了一聲,田壽長也笑道: “請說!請說!” 澹台又離點點頭,道: “兩件事,就在我們將分手時候我得說清楚,其一,是六順樓奉派往南西打探‘南海門’的事,前天才返回來,探聽的消息是那‘太湖黑龍’伍修善仍在太湖,那位大鬍子伍仁兄已兩年未離開太湖了,而閩廣山區的九連七虎卻與南海門有了勾結,而且是與谷宣聯手返來中原,我就是得到報告才急急追過來的……” 田壽長點點頭,笑笑,道: “我還在想,澹台大樓主怎會那麼巧的這時候會趕上湊這場熱鬧,原來是這樣!” 淡淡一笑,澹台又離道: “還有另一件事,探子回來報告,南海門是在雷州的南端,那地方有個水火島,南海門總壇就設在水火島上,至於究竟是個什麼古景,沒去過誰也不知道!” 田壽長道: “澹台兄的消息來源十分正碓,那南海門果是在個半島南端 ” 澹台又離一怔,道: “如此說來,你們已知道了?” 田壽長道: “南海門的確實地尚不清楚,如今由澹台兄說出是在‘水火島’上,事情更好辦了!” 望望衛浪雲,澹台又離道: “孩子,你準備如何下手?” 衛浪雲道: “有二叔與舒大伯在,如何下手得商議後才能決定!” 點著頭,澹台又離道: “你說得對,他二人會替你出主意,但有件事我也得在此說清楚,聽說南海門眾近三幹人,即使他們這次折損幾百人,至少還有兩千人,如果你欲遠征南海門,我以為應兵分兩路 ” 舒滄道: “何為兵分兩路?” 澹台又離道: “一從陸上,一自海上,約定日期,一舉殺上水火島,應該可以獲勝!” 田壽長哈哈大笑,道: “可好,不謀而合,我也正是這個想法!” 呵呵一笑,澹台又離道: “如果採取水陸並進戰略,那麼陸上就少不了我的六順樓了!” 舒滄哈哈大笑,道: “繞了半天彎,原來澹台大樓主是要在這關鍵性的一戰中插一腳了!” 坦然笑笑,澹台又離道: “就算是吧!” 衛浪雲道: “岳父也算用心良苦了!” 澹台又離道: “孩子,別忘了,六順樓可也是你的家,近處看你是六順樓駙馬,遠處瞧六順樓等於就是你的,別以為你那兩位大叔愛護你,我可不比他們差喲!” 衛浪雲忙施禮道: “岳父對小婿的無微不至,那是沒話可說的 ” 澹台又離點頭,道: “那就好,那就好!” 田壽長笑笑,道: “澹台兄,如果採用水陸並進,陸上的大指揮便非你大樓主莫屬了!” 澹台又離道: “除了六順與蠍子方面,難道尚有花子幫?” 田壽長道: “花子幫有他三位在水面配合就夠了,而陸上方面,除了六順樓蠍子組合,我準備要浪雲以武林盟主名義發出武林檄,小門小派的不用徵召,但西方的‘大龍堂’,南方的‘藍衣社’,北方的‘長槍門’,這三處比較勢力大的門派,要他們象徵性的各派一百人門下好手,隨同征戰,一方面也是提升盟主威望,使得往後的日子裡再也不會有那些不長眼睛之徒造我們的反!” “嗯”了一聲,澹台又離道: “我同意田兄的做法!” 舒滄道: “老猴子,我花子幫至少可以派出五百名兄弟上陣…… ” 田壽長道: “原本是要你花子幫派出人馬上陣的,但經澹台兄這麼一說,加上你老花子已在這裡,總得大家都有份吧!再說他六順樓又是近路,時間上也就快多了!” 舒滄道: “老猴子,聽你的口氣是準備近日就要動手了?” 田壽長點點頭,道: “至遲在一個月內!” 一旁受傷的赫連雄,道: “不出半月,‘蠍子’便會復原,正可趕往‘六順樓’會師!” 田壽長道: “就是因為這次‘蠍子’兄弟死傷慘重,才會找六順樓幫忙,這次回去,你們儘快挑出六百人趕到六順樓,至於赫連老大,就坐鎮蠍子養傷吧!” 赫連雄聽得怒火高張的道: “二爺,我的出處自會由我安排,你放心,要是我那幾個大夫在十天之內弄不好我的傷,看我饒得了他們!” 衛浪雲道: “大哥,你在‘蠍子’養傷,誰會怪你 ” 赫連雄道: “兄弟你就別說了,大哥等的就是這一天,就算他娘的連滾帶爬,大哥也要蹭到水火島,你們誰也別再說了!” 田壽長道: “是不是不放心澹台樓主指揮你的兄弟?” 赫連雄吼道: “這是什麼話,便我去,照樣也得聽澹台樓主指揮!” 哈哈一笑,澹台又離道: “浪雲好福氣,有你這麼位好大哥 ” 分手了 澹台又離坐在馬上點點頭,道: “我等你們的消息!” 於是,六順樓的人馬馱著谷宣的屍體走了 這裡,衛浪雲對赫連雄道: “大哥,我們這就回去吧!” 赫連雄點點頭 田壽長已對舒滄道: “老花子,你我先去‘勿回島’如何?” 舒滄道: “你這老猴子,真的不要我花子幫出兵?” 淡淡笑了一聲,田壽長道: “用得著嗎?” 舒滄道: “怎麼說?” 田壽長道: “別把南海門看得似天神,沒什麼了不起,我們海陸並進,看吧,南海門絕難招架,花子幫就省省吧!” 衛浪雲道: “二叔,我們不去‘蠍子’?” 田壽長道: “蠍子方面急需整頓人馬,我們也及早回島上策劃,同時還得儘快發出武林帖,邀集幾方面同道趕往南海,事情一大堆待辦,當然,你大叔那裡也得看看他的意思,不定他還真會吃味的發我一頓老脾氣!” 點點頭,衛浪雲笑笑,道: “有二叔與大伯二位在,浪雲覺得輕鬆多了!” 大風谷內,皮四寶已奔來向赫連雄報告: “當家的,谷中兄弟們傷的全上了馬背,死的也在谷底坡道邊掩埋了,就只有 ” 皮四寶望望附近田壽長等這面看,齙牙一咧又道: “就只有敵人的死者,還有不少傷的在石堆草窩哎呀呢!” 赫連雄“嗯”了一聲,道: “有多少?” 皮四寶道: “死的足有五百多,傷的全是動彈不得的,大約總有一百多吧!”他一頓又道: “大夥的意思是幹乾脆脆,把那些傷的一併做掉,挖個大坑一齊掩埋 ” 衛浪雲沉聲喝道: “誰這麼說?” 皮四寶惶恐的道: “四寶就是拿不定主意才跑來請示 ” 怒視著皮四寶,衛浪雲道: “別聽他們胡說,敵人不仁,我們豈可不義?一個失去抵抗的人我們怎忍心加害?四寶,別把我們塑造成一個殘殺的劊子手,那麼有損我們英勇犯難的精神,讓人不齒我們的行徑 ” 點點頭,舒滄道: “浪雲說得不錯,武士精神絕非止於殺戮,真正的武士便須具備側隱寬恕的美德,勇者之氣,仁者之風,才真正是大英雄!” 畏縮著雙肩,皮四寶道: “是……盟主教訓得對……” 冷喝一聲,赫連雄道: “皮四寶,平日我是怎麼交待你們的,這時候你替我臉上抹灰,你 ” 皮四寶寒栗的道: “屬下就是不同意王八蛋們起鬨,才……” 衛浪雲道: “交待兄弟們,凡死傷的,敵我一律對待,受傷的一律救治,戰死的分開敵我,但全功以掩埋!” 躬身答應,皮四寶帶著一身冷汗的轉身便往谷內衝去田壽長呵呵一笑,道: “四寶這瘦小子,平時既精又鬼,怎的這回事他竟然還找來吃派頭,難道聰明過火?” 赫連雄道: “皮四寶是小聰明不斷,大聰明他沒有,精明而不睿智,世故尚欠達練,他娘的,皮四寶就是這麼號人物!” 這裡,“勿回島”與“蠍子”組合兄弟們直忙到正午,“大盾王”曹步前才與馮宇二人來到谷外林邊,曹步前向衛浪雲等幾人報告: “盟主,‘大風谷’內一切恢復平靜,我方傷的全包紮完畢,就請盟主裁示了!” 衛浪雲回向田壽長道: “二叔,大伯,我們可以起程了!” 赫連雄拉著衛浪雲,道: “兄弟,你們回‘勿回島’我這就領著兄弟們轉回‘蠍子莊’,只等兄弟的令諭一到,時間地點大哥必將及時趕到,放心吧,兄弟!” 衛浪雲點著頭,道: “大哥可得養好身子,千萬別太勉強!” 赫連雄一聲雷笑,道: “便這時候南徵大哥照樣能拼!” 衛浪雲一笑,誠摯的道: “我期待與大哥會師南海門!” 谷內正走出一彪人馬,那是由岳江率領的“勿回島”長風門兄弟們 “生死無忌”季淦斜靠在馬背上支的木架,不少傷的也馱在馬上 於是,衛浪雲與田壽長舒滄楊宗段凡及島使卜興等也立刻紛紛跨馬走了 戰雲密布的“勿回島”上,鬥然間人員多了起來,“勿回島”各處堂口的兄弟們,已大部分被抽調回來,連北灣的石岸邊靠的快船,也是帆檣林立,望之足有上百艘-----這時候,田壽長與舒滄,二人在衛浪雲的陪同下來到了“勿回島”附近的龍頭礁上-----“月魔”展履塵便住在這裡----- 就在那幢一明一暗的紅色小磚瓦屋子裡,田壽長大大的吐了口氣,道: “我操,浪雲說的果然不假,你是真的在這石頭堆的浪頭上修行起來了!” 挽髯一笑,展履塵道: “悠閒自在,心靜如止水,遠離塵世,再不聞戰鼓殺聲,過的是老僧生活,所不同的是老僧一缽一飲,我卻是每日一大壺女兒紅,哈……”’舒滄道: “展兄,外面天都快塌了,你……” 展履塵笑道: “天塌你們去頂著呀!” 田壽長冷哼 聲,道: “好傢伙,你懶散得連浪雲的事也不過問了!” 展履塵道: “不是我不過問,而是我有信心,浪雲姪兒必會把事情擺平,別忘了他可是當今武林盟主!” 舒滄低沉的道: “當然,展兄,我也對浪雲姪兒頗具信心!” 田壽長冷冷吼道: “可好,照你這麼說,我這是吃撐了沒事幹的跑來湊熱鬧了,媽的,我走!” 衛浪雲忙央告道: “二叔,你老別誤解,大伯可沒二叔想的那種意思……” 舒滄一邊笑道: “別逗了,老猴子,今日湊在一起,便誰也逃不掉的得替孩子出個主意!” 一聲淺笑,展履塵道: “果真如你等說的那般嚴重?” 田壽長瞪起眼睛,道: “若不嚴重,哪個龜孫子王八蛋才願意離開仙牛洞跑上這海島上聞咸味喝海風!” 展履塵道: “勿回島一統江湖既然已成定局,有些事情並不必看得過份嚴重,常言道:天子腳下也有盜,這些時日雖聽說敵人夠狠毒,可是也狠不上天去,當然,防著點是對的,可也不必 ” 田壽長怒道: “你們聽,你們聽他這是什麼話,幾百人的命全死了,他還在這兒雞毛挖耳朵,輕不輕癢不癢的那麼幾句輕描淡寫的臭屁,當真是悠閒日子使你喪志了?嗯?” 展履塵修養到家的,道: “我沒精神同你抬死槓!” 衛浪雲忙施禮笑道: “二位叔叔,就因姪兒無能累及二位叔父爭論,浪雲真是不孝!”說著往地上跪去 “孩子,你這是幹什麼,你們兩個老的一向就是這麼個誰也不服誰的見了面找槓子抬,可是大伯心裡全明白,我們二人只要有一個完蛋翹,那另一個不哭得死去活來,大伯我便白活這把年紀!” 展履塵也伸手攔住,道: “說吧,咱們說正經的,這些天來你們的戰果如何?” 衛浪雲遂把大風谷一戰從詳報告一遍…… 展履塵問道: “南海門究在那裡?” 衛浪雲道: “岳父說雷州外海有個水火島,南海門便在水火島上!” 展履塵雙眉一揚,道: “水火島?” 田壽長道: “光景好像你去過?” “見過,但未上去過!” 他此言一出,連田壽長也精神一振的道: “快說說看,南海水火島究在什麼地方,島上又是個什麼樣光景,還有……” 展履塵瞪著眼珠子,道: “你瞧,一問便是一大串,你那個毛躁脾氣究竟什麼時候改得了!” 田壽長道: “不錯,我是毛躁,可全都是為浪雲,再說我到了南方,可未去到水火島,原因是我只是打聽雷州外海有個南海門,正要走去看個明白,不巧竟遇上中土去的人,才知道南海門火壇大舉北上,自己便迫不及待的趕回來了,今聽你見過水火島,那就快詳加描述出來,我們也好琢磨著發兵攻去!” 展履塵望望衛浪雲與舒滄,道: “南海門在水火島上倒是令人想不到的事情!----” 田壽長急又問道: “展老鬼,唔……二哥,你倒是拿的什麼翹嘛!” 展履塵道: “我又拿什麼翹,委實我沒上去水火島上,不過我可曾聽人說過,是那水火島上有個大山口,在水火島的最高山頭上,那兒原是往天上噴火的大火山口,也不知哪個年代,火忽然沒有了,這往後火山又乾涸了許多年,然後便是那個大山口盡是水,至於水有多深。便誰也說不上來,奇怪的是那個山口自從由火變水以後,附近山上遍長著奇花異卉,人也就慢慢遷往島上去了 ” 田壽長道: “水火島距離南西陸地尚有多少距離?” 展履塵道: “只是隔一條水道,天晴還可以望得見!” 舒滄點點頭,道: “水火,嗯,南海門不就是以水火二字把屬下弟子們的面皮烙上‘水’‘火’二字嗎!” 衛浪雲點點頭,道: “火壇人似火,水壇似海妖,他們倒是叫得絕!” 這時田壽長問道: “二哥,如今浪雲準備海陸並進,直取水火島,以你看這人馬如何分派?” 展履塵對田壽長道: “談到用兵,我倒是想起你來了!” 田壽長道: “我怎麼了?” 展履塵道: “那南海水火島,遠在南海兩千里,即算順利只怕也要半月二十天才能到,海上日子可辛苦,老二呀,你吃得消海浪顛簸?” 田壽長道: “別管我吃不吃得消,大不了我從陸上去!” 舒滄笑道: “老猴子從陸上指揮最是恰當不過了!” 展履塵道: “老二,有關船上人事,你有什麼安排?” 田壽長道: “那得由浪雲著手調派,不過我要提醒浪雲,南海門的怪船有鬼,我們每條船何妨多帶白磷火箭,千里起焰球,硫磺彈,雙方一旦接近,先叫那批龜孫子們吃一頓苦頭,再搏殺便容易多了!” 點點頭,衛浪雲道: “島上存放不少,全都是按二叔設計做的,這次南徵,正可以用得上!”說著又對展履塵道:“大叔就別再辛苦了,有大伯隨同前往足夠了!” 望望田壽長,展履塵道: “我若不去,老二不罵人那才叫怪!” 田壽長冷冷道: “你知道就好了!” 衛浪雲笑對田壽長道: “二叔,大叔清靜日子過慣了,就別再煩他老……” 田壽長道: “住嘴,如果勿回島被南海門圍攻,他清靜得了嗎?” 尷尬的搓搓手,衛浪雲道: “不會那麼嚴重的,二叔!” 展履塵突然伸手一攔,道: “別再難為孩子,選個日子我們分別出兵,娘的老皮,我也該去海面上溜溜了!” 於是一一 第二天一大早,一艘“勿回島”快船便離岸了 船上有八位島上派出的特使,分別去把徵剿南海門的檄文發往各門派出兵共襄盛舉外,更把出兵日期與會合地點也分別送上“六順樓”與“蠍子”組合的富陵鎮 田壽長與舒滄段凡楊宗一直住在龍頭礁陪著展履塵悠閒的住了五日----直到第六日一早,田壽長才由島使“怒蛟”樊翼升親自送上內陸! 就在“百竅心君”田壽長離開“勿回島”後,衛浪雲立刻調派人馬-----首先,調遣三桅快船五十艘,共分成五個組合,分由“長風門”與“千濤門”各率二十艘,各門並率領兄弟四百人,船上並多備白磷火箭、硫磺彈,一路邊演練著如何使用,邊往南方駛去! 另外,衛浪雲親自陪著展履塵舒滄二老率領中軍二百人隨後跟進,船上尚有島使樊翼升、段凡、楊宗隨同----“勿回島”上仍由“黑鯨門”留守,“九旭門”負責各地漁場珠場珊瑚場的安全 只有“青沙門”把快船十艘駛向大洋礁面駐守,以防南海門再有怪船出沒騷擾 吉日良辰已到,“勿回島”上一連響起沖天砲十二響,“月魔”展履塵與舒滄二人就在衛浪雲的服侍下來到了正廳前的廣場上 展履塵望著準備出發的兄弟們,內心激動,神情莊嚴,他已三年未同這些共生死的兄弟們並肩作戰 揚揚手,展履塵大聲道: “兄弟們,你們好!” 好雄壯的一聲吼叫,所有兄弟們齊聲: “老島主好!” 點著頭;展履塵道: “殺向南海門!” 於是,千人之眾的大廣場上一聲雷動: “殺!” 不用長篇大論的講演,不用什麼邪法激厲,就是這麼兩句話,“勿回島”兄弟們已是群情激昂,士氣大振,一個個磨拳擦掌,就等一拼了! 這次島使卜興留守島內處理一切鎖事並負責各地聯絡於是,“勿回島”的五十艘快船徐徐的駛出島北西的大海灣,他們兩艘一排,井然有序的向南駛 風和日麗,萬里無雲,遠遠望去,一艘艘破浪前駛的快船上,勿回島的兄弟們還真的在演練著如何使用那些硫磺彈之類的火器! 坐在中軍大船上,展履塵與舒滄衛浪雲三人在船面上前後觀看著-----層履塵指著遠方道: “你們看到前面那座孤島了吧,那水火島便像那個模樣,好像個尖山被刀削去個尖頭,人若站在‘雷州’外的岸邊看去,就是那熊樣!” 一邊,衛浪雲道: “我們是在長風鎮與二叔人馬會師,希望他們能及時趕得到才是,因為我們如果盡在長風鎮外海面上等,必會引起南海門的注意 一” 舒滄道: “你這顧慮是對的-----” 展履塵道: “別替你二叔操心,他會按時趕到的!” 衛浪雲點點頭,道: “早到不好,晚到不巧,必得當天大家一齊趕到,這才能立時接他們上船,那時候便南海門發覺也為時已晚了!” 展履塵道: “你二叔會早一天趕到,但他必然不會把人馬屯於長風鎮上等,你放心吧,孩子!” 舒滄接過一杯酒,邊飲著,笑道: “如果不是去打仗而是海上逍遙遊,那光景又另是一番心情了,哈……” 展履塵笑道: “舒兄,這種日子至少還有半個月,你我就慢慢的在這船上樂哈吧,哈……” 一旁,“怒蛟”樊翼升笑道: “回稟老島主,前日我送二爺回內陸,船上他就曾對屬下說過,船上日子他可是過不慣,還真怕老島主拖他坐船南徵呢!” 展履塵笑道: “我不喜歡同他攪和在一起,閒來沒事盡抬槓,哼!” 衛浪雲忙笑道: “若辦起正事來,二叔可全聽大叔的!” 展履塵道: “你在替他說好話了!” 衛浪雲笑笑,道: “我不是替二叔說話,這原是事實嘛!” 不錯,衛浪雲說的一些不差,“百竅心君”田壽長還真的是這麼個人物,他自上得內陸,立刻有“勿回島”堂口的人送來馬匹,不用人陪,他已急急的趕到了富陵鎮的“蠍子”組合。 赫連雄的傷果然已將痊癒---- “大風樓”的大廳上, “百竅心君”田壽長望著“蠍子”這位大當家,笑笑,道: “赫連老大,‘勿回島’的人馬已經出動了,海面上雖說走的直線,我們的馬還是比他們船快,你說,你準備哪天出兵?” 赫連雄道: “二爺,有你在就由你決定,問我幹麼?” 田壽長道: “你這是什麼話.有道是.釘是釘卯是卯,不能亂來,再怎麼一家人我也不能僭越代庖吧!” 赫連雄道: “二爺既如此說,那就越快出兵越好!” 田壽長道: “大風谷一仗,‘蠍子’死傷不少兄弟,你還能派出多少人馬?” 赫連雄笑道: “二爺別忘了,如今蠍子旗下已擴充成八旗,人員如果集中,也總不下三幾千人吧!” 田壽長點點頭,道: “這麼辦,你這裡派出六百人,半個月後人馬在長風鎮附近集合,我還得順道六順樓去呢!” 赫連雄道: “二爺一句話,‘蠍子’兄弟必按時到達!” 這時“蠍子”總掌旗古獨航拄杖走來,見了田壽長,不由肅容的道: “二爺 ”倏然雙目奇異的明亮起來----田壽長歉然的道: “總掌旗,你的腿我一直沒把你治好,心頭著實塞著個大疙瘩,解不掉化不開的可真難過!” 一笑,古獨航道: “二爺,你說哪裡話,不論怎麼說,獨航都得感謝你老人家的 ” 赫連雄道: “獨航,你來了最好,替我想想,這次南徵你看我們該跟哪些人前往?” 古獨航一笑,道: “大當家,你是知道的;獨航受傷後養息了三年,可也是苦練了三年,行動上雖比往日差了些,但功力卻自信比往日大為增強,這一次好不容易南海門作亂,正是獨航一試身手的大好機會,所以……嗯,這應該派往的人,首先有我一份!” 連坐在椅子上喝著棗肉蓮子粥的田壽長也大搖其頭赫連雄更是大不以為然的道: “獨航,這半年來你心中是在冒泡不舒坦,兄弟們出去拼命沒你的份,可是誰也不會怪你,當然更沒有人叫你一聲孬種,這次可是遠征,單就路程也有兩千里,你還是在莊上坐鎮指揮……” 古獨航突然沉聲道: “不,這次屬下是走定了,當家的儘管放百二十個心,我不會要人專門侍候的!” 回頭望望田壽長,赫連雄一攤雙手,道: “二爺你看看 ” 田壽長一笑,道: “反正是騎在馬上,就讓獨航南方溜達一番也並無不可的,就由他去吧!” 古獨航目中見淚的連連道: “謝謝,謝謝二爺,謝謝當家的 ” 他似是有意要讓田壽長與當家的二人看,就在他稱謝聲甫落,左腿一卷,半旋身,手杖點地,人已跨到大廳廊下,哈哈笑著,這位“青衫追魂”已往後面走去! 赫連雄道: “二爺,你看獨航行嗎?” 田壽長道: “獨航是一位標準武士,他的生命應該活躍在殺場上,他的志節絕對是忠貞的,對於這種血性漢子,我們有什麼理由令他失望的?” 點點頭,赫連雄道: “是的,我已沒理由攔住他了!” 於是,“蠍子”組合下達調遣命令: “水蠍旗”為前鋒,大把頭“雙槍小霸王”為超風率領旗下兩百人先行出發 兩個時辰後,“人蠍旗”大把頭皮四寶率領旗下兩百人跟著出發 然後,“天蠍旗”由大把頭易少龍率領旗下兩百人。 赫連雄與總掌旗古獨航二人率領五十名近衛押後,全部調動六百五十名兄弟,當日便向南方馳去-----田壽長望著雄壯威武的“蠍子”兄弟們上道,心中著實的踏實-----笑笑,他也拍馬直往六順樓馳去----- 其實他儘可以跟著“蠍子”兄弟們一齊南下,但他心中牽掛著一件大事情,而令他非走趟六順樓,因為,水冰心的生產期應該是快到了吧! 田壽長就是想念著姪孫子的降臨,他才快馬趕往石弓山下的六順樓,明著是看六順樓方面出兵情況,實則正是要探望水冰心-----就在第二天傍晚時分,田壽長已快馬加鞭的到了皖境,石弓山也只有幾十裡路了 突然,迎面一隊人馬奔馳而來,田壽長從來人的穿著上已分辨出是石弓山六順樓弟兄 來之且近,田壽長已見為首的竟然是五道金首領“無情罩”管庸。 躍身下馬,管庸忙著對馬上的田壽長施禮道: “管庸見過二爺!二爺金安!” 田壽長見管庸帶領十二名手下弟兄,笑點著頭,道: “是來接我的?” 管庸忙再施禮,道: “二爺,大事不好了!” 田壽長一怔,道: “你說什麼?” 管庸道: “盟主夫人她……她!” 騰身下馬,田壽長急急抓住管庸問道: “快說,怎麼回事!” 管庸惶恐的道: “二爺,盟主夫人突鬧肚子痛了,樓主大急,命我們趕往桐城請大夫呢!” 田壽長道: “六順樓的幾名大夫呢?” 管庸道: “夫人有身子,他們不敢下藥,怕傷到孩子,可是夫人已痛了一夜,這 ” 田壽長聞聽驚道: “怎不找收生婆子?” 管庸道: “已經找了三位,她們都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樓主急的見人便罵……” 田壽長道: “別急,快帶我去!” 管庸似是一陣輕鬆的笑道: “忘了二爺醫道高明,盟主夫人必逢凶化吉!” 於是,管庸等立即回馬,與田壽長一行快馬加鞭,只一個多時辰便趕到了六順樓。 已經進了六順樓前院,對正大門的那條長廊上,澹台又離正在大罵兩個老者 “你們全是***飯桶!” 就在此刻,進門的田壽長已笑道: “澹台兄,我來了!” 澹台又離見來了田壽長,忙急步上前,道: “田兄,你 ”話未說完,他見一旁的管庸也在,面色一沉,道:“請的大夫呢?” 田壽長忙道: “是我要他回來的!” 管庸也施禮不迭,道: “樓主,田二爺的醫術江湖上少有比得過的,二爺 到,盟主夫人必然安全無恙了!” 哈哈勉強一笑,澹台又離道: “倒是忘了田兄岐黃之術高明,那就請快去後面‘小桂樓’吧,孩子已喊叫了一整夜,真叫人心痛!” 田壽長邊走,伸手指算著日子 澹台又離還真的疑信參半,如果田壽長救不了冰心,後果可要全套在這猴兒精的頭上! 匆匆上得“上桂樓”,澹台又離陪著田壽長到了水冰心的閨房中,只見 錦帳已破,錦被零亂,水冰心一頭亂發面目淒厲,滿面淚痕的往空抓掄,三個婆子面上已青,光景全是被水冰心打的-----田壽長走近床邊,水冰心才算稍稍安靜下來 哭聲慘然,水冰心道: “二叔!我 ” 田壽長安然的道: “產期 ” “不到呀!” 田壽長心情一緊,但還是笑道: “讓二叔看看!” 把了一陣脈,田壽長安慰的道: “二叔配付藥,你一吃就好了!” 於是,水冰心擠出個苦笑! |
第32章 水冰心喜生雙子
