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10章
三天后洛陽首富宮家子孫為了財產,告上公堂的案子轟動了整個洛陽城。在今日知府大人開堂審理時,無聊好奇的百姓,將公堂的大門圍個水洩不通,要不是靠著幾個粗壯的掌櫃替她們開路,阿好她們這些個對案子有切身關係的人反而擠不進去。 「湘君,你不是說輝兒他沒事嗎?怎麼這一去就是三天沒消息,然後知府大人就開堂審案了呢?」 阿好也不清楚情況怎會演生成這樣。「娘,我也不清楚,不過反正我們沒做就沒做,哪怕雷劈下來,也打不著我們。」 宮老夫人點點頭,欣慰在一片謠言中,媳婦還能堅定對兒子的信任。 「威--武--」 兩旁的捕役齊聲低喝,在一片肅穆中,林清詞--洛陽城四品知府走上了公堂,一拍驚堂木,「帶訴主及被告上堂!」 宮祁安及宮仲輝、范玉庭,各由兩邊進入公堂。宮仲輝和范玉庭精神奕奕、神光隱隱,看得出來在府衙的三天中,林知府並沒有刁難他們。 「訴主宮祁安,你何事狀告宮仲輝?」林知府面無表情的問案。 宮祁安看了林知府一眼,又瞥向宮仲輝,忽然出了所有人意料的低聲說道:「知府大人,小的……小的不告了。」 宮仲輝面無動容的挑眉,而堂週邊觀的百姓則失望的譁然議論。 林知府頷首,驚堂木一拍,說出來的話卻嚇得死人。「很好!吳捕快,刁民宮祁安,無事擊鼓告狀,擾亂公堂,拖下去責打五十大板!退堂!」 「等一下!」一聽要被打五十大板,宮祁安魂都嚇飛了!連忙喝住知府。 「知府大人,草民並非無事告狀,只是……只是……只是草民近日才得知宮仲輝曾救過知府大人您一命,這場官司,草民還有勝訴的可能嗎?!」 林知府止住起身的動作,重新落坐,表情甚至稱得上輕鬆滿意。「很好!詳細慎思過利害。啪!被告宮仲輝是曾在野狼山救過本官一命,但若本官有意循私護短,還需要接受你的狀紙,將事情鬧大嗎?直接編派你一個誣陷的罪名,發配邊關了事了。現在你究竟是告或不告!」驚堂木一拍,林知府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瞬間變成厲鬼神情。 告是挨大板,不告也是挨大板,宮祁安一咬牙。「稟知府大人,草民要告宮仲輝於十五年前,夥同他的生父范玉庭,謀殺草民的爺爺,霸佔宮家財產。」宮祁安話說完,滿意的睇睨宮仲輝和范玉庭百變的臉色。 「可有人證物證?」林知府拍著手中的驚堂木,止住底下的騷動,繼續問下去。 宮仲輝表情雖無動,卻是臉色鐵青。當初他之所以輕易讓出宮家,就是不想折損娘的清譽,沒想到宮祁安還是不滿足,依然把這事掀出來。 宮祁安,我若不發怒,你還當我無爪子! 宮老夫人站挺了身子,無視堂外百姓臆測的眼光。 「有!宮家宗伺的長老,都可以證明草民的爺爺將宮家傳給宮仲輝後,不到一個月內即暴斃身故。這分明是宮仲輝在詭計得逞後,殺人奪財!」 林知府喚來幾個宮家長老,詢問後,他們也同聲證明宮老爺子確實在傳交家產後,不到一個月內便身亡。 「被告宮仲輝,你有何話辯解?」 宮仲輝噙著一抹冷笑,睇睨宮祁安的志得意滿。「大人,您若是再問那些個長老,他們亦會告訴您,家父在知道他惟一的孫子,亦就是在此大放厥詞的宮祁安,因姦辱人家閨女後,便氣得一病不起。數次召請長老,欲將家產傳讓給我,皆被草民婉言辭退,直至最後一次,老父病重,在眾長老的勸說下,草民才接下家產。若草民有歹念,在家父第一次傳讓家產時即可接受,何需推辭一年之久?」 「是嗎?」林知府瞧向眾位長老,所有長老紛紛點頭,應和宮仲輝的話。 他們當初接受宮祁安的銀票時就約好,言明他們只回答知府大人的問話,知府大人沒問的,他們也不多說。他們可不想沾上誣告的罪名。 宮祁安眼看事情垮了一半,連忙抬出另一有力人證,以期挽回江山。「大人,草民尚有一證人,可證明宮仲輝下毒毒殺草民爺爺。孫大夫一直是我宮家的大夫,宮仲輝接掌家產後,不准他再醫治草民爺爺,任由他病重身亡!草民爺爺身故後,孫大夫覺得事有蹊蹺,要求宮仲輝詳察,結果宮仲輝不但斥為無稽,且將孫大夫驅出宮府,從此互不往來。宮仲輝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誰都看得出來他在掩飾他的心虛!」 宮祁安憤慨地瞪向宮仲輝,而宮仲輝卻回以同情可笑的眼光。 「宣孫大夫。」林知府不理會他們的較勁,宣證人上堂。 阿好踮高了腳尖,好奇這位頗具份量的證人,究竟長相為何。 當她看清堂中多了一位面貌瘦削、眼神猥瑣的中年人後不禁失望地嘆出聲。 不能怪阿輝最後不讓他醫病,一副黃鼠狼的模樣,換成是她,也不讓他醫下去,省得擔心沒病醫成了絕症! 「孫大夫,方才宮祁安所言,可是事實?」林知府不像阿好以貌取人,仍然繼續他的問案;即使堂外旁聽的百姓,早已不耐宮祁安薄弱的訴點而紛紛倒向宮仲輝。 此時就算林知府不理會孫大夫的證詞而直接判宮仲輝無罪,恐怕也不會有人有異議。 孫大夫搓手,豆大的眼珠子興奮的發亮。「是呀!大人,小的一直替宮老爺治病,誰知宮仲輝一接位後,翻臉不認人,不准我再去宮府醫治宮老爺子,不到一個月,便傳出宮老爺子身故的消息。老夫好心去探視,見宮老爺子遺容有異,好心地提醒宮仲輝,誰知他竟然叫下人將我趕出來。」 「孫大夫,您似乎忘了向大人提到,你之所以被我趕出來,是因為你暗示我得付你銀兩,否則你將向外傳言家父是遭到毒殺身故。」 宮仲輝不理會孫大夫的氣憤慨然,閒閒地扯他一腿,然後再轉向堂首。「稟大人,草民之所以不再讓孫大夫前往宮府,只因我爹初時病症是擔心孫子行為不檢、氣鬱心悶、再有輕微的風寒,誰知孫大夫醫治多時,我爹非但沒有好轉,反而一病不起!直至後來,草民托人情商宮中御醫出宮為我爹診治,但御醫卻告知,我爹初時確為風寒所起,但因用藥失當,再加上延看耗時,已迴天乏術!現下這位御醫已告老出宮,且正住在洛陽懸壺濟世,若大人不信草民所言,大人可傳喚忠義堂許大夫為草民作證。」 林知府雙手交替,看著堂下低頭頹喪的宮祁安和侷促不安的孫大夫,以及堂外鼓譟成一團的百姓。「我想無此必要了!因為不僅我信,堂外的百姓信,連訴主自己都相信了!宮祁安,你可還有其它的證詞?」 宮祁安頭低的下巴都快抵到前胸了! 該死的孫大夫!在他耳邊嘀咕了許久,原來是想藉他的手挾怨報仇! 這下子可好,告不成,知府大人很可能再編派他個罪名,打他五十大板! 若他真挨板子,他也絕不會讓孫大夫好過! 「稟……稟大人,沒……沒有了……」 林知府這次倒沒為難他。「訴主宮祁安,你聽信旁人讒言,不查明真相即狀告他人,經本官查證,所告之事皆非屬實,你的行為已經污衊了被告的名聲,本官判你賠償被告一百兩紋銀,你服是不服?」 「服,服!草民賠銀子就是了。」只要不挨大板,一百兩對現在的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他服,草民可不服!」 宮仲輝語出驚人的倒打宮祁安一記。他可沒忘記剛才宮祁安是如何污辱他娘! 「稟大人,十五年前家父即將家產傳讓予我,宮祁安卻要挾我讓出家產。既然今日大家都在此,就請大家明查此事,還草民一個公道。」 「你放屁!」不待林知府響應,宮祁安便氣急敗壞的嚷著:「我是宮家的嫡長孫,家產理應傳予我爹,既然我爹故歿,當然順延至我;理所當然我才是宮家的主子!」 「哦?是嗎?」宮仲輝不屑地冷笑。「當初宮家可是老爺子親口親手傳交予我的! 」 「那是因為爺爺病重,自知時日無多,我又不在他身邊,家產傳交無人,所以才……」宮祁安爭辯的拉長了脖子。 「你不在?那你人在何處?仗著宮家的名聲在外花天酒地、酒樓狎妓?姦辱人家閨女,讓人家姑娘憤而出家?而你則被判處流放邊關的罪名?」 宮祁安咬牙切齒,偏又無話反駁。 「既然爺爺已不在人世,我們何不由長老決定,由何人掌管宮家?」宮祁安別有用心地提議道。 「好呀!」宮仲輝可不擔心他耍花招。當年老爺子把宮家傳給他時,這些長老為什麼不攔阻,反而力勸他擔下這個擔子? 很簡單!因為所有的人,除了躺在病榻的老爺子和人在邊關的宮祁安外,都很清楚宮家雖富甲北六省,但在宮老爺子過度擴張的情況下,早已成了外空內虛的空殼子,一個爛得快垮下來的空殼子! 將擔子推給他,不過是想將宮家垮敗的責任推給他! 只是他們沒料到,他和範叔出生入死、晝夜不分的勘察礦脈,與人爭佔商行地盤,經商營利,足足花了五年的時間,才又將宮家填實,並且自行開發新的商行出路,穩住了宮家洛陽首富的寶位! 在經商方面,誰優誰劣、誰對宮家有利、誰能讓這些長老優閒闊綽度日,相信長老們很明白,不會砸了自己的腳盤。 長老們當然明白! 辜不論祁安過去的名聲,至少經商的手腕就絕不可能勝過仲輝這個商業奇葩!當年若不是仲輝力挺,他們這幾個老的,這些年來哪可能在家蹺腳享福! 眼下祁安或許能分點好處給他們,但這卻不異於殺雞取卵,撐不了長遠。 「論長幼,當然是仲輝有資格繼承宮家。」大長老捻著鬍鬚,倚老賣老的說道。 其它長老忙不迭地點頭跟進,以期在往後有資格巴結宮仲輝。 宮祁安則在此時扔下炸彈。「他若非我宮家子嗣,活到一百歲也沒資格繼承宮家! 」 「什麼?!」宮家宗祠的長老驚呼,堂下的捕役也好奇的瞠大了眼珠子看戲,連堂外好奇的百姓都驚呼事情的發展。 他們原只是想來看場叔姪內訌的好戲,沒想到居然能看到豪門深閨的連臺情史! 宮祁安一不作二不休的全抖出來。「宮仲輝是範老頭的種,這事他娘和範老頭心裡明白得很!」 「祁安,你不要含血噴人!我是以清白的身子給老爺子的!輝兒是老爺子的骨肉,誰也不能抹殺這個事實!」宮老夫人推開人牆,排眾走出。 身為人母,她不能再躲起來,由著兒子替她打仗。 阿好氣勢洶洶的跟在她身後,一只眼瞪得大大的,似乎恨不得在宮祁安身上痛搥兩下。 靜香和翠蓮則靜靜地走到宮仲輝和范玉庭他們這邊,無言的表達她們的支持。 宮仲輝氣極的揪著宮祁安的衣襟,將他捉起來。「宮祁安,你不要--」 宮祁安播開他的手。「二娘,您婚前的村子嚷嚷著您和範老頭私奔,又被您爹捉回來,而後又被賣給我爺爺。前後九個月,您湊巧的『早產』生子,這也未免太過『湊巧』了些!」宮祁安意有所指的拖長了聲調道。 阿好可不理會他。「就只因為湊巧,你就懷疑婆婆的清譽?那全天下的湊巧不知凡幾,不就全都可疑了嗎?」 宮祁安眼角掃視到擠在堂外的好奇百姓中,一個眼熟的肥胖人影,刷地衝過去,將她拉到公堂上。 「這個『湊巧』若是有旁人作證呢?張產婆,你在此最好,你現在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告訴他們,十七年前你和我同關在牢中時,你對我說的話。三十幾年前,你幫我二娘接生,那時早產的宮仲輝是如何的碩大,完全不像個早產兒;宮仲輝三歲習武、五歲出詩,不足月的孩兒有此本領?!」 「……這……這個……我是說過……」張產婆低頭囁嚅著,吞吞吐吐的不敢出聲。 要死了!她幹嘛那麼好奇的跟人跑來湊熱鬧!那時她因賭債被捉去關了幾天,不過嘴碎的扯了幾句,現在被人在公堂逮到,她說什麼呀!張產婆心急地在心裡暗罵自己的蠢。 「宮家富甲一方,老爺子老年得子,什麼樣的奇珍異寶都蒐羅來給我進補,輝兒有此本事,有何可議!」 宮老夫人氣得全身發抖,阿好和范玉庭擔心地各攙扶她一邊。 宮祁安冷眼瞧著范玉庭明顯的憂心。「好一對鴛鴦情深!與情人私奔一夜,說你們沒有姦情,誰信!私奔後九個月產子,是湊巧;早產的孩子壯碩異常,是湊巧;不足月的孩子聰穎天資,也是湊巧!二娘,這湊巧還真是『湊巧』呀!至於是不是真的湊巧,幫你接生的張產婆一定最清楚,張產婆,你就說吧!把事情說個清楚,好讓我二娘和宮仲輝死個明白!」 宮祁安滿意的瞧著堂外的人群,心意漸漸地偏向他,更加不可一世的催著張產婆。 張產婆遲疑地抬起頭。看樣子似乎是祁安少爺站上風,說不定她還可以撈點好處。 「是呀!那時孩子真是大,二夫人足足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來……」 宮老夫人看著這張臉,腦中忽然閃過一個遙遠的記憶。「張產婆,公堂之上,明鏡之下,你可要憑良心說話。當年我爹為了還酒債,將我賣入青樓;張產婆,你可還記得,就是你替我驗的身!而後打手強押我到青樓,我不肯,打手在半路將我打得半死,是路過的老爺憐我可憐,替我贖身,接入府裡。我當初如何入府,是眾長老記得的。若我非完璧清白,青樓老鴇怎肯答應我爹?!是黑是白,趁著庭外眾人在,張產婆,你要還我一個清白!」 三長老猛然一擊掌,一臉恍然大悟樣。「是呀!那時是我和老爺子一道出門的,老爺子當下心疼地將二夫人接回府裡,再跟對方議娉的。兩個月後,即傳出了二夫人的喜訊,二夫人哪可能有時間和範總管有私情!」 堂外的百姓聽了,個個在心裡琢磨;出門時被產婆驗過身,半路上又被宮老爺子接進府,生下的孩子,惟有宮家的種了。 張產婆原就是牆頭草,一見事情不對勁,立刻又倒頭。「是呀是呀!二夫人是我驗的身,我怎會忘記呢!祁安少爺,在牢裡我是在稱讚仲輝少爺好福氣,不足月生下,還能有此天資天賦,真是可喜可賀啊!老身可從來沒有懷疑過二夫人什麼。」張產婆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宮祁安震驚地倒退兩步。 長久以來,他一直認為宮家是他的,怎麼宮家主子做沒幾天,一切將成幻影? 啪!啪!啪!「公堂之上,豈容你們諠嘩胡鬧!」早被遺忘的林知府,卻在這時拍著手中的驚堂木,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宮仲輝,既然宮老爺子生前已將宮家家產親手交予你,不管你身份為何、宮家尚有何許人,你即是宮家的正統主人,此事他人皆無權異議。對於你方纔所請,毋庸再議。退堂!」林知府早早退堂走人,躲回內室鬆口氣去。 他將宮仲輝請來三天,費盡脣舌想勸他將家產的事告上公堂,就算循私,他也絕不至讓他一無所有;沒料到宮仲輝他這顆臭石頭死硬不肯,害他方才在公堂擔足了心!後來事情雖然沒有依他心中的計劃進行,但能有同樣的結果,他便安心了。 ☆☆☆ 波折多時的宮家,終於敞開大門,大宴賓客了。 為了慶祝宮仲輝的重返宮家,也為了慶賀他娘出省思院和範叔撥雲見日,再則也是向外頭的商行宣布宮家有個新氣象,宮仲輝心情大好的廣宴賓客,施齋贈粥三天。 阿好早不耐府裡賓客的阿諛奉承,在宮仲輝的默許下,偷溜到外頭幫忙齋飯的盛送。靜香現在黏阿好黏得可緊,自然也跟了去。 宮仲輝再次舉杯,敬幾個東北來的大商家。大家豪爽的一仰首,杯中的美酒先乾為敬。 酒未入喉,靜香的驚叫聲破空而來,「爹……爹……娘……」 靜香從側門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尋到宮仲輝的身影,像是瞧見了救星朝他奔去。「爹……」 靜香半路卻被宮老夫人攔住。「靜香,你爹正忙著招呼客人,什麼事告訴奶奶就行了。」 靜香焦急地看著老夫人,再轉向亦朝這頭移過來的宮仲輝,衝口而出,「娘在外頭昏倒了!」 「什麼?!」宮仲輝身子一衝,躍出了半開的惻門。 ☆☆☆ 宮府的賓客因為宮夫人昏倒而亂成一片,而東廂房也因為女主人的昏倒而亂成一團--尤其女主人昏倒了,手卻還緊揪著一個漢子的手不放! 宮仲輝一手搭在靜香的肩上,另一手卻握緊成拳,雙眼緊盯著幫阿好把脈的許大夫。 雖然心中拚命的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等湘兒醒來,一定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宮仲輝的眼還是不受控制的游移到她的手上,再移向那個她緊握住,似乎生恐他消失的男人身上。 室內詭異的氣氛壓的沒人敢開口,十數雙眸子全盯著許大夫瞧。 片刻後,許大夫長籲一口氣,沉重地起身。 瞧見他這模樣,宮仲輝的心忽然一緊。「許大夫,湘兒她……」 許大夫瞧著他擔憂的臉,再瞧向一旁的漢子,嘲弄道:「怎麼?不問老朽夫人何時醒來,可問明真相?」他老雖老,可頭腦清醒得很,方纔他臉上的冷肅神情,他可不會假裝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尤其他接下來的話,可容不得宮老爺有半絲半毫的懷疑。 宮仲輝心一凜,才驚覺自己的負心。以湘兒對他的好,難不成他還懷疑她? 此刻她人躺在床上,他卻只是胡吃飛醋! 宮仲輝深情地凝視床榻上的人兒。「真相?真相已在湘兒待我時,深烙我心,何需再問!」 許大夫這才贊許的點頭,緩緩笑咧一張嘴。「那老朽就先恭喜老爺、恭喜老夫人了,夫人有喜了!方才夫人只是一時驚急衝心,才承受不住的昏厥。」 「有喜了!」全沒聽見身後樂成一團的吵雜,宮仲輝飄然的移向床畔。「湘兒,我們有孩子了!」 另一個立在床畔,表情侷促不安,偏又躲不掉的粗壯漢子,不安地解釋道:「宮老爺,這……我發誓我真的從來沒有見過令夫人,這是我第一次到洛陽,剛好聽人說您好心在贈粥,所以才……我也不知道……」 男人說到最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曖昧情況。苦他不認識人家,人家怎會一見到他,就親熱的拉著他不放?還驚急衝心的昏過去?這事說出去誰信! 但是……他真的不認識這位宮夫人呀! 男人焦急得滿頭大汗,偏又口拙的解釋不清。 宮仲輝看著男人粗壯破陋的外表,一張老實憨純的臉孔,內心忽略閃過一個想法:他和湘兒可真像!都有一對坦然的雙瞳,顯示質樸無私的內在。 他拍拍對方的肩,反而安慰對方道:「內子性情一向直爽,說不定只是一見兄台投緣罷了,兄台不必太過放在心上。對了,兄台如何稱呼?」 「宮老爺,小的叫李善良。」見對方夫婿似乎不介意,李善良這才安心地鬆口氣。 同時,床上的阿好也呻吟出聲,在眾人的期盼下,緩緩的甦醒過來。 阿好一睜開眼,看見一旁的親人,興奮又熱情地抱著李善良又叫又笑的。 「善良哥,你真的在這裡!你怎麼會來的?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 阿好一醒來,卻把宮仲輝忘在一旁,對著陌生男子親密有加。 宮仲輝立在一旁,寬容地望著她的喜悅。其它人則心急的在後邊噓聲提醒她的失態。 見阿好根本無視他們的存在,靜香伶俐的擠入阿好和李善良之間,投入阿好的懷中。「娘,您昏倒了,爹好焦急呢!」 靜香巧妙地提醒阿好宮仲輝的存在。 「阿輝,你看,是善良哥耶!我還以為嫁給你以後,就永遠也不能再見到他了!我從沒想過這輩子還能有再見到他的一天!」 阿好終於注意到宮仲輝,口中說的卻還是李善良,口裡甚至還說著讓人懷疑的話。 宮仲輝只是寵溺的看著她,甚至大方地提議道:「這裡人多口雜,不如我們都出去,讓你們私下聊聊。」 「爹!」 「輝兒!」 眾人眾口反對,宮仲輝卻執意地看著阿好,只讓她決定。「湘兒,如何呢?」 阿好沒同意,反而拉住他的手,「不用了,阿輝,我才想介紹你們認識呢! 阿輝,他就是我的善良哥;善良哥,他是我相公。雖然我成親的事沒能通知你,不過你放心,相公待我極好!」 總算阿好最後的幾句話,讓人松了一口氣。既然敢當面介紹,關係想當然爾不至於太隱晦。 不過宮老夫人倒有個疑問。「湘君,你和李公子是如何認識的?」 「是呀,宮夫人,您似乎對我很熟?」連李善良都覺得驚奇。 阿好沉默了下來。她曾答應過判官大人不說的,要是說了,她出了事是她應得的,但是要是連累了判官和鬼差大叔,她怎麼也良心難安。「婆婆,對不起,我答應了人,不能說的!」 不能說?宮老夫人心裡又不舒坦了。媳婦和一個陌生男子關係似乎很親密,但又說不得!這……「阿輝,我看善良哥日子似乎不好過,不如我們把他留下來,我善良哥劈柴修屋子都很行的耶!」