“百竅心君”田壽長在一陣把脈問切之後,緩聲笑對淚痕滿面的水冰心道: “孩子,你可要相信二叔說的話喲!” 痛苦中水冰心點著頭,道: “二叔救我的孩子!” 田壽長笑道: “孩子很好,倒是你自己必得堅強起來,要拿出你在鐵家寨時候的意志力來,嗯!” 點點頭,水冰心道: “浪雲不能失去這孩子,寧可我死,二叔!” 田壽長淡淡一笑,道: “不會那麼嚴重,你等二叔給你配付藥吃了準沒事!” 田壽長起身走出房,小桂樓外面,澹台又離一把拉住他急切的問: “你……你該不是在安慰她吧?” 田壽長心中當然緊張,同時他也更清楚,水冰心自回來六順樓,四個月不到,距離生產尚有一月,可是她盡吃補的,把個肚子裡孩子補得肥又大,肚皮豈能裝得下,這光景只有一個法子,就是催生了 田壽長開出的藥方就是要水冰心早生產,否則母子只怕都得有危險! 敢於這種斧底抽薪作法的,大概也只聲他“百竅心君”了,因為他的方子開出,另三個大夫全吃一驚-----水冰心服了田壽長開出的藥,同時田壽長又自懷中摸出一粒大紅丹也要水冰心服下 水冰心果然安靜下來,直到二天近午還睡得十分香甜而令澹台又離大為佩服! 就在田壽長與澹台又離二人剛吃過午飯走向小桂樓,突然自小桂樓那面水冰心一聲尖嚎,其聲如嚎,宛如長空梟泣而扣人心弦! 澹台又離與田壽長互望一眼,二人急急撲向小桂樓。但二人尚未登上台階,小桂樓內突然又是一聲“哇”! 二人怔住了,田壽長雙目暴揚,一聲歡叫,道: “生啦!” 澹台又離也歡笑的叫道: “生啦!” 有個老婦自小桂樓衝出來,見澹台又離與田壽長二人皆已愣在外面,忙上前施禮,道: “恭喜樓主,小姐生了個胖小爺!” 田壽長忙問: “小姐還好?” 那老婦笑道: “好的不得了呀!” 忽的,澹台又離一聲狂笑…… 田壽長也跟著大笑起來…… 突然間,又是一聲尖叫自小桂樓內傳出來,立刻便見澹台又離與田壽長二人的笑意僵在臉上 只見一個中年婦人喜孜孜的從門內跑出來,叫道: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大喜呀!” 一把抓住似瘋狂的中年婦人,澹台又離叱道: “娘的皮,你瘋了!” 中年婦人立刻施禮笑道: “恭喜樓主,又生一個呀!” 澹台又離愣然沉聲,道: “怎麼說?” 中年婦人道: “大小姐一共生了兩個呀,全是男的 ” 田壽長聞得水冰心一舉得雙男,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雙手緊緊拉住澹台又離,笑道: “澹台兄,我們大喜了,哈……” 於是,小桂樓內兩個娃兒對著哭,光景是在比誰的嗓門大,那還管他什麼哥倆好一對寶! 澹台又離一把拉住田壽長,道: “走,老哥倆前面喝酒去,不醉不休!” 田壽長立刻又取出幾粒紅丸交在那兩個婦人手上,道: “一切小心侍候,你們全有重賞!” 澹台又離那份喜悅,田壽長當然知道 哈哈一笑,田壽長道: “澹台兄,我那浪雲姪兒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們是三年有成,一舉雙男,只等我們南徵回來,‘六順樓’,‘勿回島’遍發江湖帖,可要好好慶賀一番了,哈……” 澹台又離這時才想起田壽長來此的目的,不由一笑,道: “田兄,這次還虧得你及時趕到,否則冰心母子三人不定還真有危險 ” 田壽長搖頭一嘆,道: “其實說來慚愧,第一,我竟然診不出冰心是懷雙胞,第二,我也只是緊急時故且一試的施以催生,加以我用護心保命丹給她服下,至少可以保住大人的命!” 澹台又離抹了一把冷汗! 終於,六順樓也及時派出人馬了 澹台又離聞知“月魔”展履塵已與“花子幫”的舒滄自海上向南海駛去,笑對馬上的田壽長道: ,“想不到你我幾位老一輩的還會去南海一聚,說來實在難以令人相信!” 田壽長笑笑,道: “他們要是知道冰心已生了兩個胖小子,不定會高興成什麼樣子了,哈……” 高舉起右手. “六順樓”五百人馬的最前面, “大司衛”李青高聲大吼,道: “開拔了!” 一陣蹄聲雜沓,只見身為上一色深青長袍的弟兄們,兩騎並肩,整齊劃一的往倌道馳去! 這批人馬的前面,除了剛剛提升的“大司衛”李青,尚有自三道金升上二司衛的許虎,連管庸在內,一共由三名高手率領,澹台又離與田壽長二人早已飛馬趕往南海邊的長風鎮去了! 遠去雷州東面百里地的長風鎮,這裡原來是個大漁村,只因與內陸幾個大鎮相連接,這些年又出現許多洋船而漸漸形成了市鎮,純樸的漁村一變而成為喧囂的市集,當然賭場與茶樓酒館也多了 當先趕到長風鎮的乃是藍衣社的兄弟們,藍衣社當家的“南腿”包一銘,在閩粵一帶也是道上響亮人物,手下分成核心與週邊兩批兄弟,藍衣社組織嚴密,一般若想成為核心人物,那得在週邊相當建樹才能進入核心,“南腿”包一銘出身嵩山少林谷僧弟子,武功高絕,手下兄弟近千.不過其核心兄弟只有二百人左右。 包一銘自接到“勿回島”發來的武林帖以後便立刻選出屬下百名弟兄以南方地主身份把長風鎮所有客棧包下來,就等各路人馬會合了 第二批趕來長風鎮的是來自西蜀的大龍堂,大龍堂堂主“飛刀”戈浩然也是親率百名兄弟們飛馬趕來一一“蠍子”兄弟便在大龍堂的人馬趕到長風鎮的第二天中午也趕到了 就在長風鎮上“四海客棧”,赫連雄與古獨航二人遇上了藍衣社當家包一銘與西蜀大龍堂堂主戈浩然 大家原是在“勿回島”上見過面的,這時相遇倍感親切! 也就在當日傍晚,連北方趕來的長槍們兄弟們也由門主“八臂去豹”祈爾壯率領著趕來了 長風鎮上只有五家大客棧,這“四海客棧”也是田壽長住過的,因為他發現長風鎮這裡地方比較適宜於屯駐兵馬,更與海面直接相通,人力自然也易集中 現在,連六順樓的人馬也趕到了 住在“四海客棧”的赫連雄等見來了田壽長與澹台又離,大家立刻上前見禮! 田壽長見藍衣社、長槍門、大龍堂的人先自趕到,內心充滿感激,當即加以慰勉 一陣寒暄之後,赫連雄抽空低聲問田壽長: “二爺,你去了一趟六順樓,我那弟妹可好?” 呵呵大笑,田壽長道: “好的不能再好了,哈……” 赫連雄安慰的笑道: “那就好,只等滅了南海門,冰心也該會給大夥來個喜上加喜的生個胖娃兒子,哈……” 那面,澹台又離知道赫連雄是衛浪雲的好把兄,兩個人幾乎是合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這時聞得他與田壽長二人相繼大笑,立刻叫道: “可好,你還不快來向老夫道賀,兀自在痴痴大笑,真豈有此理!” 回頭,赫連雄道: “等我那弟妹生了以後,赫連雄自會向你這位大樓主爬地叩頭道賀的,呵……” 一怔,澹台又離道: “他沒告訴你?” 赫連雄望望田壽長,道: “什麼事二爺沒告訴我?” 田壽長笑道: “冰心生了,哈……” 赫連雄雷轟似的大叫道: “真的?” 田壽長收住得意的笑,道: “非但生了,而且生了兩個胖小子,哈……” 那面,古獨航也衝過來,一把拉住幾乎昏倒的大當家,於是,兩人相擁大笑起來 以袖拭著笑出來的眼淚,赫連雄還真的往澹台又離面前一跪,道: “恭喜!恭 ” 話未說完,赫連雄已語不成聲了! 祈爾壯包一銘戈浩然聞得盟主一舉雙男,大家立刻向田壽長與澹台又離當面申賀一番----赫連雄更命店家備酒,提前慶賀 就在第二天破曉,“蠍子”兄弟已趕到“四海客棧”來向大當家赫連雄報告: “盟主的船隊到了!” 赫連雄立刻把消息送進田壽長與澹台又離房裡 於是,原來住在客棧的兄弟們全都立刻趕往海岸,果見掛著“黑浪旗”的“勿回島”大快船一艘艘的直往岸邊靠過來,從岸上望過去,海面上只見有一艘特大號巨船已下錨在近岸處,顯然因為灣內容不下而泊在海面上。 附近“蠍子”兄弟們與各門派的弟兄,很快的便被安置在“勿回島”的快船上,直到“六順樓”的五百名兄弟也登上船 那面,田壽長已與澹台又離、赫連雄、祈爾壯、包一銘、戈浩然幾人登上大船 衛浪雲以盟主身份接見了祈爾壯、包一銘、戈浩然三位,這時赫連雄已迫不及待的把水冰心已生下兩個男娃的事向兄弟衛浪雲道喜 展履塵舒滄二人聞知,相偕大喜 舒滄大笑,道: “這是好兆頭,這次我們必將大獲全勝!” 衛浪雲十分激動的對展履塵與澹台又離、田壽長、舒滄四人道: “浪雲此生何幸,得蒙四位老人家如此關懷……” 點著頭,展履塵道: “不錯,這是天大一樁喜訊,但眼下大敵當前,應該暫時收起歡愉之情,專心一致對付頑敵才是!” 田壽長道: “老展的話不錯,一切指揮全看你的了,我們四個老人只能在你左右協助 ” 衛浪雲道: “由大叔指揮不也是一樣……” 展履塵伸手一攔,道: “眼前你可是盟主,自應由你指揮!” 衛浪雲施禮道: “如此,姪兒僭越了!” 立刻,衛浪雲往大船中央一站,一旁“島使”“怒蛟”樊翼升已高舉一面藍色白邊大旗迎空連揮三次 於是,“勿回島”的五十艘快船不稍停的立刻便相繼離岸駛向大海-----五十艘快船形成一朵梅花船陣把一艘大船拱衛在正中央,遠處望之十分雄偉壯觀-----長風鎮距離水火島不過百里水程,“勿回島”的大船一經出海,正遇上順風又順流,五十艘快船箭一船的直往水火島挺進-----就在距離水火島的那道水峽不過十裡地方,迎面忽見二十多艘兩頭翹起的怪船,頂風而來,為首的一條怪船上已隱隱的看到不少身穿綠衣大漢們在嘶聲狂叫 立刻,便見“勿回島”兩翼前面的兩艘快船上,“千濤門”首座“玉面屠夫”呂迎風手舉比翼刀大吼一聲,道: “兄弟們!殺!” 兩翼前面的快船上立刻相互叫喊起來! 迎面南海門怪船上,只見兩舷長槳劃水激起溜溜水花中怪船如飛的撞來 就在雙方即將接觸的剎那間,呂迎風突然大喝二聲: “放!” 剎時間,從快船上燃起一個個人頭大的硫磺彈被拋擲向對方怪船上,而呂迎風的快船適時的調過船頭而與怪船形成平行狀-----於是,就聽得敵船上傳來陣陣轟隆爆裂聲,火光沖天,肢體四散,怪船剎時燃燒起來-----這邊,“勿回島”的快船上,兄弟們立刻爆出一陣歡叫對方怪船來得太快,而迎上來的四艘船先就被燃燒起來,而令後來的怪船忙著調轉頭急急駛離 中軍船上,衛浪雲立刻發出攻擊信號----只見“島使”樊翼升連連不斷揮舞著手中大旗,各船滿帆直往水火島追擊過去-----突然間,後面正在燃燒的四艘怪船,傳來震天撼海的巨大爆炸聲-----“勿回島”兄弟們全知道那是怪船上安裝的炸藥被火燒著才引起的大爆炸----從遠處回頭望,田壽長也覺吃驚,只見漫天碎屑,水柱足有二十丈高,如果這些炸藥用來炸敵船,那還真的不堪設想! 遠處,水火島上已隱隱聽得警鐘聲傳來,一艘艘怪船全往岸邊攏靠去-----衛浪雲低聲問田壽長,道: “二叔,你看敵人為何棄船而去?” 田壽長道: “十分明顯,敵人見我們有備而來,且備有硫磺彈,海面上他們已無法取勝就只好把人力集中在島上一拼了!” 展履塵點頭,道: “敵人倉皇退兵,情形應該是這樣!” 赫連雄大笑,道: “今日誓非滅絕南海門絕不回中原!” 衛浪雲道: “大哥,這大半年來的憂悶,應該在今日加以消除了,蠍子兄弟們吐氣舒眉的日子已來臨了!” 現在,“勿回島”的快船幾乎是銜尾直追的已開始進入水火島前的那條水道了 二十多艘怪船,已在前方不遠的海灣里落帆靠岸,遠處的水火島上面,正有不少人在奔跑著 那些從怪船上躍上岸的綠衣大漢們,已在整頓隊形向一處礁崖後面移動! 田壽長低聲對衛浪雲道: “快吩咐下去,我們的人馬絕不能急進!” 衛浪雲道: “我也是這麼想!” 於是,樊翼升又發出號令 “勿回島”的快船已開始駛進那個海灣了,一艘接著一艘的駛進去,看來井然有序! 每一艘快船上的兄弟們,皆準備下船往水火島上撲,但見大船上的信號,誰也沒有往岸上跳 大船已向灣中緩緩移進,主桅的帆已落,只見田壽長已對衛浪雲道: “人員分配方面 ” 衛浪雲忙應著,指向近岸的“勿回島”快船,道: “我們與‘蠍子’組合的兄弟們負責主政,‘六順樓’兄弟們負責後援,固守船支的任務我就請由‘大龍堂’‘藍衣社’與‘長槍門’三方面的弟兄們辛苦了!” 展履塵點點頭,道: “人員分配十分厚道而適當。”邊回頭對澹台又離道: “澹台兄,你我上岸各歸自己陣中,我們互祝勝利!” 澹台又離拿起李青遞到手上的“大黃傘”,哈哈笑道: “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衛浪雲手指岸邊附近一排房屋,高聲對身邊樊翼升道: “通知第一撥快船上放出‘白磷火箭’,先把岸邊敵人一排房屋轟燒起來!” 那“白磷火箭”當年曾被田壽長在孤圍山一戰中用過,其威力強大,是一種輕巧燃燒武器,箭頭是三角形,箭身是一支尺許長,兒臂粗的中空圓筒,圓筒底層中有一圈火藥,引信便夾在底層之內垂露於外,只要點燃引信,火箭便藉底層火推力凌空飛去,視攻擊目標遠近,底層火藥配量增減,箭身撞上目標,立刻爆炸,筒內白磷便四散燃燒,白磷,一經燒起,便很難加以撲減 “勿回島”這次南徵,便針對“南海門”的怪船與水火島的形勢,帶了許多“白磷火箭”.“千里起焰球”與“硫磺彈”。 剛才海面上一舉燒了“南海門”四艘怪船,如今衛浪雲下達施放“白磷火箭”,命令,只見“島使”樊翼升立刻舉出一面紅旗迎空一陣揮舞 近岸處的快船上,立刻就聽得“勿回島”兄弟叫道: “放!放!” 剎時一片“ ”煙霧騰空而起,“嗖嗖”聲不斷,火箭曳空直往岸上飛射而去! 只見,先是幾發未射中房屋的已把一片荒草樹木燃著,緊接著另一排火箭射落在那排面朝海面的大房子上,一聲轟轟爆炸大震,剎時濃煙沖天而起,緊接著烈焰騰空 突然,近百名身穿綠衣大漢自那大房屋內衝出來! 衛浪雲見這些大漢們衝出屋後並不逃走,立刻便各自找地方藏身子,.一個也看不見了! 冷冷一笑,田壽長道: “王八蛋們準備拼命!” 衛浪雲遠處望去,水火島上人影晃動,不下千人之眾,正向海灣奔來 大喝一聲,衛浪雲道: “上!” 他命令下達,自己便當先騰身而起,連跨五艘快船而率先躍上岸 衛浪雲雙錘揮旋宛似風起浪涌,呼呼砸向迎面圍來的七名綠衣大漢! 於是,一片震天動地的喊殺聲立時便像漫天烏雲般鋪無蓋地捲上了海岸 青月刀似林,穿著黑浪衣的“勿回島”兄弟們已形成八排橫隊,把那長約兩三百丈的海灣堵住,緩緩的往水火島上逼殺過去! 第二道攻擊隊員為“蠍子”組合的六百兄弟,他們共分成三個錐形攻擊主力,分由“水蠍旗”大把頭,“雙槍小霸王”馬超風率領右翼,左翼由“金蠍旗”大把頭易少龍親率,中央為“人蠍旗”大把頭皮四寶居中衝殺,赫連雄與古獨航二人親領五十名近衛押後指揮 第三撥登岸的便是五百名“六順樓”兄弟,他們在“大黃傘”澹台又離的指揮下形成十個個體,準備戳力支援! 就在一道簸箕形的一斜坡上,正面,只見一個穿戴十分古怪的魔目血面大漢坐在一個獨輪車上,冷凜的直逼過來,在這怪人身後面,水火島上的人似乎全體出動了,那全身綠衣大漢足有七八百人之眾,有個光頭而面上不戴面罩竹竿形高個子,手腕上卷著一圈三寸寬軟鋼帶,面上無光,一片陰寒肅煞的隨著那坐在獨輪車的怪人走來-----另一面,身穿黃上衣紫頭巾的火壇大漢也足有三百眾,他們一個個面上罩著赤紅巾,雙目噴火雙手握著傢伙,光景一副迫不及待要拼命了! 獨輪車尚距離七八丈遠,突見車上怪人凌空而起五丈高,他似是生了翅膀般空中一縱,人已落在衛浪雲面前一丈地方站定! 衛浪雲嚇一跳,因為面前這怪人竟然只有一條右腿! 細看,這怪人鷹目內閃爍金,雷公嘴,鼻小嘴大,身高七尺,雙手各握著一支奇形怪鋼棒,一身金色長袍,連頭上扎的絲巾也是金黃色 面對著衛浪雲,那怪人冷沉的逼視著,道: “你就是他們向我報告的‘銀雷’衛浪雲?” 衛浪雲沉聲道: “不錯,你大概也就是南海門主‘萬世尊者’武爾文了?” 怪人厲喝一聲: “大膽!” 呵呵一笑,衛浪雲道: “這正是我要對你這井底之蛙說的!” “萬世尊者”武爾文忽的仰頭哈哈笑道: “有生第二次遇上敢於衝撞我的人,有趣,有趣!” 衛浪雲道: “是嗎?等到老子折了你小子另一條腿的時候,只怕會再有趣了!” 鷹目一揚,正要發作,身後面,那個細高手腕纏著鋼圈的大個子走近武爾文,道: “門主暫息雷霆之怒,且由屬下先掂掂這小子的分量,門主你再定奪!” 冷哼一聲,武爾文道: “小心了!”話聲中,他宛似個蚱蜢般,單腿一屈又彈空中倒翻,人已落回獨輪車上! 立刻便見他身邊有個年輕漢子送上喝的,武爾文隨手接過來就喝,他車旁的武士,看來個個具有不俗武功,正虎視耽耽的望向敵人! 細高漢子望著衛浪雲露齒一笑,道: “有幸會一會中原武林盟主,花如海三生有幸!” “嗯!”衛浪雲笑道: “你比之那武爾文禮貌多了,姓花的!” 伸手回頭一指,花如海道: “閣下看到了沒有?我們門主身後的二十四護法,二十四武士,他們與我一樣全都是個個禮貌周到,不過有一樣得提醒你,我們手上的傢伙就不懂什麼禮貌了!” 一旁,田壽長已沉聲道: “去你娘的那條腿,老子們是興師問罪殺人來了,誰同你們在這半坡上討論什麼禮貌!” 一聲尖笑,瘦子厲喝一聲,道: “只怕今日你們來得去不得了!” 突然,凌空一團黑影,自後面,“蠍子”組合的總掌旗古獨航已落在衛浪雲身邊 “獨航你 ” 古獨航一笑,道: “盟主,這傢伙怎夠格同你過招,這裡由屬下代勞!” 對面瘦高大漢怒哼一聲,衛浪雲已沉聲道: “總掌旗,姓花的是南海門水壇壇主,武功不比公冶龍稍差,你 ” 淡淡一笑,古獨航道: “盟主,我還是覺著他差一截!” 嘿嘿一笑,花如海道: “大膽狂妄狗頭,你今天死定了!” 古獨般面上肌肉抽搐,咬牙道: “也正是我想說的話!” “一丈刀”花如海粗暴的道: “可惡,當初我只以為我們的船便足以使你們海上鎩羽而龜縮,不料你們還真有點棘手,搞到如今,竟爾大著狗膽的找上水火島來了,可好,今日就放手盡興一搏,且看你們有什麼驚人的修為,‘鳥毛咳!” 古獨航罵道: “媽的,廢話連篇!” 幾乎是瞬間的事,一團綠影迎面撲來 蟒皮鞭“嗖”的一聲猛卷,古獨航的身形暴斜,左手抖掌疾拍而上! “嗖……”一連串的耀眼生輝中,花如海手腕上的那卷鋼片已抖開來,半空中宛如西天一道彩虹,啊!好長的一把軟刀,便在他一抖之間,連纏帶劈的罩上古獨航! 就在花如海卷動著千層雲刃飛旋中,古獨航狂喝一聲,凶悍迎擊而上 雙方對陣,古獨航總是想先為己方奪得好兆頭、然而對方果然武功奇高,這時候不拼命猶待怎樣! 古獨航以必死決心,揮動蟒皮鞭直纏而上,就聽一陣刺耳“沙沙”聲,雙方便在丈長的軟刀與丈二長的蟒皮鞭糾纏中倏然而分落在兩丈外! 一邊,花如海嘿嘿冷笑,一條鞭印已在他的面上繞到脖子,撕裂一片破皮! 那面,古獨航已掛了好幾處彩,衣褲已破,鮮血在流,但他卻眉頭也不稍皺! 沉猛的一聲斷喝,古獨航二次撲上,他奮起神威揮舞著長鞭,這位“蠍子”組合的總掌旗似是採取玉石俱焚的殺法了!,嘿嘿一聲厲笑,花如海一抖手中“一丈刀”發出嗡嗡連響,身形只稍退一步,似是要覷準對方架式 果然,就在他剛一後退,立刻躍身前衝,“一丈刀”便在他的振腕飛刺中,穿過鞭影而繞上了古獨航的身子! “嗖”聲相連,片片碎肉飛灑,古獨航周身抹血,卻在四面刃芒連閃中,他咬牙切齒,神色獰厲,不顧一切的挫身回擊,雙手握鞭,呼嘯著怪蛇般的卷住花如海雙足一一大喝一聲,花如海飛閃下擊古獨航雙臂,就聽古獨航厲罵一聲: “去你媽的!” 古獨航雙臂幾乎被“一丈刀”繞斷!而花如海卻被蟒皮鞭摔出八九丈遠,一頭撞在樹堆裡! 撐身站起來,南海門那面已撲過去四個綠衣大漢,架起花如海便走! 撲近古獨航,衛浪雲與赫連雄急急的望著古獨航身上的傷勢 擠出個苦笑;古獨航道: “大當家,我不能老是啃吃冤枉糧呀!” 赫連雄罵道: “娘的,你倒是輕鬆得出來!” “蠍子”那面跑過來四個兄弟,立刻把古獨航抬往船上包紮去了! 那面,獨輪車又向這面駛來,跟在獨輪車後面的四十八個南海門下護法與武士,各自已拔出兵刃 獨輪車上面,武爾文已高舉右手 衛浪雲正要單獨迎上去,一邊展履塵道: “不用再囉嗦了,早晚免不了一場拼殺,還是下命令大夥圍上去拼吧!” 點點頭,田壽長道: “早晚免不了混戰,我同意!” 衛浪雲已高舉右手銀錘,高聲道: “殺!” “勿回島”八百兒郎形成巨浪般直往對方衝去,雙方就在距離兩丈遠處,“勿回島”這邊陣中突然施放出數百只彎牛角形,白鋼打造的鋒利“牛角旋” “牛角旋”密集如雨的去勢已尖嘯著紛紛旋飛斬落 “嗚”“嗚”的鋒刃破空之聲,便宛如一天號泣。 一片慘厲而又尖銳的嗥叫聲便應合著這陣暴風般的旋刃響起,剎時血肉橫飛,肢體拋飛,對方陣中立刻便亂成一團! 突然間,南海門那面一聲號角,立刻便見正欲撲殺的南海門仁兄們分成兩邊撤去 迎面,只見一道暗溝中突然露出一排強弓匣手,每個人手中端著匣箭,立刻便是一排弩箭迎面射去 “勿回島”弟兄們便在對方突然一陣匣箭中倒下二三十人之眾! 這種突如其來的弓箭,正不知這水火島上尚有多少處,因為至今尚未看到南海門的房舒在哪裡! 衛浪雲見這光景,立刻高聲道: “蠍子兄弟們改為前鋒!給我衝!” “蠍子”兄弟們帶有皮盾,他們只要聯手,便足以對抗敵人亂箭齊放的威脅! 果然,“萬世尊者”武爾文在率眾撒向一道坡頂時候停了下來,而“蠍子”兄弟們已連破三道箭溝直逼坡頂! 便在這時候,只見武爾文在高坡上厲叫道: “衝呀!殺!” 宛似一群下山猛獸,南海門一眾潮水般的往坡下衝來! 展履塵對田壽長道: “老二,你我去收拾那獨腳的武爾文去!” 衛浪雲一攔道: “大叔,二叔,武爾文就賞給浪雲吧,姪兒要親手做了這狂徒!” 彼此點點頭,履履塵道: “可要小心,南海門不定還會有些邪道武功出現……” 一笑,是冷冷的,衛浪雲道: “放心,我會的!” 空中人影連閃飛掠,澹台又離與李青二人“颯”“颯”如矢的飛落到展履塵等身邊 立刻,就聽田壽長道: “可好,你我聯手先解決南海門的四十八個護法武士!” 於是,再次人影掠空,展履塵、田壽長、赫連雄、澹台又離、李青、樊翼升,以及率先衝上的皮四寶、易少龍、馬超風,“勿回島”的“大盾王”曹步前,“玉面屠夫”呂迎風等,迎著敵人撲來的一群展開一場慘烈無比的混戰! 後面,“長風”,“千濤”兩門共四百之眾,也已紛紛投入戰場,山坡下尚有五百“六順樓”兄弟們待命出擊! 一路飛掠,“銀雷”衛浪雲已上了山坡,面前,他冷冷的望向獨輪車上的武爾文,道: “南海門主,眼前這情形,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露齒獰笑,武爾文道: “情形明顯,你們有備而來,人多勢眾,表面上是佔了便宜,但想言勝,哼!早呢!” 衛浪雲淡淡的道: “是嗎!雖說距離拾取勝利成果尚有得一段時辰,但誰勝誰負已成定局,我可以斷言了!” 武爾文雙肩聳動,鷹目炯炯的逼視著衛浪雲,道: “衛浪雲,你只是個憑逞口舌之能而登上中原武林盟主寶座的奸詐之徒 ” 衛浪衛口角一牽,冷沉的道: “錯了,我的手段比之口舌更令人 嗯,尤其是你這號人物更大吃一驚 ” 武爾文牙齒在爆響,語音擠自牙縫的道: “你這該死的狂徒!” 衛浪雲聳聳肩,道: “相反的,我倒以為你小子是個只會逞口舌唬人的畜牲,當然包括你的那群偷雞摸狗的手下人物們!” 武爾文大怒,道: “小子,你失去中原武林盟主的身份了,口出惡語,缺少風度,看來也不過一個粗陋的武夫而已!” 衛浪雲一笑,道: “蠻人也講風度?媽的,這倒新鮮!我問你,暗中派人潛入中原坑人之事,你怎麼說?” 武爾文尖聲梟笑道: “是興師問罪?” 衛浪雲道: “何止興師問罪,根本就是來消滅你們!” 武爾文雙眉一揚,道: “能嗎?” 衛浪雲道: “你馬上便知道!” 武爾文雙手向後一揮,身後推車四個大漢立刻向後退出三丈外 豁然一聲大笑,武爾文道: “衛浪雲你要站穩,本門主這就要出手教訓你了!” 衛浪雲道: “姓武的,我早就在這裡候教多時了,你別以為我是閒著沒事人的站在你面前磨牙松喉!” 武爾文頭一偏,道: “我在想這第一招上是摘你的雙目還是斷你的雙臂…… ” 輕聲一笑,衛浪雲道: “你何不出手試試,本盟主身上零件會不會憑你隨手即取,想摘即摘?” 武爾文目光突的如炬,沉聲道: “你死吧!” 喝聲仍在,武爾文人已在半空,他那雙手各握的兩支粗如兒臂長的三尺銀棒,未見他有何閃擊,便見一束極光如星般勁射而來! 偏身.衛浪雲倏然暴旋,一雙銀錘已交互著迎向那點銀星撞去! “叮”的一聲脆響,只見擊中銀錘上的寒星撞爆閃來,無數如毛細芒紛紛向外迸射,乖乖,原是子母梅花針! 武爾文隨著那聲脆響,人在半空一旋間,雙臂分張,他那唯一的一條腿竟然神奇的往頭頂一踢而把下墜的身形撩升一丈 於是,左手鋼棒驟甩,又見一顆銀星往下射到! 從武爾文的身法看,他那種快與矯,猛與勁,簡直是匪夷所思,而出手閃展,更令人目眩神迷,那比之一個正常人還要高絕! 現在,衛浪雲已知道這位南海門主果然有其獨特的武功,他手中的兩支銀棒中,不知還藏著什麼樣的厲害玩意,這是一場武功、智慧、耐力、兵器,所綜合的搏殺! 銀錘疾迎,衛浪雲斷喝一聲彈身直追而上 空中 “吧”的一聲,只見一大片磷花散閃開來,空中立見一道火幕 衛浪雲十分明白這一天的火星子絕不能碰在身上 本能的,他人在半空,施力回仰,一個倒翻又落在地上,右手銀錘上面仍有火星往地上滴滴落去 躍身坐在獨輪車上,武爾文怒目直視衛浪雲,道: “嗯,本門主小看你了!” 衛浪雲道: “就是你這麼一點雕蟲小技?我偉大的武門主,你他娘的也太令我失望!” 武爾文一咬牙,道: “對你,我已容忍至極限了!” 衛浪雲一笑,道: “別吹牛了,武大門主,我只是因為你是個一條腿的廢狗,這才先讓你一招,再出手便不容你有回坐獨輪的任何機會了!” “萬世尊者”武爾文最忌人說他殘廢,聞言大怒,“呼”的一聲二次騰空五丈一一宛如長了雙翼般,武爾文繞著衛浪雲平飛不間歇的雙手銀棒連揮,一連的又是四支銀星奔向衛浪雲身上! 面對強敵,衛浪雲不敢絲毫疏忽,口中嘲諷,骨子裡異常謹慎,甚至他連武爾文的目中流光也看在眼裡加以判斷而產生力量去應付! 一對銀錘宛如流燦不息的火球,衛浪雲旋轉交織這對火球向空中的銀星,空氣中“呼呼”似雷響,錘未到已有一股超強的勁氣湧在前方五尺地方 那種勁力澎湃得足以撞倒大樹的力量,在漫空激盪中早把迎面四顆銀星逼落地上 是的,四顆銀星根本未觸上銀錘便被勁力擊落,而衛浪雲便在這時一怒而直奔武爾文! |
第33章 武林復歸一統
“南海門”“萬世尊者”武爾文的“火珠流星彈”竟然未傷得“銀雷”衛浪雲毫髮,這是難以令他相信的,別說是四顆“火珠流星彈”,便一顆也足以焚燒一艘船 現在,四顆落地的“火珠流星彈”已在地面燃燒起來,即使一片光禿岩石也熊熊爆烈赤紅光焰----衛浪雲空中挺腰斜飛,悍勇的直逼向重又回坐在獨輪車上的武爾文! 冷冷連聲沉哼,武爾文道: “衛浪雲你是個至死方休的頑豹!” 衛浪雲“嗖”的落在車前面,雙錘高舉,大喝道: “別忘了我這頭頑豹是來索你的命!” 一溜殘虹便在這時溜閃而至,武爾文這次躍身半空的同時,人已螺旋般空中連轉間,只見滿天星芒碎雨猝然落下,其涵蓋之廣,足有三丈方圓! 人影倏閃似電光一現,衛浪雲的雙錘宛如平地流滾的一對烈日,掣若奔雷,舞起漫天銀光中便聽得一陣脆響不斷,宛如一條飛瀑瀉落在一顆凸出的圓石上發出的聲音 那漫天的迸灑殘紅星芒竟被擊盪得向四下濺落 武爾文空中騰身正要再度落向獨輪車上,而衛浪雲已斜身撲到,奮起一錘砸去,“咚”的一聲,武爾文的那輛獨輪車已粉碎四散----“衛浪雲,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竟連老夫的坐車也不放過,今天你死定了!” 衛浪雲一哼,道: “是嗎?那就別往車上坐著休息喘氣,彼此一路拼下去豈不是乾脆!” 兩支銀棒突然發出勁力呼呼轟轟的挾著雷霆之威掃閃掠擊,一波接一波,一輪跟一輪,交互相連成線,成網,那麼湧勁的罩向衛浪雲,銀線似是來自極西,寒氣宛如自天而降的冷霜,那光弧、條影,便在武爾文單足彈躍中,仿佛成了一只萬能的蛛精,欲將衛浪雲網在其中了 立刻 衛浪雲精芒畢露,身形稍偏,右足伸左足撐而雙臂下垂,姿勢只是一現間,他的雙錘便電掣般的暴揚飛旋,交互撞擊,那“當”“當”“當”的碰擊聲便如萬千個滾動激盪的焦雷打進人們耳膜,扣人心弦而喪人心志,於是鬥大的銀錘光團縱橫飛旋,四射紛揚,仿佛千百個日頭在滾翻,千百個太陽在旋轉,幾乎,天地在倒翻了! 不錯,衛浪雲的絕招,“比日大雙錘”的第一式“千陽罩魂”! 武爾文的“地海奇學”“天網索魂”所形成的極光絲網,就在撞擊上衛浪雲的雙錘以後,立刻便見滿天飛星,二人宛如置身在浩翰的銀河中,無數的流星盡在二人身體前後穿梭飛閃! 又是一聲勁急的“ ”聲,武爾文彈身倒翻在五丈外,他滿面冷汗直流,右手一支銀棒已裂,棒內落出許多怪東西來,而令他忿然把損傷的銀棒拋棄於地,立刻將左手銀棒抓在右手! 喘息著,衛浪雲道: “姓武的,你還算幸運,沒有被我把你碎了!” 冷厲的吼著,武爾文道: “公冶龍就未說錯,你在這雙銀錘上的造詣果然已達尖峰,可惜的是你並未傷得了本門主毫髮!” 一聲冷笑,衛浪雲道: “是嗎?你的幸運也只是壇花一現,就如同我擊斃公冶龍是一樣!” 武爾文鷹目犀利的死盯著衛浪雲,道: “衛浪雲,你休矣!” 話聲中,武爾文單足再彈,右手銀棒前刺,左掌已呈赤紅狀的向衛浪雲面門抓去! 銀錘原處飛旋,撩起一陣氣漩,衛浪雲上身前傾,中途下塌,直往武爾文的單足砸去! 武爾文發覺敵人企圖,掌勢一挽,倒翻在空中,罵道: “可惡!” 衛浪雲冷笑道: “你更陰毒!” 剎時間,二人順著山坡一路殺上山頂 這時候整個水火島上的這座大山凹坡前,兵刃的寒光閃耀,軀體的滾跌沉悶,夾雜著利器切入肉中的“噗哧”聲,人們發自丹田的怒吼與淒厲呼號,一個個影子在追逐,在撲擊,一條條生命在倒下去,在靜止,自高潮趨向於幻滅岸邊激起了浪花 浪花是藍與白的混合,那麼的賞心悅目…… 而山坡上飛濺著血花 血花中充滿了腥味,令人噁心欲嘔---- 這時候誰還珍惜流血? 鬥場中 展履塵、田壽長、澹台又離、舒滄、赫連雄、楊宗、段凡、樊翼升,只這幾人的大結合、大聯手,便足以把南海門二十四護法與二十四武士加以個個擊斃! 現在,四十八名南海門高手已被展履塵等衝散開,展履塵手中的“尺中刃”已染成了紅色,上面更粘著人肉,但他還是瘋狂的往人頭敲擊劈殺! 赫連雄與田壽長二人配合得十分巧妙,一掌一爪,一交上手便被他二人擊斃五個! “大盾王”曹步前與“玉面屠夫”呂迎風,加上“蠍子”組合的易少龍、皮四寶、馬超風,也早紛紛率領兄弟們衝入南海門陣中混殺起來…… 戰鬥已至關鍵中,因為從整個搏殺面看來,或擁簇一堆,或分散四周的南海門人,雖漸有落在下風之勢;但他們人人還是作殊死拼殺而不稍退,雖然半個時辰下來他們未作稍退,但山坡上業已屍橫狼藉,血流遍山----就在這時候,岸邊後援的“六順樓”五百弟兄們,便突然在李青管庸的率領下吼叫著也投入戰鬥 這是有計劃的一支伏兵,也是田壽長與澹台又離展履塵舒滄幾人商議的-----因為,如果雙方力量均衡,這五百六順樓兄弟自然立時聯合行動,否則,先將這五百人隱在後面,等到有利時機出現,這對敵人是一項威脅,相反的,對己方的士氣便極為有利! 現在,李青與管庸便認准時機,立刻率隊撲殺過來 原是一場慘烈無比的混戰,“六順樓”的五百名兄弟們一殺到,形勢上立成壓倒之勢! 於是,“六順樓”兄弟們一個個在人叢中尋找敵人,而非是迎戰,殘酷的又一次瘋狂追殺的高潮重現……慘烈狠辣比之任何一次搏殺還狠烈! 不少人一面伸手扶去面上標濺的血,一面揮刀拼殺! 更有的是踩在屍體上奔躍著! 而地上----- 有幾處地上躺著無頭屍,但那屍體的雙臂卻又緊緊的摟纏著敵人不放,直到那敵人也倒下去! 李青與管庸等一徑殺入,立刻就聽得展履塵道: “老二,快上去看看,浪雲怎的同那姓武的一路殺上高處去了!” 附近,澹台又離也叫道: “田兄,我二人追去看看!” 田壽長大笑道: “你們放心,那是浪雲追姓武的,我們且先把這所剩無幾的南海門武士解決,便一齊上去看好戲吧!哈……” 突然間,有個高大黑粗漢子,雙手舉著兩支巨刺棒,高聲狂叫道: “退守‘閻王崖’!” 叫聲中,一溜閃八名南海門武士,立刻便跟著這黑大漢往山崖上騰飛而去! 田壽長見這八名大漢的去向也是往山頂衝去,忙叫道: “攔住他們!” 田壽長當先撲過去,後面,展履塵,澹台又離、舒滄、赫連雄,也跟著追去! 只見前面八人奮不顧身的往前衝去,就在坡脊高處,那黑漢放過跟來的七人,自己猛烈旋身,全剛怒目的雙手握著一對刺棒站在那兒! 田壽長銜尾追到,不由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個僅能容下一個人越過的斷崖,兩邊皆是陡峭石壁,往下望 邊似是深澗,一面是海濤拍岸的碓灘,抬頭望向上面,乖!正是水火島的那個大火山口! 這時衛浪雲與武爾文的身影仍在彈飛騰躍相互撲擊,看得出是捨死忘生的拼殺! 後面,展履塵、澹台又離、舒滄、赫連雄也相繼追到,幾人一見這光景,全都一愣一一這條叫做“閻王崖”的山脊,足有十幾丈長,別說是拼殺,便平時走過去也會提心吊膽不自在! 哈哈一哼,田壽長道: “大個子,你以為你能固守住這斷崖通路?” 黑漢厲吼道: “能!” 田壽長道: “能守多久?” 黑漢嘿嘿笑了,他露出兩只大虎牙,伸舌頭舐著唇,鋼錐眼怒視著面前幾人,道: “守到我們門主回來再一起送你們回老家!” 淡淡一笑、田壽長道: “大個子你沒弄錯吧,貴門主可是逃往山頂去的喲!” 嘿的一聲笑,黑大個子道: “你以為是嗎?但我們心裡明白,門主是把姓衛的誘上火山口去的,因為那地方才是收拾姓衛的絕佳之地!” 田壽長怒道: “傻大個子,如果貴門主有本事,早在坡前就使出來了,又何用逃到火山口,老實說,姓武的死定了!” 黑大個子吼道: “你唬人!” 田壽長冷沉的道: “你想美!” 話聲中“大魔爪”一探又抓疾退一步! 大個子掄棒交互揮出,但就是不往田壽長身前追半步! “大黃傘”澹台又離怒哼一聲,道: “田兄,我來!” 田壽長回頭笑道: “澹台兄:這大個子似是有一身蠻力呢!” 邊緩緩向後走著,就在澹台又離正邁步逼向斷崖處,田壽長竟頭也不回,身子不移,右手突然從左肩頭擲出一蓬黃灰色彈丸 守在斷崖處的黑大漢哪會想到田壽長要走的中途竟擲來這彈丸,等到摸棒去隔,已是不及,在這種窄道上又無法急閃,便聽“噗”的一聲! 一團白磷火花已在這黑大漢的身上燃燒起來 一聲吼叫,黑大漢忙拋去一棒本能的伸手去抹拭,不料那白燐火竟也在大漢的手上燒起來 黑衣大漢虎吼一聲往田壽長撲去,正遇上“大黃傘”澹台又離,“砰”的一聲一張銅骨大傘飛旋如祥雲蓋頂.大漢已泣叫著掉向斷崖下,血在空中飛濺,火尚一路的燃燒,那被傘骨撩破的肚皮,有一團肚腸跟著落下去! 迎面,另一全身紅衣大漢,雙手端著一支鋼棍早遞補在斷崖邊,他雙目已赤,嘴巴閉得幾乎成了一條縫,對於慘死在崖下的黑大個子似乎連正眼也不看! “ ”的一聲掄起大黃傘,澹台又離冷冷道: “嗯,你正在表現武士精神,只是那武爾文已看不到了,可惜,可惜!” 不料,那紅衣大漢仍然閉著嘴巴,雙目不眨的厲視著面前的澹台又離! 手持大黃傘 的低身錯步,就在大漢舉棍下砸又搗同時,突見一團黃影已飛,旋在那紅衣大漢面前----清脆的裂膚斷骨聲傳來,大漢那托棍雙臂齊腕斷掉,那支丈五長的鋼棍上仍然帶著大漢的雙手落向深澗 狂踢一腿未中,紅衣大漢整個身子竟被澹台又離疾速收合的大黃傘打落崖下! 斷崖上又見另一紅衣大漢雙手抱著一柄巨號鬼頭刀冷冷的守著! 緩緩的,展履塵道: “澹台兄尚請稍歇,容我僭越開路吧!” 澹台又離點頭,道: “好,展兄謹慎!” 不等展履塵逼近,那紅衣大漢雙手抱刀狂劈十八迴旋,瞪目欲裂的吼道: “鳥毛咳,哪個送死全一樣!” 雙腳看似未動,實際已到了紅衣大漢面前,魔術般的,展履塵手中已握了一柄尺許長的鐵尺,刀擊尺身,“當”的一聲火花四濺! 就在火花飛濺中,“錚”聲又彈,鐵尺中已彈出一柄九寸長的刃鋒閃閃的刀,刀身上的血與肉仍在,但那絕未掩住利刃發出的光芒,那秋水一泓的光芒! 別看一柄鐵尺,那可是一柄無堅不摧的“青石鋼”所鑄,削鐵如泥,犀利非凡! 這時“尺中刃”已急速的縱橫交織,展履塵一刀在手,高貴的揮灑出一路刀法一一迎面大漢的巨號鬼頭刀五招未過,便被逼得險象環生,但他寧可中刀也不稍退一步! 冷哼一聲,展履塵道: “下去!” 那大漢可真聽話,身子先向右閃,卻突然在展履塵的話聲中,“唔”的一聲倒向左面,左面是海岸,下面盡是礁石,淒厲的叫聲剎時被擊岸的浪聲所掩去! 展履塵不等另一大漢衝來,他已跨上斷崖,揮舞著層層彩芒,圈點掃劈,撩殺刺戳,一路將斷崖上的另外四個大漢全擊斃在這斷崖上 吃驚的是這些大漢沒有一人退後一步,壯烈之舉,令展履塵等不由得肅然起敬! 一行衝過這段崖脊,舉頭望去已不見衛浪雲與武爾文二人蹤影 田壽長第一個叫道: “快走!” 踞高臨下望去,展履塵等五人已見凹坡前各路弟兄始向四下推進,喊殺之聲與偶爾一聲慘叫,隨風送來宛似修羅地獄裡厲鬼狂嗥! 與斷崖邊的八個大漢一般無二,南海門幾乎仍然看不到有潛逃的跡象 雖然,南海門死傷累累 雖然,幾乎是毫無疑問的將是覆滅命運 展履塵與田壽長已直往那火山的大缺口上沖天飛撲而上,那是一段十分陡峭得幾乎似巖牆般的缺口,高約六七丈,顯然是當初火山爆發後堆積的溶岩 展履塵第一個衝上那火山口中,緊接著田壽長、舒滄、澹台又離、赫連雄相繼登上火山口 有著呼喝怒叱聲在這火山口上激盪著,但就是不見衛浪雲與武爾文的人影! 五人面面相覷,只見這火山口足有三十丈寬,四周已見青草荒樹,火山口中積滿了水,清清的,也陰寒寒的,那水面距離火山口足有十幾丈深 不,少說也有二十丈深,人在上面說話,下面尚有回盪聲音不絕! 凝聚著真力,展履塵叫道: “浪雲,你在哪裡?” 突然,武爾文哈哈大笑起來…… 田壽長冷冷道: “武爾文,你已一敗塗地了,不出半個時辰,南海門便將覆滅,水火島將在我們控制之下,你還不出來!” 突然火山口下面傳來一陣金鐵交鳴,喝叱聲發自衛浪雲之口中: “武爾文,你是個不折不扣陰險奸詐,凶殘成性而又卑鄙無恥小人,媽的,我絕不放過你一 ” 武爾文的聲音傳來,道: “是嗎?今生今世你已休想再走出這水火島的火山深洞了,衛浪雲,哈……” 附近有了轟轟之聲 田壽長等以為地在動,相偕一驚之間,突然相距水面五丈高處的一道斷崖碎石紛紛落入水中,人影閃動中只見衛浪雲已躍出被他奮力一錘砸破的岩壁 後面,武爾文厲吼著追殺出來---- 上面,田壽長等看的真切,只見衛浪雲披頭散髮,臂面盡是赤紅鮮血,褲子破了個長洞,顯得無比狼狽 那武爾文半邊面青腫,幾乎連眼睛也張不開來,上身金袍,已破,有道血口在胸前,右手那支銀棒尚自掄劈著撲上衛浪雲! 赫連兄痛心的叫道: “兄弟!”正要往下撲去,已被展履塵攔住 驀地 衛浪雲狂烈的暴飛橫阻,上面五人尚不及驚叫出口,武爾文的銀棒半伸中突然倒翻如電,那一縷細如蛛絲的銀網,彈顫著已噴灑出來,在這地方窄小而不及躲閃稍退的緊張時候,那片足有兩丈方圓的網面已向衛浪雲罩去! 雙方似是隔著一道銀網,而銀網正向衛浪雲撒落,就在這生死間隙,人們可以極快瞥見衛浪雲的雙錘斜插後腰,他不用錘,但手中卻多了一條五尺長短的黑色細鏈! 黑烏發亮的一條五尺細鏈已在衛浪雲手中扯得平直,鏈身發抖,清晰的發出刺耳聲 刺耳聲仍在,衛浪雲如箭離弦般的貼地直往武爾文撞去,其快無與倫比! 於是,一聲“嘩”,銀網四周如針的倒鉤正鉤住衛浪雲的雙腿後面 但不及收網,衛浪雲的手中細鏈已繞上了武爾文的那唯一的一條腿! 一躍未脫離黑鏈,就聽得“ ”的一聲脆響,武爾文的單足已被絞斷! 然而,武而文未叫喊,相反的,他卻哈哈一聲狂笑,拼著最後一口氣人已躍起三丈高 武爾文是帶著泉般的血雨而彈上了空中,抓牢在他手中的銀網,卻把衛浪雲也帶起半空中 “噗”一聲大震,水面激起一溜水花四濺,二人雙雙沉向那誰也不知多深的水中! 田壽長大叫著,但已搶撈不及,不過展履塵緩緩道: “別急,只要浪雲被鉤的雙腿銀鉤脫離,便不難浮出水面來的 ” 舒滄也點頭道: “武爾文又斷一足,娘的老皮,他又有多少血可流-----” 然而他們再也不知道,衛浪雲與武爾文二人在水下面拼的更加慘烈,因為水中並不須用雙足,南海門的“萬世尊者”武爾文果然了得,他在唯一的單足被衛浪雲絞斷之後,仍能屏住呼吸,凝聚功力,更以心法截斷下身經脈,單憑一口氣拖衛浪雲下水! 水底下衛浪雲幾次未掙脫身後被鉤地方,而武爾文已獰厲如鬼般以手中銀棒搗得衛浪雲連翻幾個身一一就在 陣拼力爭鬥中。衛浪雲的“旋頭鍘”拔在手中,但旋頭鍘雖利,卻難以立刻切斷銀網。 武爾文卻掌握了最後一口氣往衛浪雲摟來一一 “旋頭鍘”回擊而送入武爾文的肚子裡,但武爾文的銀棒正搗中.衛浪雲的後腦! 本能的,衛浪雲欲游開武爾文,雖然他已精疲力盡而又雙目昏花 一銀網就在武爾文的死去而被衛浪雲幾乎撕破褲管時解除,衛浪雲怒矢般的平遊間,突然已昏的腦袋又撞上了黑暗中的岩石----於是,他真的昏過去了 昏死在水中! 火山口邊沿上,武爾文的屍體漂起來了一 展履塵愉快的道: “嗯,浪雲沒讓我們失望,他成功了!” 半盞熱茶過去了,衛浪雲未出來,水面上只有一具屍體,那當然是武爾文的! 終於,田壽長急了,他立刻對赫連雄道: “快命樊翼升他們來,欸,這情形不樂觀呀!” 澹台又離急的跳腳罵,道: “娘的,一定中了姓武的圈套了!” 舒滄惶恐的道: “孩子,你可千萬別出差錯呀,萬一,欸………” 展履塵怨道: “可怎麼好,我二老捧他坐上盟主寶座,卻反倒是害了他,欸,他還正要回去看他那兩個剛出世的孩子呢!” 澹台又離跺著腳道: “叫我回去怎向冰心交待……” 遠處,不但樊翼升趕來,連呂迎風曹步前也一齊來了田壽長立刻吩咐,道: “正好,你三人給我下水撈,一定要把浪雲撈上來,即算是死,我也要看到屍首!” 樊翼升與赫連雄已開始落淚,呂迎風與曹步前已脫去衣衫,隨同樊翼升三人立刻潛入水中 他三人在“勿回島”上素來水性極佳,樊翼升更有“怒蛟”稱號,三人一徑潛往水底 一 但他們絕想不到這座水火島的火山口處竟然是那麼的深,三個人一口氣憋完,足足潛下半裡深,下面有不到底,而且伸手不見五指! “嘩啦啦”一陣水花響動,樊翼升三人相繼浮出水面來,但見三人空著手,田壽長已喝道: “怎麼回事?” 搖搖頭,樊翼升道: “太深了,下面黑漆不見底!” 展履塵一嘆道: “只怕孩子帶著 雙銀錘墜沉入萬丈水底了一一欸,一對銀雷,伴他生也伴他死!” 田壽長道: “生死錘!欸!” 一旁,赫連雄嗚咽道: “怎麼的,聽你們的口氣,就這麼的放棄了,再也不管我那兄弟了?” 展履塵道: “赫連當家的,我們比之你更傷心呀!” 田壽長也慘兮兮的道: “人不能不面對事實,這個水火島不定有幾十裡深呢!” 赫連雄吼道: “我不信,總得再試試吧!” 田壽長點點頭,道: “前面山坡戰鬥如何?” 赫連雄道: “就快完全解決了,我方雖大獲全勝,可是……” 田壽長立刻道: “找馮宇岳江他們來,記住把船上的三爪錨也一齊帶來,繩子越長越多越好!” 赫連雄點點頭,立刻又往山坡那面騰身躍去 半個時辰過去了,只見岳江馮宇率領“勿回島”兄弟五十多人,抬著一艘小船,十幾支三爪錨趕來 原來他們在抬船過那斷崖時費了一段時間,如今又得自火山口把小船拉上去 現在,小船已放在火山口中的水面上,每支三爪錨垂下足有兩里長的繩索,小船在水面移動,十幾支三爪錨拖拉在水中,但仍不到底 田壽長吩咐把所有繩子連結成一條垂入水中,但還是無法到底! 這情形十分明顯,當今江湖盟主,“銀雷”衛浪雲已死在這水火島上的火山口內了! 於是,展履塵下達了他的殘酷命令 水火島上滅絕南海門,所有南海門的金銀寶物船隻,全部掠走,更把所有南海門死亡的人堆在火山口下焚燒起來“天祭”衛浪雲! 直到第二天,遠征來的“勿回島”“蠍子”“六順樓”,以及藍衣社、大龍堂、長槍門等,皆淒涼的帶著戰利品紛紛離去! “勿回島”方面八百人,死傷已過半、他們順水路北返-----“蠍子”組合兄弟們皮四寶已哭了一整夜,雖說他們也死傷近三百人! “六順樓”的情況較佳,因為他們的五百人是中途參戰,死傷不足百名! 展履塵與田壽長並未回返“勿回島”,赫連雄也未返回開封,他只要楊宗把受傷的段凡送回去,他卻隨著田壽長等一同去了“六順樓”,因為水冰心那裡他們必須去安慰,當然也要看看浪雲的兩個小娃兒! “六順樓”兄弟們趕回石弓山的時候.正趕上水冰心坐滿月,她聞得義父領人馬回來,喜孜孜的衝到了大樓外面,黃鶯般的一聲笑,水冰心已撲向澹台又離 “大黃傘”澹台又離淒涼的一笑,道: “孩子,你們母子可好?” 點頭一笑,又見展履塵田壽長舒滄赫連雄全趕來了,水冰心開心的歡喜道: “今日我已滿月,你們全來了,我好高興,浪雲呢?”邊伸頭往人堆中望去一一田壽長下馬走近水冰心,笑笑,道: “孩子,我們進去再談如何?” “青羅扇”水冰心面色 寒,她已體會出衛浪雲已發生不幸了,冷冷的,她低下了頭 緩緩的在抽動雙眉一 於是,清涼的淚水在滴 一 展履塵心中暗自嘆息:好聰明的孩子! 沒有人再提“衛浪雲”三個字,因為各人都在心中擠壓著 腔傷痛,這時候誰要是提起這件事,難免不引起 團哭號 水冰心抱著兩個兒子,她強展笑靨讓幾個老人看,每個人似是在那兩個娃兒的面上看到了他們 生愛護備至的衛浪雲! 就在這天夜裡,水冰心下了個決心,她要帶著衛浪雲的兩個兒子,親自去水火島上祭奠亡夫! 沒有人攔阻,甚至展履塵田壽長舒滄赫連雄也要陪著水冰心再去一趟水火島,無他,他們太懷念衛浪雲了! 於是,“六順樓”再派出二百兄弟俾隨,連“大黃傘”澹台又離也伴著女兒前往! 現在,以無數兄弟們的鮮血,生命掙得的江湖,再也沒有殺戮出現,然後留下來的,卻又是令人辛酸的悲慘淒涼憾事! 至少,目前的水冰心便是這樣 一 “勿回島”與“蠍子”組合的兄弟們已紛紛返回,帶走的也是揮不去的哀傷 一如今 一 水冰心滿面淒慘的抱著衛浪雲的兩個兒子站到這火山口斷崖上,接過香紙,由六順樓的兄弟一邊燃紙點香,水冰心已雙膝跪下來 展履塵田壽長舒滄赫連雄與澹台又離分站在水冰心邊,每個人雙目都含著淚 -一突然,水冰心尖聲大哭起來,嚇得她懷中的雙個娃兒立刻尖聲哭叫…… 田壽長忙把兩個娃兒接在懷中 一 於是,水冰心已嘶喊著衛浪雲的名字一一 “浪雲 浪雲 你連兒子也不看一眼 一啊!” 她哭聲震天,雙手撲地,光景是蒼天為之動容,大地又見撼動! 似回應,又似來自幽冥,數十丈深的水面上,突然有著一種來自深谷般的聲音: “冰心!冰心!我的好妻呀!” 聲音十分清楚,仿佛就在眼前 一 水冰心 怔,連田壽長等也大吃一驚! 赫連雄大吼道: “兄弟,你在哪兒呀,你不能拋下老哥哥就這麼的走了,是鬼魂也得現個身呀,我的好兄弟!” 又是 聲回響。 “是大哥嗎?我的好大哥,快來救我呀!” 田壽長等 聽,幾乎全都躍起三丈高的歡叫起來……” 展履塵凝聚真力叫道: “浪雲,我的好孩子,你在哪裡呀?” “是大叔嗎?大叔!” 展履塵立刻脫去衣衫,叫道: “孩子,我來了!” “噗”一聲展履塵已躍入水中,他已分辨出方向,那回響的聲音! 順著方向,順著峭崖,展履塵已潛往水中……… 於是,水冰心焦急的直視著水面,連兩個娃兒也不再哭嚎,直瞪著雙目朝下面看 一層履塵的水性江湖上有名,“勿回島”老島主“月魔”展履塵有水中搏蛟能耐 現在,他在往水中潛不過五六丈深處,竟然發現有個黑洞,不注意是不容易被發現的,橫身潛入黑洞中,展履塵不過遊了三丈遠,微弱的光線下,他已看到有個平岩擋住,岩石上面,光景可不正是躺了個人 這人當然是衛浪雲! 喘吸著,展履塵上得那平台上,衛浪雲已單手向展履塵抓去,邊泣道: “大叔!” 展履塵仔細看著衛浪雲,這才發現衛浪雲右臂與雙腿不聽使喚,萎躺在這岩石上面,一旁放了不少魚骨頭,顯然這些天他是靠抓魚維持生命了! 展履塵立刻舒臂托起衛浪雲,道: “孩子,真苦了你了,快隨大叔上去吧!” 感激的流著淚,衛浪雲點點頭…… 托著衛浪雲,展履塵潛入水下,然後沉入五丈深處自那個黑洞又游出去,立刻.便浮到了水面 騰身而起,展履塵已把衛浪雲抱在岸邊,那面崖壁上面人影閃晃,澹台又離已落下來 一把抱起衛浪雲,澹台又離道: “展兄,我們上去!” 水冰心迎面撲到衛浪雲身上竟大哭起來…… 一邊,懷中抱著娃兒,田壽長點著頭,道: “孩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衛浪雲喘息的道: “水中武爾文一棒擊中我的頭,又在閃躲中雙目昏黑的被推向水中壁邊一個黑洞中,再次撞擊到頭與右臂,等我醒來,就被困在那洞中,所幸從壁上有光進來,我就以二叔教我的幾套玩意抓魚吃,若非聽得冰心聲音,真不知要哪日才能出去!” 田壽長道:“你的腿 ” 衛浪雲道: “就是雙腿不聽使喚,否則早就出去了!” 赫連雄大喜,道: “只要兄弟你活生生的,身子上的傷就算不了什麼! ” 如果說天下盡多奇蹟,那麼對於“銀雷”衛浪雲的再世為人便算得奇蹟中的奇蹟 一手拄著杖,一邊是水冰心的陪伴,海邊上正有兩個小頑童在往海中拋石子,兩個人嘻嘻哈哈的還真逗人愛! 是的,衛浪雲與水冰心二人正漫步在“勿回島”的海邊上,他們的孩子正圍繞在二人四周奔跑追逐! 遠處有個老僕奔來,對水冰心施禮,道: “夫人,老島主怕孩子在海邊著涼,要我來帶他們回去呢!” 哈哈一笑,衛浪雲道: “再過半月,六順樓那面又有人來接他兩個去了,欸,我真擔心幾位老人家把他們慣壞了!” 水冰心卻露出個得意的笑一 一全文完一 |