阿好不但不覺得她的行為有誤,反而央求宮仲輝將李善良留下來。 宮仲輝卻也順了她的意。「那些粗活有下人去做,你既然以兄長稱他,那他便也是我的兄長,府裡不多他一個人用膳。李兄,我看你便留下來吧!」宮仲輝不但不計較,反而幫阿好一起慰留。 從成親到入獄,湘兒哪一次疑心過他!而現在她都坦誠的攤在他面前,他對她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李善良卻驚得手搖如打擺子。「不行的!宮老爺、宮夫人,多謝你們的好意,不過後頭還有人在追我們,我們不能待久。」 「誰在追你們?李兄,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宮仲輝熱心的追問,任由其它人翻白眼。 湘兒的事便是他的事。既然湘兒看重李善良,那他便也將李善良視若自己兄長看待。 李善良想了一下,便全盤托出。「有一名姑娘與我同行,因為家鄉的縣太爺兒子強娶她為妾,那名姑娘不肯,誤傷了縣太爺的兒子,所以縣太爺派人要捉我們,我們這才逃離家鄉,一路流浪到洛陽。」 其它人聽得是一頭霧水,阿好卻是一聽就明白。「善良哥,你是說杜姊姊跟你一道來洛陽了?那她人呢?你們沒事吧?」 「月娘很好,她現在可能就在外頭等我出去吧!」 這次不用阿好說,宮仲輝手一抬,巧兒便機伶地出去。 「湘兒,你認識那位姑娘?」 「我……」阿好低下頭。 見她為難,宮仲輝也不逼她,轉向李善良:「李兄,您剛才提的那事好辦,洛陽林知府官居四品,名聲向來清廉,在他手下,尚未聽聞有冤獄,況且他還欠我一份人情,若我帶你們去,他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真的?」李善良驚喜道,見杜月娘進來,迫不及待的和她分享這個好消息。 杜月娘感激的上前拜謝。「宮老爺、宮夫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 阿好心急地扶起她。「欸呀!杜姊姊,你快別這麼說,上次我只幫你幫到一半,是你自己尋到了善良哥。況且我還弄丟了你那只貴重的金釵呢!」 杜月娘神情詫異地盯著阿好。「我只告訴善良,心好妹子是替我撿東西掉下斷魂崖的,只有我和心好妹子知道金釵的事,宮夫人,你是如何知道心好妹子幫我撿拾的是金釵?」 「我……」阿好發現自己失言的摀著嘴,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就是不知道怎麼逃開這個情況。 「心好妹子?」宮仲輝問道。事情乍看似乎毫無頭緒,偏他的心裡卻有一絲怪異的直覺。 「心好妹子是善良的妹妹,是一位心地純善的姑娘。她在斷魂崖救了我,又為了替我撿一只金釵而跌落崖下,墜崖身亡。」 宮仲輝心裡的感覺愈來愈強。如果不管名字,杜月娘描述的善良女子宛如……「李心好是何時身故的?」 「阿好是九月初一走的。」 九月初一?宮仲輝想的是那天是他和湘兒大婚前一天,而湘兒曾在那天懸梁自盡! 如果……他的聯想或許荒謬,但湘兒一切怪異的言行、舉止和她的特殊心性就可以理解。 宮仲輝雙手捧著阿好的臉頰,正色問道:「湘兒,你或許不能說,但我問,你總可以答吧?我現在問你,你要真實的回答我。你希望我叫你湘兒,還是……阿好?」 宮仲輝話一出口,房內其它人全倒抽一口氣。 阿好再笨、再直,也知道宮仲輝猜到了事情的關鍵。 她是以湘君姑娘的軀殼還魂的,理應以湘君姑娘的身份過完這一生。況且阿輝還是湘君姑娘的夫婿! 但是……但是她無論如何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心意了! 阿好抬眼,雙眸可憐兮兮地瞅著宮仲輝。「阿輝,如果我希望你叫我阿好,你會不會就不要我了?」 不顧其它人的瞠目,宮仲輝激動地將她緊擁入懷!「我擁有的、我愛戀的都是你,這是上天恩賜我們的絕妙姻緣,沒了你,這世上我還要誰呢?今生,除了愛你,我所愛的還是你!」 阿好幸福地偎入終於屬於她的胸膛。「我也愛你!」 -完- |
引用:
偶閒著沒事做呀:on_81: |
戲誘卿卿
|
第01章
一、二、三、四,她彭文君有四個俊逸出眾的兒子,三個是自己懷胎十月的親生兒子 樊莫、樊硯、樊行,一個是好友臨終托孤的養子 張維良。平日,他們一個個從 早忙到晚,一天四餐 早餐、午餐、晚餐、宵夜,除了宵夜,沒有一頓飯可以看到他 們的蹤影,可是今個兒……“今天該不會是我的生日吧?”這話說起來雖然有那麼點酸 溜溜的,不過,卻也是她感慨至深的內心話。過去這幾年來,如果不是碰上她的生日, 她這幾個寶貝兒子根本不會想到 即使沒有她的命令,他們也可以回家陪她吃頓晚飯 。當然,她很明白,如果不是為了守護樊家龐大的家業,他們也不會整日忙著工作,老把她丟在一旁。只是,自從老伴撒手人寰,留下她一個人後,她心裡實在寂寞,她寧願 他們少賺一點錢,而多花點時間陪陪她。 “媽,今天是九月十五號,不是九月二十五號,如果您想要過五十五歲大壽,還得 再等個十天。”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樊莫,全身散發著慵懶與邪惡的性感氣質,他是一 個很容易讓女人沉迷的男人,然而,那似認真又似玩笑的調調,總教人無法分辨他心裡 真正的感覺。 即使心裡實在捨不得責難他們,彭文君嘴上還是忍不住藉機訓示道:“既然不是我的生日,怎麼今天有空回來吃晚飯呢?” “媽,只要您高興,我們每天都會回來陪您吃晚飯,不過,就怕我們來不及趕上晚 餐時間,餓著您的肚子,我們會心疼的。”樊硯有一張甜得會膩死人的嘴巴,不好可以說成好,平凡可以變成獨特,他是談情說愛的高手。 白了樊硯一眼,彭文君表面看似不吃他那一套,心裡卻不由自主地笑了開來。 明知道話是說來哄她開心,不過,哪個母親不愛聽兒子的甜言蜜語? 看到彭文君那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樊行嘻皮笑臉地說道:“媽咪,其實我們也希望每天回來陪您吃晚餐,可是,您的兒子實在是太優秀、太有女人緣了,今天這個約,明天那個邀,每天都有應接不暇的約會,害得我們總是無法跟您共度晚餐時刻。”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樊行,永遠沒有正經的時候,不過,千萬不要被他嘻嘻哈哈的外表給矇騙了,其實,他這個人精得很。 睨了他們四個一眼,彭文君諷刺道:“聽你這麼說,這要怪我自己嘍!沒事把你們的風度教得這麼好,讓你們來者不拒,今天這個約,就跟這個出去,明天那個邀,就跟那個出去,所以,我兒子才會跑去跟別的女人吃晚餐,而不回家陪我這個老女人嘍!” 如果,他們是為了追求未來的老婆,而忘了她這個老媽,她倒還無所謂,問題是,他們一個個樂得當單身漢,一點定下來的打算也沒有。 “媽,阿行沒這個意思,只是,您不是常教導我們最好不要得罪別人,我們只是希望把事情做得漂亮一點。”維良的穩重和溫柔,仿佛一股清涼的和風,既扣人心弦,又令人眷戀。 嘆了口氣,彭文君既是無奈,又有些縱容地說道:“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有藉口,反正我一張嘴巴,敵不過你們這四張嘴巴!” 對著彭文君露出懶洋洋的笑容,樊莫表示道:“媽,今年我們想幫您舉辦一場生日宴會,不知道您的意思如何?” “不用了,一個小小的生日,幹麼這麼勞師動眾。”一說到宴會,彭文君不自覺地蹙起眉頭。自從三年前丈夫過世,她就不再涉及任何的宴會,一來,她本來就不喜歡那種熱鬧的場合,二來,在那種喧鬧的氣氛下,更容易讓她感到孤獨,憶起死去的丈夫。 完全明白彭文君的心情,維良細膩的說道:“媽,我們知道您不喜歡吵鬧,所以,我們只邀一些親近的朋友。” 搖搖頭,彭文君一點興致也沒有,“只要你們四個陪著我,我就很滿足了。” 雖然他們早料到這種結果,樊行還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直衝道:“媽咪,您已經好久沒跟外界接觸了,一天到晚鎖在宅子裡,再這樣下去,會悶出病來。” 像是想到什麼事情,彭文君笑了笑,對著樊行漫不經心的說道:“說得也有道理,我已經好久沒有跟你岳母大人聊天了,也許,趁著我生日那天,我可以邀她過來討論你 跟語寒的事情。” 咳!要死啊!怎麼會扯上這件事?渾身不自在的換了個坐姿,樊行彆扭的說道:“ 媽咪,我才幾歲而已,現在提這種事,太早了啦!”雖然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但是到現在,他都還不能接受 這麼愚蠢的事竟然會 發生在他的身上?他實在不想咒罵一個已經死了十幾年的人,可是,爺爺那個老頭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他才五歲大,就幫他定了這門親事,害得他連老婆該長什麼德行都沒有選擇權。而且還規定這門親事絕對不能退,同時,他得在三十二歲以前把人給娶進門,要不然就不承認他是樊家的子孫!什麼嘛,一點人權都沒有! “太早了?你已經二十八歲了耶!”彭文君懷疑的看著樊行叫道。 瞥向樊莫,樊行不服氣的指道:“老大都三十二歲了耶!”言下之意,是那個大他足足有四歲的老家夥都不急,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微微一笑,樊莫不疾不徐的接道:“我是三十二歲,不過,很可惜,我沒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瞪了樊莫一眼,樊行恨恨的咬著牙,什麼哥哥嘛,這種時候還在火上加油! “媽咪,您真的要我娶一個從沒見過的女人嗎?”可憐兮兮的看著彭文君,樊行淒慘的哀求著。 聳聳肩,彭文君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說道:“我還沒嫁給你爸之前,我也是沒見過他,可是,結了婚以後,我們還不是很恩愛。” 這話他確實無法反駁,爹地在世的時候,爹地和媽咪之間的感情,可用鶼鰈情深四個字來形容,但是,他們是他們,他是他,時代不同,個性也不同,怎麼可以相提並論 呢? 望著樊行那充滿哀怨的眼神,樊硯解危道:“媽,像您這麼賢慧又美麗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愛?爸爸當然會對您疼愛有加,可是,那位白語寒小姐是不是像您一樣,這可 就難說了,也難怪阿行他不安心。” 被樊硯的糖水一灌,彭文君心裡甜甜一笑,嘴上有些軟化的說道:“我可沒叫他現 在就把人家給娶進門來,只不過,你們既然那麼有心想幫我慶祝生日,生日當天,我邀 請親家母到家裡坐坐,順便談談如何讓他們兩個未婚夫妻增進感情,也是應該的啊!” 說得那麼冠冕堂堂,說穿了,還不是反對他們為她舉辦生日宴會!無奈的豎起白旗 ,樊行投降道:“媽咪,如果您不願大肆慶祝生日,我們絕不會勉強您。” 甚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彭文君話中有話的埋怨道:“只不過是個生日,我可不想弄 得好像我兒子要娶老婆似的。”仿佛聽不懂彭文君的暗示,樊莫逕自說道:“媽,只是 一個小型的派對,您再考慮看看。” 逮著機會,彭文君開出條件道:“如果你們願意當個聽話的兒子,趕緊找對象定下 來,生幾個孫子讓我抱抱,你們想開幾個宴會,我都沒有意見。” 提起這事,大伙兒默契十足的噤若寒蟬,他們不是不結婚,只是終身大事不比戀愛 ,馬虎不得,再說吧! 一瞧見他們四個的反應,彭文君別有用心的嘆了口氣,“你們什麼時候才肯結婚, 我都無所謂,反正,我現在日子過得也不錯,種花、餵魚、看書,生活優閒得很,只不 過,就是寂寞了點。” 他們當然明白媽話裡的意思,只是,此時此刻,有懂也要裝不懂。原本,他們是想 藉著媽的生日熱鬧一下,好讓媽揮去爸爸過世的陰霾,重新找回三年前充滿朝氣的活力 ,怎知……天啊!真是自找麻煩! 掃了一眼四個令她既驕傲,卻又傷透腦筋的寶貝兒子,彭文君刻意道:“我不會催 你們結婚,也不希望你們隨隨便便結婚,不過,能夠活著看你們娶妻生子是我最大的願 望。”沉重的吐了口氣,她像是有感而發的接道:“人的命是沒有定數,這一刻睜著眼 睛,下一刻也許就閉上眼睛了。” 大伙兒互看一眼,樊莫開口安撫道:“媽,您放心,您一定會長命百歲。” 拿起碗筷,彭文君也不再多說什麼,安靜的吃起晚餐。話都說得這麼白了,他們如 果再不有所表示,她也沒辦法。 ☆☆☆ “你們幹麼一直瞪著我看?”不自覺的將屁股往後輕輕一挪,樊行戒慎的看著坐在 對面的三個人。一吃完晚餐,被他們三個架到老大的書房,然後往沙發上一扔,他心裡 就有一種非常不安的預感,這三個人對他一定有什麼不良的企圖。 笑了笑,樊莫輕鬆地直說道:“早一點結婚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是沒什麼不好,不過,房里多了一個人的東西,耳邊多了一個人嘮叨,稍嫌麻煩了 點。樊行很懷疑,如果,真如他老大所說,早一點結婚沒什麼不好,那麼為什麼他老大 一把年紀了,都還不結婚呢? 輕輕地點點頭,維良溫和的附和道:“是啊!反正你早晚要把白語寒娶進門,現在 把婚結一結,對你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啊!” “而且,從此有老婆幫你曖床,你的夜晚將不再孤單,那不是很好嗎?”樊硯狀似 浪漫的接著道。 乾笑了幾聲,樊行沒好氣的說道:“被指腹為婚的人又不是你們,你們當然很好。 ”就會說風涼話,真是一群沒良心的傢伙! 搖搖手,樊莫似笑非笑的悠哉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欣然接受這樣的安排,娶老 婆既不用挑又不用選,多省事。” 天啊!說得好像在買東西一樣。瞟了樊莫一眼,樊行有氣無力地回道:“真是可惜 ,早知道你老大這麼懶惰,當初就應該教爺爺把白語寒指定給你。” 像是沒把樊行的諷刺放在心上,樊莫從容的笑道:“確實很可惜,不過,我很有自 知之明,事實就是事實,再怎麼可惜,也是無法改變。” 臉色一沉,樊行恨恨地瞅著樊莫。可惡!就是因為無法改變,他心裡才嘔啊! 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爺爺對這門親事異常堅持,就連死後的遺囑都提列條文 交代他不能悔婚,真搞不懂他老人家幹麼把這事看得這麼嚴肅? 看到樊行那副心有不甘的模樣,樊硯不以為然的說道:“阿行,只不過讓你提早幾 年結婚,又不是叫你上吊,你何必這麼計較?” 真是個笑話,他當然要計較,明明還有四年的青春可以自由揮霍,為什麼他要白白 的把它浪費掉? “二哥,自古有雲“長幼有序,自為老么,我哪有搶在前頭的道理?”雖然媽咪對 他們的管束一向開放,也表示一切取自由主義,但是,再過四年,老大三十六,二哥和 良哥三十四,他就不相信,媽咪可以容忍他們繼續高唱單身貴族。 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樊莫淡然的說道:“阿行,你不是最講究‘民主自由’ 嗎?怎麼,這會兒竟然變得那麼八股?” 睨了樊莫一眼,樊行嘟著嘴道:“我現在改邪歸正了,不行嗎?”人家當哥哥的都 很愛護弟弟,他老大卻是緊咬著他不放,有夠缺德!算了,老大本來就不是什麼多有愛 心的人,要不然,人家怎麼會稱老大“惡狼”? 戴著和煦的笑靨,維良擺出低姿態說道:“阿行,我們也知道叫你現在娶白語寒是 很為難你,不過,為了媽,你就犧牲一點。” 說得真好聽,為了媽咪,他犧牲一點,難道,他犧牲的還不夠多嗎?老婆由不得他 作主,他已經很委屈了,現在……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同是媽咪的兒子,他們三個就 只會耍嘴皮子,他卻要付出四年的自由歲月,這是什麼道理啊? “你們不用再浪費口水了,我不會答應的!” 一臉惋惜的搖搖頭,樊硯嘆道:“可憐啊!媽平日這麼疼你,你竟然連這麼一點小 事都不肯做,我真是替媽不值。” 毫無誠意地對著樊硯笑了笑,樊行直接挑明道:“省省吧!我這個人不接受激將法 。”其實,他也希望媽咪每天活力四射、生氣勃勃,不要整日關在樊家的宅院裡,但是 ,這事每個人都有責任啊,他們怎麼可以因為他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就把事情全推 到他身上。 “阿行……” 伸手制止維良即將出口的說服,樊行故意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我困了,明天一早 還要上班,我先去睡了,晚安。”雖然他這個人精明得很,絕不會傻傻的被他們牽著鼻 子走,可是,他們三個對付他一個,軟硬夾攻,他有一種預感,這場仗戰下來,他只會 覺得良心不安。心裡不停地咒罵自己小器、自私,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還是趕緊 溜了吧! 目送樊行溜之大吉的背影,樊硯好笑地譏諷道:“這傢伙也太緊張了吧!人家白語 寒肯不肯承認這件婚事都還不知道,他就以為只要他點個頭,人家馬上跟他進入洞房。 ”雖然他們沒有考慮到白語寒的想法,只希望藉由阿行和白語寒的婚事,來安媽的心, 然而不可諱言,這也許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爺爺是規定阿行絕不能退婚,但是, 他老人家可沒載明白家不能悔婚。如果,白爸爸並沒有同爺爺一樣,死了還在遺囑裡明 定自己的孫女不能退婚,白語寒真要否決這門親事,他們也是莫可奈何,畢竟,當初定 下這門親事的兩個人都已經作古了。 “阿硯,既然爺爺會那麼慎重的在他的遺囑中立下條文,以防止阿行背棄他和白爺 爺之間的約定,我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他的道理。”站起身來,樊莫走到書桌旁坐了下來 。“大哥,你的意思是爺爺和白爺爺之間有一項約束彼此的秘密協議?” 聳聳肩,樊莫不甚在意地說道:“也許有,也許沒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白爺爺 一定也不允許白語寒悔婚。” 頓了一下,維良導回正題問道:“大哥,阿行他不肯答應,我們就算了嗎?” “再說吧!不過,以後儘可能早一點回家陪媽。”拿起放在桌上每晚睡前都會看上 一段的雜誌,樊莫轉而說道:“很晚了,該睡了,明天還要上班。” “大哥,晚安。” ☆☆☆ 她真的搞不懂這些人在幹麼?星期一早餐吃什麼,午餐吃什麼,晚餐吃什麼,星期 二早餐……天啊!連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可以拿來當會開,而且還每週一次,周復 一周,從來沒間斷過,真是敗給他們了。人家憲法再怎麼刻板,都還可以修憲,可是他 們……不過,她又能怎麼樣?雖然這種家庭會議實在窮極無聊,一點建設性也沒有,但 是,身為慕家的一份子,她又不能不參加,否則依家規處置,接下來這個禮拜,她不能 享用家裡的任何一頓飯。 