第01章 夜雨、殘廟、江湖客
空中飄著絲絲的雨,時近薄暮,在這荒僻的山野裡,便就更透著那麼一股子朦朧與陰寒的意味了。 深秋的天氣,風和雨總是夾合著來的,拂過崗嶺樹叢的風雨,特別叫人覺得淒冷幽惶,有種茫然又枯寂的怔忡,落寞的很。 在前面山道的轉角處,有一座破舊的山神廟,灰塵滿布,蛛網垂結的殘頹正殿裡,生著一堆熊熊的火,火光閃亮著,映照在旁坐火邊的那個人面龐上,便跳動幻現著時明時陰的影像。 戰飛羽盤坐不動任由前面的火光在他眼下閃跳熾騰,他的面色蒼白,在火光的照耀中卻呈現出異樣的朱酡 只是,這朱酌卻仍然包容於他那慣有的蒼白臉色裡。 他的全身都宛似在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冰寒氣息,他的整個組合,都予人一種深刻的顫慄與懾窒感觸,由他那雙冷寞而寂寥的眸瞳所顯示出的神韻,便已代表了無需言喻的那些生硬同酷厲了。 他是屬於瘦削形的,但肩膀卻寬大,胸膛亦結實得令人聯想到鋼鐵相似的堅硬,他盤坐在那裡,穩重如山,強烈的透出力和勇的內涵。 身上的一襲紫袍有些兒陰濕,但並沒有換下來,卻任由前面的火熱就著身子烘烤,他的雙手,一直套隱在袍袖之中。 火光將他的影子,斜斜的投映在地面,微微晃搖,與他背後業已煙污塵蔽的頹塌山神像互為映照,形成一幅怪誕又詭異的景象。 於是,那馬蹄聲就在這時由遠處傳了過來。 蹄聲很急,如同擂鼓,迅速向這邊接近。 戰飛羽寂坐不動,沒有絲毫反應,就像沒有聽到這陣急驟的馬蹄聲一樣,他甚至連面上的一條細小皺紋,一根末梢筋肉的抽動都沒有。 馬兒在廟外停下,噴著鼻,刨著蹄,總是那種發力奔馳後喘籲的聲響,濕淋淋的,一個人,腋下尚夾著另一個人大步的走了進來。 進來的人雖然身子是濕的,但是似帶了一團炫目的火進來,這人身材魁梧壯健,紅衣紅中,外帶猩紅披風,一張國字形方臉,也是有如鮮血般赤紅,他踏入殿內,以一雙的然尖銳的眼光打量著火邊的戰飛羽,同時,重重丟下夾在臂彎中的那個人 有如丟下一捆布卷,一只麻包,或是一頭豬那樣的毫不憐惜。 摔跌在地下的那人發出“噗”的一下碰撞聲,但除了略略抽搐一下之外,沒有其他反應,連哼也未曾哼出一聲來。 戰飛羽恍若不見,心中卻明白被摔在地下的那人,乃是被製住穴道使然。 一身紅衣的人似乎十分不友善的盯視著戰飛羽,沉默了片刻,他緩慢又沙啞的開了口: “你是哪條道上的?” 戰飛羽沒有回答,目光都不眨動。 一身紅衣的人提高了聲音:“餵!我在問你的話。” 戰飛羽仍無反應。 經過一段暫短的僵寂之後,紅衣人額上的青筋浮起了,他火暴的道:“這是玩哪一套? 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注視著熊熊的火光,戰飛羽冷冷的道: “陌路相逢,何必相識!” 紅衣人臉色一沉,厲聲道:“看樣子,你是必有所恃,才會這麼個狂傲。” 戰飛羽平靜的道:“不要惹我,就如同我不曾惹你。” 又上下打量了戰飛羽一會,紅衣人才重重哼了一聲,脫下濕透的披風,老實不客氣的坐到火堆邊烘烤起來,一面仍不時向戰飛羽投去戒備的一瞥。 破落的殿堂中一片沉寂,僅有偶爾爆起的“劈啪”聲在火光裡濺起一點星芒。 還是紅衣人忍不住,他又開口問道:“你這人像是不大願意說話?” 戰飛羽的語聲漠然道:“說什麼?和你?” 紅衣人又發怒道:“就算陌路相逢吧!也是有緣,莫不成我尚不值你一顧?” 戰飛羽蕭索的道:“言多必失。” 紅衣人愣了愣,悻悻的道:“我還真是少見你這種怪物。” 冷森的目光掃過紅衣人的面孔,紅衣人不由自主的心腔子跳了跳,就仿佛被兩柄利劍刺了一下似的,感到一陣僵麻的痛楚。 於是,沉默又籠罩下來。 過了一會,紅衣人站起身來,用力一腳踢到蜷縮在地下的那人身上,只聽那人“吭”的哼了一聲,立即便開始呻吟 紅衣人已經解除了他俘虜的穴道。 紅衣人惡狠狠的叱喝道:“別嚎你娘的喪,給我安靜點。” 那人顫抖著求告:“你發點善心……就在這裡殺了我……不要把我送到他們手上……” 紅衣人獰笑道:“你想的倒挺美的,人家可是言明要活的哩,送具屍體去,就不值錢啦!你就委屈點,少給我添加麻煩,到了地頭,他們自會服侍得你燙燙貼貼的,哈哈哈哈哈。” 伏在地上,那人掙扎著道:“我……我也可以給你相同的代價……” 紅衣人冷笑道:“遲了,幹我們這一行的,只能接收一個主兒的委託,這是不可變異的傳統。” 身子猛一抽搐,那人嘶啞慘厲的叫:“我死,我自己死……” 嗥叫聲裡,他瘋一樣的把前額撞到地面上,一次又一次,宛如恨不能將自己的腦袋碰成個稀爛。 紅衣人身法好快,往前一閃,抓著那人後領便提了起來,他順手幾記大耳刮子,打得那人一顆頭顱左歪右斜,口鼻噴血,然後,將那人重重捺到火堆之旁,紅人人憤怒的吼著: “梁宏川,你想死沒那麼容易,老於會好好的替你續著口氣,包管叫你一直喘到地頭上,他們要怎麼送你的終是他們的事,在我手裡,卻不會讓你死得這麼順當,娘的,老子費了恁大氣力,你倒想叫我白耗功夫?” 火光映照著那人青紫烏瘀的面孔,面孔上尚染著斑斑血跡,這人的五官扭曲,表情在痛楚中又顯示著無比的悲憤與驚恐! 戰飛羽的視線慢慢抬起,望了對方一眼。 紅衣人還在叱罵:“給我老實點,姓梁的,否則只怕你求死不能,零碎的活罪卻要先受,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善人!” 這位叫梁宏川的人一個勁的在痙攣,四肢也微微抽搐不停,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神色是那樣的無告,那樣的絕望,又那樣的惶驚…… 突然 戰飛羽問道:“你叫梁宏川?” 姓梁的身子一震,好像他如今方才發現了在這古廟破殿中尚有著另一個陌生者在場一樣 他吃力望向戰飛羽,暗啞含混的道:“是……是的,我……是梁……宏……川。” 戰飛羽淡淡的道:“梁山的梁,宏大的宏,川河的川?” 梁宏川喉嚨裡咕嚕了一陣,聲音是迸擠出來的:“對……對……我的姓名……是這…… 三個……字。” 紅衣人一把抓緊了梁宏川的領口,兇惡的道:“不准多說 ” 接著他狠瞪著戰飛羽:“你也少問為妙,朋友,好奇心往往會給人帶來意外的災禍!” 戰飛羽眼皮子也不抬的道:“我沒有好奇心。” 不待紅衣人回答,他又接著道:“但我有道義感。” 雙瞳中光芒頓寒,紅衣人陰鷙的道:“很好,卻需量力而為才是。” 注視著柴燼的暗紅與火焰怪異的咬舞,戰飛羽也不知是在對誰說話:“你有個號,稱為‘摩雲鵬’,為‘青峰派’所屬?” 梁宏川的面龐上似展現了無限期盼的光輝,他抖索索的道:“我……是‘摩雲鵬’…… 正乃‘青峰派’門人……” 戰飛羽無動於衷的道:“你的掌門大師兄是‘馭風雕’馮子欽?” 眼裡湧起了淚,梁宏川激震的道:“是他……” 點點頭,戰飛羽好像嘆了口氣! 一直在注意著動靜的紅衣人這時不禁異常狐疑的問:“你認識姓梁的?” 戰飛羽道:“不認識。” 紅衣人大聲道:“但你明明和他‘盤道’盤上了路!” 戰飛羽道:“因為我以前聽人提過他的名姓。” 紅衣人咆哮:“聽誰提過?” 寬大的雙肩穩健不移,戰飛羽的態度亦相同:“這不必告訴你。” 目光如焰般瞪著戰飛羽,紅衣人威脅著道:“不管你是什麼人,不論你有什麼來頭,你全聽仔細了 我的事你不要想插手,沾也不能沾,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那裡,只要你有半點蠢動,你就後悔莫及了,我說得出做得到,我的修養並不好,我很容易衝動,你記住……” 戰飛羽沒有回答。 紅衣人又朝著萎縮在地下的梁宏川叱吼:“姓梁的,如果你再吐露一個字,我就會把你當豬剝了 只要你受得了,我便做得到,別以為會有人救你,誰也救不了你!” 梁宏川畏懼的抖了抖,鼻翅在不停的翁動,一雙眼睛,帶著那樣祈求同哀懇的神色投注向火堆對面的戰飛羽身上,但戰飛羽卻渾如不覺不見。 火光有些微弱了,這荒落的破殿便更形陰沉,四周的黑暗,仿如潮水般緩緩的侵擴過來,望向周遭,黑得濃稠,黑得厚重,全是一片無盡止的黝深,浙瀝的雨聲越發襯出這幅情景的孤涼與冷寂來。 暗紅的火焰如同無力的舌信在跳躍,描繪出火堆旁三張表情漚異的面龐形象,看上去,有一股寒栗的怪誕意味…… 熱力與光亮幻閃成一個逐漸縮小的圈子,而圈子越來越小,不用多久,他們就要被黑暗吞噬了。 不安的移挪了一下坐姿,紅衣人目光迴轉:“餵,哪裡有柴薪,火該加添木料了,不旺啦!” 戰飛羽端坐無語。 紅衣人怒道:“我問你,哪裡有木柴可以生火?這火堆不旺了,莫不成就等它熄掉讓大夥呆在這又冷又濕又黑又敗落的破廟裡?” 戰飛羽冷森的道:“這火,是我生起來的。” 紅衣人氣虎虎的道:“怎麼樣?” 戰飛羽道:“我容許你們在火邊分沾這點光熱,只是因為我不願搭理你們,我甚至懶得說個‘不’字,因此,你們就喧賓奪主的湊上來了。” 紅衣人莫名其妙的道:“什麼意思?” 戰飛羽道:“這是告訴你,我生的火,我有權讓它燃滅,你如果要使火力旺盛起來,必須要徵詢我的意見,得到我的許可。” 呆了呆,紅衣人勃然大怒:“這是什麼渾話?我們幾個人一同藉著這堆火來取暖獲光,現在火勢弱了,我想加柴,卻需徵得你的同意?為什麼要徽得你的同意?” 戰飛羽木然道:“我已說過,火是我生的。” 紅衣人咆哮道:“如果我不理你的話呢?” 戰飛羽道:“那麼,你就必須另外再生一堆火。” 紅衣人吼了起來:“老子就要在這堆火上加柴 ” 戰飛羽緩緩抬起目光 那是兩股令人冷澈心徹的銳利目光:“你真要這麼做,對你來說,將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不知怎麼的,紅衣人居然在戰飛羽那冷銳的視線下顯得有些退縮了,他遲疑了一下,悻悻的道:“朋友,如果火熄了,這裡便又冷又黑,於你,於我們,全沒有好處,你便真算個怪人吧,也不該這麼個怪法!” 戰飛羽冷冷的道:“我喜歡這樣。” 一股怒氣又往上衝,紅衣人強行壓制著自己,咬著牙道:“娘的,你橫 設若不是我有這樁買賣在身上……” 戰飛羽道:“我不受恫嚇。” 於是,兩個人又沉默下來,戰飛羽聲息靜寂,紅衣人卻呼吸粗重,慢慢的,火堆的光亮越弱,熱力漸減,黑暗漫浸得很快,只頃刻間,便籠罩了絕大部分方才還是光亮所能映及的部位,而僅剩下一團帶著模糊的暗赤光影了。 紅衣人似是有些忐忑的移動了一下,故意發出細微的聲響來。 火堆只剩下一片暗淡的紅暈了,柴燼的餘光還在忽明忽暗的眨著鬼眼…… 在那灰沉如霧的暗影侵襲中,戰飛羽悠悠啟口:“你是於哪一行的?” 愣了一下,紅衣人道:“你是問誰?我麼?” 戰飛羽道:“是問你。” 紅衣人清清嗓子道:“我是專門 ” 突然警覺又憤怒的住了口,紅衣人大聲道:“呸,你是什麼東西?配用這種語氣來問我?好像在他娘過堂審案似的!” 點點頭,戰飛羽道:“我熟習你這種人,狂妄、貪婪、狠辣、容易衝動,卻缺乏頭腦。” 紅衣人吼道:“你又算哪一路的神聖?你竟敢來批斷於我!” 戰飛羽毫無情感的道:“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吃哪種飯的角色 黑白兩道上,你選了一門最遭忌的行當,你替人把需要到手的對象送上門去,藉而領取報酬,是麼?” 紅衣人怔了怔,隨即悍然道:“是又如何?” 戰飛羽道:“我不喜歡你們這一行的人物,因為你們大多不顧道義,只論代價,不管是官府或地方、私人或團體,也不管目的、動機、是非,只要有懸賞的酬勞,你們便千方百計的去將他們所要的人擒住送去,有時你們受過委託,有時卻沒有,你們的著眼點全放在報酬上,你們不考慮其他因素,而這其中,往往便有不少受冤的事情發生了。” 紅衣人強硬的道:“這是我們的職業,你想插一腿還不行!” 戰飛羽道:“我永不會牽涉到你們這齷齪的一行中去!” 紅衣人瞪著眼叫:“什麼?你敢辱罵我們‘代執役’這一行崇高的營生?” 戰飛羽怨惡的道:“‘代執役’,我知道你必也是一個‘代執役’,取了個好聽的名稱並沒有用,這掩飾不了你們這一行卑鄙及醜邪的內涵!” 紅衣人大吼:“你好大的狗膽,你竟當著我的面衝我們的山門?你可知道我是誰?” 戰飛羽冰涼的道:“你是誰?” 紅衣人暴厲的道:“‘代執役’中的佼佼者,最硬的一對搭檔之一 我是凌剛!” 無聲的哼了哼,戰飛羽道:“我聽過你 ‘大紅雲’!” 狂笑一聲,凌剛道:“好小子,倒不如我想象中那樣孤陋寡聞,你當心點,我們可不是好惹的,別人老遠就躲著我們,勸你也不要充能!” 戰飛羽緩緩的道:“我是我,我不是別人。” 凌剛加重語氣道:“朋友,幹我們這一行,任什麼三頭六臂也碰過,管什麼牛鬼蛇神也擒拿,水裡火裡進出多了,你休要自觸霉頭!” 戰飛羽平淡的道:“但白的說 你我相遇於此,還不知是誰要觸霉頭。” 凌剛又驚又恐的道:“你想如何?” 戰飛羽道:“本來,我不想招惹你。” 面色一變,凌剛道:“現在你打算怎麼樣?” 戰飛羽安詳的道:“凌剛,你去吧,留下你的俘虜梁宏川。” “咯崩”一咬牙,凌剛狠狠的道:“你在做夢,這是一樁我早已受托的生意,你想橫加破壞?” 戰飛羽頷首道:“不錯,我正是此意。” 霍的站起,凌剛兇惡的道:“無目狂夫 你要有這個破壞的本事才行!” 戰飛羽穩如盤石:“凌剛,你該有點腦筋,如果我想做,我會不具有這種能力麼?” 冷冷一笑,凌剛道:“那要試過才曉得,老子就不信邪!” 戰飛羽輕輕的道:“在沒有流血之前,你仍有最後考慮的餘地。” 黑暗中,凌剛氣勢如虎:“你說,你是否也是個‘代執役’,想來搶我的買賣了?” 戰飛羽道:“把我的身份與閣下混為一談,對我來說,實為一天大的遺憾,‘代執役’這一行中,配有我這樣的人嗎?真是笑話了!” 凌剛血脈貢張的道:“那麼,你為什麼要與我作對?” 戰飛羽道:“為了梁宏川。” 凌剛叫道:“他是你什麼人?” 戰飛羽道:“好友的師弟。” 凌剛又吼:“你又是誰?” 搖搖頭,戰飛羽道:“你不需知道,但若你也見過世面,你便會曉得我是什麼人了 當我出手的那一瞬間,不過,最好你不要經歷這一瞬。” 凌剛瞑目切齒的道:“他娘的,光棍不擋財路,你這是存心要和我過不去,不管姓梁的同你有什麼關係,你想我放過他卻需拿命來換!” 戰飛羽道:“我們之間,還是不動手為妙。” 凌剛狠暴的道:“少他娘來擺弄這些玄門道,你唬不著誰,今天不論勝負,你是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老子能否罩住你且不去談,我的老伙計包準會生撕了你這野種!” 戰飛羽道:“你的伙計是誰?” 凌剛嘿嘿笑道:“戈涼,你也聽說過麼?” 微微一怔,戰飛羽極慢極慢的從口中吐出了三個字:“鬼刺客?” 凌剛做然脾睨:“正是他!” 戰飛羽沉默片刻,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較為複雜的表情:“你是說,戈涼和你是搭檔?” 凌剛得意的道:“一點不錯。” 戰飛羽低沉的道:“怎的沒聽說過?” 凌剛昂頭道:“我們是一對,但甚少在一起做買賣,我們生意好,大家分頭忙,這並不足怪,等到戈涼與我找到你,你就知道真假了。” 想了想,戰飛羽道:“就算戈涼與你是搭檔,我也不能不救梁宏川。” 凌剛大怒:“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真要找你自己的麻煩?” 戰飛羽道:“很遺憾,勢必如此。” 驀然,凌剛的身形在黑暗中閃動,一道冷電猝射戰飛羽的面門。 那是一只尖銳的“穿心刺”! 戰飛羽盤坐的身體“呼”聲飛騰,怪異的到了凌剛背後,其快難言。 有若一片紅雲翻滾,凌剛側躍而起,右手猛揮,另一柄尺半長、平面寬的鋒利的“掌刀”已神鬼莫測的暴戳敵人胸膛。 戰飛羽突然迴旋 明明向左,卻一下子到了凌剛右邊,他袍袖飛展,沒見著他的任何招式與雙手的動作,凌剛已“吭”的一聲,一個跟頭被打了出去! 這時,戰飛羽雙手隱於袍袖,環抱胸前。 “哇”的噴了一大口鮮血,凌剛恐懼中夾雜著悲憤的嘶號! “神手無相!” 隨著這聲嘶號,他猛一躍身,發狂般奔出廟外,緊接著,蹄聲揚起,急促的漸去漸遠,終至寂然不聞。 戰飛羽面色冷森,毫無表情的走到梁宏川跟前:“站得起來麼?” 地下的梁宏川驚喜交集,激動不已的道:“原來……原來尊駕……竟是……‘神手無相’戰大哥……早聽師兄一再道及,恨未識荊……今晚也是我福大命大,幸而巧遇上了尊駕,否則,真不堪設想了……” 戰飛羽冷冷的道:“不要說客氣話,如果你能動彈,我就自己走了。” 梁宏川嗆咳幾聲,訥訥的道:“戰大哥……很慚愧,我已受了內傷,很嚴重……” ------------- |
第02章 幽咽、怒恨、是琵琶
戰飛羽面無表情的道:“是凌剛傷了你的?” 梁宏川期期艾艾,十分羞慚的道:“除了這廝,還有誰呢?” 微蹲下身,戰飛羽注視著梁宏川的眼睛,又伸手試了試脈搏,跟著,叫梁宏川敞開衣襟,他抖亮了火折子細細察看,片刻後,他站起身來,將火折子套熄,半晌沒有出聲。 梁宏川一面重新將衣衫穿好,一邊急急的道:“戰大哥,很嚴重麼?” 戰飛羽在黑暗中的聲音更顯得冰寒了:“你自己覺得如何?” 咽了口唾液,梁宏川澀澀的道:“我,我只覺得渾身上下時作隱痛,更有股子疲軟的感覺,半點力氣也用不上,除此之外,血氣也不穩定,時時翻湧激盪,再在這一刻,都抖個不停,由裡冷到外,像掉進冰窖裡一樣……” 戰飛羽平靜的道:“中了‘七毒指’的人往往都有這樣的反應。” 猛的一哆嗦,梁宏川恐懼的道:“什麼?我已中了‘七毒指’?” 戰飛羽道:“在你的胸腹兩側,有七條分許寬窄的暗紅痕跡浮現,並向左右下方延伸,再加上你體膚上的反應,我想不會錯。” 梁宏川驚怖慌張的叫:“戰大哥救命,戰大哥救命啊,這‘七毒指’乃是一種最最惡毒的內家技藝,中上人身,不出半月便會令中指的人內臟扭絞,逆血透孔,輾轉哀號而死……” 戰飛羽道:“這種結果,我比你更明白,無需你來指點。” 梁宏川的臉色倏青倏白,難看得像抹上了一層灰,他哭喪著臉哀告:“戰大哥……求你開恩救救我,你一定得想法于治治我這內傷啊,戰大哥,素聞你任俠尚義,英雄肝膽,你對別人猶如此關照,對我你更得多加慈悲……” 戰飛羽緩緩吐了口氣,聲音很冷:“梁宏川,生與死是另一回事,但人的自我尊嚴卻不要先行拋棄了,你這個樣子,確實令我有些驚異。” 呆了呆,梁宏川趕忙又顫著聲急切的解釋:“戰大哥不要誤會……我不是怕死,戰大哥,我真的不是為了怕死……我身上還有家庭的負累,再說,仇尚未報,我也不甘心死啊……” 戰飛羽冷冷的道:“不要多說了,這‘七毒指’的內傷,我沒有法子治。” 梁宏川掙扎著向前爬了幾步,悲悲惶惶的道:“無論如何,戰大哥要救我這條性命…… 戰大哥,我有老婆孩子,她們全仗著我糊口生存,我若有了長短,這一大家子豈不眼看著頻臨絕境?而凌剛那畜生更就稱心如意了……戰大哥,求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 搖搖頭,戰飛羽獨徑自從破殿側門向外走去,梁宏川大叫一聲,又是絕望,又是驚恐的伏到地下,居然號陶痛哭起來! 半晌。 梁宏川又聽到細微的腳步聲來到他的身邊站定,他方自疑惑不定的抬起頭臉,模糊的淚眼中卻已出現了戰飛羽那條頎長的身影。 “戰大哥……” 梁宏川驚喜逾恆的哭叫了一聲,嗓眼便被哽塞住了,戰飛羽俯下身於,一把將他抱起,沉默著大步走向殿外。 殘破的廟門一側,有匹高大雄駿的馬兒正在安靜的站著,馬兒壯健昂揚,神氣飛逸,它雖是毫無動作的站在那裡,卻也一樣予人一種奔雷追風般的速度感受。 它是匹毛皮赤灰的馬兒,油光水滑的毛皮在雨絲飄飄的晚上,看上去閃閃發亮,有如披上一襲紫色緞,而赤與灰的調和,也就近乎紫了 與它的主人那身紫袍相似。 戰飛羽將梁宏川置于鞍上,他輕輕拍了拍馬兒的頭頂,柔和的低語:“小龍,慢慢走,別驚動了騎在你上面的人……” 梁宏川有些迷惘的望著戰飛羽,從見面到如今,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戰飛羽這麼柔和又這麼有感情的說話,但是,對象卻不是人。 戰飛羽牽著坐騎穩定的在山野荒徑上緩緩走著,雨停了,地面仍滑,他走得那麼小心,那麼沉實,宛如踩著一根根浮露於水面上的樁頭似的。 雙手緊握著鞍上的“判官頭”,梁宏川暗啞的道:“戰大哥……多謝你救我……我知道你不會拋我而去的……” 戰飛羽頭也不回的道:“你不知道,因為你實在已認定我要拋你而去了。” 立時面紅耳赤,梁宏川結結巴巴的道:“不不,戰,戰大哥……你你不不是這樣的人!” 戰飛羽淡淡的道:“我不是麼?” 梁宏川窘迫的急急移轉了話題,他忙苦笑道:“戰大哥,方才戰大哥說無法治我這‘七毒指’的內傷,想是說笑的了?” 戰飛羽道:“我的確不會醫治這種內傷。” 哆嗦了一下,梁宏川訥訥的道:“那……該如何是好?我這……豈不是在等死了?” 戰飛羽不耐的道:“我醫不好,但我可以請一個人替你醫,他是專學這一行的,功夫比我精深得多,只要人沒有斷氣,十有八九都能經他的手回春!” 梁宏川喜出望外的道:“真的?” 戰飛羽道:“你最好這麼希望。” 小心的,梁宏川問:“戰大哥,你那位‘術體天心’的朋友,是誰呀?” 戰飛羽道:“見了面,你就曉得他是誰了。” 接著,他反問了一句:“你的掌門大師兄好吧?” 梁宏川怪異的窒噎了一下,趕緊道:“好,好,戰大哥,托你的福。” 戰飛羽道:“他是個堅毅公正的人,血性漢子,我看得起他。” 梁宏川帶著阿談的意味道:“掌門大師兄對戰大哥也是推崇備至,欽佩無比呢……” 戰飛羽默默無語。 梁宏川試探的問:“戰大哥,據我所知,你與我掌門大師兄有好些年沒見面了吧,像是,呃,四五年了……” 微微頷首,戰飛羽道:“有四年多了,浩浩寰宇,唯一消逝得令人無可奈何的,就是光陰。” 梁宏川連聲道:“是,是,日子快得可怕……” 戰飛羽道:“一天與一世,全乃眨眼的工夫,想想,假如為了苟生而辱沒自己做人的資格,也就沒什麼意義。” 說著,他斜脫了鞍上的梁宏川一眼。 戰飛羽話中有刺,梁宏川如何聽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縷流水也似錚錚音響,突然的自右邊一片斜山的暗影中傳來。 琵琶聲,清脆悅耳之極,但只是一輪,倏息又消斂了。 仿佛一串琉璃管經手指撥弄,發出那樣動人的音響,可是有一樁異處 聽在耳中,像連心跳也不自覺的跟隨著那串琮琮音節而忽急忽緩了。 脈搏似是依附在琵琶的震動裡 雖然只是那輕悄的一輪。 茫然舉目四顧,梁宏川迷惘的道:“奇怪,深山曠野,時又中宵,哪來的琵琶聲?” 戰飛羽默默牽馬前行,頭都不擺動一下。 於是,脆亮得像撒下一地的冰珠子,那悅耳的琵琶聲又來了,這一次,卻急促了些,在承受聲音的感覺上,宛似將這些冰珠子撒到人的心弦上了。 梁宏川覺得心跳加速,他呼吸急促的道:“不對,戰大哥,這琵琶聲有點怪……” 戰飛羽冷漠的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額頭兩邊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梁宏川惶然不安的道:“戰大哥,依我的經驗,那彈奏琵琶的人似是已將某種玄功或極深的內力貫注進音律之中了,否則,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戰飛羽靜靜的道:“心不旁鶩,自然安寧。” 就像回應他這句話,琵琶聲又適時而起,這一次,全是用的“輪指”,一陣比一陣快,一陣比一陣急,是似狂風暴雨驟然而起,又像鬼泣狼號,銳厲淒怖,梁宏川全身顫抖,神色大變,籟籟哆嗦著險些自馬背上摔落! 戰飛羽步履沉穩,就同絲毫不聞一般,安詳的仍然往前走著。 這陣動人心魄的琵琶彈奏戛然而止。 那片斜山下的陰暗中,一條淡淡的白影,飄飄出現,攔到了馬頭之前。 戰飛羽站住,目光冷森的凝視著前面丈遠處的白影。 白衣、白裙,素白的臉蛋,只有一頭秀髮還是純黑的,像流水一樣披曳在那人瘦怯怯的雙肩,這女人生得非常美,連懷抱的一具琵琶,也是罕見的整塊白玉製就。 戰飛羽用他的眼,而不用他的嘴。 白衣女人冷幽幽的笑笑,語聲也同她的笑聲一樣,冷幽幽的道:“戰飛羽,三輪琵琶奏,猶留不住你一步路?” 戰飛羽緩緩的道:“我一向不喜歡你這種調調,過於陰詭,失之堂皇!” 白衣女人冷清的道:“同樣的,我也不喜歡你這種孤僻怪誕的個性!” 戰飛羽低沉的道:“相信你不是專為和我爭執而來?” 白衣女人哼了哼,道:“當然不。” 戰飛羽道:“大概也不會像上次那樣再和我動手吧?” 白衣女人神色越寒:“這卻要看你是否答應我的要求而定!” 一揚頭,戰飛羽道:“什麼要求?” 白衣女人怒道:“不要裝蒜,你知道是什麼要求!” 戰飛羽凜然的道:“如果你仍想奪取你亡夫的那張藏寶圖,我勸你乘早打消主意。” 白衣女人厲聲道:“戰飛羽,那筆財物是辛家的東西,而我是辛家的媳婦,辛家如今只有我一個人在,為什麼我不能要這張圖?” 戰飛羽清晰的道:“我再告訴你一次 因為你已經背棄了辛長定,你在她臨死之前的半年拋舍了他,同你的姦夫私奔了,若非長定在彌留之際一再向我懇求饒恕你,夏婷,你們這對好夫淫婦早已活不到現在,猶還妄想那張藏寶圖?” 白衣女人 夏婷臉色蒼白,但雙目如火:“這是辛家自己的事,你管不著!” 戰飛羽陰沉的道:“我本來不要管,但長定最後的請求我卻不能不依從,所以,你才一直活到今天,像你這樣婦德不修的女人,莫說是我和長定十五年老友的關係,任何一個有理性,有倫常觀的陌生人也都有權來主持公道!” 夏婷的面龐扭曲了,一張如此秀麗的面龐在扭曲之後的形象要比一張平凡的臉孔在同樣扭曲的情況下更為可怖,她尖銳的道:“你胡說,辛長定虐待了我好些年,他欺負我、羞辱我、冷淡我,這些事實你怎麼就不出來主持公道?我受不了他經年累月的欺凌,我選擇了一個真正愛我的人去共同建立新的生活,我哪一點做錯了?難道只準辛長定虐待我,就不准我享受自己的生命?” 戰飛羽的聲音有些疲倦,他蕭索的道:“無論長定待你如何,他仍是你正式的丈夫,你不能拿著這些事來做背叛的藉口,他或許在態度上有不該,但你,卻在根本的行為上謬誤了!” 夏婷冷森的道:“我不同你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上爭論, 把藏寶圖拿來!” 搖搖頭,戰飛羽道:“你明白,這不可能。” 夏婷嗔目切齒的道:“戰飛羽,你想獨吞?” 戰飛羽身子一僵,冷冷的道:“夏婷,要污衊我,對你來說,只怕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夏婷兇狠狠的道:“那就把圖交來,這是辛長定將所有辛家財產埋藏後的唯一指引,我是他的妻子,理該承受!” 戰飛羽道:“從你離開長定的那一天起,你即已不能算是辛長定的妻子了!” 夏婷尖聲道:“如我不能承受,我問你,還有誰能?” 戰飛羽生硬的道:“你已忘記你還有一個兒子?他能。” 夏婷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是在替一個四歲的孩子代為保存這筆財富嘍?” 戰飛羽但然道:“不錯。” 夏婷譏諷的道:“只怕你別有用心吧?” 戰飛羽吸了口氣,冷峻的道:“夏婷,我受到我的好友辛長定臨終前的重托,我要盡心照顧長定唯一的兒子,將他撫養成人,在他有足夠自主的能力時,我會將這張埋藏辛家財富的指引圖原封不動的交還予他,不錯,財富固然誘人,但不能誘的卻是我戰飛羽的人格!” 夏婷憤怒的道:“兒子是我生的,你還給我,他的將來由我作主!” 戰飛羽慢慢的道:“一個背夫私奔的女人,也不會是一個好母親,一個婦德失修的女人,更不會是一個配來教養後輩的女人!” 夏婷叫起來:“你罵我?” 戰飛羽道:“我是在闡述事實與真理!” 咬咬牙,夏婷激動得全身發抖:“戰飛羽,你以為別人怕你,我也怕你?” 戰飛羽道:“我不需人畏,我只求公道長存!” 夏婷模樣十分駭人的大叫:“你到底給不給我那張圖引?” 戰飛羽乾脆的道:“不。” 退後一步,夏婷道:“你是真不給?” 戰飛羽平靜的道:“我的態度和語氣可像假的?” 夏婷威脅著道:“戰飛羽,一年之前我向你要你不給我,我同你打了一架,當時我只有一個人,所以輸給了你,但現下,我既然捲土重來,便不會再蹈覆轍,這一點,我希望你要先搞清楚了!” 戰飛羽冷然道:“你是在恐嚇我?” 夏婷強硬的道:“我是在警告你!” 戰飛羽道:“夏婷,你應該很知滿足了 如果你還有理性,有良知的話!” 夏婷大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微微一嘆,戰飛羽道:“原來,你與辛長定,是一對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你們婚後才發覺彼此間志趣不合,意見時而相左,但只要雙方能以最大的忍耐互為容納,仍不致於鬧到最後這種悲慘的地步,夫妻間免不了齦齲,可是卻非絕裂的藉口,你離夫棄子的私奔,才是真正不幸的開始,長定受不了這麼深重的刺激,終日郁郁不歡,瘋狂酗酒,自己糟塌死了自己,而你又何嘗是幸福了?良心的責難也不會令你平靜的!唯一苦了的卻是你們的兒子……” 夏婷緊咬著下唇,突然高叫:“你說這些話幹什麼?不要再講下去了……” 戰飛羽道:“我告訴你這些的意思是,希望還能喚回你一點未混的天良,夏婷,我曾看著你們相愛,看著你們成親,又看著你們分離,這也是我不忍殺你的另一個理由,你現在有了你的生活圈子,你就好好去罷,不要再來掀起我的怒恨,更不要剝奪這孩子僅剩下的一些東西,你已有你的 雖然那是不道德的 而孩子也該保存下某些他該得到的,何況,我受過他父親的重托!” 夏婷狠厲的道:“我不管,我要寶圖,也要孩子!” 戰飛羽道:“回答仍是那個字 ‘不’!” 眼中的光芒陰毒而銳利,夏婷道:“你是個卑鄙齷齪的劊子手,劫財背義的偽君子,離間骨肉的姦徒!” 戰飛羽昂然道:“盡其在我,不求諒解!” 夏婷大叫道:“我要殺了你!” 戰飛羽道:“夏婷,滿足於你的現狀吧,我不去找你們,己是你們的運道了,你趕快走,永不要再叫我看見你,那麼,你的餘生也說不定還過得平靜,反之,你如貪心不足,得隴望蜀,恐怕那結果之悲慘,就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了!” 夏婷雙眸中的表情突然變得兇厲又瘋狂了,她刺耳的尖呼:“圈住他,硬奪!” 仍在那片斜山的陰影中,四條身形電掣石火般射向半空,那麼快法,又分成四個不同的角落驀然落地。 只憑這種身手,一看即知全屬頂尖的角色。 四個人才一落地,靠著夏婷最近的一個 那是個目若寒星唇似涂朱似的俊俏書生,藍袍粉鞋,越見風流,他以一種特異的情感音調開了口:“小婷,姓戰的沒欺負你吧?” 夏婷激動的依向那人身邊,哽塞著道:“還沒有?他從頭到尾全在侮辱我!” 年輕書生雙目倏寒,他面對戰飛羽嚴厲的道:“姓戰的,你太放肆,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對待我的小婷?” 上下打量了對方一陣,戰飛羽冷酷的道:“憑你這種口氣,想就是那個無恥的姦夫‘鐵儒生,倪世鴻了?你在我面前如此出言,我倒很佩服你的那股子勇氣!” “鐵儒生”倪世鴻狂笑一聲,道:“你這算是唬我麼?姓戰的,憑你那幾下子,要想在我倪某之前賣弄,只怕火候還差上那麼一截!” 戰飛羽冷冷的道:“倪世鴻,我早就想找你稱稱你的分量了,今晚正好,但我可以保證,你這一把身架尚不夠我戰飛羽掂弄的!” 倪世鴻勃然怒道:“那你就放馬過來,徒托空言何值一笑!” 戰飛羽點頭的道:“論你的為人,早已不值一笑了!” 倪世鴻怒極握拳,氣湧如山:“戰飛羽,我不自鳴清高,不標榜俠義,但我自認比你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無賴流痞要高明得多,你簡直不配在江湖上充數!” 戰飛羽不屑的道:“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在江湖上充數?勾引有夫之婦?教唆人家拋夫棄子私逃?還是率眾要挾、公然在眾人之前以肉麻為有趣?” 氣得全身發抖,倪世鴻大叫:“你完全一派胡言,斷章取義,你,你純是含血噴人!” 戰飛羽無動於衷的道:“事實俱在,何庸狡辯?姓倪的,你不自鳴清高,卻也不該引誘人婦,敗壞倫常,你不標榜俠義,豈應聚眾逞凶,意圖劫持?” 倪世鴻嘴唇泛白,瞑目如鈴:“戰飛羽,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俱為對我人格的污衊,我會叫你通通再吞咽回去!” 冷冷的,戰飛羽道:“對你而言,污衊都是多餘的!” 青白的面孔倏忽漲成了紫紅,倪世鴻怪叫:“戰飛羽,今夜我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戰飛羽隱在袍袖內的雙手環抱胸前,古井不波的道:“沒有人在阻攔你!” 這時,夏婷緊張的叫:“世鴻,留心他的兩隻手 ” 虎視眈眈於左側的那個魁梧青面大漢往上近了一步,沉穩的道:“讓我來!” ------------- |
第03章 掠影、炫刃、手如電
戰飛羽的雙眼凝視著正前方的夜色,眼中是一片冷硬與僵木的寒光,他的眉心皺成了一個“山”字形,投下一抹蕭然的陰影於鼻唇之間,然而,他依舊雙手隱於袍袖之內,環抱胸前。 青面大漢氣勢洶洶的叱喝道:“姓戰的,你就亮一亮你那雙‘神手’給我們開開眼界,我們全想試試你是怎生個‘無相’法!” 戰飛羽厭倦的道:“只要動手,自然知曉。” 夏婷急促的道:“不要單個上,一起下手……” 青面大漢咧開他那張厚厚的嘴唇:“夏姑娘,他戰飛羽無論有多大個道行,在我‘八臂熊’雷寬的面前,諒也佔不了便宜!” 夏婷忙道:“雷大哥切切不要輕敵,姓戰的不是等閒之輩,他那身功夫千萬小覷不得,還請楊大哥、胡大哥多加維護!” 馬鞍上的梁宏川,此刻心情的惶急,比諸事情的正主兒戰飛羽猶要強烈上十倍,他滿臉的驚悸之色,目光亂轉,連坐也坐不安穩了! 第一個動手的卻是那被稱為“胡大哥”的矮胖人物,他人雖朝橫里長,動作之炔卻匪夷所思,閃晃之下,一對鋼刀業已到了戰飛羽咽侯! 陡然間,戰飛羽身形暴旋,神鬼莫測的來至對方後側,他沒有出手攻擊,僅是站在那裡而已,姓胡的朋友雙刀空斬,霍的迴轉面對戰飛羽,戰飛羽木然還視,只這一剎,姓胡的這人已經冷汗透衣了! 冷冷的,戰飛羽道:“好名頭,‘蛇嶺一雄’胡牧!” 矮胖漢子一張黑如鍋底的面孔頓時泛了紫,他惱怒的吼:“即使你認得出我胡牧,也一樣挽救不了你的厄運當前!” 戰飛羽陰沉的道:“是誰的厄運當前,彼此心中都該有數!” 那一直不言不動,面如冠玉,形容灑脫飄逸的中年人,輕輕一拂袍袖,露出一抹深邃的笑意,開口道:“戰朋友,你的本事好,我們全清楚,但卻也不要狂妄得離了譜,否則,非但幼稚,更屬荒謬了!” 戰飛羽淡淡的道:“不幼稚,不荒謬,有多大能耐,才敢擺多大的排場。” 中年人物古怪的一笑,道:“我是‘玉獅’楊雍。” 僵木的面龐肌肉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戰飛羽緩緩的道:“你是何人,與即將來臨的結果並無分別!” 楊雍安詳的道:“我想,你也該明白我屬於‘黑風洞’”我不妨再告訴你一點,我是‘黑風洞’‘五獸王’的座前大司旗。” 戰飛羽的眼皮子急速跳動著,但他的腔調仍一樣冷銳:“告訴我你的來歷與身份之後,你希望看到什麼反應?” 楊雍平靜的道:“戰朋友,相信你並不情願與‘黑風洞’的人結仇,尤其不情願招惹我這樣屬於‘黑風洞’首要身份的人吧?我也與你同感,大家和和氣氣的了斷了一樁麻煩,不是要比大動干戈高明得多麼?” 戰飛羽道:“當然。” 點點頭,楊雍道:“總算你分得清利害得失!” 戰飛羽道:“我分得清,我認為,要和和氣氣的了斷這樁麻煩的唯一方法,就是請各位打消原意,趁著夜色尚好,肅靜離去。” 臉色微變,楊雍溫道:“你這是在椰榆我麼?” 戰飛羽沉沉的道:“不,僅是提供忠告而已。” 楊雍嚴肅的道:“這可是你最後的主意?” 削薄的嘴唇抿了抿,戰飛羽道:“更是唯一的主意。” 斜著面孔,楊雍道:“戰朋友,你可明白,與我作對,也等與‘五獸王’作對?” 戰飛羽沒有表情的道:“我非常明白。” 楊雍怒火漸升,話的力量也加重了:“那麼,你有膽量同‘五獸王’抗衡?” 冷冷看著對方,戰飛羽道:“拿著別人的名頭來壯自己的聲勢,楊雍,你也不覺得有辱本身的勇氣?” 如玉的面孔浮起了蒲赤,楊雍憤怒的道:“戰飛羽,你不識抬舉,莫非我楊雍還要巴結你,你也太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戰飛羽道:“我說過,有多大能耐,擺多大排場,無論對你,對你的後臺靠山‘五獸王’,這兩句的意義全是一樣!” 一側,夏婷大叫:“楊大哥,姓戰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軟硬不喫,除非弄倒他,沒有別的法子可行!” 戰飛羽道:“對,還是故人之妻比較了解我的習性。” “哦呸!” 一聲暴叱,兩只粗若兒臂,長只三尺的黝亮“雕龍棒”並擊戰飛羽兩邊“太陽穴”,出手的人,赫然正是“八臂熊”雷寬。 又是那樣疾似電掣般的暴旋,戰飛羽已到了雷寬身後。 雙刀幻映著黃光,胡牧悄然揮手罩撲戰飛羽。 有如一團掠空的烏雲,倏閃之下,戰飛羽已彈翻向右,他的袍袖猝展,胡牧往外猛躍,肩領處“呱”聲裂響,已經破了一道隙痕。 “雕龍棒”凌空而下,狠狠並砸,戰飛羽單足旋轉,飛移三尺,棒身挾著勁風掃過他的面頰,他的右邊袍袖閃動,雷寬大叫一聲,一只棒子脫手拋出,肘臂部位鮮血淋漓! 那具白玉琵琶當頭擊向戰飛羽天靈蓋,有如一片冰雪撲面,戰飛羽雙臂抖振,一衝七丈,幾乎在他甫行到達那樣高度時,他已挾著雷霆萬鉤之勢反彈回來,夏婷倉惶皇躲,楊雍的“獅頭杖”適時橫截! 撲洩的身形完全違反力道的慣性運用,戰飛羽就在離地五尺的距離猝然往上再度騰高,他的雙腳暴彈,楊雍已一個跟頭倒翻出去,在這位“玉獅”倒翻的瞬間,耳根處破裂的傷口血水拋灑! 悶不吭聲的倪世鴻倏而正面衝來,他雙手伸縮,兩條毒蛇蛇信也似的冷芒飛射戰飛羽雙目,戰飛羽目瞪如炬,昂然不動,袍袖左右分揮,卻在分揮的同時合攏,“吭”的一聲崩上倪世鴻的手腕,將他震得一屁股坐倒地下! 從開始到如今,戰飛羽的攻拒進退飛騰迴旋都在眨眼間完成! 鮮血涔涔流自左頰的楊雍咬牙瞑目,怨毒已極的叫道:“戰飛羽,從今以後,‘黑風洞’與你誓不兩立!” 戰飛羽雙臂環胸,冷冷的道:“悉聽尊便!” 驚魂甫定的夏婷尖聲道:“我們再上,決不能放他走,否則今後永沒有太平日子過了……” 戰飛羽道:“這是你自己找的,夏婷。” 掙扎著從地下站起來,倪世鴻忍受著腫起的雙腕那種火辣的痛苦,他激憤的道:“姓戰的,你必須為你的行為償付代價!” 戰飛羽嚴峻的道:“只怕各位也一樣需要如此!” 雷寬青臉漲赤的吼:“我們和這野種擠了!” 胡牧的一雙眼似在噴火,他嘶啞的叫著:“那是姓戰的湊巧了,我們再來,看這小子有沒有能耐重新演過一遭!” 緩步走向前面,戰飛羽頭也不回的道:“我不取命,乃是因為我今晚殺機未動,希望你們能夠自我節制,適可而止,否則,就是各位的不幸了……” 青色的經脈暴浮幹額,倪世鴻吼道:“姓戰的想逃,他怕了!” 雷寬也快步追上,一邊叱喝:“姓戰的,你往哪裡逃?” 握緊手中“獅頭拐”,楊雍一咬牙道:“我們非擺平姓戰的不可,如今只好死活不論了!” 夏婷急道:“還是要活的,要不藏寶圖和孩子全沒地方找上了!” 倪世鴻怒道:“先報方才一箭之仇再說,走一步算一步!” 五個人一擁而上,戰飛羽仍在前面沉穩的走著。 雙方的距離迅速縮短,冷冷的夜色中,戰飛羽的袍袖突展,“呼”的暴響,他已一個跟頭倒翻而回,看不見他的手掌,而他的手掌便已在無聲無影中劈向楊雍與倪世鴻二人! 楊雍“獅頭拐”猛亂揮舞,倪世鴻的淬毒匕首猝閃猝飛! 凌空急旋,戰飛羽穿過這幾件兵刃的隙縫,胡牧雙刀暴斬,戰飛羽袍袖揮展,如鐵板般“當”聲震開了刀沿,他的一雙手,一雙修長的,淡青色的,掌緣呈削薄平齊卻又在淡青中泛著暗黃的手,已深深插進了胡牧胸膛,當胡牧注視著這雙手的時候,他也同時交付出他的生命! “嗷……” 胡牧猛往後挫,這聲慘叫宛如自腹腔裡擠壓出來,漫空濺灑的血形成了怪誕虛幻的圖案,戰飛羽的雙掌早已在毫無徵兆裡來到雷寬頭頂。 斜刺裡,楊雍連人帶拐,瘋狂衝擊而至。 雷寬僅存的一只“雕龍棒”揮劈砸摔,像是道士趕鬼一樣的向虛無中施法,戰飛羽袍袖飛閃,兩掌做著絕不可思議與方位玄異變化的攻擊,當楊雍沖來,他的身形驀沉,一掌上指,楊雍的“獅頭拐”橫壓,但那上指的一掌卻令人瞠目結舌的切到楊雍胸口, 不知這隻手怎麼來的,它卻像一直便在這個位置了! 一條半尺長的血口子突然橫裂在楊雍胸膛上,他全身倏顫,手上兵器“叮噹”墜地,撲上來欲待搶救的雷寬甚至連戰飛羽的手掌來勢也未看清,戰飛羽的左手已經像生有眼睛也從大肋邊倒插而出,剛好戮進了雷寬的小腹! 摀著胸膛上的傷口,楊雍宛若發瘋一樣亡命奔走,但雷寬卻再也走不動了,這位生有雄偉臂力的“八臂熊”歪曲著五官,眼珠子突凸,牙縫裡“嘶”“嘶”出氣,一步一步往後退,再退一步,地下便留下一灘一灘稠粘的血印…… 戰飛羽移閃如電,他像刀刃也似的手掌伸出於半空,恰巧阻止了倪世鴻與夏婷正待逃走的去路。 面色灰敗的倪世鴻恐懼的僵立著,舌頭髮硬的道:“你……想做……什麼?” 戰飛羽森酷的道:“既已搏生死,是不宜臨陣退縮的。” 倪世鴻色厲內在的道:“笑話……誰在退縮?” 點點頭,戰飛羽道:“很好,我相信你也不會退縮。” 上身微弓,挺起脖頸,倪世鴻形如鬥雞,儘量提高聲音:“戰飛羽,今天我同你決不並存!” 視線投注於自己平伸的手掌上,戰飛羽以一種冰寒僵冷的語調緩緩說著:“這是我的一只左手,倪世鴻,這隻手呈現著淡淡的青色,掌緣部位是削薄又平整的,宛如刀的刃口,在這刃口的一側,色澤又從淡青泛現了微微的骨黃,這隻手和我的另一隻手相同,非常堅硬,非常鋒利,也非常強韌 它們也都來去無影,虛幻莫測,它們去了,卻似來了,來了,卻又似去了,它現隱在不能預想的時刻,它們不是可以具體看到的,這雙手,我淬練它們有十七年之久,十七年是一段漫長的時光,我已將這雙手的血肉、骨骼融合成了一體,使它們變成一種和我身體不能分割的武器,這雙手曾經奪取了許多好佞歹徒的命,也曾經救了許多善良無辜者的命,它們很快,很有效,很猛烈……” 倪世鴻驚恐的道:“你說……說這些幹什麼?” 戰飛羽幽冷的道:“我的一雙手聽命於我的頭腦,而我的頭腦分辨善惡,判定該殺與否,現在,倪世鴻,你該殺,你該死,看著這一雙手,它們就要來了!” 退後一步,倪世鴻大叫:“我不怕你……我和你拼了!” 戰飛羽頷首,以嘉許的口吻道:“對,這才像一條漢子,一條視死如歸的漢子!” 在倪世鴻身後,夏婷的容顏慘白,但卻鎮靜,她走向一邊幾步,白玉琵琶橫胸,雙目不眨的盯著戰飛羽,陰寒的道:“不要以為吃定了,戰飛羽,我們永不會向你屈服!” 戰飛羽道:“我一直對你卑視,我看不起你,你羞辱了辛家,也羞辱了你自己,你把無恥看為氣節,將掙扎看成不屈,說穿了,你只是個無行無法的淫婦!” 夏婷狠毒的一笑,道:“你激不動我,更嚇不了我。” 戰飛羽舉目看天,沉鬱的道:“像你這樣的人,連良知都麻木了,更逞論意識上的反應……” 夏婷像是橫了心,她強硬的道:“我是個人,我需要情與愛的滋潤,不似你,不懂感情,漠視人性,要說麻木,是你而不是我,你冷酷、暴戾、狂妄又無知!” 戰飛羽以一種悲憫的神色望著這女人,搖頭道:“情感與人性若是你這樣的解釋,這世界不是人的世界,早變成禽獸的天下了!” 鼓足了勇氣,倪世鴻硬起頭皮喝道:“姓戰的,不許你侮辱小婷 ” 戰飛羽輕蔑的道:“黃泉道上,你趁早啟程吧 ” 才自悚然警惕,倪世鴻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之前,戰飛羽平伸的左手已在一晃之下飛抓到他的頭頂 宛似九天之上罩落的神手! 