其實,她搞不懂的事情何止是這樣子而已,她更不能了解,像她慕雲霏這麼多情浪 漫的女人,怎麼會有這麼無趣的家人?有時候,她都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她媽咪和爹 地的女兒,要不然,為什麼她跟他們完全不一樣?瞧,這會兒他們一個個認真得好像上 法庭打官司一樣,正經八百的,而她,卻昏昏欲睡,拚命地想撐開沉重的眼皮。 欸!為什麼他們總是不能明白,生活如果沒有偶爾的Surprise是沒任何的樂趣可言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不能全怪他們,爹地是檢察官,媽咪是私立女子高中的校長,大哥、大嫂,還有二哥全都是律師,在工作的長期熏陶之下,的確很難期待他們變得隨性一點。 懶洋洋地晃了一圈,雲霏用力打了一個大哈欠,天啊!這些人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那 麼像催眠曲? “霏霏,告訴你多少遍,打哈欠的時候,要遮住嘴巴,你怎麼都教不懂呢?” 瞪著她惟一的掌上明珠,林亞蓉頭痛的蹙著眉頭。 哇塞!媽咪好厲害,一邊討論菜單,一邊還可以監督她的一舉一動。 眨了眨眼睛,雲霏很無辜地說道:“對不起,我忘了。”如果連這種小事都要記住 ,她敢保證她的腦袋瓜子一定會爆炸。 忘了?是啊!她當然會忘了,因為,林亞蓉交代過的話,她沒有一句會記得。 叫她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她卻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叫她坐在沙發上的時候要端 正,兩腳並攏,她卻堂而皇之的把雙腳蹺到桌子上……當初懷霏霏的時候,到底哪裡出 了差錯,為什麼自己會生出這樣的女兒? 瞥向霏霏,慕傳旭調侃道:“你好像沒有一件事情會記得嘛!”其實他這個寶貝妹 妹也不是真的不記得,只不過,有意無意地把媽咪耳提面命的“淑女法則”當成耳邊風 ,聽過就算了。 這個討厭的大哥,有些事情知道就好,幹麼還要說出來?露齒一笑,雲霏自以為是 地說道:“誰說的,我就記得你們剛剛說星期六早餐要吃干貝炒芥藍……”看到林亞蓉 那副想破口大罵,卻又礙於形象的壓抑相,雲霏連忙閉上嘴巴,她好像記錯了。 嘴上漾著滿滿的笑意,慕傳言強裝鎮定的糾正道:“媽咪是說她星期六‘晚’上想吃干貝炒芥藍。” 真是倒霉,就錯那麼一個字,不過,也難怪媽咪臉色這麼難看,錯把晚餐當成早餐 ,是有那麼點離譜。很假地笑了笑,雲霏牽強地辯道:“不好意思,說太快了,晚上說 成早上。” 傷腦筋的搖搖頭,林亞蓉無奈地說道:“你就不能夠正經一點嗎?” “我有啊!”只不過說錯一個字,就說她不正經,這也太嚴重了吧! 非常不滿的看著雲霏,林亞蓉藉機發揮地訓道:“我就知道在徵信社那種地方工作 ,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看你,好好一個千金小姐,現在卻像個野丫頭一樣,一點修養也 沒有。看你這個樣子,我真擔心沒人敢娶你。” 又來了,一有機會就拿她的職業做文章!她就是不懂,當偵探有什麼不對?既不偷 又不搶,為什麼要把她說得好像罪大惡極似的?算了,從她加入“風?徵信社”,她媽 咪的意見就從來沒有停過,沒什麼大不了的。 “媽咪,您不要太小看您女兒了,您女兒的魅力所向披靡,說不定,過一陣子我要 閃電結婚,您都還捨不得把我嫁掉呢!”就算真的沒人敢娶,那又怎麼樣,反正,一個 人的日子也很不錯啊! “只要有人敢娶你,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捨不得?” 說得那麼絕,好像她是一包垃圾,一點點挽留的慾望也沒有,真慘! 看到女兒苦著一張臉,慕海安出聲安慰道:“霏霏,爹地可捨不得你那麼早嫁人。 ” 怎麼說,還是爹地比較護她。雲霏開心地想著。 白了丈夫一眼,林亞蓉不高興地說道:“你放心,你女兒絕不會太早嫁人。” 每次她在訓女兒,他就會扯她的後腿。 “媽咪,您又不是月下老人,您怎麼知道您女兒一定會晚婚?我告訴您,姻緣之事 是很難預料。”不是她自我抬價,想追她的男人數都數不清,只是,沒有人可以捉住她 的心。 大學時代她談了四場戀愛,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不過,已經足以讓她看透絕大多 數男人的細胞裡沒有浪漫這種基因。聰明的男人以為鮮花、禮物、甜言蜜語不斷就是浪 漫的表現,其實,真正的浪漫應該是一種感覺 一種會讓人覺得自己很幸福的感覺, 或許,那種感覺只爆發於霎那之間,但是,它卻教人感動不已。也許,她這個人是愛做 夢了點,可是,她要的又不多,只不過是一種Feeling,這應該不奢侈吧! “我就是知道,我很清楚我女兒的腦袋瓜裡裝什麼東西。”指著雲霏的腦袋,林亞 蓉沒好氣地說道。 撇撇嘴,雲霏懶得再辯駁什麼,乾脆說道:“媽咪,你們菜單討論完了沒有,我很 困了。” “差不多了。”若不是因為這一家子的人都很挑食,而且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 她也不會在每個星期日晚上舉行家庭會議,討論未來一周的菜單,不過,霏霏這丫頭就 是不懂她的苦心。伸手摸了摸雲霏的頭髮,林亞蓉慈祥地問道:“你有沒有想吃什麼? ” “螃蟹。”雖然媽咪對她有很多意見,不過,她畢竟是媽咪的掌上明珠,媽咪心裡 其實是很疼她的。 “明天晚上我讓王媽炒螃蟹給你吃。” “嗯!” ☆☆☆ 風?徵信社 “什麼?你們要我去當小偷?”瞪著雙眼,雲霏難以置信地看著徵信社 其他四個成員。前兩天她還很自詡,當偵探的既不偷又不搶,這會兒……有沒有搞錯? 他們“風?徵信社”什麼時候變成“風?竊盜集團”? 仿佛雲霏太大驚小怪了,挺著九個月身孕的藍思圻頗不以為然地糾正道:“慕大小 姐,這不是偷,是‘物歸原主’,也就是說,你只是把她原來送給人家的信物取回來。 ” 翻了翻白眼,雲霏沒好氣地說道:“拜託!東西既然都送給人家了,哪有拿回來的 道理?”如果她猜得沒錯,請他們徵信社代為偷回信物的這個女人一定是變心了,要不 然,幹麼要用這麼不入流的方式把戒指 這種意義深重的信物給取回來。 “雲霏,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東西既然送人家了,就是人家的,當然沒有拿回來的 道理,可是,如果這東西不是自己送的,想取回來,也不是這麼說不過去,不是嗎?更 何況,這東西還是關係著自己終身幸福的信物。”新婚才半個多月,全身散發甜蜜色彩 的關立瑜,現在可是個標準的愛情至上主義者,一個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是很令人 遺憾。不解地看著立瑜,雲霏質疑道:“戒指可不是普通的信物,如果不是自己送,誰 會代自己送?” “你應該聽過指腹為婚這種事情吧?”“風?徵信社”的當家,也是思圻的表哥 展昱風表示道。 “指腹為婚?”不會吧!在即將步入二十一世紀的今日,還有這種事情嗎? 用力地點點頭,邢浣□那張天使般的笑靨此時染上了淡淡的愁緒,“白語寒真的很 可憐,一出生,她爺爺就把她許醒給自己好朋友的孫子,所以,如果她不想嫁給她指腹 為婚的未婚夫,她就必須把她爺爺送給人家的戒指拿回來。” 她終於清楚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可是……蹙著眉,雲霏一臉迷惑地說道:“你們不 覺得這件事情很怪異嗎?只要把戒指拿回來就可以不嫁,這個婚約……聽起來好像古代 人,因為雙方失散多年,所以只好靠信物來承諾親事,沒了信物,一切就免談。” “這道理很簡單,因為當初定下這件婚事的兩個人都已經死了十幾年了,所以如今 可以約束這件婚事的,就只有當初雙方互換的信物,也就是說,對方如果要求白語寒履 行承諾,必須憑這只戒指。”思圻進一步解答道。 “真的那麼簡單嗎?”也許是因為她對“當小偷”這種差事沒什麼興趣,所以她總 覺得這件事聽起來不太對勁,好像……這其中另有隱情。 “就是這麼簡單,要不然,你還當這其中有什麼了不得的理由嗎?”像是知道雲霏 腦袋裡在轉什麼,昱風取笑道。 瞪了昱風一眼,雲霏嘟著嘴道:“這個Case我不接。” 為了做到公平、公正的原則,“風?徵信社”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凡他們所受理 的Case,都得依著 展昱風、藍思圻、關立瑜、慕雲霏、邢浣□ 這樣的順序輪替 。當然,輪到的人也可以棄權,轉由下一位承接,不過,這種情況很少出現過。 雖然這個Case輪到雲霏接,而且,她討厭棄權,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無能的 樣子,可是,她更不喜歡當小偷。 頭一偏,思圻對著身旁的浣□大聲念道:“我叫你不要擅自作主替她接下這個 Case,你偏不信邪,這下可好了,她不想接,我看你怎麼跟人家交代!” 慌張地看著雲霏,浣□急切地說道:“雲霏,我們都收了人家的訂金,你如果不接 這個Case,我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你接啊!”這還用問,她不接,替代的人當然是浣□。 雲霏話一說完,除了浣□,其他三個馬上笑得東倒西歪。 “你們在笑什麼?”一臉狐疑的看著笑得有些誇張的三個人,雲霏問道。 斂起笑聲,昱風皺著眉,輕扯著浣□的雙耳指道:“你看她這副德行,反應遲頓、 手腳緩慢,你讓她去偷戒指,不等於送她去警察局報到嗎?” 拉開昱風的雙手,浣□不滿地抗議道:“風哥,我沒有那麼笨吧!” “我沒說你笨,我只是說你不適合當小偷。” 斜睨了昱風一眼,這會兒換雲霏發出不平之鳴,“風哥,你的意思是我很適合當小 偷嘍?” “我……” 用力拍了一下昱風的肩膀,思圻罵道:“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省得惹人厭。” 對雲霏笑了笑,思圻婉轉地解說道:“雲霏,你也知道,浣□她單純,萬一遇到突 發狀況,她一定應付不來。” 是啊!像浣□這麼沒有心眼的人,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情,她一定不知道怎麼變通, 到時候不是從實招來,就是被人家送進警察局。 “好吧!就當浣□也棄權好了,那麼,接下來的人應該是……” 不等雲霏把話說完,立瑜直接挑明道:“風大哥大後天要去美國,思圻隨時有可能 被送進產房,而我,新婚才兩個多禮拜,我實在很難跟我老公解釋,我半夜不睡覺,就 為了潛進人家家裡取回一只戒指。所以,這個Case我們三個也都棄權。” 繞了一圈,還是轉回雲霏的身上。“照這麼說來,這個Case只有我可以接嘍?” 點了點頭,思圻說道:“也就是因為這個Case只有你可以接,我們才會猶豫不決, 最後,是浣□幫你作了主,她肯定你會接這個Case,所以就幫你接下來了。” 轉向浣□,雲霏充滿怨恨地說道:“邢浣□,你是我肚子裡面的蛔蟲啊!” 一臉的無辜,浣□囁嚅道:“沒有啊!我只是在想,你一定不忍心白語寒因為一只 指腹為婚的戒指,而無法跟自己的心上人結合,所以……” “等一下,你是說,那個叫白語寒的,已經有心上人了?” “對啊!” 要命啊!她這個人什麼毛病都沒有,就是受不了相愛的人無法相守。說穿了,還不 是她浪漫、多情的細胞在作祟,總認為有情人就該成眷屬,也難怪浣□敢幫她接下這個 Case。 “雲霏……” “好啦、好啦,我接。”如果偷一只戒指可以成就一對良緣,那她也只好犧牲一點 了,“你們告訴我,這事該怎麼做?” 終於松了口氣,立瑜解說道:“這個禮拜六,白語寒和她母親會以樊夫人生日為由 ,前往樊家祝賀,到時候,你就躲在白語寒的車子裡,混進樊家,等待入夜,大伙兒睡 著之後,再取回戒指。至於戒指藏在什麼地方,白語寒表示,在前往樊家的途中,她會 再跟你詳說清楚。” 乾笑了幾聲,雲霏言不由衷地說道:“聽起來好像很容易嘛,連戒指擺哪裡都知道 了。” 聳聳肩,思圻說道:“這樣不是很好嗎?省得你像只無頭蒼蠅,四處亂闖。” “是啊!只不過,做起來最好像說的一樣那麼簡單。” |
第02章
“媽,生日快樂。”遞上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禮盒,樊莫代表大伙兒道,“媽,這是 我們四個特地為您選的,希望您喜歡。” 將禮物放在一旁,彭文君滿足地說道:“你們今天一整天陪我四處走走,就已經是 最好的生日禮物,幹麼還特別買東西?” 啜了一口香檳,樊行打趣道:“媽咪,您不用替我們省,您兒子很有錢的,不會為 了這麼點小禮物就破產。” “我才不是替你們省,我是為我未來的媳婦省。” “媽咪,您的肐臂也彎得太嚴重了吧!連媳婦都還沒有著落,心就向著媳婦,您很 偏心哦!”蹙著眉,樊莫抗議道。 樊硯輕輕一笑,指道:“這還用說,人家‘媳婦’可以生孫子,你又不行。” 什麼話嘛,他是不能生,不過,沒有男人,女人可以生孩子嗎? 好笑的看了一眼樊行噘嘴的模樣,樊硯接著轉向彭文君道:“媽,您的生日禮物可 是我們千挑細選,選了好久才找到的,您打開看看,看喜不喜歡。” “只要是你們送的,我都喜歡。”話是這麼說,彭文君還是應了樊硯的要求,拆開 小禮盒 裡頭是一個類似懷表般的錦盒,白金打造的錦盒上刻著“王維的相思”。 靠過身子,維良溫柔的幫彭文君按下錦盒邊的按鈕,裡面鑲著一張古老,卻保存完 好的照片。 看著年輕的自己和丈夫緊緊相偎依的恩愛相,彭文君眼眶染上了感動的淚水,略顯 激動地說道:“你們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我在爸最喜歡的‘唐詩’裡頭看到的。”輕柔地拂去彭文君臉上滑落的淚珠,樊 莫接著道:“媽,以後您想爸的時候,就可以隨時看得到。” 又哭又笑地點了點頭,彭文君充滿思念的撫著照片上的身影。 就在這個時候,樊家的管家 福伯走了進來。 “夫人,白夫人和白小姐特地來給您祝壽,現在在客廳等您。” 關上錦盒,彭文君連忙站起身來,吩咐道:“阿福,請阿鳳準備茶點。” “是的,夫人。” “走吧!別讓客人久等。”說著,彭文君率先往客廳走去。 吹了一聲口哨,樊硯看著樊行取笑道:“好幸福哦!未婚妻來看你耶!” 瞪了樊硯一眼,樊行沒好氣地說道:“去你的!”拚了命想避免跟他未來的岳母打 照面,沒想到,連他未來的老婆都找上門來,這下子,他想躲也躲不掉。不知道他未來 老婆長什麼德行?最好不要長得太可怕,要不然,他一定不管什麼紳士風度,當場暈倒 給她看。 像是知道樊行心裡在想什麼,樊莫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放心,你未婚妻她 哥哥長得是一表人才,她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同在商場打滾,他們對白家的接班人 白俊堯,自然是一點也不陌生。 “誰知道?”算了,他可是一點也不敢妄想。 慢條斯理地從座位站了起來,樊莫笑道:“好了啦!客人還在等我們。” 嘆了口氣,樊行無奈地跟著大伙兒走了出去。雖然他不想那麼早面對現實,但是,就算他未來的老婆有一張麻花臉,也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 ☆☆☆ 雖然才九月而已,不過,一入夜,這風兒可是半點也不留情,吹得身子骨直打顫, 讓人恨不得可以縮在熱呼呼的被窩裡。 欸!她慕雲霏怎麼這麼命苦呢?人家坐在裡頭喝著熱茶,吃著精緻可口的小點心,而她,卻躲在這裡餵蚊子、吹冷風。最好不要讓她吹出病來,要不然,她一定剝了浣□的皮! 晃了冷颼颼的庭院一眼,再看了一眼四層樓高的宅第,雲霏乾脆從樹蔭下站起身來 。與其蹲在這裡飽受寒風之苦,倒不如四處轉轉、活動活動筋骨,說不定,這宅子的後 頭有樓梯可以上樓,那麼,她也可以趁著白家母女跟主人閒聊之際,潛入三樓拿回那只戒指,等戒指一到手,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隨著原車走出樊家大門,而不用翻牆離開這 裡。 時間已經很晚了,這白家母女進去也有兩個多小時了,她還是趕快動手得好。 小心翼翼,雲霏迅速的向著後院尋覓而去 哇!想不到樊家的後院竟然比前院來得漂亮,來得大,一座石橋貫穿而過的荷花池、一座玻璃花房、一座露天游泳池、一組 大理石製的圓形桌椅,綠草如茵,暈黃的燈座圍在牆邊,照得一片通明,這裡的感覺好溫暖,跟只有樹木、車輛點綴的前院實在大相徑庭。 啊哈!果然有樓梯,看來,她可以不用等到半夜,不用繼續餵蚊子了。 順著樓梯而上,雲霏停在三樓,謹慎地透著玻璃門往屋裡瞧去。很好,這個時候沒 有半個人。伸出手,雲霏輕輕地把手放在門把,想開門而入……糟糕!上了鎖。 向後退了一步,雲霏巡了兩邊的陽台一眼。剛剛前來樊家的途中,白夫人告訴過她,三樓是樊家老大樊莫和老么樊行的房間,右手邊是樊莫,左手邊是樊行。房間連著書 房,所以通過臥房,就可以到達書房,那也就是說,現在她只要有辦法進到樊行的房間,她就可以到得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卸下肩上的背包,雲霏拿出兩只鐵條和繩子。在繩 子的一端各系上鐵條,接著將一端套上陽台上的欄杆,接著將一端固定在樓梯上的欄杆,然後確定它是否穩固,這才緩緩地吊上繩索,往著陽台移去。 短短的幾步腳程,卻花了好像一世紀的時間,而且流了一缸子的汗水。 收回工具,雲霏不由得做了個深呼吸,以後,她再也不要當“小偷”,這簡直是拿命在玩嘛! 走向落地窗,雲霏忍不住又做了個深呼吸,希望落地窗沒上鎖,要不然,她一定不管什麼淑女形象,破口大罵。不過,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她好像也沒什麼淑女形象,雖然她、思圻、立瑜、浣□號稱“‘風?徵信社”四大名媛”。算了,想那麼多幹麼? 能進得了房間最重要。 伸手順利推開落地窗,雲霏不禁露出一抹快樂的神情。想必,這個樊行經常流連陽台,否則,落地窗怎麼可能沒上鎖。潛進屋內,雲霏仔細欣賞了臥房一圈,雖然房內視 線不夠明朗,不過,藉著外面的光線,並不難看出這臥房的擺設。這傢伙的品味挺有格調的,黑白對比、簡單大方。 瞥到一扇相當精緻的雕花木門,雲霏快步地走過去,伸手打了開來,果然是書房。 這一切簡直是太完美了,接下來,她只要用心一點,不放過每個角落,相信她很快就可以找到那只鑲著紅寶石的戒指。只是,從哪裡先找起呢?書櫃、酒櫃、書桌……對 了,就從書桌找起。拿出背包裡的小手電筒,雲霏開始搜了起來。 ☆☆☆ 送走了突然來訪的客人,結束一天的忙碌,時間的轉輪已經邁入午夜。 “嘖!想不到爺爺這麼有眼光,竟然幫你挑到白語寒這麼漂亮的老婆。”樊硯邊往樓上走,邊逗著樊行。 白了樊硯一眼,樊行念道:“無聊!”說真的,見過白語寒之後,他對這件婚事竟然開始充滿了期待,娶白語寒當妻子,應該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口是心非。”似笑非笑地瞥了樊行一眼,樊莫說道。“我……”看到大伙兒臉上寫著“你自己心知肚明”,樊行乾脆閉上嘴巴。 輕拍了樊行的肩膀,維良說道:“阿行,現在是不是很想結婚了?” 冷冷一笑,樊行挑明道:“你們別想拐我。”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他會不知道嗎? 還不是想讓他提早結婚,好安媽咪的心。可惜,雖然他很滿意他未來的妻子,不過,他可不想現在就結束他的單身生涯。 他們走著走著,已經來到三樓。樊莫笑了笑不再多說,只是道了聲晚安,然後跟大 夥兒分道揚鑣,並同往常一般,直接朝著書房而去。 正要打開書房,樊莫忽然意識到一股不對勁的騷動,他的書房裡有人! 輕輕地推開一點點縫隙,樊莫敏銳的梭巡著書房內的情況,然後以令人毫無所覺的行動力鑽進書房。 而此刻的雲霏 要命啊!找了那麼久,竟然就擺在書櫃上,不過,也難怪她沒想到,用這麼漂亮,而且造型獨特的木盒子裝起來,乍看之下,還以為是裝飾品呢!拿出 木盒裡的戒指,雲霏忍不住發出贊嘆的聲音,精緻、典雅,這戒指實在迷人。 用力親了戒指一下,雲霏硬是將戒指套上自己的手指,喃喃念道:“這樣子本小姐 就不會把你給搞丟了。”現在,只要她再循著原路回去,一切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關掉手電筒,雲霏將它收進背包,轉身往著那道隔開書房和臥房的房門而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之際,突然,燈光在一剎那間全亮了起來。 “沒跟主人打一聲招呼就走了,這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哦!” 她不會那麼倒霉吧!僵著身子,雲霏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倚著門邊,全身散發著慵懶與邪氣的樊莫,雲霏苦苦一笑,看來,她今天的運氣不太好。 望著包裹在黑衣下,她那毫無掩飾的婀娜曲線,樊莫心裡不覺竄過一陣騷動,好個 誘惑人心的嬌軀。從腳底,他一路贊嘆的往上移去,精緻細膩、白裡透紅,這女人像個 洋娃娃,美得夢幻,美得令人神魂顛倒。 挑了挑眉,樊莫似笑非笑地說道:“想不到竟然有人為了嫁給我,不惜夜盜我的‘樊氏之戒’。”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名其妙地看著樊莫,雲霏心裡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 悠哉地走到雲霏的跟前,樊莫拾起她的玉手,指著戴在她中指上的戒指道:“它就是我的‘樊氏之戒’,戴上它的人,就是我未來的妻子。”身為樊家的子孫,一出生,每個人就擁有自己的“樊氏之戒”,它是樊家子孫用來定下另一半的定情之物。 眨了眨眼睛,雲霏驚慌地將手抽回來,佯裝輕鬆地說道:“你真幽默。”說著,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問道:“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這明明是白家送給樊家的信物,怎麼會變成……“事關我的終身大事,你想,我會是在開玩笑嗎?” “誰知道,也許你是在唬我。”這傢伙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認真,又好像是在說笑,她也搞不清楚。 似有意若無意地挑著雲霏耳際的髮絲,樊莫輕柔的撫著她的臉龐,說道:“就算我是唬你,你又能怎麼樣?”他對這個女人愈來愈感興趣。 被樊莫那帶著挑逗的親匿舉動給嚇了一跳,雲霏連忙往後退,逃避他的擾亂,支吾道:“那……我不戴總可以吧!”抓著戒指,雲霏努力地想將它拔下來。 看著她掙扎地想將戒指拔下來,而它卻不為所動的停在原處,樊莫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看樣子,它好像已經認定你是它的主人哦!” “這怎麼可能?”雲霏不停地扯著戒指,一點也不相信戒指拔不下來。拜託,她可不想這個樣子就把自己給嫁了。盯著那被扯紅的手指,樊莫心裡無由來得一陣心疼,伸 手抓住雲霏的手,他溫柔地幫她的手上印下一吻,說道:“你那麼辛苦地把它給戴了上去,這會兒再把它拿下來,不就白忙一場了嗎?” 一股灼熱的戰慄透著手上的吻,傳進了雲霏的心扉。像是被電到似的,她慌張地將手收了回來。 “你……你不會真的叫我嫁給你吧?我可是個陌生人耶!”如果這戒指真的取下來,他當然不可能讓她帶走,那麼,她拚了大半天,又是忍受寒風之苦,又是吊在半空中 ,不就全白費工夫了。可是,萬一這傢伙是說真的,這個戒指是“樊氏之戒”,戴上它的人,就是他的妻子,那還得了。揚著眉,樊莫似真假假地說道:“你是可以不用嫁給 我,只不過,你得跟我上警察局報到而已。” “警察局?”她是絕不能上警察局,因為那樣不僅會扯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還會禍及徵信社,這一鬧,事情鐵定不可收拾。 “你偷我的戒指,我當然是送你上警察局,不是嗎?” 這不擺明她只有兩條路可走,不是當戒指的主人,就是跟他上警察局。不,這兩個她都不要。 對著樊莫微微一笑,雲霏試圖扭轉局面的說道:“我會來偷你的戒指,其實是為了好玩。我跟朋友打賭,我有辦法從這裡拿走一樣東西,而不會被發現,我並不是有意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送我去警察局?” “我也不希望把你送進警察局,不過,我的戒指現在就套在你的手指上,你總要給 我一個交代啊!” “這……我把它拔下來還你好了。”說著,她又開始努力地想把戒指給取下來,不 過,不管怎麼扯,戒指依然不為所動。天啊!手痛得要死,戒指又拿不下來,這可怎麼辦才好? 像是很慷慨,樊莫讓步道:“我可以跟你打個商量。”睜大眼睛,雲霏興奮地問道 :“是什麼?” “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時間一到,你還是無法取下戒指 ,你就得嫁給我。當然,為避免你破壞這個戒指,拿其他的仿冒品給我,這三天你必須待在樊家。”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應該足以讓她取下這只戒指才對。 “我是沒什麼問題,可是,我一個陌生人突然住進你們樊家,其他的人不會覺得很 奇怪嗎?” “這你倒不用擔心,我自會打理妥當。” 也只能如此嘍!“我叫慕雲霏。” ☆☆☆ 他早料到他們會有這種反應 瞠目結舌,畢竟,連他自己都覺得像是在作夢一樣 ,更何況是他們。想一想,一覺醒來,他竟然莫名其妙多了個未婚妻,而且,他這個未婚妻還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小偷,這的確很不可思議。“相信我,我剛剛說的 全都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二樓的客房看看我那個‘未婚妻’,我肯定她這會兒睡得正甜。”其實一開始,他只是逗著她玩,不過,也不曉得他著了她什麼魔,這一 來一回,竟讓他毫無理智的認真了起來。 咽了一口口水,樊硯試探性地說道:“大哥,我們當然相信你說的話,不過,你不 會真的要娶那個叫慕雲霏的吧?” “這很難說,要看她能不能在三天之內,把戒指取下來。”說真的,他也不知道自 己期望的結果是什麼,他只能說,他絕不反對娶她。 聽樊莫這麼一說,樊行緊張地說道:“老大,她可是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而且,還是個小偷,你不可能真的娶這種女人做老婆吧?”雖說老大一結婚,大伙兒就不會再 把目光擺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也不希望老大隨隨便便找個女人結婚。 優雅地笑了笑,樊莫自顧自地對著維良道:“阿良,你幫我調查一下慕雲霏的來歷,愈詳細愈好。”也許是他的私心,不過,他並不認為慕雲霏是一般的小偷,因為她的 氣質、她的感覺,實在很難跟一般的小偷畫上等號。 “大哥,這事沒什麼問題,可是你……” “你們不用擔心,其實,慕雲霏可是一點也不想嫁給我。”他當然不相信慕雲霏的那套說辭 什麼她跟朋友打賭,她只是想證明她可以在不被別人發現的情況下,從這 裡拿走一樣東西。因為,從她看到那只戒指的反應,他很清楚的確定,那就是她潛進樊家的目的,只不過,她似乎不明白那只戒指的意義何在。他敢肯定,如果她知道“樊氏之戒”的用意,她絕不會把它套在自己的手指上。 “什麼?”誰不想嫁給大哥?“樊氏集團”的總裁,金錢與權利的象徵,想攀上他 的名媛淑女,多如過江之鯽,怎麼會有人笨得想放掉這座金山、銀山? “不用懷疑,待會兒你們看到慕雲霏的手指頭,你們就會知道,她恨不得那只戒指 從她的眼前消失不見。” 像是想到什麼,樊行不解地問道:“這就奇怪了,既然她不想嫁給老大,那她幹麼 偷老大的‘樊氏之戒’?” 對於樊行的疑問,樊硯一點也不以為然,“我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就算她 是為了嫁給大哥,才偷大哥的‘樊氏之戒’,大哥也不見得要娶她啊!”雖說“樊氏之 戒”是定情信物,但是,它只是樊家的一種家習,並不是什麼法律條文。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她幹麼偷老大的‘樊氏之戒”“在老大的書房裡,多的 是比‘樊氏之戒’還有價值的東西,而她什麼都不拿,就拿‘樊氏之戒’,這不是很奇 怪嗎? “這……”支著下巴,樊硯這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其實,我覺得慕雲霏為什 麼要偷大哥的‘樊氏之戒’,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當務之急,是怎麼跟媽解釋慕雲 霏的出現。”轉向樊莫,維良接著問道:“大哥,你不是說她要在這裡住上三天嗎?” “沒錯,不過,一大早,我就跟媽提到慕雲霏的事情。” “媽怎麼說?” 說起這事,樊莫不覺莞爾一笑,“媽高興得不得了,直誇慕雲霏厲害,竟然可以潛 入我的書房偷戒指。”雖然是自己的母親,他還是搞不懂她腦袋瓜在想什麼,有時候, 她傳統、古板,有時候,她又比他們放得開,真的讓人摸不著頭緒。 “天啊!”對媽的反應,大伙兒似乎有志一同。 “我想,她是希望那個紅寶石戒指最好在慕雲霏的手上戴上一輩子。” 搖搖頭,樊行嘆道:“我看,媽咪是想媳婦想瘋了。”“也許吧!”笑了笑,樊莫 一副不予置評。其實,他或多或少能夠了解媽的心情,與其說她想要個媳婦,想到來者 不拒,倒不如說,她是相信兒子的眼光。他竟然會那麼毫無理智把一個陌生人留在樊家 ,可想而知,慕雲霏帶給他多不可思議的影響力,而媽就是看準這點,才會對這件事有 那麼深的期待。 “老大……” 拉住樊行,維良搶著道:“只要媽沒有意見,那就好了。” 完全明白他們三個此刻不放心的感覺,樊莫說道:“我已經讓鳳媽去叫慕雲霏起床 吃早餐,這會兒你們下樓就可以看到她的人。”說再多也沒用,不如讓他們自個兒瞧瞧 ,他們會明白慕雲霏絕不是他們想像中的小偷。 ☆☆☆ 不是她吹牛,像她這麼漂亮的女人,她早習慣男人的眼光,不過,也不曉得她哪根 筋不對勁,這個男人的目光就是讓她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天啊!難道沒人告訴他, 不要這麼色迷迷地盯著人家看,那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吸了口氣,按捺住狂亂的心跳,雲霏壓著嗓門,對著坐在對面的樊莫低聲道:“餵 ,不要隨便把眼睛盯在女人的身上,那會讓人家以為你對她有不良的企圖。” 如果她媽咪聽到她說這種話,一定會氣得暈倒,說她不含蓄。 “你怎麼不想,我就是因為對你有不良的企圖,才會一直盯著你?”學著雲霏壓低 嗓門,樊莫壞壞地說道。 紅著臉,雲霏連忙偷瞄了其他三個一眼,還好,他們正忙著鑽研報紙。睜眼一瞪, 她輕聲啐道:“你真幽默!”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懶洋洋地笑了笑,樊莫一臉邪氣的瞅著雲霏。說也奇怪 ,看著她,他總會不由自主的被她牽引著,她看起來像洋娃娃一樣,美得很不真實、很 虛幻,然而她的神采之間,卻又散發著自然的生命氣息。 在樊莫愈來愈熾烈的注視下,雲霏彆扭地換了一個坐姿,這傢伙真是個無賴。 很假地回以一笑,她沒好氣地說道:“那你也太沒自知之明暸吧!”可惡!這個家 的女主人怎麼還不出現呢? 就在此時 “媽(咪),早安。”彭文君一走進餐廳,原本看似在忙著翻報紙的三 個人馬上放下手中的報紙,齊聲喊道。 其實,從雲霏進了餐廳,他們的眼睛就沒有一刻放過她,特別是她那只戴著“樊氏 之戒”的手指頭,而報紙只是偷窺的偽裝而已。當然,親眼證實樊莫所言不假,他們還 真的是松了口氣。不過,平心而論,真要娶慕雲霏這樣的女人當老婆,也不是一件多慘 的事情。 “早安。”跟大伙兒打了聲招呼,彭文君轉向身後的鳳媽交代一聲,讓她把早餐端 上來,這才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邊打量著雲霏,邊熱絡地問候道:“你就是雲霏 吧?” 瞥了樊莫一眼,雲霏點了點頭道:“是的,伯母。”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跟他的 家人解釋她的出現? 啜了一口鳳媽送上來的咖啡,彭文君接著問道:“昨晚睡得還好嗎?” “伯母,謝謝您,我睡得很好。”看這情形,這傢伙一定編了一套很漂亮的藉口, 要不然,伯母怎麼會對她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偷那麼客氣? “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不要客氣,有什麼需要就告訴鳳媽。”像是想到什麼,彭 文君轉而說道:“對了,都忘了跟你介紹。”指向自己的右手邊,彭文君說道:“樊莫 你已經認識……” 樊莫?根本聽不進彭文君接下來的話,雲霏瞪著樊莫,不敢相信的眨著眼睛。 有沒有搞錯,這傢伙怎麼會是樊莫,他不是樊行嗎?她明明進的是左手邊的房間, 怎麼會變成樊莫呢?望著一夜未眠努力不懈,卻怎麼也拔不下來的紅寶石戒指,雲霏不 覺得蹙緊眉頭,沒錯啊,這個戒指跟白夫人畫給她看的戒指一模一樣,她應該沒偷錯才 對啊!這就奇怪了,到底是哪裡弄錯了? 結束一連串的介紹,彭文君興沖沖地說道:“雲霏,吃完早餐,讓阿莫陪你四處逛 逛,你一定會喜歡樊家。”怪不得人家的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是愈滿意,她這個婆婆看 媳婦,不也是愈看愈得意嗎?當然,如果雲霏手上的戒指拿不下來,一切就更圓滿了。 “嗯!”哪管得了彭文君在說什麼,雲霏胡亂的點了點頭。 轉向樊莫,彭文君交代道:“阿莫,可別怠慢了人家,知不知道?” “媽,您放心,我知道。” ☆☆☆ “餵!你要帶我去哪裡?”扯住樊莫,雲霏叫道。一解決早餐,就抓著她的手往外 走,不知道這傢伙在搞什麼鬼? 停下腳步,樊莫悠哉地對著雲霏露出一抹性感的笑容,然後點了點她的鼻子說道: “剛剛我媽不是說了,吃完早餐,讓我陪你四處逛逛。” “有嗎?”除了他叫樊莫,不叫樊行的這個想法外,她的腦袋瓜什麼也裝不進去。 “當然,還是你自己點頭說好,我不過是聽從我媽的指示,略盡主人之誼。” 說得好委屈,好像他是勉為其難,什麼東西嘛! 甩開他的手,雲霏沒好氣地諷刺道:“你還真是個孝子!”沒見過像她一樣那麼倒 霉的人,戒指拔不下來已經夠頭痛了,這會兒竟然連這個戒指的來歷都搞不清楚。 “你誇獎了,我可沒你說得那麼好。”樊莫一副謙虛的模樣。 不要臉的傢伙,他還真的當她是在誇他啊!腳一跺,雲霏沒什麼風度的逕自轉身往 裡頭走去。 一臉笑意地看著她的背影,樊莫慢條斯理地喊道:“你要去哪裡?” 回過頭,雲霏高傲地回道:“要你管。”與其跟這個無賴逛,她寧可回房裡慢慢地 拔戒指。雖然她的手指頭已經腫得慘不忍睹,甚至連輕輕一碰都會痛,但是,戒指若是 拿不下來,她敢保證她的心會更痛。 不過,除了拔戒指,眼前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儘快跟思圻他們取得聯繫 ,按照原來的計劃,明天一早她必須把戒指交給白語寒,這會兒出了狀況,她得讓思圻 找個藉口跟白語寒拖延一下。 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樊莫置身事外地說道:“我是不想管,不過,如果讓我媽知道 ,我沒有好好的招待客人,她可會不高興哦!” “那是你的問題,關我什麼事?”她又不是慈善家,幹麼管他的死活? 搖著頭,樊莫不贊同地說道:“這你就不對了,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客人,我哪需 要當個主人,你怎麼可以說跟你沒關係呢?” “我……” 走到雲霏的面前,樊莫突然伸手圈住她的脖子,親匿愛撫著她的頸項,語氣曖昧的 呢喃道:“再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是夫妻了,你不覺得我們應該互相探索,彼此透徹的 了解嗎?” 慌張地掙開他,雲霏心跳加速的顫抖道:“誰……誰跟你是夫妻,我……一定可以 把戒指拔下來,我才不會嫁給你。” 拾起雲霏的手,樊莫灼熱地印上一吻,誘惑地勾引著,“不嫁給我,你會後悔的, 我可是最棒的情人哦!” “你少臭美了,如果我這麼莫名其妙地就嫁給你,我才會後悔。”自以為是的傢伙 ,不要臉!不過,說實在話,這個男人真的很性感,像個無賴又邪惡,卻又不可理喻的 吸引人。 挑著眉,他露骨地戲謔道:“話不要說得這麼滿,沒試過,你怎麼知道?” 漲紅著臉,雲霏氣急敗壞地斥道:“色狼!”說著,轉身朝屋內衝去。 目送她逃之夭夭的身影,樊莫滿意地笑了開來。 |
第03章