雙腕猛起,倪世鴻的兩柄鋒利匕首猝然吞吐,同時旋身暴退! 戰飛羽“呼”聲移側,早已截斷對方的退路,左手仍是原式抓向倪世鴻的頭心,右邊袍袖幻成一片黑影,右手自黑影中筆直插向倪世鴻胸口! 匕首的冷芒閃掣跳躍,虛幻的掌指奇詭變異,光影晃動,倪世鴻突然一哼,踉蹌急退 左臂上裂開一條整齊有如刃切的血槽! 夏婷聲息不響,白玉琵琶斜著揮砸戰飛羽背後,雙足飛踢,阻絕戰飛羽可能移挪的空間,一招兩式,狠中帶辣! 像是永遠不可捉摸、又永遠領先在前的流光一抹,戰飛羽陡然翻騰,業已到了夏婷身後,他沒有叫夏婷濺血,他只是將掌沿輕輕挨了挨夏婷的頸項。 戰飛羽的手冰涼,宛如一塊凍凝的岩石,更似一面寒森又透著煞氣的刀鋒。 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夏婷驀地呆住了,但是,卻在一呆的瞬息,疾速掉轉手中琵琶“錚”的一聲輕響,一溜銀絲,快不可言的射向戰飛羽眉心! 隔得這樣近,尤其夏婷如此心黑手辣,倒令剛剛饒過她性命的戰飛羽頗為意外,那根激射而來的琵琶絲絃,一霎裡筆直到了眼前。 身形不動,戰飛羽右手飛揚,就在面前的半寸處,他手掌微跳,抓住了這根又細又韌卻足可致命的絲絃,別人看不出,他自己知道,細韌的絲絃已經割進了右手拇指與食指中間的虎口。 冷銳的匕首就在這時又襲向他的肋側。 戰飛羽受了輕傷的右手只是那麼微微一沉,猛的扣住了倪世鴻執著匕首的手腕,倪世鴻拼命掙扎,左邊的匕首狠力刺向戰飛羽小腹,而戰飛羽的袍袖已遮住了他的眼,冰冷的手掌抓著倪世鴻的右耳,在倪世鴻的匕首尚未觸及他的衣袍之前,已將對方整個人提起拋出,重重摔跌向七步之外! 出自倪世鴻嘴裡的號叫聲是淒厲得令人毛髮驚然的,這並非是說他已遭到致命的傷害;而是他已遭到難以再行彌補的器官上的破損了 戰飛羽的手上,緊捏著一只人的耳朵,尚附連著一大片血淋淋的皮肉。 在地下撲騰爬向戰飛羽,倪世鴻的半邊面孔全叫鮮血淌滿,赤顫顫、皮嫩嫩的傷處失去了耳朵更顯得怪誕醜惡了,他那張業已變形的臉扯歪向一邊,他一面往前爬走,邊嘶啞的呼號:“還給我……把耳朵還給我……” 有些人是十分珍惜自己的面相,珍惜到超越過生命,尤其是像“鐵儒生”倪世鴻這樣風流自賞的人物,靠了自己的面相來做為誇詡的資注,在他來說,一張俊俏的臉盤兒即已值得擁有一切了。 戰飛羽順手拋落那只微微泛了烏紫的人耳到地下。 連爬帶滾的搶著那只沾滿泥污的耳朵,倪世鴻如獲至寶,拼命朝傷口上按,仿佛只要貼吻在傷口上,即能使這只斷耳粘合重生一般…… 夏婷震駭的愣在那裡,她一時驚嚇得有些癡呆了,在她的意識同反應中,只怕也難以接受此等尖銳又怖栗的情景呢! 倪世鴻一心一意只是在按他的耳朵,在這須臾間,這位一向精明聰慧的“鐵儒生”,竟然浮現著一種令人驚悸的表情一一種憨愚的、天真的、自滿又瘋痴的表情。 突然尖叫一聲,夏婷不要命的衝向戰飛羽,白玉琵琶飛舞掃旋,幻成一片滔滔如流的熒白光輝,在強烈的縱橫力道下卷了過來。 戰飛羽也動了真怒,他的雙手便有如朵朵的蓮瓣,仿佛掣掠漫空的刀刃,像是虛無和實質凝合成的光影,看不出哪是他真實的手掌,而這滾盪的攻勢一旦倒翻,夏婷的窈窕身體便轉回踉蹌,似是狂風中的一片落葉,連連歪斜著滾跌於地! 那淡青色的神手斜斜指著伏在地下呻吟哭泣的夏婷,看不出這刃似的手掌是否會驟然插下 那溜金燦燦的光焰宛若從虛冥中出現,當人們發覺它的時候,它已電閃般射至戰飛羽的咽喉之前! 猝然大斜身,戰飛羽揮手急切,“嗡”的一顫之下,他居然未能將這只通體呈現金黃色的尺許長“金龍梭”斬斷,移身猛沉,卻仍舊往前飛出丈遠始落,這時,它方才所帶起的破空嘯聲方自跟了上來。 雙手籠入袖袍之中,戰飛羽卓立不動,目光炯亮的凝視著那邊六七丈外的一片雜草,於是,雜草籟籟分開,一個瘦長清瘦,形容冷酷的四旬怪容緩步走出,這人身著襟邊繡灑波濤圖紋的黑衫,頭上束以黑絲飄帶,面色有如古銅,渾身上下,充滿了一股強悍跳動的無形的激盪韻感…… 戰飛羽沒有出聲,但目光冰寒。 怪客在五步外站住,聲音在低沉中泛著冷硬:“江湖漢該有一點最低限度的尊嚴 不應欺凌女人。” 戰飛羽唇角抽動了一下,陰冷的道:“你這算‘打抱不平’?” 來人的眼神狠酷,斷然道:“不錯,打抱不平!” 戰飛羽沉重的道:“大路通天,我看,我們還是各走一邊的好。” ------------- |
第04章 煞漢、兇筆、英雄膽
古銅色的面容上浮起了一抹不含絲毫笑意的笑,那人的神韻之間有著一股子掩隱不住的據做之氣,他眸瞳深處宛似在閃映著血赤的光彩,徐徐的,他道:“你的意思是說,叫我少管閒事?” 戰飛羽平靜的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表情深沉如水,那人冷漠的道:“今晚總算也碰上一個敢如此對我說話的人了,多少年來,我已經沒有體驗過被人頂撞的滋味,你,令我又重新感觸到了一些什麼。” 戰飛羽蕭索的道:“不要把你自己抬得太高了,在我眼裡,你並沒有像你形容的那樣高不可攀!” 怪客僵硬的臉孔緊了緊,突然又古怪的放鬆了,他道:“你真有勇氣。” 戰飛羽道:“這句話,用在你身上更為合適!” 那人冷冷的看了看蜷臥在地上痙攣不已的夏婷一眼,道:“過去向這位飽受凌辱的姑娘叩頭謝罪,然後,自斷一臂,我可以饒過你的性命。” 戰飛羽搖搖頭,道:“你的模樣不似白痴,卻說出這樣的痴話來,實在令我除了驚訝以外就只剩對你這等幼稚行徑的憐憫了……” 對方的形態依然冷硬如電,語氣中含有極大的威懾意味:“你不照我的指示去做?你對生命已經失去眷戀了麼?” 戰飛羽漸漸挺起了胸膛,他道:“我怕是你對生命已經失去眷戀了……以你現下的荒謬姿態來說。” 那人黑色的飄帶拂起,幽冷的道:“不管你是誰,你已令我不能容忍你!” 戰飛羽昂然道:“相信我們彼此具有同感!” 微抽衫袖,這人道:“你將後悔於你的言行,你立即便知道,自斷一臂的薄懲較諸你目前所要遭到的災難已是最輕微的了!” 戰飛羽道:“如果我是你、我會首先考慮到自己本身是否已在災難之中。” 怪客冷清的一笑,道:“憑你,尚無以陷我於這等境地。” 戰飛羽道:“記住了,煩惱皆因強出頭。” 那人緩緩的道:“這是告誡那些飯桶之屬的警語,對我‘煞漢’聞瑞星而言,根本不置一笑。” 戰飛羽凝視對方,道:“你就是聞瑞星?黑道上的專門獨腳劫鏢的‘煞漢’?” 聞瑞星道:“這是我一向包攬的買賣,你還算有點見識。” 戰飛羽道:“聞瑞星,你若一定要抱這不該抱的不平,我就擔心以後這行生意難以叫你包攬了,一個栽過跟頭的人,他的威望將會遠遜於沒有栽過跟頭之前的水準!” 聞瑞星眉角一挑,道:“你能有這個把握?” 戰飛羽穩重的道:“至少,你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沾光彩乃是確然的!” 聞瑞星道:“那麼,你證明給我看?” 戰飛羽尖銳的道:“如你必須要我證明的話!” 雙手伸展,聞瑞星道:“來,我讓你先出手。” 看著對方擺出這個極度輕藐的架子,戰飛羽卻毫不溫怒,他明白,這個人已叫他自己的強烈優越感蒙蔽了,他不知道他面對的人是誰,他只一廂情願的迷信著那遙不可期的勝利,或許他的確很強,但戰飛羽卻肯定眼前的敵人將會悔恨於自己的草率…… 聞瑞星微帶挪榆的道:“有本事欺凌一個女子,就該有種面對阻止你這卑劣行徑的男人,莫非你的膽量真個只有這麼一點?” 戰飛羽凜烈的道:“聞瑞星,你已經不知道你自己是什麼人了!” 聞瑞星兩臂交環,不屑的道:“收拾你,我想還勉強能行!” 戰飛羽的出手只是那麼一揮,他的掌勢宛若一蓬蓮瓣的飛揚,當他的掌勢現形的一剎,他的左手已到敵人的面門之前! 暴退三步,聞瑞星大回身,一溜冷電激射戰飛羽咽喉 那是一柄銳利閃亮的白鋼“判官筆”。 雙手環出,戰飛羽在眨眼間翻掌斜掠,一片勁氣四溢,他的掌沿已自兩個怪異的角度削劈聞瑞星。 點筆彈空,聞瑞星狂笑一聲:“戰飛羽,是你!” 半聲不響,戰飛羽身形暴起,掌影有如漫天刀刃,縱橫交織著卷去。 陡然間,聞瑞星的“判官筆”飛舞出千百條芒矢,像炸碎了一團琉璃般濺散出參差不齊卻嚴密無隙的晶瑩淚光,而戰飛羽早已移後丈遠。 雙方的接觸與攻拒全於電光石火般的急促,一沾即走,稍走又來,但是,只這短暫的試探,他們都已發覺,彼此業已遭到了強悍的對手! “判官筆”在聞瑞星的手上轉了轉,映出一圈淡淡的光華,他注視著戰飛羽,表情似笑非笑:“怪不得口氣那等狂妄,戰飛羽,想不到竟和你‘印’上手!” 卓立不動,戰飛羽道:“是你找上門來的。” 聞瑞星道:“我奇怪 憑你的身份,怎會來欺凌一個弱質女子?” 戰飛羽沉沉的道:“自有理由。” 聞瑞星道:“總是不妥,你該明白,這是不公平的,你在自貶身價!” 戰飛羽寒著臉道:“各人有各人的私隱,你不清楚,還是少管閒事為妙,聞瑞星,如果你要退出,此刻仍來得及!” 聞瑞星笑笑,道:“我若現在退出,豈非明示天下人,我怕了你?” 戰飛羽道:“我並不以為是如此。” 聞瑞星道:“別人卻不是你。” 戰飛羽森酷的道:“這樣說,你是一定要堅持下去了?” 聞瑞星道:“半途而廢,不是姓聞的一貫作風。” 戰飛羽點點頭道:“隨你吧。” 聞瑞星目光掃過仍在那裡發愣的倪世鴻與夏婷兩人,當他收回視線的同時,“判官筆” 一彈點向戰飛羽的眉心中間。 戰飛羽挺立如山,右掌驀起“當”的震開來自眉心前的“判官筆”筆端,左掌“嗖”聲拋出,掌影還在凝形,卻又劈至敵人胸側。 “判官筆”上下挑打,聞瑞星動作如電! 仿佛鬼影虛無,戰飛羽猝然來到聞瑞星背後,掌刃幻成九十九片,狂罩猛瀉,銳利至極! 聞瑞星頭也不回,筆尖倏返,劃過九十九道光影,又準又快的迎向那九十九掌! 於是掌沿與筆尖交擊,“噗”“噗”悶聲串連不絕,明明雙方招式已用老,戰飛羽卻像突然多出一隻手來似的,猛古丁自冥冥中又有一掌飛斬聞瑞星! 凌空旋滾,聞瑞星避得奇快,但是,卻仍在毫髮之差裡,“嗖”的一聲被那虛幻之掌削掉了束髮的黑飄帶三寸有餘! 舉筆指天,聞瑞星面容緊繃,青筋浮現,牙齒深深陷入下唇,死死盯著戰飛羽不動! 戰飛羽並沒有繼續趁時追殺。 陰沉的,聞瑞星道:“好一招,‘幽幻見手’?” 戰飛羽淡漠的道:“你也躲得夠快。” 神色大變,聞瑞星憤怒的道:“戰飛羽,你以為我怕了?” 戰飛羽喟了一聲道:“莫非你還要繼續下去?” 聞瑞星怨毒的道:“我不是懦夫!” 戰飛羽道:“你應該有點風度,有點氣量,有點高手的姿態!” 聞瑞星大聲道:“說得好,我只有和你拼戰到底才能不失你講的這些!” 戰飛羽厲嚴的道:“你如珍惜羽毛,正該藉此而退 我已給你警告,再纏下去,你的後果就不僅是自取其辱而已了,聞瑞星,勝負之分,並不只限於生死!” 聞瑞星強悍的道:“在我來說,非要分出生死,不足以顯示強弱!” 戰飛羽嚴肅的道:“我們無怨無仇,只為了你不明就理,伸手攔下這樁不該攔的閒事,難道說,你就要用生命來賭氣?” 聞瑞星重重的道:“正是。” 戰飛羽道:“太也不值!” 聞瑞星厲聲道:“我認為該做的,我做我的,戰飛羽,為了我的名譽同氣節,我必須要與你分個勝負,雖冒死而不惜。” 戰飛羽道:“這不但不值,簡直無聊,聞瑞星,江湖上的日子,你算是白混了!” 陰沉的望著戰飛羽,聞瑞星道:“設若我方才勝你一招,你將比我的態度更頑強!” 戰飛羽緩緩的道:“你如已經勝我一招,你便不會罷手,你必將我置之死地方休 聞瑞星,我熟知你這一類的人,你們喜好用鮮血來炫耀你們的事蹟!” 聞瑞星目光如焰,火辣的道:“姓戰的,你更高明不到哪裡!” 戰飛羽沉重的道:“我再說一次 聞瑞星,不要無理取鬧,為了這件事,不值你豁命,不值你流血,甚至不值你回顧,你如此夾纏不清,非但幼稚,更且愚昧了!” 聞瑞星斷然道:“我高興!” 雙眉輕皺,戰飛羽道:“多年的威名創立不易,何苦輕而拋舍!” 聞瑞星粗暴的道:“不要給我來這一套,你方才僥倖勝我一招,再戰卻未必仍有此等運道,誰躺下了方能算輸,你還是多替你自己估量著點吧!” 戰飛羽道:“什麼人叫‘執迷不悟’,那就是你了!” 往前逼近一步,聞瑞星惡毒的道:“把式不是淨用口練的,戰飛羽,我會用我的生命來湔雪先前那一招之恥!” 挺立著,戰飛羽道:“你是個十足的愚夫!” “判官筆”的鋼桿貼上了聞瑞星的面頰,他的瞳孔映著鋼桿的微微閃光,更顯得冷森與酷厲了,他咬著牙道:“戰飛羽,這一次,你永遠不會再有那樣僥倖的機會……” 戰飛羽雙手籠袍,鎮定的道:“福禍無門,唯人自招,聞瑞星,你再斟酌。” 聞瑞星咄咄相逼:“不必了,我意已決,你擔待著吧!” 戰飛羽無聲的嘆了口氣:“有些人,是真正愚昧的無可救藥的……” 這一次,是聞瑞星搶先動手 他的“判管筆”驀地灑起一點寒星,抖向戰飛羽的咽喉,身形斜出兩步,筆尖又劃到對方肋側。 戰飛羽袍袖齊飛,掌蘊無形,“叮噹”兩響,業已分毫不差的磕開了聞瑞星的攻勢,當鐵筆震起,他詭異的旋閃,人已來到聞瑞星的左後方。 於是,勁氣如嘯中,他的一雙手似已囊括了天地。在那縱橫流曳的力道閃滾穿走,聞瑞星筆炫光弧,飛翻掠舞,剎時只見人隱入芒彩之中,隨著那抹組成幻異光彩的圖案變化不休。 戰飛羽乃是江湖上,盛名 赫的高手,尤其他的掌中功夫,更已到達登峰造極的境界,在道上闖盪了十五餘年,會盡了天下奇才,但是,如今他也不能夠不承認,這“煞漢”聞瑞星乃是一個罕見勁敵! 而聞瑞星的驚恐憂慮卻更在他的對手戰飛羽之上,他在他所容身的圈子裡,自來沒有遭遇過敵手,他是他那個世界裡的主,他也一直認為他是至高無上的了,當他明白對方是誰的時候,他雖然訝異,卻並不畏懼他以一貫的自信與自傲來觀察戰飛羽,眼前,他已知道他是錯了,他才曉得他所活動的王國里居然如此貧乏同低能,在江湖上立名傳威,那考驗不是一時的,乃是無休止的。 戰飛羽的雙掌,時隱時現,千變萬化,或在狂猛的罡力中浮沉,或在一剎那間似如現自虛無,總之,一直是那麼快,那麼奇,那麼神鬼莫測。 聞瑞星開始喘息了 雙方的攻拒極速極快,六十招一瞬而去,但聞瑞星的感覺卻是如此艱辛冗長,他像獨立抗拒著浩蕩的浪濤,支撐著傾壓的山岳,每一寸的空隙全充斥著萬鈞的擠迫,每一寸的肌肉都在承擔著超越負荷的張力,他拼命抵擋,也非常痛苦。 又四十招。 戰飛羽的紫袍飛揚,迎著電刺前胸的筆尖暴進。 大喝一聲,聞瑞星挺筆猛戮 戰飛羽的右手猝抓筆端,卻一閃而沒,聞瑞星急切間移筆三寸,卻驀而在黑暗裡陷入了戰飛羽突然出現的左手五指中! 一剎裡,聞瑞星知道自己上當了! 沒有任何時間供他猶豫,因為戰飛羽右手已斜斬至他頸項。 高手的反應到底與眾不同 聞瑞星和戰飛羽拉扯他業已陷入敵手的兵器,他猛力送筆脫手,同一時間,雙腕各翻,兩溜金茫石火般奔射戰飛羽! 倒仰身戰飛羽“呼”的背脊貼地,兩只“金龍梭”幾乎擦著他的鼻尖掠過,奇快無比。 戰飛羽這一仰身,目光倒瞥,卻赫然發現夏婷倪世鴻相互攙扶著往黑暗的山野中奔去! 雙腳撐地,他怒矢般飛射而出。 但聞瑞星卻像豁了命,身形凌空橫翻,雙手暴揮,又是兩只“金龍梭”有如流星的曳尾般筆直飛來。 這“金龍梭”長有尺許,粗逾銅錢,非但分量沉重,雕盤龍身的梭桿前端更是尖銳異常,加以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就連戰飛羽這樣的武家,也頗覺其威脅性的嚴重,絲毫不敢大意。 另兩只“金龍梭”閃映的一剎,戰飛羽已長身而起,手中握著的對方的“判管筆”一轉猛拋,“嗚”的發出怪響,銀光旋輪,打著轉子飛出。 “砰”一聲撞擊,火花迸濺,梭筆齊墜於地。 但是,這一耽擱,倪世鴻與夏婷已經鴻飛冥冥,失去蹤跡了。 聞瑞星雙臂揮展,人已大鳥般又騰了空。 戰飛羽冷冷一哼,飛躍迎上。 又是兩道金芒,齊射並至。 往上拔彈的身子,猝然在一頓之下形成一度弧線拋起,快似閃電般到了聞瑞星的頭頂,幾乎就在那兩只“金龍梭”堪堪從戰飛羽腳下掠過的瞬息,他已置身於敵人的上空了! “叱!” 聞瑞星懸空橫滾,雙腳環飛,然而,戰飛羽全身倏忽急速下落,下落一半又猛的四肢暴展,不見掌影的來去,聞瑞星已大叫一聲,重重摔跌於地。 拂揮了一下衣袖,戰飛羽目注伏在地下的聞瑞星,表情木然。 這時 驚魂甫定,如夢初醒的梁宏川方才大大透了口氣! “戰大哥,乖乖,你真是神人,這麼大的本事,實為我今生所僅見……大師兄,直誇你功夫高,如今,我才明白簡直已經沒有止境啦,了不起,了不起,……” 戰飛羽默然無語。 梁宏川又阿諛的道:“這姓聞的小子委實可惡,戰大哥,殺得好,殺得痛快!” 背著身,戰飛羽籠手入袖,他仰頭向天徐徐吐了口氣,聲音顯得十分冷淡,也十分冷硬:“誰說我已殺了他?” 呆了呆,梁宏川扶穩馬鞍訥訥的道:“呃……莫非,莫非這廝還活著哪?” 戰飛羽的腰桿挺了挺,道:“梁宏川,你竟然連死人和活人都分不出來,也難怪凌剛把你當做一只麻包般摔來拋去了,真是悲哀。” 梁宏川的眼中極快掠過一抹憤怒之色,但他卻趕忙陪笑道:“天黑,戰大哥,我沒看清,那小子又爬在那裡像發瘟似的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他是被戰大哥送回老家去了……” 戰飛羽道:“你‘以為’的事也太多了。” 忽然,伏臥於地的聞瑞星透了口氣,發出了聲音。 戰飛羽一直注視著對方的動靜,他自己知道下手的輕重,他方才在眨眼的俄頃間,給了聞瑞星兩掌,但他知道這兩掌並不足以奪取對方的性命,只是造成了不輕的內傷而已,他等待著,預備萬一聞瑞星在應該甦醒的時刻未緩過氣來時,前往加以救援。 戰飛羽並不是一個慣以慈悲為懷的人,相反的,他極冷酷,極其寡絕,也極其狠辣,但是,他不無理殺人,更不輕易加害一個罪不至死的人,他就是這樣,在江湖上,他出了名的嫉惡如仇,嫉惡如仇到了殘忍的地步,而他卻講求道義,維護真理,他在複雜險詭,鉤心鬥角的武林裡,追求的乃是真正的武士精神! 艱辛的掙扎著,聞瑞星終於支撐著站了起來,一張原為古銅色的面孔,如今已泛了一層灰白 死樣的灰白…… 搖搖晃晃的往前走了一步,聞瑞星喘息籲籲,胸口起伏甚劇,他的一雙眼睛黯淡,光芒晦澀,但是,掩不住那出自靈魂深處的仇恨火焰;他極力支持著自己站穩,淒啞的開口道: “好……好……兩掌……戰飛羽,你有本……本事!” 戰飛羽冷冷的道:“我早已勸告過你,聞瑞星,這一切後果,全是你的固執、愚蠢及狂妄所造成!” 嗆咳幾聲,聞瑞星吃力的道:“你若……聰明……你就……現在……現在殺了我……否則……我會像……你的影子……一樣……追躡你……到天涯海角……不報此仇……永不罷休……” 戰飛羽平靜的道:“我不殺你並非為了示惠於你,更非我天性善良不忍下手,唯一的原因是 你的幼稚與囂張雖然可厭,卻仍不至於以死為懲!” 猛一咬牙,聞瑞星激動得全身發抖:“不管……不管你怎麼說……戰飛羽……我也永不會領你的情……你不殺我……我卻必須殺你……我先講明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戰飛羽道:“罷了。” 踉蹌了一下,聞瑞星切齒如磨的道:“一天……一月……一年……十年……甚至終此一生……不雪此仇……誓不干休……戰飛羽……你踐踏了我的自尊……羞辱了我的名節……我要用你的血來洗淨我所受的恥……以你的命來填我心中的劍痕……” 戰飛羽陰森的道:“隨你吧,但我有幾句話奉告……他日此景重顯,我的慈悲是否依舊,便難以斷言了,你若要來報復務當三思。” 嗆咳著狂笑,聞瑞星道:“我會來的……不雪恥,毋寧死!” 點點頭,戰飛羽道:“很好,希望你永遠有些氣魄!” 轉回身去,聞瑞星歪歪斜斜的走了,背影孤單,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悽惶。 默立良久,戰飛羽緩緩來到坐騎之前,牽韁前行。 鞍上,梁宏川謹慎的道:“戰大哥,好一場龍爭虎鬥,可不是?” 腳步踏在泥濘的山徑上,響起“噗吱”“噗吱”的聲音,顯示著戰飛羽心情的沉重,他漠然回應:“嗯……” 梁宏川回頭望瞭望後面地下的兩具遺屍,道:“戰大哥,先時我不敢多話,其實,那個姓聞的混帳,早該宰了才是,放虎歸山,可是後患無窮哪,何況他壓根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戰飛羽沉沉的道:“那是他的事,我卻不能殺他,因為他不該殺。” 梁宏川諂笑道:“但大哥你也得替自己將來的安寧作想呀……” 戰飛羽緩緩的道:“江湖道上,何來安寧可言?多一事少一事並無太大分別!” 咽了口唾液,梁宏川巴結著道:“戰大哥,你這個人就是心慈面軟,處處替人家打算,連本身的利害全不顧了,天下之大,要找你這樣的好人,可真難,不怪有恁多道上同源提起你來,便佩服得五體投地,無以復加……” 冷冷的,戰飛羽道:“你的嘴和你的心,是否如一?” 面孔郝然,梁宏川尷尬的道:“當然心口如一,戰大哥,我可以起誓,我對你是最尊仰不過……” 牽著韁繩的手松了又緊了,戰飛羽凝視著業已泛現曙光的天際,幽冷的道:“梁宏川,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盡力傾俯上半身,梁宏川裝出一副誠惶誠恐之色:“是,請大哥示下。” 戰飛羽臉也不側,直視向前:“如果你閉上口,你的傷勢將會惡化得更緩慢些……” ------------- |
第05章 重圍、險伏、命是財