兩天了,雲霏用力地嘆了口氣,一臉哀怨的看著手上的戒指。原本以為,三天的時 間足夠她把戒指拿下來,沒想到,這個戒指像是跟她有仇似的,死命地套著她的手指頭 不放。戒指沒能拔下來也就算了,這會兒還為了它,害得她手指頭痛得碰不得,她怎麼 會這麼可憐? 說真的,她實在沒什麼力氣拔戒指了,當然,這也就是說,如果樊莫玩真的,她必 須嫁給他,她這一生就完蛋了!想來還真是可笑,以前,她老覺得那些跟她談戀愛的男 孩子不夠浪漫,沒有Feeling;現在,別說是浪漫、Feeling,還戀愛都還沒談,就已經 注定她今生的姻緣,這不是很可笑嗎? 想起來,她真的有夠“怨嘆”,就為了有情人該成眷屬,她好心好意的想幫白語寒的忙,結果,反而弄得自己如此淒慘。 “既然我的‘樊氏之戒’對你這麼情有獨鍾,想讓你當它的主人,你又何必非要把它取下來不可?”攫住雲霏的手,樊莫搖頭嘆道,“嘖!那麼漂亮的手,竟然弄成這個 樣子,實在教人心疼。” 粗魯地將手抽了回來,雲霏毫不客氣地說道:“又不是你的手,要你管!”一看到他,她心裡就嘔,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根本不會困在這裡,當然,更不用這麼拚死拚活 的拔著戒指,還不都是他害的。 “怎麼啦?在跟我生氣啊!”在雲霏的身旁坐了下來,樊莫用手指輕柔地梳著她的 髮絲,故意曲解的曖昧道:“我知道這兩天我沒有陪你,是我這個做未婚夫的不夠體貼 ,不過,你要相信我,你的身影分分秒秒徘徊在我的腦海裡,讓我沒有一刻停止想你。 ” 自從昨天早餐之後,他就強迫自己跟她保持距離,他想知道,她到底對自己有多大的影響力,想不到,她對他的干擾,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得了。 一聽到未婚夫這三個字,就令人火大。扯掉樊莫那只不安分的手,雲霏粗聲粗氣地 道:“我才沒有那種閒工夫跟你生氣,你啊,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還有,你也不 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兩個連婚都還沒有訂,別說得這麼親熱。”“未來的老婆,不要說得那麼絕情嘛!我們兩個雖然還沒訂婚,但是,我的戒指總是套在你的手上,不是嗎? ”像是在撒嬌,樊莫委屈地申訴道。 狠狠地瞪了樊莫一眼,雲霏無奈地看著手上的戒指。如果那時候找到戒指,她不要自作聰明把它往自己的手指頭套,這會兒她就不用受這種苦了。 “我告訴你,我還有一天的時間,我一定會把它拔下來。”說得信誓旦旦,她像是在潑樊莫的冷水,又像是在激勵自己。 “是嗎?”若有所思地望著戒指,樊莫一副很有風度的說道:“那麼,我就預祝你‘拔河’成功,順利的物歸原主。” 充滿懷疑地看著樊莫,雲霏一點也不相信他會說出這麼有良心的話。 “不過,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所以,這萬一事與願違,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樊莫一臉誠懇的說道。 臉一沉,雲霏恨恨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很礙眼?”她就知道這個傢伙沒有火上加油就已經了不起了,還妄想他會雪中送炭?不過,她實在搞不懂他心裡在想 什麼,誰會想要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當老婆,而他,倒是挺樂觀其成的樣子?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這個人的調調,以認真、似玩笑,根本讓人難以辨明他的心思。也許,他從頭到尾都是逗著她玩,而她只是瞎操心地被他耍了一頓。 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樊莫申冤道:“未來的老婆,我沒你說得那麼沒價值吧 !” 瞟了他一眼,雲霏頗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就說嘛,你這個人也太沒有自知之明暸 。” 樊莫突然嚴肅地瞅著雲霏問道:“嫁給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這還用說,又不知道你睡覺會不會打呼、會不會夢遊,我如果這麼隨隨便便地就嫁給你,我這輩子不就完蛋了。”仿佛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雲霏理所當然的說道 。 點著頭,樊莫煞有其事地說道:“聽你這麼說,還真的是很可怕。” 眼中浮起了希望,雲霏興奮地問道:“你也贊成我的想法?” “是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既不會打呼、也不會夢遊,如果你嫁給我,我保證你會過得很幸福、很滿意。” 拉長著臉,雲霏猛然地翻了翻白眼,諷刺道:“你是未卜先知啊,你怎麼知道我會過得很幸福、很滿意?”她還以為,他終於明白結婚是草率不得,結果,他根本是在耍她嘛! “我當然知道,像我這麼體貼的好情人,誰會不滿意?”親熱地搭上雲霏的肩膀,他輕柔地暗喻道:“當然,如果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先試試看啊,我保證,你會試上癮的。” 這個傢伙真的是超級不要臉,說話總喜歡吃人家豆腐。“你真的很幽默,可惜,我一點也不欣賞你的幽默感。”沒好氣地瞪了樊莫一眼,雲霏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然後頭一甩,逕自往宅子走去。 “晚安!”對雲霏的背影喊了一聲,樊莫開心地往後靠在樹幹上。跟她說話,他總是特別的快樂,像是在享受,讓人眷戀不已。 ☆☆☆ “老大,想到自己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娶妻生子,你心裡有什麼感覺?”興致勃勃地 看著樊莫,樊行好奇的問道。雖然他們一直沒有跟慕雲霏做過正式的接觸,也不能理解 老大為何對她這麼認真,但是,從老大這兩天的情況看來,並不難了解他對這件婚約的 掛心。 輕輕一笑,樊莫套用樊硯的話道:“從此有老婆幫我曖床,我的夜晚將不再孤單, 你想,我應該有什麼樣的感覺?”雖說還有今天一整天的時間,才會終止他和慕雲霏之 間的約定,不過,結果如何,已經是定數了。他相信慕雲霏絕對拔不掉手上的戒指,因 為,單看她手指受傷的程度,就可以知道她現在根本動彈不得,她是注定要當他的新娘 。 “這個嘛……”敲著腦袋瓜,樊行像是很認真的又思考了一會兒,接著色色的調侃 道:“老大,你一定興奮得連睡覺都會夢到你跟她火熱的鏡頭,對不對?”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樊莫不表示承認,也不表示反對。如果說對慕雲霏沒有 任何的幻想、慾望,那絕對是騙人的,不過,他還不至於嚴重到連作夢都想著她不著片縷的嬌媚。 “你又知道了,你有經驗啊!”搥了一下樊行,樊硯笑道。 “二哥,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事不需要經驗就會知道,尤其是男人對女人。” 挑了挑眉,樊硯好笑地說道:“這就奇怪了,那我怎麼不知道?” 看著樊硯,樊行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狀似嚴肅的說道:“二哥,你是不是只愛男 人,不愛女人?” 樊硯賞了樊行一個白眼,“去你的!” “二哥,想不到你這張嘴巴也會說出那麼粗魯的話。”搖著頭,樊行一臉的不可思 議。 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這會兒換樊硯得意了,“這個你就不懂了,誰非聖賢,孰能無 過,再厲害的嘴巴,也有失誤的時候,更何況碰到你這種人,沒罵髒話就已經很了不起 了。” “二哥,你……” “叩!叩!”正當樊行想反駁,敲門聲響起,維良推門走了進來。 “你們都在啊!”在沙發坐了下來,維良將手中的資料遞給樊莫,“大哥,這是慕 雲霏的調查報告。” 慢慢地細讀手上的資料,樊莫的眉頭不自覺地愈糾愈緊。他是怎麼了?這種事有什 麼好生氣的,談了四場戀愛有什麼大不了的,他自己談過的戀愛何止這個數目,可是… …該死!他就是覺得不舒服,這個女人就不能少談點戀愛嗎? “老大,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看到樊莫那不太舒暢的神情,樊行興沖沖地 追問道。 “你說呢?”將手上的資料轉給樊行,樊莫讓他自己看個究竟。 快速瀏覽了一遍,樊行饒富興味地叫道:“哇賽!想不到慕雲霏竟然是個女偵探! 看來,這事情不簡單哦!”說著,又將資料丟給還不知情的樊硯。 “維良深表同意的點點頭,“大哥,慕雲霏偷你的‘樊氏之戒’,該不會是因為徵 信社的關係?” 壓下心裡頭真正令他感到不快的心結,樊莫沉吟了半晌,表示道:“慕雲霏是為了 我的‘樊氏之戒’才潛入樊家,可是,她卻不知道戒指的意義何在,那麼,這惟一可以 解釋的理由,就是有人花錢請徵信社偷取戒指,只是,究竟是誰?又是為什麼?” “老大,這問題又回到原點了,她為什麼要偷你的‘樊氏之戒’,還不是因為想嫁 給你,至於究竟是誰會用這麼見不得人的手段,這大概要問慕雲霏嘍!不過,就職業道 德的觀點來看,她是絕不會坦白告訴我們。”樊行還是堅持他原來的想法。 “我還是不同意。”搖搖頭,樊硯放下手中的資料,“基本上,我並不認為有人知 道‘樊氏之戒’,當然,也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它到底是做什麼用的。而且,就像我說 的,擁有戒指,大哥也未必要娶人家,你想,誰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請徵信社來偷?” “阿硯說得沒錯,事情絕非那麼單純。”頓了一下,樊莫接著又道:“還有,我們 一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慕雲霏是怎麼進入我們家。圍牆四周的燈座都設有監視器 ,還有圍牆上也有防盜鈴,如果慕雲霏想翻牆而入,不可能不讓我們發現才對。” “其實,”搔了搔頭髮,樊行有些不好意思地從實招來,“家裡雖然有很多的安全 裝置,可是,也不表示沒有任何的漏洞,至少,我就曾經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 翻牆而入。” “你怎麼都不說?”樊莫輕蹙著眉頭問道。 “我……好玩嘛!而且,我也不認為這會有什麼問題。”那個漏洞可是他研究了許 久才發現的,他當然沒想到外面的人會知道。 敲了樊行一記,樊硯諷刺道:“是啊!你當然不認為那會有問題,因為,只有你這 麼精的人才會留意到那種細節,不然還有誰會那麼無聊?” “你們別怪阿行,也許,慕雲霏並不是翻牆而入。”維良開口幫樊行解危。 用力的點著頭,樊行隨口道:“就是啊!說不定是我們自己開門讓她進來的。” “你幫她開的嗎?”翻了翻白眼,樊硯不以為然地哩諷道。 “我只是說‘說不定’,又沒有說‘一定’是我們開門讓她進來的。”這年頭說話 還真的不能隨便說說,否則,一不小心留了話柄給人家,那可有得瞧子。 “好了啦!再討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這件事就此打住,反正過了今天,慕雲霏 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到時候,如果她還打算把戒指交給別人,恐怕也由不得她了。” ☆☆☆ 以前她總是無法體會光陰似箭的無力感,如今,眼見三天的時間已經到了盡頭,她 還真的不得不同意時間真是無情,剛剛還是早上,這會兒月兒已經高掛天際,夜色籠罩 著大地。 欸!如果可以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其實是作了一場惡夢,那該有多好? “從你嘆氣的聲音聽來,你一定還沒把戒指拔下來。”站到雲霏的身旁,樊莫順著 她的視線,看著今夜的月色。 又來了,就知道破壞她已經夠沮喪的心情。 斜睨了樊莫一眼,雲霏不悅地說道:“進人家房間之前,一定要先敲門,這是禮貌 ,你懂不懂啊?”早知道這傢伙會突然蹦出來氣她,她就把房門給上鎖。在家裡,她從 不鎖房門,因為慕家除了她之外,每個人都很守規矩,沒有聽到人家應允的回應,是不 會有人隨意闖入人家的臥房。 伸手輕撫著雲霏粉嫩的臉頰,樊莫執起她的下巴,像是在宣示地說道:“都快成為 夫妻了,幹麼還計較那麼多?” “時間還沒到,你少得意了!”甩掉他的手,雲霏硬撐著說。 聳聳肩,樊莫無所謂地說道:“如果你非得堅持到最後一秒鐘,才肯承認我們兩個 再過不久就會步上紅毯的另一端,那我也無話可說,反正,這是你的權利。” 真是慷慨,不過,他實在是她見過最沒有誠意的人,廢話說得那麼多,好像不強調 一下她嫁定他的事實,就是不甘心。 故作禮貌地對他微微一笑,雲霏咬著牙道:“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會很努力 、很努力的珍惜我的權利,然後奮鬥到最後一秒鐘。”氣死他好了,誰教他這麼惹人心 煩。有這種老婆,他相信未來的日子絕對不會無聊,不過,也一定會傷透腦筋。 “很好,我喜歡一個充滿鬥志的老婆,那會讓我覺得生活很有挑戰性。”邪惡地笑 了笑,樊莫突然附上雲霏的耳朵,輕聲呢喃道:“不過,如果你在床上也有這樣的活力 ,我會更加滿意。” 感受著耳邊傳來的熱情氣息,雲霏心跳不自覺的狂亂了起來。“你……色狼!” 吞了吞口水,她逃避地偏過頭去。 樊莫放聲大笑,一副漫不經心地說道:“談了四場戀愛,還這麼容易害羞,看來, 你那些男朋友挺不盡責哦!”表面上,樊莫是平靜無波,事實上,心裡頭早打翻了醋壇 子。他一向不是個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對於他的女人,他從來不在乎她們的過去, 可是,偏偏一想到她曾經被別的男人緊緊摟在懷裡,被別的男人親熱地吻著,他就覺得 渾身不對勁。 他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難道……睜大眼睛,雲霏氣急敗壞地質詢道:“你調查我 ?” “我總要知道我未來的老婆是什麼來歷,她到底在做什麼。”一副理所當然,樊莫 好整以暇地等著雲霏的反應。 完了!這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她是“風?徵信社”的探員,那麼,他會不會也猜 到她偷戒指的目的?不!依樊莫的說法,這個戒指是“樊氏之戒”,這跟白家的說辭是 截然不同,由此可知,他根本不會把這件事聯想到白家的身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他們兩邊說的話完全不同,莫非……還有另一個紅寶石 戒指,而那個戒指才是白家跟樊家互換的婚約信物?可是,樊家為什麼要去弄一個一模 一樣的戒指,而且還將它取名“樊氏之戒”……天啊!她都糊塗了。 甩掉那教人頭痛的問題,雲霏將心思轉回眼前的麻煩。“知道又怎麼樣?你會娶的 比較安心嗎?”她諷刺地問道。 輕輕一笑,樊莫忽然認真地瞅著她說道:“知道我老婆是個偵探,的確有些意外, 不過,我這個人很固執,只要是我想要娶的女人,不管她是個偵探,或者是個小偷,我 都娶定了。” 感動的心情剎那之間攫住了雲霏的知覺,望著那雙熱烈的黑眸,她心兒無由來得緊 緊糾著。 溫柔的觸摸著那張美麗的臉龐,樊莫緩緩地俯下頭。 看著那漸行漸近的唇瓣,雲霏像是被施了魔咒,全然被動地等待著。 吻上期盼了許久的紅唇,樊莫先是慢慢的誘惑著紅唇為他開啟,然後才將舌頭無進 雲霏的嘴裡,深深的吸取她的甜蜜。柔情轉為激情、探索變成攫取,擁著她柔美的身子 ,他熾烈的糾纏著每一寸迷人的曲線。 緊緊攀住樊莫的頸項,雲霏不由自主地回應著他貪婪的索求,輕吟、呢喃,跟著他 沉浮在如夢似的幻深情繾綣當中。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樊莫在欲罷不能的漩渦裡掙扎 了好一番,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她。 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樊莫瞄了一眼時間,打破靜謐,輕快地宣布道:“霏,從現在 開始,你正式成為我未過門的妻子。” 像是剛從激情跌回現實,雲霏眨了眨眼睛,慌張的看了一眼手錶,可惡!十二點零 一分!哈!這下可好了,她連“等待”都可以省了。 “如果沒其他的事情,我要睡覺了,晚安。”雲霏無精打採地揮了揮手,逕自朝著 房內走去。他們約定的時間結束了,她已經無話可說了,現在,自己的確是樊莫未過門 的妻子。 跟著雲霏離開陽台,樊莫緊接著交代道:“過幾天我會上門提親,你可別忘了轉告 我未來的岳父、岳母,我不希望我的出現嚇壞他們。” 聽到他的叮嚀,雲霏忍不住轉過身來問道:“我真的得嫁給你嗎?”她不否認剛剛 自己是迷失在他的懷裡,可是,那是因為她一時的情緒錯亂,無關任何的情感問題,她 還是一點也不想嫁給他。 樊莫露出他那有如招牌似的慵懶笑容,堅決地說道:“我已經說過我娶定你了。” 雖然她曾經想過,也許他從頭到尾都是逗她玩的,不過,其實她心裡很清楚,他不 會真的拿自己的終身大事當玩笑開。可是,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非得因為她戴了他 所謂的“樊氏之戒”,就堅持她必須當他的妻子? 欸!她不明白的事情多的是,想再多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還好,她不是沒有收 獲,至少她還可以跟白語寒交差。 無奈地走到床邊,雲霏有氣無力地說道:“離開房間的時候,別忘了把門關上。” 說著,便爬上床,蒙頭睡覺。 靜靜凝望著床上的身影,樊莫眷戀的笑了笑,然後伸手關掉電燈,走出房門。 ☆☆☆ 這種事說起來的確有那麼一點荒謬,不過,她可不認為這有什麼好笑的,可是,為 什麼他們這些人會笑得東倒西歪? “餵!你們笑夠了沒?”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一輩子給賠了進去,他們竟然笑得這 麼開心?虧他們跟她情同手足,結果,一點愛心也沒有。 一點也不在乎雲霏的不悅,思圻抓起她那只戴著戒指的手指,驚歎道:“哇塞!看你這個樣子,還真的是拔得很拚命哦!” “當然要拚命,要不然,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嫁給人家,那是有違我們慕大小姐的‘ 浪漫主義’。”忍不住滿肚子的笑意,昱風說著,又瘋狂地笑了起來。 瞪著昱風,雲霏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是去美國嗎?幹麼那麼早回來?”這個人最沒風度了,沒逮著機會取笑她,就是不肯善罷甘休。 “我回來喝你的喜酒啊!”很奇怪,她們四個當中,他最愛逗的人就是雲霏,也許是因為她沒有思圻的刁鑽,沒有立瑜的冷靜精明,可是,卻又不像浣□一樣純真得教人 莫可奈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雲霏的隨性自然,是她最可愛的地方。 “喝你的大頭鬼!”火冒三丈,雲霏一副恨不得宰了昱風的樣子。 搖著頭,昱風感嘆道:“唷!你媽要是聽到你這麼說話,準會氣得暈倒。”其實,雲霏是一個很矛盾的女孩子。照道理,在她那位中規中矩的母親調教下,她應該是一個 百份之百的淑女,不過,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有那樣的母親,卻教不出那樣的女 兒。 事實上,雲霏也希望自己能夠不違背母親的用心良苦,像個淑女,可是,她就是做 不到,她的基因裡,似乎流著一種天生的隨性與浪漫,以至于,她總是矛盾於現實與夢 幻之間。 雙眉下垂,雲霏無力地嘆了口氣。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她媽咪,媽咪這麼 努力不懈的教導她,她卻是一點也不受教。 看到雲霏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浣□體貼地打氣道:“雲霏,不要難過,也許這個 樊莫會是個好丈夫也說不定啊!” “就是啊!而且,像你這個樣子,一天到晚在找感覺,等你找到滿意的對象,恐怕 是七老八十的歐巴桑。倒不如有個現成的老公,省得你老是覺得人家少了一點什麼,想 再換一個。”昱風說得一點也沒錯,這的確是雲霏的感情寫照。“我就喜歡當老姑婆, 不行嗎?”噘著嘴,雲霏不高興地說道。 “我……” “風哥!”打斷昱風,立瑜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再說了。輕拍雲霏的肩膀,立瑜細膩 地解說道:“雲霏,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我認為,在樊莫還沒上門提親之前,事情 應該還有轉圜的餘地。” 點點頭,思圻同意地附和道:“我也是這麼認為,如果你可以在他提親之前把戒指 取下來,然後物歸原處,樊莫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強行娶你。” 像是打了一劑強心劑,雲霏一掃臉上的陰霾,開心的叫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呢?” “不過,眼前有一個很麻煩的問題。”看了雲霏手上的戒指一眼,立瑜表示,“這 個戒指到底是屬於誰的?” “我也搞不清楚。”說到這個頭痛的問題,雲霏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望著立瑜沉思的眼神,思圻問道:“立瑜,你是認為有了一邊在說謊?” “不,我認為應該有兩只一模一樣的戒指,問題是……”搖著頭,立瑜接道,“我 也說不上來,只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 晃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昱風說道:“白語寒跟我們約好十點過來拿戒指,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知道這個戒指到底是屬於誰的。” 話才說完,敞開的大門上傳來了陣陣的敲門聲,白語寒直接走進徵信社。 “不好意思,我來早了。”對於自己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白語寒一臉的歉意。 “沒關係,白小姐,請坐。”立瑜代表大伙兒招呼白語寒坐了下來。 似乎等不及,白語寒一坐定,馬上向雲霏探詢道:“慕小姐,聽說你已經拿到戒指 了?” “是啊!不過……”笑得有些不知所措,雲霏緩緩地將右手伸了出來,指著上頭的 戒指解釋道:“我怕弄丟,所以一拿到手,就把它套在我的手上,可是,也不知道是怎 麼一回事,怎麼拔就是拔不下來。” “那……怎麼辦?”看著那只就快到手的戒指,白語寒顯得有些慌亂。 “等啊!”不明白白語寒為何如此不安,思圻沒什麼大不了的說道,“雲霏手好了 以後,我們會想辦法取下來給你,反正戒指已經到手了,你也不用擔心了。” 警覺到自己的失當,白語寒連忙掩飾道:“是啊!不過,我跟我男朋友趕著結婚, 所以,如果我不能親手拿到戒指,我很難安心地跟他步上結婚禮堂。” “白小姐,你放心,我們會儘快把戒指取下來給你。”立瑜保證道。 “那就麻煩你們了。” 接到立瑜投來的暗示性眼神,雲霏開口說道:“白小姐,你要不要確定一下戒指, 當時樊行的書房很暗,我怕匆忙之中,錯認了戒指。” 被雲霏這麼一提醒,白語寒像是記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趕緊問道:“你們有沒有放大鏡?” 放大鏡?大伙兒充滿疑惑地互看一眼,昱風立即反應道:“我有。”說著,便起身 往他的辦公室走去,約過一分鐘,又返回會客廳,將放大鏡交給白語寒。 “對不起,藉我看一下。”指著雲霏的右手,白語寒客氣地表示道。 伸出右手,雲霏將戒指移到白語寒的面前,看著她將放大鏡往紅寶石邊緣的指環上一照,研究了好一會兒,最後眉頭深鎖的將放大鏡收了回來。 “是嗎?”雲霏試探地問道。 踟躕了一下,白語寒終於說道:“慕小姐,這不是我們送給樊家的信物。” “白小姐,你會不會看錯?這跟你母親畫給我看的戒指是一模一樣,你怎麼可以確定它不是你們送給樊家的信物?”一臉的不相信,雲霏狀似驚慌地說道。 “我不可能看錯,我們送給樊家的信物刻有樊行的名字,而這上頭刻的是樊莫的名字,這是樊莫的……”突然打住了嘴,白語寒忐忑不安地咽了口口水。 仿佛沒注意到她還未把話說完,雲霏急著為自己辯護道:“可是,我是依照你母親的指示,進了左手邊的書房,這上頭怎麼可能刻樊莫的名字?” “你會不會一時緊張過頭,錯把右手邊當成左手邊,進錯了書房?”完全不能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錯,白語寒心急得想了解狀況。 “不可能,心臟跳哪邊,我還會搞錯嗎?”這實在是太污辱她了,她怎麼可能連這麼基本的常識都弄錯? “慕小姐……” “等一下!”眼看她們兩個爭執不下,立瑜出聲打斷,“白小姐,你母親所謂的左手邊,是面對房子的左手邊,還是房子本身的左手邊?” “我也不清楚,我媽只是告訴慕小姐,由樓梯走到三樓,而樊行的書房就在左手邊 。” “我是從樓梯……”該死!她知道了,她怎麼會這麼糊塗呢?充滿歉意地微微一笑,雲霏囁嚅道:“對不起,我是從後院的樓梯溜進房間,它跟正廳的樓梯剛好是面對面 ,所以,我的左手邊變成樊莫的房間。” 發生這樣的錯誤,白語寒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只能靜靜地坐著。 “白小姐,拿錯戒指,是我們失職,我們願意原封不動的把訂金退還給你。” 昱風作出決定。 “這……”似乎不知道這事該如何了結才好,白語寒支吾著道,“我……必須跟我母親商量一下。” “白小姐,我們出了那麼大的差錯,我想,你還是另請高明。”轉向立瑜,昱風指示道:“立瑜,開張支票跟收據請白小姐驗收。” “是的,風哥。”站起身來,立瑜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展先生……” “白小姐,擔誤了你好幾天,請多包涵。” 面對昱風堅決的推辭,白語寒也只能無奈地接過立瑜的支票,在收據上簽下名字,然後默默的離開徵信社。 “風哥,為什麼要放棄這個Case?”對於昱風的決定,浣□一點也不明白。 “雲霏手上的戒指還沒取下來,能不能物歸原處都還是個問題,我們目前不適合扯 上白語寒的事情。而且,白語寒對我們有所隱瞞,這件事恐怕不是我們所聽到的那麼簡 單。”頓了一下,立瑜接著又道:“如果我的推論沒錯,樊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樊氏 之戒’,而每只‘樊氏之戒’都長得一模一樣,區別就在上頭刻的名字不同而已。” 終於搞懂了一件事,雲霏了然地叫道:“怪不得樊莫說這是‘他’的‘樊氏之戒’ 。”當時她根本沒想那麼多,還以為“樊氏之戒”只有一個。 腦袋瓜轉了轉,思圻質疑道:“這麼說來,白語寒要的根本是樊行的‘樊氏之戒’,可是,‘樊氏之戒’是個定情信物,如果白語寒另有愛人,她幹麼還要這個東西?何 況,她是樊行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那只戒指應該在她的身上才對啊!” “所以,我才說白語寒對我們有所隱瞞,而關鍵點就在樊行的‘樊氏之戒’,我想 ,這只戒指一定藏了什麼秘密。”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立瑜放鬆緊繃的思緒說道:“別 想了,這件事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讓雲霏的手指頭完好如 初,然後再想辦法幫她把戒指取下來。” 說到拔戒指,雲霏仿佛深陷惡夢當中,全身打顫,不過,再害怕也得面對,否則她 就得乖乖地嫁給樊莫。 |
第04章
想不到養病也可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看著自己的手指頭一天、一天的回覆 到原有的纖細,那實在令人振奮,相信再過個兩、三天,所有的事情就會回到原點,一 切的惡夢仿佛沒發生過。 不過,等待是痛苦的,尤其擔心樊莫隨時有可能上門提親,她真的恨不得手指頭馬 上痊癒,然後她可以用立瑜的法子解下戒指,接著,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潛回樊家,將戒 指擺回那個木盒子裡。 “一大早就坐在客廳作白日夢,看樣子,你今天心情很好哦!”拿起桌上的報紙, 慕海安在雲霏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 收起四處漫遊的思緒,她開心地招呼道:“爹地,早。” “早。”邊攤開報紙,慕海安邊打趣道:“難得今天天氣這麼好,怎麼沒有出去約 會呢?”一到假日,這丫頭就瘋得像一匹野馬,早上六點,就別想看到她的人影,而今 天竟然可以看到她乖乖的窩在屋子裡,這實在有點奇怪。 “爹地,您不喜歡我待在家裡陪您嗎?”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她的手指頭又出什麼意 外,她才不會這麼安分的待在家裡。 “怎麼會呢?難得我女兒會想到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喜歡?”像是在 埋怨,慕海安說得有些酸溜溜的。 溜到慕海安的身旁,雲霏撒嬌道:“爹地,您想不想泡茶,我等一下做點心讓您配 茶吃,好不好?” 訝異的挑了挑眉,慕海安逗道:“今天有人要上門提親?” 提親?雲霏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天啊!聽到這兩個字,就令她毛骨悚然,簡直 像在詛咒她一樣。 “爹地……” “誰要上門提親?”雲霏還來不及反駁,林亞蓉的聲音已經傳到耳邊。 “這要問你女兒啊!”帶著笑意,慕海安煞有其事的說道。 當真以為有那麼一回事,林亞蓉追著女兒問道:“霏霏,真的有人要來我們家提親 嗎?”雖然她對女兒有很多挑剔,不過,在她的眼中,自己的孩子終究是最好的。她相 信她的女兒有很多人搶著要,只是,女兒還像個小孩子,連自己都管不好,她實在很懷 疑女兒已經成熟到可以結婚生子。“媽咪,沒那麼一回事,您別聽爹地亂說。” 突然想到不太對勁的地方,林亞蓉轉而問道:“霏霏,你怎麼沒出去約會?” 看來,她的記錄不太好!“我……” “有人要上門提親,她怎麼還可以出去約會。”搶在雲霏之前,慕海安笑道。 嘟著嘴,雲霏瞪著慕海安叫道:“爹地!”不是她迷信,實在是現在這種非常時期 ,她真害怕一語成讖,那可慘了。 正當慕海安準備開口表示他在開玩笑,忽然看到雲霏手上的戒指。抓住她的手,慕 海安這會兒認真了起來,“霏霏,這是結婚戒指?” 糟糕!她怎麼這麼疏忽?慢慢地將手抽了回來,雲霏猶豫著不知如何解釋。 “霏霏,這戒指是怎麼一回事?”看著說話向來坦然,而此刻卻忸怩不安的女兒, 林亞蓉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追問道。 “這……朋友寄放在我這裡的。”她實在有夠倒霉,自從碰到這只“樊氏之戒”以後,沒有一件事情如她的願、順她的心。 “霏霏,這是結婚戒指,可不是普通的戒指。”她才不相信她女兒說的話,誰會把結婚戒指寄放在人家那裡?而且,還是套在人家的手指上。 “媽咪,這才不是結婚戒指,這是……” “啾……啾……”此時,門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這麼早就有客人?”慕海安先是瞄了雲霏一眼,接著望向妻子,用眼神詢問她。 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林亞蓉聳聳肩說道:“我去開門。”說著,便往玄關走去 。 趁著林亞蓉出去開門的時候,慕海安探詢道:“霏霏,該不會是真的來跟你提親的吧?” “爹地……”她想否認,心裡卻又忽然不安了起來,萬一是真的……就在雲霏擔心、遲疑之際,雲霏瞄到了此時正隨著林亞蓉走進客廳的彭文君跟樊莫。完了!真的被料 中了,這下子她所有的努力全部都泡湯了。天啊!真是要命,這傢伙的動作怎麼會這麼快呢? ☆☆☆ 她真希望現在手上有一只仙女棒,然後她可以輕輕一揮,把眼前這個男人給變不見 ,讓這件事完全沒發生過。不過,希望歸希望,現實還是現實,不管她願不願意,眼前 這個看不出他此刻心情的男人,將是她慕雲霏的丈夫;而他的母親,此刻還在她家裡跟 她父母親共商他們的婚事,他們會先訂婚,接著才結婚。 “我不是讓你先跟我未來的岳父、岳母知會一聲,我會上門提親嗎?”充滿控訴地 瞅著雲霏,樊莫質問道。她真的是一個很不聽話的女人,好像沒跟他唱反調,會要她的 命似地。 “我……我怎麼知道你會那麼快來我家提親,我想過幾天再提啊!”閃避似的瞄著 Coffeeshop的擺設,雲霏壓抑著想臨陣脫逃的衝動。 “是嗎?”喝了口咖啡,樊莫好整以暇地點出她心中的想法,“我還以為你擬了一 套計劃,打算手上的傷好了之後,馬上取下戒指偷偷送回樊家,然後順理成章的悔婚。”當他看到未來岳母大人臉上驚訝的反應,他心裡就懷疑,霏打算不認這 件婚事。接著,看到戒指雖然留在原地,而她卻是一副晴天霹靂的表情,他就大致猜到她心裡正在盤算什麼。 我的媽呀!這傢伙怎麼那麼神,竟然什麼都知道?! 不自在地微微一笑,雲霏辯道:“怎麼會呢?我才不會那麼小人。”這個計劃的誕 生者是立瑜和思圻那兩個女人,她只不過謹遵奉行而已。 “哦?”擺明著不相信雲霏說的話,樊莫嘴角揚著若有似無地嘲笑。 “真的!”用力地點著頭,雲霏緊守著嘴巴。 若有所思地盯著雲霏好一會兒,樊莫像是在確定她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然後悠 悠哉地嘗了一口咖啡,不疾不徐地說道:“你知道嗎?‘樊氏之戒’有一個非常特別的 傳說。” “什麼傳說?”雲霏不明白地看著樊莫,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扯到這事。 “只要它找到戴它的主人,它會一直待在主人的手上,直到它的任務完成,它的主 人才可以順利地將它取下來。”睜大眼睛,雲霏既不相信,又覺得可笑地說道:“你的 意思是說,因為我是戴它的主人,所以我才會一直拔不下來,除非,我們兩個結了婚? ” 顯然非常滿意她一點就通,樊莫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樊氏之戒’是個定情 信物,也因此,它的任務就是看著應該相屬的兩個人完成廝守的諾言。” 輕哼一聲,她不以為然地說道:“聽你在胡說八道。”這實在是太荒謬,騙三歲小孩子也不是這種騙法。 “不只是你不相信,樊家的每個人也都不相信,可是,因為你的關係,讓我們不得不相信這個傳言。當然,如果你想求證的話,你現在可以再試著拔拔看啊!” 氣定神閒,樊莫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摸著手上的戒指,雲霏心裡不由自主的毛了起來。“我手上的傷都還沒好,我現在怎麼試?” 得意的笑了笑,樊莫挑釁道:“我看,你是不敢試吧!” 翹起了嘴巴,雲霏逞強道:“誰說我不敢試,我只是覺得不公平而已,等我手上的傷好了以後,再來應證也不遲啊!”要試,也不能當著他的面前試,這萬一真的像他說 的那麼一回事,他可□了。而且,這個戒指好像她的克星似的,既不肯乖乖的跟她配合 ,又老愛刁難她,對付它,她還是謹慎一點得好。 攤開手,樊莫大方地說道:“隨便你,反正事實勝於雄辯。”拿起帳單,他二話不說的拉著雲霏的手站起身來。 “你又要幹麼?”之前在她家裡的時候,他硬是擺出一副親密愛人的模樣,把她從大伙兒面前帶了出來,說什麼婚事由雙方家長決定就好,他要帶她出來選購首飾,其實 ,他是想拖她出來興師問罪。這會兒,他又不知道在搞什麼飛機? “你剛剛沒聽到我跟你爸媽說的話嗎?” 一臉懷疑地瞪著樊莫,雲霏叫道:“你不會真的要帶我去買首飾吧?” 親匿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樊莫理所當然的說道:“再過一個多月,我們兩個就要訂婚了,我得儘早幫你打點妥當。” “一個多月?” “只要岳父、岳母沒有任何意見,下個月我們兩個就訂婚。” ☆☆☆ “大家早。”懶洋洋地晃進了徵信社,雲霏毫不淑女的打了一個大哈欠。 “一大早就精神不濟,你昨晚又去當小偷啊?”看著雲霏那副像被大卡車輾過的德 行,昱風取笑道。 賞了昱風一個白眼,雲霏口氣很衝地叫道:“小偷、小偷,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 前提這兩個字?”想到這兩個字,她就嘔,她的婚姻就是葬送在它的手上。 “唷!火氣這麼大。”即使已經察覺到大事不妙,昱風依然不改他愛逗雲霏的本性 。 將自己甩進椅子裡,雲霏懶得再多說一句話。她就是火氣大,尤其當腦海浮起樊莫 的臉孔,她的氣更是消不了。昨天,她足足跟他耗了一整天,又是珠寶店,又是服飾店 ,又是婚紗公司,累得她兩眼昏花,根本沒力氣跟他爭辯什麼,如果不是因為她說要回 家開家庭會議,他還打算繼續跟她纏下去。 還有,說到那個窮極無聊的家庭會議,她更慘,所有的人都繞著婚事打轉,兩顆眼 珠子從頭到尾都擺在她的身上,好像她是什麼藝術品一樣,害得她連喘一口氣都覺得別 扭。看到這種情形,立瑜心裡大概有底了,“樊莫上你家提親了?” “嗯!”臉上盡是無奈,雲霏沉重地點了點頭。 吹了一聲口哨,昱風讚賞道:“不錯哦!這傢伙動作挺快的嘛!” “風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睨了昱風一眼,浣□不高興地說道 。 他是實話實說,哪裡是在開玩笑,不過,眼前他一個人面對她們三個同仇敵愾的女 人,他還是閉上嘴巴得好。 “雲霏,婚期決定了嗎?”立瑜接著問道。 “下個月先訂婚,明年四月再結婚。”說真的,樊莫的行事效率真的教她大開眼界 。雖然他那個人舉手投足都慢條斯理,但是,對於他該做的事情,他掌控之精密實在令 人佩服。如果他們兩個不是相遇在那樣的場合裡,也許她會對這個男人有興趣挖掘也說 不定,可惜,她現在對他只有滿肚子的氣。 重重地嘆了口氣,雲霏自言自語地問道:“事情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有啊!逃婚啊!”完全不經過大腦思考,昱風自認幽默地說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昱風的玩笑,雲霏卻認真的考慮了起來。 “風哥,你別鬧了。”對昱風的隨口一說,立瑜頗不認同。雲霏這會兒正六神無主 ,他這麼隨便說說,她可會信以為真。 似乎也發現自己的疏忽,昱風趕緊挽救道:“雲霏,我是說著玩的,你可別當真哦 !” 瞥了昱風一眼,雲霏刻意說道:“你說著玩,我不能想著玩嗎?”想著玩?算了吧 !他可不認為她真的有心情想著玩。 “慕大小姐,你別嚇我好不好?我心臟只有一個,嚇壞了,我可就完蛋了。” “廢話,你的心臟當然只有一個,要不然,你還以為心臟跟腎臟一樣,有兩個嗎? ”仿佛昱風是個白痴,雲霏譏笑道。 很好,這小妮子的精神總算回來了。對著雲霏做了個鬼臉,昱風說道:“我當然知 道心臟只有一個,我只是想提醒你而已。” “這種事還需要你提醒嗎?無聊!”說著,雲霏突然注意到昱風現在所坐的位子, “奇怪!你不在自己的辦公室,跑來坐思圻的座位幹麼?” 被雲霏這麼一問,昱風終於記起,他一早坐在這裡,就是等著宣布一件大事。 “對了,都忘了告訴你們,思圻生了。” “思圻生了?”一掃先前沉悶的氣氛,三個女人開心的大叫了起來。 感染到那種喜樂的心情,昱風興奮地說道:“寶寶三千六百公克,聽說長得很像翟 禹凡,等一下我們買個水果去醫院看看思圻。 說到思圻她老公 翟禹凡,雲霏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長得像翟禹凡,那不就一 副很陰險的樣子。” “不是很陰險,是很俊美。”立瑜可一點也不敢領教雲霏的形容詞。 “好吧!他是長得很俊美,不過,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像翟禹凡 那麼陰險的人,他兒子大概也差不了多少。”說翟禹凡陰險的人可不只是她慕雲霏一個 人,認識他的人都同意,包括他老婆。 “這可就奇怪了,既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為什麼你有那樣的媽媽,你卻不是那樣的 女兒?”搖著頭,昱風不能理解的看著雲霏。 “我基因突變,可不可以?” “好了啦!”在對峙還沒醞成大禍之前,立瑜趕忙制止,“我們不是要去醫院嗎? ” 點點頭,浣□附和著,“對啊!我們還要買東西送寶寶,我們還是趕快走。” 站起身來,昱風說道:“你們整理一下,我把車子開到樓下的門口等你們。” 說完他走出徵信社,其他三個人也急忙地整理了一下,然後跟了出去。 ☆☆☆ 雖然每天依然有堆積如山的工作,但是不同于雲霏鬱悶的心情,一確定婚事,樊莫 可謂天天神采飛揚、得意春風。“阿良,台南的廠房營建計劃,你那邊進行的如何?” “各部門的評估都完成了,計劃書也擬定了,就剩最後一步的審核工作。” “很好。”翻一下行事歷,樊莫接著交代,“你讓秘書幫我安排一下,下禮拜我要 親自到台南實地勘察。” “是的。” “還有,女人都喜歡什麼東西?” 樊莫突然把話轉了開來,維良一時也意會不過來,只能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沒聽見維良的回答,樊莫想了想,又覺得好笑的說道:“算了,這種事問你,你怎 麼會知道,應該問阿硯才對,他對女人最有一套了,知道女人的心該用什麼收買。” 樊莫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有耐心的男人,可是碰到那個女人,他發現這點有待商榷 。哪個女人不喜歡珠寶首飾?哪個女人不想當個風風光光的新娘?偏偏,她這個也不愛 ,那個也不要,首飾挑了大半天,每個都很礙眼,結婚禮服試穿了一個下午,每件都不 滿意,她看似跟他挺合作,事實上卻總是找他麻煩。 雖然跟雲霏接觸的時間並不多,但是,他並不難了解,她不是個刁鑽難纏的女人, 當然,她也不是個輕易向現實妥協的女人,或許也就是因為如此,他反而拿她沒辦法。 其實,他可以不管她的意願、她的心情,強迫她接受自己的安排,可是,對她,他就是 有一種說不出的在乎,他想討好她,真的很想討好她。 終於回過神來,維良意外地說道:“大哥,你怎麼了?你不是一向主張女人的心根 本不用收買?” 自我解嘲地輕輕一笑,樊莫幽默道:“人是會變的,你不知道嗎?”難怪阿良覺得 稀奇,其實連他自己也很難理解。以前不是沒碰到自己喜歡的女人,但是,總沒有那股 想用心的慾望,也許,他真的是著了雲霏的魔,要不然,為什麼對她就是特別的放不開 。 “大哥,你很認真?”維良沒頭沒尾的突然問道。 很清楚維良指的是什麼,然而,樊莫卻裝糊塗地說道:“日子都定了,新娘禮服也挑好了,我會是在開玩笑嗎?” 笑了笑,維良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如果不認真,幹麼非把人家娶回家當老婆不可 ?有些事情,其實用看的就知道。 “叩!叩!”推開辦公室的門,樊行和樊硯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老大,下班了,媽咪要你今天早一點回家。”樊行隨手拉了一張椅子在維良身旁 坐了下來。 輕拍樊行的肩膀,樊硯念道:“要下班了,你還坐!”說著,也學樊行拉了張椅子 坐了下來。 瞪了樊硯一眼,樊行嘟著嘴還擊道:“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Sorry,我那輛車子最近有些故障,跑起來簡直可以媲美老牛拖車,所以,我比 你晚回家是很正常的。”優雅地蹺起了二郎腿,樊硯面露得意的笑容。 懶得聽他們兩個閒扯下去,樊莫開口問道:“阿行,媽有沒有說什麼事情?” “想也知道,還不是為了你的婚事。她現在樂得很,每天笑口常開,好像要結婚的 人是她。” “這也難怪,等了這麼久,終於有人肯當個好兒子,幫她討房媳婦,她當然會很開 心。”維良平心而論地說道。 突然嘆了口氣,樊行誇張地作怪道:“哦!我已經可以預見我們淒慘的命運,我們 在樊家的地位,將被那個小偷……不,被那個女人給取代,而那個女人將為我們樊家生 很多的小寶寶……哇!哇!從此,樊家會陷入恐怖的嬰兒哭聲裡面。” 無法忍受地搖搖頭,樊硯沒好氣地說道:“餵!人家都還沒嫁進我們樊家,你別當 人家是母豬行不行?” “奇怪!又不是你老婆,你擔心個什麼勁?” “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你老婆啊,你又知道個什麼勁?”睨了樊行一眼,樊莫懶洋 洋地站起身,然後邊整理桌上的東西,邊糾正,“還有,她不是小偷,也不是那個女人 ,她是你未來的大嫂,以後別亂叫。” 扯著樊行的耳朵,樊硯靠向他的耳邊笑道:“活該!”跟著站起身來,用力搥了樊 行一記,叫道:“走了,下班了。” ☆☆☆ 什麼都不管,把新郎官給丟下,雙方的親人棄之不顧,讓他們去應付新娘逃婚的閒 言閒語,這種事她的確做不來,不過,如果她提早半個月留書出走,逼他們事先把訂婚 給取消,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問題是,這信該怎麼寫才好? 雖然爹地和媽咪沒有追問她是怎麼認識樊莫,她也不清楚樊莫是如何跟他媽解釋他 們結婚的緣由,但是,她絕對不能說出事情的真相,如果讓她媽咪知道,她是因為跑去 當小偷,所以才不得不嫁給他,媽咪一定會氣得每天都作惡夢。天啊!她已經是個非常 、非常不聽話的女兒,她可不想再加上一條罪名 大逆不道。 既不能說出實情,又要給他們一個合情合理的逃婚理由,這可是一件很困難的差事 ,她該怎麼說才好呢? 望著頭頂上的吊燈,雲霏緊蹙著眉,拚命地轉著腦袋瓜子……哎呀!有了!就說她 臨時得了婚前恐懼症,她還不想套上婚姻的枷鎖。她這個人挺隨性的,她這麼說,媽咪 和爹地也許不能接受,但是絕對可以理解。 太美了,這麼一來,她就可以快快樂樂地逃婚去。她已經一年多沒有休假了,趁著 這個機會,她也許可以飛到夏威夷去享受一下陽光、海灘。 “很好,就這麼決定。”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沙發椅,雲霏像是在宣告似的。 “決定什麼?” 循著聲音,望著突然走進客廳的林亞蓉,雲霏不覺嚇了一跳,作賊心虛的搖頭道: “沒有啊!” “一個人坐在客廳喃喃自語,還說沒有?”將手上插滿鮮花的花瓶擺在茶几,林亞 蓉捺著性子訓示道:“霏霏,就快當人家的妻子、人家的媳婦,你要成熟懂事一點,不 要老是長不大。”說真的,這麼早把女兒嫁了,還真的很捨不得,不過,看到女兒有那 麼好的歸宿,為人父母的怎能自私? “媽咪,我只不過要訂婚而已,又不是要結婚,您幹麼說得那麼可怕?”又是妻子 、又是媳婦,聽了就讓人覺得消化不良。 “雖然只是訂婚,但是樊莫已經跟我們商量好了,等你們訂完婚以後,你一個禮拜 住樊家,一個禮拜住家裡,一直到結婚。” 這一定是在開玩笑,可是……看著媽咪那張毫無笑意的面孔,雲霏心裡忍不住發出 悲慘的呻吟,要命啊!她媽咪這個人根本沒什麼幽默感。 她媽咪一定認為她和樊莫是因為相愛才結婚,所以,她的反應絕不能太過激動,否 則那會讓媽咪起疑。試著放鬆心情,雲霏婉轉地表示道:“媽咪,我想多陪陪您和爹地 ,我不要住樊家。” 寵愛般的摸摸雲霏的頭,林亞蓉笑道:“平時老嫌我們死板板的,又愛嘮叨,這會 兒你也會捨不得啊!” “媽咪,你和爹地都是我的最愛,我當然會捨不得你們。” “少哄我開心了,我們現在哪比得上樊莫,你最愛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 不管她怎麼說,她媽咪都不會當真。這幾天,樊莫一有空就往她家跑,不是陪大夥 兒泡茶聊天,就是帶她去看夜景,殷勤的程度讓每個人都對他豎起大拇指,不時誇她眼 光好,雲霏故漫不經心地問道:“媽咪,如果……我突然不想訂婚了,你們會怎麼樣? ”還是事先暗示一下比較妥當,免得到時候她真的逃婚,大家還當她是在惡作劇。 不解的看著雲霏,林亞蓉奇怪地問道:“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我、我聽過婚前恐懼症,我是擔心……”攤了攤手,雲霏一副“你應該明白我的 意思”。 “傻孩子,只要你不要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你不會得了婚前恐懼症的。” “媽咪……”算了吧!再說下去,媽咪只會起疑,事情點到為止就好。 “乖,別想太多。”看了一眼時鐘,林亞蓉又道:“樊莫不是說十一點要來接你去 散步?你去找一下衣服,別讓他等你。” “好啦!”雖然不甘心,但是又能怎麼樣,誰教他現在是她的“未婚夫”,她能說 不嗎?說真的,她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樊莫之所以這麼殷勤,其實是有目的的,可是 ,到底是什麼目的,她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
第05章
“Never!”瞪著眼前那三張完全不同表情的面孔,雲霏心煩氣躁的又重申了一遍 她的決定,“你們有沒有聽到,我絕對不接這個Case!”當一次小偷,她被害得得當個 逃婚的新娘,要是再來一次,她會變成什麼模樣?不管是什麼下場,反正絕對沒有好事 。 陪著笑臉,昱風試圖遊說道:“雲霏,再過不了多久,你就要跟樊莫訂婚了,你要 進樊家,是堂而皇之的事情,你就再幫白語寒一次忙……” “不要!”絕然地打斷昱風的請求,雲霏深深地吸了口氣,難以理解地說道,“是 你自己說要放棄這個Case,現在,白語寒回來求你,你又改口說好,你這個人怎麼這麼 沒有原則呢?”這個白語寒還真是奇怪,訂金還她,也叫她去找別的徵信社,她幹麼又 轉回來? “當初放棄,是因為你手上這個戒指還沒處理掉,我不希望節外生枝,現在,反正 你是非嫁樊莫不可,而且,這對你是一件舉手之勞的差事。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幫她 一個忙?” 說得真是輕鬆,舉手之勞?有沒有搞錯,她現在是前科在身,如果她再莫名其妙地 跑到樊家,人家難道不會起疑嗎? 走過來,又走過去,就這麼來來回回的轉了好幾圈,雲霏終於說道:“你們也知道 ,白語寒對我們有所隱瞞,而她要的其實是樊行的‘樊氏之戒’,我不認為我們應該幫 她偷取樊行送給另一半的定情信物。” “雲霏,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基本上,樊行的‘樊氏之或’原本就該屬於白語 寒所有,因為他們兩個是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妻。”頓了一下,昱風接著又道:“有一件 事情我一直感到不解,如果說,我們的推論是對的,白語寒要的戒指是樊行的‘樊氏之 戒’,那麼,約束白家和樊家履行婚約的信物又是什麼?” “風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慕雲霏雖然稱不上聰明絕頂,但至少也不是個笨 蛋,不過,這會兒她是聽得糊裡糊塗。 “約束白家和樊家履行婚約的信物 也許就是樊行的‘樊氏之戒’。” 搖著頭,雲霏不能接受地說道:“若說,樊家真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樊氏之戒’ ,照理來說,應該是樊家把樊行的‘樊氏之戒’送給白語寒當信物,怎麼反過來……這 說不通啊!” “有一種可能。”仿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清楚,立瑜想了想,才接著又道:“雲霏,我不是說過,樊行的‘樊氏之戒’一定藏有什麼秘密,而這個秘密就是約束白家和 樊家履行婚約的信物。” 似乎搞懂了昱風和立瑜的想法,雲霏了然地說道:“你們的意思是,白家和樊家當初在定下這門親事時,所用的信物其實不是東西,是一件事,而這件事的關鍵,就是樊 行的‘樊氏之戒’。” “那麼,白語寒其實也沒有騙我們,她是真的已經有心上人,對不對?”特別提起雲霏最敏感的事情,浣□企圖扭轉她的決定。 “應該是吧!”點了點頭,立瑜說道。 雲霏是受不了有情人勞燕分飛,但是……看到雲霏眉頭深鎖地掙扎著,立瑜坦然的表示道:“雲霏,我們同意幫白語寒的忙,是因為我們相信她本意不壞,當然,她是對 我們有所隱瞞,不過,這其中也許有不得已的原因。” “我是想幫忙,可是……”晃了他們三個一眼,雲霏緩緩地道來,“我已經決定逃婚,我現在沒心情管白語寒的事情。”時間緊迫,她可不希望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出了什 麼差錯,然後連累自己的計劃。 聽到逃婚這兩個字眼,另外兩個人有志一同的將目光移向昱風的身上。都是這個大嘴巴害的,沒事亂說話,盡是出一些餿主意,這下子可捅出漏子了。 接到那四道充滿指責的目光,昱風忍不住向雲霏抗議道:“餵!你別害我好不好? 你想讓我變成罪魁禍首啊?”說正經話的時候,她當成了耳邊風,進了左耳,出了右耳 ,開玩笑的話,她卻記得牢牢的,這小妮子真懂得替他找麻煩。送了昱風一記斜眼,雲 霏沒好氣地說道:“這關你什麼事?我又不是要跟你私奔。” “還好你不是要跟我私奔,要不然,我準會被你那個老公打死。” “風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轉向雲霏,立瑜嘆了口氣道:“雲 霏,如果你想讓樊莫成為眾人的笑柄,我是不敢有任何的意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 爸媽他們,他們怎麼面對周遭的親朋好友,怎麼解釋你的逃婚?” “這你倒不用擔心,在我爹地、媽咪還沒通知親朋好友之前,我就會溜之大吉。” 說著,雲霏轉而得意地宣布道:“我已經打好了機票,下禮拜我就要飛往夏威夷, 暫時跟這裡說Bye-bye。” 皺著眉,浣□擔憂地說道:“雲霏,這樣子不好吧,這會鬧得雞飛狗跳,伯父、伯 母無法向樊家交代。” “這……”這倒是真的。 “雲霏,逃婚事關重大,你要三思而後行,草率不得。”浣□繼續努力地想改變雲 霏的決定。 猶豫不決,雲霏最後說道:“我管不了那麼多,反正,樊莫心裡清楚得很,他不會 為難我爹地和媽咪。”是樊莫自己堅持要娶她,又不是她想嫁給他,他應該很明白她為 什麼逃婚,他根本沒資格怪罪她爹地和媽咪。 “雲霏……” “好了啦!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對於白語寒,我只能說聲抱歉,我 實在無能為力,除非,我倒了八輩子的霉,被樊莫從夏威夷逮回來訂婚。”這當然是不 可能的事情。 ☆☆☆ 一走進樊莫的書房,就看到他手握著無線電話,兩眼沉思的注視著前方,樊硯奇怪 地打破寧靜,“大哥,你在想什麼,怎麼一個人對著電話發呆?” 放下電話,樊莫若無其事地問道:“找我有事?” “也沒什麼,只是阿行他們說,想幫你開一個單身貴族歡送會,不知道你的意思如 何?” 仿佛樊硯說了一個大笑話,樊莫放聲大笑,幽默道:“我只是要訂婚,又不是要結 婚,幹麼現在就急著送我兔女郎?” “還不都一樣,反正都不是自由之身,不可以在外頭隨便亂來,除非,你突然取消訂婚,不過,這種事當然是不可能發生。”大哥這個人向來是慢條斯理,對任何事情好 像認真,又好像不在意,然而,對於他的終身大事,他卻出奇的積極,三天兩頭就向未 婚妻、岳父、岳母報到,勤勞的程度簡直是不可思議。 取消訂婚?望著電話,樊莫輕敲著大腿,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頭。 發現到樊莫突如其來的靜默,樊硯急忙地問道:“大哥,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瞥了樊硯一眼,樊莫緩緩道來,“我剛剛打電話給霏。” “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人家是老婆打電話查老公的勤,他老大是天天打電話找老婆,好似深怕老婆會消失不見,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似乎知道樊硯心裡在想什麼,樊莫笑了笑,接著又道:“霏不在,是我岳母大人接的電話,她告訴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很有趣的事情?”