“丹霞山”下右麓的一片竹林之側,有幾間茅舍,面臨清溪一汛,環于蒼翠之中,古樸清幽,靈氣蘊繞,是一處脫塵避世的所在。 “九天回命”曲少英便住在這裡。 戰飛羽生平的摯交不多,而曲少英與他卻是情逾手足的好友。 他來到這裡的原因,是為了要醫治梁宏川身上的“七毒指”的內傷,戰飛羽對梁宏川的印象並不好,但是,他卻不能不設法救治這位故交的師弟,他做事從不半途而廢,尤其是救人的事,他個人的善惡在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求個心安理得。 當然,曲少英的醫術高超,以他的歧黃之技術來說,要怡好梁宏川的傷勢並非難事,正如戰飛羽,早就預料到的,“七毒指”的陰損,于于曲少的妙手調治之下,必然不能造成致命的結果。 在曲少英的茅蘆之中,他們已呆了七天。 七天,,樑宏的毒傷迅速痊癒了。 有些無聊的,戰飛羽獨自坐在溪邊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凝視著潺潺流水沉思。 在他背後,一位身著葛布長衫,容貌清奇,足踏雲履的中年人緩步自茅舍中走出,面含微笑的來到他的身側。 戰飛羽沒有轉臉去看,他只低沉的道:“少英,我打算走了。” 這人,正是“九天回命”曲少英,天下聞名的再世華陀。 背負著手,曲少英悠然的道:“急什麼,我這裡荒山茅舍,粗茶淡飯,莫非已令你不耐久居了?” 戰飛羽搖搖頭,道:“你知道我不是為的這個,浪跡天涯的日子,我過過比這兒更為清苦的生活。” 曲少英笑道:“那麼你就多留些日子。” 戰飛羽低聲道:“我還有些瑣碎事要辦……” 曲少英道:“事既瑣碎,便不關緊,我們哥倆久不相見,何妨聚他個年兒半載?便是相對無言,坐著數星星,瞧水流也是一樂。” 戰飛羽笑了,笑得極為和煦:“少英,我沒你那種閒情逸致,更沒你那份雅興,你看得開,看得淡,心胸廣闊淳然,我卻不能在靜中求取恬適。” 曲少英輕輕的道:“因為你的心事大多。” 戰飛羽道:“我一向喜歡由行動達成願望,我不耐煩等待,我想做什麼,我便去做,而你卻太過淡泊無為 有時候,把世事看得穿,也並不見得有趣。” 笑笑,曲少英道:“我已厭倦凡塵俗事多年了,飛羽,我的心已如古並不波。” 戰飛羽道:“好福氣,我沒有你這樣的修為。” 曲少英溫和的道:“搬來和我同住吧,江湖歲月,你還不膩?” 丟了一塊小石子到溪水中,水花迸濺裡,戰飛羽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呵呵一笑,曲少英頷首道:“你也是對的,飛羽,武林中不能缺少像你這樣有正義感而又有能力維護正義的人。” 伸手向茅屋中點了點,戰飛羽小聲問:“那位仁兄的‘七毒指’傷,不會有問題了吧?” 曲少英道:“快痊如沒受過傷的人一樣。” 戰飛羽道:“據我看,他現在已經全好了,活蹦亂跳,能吃能喝的,比我還要健朗輕快得多。” 曲少英道:“還是讓他再調養兩天吧,遭遇此等內傷的人,身底子多少總有虧摜。” 籲了口氣,戰飛羽道:“真是累贅。” 曲少英安詳的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知道你不欣賞此人,但他的大師兄你卻要對得住,好在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何不忍耐點?” 站起身來,戰飛羽問:“他如今在做什麼?” 曲少英道:“昨天他自告奮勇,替我到山腰去砍了半捆柴薪回來,剛才又去了,他一片盛情難卻,我只好由他,主要的還是他體內鬱毒初除,久臥床第亦非旺健之道,叫他活動活動筋骨,比賴在床上更較有益身心。” 戰飛羽道:“這小子倒真會迎合奉承。” 曲少英道:“學會迎合奉承,現今世道上也就可以吃一分了!” 唇角微撇,戰飛羽道:“也就有人一輩子學不會。” 曲少英笑道:“不是學不會,只怕是不屑學吧?” 伸了個懶腰,戰飛羽道:“少英,我想,我們兩個實在不該生在這個年代裡……” 目光是澄澈的,曲少英道:“打有人類開始,哪個年代的內涵也差不多。” 戰飛羽微喟一聲,道:“剛才你出來,是要到鎮上去麼?” 點點頭,曲少英道:“不錯,我在前幾天托鎮上那家老字號藥材鋪從關外代購的幾樣藥材,不知帶到了沒有,得去看看,本來昨天就該去了,我曾告訴過過樑宏,如果那幾樣藥材帶到,他的傷勢還要好得快些。” 戰飛羽道:“如今已算不錯了,換了別人,能否醫好都成問題。” 曲少英道:“你呆會兒,飛羽,我去去就回。” 戰飛羽道:“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 擺擺手,曲少英道:“不必了,你還是留在家裡納福吧。” 目注著曲少英的身影走遠,消失,戰飛羽又坐回溪邊的那塊石頭上,順手再拈了一塊小石子投進溪水中。 當水花才自濺起一蓬小小的晶瑩,一個獨臂人便像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突然出現在流溪對面的一塊岩石之後! 微微一怔,戰飛羽立時心中警惕 因為獨臂人出現的地方,距離他尚不及三丈,而以他的功力來說,一個迫近三丈左近的不速客居然能將形跡掩飾得不被他發覺,此人修為之佳,自也不言可喻了。 那個獨臂人的形貌,屬於叫人一見之下便永難忘懷的一類,直截了當的說,他的長像乃是猙獰又兇惡得罕有的,他身體瘦長,瘦得骨架癟癟,長得宛如一株白楊樹,那張面孔呈現著蠟黃色,乾癟、枯槁、顴骨高聳,鼻如鷹鉤,嘴巴略呈歪斜,他的一雙三角眼中最是兇光暴露,一道蒲紫的,拇指粗細的疤痕,便從眉心直掛眼下,有如一條鑽在肉下微微蠕動的蚯蚓。 戰飛羽站了起來凝視著獨臂人無語。 獨臂人抬起他那雙僅存的、枯枝似的左臂,點了點戰飛羽道:“你是跟我們走呢?還是我們抬你走?” 戰飛羽冷冷的道:“我看,你認錯人了吧?” 三角眼中光芒帶煞,獨臂人兇狠的道:“半點不錯,就是你 戰飛羽!” 有些迷惑,戰飛羽道:“我相信我們從未謀面,我更不知道你來找我的原因,但看樣子,你卻似與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獨臂人怪裊般磔磔笑道:“不,我與你不但沒有深仇大恨,連絲毫糾葛也不曾有過。” 戰飛羽道:“既是如此,你還是不要使糾葛發生的好。” 獨臂人神色一沉,道:“我只要你乖乖跟我們走,我們不難為你,否則,任你三頭六臂,今天也一樣要弄個灰頭土臉!” 戰飛羽陰沉的道:“說個理由聽聽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獨臂人大喝:“因為我要你跟我們走!” 戰飛羽己注意到對方口氣中一連說了幾次“我們”,他曉得這獨臂人不是一個人來的。 戰飛羽:“總有個原因吧?” 歪斜的嘴往上一扯,獨臂人暴烈的道:“有原因,戰飛羽,你不知道你就是個寶庫?” 戰飛羽不解的道:“我是個寶庫?” 獨臂人道:“正是!” 眉梢上挑,戰飛羽道:“我怕你是弄錯了,朋友,我浪蕩半生,清風兩袖,湊合著混日子而已,我的財物,絕不會比你更多,你大概是……” 獨臂人重重的道:“沒什麼‘大概’不‘大概’,我錯不了,只要你是戰飛羽,你就代表了一筆巨額財富, 你是戰飛羽麼?” 戰飛羽生硬的道:“當然我是。” 獨臂人怪笑道:“那就不會有錯,上路吧,伙計?” 戰飛羽冰寒的道:“到哪裡去?” 獨臂人道:“哪裡去?蠢貨,自然是帶你到可以換錢的地方去!” 有所穎悟了,戰飛羽冷森的道:“你確定用我可以換錢麼?” 獨臂人邪惡的道:“我吃飽了沒事幹麼?你若不能換錢我老遠巴巴的跑來尋開心?告訴你吧,你是活的可以值上一萬五千兩十足純金,若是死的呢?也可以值上一萬兩,你該感到榮幸,這個價錢非常之高,多少年沒人出過這等高價啦!” 戰飛羽的語聲像冰珠子迸自齒縫:“你是‘代執役’之流?” 獨臂人大笑道:“不錯,而且還是最好的,最有信譽的一等!” 戰飛羽緩緩的道:“我倒不曉得有人出了賞額來賣我, 是誰?” 獨臂人瞪著眼道:“到了地頭你自會明白!” 戰飛羽幽冷地道:“你不敢說?” 獨臂人大聲道:“姓祝的自娘胎以來,還沒有‘不敢’的事,若我稍有顧慮,也不會接下這樁買賣了,你這貨色很辣手,可不是?” 腦海中閃過一道強光,戰飛羽脫口道:“‘獨臂煞君’祝義全?” 嘿嘿一笑,獨臂人得意的道:“有面子,大名鼎鼎的‘神手無相’居然也會曉得我這角色的名?” 戰飛羽不覺有些怔忡 就這幾天來,他全遇上了一些江湖黑道上的狠貨,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難纏,他們像吃了“齊心丹”,不約而同的陸續找上門來觸他的霉頭,這是怎麼回事? “獨臂煞君”祝義全邪笑道:“我來親自侍候,戰飛羽,搬不搬得動你呀?” 戰飛羽冷酷的道:“你得動手搬一次才知道。” 祝義全翻著眼珠子道:“我沒有關係,我做生意,不是來充好漢,耍硬骨頭的,如果我一人請你不動,嘿嘿,說不定多加幾個就差不離了。” 戰飛羽狠厲的道:“祝義全你玩這一套玩到我頭上,恐怕你要後悔莫及!” 倒八眉一揚,祝義全道:“少來嚇唬你祝老爹,姓戰的,你本事好,武功強,不錯,你專門找我們‘代執役’這一行朋友的麻煩,我們也曉得,你的名頭大,聲望隆,是個人王,我們無所不了然,但是我們卻自己找到你身上來,你問問自己,如果我們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豈會來碰這個釘子?” 戰飛羽鄙夷的道:“我看透了你們這一窩蛇鼠的下流把戲,你們大多聲勢強過實際的力量。” 祝義全大喝:“戰飛羽你走是不走?” 戰飛羽昂然道:“做夢!” 忽然陰險的笑了起來,祝義全道:“講真話,姓戰的,今天你是絕對跑不了啦,就如同煮熟的鴨子蓋在鍋裡;你何不大方點,叫我們弄個活的回去多賺幾文?” 戰飛羽沉沉的道:“祝義全,你能割得我一片一片是你的本事,反之,你就等著我來活撕了你這**養的野種!” 蠟黃的臉孔立時泛起一抹憤怒的朱紫,祝義全粗暴的喝叫:“你這不辯香臭的混帳狗頭,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看看我姓祝的能不能將你一片一片的零剮了?***!” 戰飛羽穩立如山:“我也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怔了怔,祝義全道:“什麼意思?” 哼了哼,戰飛羽道:“我正好沒功夫去一個一個刨你們的老根,如今你們自動集聚了,我便一網打盡你們這些利慾黛心、善惡不分的畜生!” 祝義全陰鷙的道:“姓戰的,滿飯好吃,滿話可難說呢……” 戰飛羽冷淡的道:“不妨試試。” 往前走近幾步,祝義全突然揚起聲音:“哥們兒,都出來讓戰老大相相面吧。” 茅舍之側的竹林中,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襟樓的怪人走了出來,他拄著一只毫不起眼的斑竹拐,金魚眼,蒜頭鼻,一張大嘴咧開來,像頭笑面虎。 隨在這怪人後面,嗯,另有一位如花似玉,千嬌百媚的少女,這位少女形容豔麗,雙眸如水,一襲桃紅衣裙,越加襯托得她玉肌冰骨,其美絕倫! 在茅屋的另一邊,也有一個滿臉橫肉,腰粗膀闊的仁兄繞了過來,此人天生一雙百果眼,翻動之間,就像個睜眼的瞎子一樣! 另外,流溪上游的轉折處,自林蔭之內出現,還有一位面孔黑白各半,生像怪異可怕的人物,那人的一張臉從鼻準分開,右邊白得泛青,左邊黑得透紫,他的兵刃 柄五尺長的金環山叉摃在肩上,再隨著他的走動,金環搖響,發出一陣陣十分清脆卻又森涼的撞擊聲…… 戰飛羽的神色不覺微微變了,變得沉重,變得苦澀,也變得陰冷了。 是的,眼前出現的四個人,他幾乎在一瞥之下即已認出他們的身份來,正因為了解了對方乃是些什麼角色,便越發令他驚異又加上憂慮…… 祝義全觀顏察色,獰聲笑道:“我的戰大哥,你的形態透著不對啦,呵呵呵……” 戰飛羽鎮定的道:“你們幾個人平常天各一方,據地稱尊,現下竟聚在一起同流合污,倒是頗不容易,閣下的號召力也算不弱了!” 祝義全吊著一雙眉毛道:“得,得,少在我這張老臉上抹金,我有鳥的個號召力,號召力最大的還是那筆一萬五千兩黃澄澄的玩意哪!” 戰飛羽慢慢的道:“真有點難以置信 財富的誘惑竟是如此令人容易迷失?” 祝義全大笑道:“娘的人為財死不是?營營碌碌,爭來奪去,這一輩子為的還不是弄幾文體己錢?” 戰飛羽面無表情的道:“怕的卻是得不償失!” 祝義全邪笑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夥全想發筆橫財,也就顧不得要賣命了,這等的花紅代價嘛,冒險卻也值得……” 冷冷的,戰飛羽道:“別太想得一廂情願!” 這時 那位蓬頭垢面的怪人把他的斑竹拐“砰”“砰”往下拄了凡記,扯起有如破鑼般的嗓音嚷起來:“戰飛羽,你是道上出名的硬把子,也是響噹噹的好漢一條,這不錯,但你放眼瞧瞧,面前的各位誰又輸了你一頭哪?你有翻天之能,我們卻有覆地之威,亮出萬兒,哪一個不及你?” 戰飛羽生硬的道:“所以?” 那人瞪著一雙金魚眼道:“所以,你請早認了命吧,我們今天來此,勢在必得,你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把你這筆身價讓給我們,大夥腥腥手,沾沾葷,非但彼此和氣,你更省得到人來落個血糊淋漓!” 戰飛羽不似一笑道:“你也未免說得太荒謬了,公維!” 叫公維的怪人一點斑竹拐,怒沖沖的道:“戰飛羽,你是非要見過真章才叩頭呀!” 戰飛羽強悍的道:“吃定了麼?我看還差上那麼一截!” 一身桃紅的美娘子忽然柔婉的笑了,她帶著那種楚楚憐人,能把一個男子漢弄得暈頭轉向的甜膩聲音道:“戰大哥,何必要逞強鬥狠不可呢?跟我們去一遭吧,算你幫我們一次大忙,給我們找點財路,我們全會感激你的啊……” 戰飛羽無動於衷的道:“媚媚,你這一套可是找錯了對象。” 如波的眼光一轉,這媚媚輕軟的道:“戰大哥,你是位好人,我可一向佩服你的,我委實不願見到你那受苦受難的場面,我不忍心……戰大哥,我全說的肺腑之言……” 戰飛羽冷漠頷首道:“留著你的好意吧,媚媚,我心領嘆息一聲,媚媚道:“為什麼呢?我是那樣誠摯的待你,卻換來你的冷潮熱諷?戰大哥,我好敬重你,你千萬不要誤會我……” 戰飛羽凜然道:“所謂‘蛇蠍美人心’,媚媚,就是指你了。” 媚媚幽怨的道:“戰大哥,你太不了解我,我從來沒有迫害過人家……” 不待她說完,戰飛羽已酷厲的道:“你不迫害,只是吸食而已。” 像是泫然欲啼了,媚媚淒楚的道:“這樣嘲弄一個女子,戰大哥,你也不覺得過分?” 戰飛羽道:“對你來說,當然不!” 滿臉橫肉的仁兄一翻他的白果眼,狼嗥般道:“狗操的戰飛羽,你他奶奶身陷重圍,插翅難飛,一具棺材業已摃了一半在背上,你還狂你奶奶哪一門子?” 戰飛羽微微抬頭,做然道:“苟白眼,朝我發威,你還嫌生嫩了些!” 苟白眼霹靂般叱道:“戰飛羽,你也別充你奶奶的二大王,道上你橫行了這些年,我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有沒有這搭子事,也一樣要收拾你,如今正好,既可除去你這禍害,又能撈上兩文,我生嫩不生嫩,你嘗嘗味道吧!” 眸瞳的光芒森寒,戰飛羽道:“如果我早些時候知道你是這麼一塊混料,苟白眼,你就絕不可能有機會在此地張牙舞爪了!” 苟白眼大吼道:“現下也不遲呀,姓戰的,你他奶奶放馬過來,看我苟巧能否將你擺成三十六個不同的樣子!” 冷冷一哂,戰飛羽道:“說定了?” “苟白眼”苟巧氣湧如山的道:“說什麼說定了?” 戰飛羽道:“我們兩個先來上一場開鑼戲?” 窒噎了一下,苟巧吆喝道:“莫不成我還怕你!” 戰飛羽輕藐的道:“那麼,我先向你請教。” “呸”了一聲,祝義全道:“姓戰的,你做得好夢,一對一?怎麼著,想藉機撈本?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沒那麼多江湖道義講了。” 戰飛羽不屑的道:“看樣子,你們是安了心來群歐了。” 祝義全大大方方的道:“一點不錯,哪個會呆鳥一樣與你單挑?姓戰的,你別淨朝好處想,擺開來,準備我們並肩子上陣活拆你!” ------------- |
第06章 毒心、貪志、怨報德
戰飛羽冷峻的道:“無恥如你,我奇怪這些年的江湖,你怎能混得過來?” 祝義全厲烈的道:“瞧不順眼麼?姓戰的,就憑我們幾塊料,便可將你整治得四平八穩,到了那時,你自然就會明白我們是怎麼混過來的了。” 竹拐一揮,公維不耐煩的道:“姓戰的非要見真章,他既是吃硬不吃軟,伙計們,咱們就如了他的願,給他一頓生活,然後橫抬著回去!” 祝義全點點頭道:“給不上他一頓,我也不舒服!” 那面孔半白半黑的醜人物微搖摃在肩上的金環山叉,在輕細的圈環聲響中,他歪著頭以一種椰榆的神態注視戰飛羽,冷冰冰的道:“戰朋友,你一定要我們少拿五千兩?” 戰飛羽沉緩的道:“你素來是摃死人去領賞的,陳冥,你是‘代執役’這一行中的典型劊子手,對你來說,死了的獵物總比活著的要少麻煩些,不是麼?” 陳冥的唇角抽搐著,陰寒的道:“不錯,我喜歡去領賞格的時候不出差錯 最安穩的法子便是使被懸賞者老實下來,當然殺死他們是上上之策!” 戰飛羽硬如鐵:“你號稱‘陰陽面’,陳冥,你該更適合叫‘鬼索財’才對!” 白色的面頰泛赤,黑色的面頰透青,陳冥惡毒的道:“縱使你舌利如劍,也一樣逃不過你將遭到的厄運,相反的,這厄運會來得更痛苦、更緩慢、更深刻,戰飛羽,我們會零碎的割了你!” 媚媚輕輕的道:“戰大哥,你何苦再作困獸之鬥?” 戰飛羽哼了哼:“我倒看不出我這是作‘困獸之鬥’!” 祝義全暴叱道:“並肩子上了!” 突然,戰飛羽大聲道:“慢點!” 臉色一轉,祝義全嘿嘿好笑:“怎麼?改變主意啦?” 戰飛羽尖銳的道:“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們!” 祝義全好整以暇的道:“你的毛病倒不少,說吧,什麼問題?” 戰飛羽雙眼光芒如焰,狠厲的道:“祝義全,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此地的?” 略一猶豫,祝義全道:“我不想說……” 戰飛羽道:“畏首畏尾,祝義全,你也不過只是個無膽匪類而已!” 勃然大罵,祝義全吼道:“你敢罵我?” 戰飛羽道:“以你這等不入流的齷齪角色,連罵你都是多餘!” 額上青筋浮凸,祝義全的左頰肌肉往上一抽一抽的動個不停,他滿面煞氣,咬著牙咆哮:“娘的皮,戰飛羽,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嬌媚的,媚媚道:“祝大哥,何妨告訴他啊……” “苟白眼”苟巧也頷首道:“一個死人是不會為害的。” 陳冥也附合道:“不錯,即使他眼前未死,也離死不遠了,老祝,叫他死得明明白白,也算是功德一件吧,用不著隱諱他什麼,否則,他還真以為我們是對他顧忌,不敢把事情攤開來呢……” 祝義全勉強的道:“好吧,姓戰的我便叫你死個明白!” 頓了頓,他以一種古怪的腔調又道:“我們是得到了梁宏川的密告。” 大大的一震,戰飛羽驚愕了好半晌,方才竭力順下一口氣來,他臉色是那樣的難看,一口鋼牙也幾乎暗裡挫碎了! 祝義全嘿嘿笑道:“很意外,是麼?” 媚媚嘆了口氣,道:“這年頭兒,人心更是險上十分了……” 儘量平靜著自己,戰飛羽沉重的道:“我很懷疑一祝義全,這該是一種最拙劣的離間手法!” 呵呵大笑,祝義全道:“戰大哥,隨你信不信吧,我沒必要,也沒有這種閒情與你爭辯,梁宏川的密告代價是十成中的兩成,這小子倒不錯,娘的皮,撈了橫財,居然還落得個好人,高,還是他的門路高!” 目光凝注,戰飛羽冷冷的道:“不用說反話,姓祝的,梁宏川沒有出賣我的動機!” 媚媚又嘆了口氣:“你可真忠厚,戰大哥,一萬五千兩黃金中的兩成,還不夠作為動機?” 搖搖頭,戰飛羽道:“他該不至於如此見利忘義……” 眼兒一眨,媚媚道:“我的親哥,這年頭兒,‘義’字值多少錢一斤啊?那麼多黃澄澄的金子,足夠蒙蔽人心,炫花人眼啦……” 戰飛羽覺得全身發冷,心往下沉,他沙啞的道:“梁宏川是我故友的師弟,更受我救命之恩,憑哪一端,他也不大可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忘恩負義的悻逆罪行……” 媚媚柔情萬分,惻然道:“哥,你錯了,財富的誘惑往往高於一切,比如我吧,便也一樣抵擋不住它的吸力,所以才冒險前來開罪你呢……” 戰飛羽切齒道:“可殺的‘代執役’……” 祝義全詭笑道:“我們梁宏川老弟可也是我們的同行哩!” 雙目驟張,戰飛羽厲聲道:“他也是?” 祝義全大笑道:“這有什麼值得驚異的?我們這一行雖然擔點風險,卻酬勞豐,油水足,一票的買賣,往往夠別種營生的朋友苦上十年猶不可得!” 媚媚柔聲道:“梁宏川已經幹了三年多‘代執役’的生意了,就是因為他功夫不算太強,才做不成幾筆買賣,眼前的機會,他又怎肯放棄呀?” 於是,戰飛羽此刻方才穎悟 為什麼梁宏川曾經探問過他與“青峰派”掌門的見面之期了,他已四年不見故友,而想必他的這個老友乃是知道師弟梁宏川的所作所為的,難怪當時梁宏川在詢及此一問題之時,面有緊張之色,他四年多未與“青峰派”掌門“馭風雕”馮子欽晤面,不料一番俠情恩義,卻換來了這麼一個可恨、可悲、又可詛咒的後果! 此際,媚媚又溫婉的道:“戰大哥,你就別再抗爭了,咱們一起和和氣氣的上道吧……” 戰飛羽憤怒的道:“梁宏川今在何處?” 媚媚道:“你想宰他?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甭說你心裡恨,連我也一樣咬牙,但是,戰大哥,我們抱歉卻不可任由你報復呢,因為我們答應過保護他,混江湖嘛,行行都得講信用,對嗎?” 戰飛羽譏俏的道:“你們也懂得講信用?” 媚媚不以為件的道:“對,我們也懂得講信用,但我不必冠冕掌皇的說是為了道義,這也是生意經,若不講信、不守信,將來誰還敢供應發財的消息?哥,我們也要活下去,所以,便不能斷了路子,梁宏川要求的條件之一便是保護他生命的安全,我們既已允諾,便只有依言而為了……” 戰飛羽臉如嚴霜的道:“我遲早會找到他的……” 祝義全大聲道:“姓戰的,我們也會全力阻止你想傷害他的意圖……” 戰飛羽暴烈的道:“你們就阻止看!” “苟白眼”苟巧陰陽怪氣的道:“奶奶的,越說你還越狠起來啦?戰飛羽,如今你是自身難保,留點精神多喘幾口氣吧,還想再去對付人家姓梁的?這是下輩子的閒事噗!” 蓬頭垢面的公維口沫橫飛的叱呼:“咱們還和他磨菇啥玩意?動手啦!” 就接在他這個“啦”字的語尾餘音裡,戰飛羽的手掌已無形無影的削到他的咽喉!猛仰頭,公維的斑竹拐毒蛇似的居中點飛而出! 戰飛羽的右手隱沒入袖,右手卻閃電般一把撈住了對方點來的竹拐頭。 頃刻裡,祝義全的掌勢帶著一片狂勁的罡力,有如鐵杵也似兇猛的搗了過來! 公維大喝一聲,左手斜揚倏翻,劈向敵人面門。 戰飛羽的手晃閃伸縮,“啪”的一聲便崩開了公維的來掌,同時反拋斬著拐頭,騰飛空中三丈! 直拋著手往後躍退的公維吃了暗虧,瞑目大吼:“戰飛羽,你今天死定了!” 環響如位,“陰陽面”陳冥的金環山叉,已在一抹金芒流燦中暴刺懸空的戰飛羽! 戰飛羽不避不讓,反而驟然由空中撲下,但卻在距叉尖的瞬息間以足端橫踢叉沿,藉此一踢之力,一個身形“呼”聲倒轉,袍袖飛舞,雙掌猝展! 陳冥猛週轉,帶叉倒掄,然而,卻稍差一絲,衣衫碎裂飄起,血濺肉綻 背腰處開兩條血淋淋的口,傷處平齊,宛如刀削!” 靜悄悄的,公維的斑竹拐仿佛漫天流影,自四面八方密密卷至。 戰飛羽倏然閃掠,穿走飛挪,袍袖翻揚,掌刃吞吐中虛實互含,隱現難測,眨眼間一百七十七掌反擊,掌拐交擊,震響連串,雙方猝又分開。 公維才待揮拐再上,祝義全已獨臂如杵,奇幻不定的暴圈戰飛羽。 腳步一閃,戰飛羽倏移五步,剛好來到苟巧面前,這一位一直未動過手的“苟白眼”動作詭異,斜身一指點向戰飛羽後腦! 就像後腦上生著眼睛,戰飛羽頭也不回,半寸不挪,右手猝而倒振,“叭”的一聲盪開苟巧的偷襲,同一時間,他那只磕開苟巧偷襲的手掌又已驀而插向對方心窩! 大喝如雷,苟巧雙手猛架,身形飛旋,戰飛羽往後倏仰,兩掌一彈暴合,苟巧已怪叫著貼地滾出一左邊肩胸上一片血糊淋漓! 祝義全奮力追逼,獨臂揮劈,力道萬鉤的罩下! 戰飛羽掌勢浮沉於炫閃之間,倏忽來去,硬硬接下敵人的當頭狠擊。 人影凌空,公維的斑竹拐揮落,縱橫的拐影交錯交織,風嘯氣盪,布成了一面無形的卻又嚴密的羅網。 怪異的往側面一轉,戰飛羽卻猝然全身螺旋般躍起,只見他袍袖舞拂,雙手像要撈天承地般流曳揮閃,又再次一一硬架開對方的拐,破了對方布下的網。 這一瞬間,媚媚自斜刺裡掠來,她的桃紅身影飛翻,帶著兩團流燦如星的光點倏忽猛追。 戰飛羽反手九十九掌連串擊空,自己抖臂躲開了媚媚那一對惡毒的“錐子套”,而公維矮身暴進,斑竹拐橫掃至腰。 戰飛羽掌切似刃,“嗖”聲劈落 狂笑著,公維左手五指箕張,仿若鐵鉤般抓向戰飛羽的頭頂! 是了,公維號稱“摘頭樵夫”,這一招,正是他拿手好戲 “提首”! 戰飛羽身形搶前,一掌以超越流光的快速猛劈公維胸口。 石火一現裡,公維的斑竹拐抖落了外殼,一柄窄只二指的鋒利長劍赫然耀眼,而刃芒閃炫,配合他的“提首”一式橫斬戰飛羽頸項。 雙方的去勢俱為快不可言,也都是致命的一擊 人影驟散,公維的一劍剛剛削破了戰飛羽的頸皮,他的五爪尚未及落,已被一股莫大的力量抬上了半空,滿口鮮血狂噴著摔下! 桃紅的影子飛閃,一溜血水湧自戰飛羽的右肋,他旋回上步,一片掌刃追掠過媚媚的首肩,眼見著一塊細白嫩肉刀削般翻裂! 那邊,祝義全正接住下跌的公維。 “陰陽面”陳冥山叉幻起流旋的金芒,山搖地動的狠插而來。 戰飛羽倏忽掠開,一溜掌刃暴洩陳冥。 怒叱著,陳冥揮叉回截,雙腿驟起,但他慢了一步,那溜似真似幻的掌刃將這位“陰陽面”撞擊得連連踉蹌,身上頓時裂開一條又一條縱橫交織的血痕! 苟巧滾地撲上,雙掌發揮,一腳驀地蹬在戰飛羽膝彎,戰飛羽搶出一步,四掌飛劈,但是,陳冥居然又狂嚎著衝了過來! 往後縮弓,戰飛羽貼著陳冥的山叉滑向桿下,雙掌齊出,重重劈在陳冥胸膛,清晰的骨骼斷折聲傳來,這位“陰陽面”卻不倒,他形同厲鬼,一張面孔黑白交混的扭曲著猛抽叉桿,一叉刺進了戰飛羽肩頭! 悶哼一聲,戰飛羽的憤怒超過了他的驚訝,右掌上掠,陳冥慘號如泣,他的整張面皮,連著五官就像一副面具似的被戰飛羽一掌削脫,揚向半空。 苟巧尖叫著一躍而上,三柄又細又窄的雙刃飛刀形成三抹寒電,凌空射到,戰飛羽單掌翻揚,“叮噹”三響,眨眼間齊齊擊落。 桃紅的影子怒矢般激飛而來,戰飛羽的右手在袍袖的掩遮下微縮驟出,媚媚往上拔升,“錐子套”兜頭刮向戰飛羽的臉膛。 可是,戰飛羽的掌去得更快。 “唷……” 痛苦的叫了一聲,媚媚身子一抖,胸腹間翻卷開一條半尺長的血口子,熱血迸濺中,她痙攣著僕跌倒地,將一口牙全咬進了泥土中。 這是個表面上美豔無比的小嬌娘,不可否認的,剛才她那聲怪叫,便算是淒厲了些吧,卻仍不失那股甜膩膩的味道呢…… 戰飛羽的第二個動作尚未展開,立覺後腰一涼,他腳底頓浮,蹌踉幾步,眼前寒光耀眼,又是四柄雙刃飛身流矢般臨頭。 本能的,犀利的,戰飛羽兩掌一展上揮,四柄飛刀“ 嚓”斷裂,分為八截墜落,這一剎裡,戰飛羽也瞥及自己左腰側插著的另一柄飛刀了。 宛如一頭瘋牛,苟巧大吼著衝近,戰飛羽對這個賜了自己一刀的對手,已是痛狠至極,他毫不躲讓,就在距離三步之際,雙掌上下暴起,只是一閃,已到了苟巧的面前。 其實苟巧卻不像他表面上擺出來的那樣瘋狂,陡然間,他整人旋轉,手一縮一伸,暗藏著的另一柄雙刃飛刀已從袖中在如此接近的情況下激射戰飛羽! 戰飛羽上身微擰,“霍”的退躍六尺,卻仍不能避免那柄近距離中射來的飛刀,“噗” 聲微響,他的小腿已開了口,但是,他在擰身之下,插於肩頭的那桿山叉便驀的彈起,由上至下,斜斜刺進了苟巧的肚皮之中。 “嗷……唔……唔……” 苟巧雙手摀著肚子,宛似在捧牢那柄刺他的山叉,他一雙白果眼不斷往上翻著,越見白多黑少,了無生氣了…… 戰飛羽挺立不動,渾身血滴點點淌落。 苟巧往前走了一步,那麼突兀的,魁梧的身體猛然一扭,橫著像根木頭似的重重跌到。 現在,“代執役”的那邊只剩下祝義全。媚媚以及尚存一口氣的公維了,而僅有祝義全一人人還是完完整整的。 放平了公維在地下,祝義全一步一步的逼了近來,他目光殘怖,頰肉扯緊,形容又是獰厲,又是兇惡,似要吃人一樣:“戰飛羽,你還能狂到幾時?” 戰飛羽的肩頭、右肋、左腰、小腿上,全是血肉模糊一片,大量的鮮血在浸溢在流淌,將他一襲紫袍,業已染透成赤褐的了。 僕臥在下的媚媚掙扎著半撐起身子,他一手緊摀小腹,一手支著上身,俏麗的面龐上是一片血污含著泥沙,她痛苦的吸著氣,“嘶”“嘶”的道:“祝……大哥……你……千萬……小心……成……不成……事……便全……看你了……” 祝義全站住,陰沉的道:“放心,媚媚,我們雖然損傷慘重,姓戰的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也近強弩之未了,看著,包在我身上拿下這廝!” 顫抖了一下,媚媚花容慘厲的道:“別……別……要……他的命……祝大哥……死的……與活的……價錢不同!” 嘿嘿好笑,祝義全道:“我省得,我會盡情留他喘一口氣!” 於是,媚媚呻吟一聲,又僕倒了。 戰飛羽已開始眼睛泛黑,腦中暈沉,四肢的肌肉也變得僵木了,他口渴喉苦,內腑似燃著一團火,燒得他原本蒼白的面龐浮起了一片怪異的紅暈。 祝義全又緩緩迫近,他的醜惡面孔在戰飛羽的瞳仁中擴展,拉長,甚至飄浮起來,戰飛羽的眼前像凝漾著一層霧,模模糊糊的霧。 突然,戰飛羽覺得左腰上那柄飛刀插入的部位像火炙般抽痛起來,抽痛中更帶著麻癢,他在瞬間的驚愕後驀地全身汗毛豎立 刀上有毒! ------------- |
第07章 斷魂、灑血、生死搏
祝義全像是能看透人的心腑內臟一般,嘿嘿好笑起來:“不錯,苟白眼的柳葉飛刀是淬毒的,戰飛羽,你現在已經覺得像火炙一樣的抽痛了嗎?嗯!無需太久,這種抽痛的感覺即會停止,代之而起的,便是那股子麻痺僵硬的反應了,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半炷香的時間,你定然全身冷麻呆滯,動彈不得 如果你強欲發力,那毒性隨著血液的流循,就發揮得越快,換句話說,你便栽得更早,死得更爽落啦……” 勉強吸了口氣,戰飛羽感到仿佛吸入了一團火,他窒噎著道:“祝義全,天下的事,並非都似你想像的那樣輕易……” 祝義全厲聲道:“死到臨頭,你還誇什麼口?” 嗆咳使戰飛羽的身體急速抽縮了幾次,他雙目定視不動的道:“問問你自己 是誰死到臨頭了?” 祝義全大吼:“姓戰的,你不要嘴硬,你會看到哪一個龜孫要躺下來,娘的,任你三頭六臂,今天我們也要擺橫了你!” 戰飛羽吃力的道:“不用再說‘我們’了……祝義全,如今只剩下一個你!” 祝義全咆哮道:“我一個也就足夠對付你而有餘了!” 身子晃了晃,戰飛羽艱辛的道:“踏在夥伴的血跡上耀武揚威,算不得是英雄!” 醜臉一扯,祝義全咬牙道:“你在嘴皮子上逞能,戰飛羽,我會整治得你死去活來!” 戰飛羽雖然受創甚重,形態中卻仍強烈的流露出那種輕鬆的意味:“你不夠瞧,如同你那個倒下來的同路人,你們全是一群窩囊廢!” 祝義全氣得暴跳如雷:“戰飛羽,你這狗操的野種,滿口的胡說八道,我這就砸掉你一嘴的牙,再叫你合血吞下肚去!… 極度不屑的笑了,笑聲嗆啞中,戰飛羽道:“你只是一頭會狂吠的惡狗!” 祝義全張牙舞爪,大吼大叫,但卻仍不撲上前去:“混帳東西,你當頭扣著一人‘瘟’字,你還以為你有什麼大不了?就在我們手中,你那前半生後半世便要全一捏兩斷,可笑你猶自在做夢,簡直愚昧得不可救藥了,你!” 戰飛羽的雙眼暈朦但他卻平靜如昔:“為什麼不上來動招較量一下?” 祝義全喝吼:“我怕你不成?” 點點頭,戰飛羽道:“是的,你怕。” 徉做狂笑,祝義全道:“你是得了失心瘋 我怕你這個業已去了半條命的賴漢?” 戰飛羽沙啞的道:“說穿了不足為奇,你是想拖延到我毒發之後不勞而獲,是麼?但你必定會失望的!祝義全,因為我並不那麼容易受製於人。” 額頭上凸現著青筋,祝義全切齒道:“你他娘連口氣都順不過來了,還唬你娘的那個爹!我今天若不獨立將你擒下,就不姓祝!” 戰飛羽道:“好一個‘獨立’! 地下橫著那幾位都是自己躺下的?” 臉上是又紅又白,祝義全獨臂斜掌,唾沫飛濺:“我活劈了你!” 戰飛羽身上的傷口又痛得他挺了挺:“就等著你來了,姓祝的!” 微微踏上半步,祝義全一個勁吆喝:“戰飛羽,把你吃奶的力氣,壓箱底的功夫全拿出來,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鐵鑄的金剛!” 戰飛羽腳步輕滑 只是那麼輕輕一滑,人已魂影一般移到了祝義全的右側,不分先後,他的一抹掌刃也切到了對方頸邊! 祝義全大喝一聲,拋肩斜身,獨臂掄起一道圓弧,往後猛掃,然而,光影一閃,他掃掄的獨臂卻已被戰飛羽的另一隻手倒崩盪開。 旋風也似往外撲出,祝義全的面頰上已經灑起一溜血水 半寸長的口子,整齊得有如刀削。 人在旋轉中猝然倒翻,祝義全獨臂暴揮,雙腳環出,戰飛羽卻在電光石火的閃晃中帶起成串的掌影圈來。 像是突然失去了重量,祝義全奮力倒彈,後躍六丈有餘! 身子一個蹌踉,戰飛羽極其勉強的收勢站住,這時,他那冷狠深沉的面龐上,已經泛浮一片冷森森的鐵青之色…… 獰笑一聲,祝義全吼道:“奶奶的,老子看你還能支持多久!” 削薄的唇咧帶紋,戰飛羽努力穩定自己,沙沙的道:“抹淨了你臉上的血,……再發狂言不遲!” 祝義全怪叫:“老子今天流一滴血,姓戰的你便必須用十鬥來賠!” 戰飛羽沉沉的道:“光是囂叫,只怕濟不了事……” 眨眼間,祝義全暴進倏退,七十九腳七十六掌幾若突起的狂風驟雨,自四面八方卷向戰飛羽。 戰飛羽不閃不動,雙掌上下翻飛,串連成一溜溜,一片片旋回流洩的掌影,“劈啪”撞擊聲中,他一掌有如來自九天,一彈斬向對方面門。 急切裡,祝義全揚臂力擋,“噗”的一聲,他整個人已打了個跟頭,落地之際搶出五六步方才站穩 幾乎便摔成大馬爬! 痛得獨臂直拋,臉上變色,祝義全剛剛那一硬接,險些連他的手骨也震折了,那種尖銳劇烈的痛楚,令他懷疑他這條練過“鐵樁功”的手臂是否還是他的了! 戰飛羽也是大大的搖晃了幾次,他汗透重衣,眼圈泛黑,臉上的肌肉也糾結起來,這一次力拼,他的內腑五臟亦全是翻騰了幾個滾。 喘息著,祝義全咬牙罵道:“戰飛羽你這個歹毒的野種……” 戰飛羽憋住一口氣,啞啞的道:“不需動嘴……只需動手……” 祝義全用力吸氣,道:“老子豈會含糊你?” 閉閉眼,戰飛羽緩緩的道:“時辰不早了……” 大鳥也似的騰空,祝義全兇猛撲落,但是,他那裡甫始動作,戰飛羽的雙掌分斜合攏,一股勁氣已像怒矢般激射而上,同時,仿佛刃片般的掌勢也“出溜溜”由橫裡旋排過來! 怪叫著,祝義全扭腰擰背,險極了脫出了這片漩渦也似的,力同血糅合的圈子,他也立即驚悟,戰飛羽在掌力上的修為,居然已達到“弓幻矢”的境界了。 所謂“弓幻矢”的境界,乃是掌上功夫的最高造詣之一,有了這種本領的人,他在每一出手變招之間,不需以實掌接觸目的物,動作展開,那種無形的勁道便會成片成股或聚或散的脫穎飛出,以各種不同的氣勁弧線與形態傷人於虛空之外,仿佛實掌是弓,拋出的勁道為矢,不論時地,俱可遙遙創敵奏果! 冷汗涔涔,祝義全落在三丈之外,他心驚膽顫,魂魄全被嚇出竅了一半,但是,他卻退縮不得,再是怎麼個畏懼,也只是硬著頭皮往上挺了! 這時,戰飛羽的各處傷口,因為他連續的址動,血便流得更快了,他雖然竭力自製,卻依然掩隱不住那粗濁沉重的呼吸聲。 驚魂甫定的祝義全,也突然的發覺了一件事 戰飛羽一直只守不攻,在每一次以凌厲的反擊逼退敵人後,他連半步也不追趕! 此乃證明了一個事實:戰飛羽業已無力,至少是不敢再妄耗體力了,他必已非常的孱弱,非常非常的吃力…… 嘿嘿陰笑,祝義全斜吊著眼道:“戰老大,我看你是差不多了,任你七十二變三十六化,怕你也翻不出咱家這座五指山去,啊哈!” 戰飛羽的嗓音似打了個結:“你除了……厚顏無恥……尚有什麼?” 祝義全皮笑肉不動的道:“奶奶的,你少來使這套‘激將法’,老子不理這個岔,老子只管同你熬下去,看看是你挺得長呢,抑是老子施得久,他娘的!” 腳步歪了歪,戰飛羽艱辛的道:“混了……多少年……的江湖……你只學到了這些……” 祝義全冷笑道:“怎麼著?不順眼麼?那麼就過來收拾我呀,光愣在那裡裝熊,也襯不出你一代豪俠的威風來,姓戰的,這邊請啦!” 喉結收縮了一下,戰飛羽雙眼看出去全是一片迷茫暈黑了,他卻定定注視著傳話來的方向,顫著聲道:“只要你再上一次……祝義全……我便能叫你橫屍……於地!” 不由自主的一哆嗦,祝義全吼道:“放你娘的屁!” 戰飛羽舐舐乾裂的嘴唇,道:“試試?” 祝義全大叫:“老子就不信你這個邪,他奶奶的。” 戰飛羽嗆咳的道:“你已經……怕了。” 狂吼著,祝義全猛衝向前,臨到三步,又猝然往側閃出,掌劈時拐,雙腳齊飛,攻勢凌厲凶悍,宛同排山傾海而下。 戰飛羽的兩掌忽然往上一比,於是,怪事出現了 一層層寶塔也似的掌影便立時形成,又立時兜頭罩向祝義全,當那重逾萬鈞的塔形掌影方才兜去,戰飛羽的雙掌又從兩個匪夷所思的角度切到敵人腰側! 祝義全光是應付戰飛羽的第一招已經手忙腳亂,他做夢也想不到人家是怎麼又能再空出雙手來攻擊自己的?一剎間,他恐懼得狂叫:“皇天啊……” 就在這時 橫裡,一團人影像是一頭瘋牛般撞了過來,剛剛迎上了戰飛羽那怪異揮出的兩掌,於是,那衝來的人尖號一聲,整個軀體便被震向了半空,在千鈞一髮裡,祝義全的右邊那只無臂的空袖猝而揮展,一團銀光由空袖中閃出,重重將戰飛羽搗得往後仰跌一去! 那團銀光,乃是一枚拳大的小巧鏈子鍾,暗系于祝義全斷臂之上,並以衣袖掩護著,算是一種陰毒的設計了! 在生死一瞬中衝上來替祝義全頂了命的人,不是別個,正是方自甦醒,氣息奄奄的“摘頭樵夫”公維 誰說人的生命力是有限的?人的那股子精神力量委實可以創造出奇蹟,縱然這奇蹟大過血腥。 呆在那裡好半晌,祝義全方始噩夢初醒般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他透出一口氣,抹掉額上的冷汗,朝前走上兩步,極其仔細小心的注視著仰臥地下的戰飛羽,他看得那麼專一,瞧得如此謹慎,直到他肯定戰飛羽暫不會再有危害了,這才如釋重負的抖手收回了他那只懸吊袖外的鏈子錘。 先前,他那一錘正好砸中了戰飛羽的胸口,這一錘,已將戰飛羽打得閉過氣了,暈絕在那裡了。 收回了傢伙,祝義全才有空過去檢視救了他一命,也為他舍了一命的“摘頭樵夫”公維,祝義全翻過公維跌僕的屍體,他端詳著死人那張扭曲的,血跡斑斑的面孔,說不出這位“獨臂煞君”的臉上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他有些怔忡,有些迷茫,也有此莫名的興奮,但無可置疑的,卻絕少悲楚的成分。 突然,他站直了身子,仰天大笑,笑聲是那麼高亢,那麼粗暴,又那麼得意,頗有力凌千軍之後的那種乾雲之概! 躺在地上的媚媚輕輕抽搐了一下,她吃力的側過臉來,痛苦的擠出了聲音:“祝大…… 哥……祝大哥……” 祝義全抹去笑出的淚水,昂然道:“啥事?” 媚媚青白泛灰的臉兒歪扯著,苦澀的道:“我們……贏了?” 祝義全不可一世的道:“當然……我贏了!” 媚媚頹然垂首貼地,不再出聲,她已注意到祝義全的回答,祝義全不用“我們”,而只用“我”,表示這場拼戰乃是他個人的功勞,媚媚在道上經慣了風浪陣仗,看多了好歹人心,她十分明白,祝義全如此回答的意義,這除了表示他的狂妄、囂張、跋扈與自私之外,更隱含有另一種意味 貪婪。 人一沾上貪婪的邊,便會瘋狂又狠絕了,媚媚知道這個,同時,她也嗅出了自身的危險。 所以,她不再多說,一個字也不再多說。 祝義全挺著胸,吆喝道:“你怎麼啦,撐不住了麼?” 媚媚呻吟一聲,低弱的道:“還好……” 祝義全眼眉一吊,大刺刺的道:“說你們不中用,你們還不服氣,收拾一個戰飛羽,四個人倒躺下了兩雙,說出去全是些笑話,奶奶的,看我,老子一個人便將戰飛羽擺了個四平八穩,大夥都吃這行飯,平素不比較不知道,這一比呀,嘿嘿,高低可就比出來啦,媚媚,你們委實是差上把火!” 身子微微痙攣,媚媚掙扎的道:“祝大哥……今天……可不……全虧了你!” 祝義全陰沉的笑道:“這可一點不假。” 媚媚痛苦的道:“我……必有心意……補救……” 眼中閃過一抹光彩,祝義全皮笑肉不笑的道:“當真?” 媚媚暗啞的道:“一定……” 祝義全的頰肉一扯,道:“怕你是心口不一吧?” 震動了一下,媚媚晦澀的道:“我……言出……必行……祝大哥……你放心……” 祝義全瞧了她一會,狡猾的道:“媚媚,我一向是一個講義氣的人,你好像對我有什麼顧慮?嗯!” 媚媚喘息道:“絕對沒有……” 祝義全手撫下巴,道:“看你樣子,似乎是想到某件事上去了,媚媚,你到底在想什麼?” 眸瞳的神色是侷促又幽黯的,媚媚道:“我……我什麼也沒想……真的……” 祝義全嘿嘿一笑道:“對於我獨立完成了這樁買賣,你有什麼異議麼?” 媚媚噎了口氣,訥訥的道:“沒有……” 祝義全猙獰的道:“確然?” 眉心糾結在一起,媚媚的鼻端沁出汗珠:“祝大哥……你知道……我的確是這個……意思……” 祝義全點點頭,道:“如果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出來,我們是夥伴,是朋友,我不會責怪於你,我這個人,素來坦率忠厚,不肯叫自己人受一點委屈……” 媚媚的櫻唇緊抿了一下,艱困的道:“我要多謝……祝大哥救了我一命……更恭賀…… 祝大哥……今天獨立做成了這樁……這樁買賣……對我們……這一行的人來說……祝大哥這一遭……的成功……乃是我們……都有……光彩的事!” 得意洋洋的大笑起來,祝義全道:“好說好說,媚媚,你真是個可人兒,呵呵呵呵……” 青白的面龐上十分牽強的也擠出一絲笑容,媚媚道:“祝大哥……我的傷……很重……” 祝義全一拍胸膛,道:“放心,全在我身上,包管給你治好!” 媚媚吃力的道:“姓戰的……朋友……快回來了……祝大哥……我們要走,就得快…… 我的血流淌不止……需要先設法……止血……” 祝義全“嗯”了一聲:“當然,這個當然!” 說著,他自懷中取出一只銀哨,湊在唇上猛力一吹,尖銳的哨聲破空傳出,頃刻間,竹林深處,又有七八條人影急奔過來,那些人的為首者,赫然正是財迷心竅的梁宏川。 他們一來近,梁宏川已喜形於色的喊了起來:“祝大哥,得手啦?” 祝義全的模樣活像是個人王,他仰著頭,盛氣凌人:“少囉嗦,若非是我,憑你們來辦這件事,只怕再加上百兒八十個人也一樣不夠姓戰的看,就連我,也耗了莫大的力氣才堪堪擺平了姓戰的,得手啦?當然得手啦,你叉開指頭數數看,我祝某人哪一次做買賣沒得過手?” 梁宏川哈腰弓身,脅肩諂笑:“所以說嘍,小弟我便誰也不找,第一個就先去求助祝大哥你 ” 祝義全哼了哼,道:“不是我誇口,除了我,你找別的任何一個‘代執役’也是白饒,萬一弄不巧,賞額領不著其次,怕連性命也保不住 梁宏川,姓戰的棘手得很哪!” 梁宏川阿談的道:“我清楚得緊,咱們這一行當裡,就只有大哥你能對付得下他,換了別個,不說來擒住他領賞,恐怕光是聽到姓戰的名字也都嚇跑了……” 呵呵怪笑,祝義全道:“好小子,有你的,就憑你這幾句話,我也不會少掉你那一成的扣頭!” 正在諂地的嘴巴驀然一僵,形成了一個圓形,梁宏川不禁呆窒著說不上話來,表情十分窘迫惶急。 神色一沉,祝義全陰森的道:“怎麼!你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趕忙堆起一臉的笑,梁宏川訥訥的道:“大哥,哦,我想,哦,你大概記錯了!” 祝義全冷冷的道:“我記錯了什麼?” 梁宏川惶恐的道:“當時,我在向大哥提供這條財路的時候,呃,好像與大哥說好,呃,說好是分兩成扣頭給我,我還記得,大哥你 ” 祝義全陰惻惻的笑,打斷了梁宏川的話:“約莫是你記錯了吧?怎麼我只記得答允事成後分你一成呢?我們兩個說法不一樣,怕是有一個錯了,是你錯,抑是我錯呢?” 梁宏川不安的搓著手,囁嚅著道:“祝大哥,但我們明明說好……我分……我分兩成,你回想一下……” 祝義全蠻橫的道:“我不記得答應分你兩成的事,我只同意分你一成,梁宏川,你是要兩成呢還是一成?你是承認你記錯了呢,還是我承認我記錯了?” 咽了口唾液,梁宏川哭喪著臉道:“是,是……大約是我記錯了……” 祝義全大聲道:“不要‘大約’,對就對,錯就錯,肯定點說,我不喜歡佔人便宜,更不願背上這背信之名,你講明白點……到底是一成是兩成?” 梁宏川結結巴巴的道:“一成……我分一成……” 眼珠子一翻,祝義全道:“沒錯麼?” 連連搖頭,梁宏川那種笑要比哭還難看:“沒,沒錯,大哥你怎會記錯?要錯,只有我錯……” 祝義全的臉上又漸漸露出笑意,他陰陽怪氣的道:“你總算記得起來是你錯了,梁宏川,好生給我打點著,我姓祝的虧待不了你,這樁生意你分得業已不少了,我在這裡賣命,也不過多沾一點餘渣而已,上上下下,活口死人,哪一個不要打發打發?” 梁宏川拉著嗓音道:“大哥說得是,誰都知道大哥的仁義……” 老實不客氣的點點頭,祝義全道:“這話對了,道上朋友,都曉得我祝義全乃是實實在在的‘義全’誰不清楚我祝某的為人,哪一個提起祝某的名姓來不伸大拇指贊聲‘好’!” 咽了口唾液,梁宏川愁眉苦臉的道:“本來嘛,祝大哥你就是位義傅雲天的好漢子……” 咧嘴大笑,祝義全當仁不讓的道:“你能攀上我祝某人的邊,沾上我這層關係,梁宏川,今生今世,你就受用不盡了,哈哈哈哈……” 梁宏川陪著笑,但那笑聲卻是硬從喉管皇擠出來的。 一揮手,祝義全道:“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免得姓戰的那個龜孫朋友回來碰上了又是麻煩,梁宏川,仔細緊了姓戰的,把媚媚背著走,幾具屍首也摃到別處再埋,不要露了痕跡,叫人知道是我們幹的就算失著了!” 梁宏川立道:“大哥放心,我包管把善後處置得乾淨利落!” 於是,那七八名大漢在梁宏川的吆喝下,即時的展開了行動,他們迅速背起了地下的三具屍體,一個精壯有力的仁兄則手抱著受了重傷的媚媚,梁宏川親手以銅絲與牛皮索層層捆牢了暈迷中的戰飛羽之後,由兩個人抬著並各執匕首抵在戰飛羽的雙肋上,最後,梁宏川又四處巡視了一遍,直到他認為一切都滿意了,才狗撅屁股也似來到祝義全跟前,堆著一臉的笑,“行啦,祝大哥,全妥了,包叫人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鼻孔中哼了一聲,祝義全道:“若是出了紕漏,我就唯你是問!” 梁宏川趕忙道:“不會錯,大哥。” 祝義全舒了口氣,卻仍是一派主子的口吻:“我們這就前去交‘貨’領賞,一路上大家腳程要放快,別出岔子,早早拿了花紅,早早拆夥散檔,誰要誤了事我便要誰好看!” 哈著腰,梁宏川完全是奴才像:“我們全憑大哥吩咐,你怎麼交待,我們怎麼去做,要走要停,往東往西,大哥一句話,我們俱為大哥馬首是瞻了……” 一轉身,祝義全領頭走去,梁宏川和其餘的人便一群狗似的緊緊跟在祝義全的後頭,瞬息間,他們的身影便已隱沒在山路的彎角處了。 這裡,仍是如舊……茅舍、竹林、峰巒鬱藉而冷寂,除了地面遺留的幾灘紫色的血跡,便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 |
所有時間均為台北時間。現在的時間是 12:48 PM。 |
Powered by vBulletin® 版本 3.6.8
版權所有 ©2000 - 2025, Jelsoft Enterprises Ltd.
『服務條款』
* 有問題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嗎?請聯絡本站的系統管理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