他有一種很討厭的預感,這件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岳母大人要我多關心一下我的未婚妻,儘可能多陪陪她,岳母大人擔心我那個愛胡思亂想的未婚妻會得了婚前恐懼症。”聰明的男人不僅要收買老婆的心,也要收買 岳父、岳母的心,保證會有豐碩的收穫,這是媽給他的建議,沒想到,還真被他媽給說對了。 “婚前恐懼症?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是一種突然不想結婚的藉口。”聽到岳母大人的好意提醒,他還真的搞不清楚 岳母大人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旁敲側擊之下,他才知道婚前恐懼症是出自於他未婚妻的 嘴巴。仔細思來,並不難了解她說這句話的意義何在,她是有企圖的。 不想結婚……啊哈!他明白了!“大哥,我未來的嫂子想悔婚?” 搖著頭,樊莫說道:“霏有資格悔婚嗎?” “沒有。” “既然沒有資格悔婚,又不想結婚,你想她該怎麼辦才好?” “這……”對於腦海一閃而出的念頭,樊硯不敢相信的搖搖頭,喃喃自語的說服著 自己,“她不可能這麼做的。”“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包括逃婚在內。” 了解霏有逃婚的企圖,樊莫真的無法接受。他知道她不想嫁給自己,但是,他也敢 確定,她對他其實是有感覺的。他為她做了很多事情,帶她去看星星、陪她去聽海,他 努力地想讓她更了解自己,可是,換來的卻是 她要逃婚。 “大哥,我相信嫂子不會逃婚,畢竟,逃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她沒必要做這種 沒意義的事情。” “就怕她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想到眼前,沒考慮到以後。”跟霏相處愈久,愈不難 發現她是一個很隨性的女人,心血來潮,她是不會太過計較,只會去做。 “大哥,那要不要想個辦法阻止?看是要找人去盯,還是查一下她最近都在忙些什 麼,也許可以探聽到她有什麼計劃。” 對於樊硯的提議,樊莫贊同地點點頭,“這事情是要好好安排一下。”他絕不會更 改訂婚的日期,他也不會讓新娘在訂婚典禮上缺席。 ☆☆☆ 也許是她作賊心虛,不過,她真的覺得這傢伙不太對勁,平時他還會跟她一句來一 句去,今晚,他似乎不太想理她,性感邪惡的氣質不變,不過,就是多了那麼點冷淡, 看得她挺不習慣。好吧!她承認自己不只是不習慣,她還有那麼點難過。 又不是她拖他出來吃飯,他幹麼擺張臭臉給她看? “大少爺,我可沒得罪你,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飯,你可以送我回家,不需要吃 得那麼痛苦。”要不是因為他是她的“未婚夫”,她早就甩頭走人,哪裡還會坐在這裡 看他那副嘴臉。 “想不到,你也會注意到我。”揚起嘴角,樊莫一臉的諷刺。 “我眼睛二點零,你人就坐在我正對面,我不想注意到你行嗎?”這傢伙說的是哪 一國話?莫名其妙,真不知道他是吃錯藥,還是吃了火藥。 一副恍然大悟,樊莫像是很驚訝地叫道:“原來你的視力這麼好,我還以為你有重 度近視呢!” 蹙著眉,雲霏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說呢?”雙手在胸前交叉,樊莫冷笑道,“你不是很聰明、很能幹、很有辦法 嗎?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究竟想說什麼?” “奇怪,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很聰明、很能幹?很有辦法?”這傢伙根本是存心找她 的碴。 “親愛的老婆,我可沒說你有說過這些話。”說著,樊莫突然執起她的手,纏綿的 落下唇印,然後意味深長的道:“你難道不認為,有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說也會知道,就 好像我知道你對訂婚的事情,有很多的意見。” 心兒無由來得一驚,雲霏慌忙地將手收了回來,忸怩不安地說道:“我不知道你今 天是怎麼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在鬧什麼情緒,不過,請你搞清楚,可不是我拿刀子抵在 你的脖子,逼你帶我出來,我可沒那個義務在這裡聽你胡言亂語,扯些有的沒有的。” 咄咄逼人地瞅著雲霏,他像是在取笑似地說道:“霏,跟我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你難道還分不清我什麼時候是在說真話,什麼時候又是在鬼扯嗎?” 聳聳肩,雲霏一副頗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不覺得我需要分得清楚人家說的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又是假話。” 臉色一沉,樊莫不高興地指道:“我不是人家,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將要共度一生的丈夫。”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他從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失控,可是現在,他真的恨不得 打她一頓屁股,讓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們兩個都還沒訂婚,你現在還不能算是我的未婚夫。”未婚夫、未婚夫,一天到晚就會拿這三個字壓她,哼!到時候婚要是訂不成了,她倒要看看他還能得意得起來 嗎? “是啊,我都忘了,雖然我的‘樊氏之戒’正戴在你的手上,不過,我們兩個要半個多月後才會訂婚嘛!”優雅地拿起桌上的葡萄酒,樊莫帶著得意的姿態敬了敬雲霏, 然後一飲而盡。 他這是在提醒她,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嗎?好吧!就算事實如此,那也改變不了她不想嫁給他的事實。雖然聽過“樊氏之戒”的傳說之後,她一直沒有勇氣嘗試把它取下來 ,但是,她相信戒指一定拿得下來,既然套得上去,當然沒道理拿不下來,遲早,她可以物歸原主,他又何必因為它,而非要娶她不可? “我不想跟你抬槓。”她懶得再跟他爭論什麼,反正不管怎麼辯,她都說不過他,誰教她錯在先,竟然跑到人家家裡去偷東西,她還能說什麼。 好笑的看著雲霏,樊莫糾正道:“霏,是你先開口跟我說話,可不是我想跟你抬槓 。” 可惡!難道沒有人教他,什麼叫紳士風度嗎? “對了!”好整以暇,樊莫仿佛不經意的警告,“我忘了告訴你,你最好不要有逃 婚的念頭,要不然,你可別怪我在各大媒體刊登‘尋找逃妻’的新聞。” 咚!心臟頓時像是蹦到了胸口,雲霏先是一怔,接著小心翼翼地巡視著樊莫臉上的 表情。看他的樣子,他應該不知道她計劃逃婚,可是,這又未免太巧合了。不行,她不 能自亂陣腳,巧合的事情世界上多的是,又不是只有這件事,她又何必大驚小怪?也許 ,這只是樊莫在試探她也說不定,如果她表現得太過緊張、敏感,反而會引起他的疑心 ,這才糟糕呢!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清楚?”看著雲霏,樊莫確認道。 “有。”才怪!反正她人都飛到國外,她還擔心他刊登什麼新聞,刊登這種新聞,只會讓他自己面子掛不住,她就不相信他真的敢這麼做。 ☆☆☆ “雲霏,逃婚只是解決你目前的困境,並不能根絕你的問題,你再仔細考慮清楚,現在打消計劃還來得及。”邊將行李放進車廂,昱風還是不放棄地邊遊說著。 翻了翻白眼,雲霏有些厭煩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比女人還嘮叨?” “慕大小姐,是你自己要我送你去機場,你還好意思嫌我嘮叨?”他也不想這麼囉唆,但是身為徵信社的當家,他就像她們的兄長,他很自然的會去關心她們,何況,逃 婚這兩個字是從他的嘴巴溜出來的,他也有補救的責任。 “是、是、是,是我不對,不過,麻煩你動作快一點,飛機是不等人的。”如果不 是因為她對計程車有無法理解的恐懼感,她才不會麻煩他送自己去機場。不過,心裡想 的是一回事,嘴巴說的又是另一回事,否則,此刻得罪了他,他心一橫,決定不載她去 趕飛機,她可就頭痛了。 “這還不是要怪你自己,沒事帶那麼多行李。”女人就是女人,出個門,全部的家 當都帶著走,真是令人無法忍受。 將昱風的抱怨視為耳邊風,雲霏逕自交代道:“風哥,我家的事情,你可別忘了幫 我多留意一下,我會隨時打電話跟你聯絡。” “我知道。”嘆了口氣,昱風逮著最後的機會說道:“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家裡的人 ,你就留下來,別去夏威夷。” “好了啦,這件事我們已經討論N遍了,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你真的以為你可以丟下這一切,去夏威夷嗎?”乍聽這顯得有些唐突的聲 音,雲霏和昱風先是互看一眼,接著急忙地轉過頭去。 “樊莫?!”瞪著她絕對沒想到會撞見的人,雲霏呆住了。 樊莫?看了雲霏一眼,昱風心裡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這下可有得瞧了。 “我不想潑你冷水,不過,你得跟夏威夷說再見。”走到雲霏的跟前,樊莫當著她 的面,將她的行李從車廂拖了出來,然後轉向昱風道:“也許我應該告訴你破壞人家的 姻緣是不道德的。” 根本沒料以會碰到這樣的情況,昱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答辯。 “既然知道她有婚約在身,還幫她逃婚,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不過我警告你, 最好不要動我老婆的腦筋,否則,你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竟然變成樊莫的情敵?“我……” “這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雲霏終於反應過來,“他根本不想載我去機場,是我逼他的。”該死!除了徵信社的人,並沒有人知道她今天要搭機前往夏威夷,可是,為 什麼他會這麼清楚? 挑了挑眉,樊莫自我解嘲地說道:“哦?聽你這麼說,是我誤解他,他其實是無辜的,真要怪,就該怪我自己,是我自己沒有好好管住我的未婚妻,才會讓她想要逃婚。 ” “隨便你怎麼說。”逃婚是事實,她還能辯駁什麼。 像是在思考該如何處置雲霏,樊莫靜靜凝視著她,最後提起她的那兩大箱行李,直 接朝著他的車子走去。愈想,他心裡就愈有氣,若非阿良及時查獲消息,知道雲霏即將搭乘下午兩點的飛機到夏威夷,讓他趕過來攔截,要不然,改明兒他只怕得追到夏威夷,才能把她給抓回來。 被樊莫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雲霏連忙喊道:“樊莫,你要幹麼?” 不理會雲霏的叫喊,樊莫自顧自地把行李往他的後車廂送。 眼看樊莫我行我素,雲霏急忙地轉身對一旁的昱風說道:“風哥,對不起,給你惹了那麼多麻煩,你先回徵信社好了。” “你確定?那個樊莫……” “你放心,他不會對我怎麼樣。”揮了揮手,雲霏快速的追了過去。 關上後車廂,樊莫隨手拉起衝上來的雲霏,將她塞進車子裡。 “樊莫,你到底要幹麼?”扯住樊莫的手,雲霏不讓他把車門給關上。 “距離訂婚日期只剩半個月,我不希望再度引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討厭這種感覺,一副等著被人宣判死刑的樣子。 執起雲霏的下巴,樊莫微微一笑,就請你住在樊家。訂婚的前一天,我自然會送你回家,讓你好好的準備當個漂亮的新娘子。”說著,拿開她的手,樊莫將車門給關上。 這……沒有說錯? 沒幾秒鐘,樊莫已經在雲霏身邊的駕駛座上坐了下來,然後側過身子,幫她把安全帶系上。 仿佛才從震驚裡清醒了過來,雲霏慌忙地緊抓著他的手臂,支吾地求證道:“你……不是說真的吧?” 捺著性子,樊莫說道:“你難道還不明白,我並不想限制你,但是,你逼我非這麼做不可。我早告訴過你,我娶定你,你不該懷疑我的決心。” “你不可以這麼做,我爹地、媽咪……” “你決定逃到夏威夷的時候,都沒考慮到你爹地、媽咪,現在才想到他們,不會覺 得太遲了嗎?”拉開雲霏的手,樊莫冷冷一笑,坐正身子,發動引擎。 “你只要安心地準備當個新娘子,其他的事我會處理。”不再多說什麼,樊莫將車 子開上路。 ☆☆☆ 優閒的日子沒什麼不好,不過,一旦變成無聊,那就沒有什麼樂趣可言。 住進樊家已經兩天了,除了吃飯、看電視、講電話、睡覺,她還是吃飯、看電視、 講電話、睡覺,生活一點創意也沒有,簡直跟一只豬差不了多少。欸!如果每天繼續這 樣子下去,她很難想像訂婚那天,自己會變成什麼德行。 她不想再這麼無所事事的過下去,這種日子過久了,她準備會瘋掉,她必須找一些 事情來忙,像是掃地、整理房間……哎呀!她都忘了白語寒的事情,想偷樊行的“樊氏 之戒”,趁現在樊莫他們去公司上班,不是再恰當不過了嗎?這一回,她保證不會走錯書房,她一定可以拿到樊行的“樊氏之戒”。 想著,雲霏的腳步已經快速地往三樓走去。來到樊行的書房前,她輕輕地將手放在 手把上,拜託!千萬不要上鎖,慢慢地將手把往左轉動……太完美了,真的沒上鎖。 打開書房,雲霏抬起腳正想踏入,耳邊突然傳來管家福伯的聲音。 “大少奶奶,這是三少爺的書房。”言下之意是在詢問雲霏是否走錯了地方。 身子一僵,雲霏懊惱地回過身來。該死!就差那麼一步,她就可以安全到達目的地 了。 “福伯,這不是樊莫的書房嗎?”故作不知,雲霏糊塗地反問道。 真以為雲霏搞錯地方,福伯慈祥地微微一笑,不疑有他的說道:“大少奶奶,大少 爺的書房是右手邊這一間。” “哦!”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雲霏抓了抓頭髮,傻傻一笑。眼看東西就要到手了 ,現在碰到福伯,她該怎麼辦才好? “大少奶奶想看書?” “是啊!挺無聊的,想找一些書來打發時間。”靈機一動,雲霏作勢想把書房的門 給闔上,接著突然叫道:“哎呀!反正只是想找一些書來看看,向樊行藉也一樣嘛!” 說著,雲霏直接轉進書房。 “大少奶奶!”連忙喊住雲霏,福伯阻止道,“你別進去,三少爺不喜歡人家進他 的書房,如果讓他知道你動他的東西,他會不高興。” “有這麼嚴重嗎?” “三少爺做事講究用自己的那一套,包括房間、書房的擺設,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無法忍受人家動他的東西,就是一點點都不行,他常說那會破壞他的好心情。而且,三少爺他心思很細,我們不小心碰了什麼東西,他都會發現,所以,三少爺 的房間、書房一向都是他自己在整理。” 要命啊!這傢伙有毛病啊!真是麻煩,這會兒她就算可以進得了樊行的書房,晚上 樊行回來發現不對勁,第一個懷疑的絕對是她。上一回她找了個爛藉口搪塞,樊莫雖然 沒有追究,但是,可也不表示他相信她的動機。當然,不管他是基於什麼原因沒追探這 件事情,相同的事如果再發生一次,他們絕對會起疑。 拉上門,雲霏狀似無所謂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就跟樊莫藉書好了。” 說著,雲霏立刻轉到樊莫的書房,伸手將書房打了開來。而正當雲霏要走進去時, 突然發現緊跟在後頭的福伯。“福伯,樊莫也不喜歡人家進他的書房嗎?” 被雲霏這麼一問,福伯變得有些彆扭,一臉不自在的說道:“當然不是,大少爺跟 三少不同,他不會拘泥這種小事。” “那……”難以啟齒地看著福伯,雲霏不知道該怎麼提出她的疑問。 點點頭,雲霏先行走進書房。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還真是奇怪,這兩天不管她到哪 裡,除了她的房間,福伯幾乎會出現在她的附近,好像是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一樣,難 道是樊莫安排的? 隨便晃了幾眼,雲霏迅速抽走幾本書,然後快步的離開書房。也許她該做個小試驗 ,四處亂轉,看看福伯是不是在監視她。 |
第06章
遲早有一天,她會活活地被他氣死,竟然安排個眼線監視她,實在有夠無聊! 她真的搞不懂他的腦袋瓜在想什麼,人既然被他逮個正著,她還會逃跑嗎? 日子已經無趣得讓人過不下去,這會兒又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不時盯著自己,她怎 麼受得了?一天她還可以勉強忍受,問題是,還有二十二天,聽起來真是遙遠。 她得跟樊莫好好溝通一下,他必須了解她無法再忍受下去。 做了一個深呼吸,雲霏提出勇氣,正打算敲樊莫書房的門,門突然被打了開來。 “真巧!”看著自從他載回樊家,卻沒再打過照面的雲霏,樊莫調侃道。 “是啊!”雲霏說得心不甘情不願,仿佛這樣的巧合是她倒霉。 對於雲霏的態度,樊莫只是笑了笑,“請進。” 走進書房,雲霏逕自往沙發坐了下來。 “找我有事?”倒了杯開水給她,樊莫跟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那還用說,如果沒事的話,她會那麼無聊地跑來找氣受嗎?這傢伙就會氣她,一點 紳士風度也沒有。 “我討厭被人家當成三歲小孩一樣,走到哪裡,監視到哪裡;我也不喜歡自己像個 遊魂一樣,每天只能在這棟宅子飄過來飄過去;我要回徵信社上班,我必須回徵信社上 班。”直截了當,雲霏斬釘截鐵地表示道。 想也不想,樊莫帶著笑意,輕鬆地說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再這樣子下去,我一定會瘋掉!”重重地嘆了口氣,雲霏接著恐嚇 著說:“難道你希望訂婚典禮上,你的新娘子是個瘋婆子嗎?” 笑意頓時充塞著胸膛,看著雲霏那副煞是認真的模樣,他不禁笑了開來。 “餵!我是說真的,我不是在說笑話給你聽耶!”皺起眉頭,雲霏不高興地瞪著樊 莫那笑不可抑的模樣,真搞不懂他笑什麼。 慢慢斂住了笑聲,他似真似假地說道:“我一點也不介意我的新娘子是個瘋婆子, 只要那個人是你就好了。” 這話聽起來還真教人感動,不過,她可不認為他是在說真心話。“好吧!就算你可 以忍受,但是,我可不想被人家指指點點。” 搖著頭,樊莫好笑地說道:“人都瘋了,你還在意人家指指點點?” 懊惱地瞪著他,雲霏氣不過地叫道:“我不管啦,反正,我就是想回徵信社上班。 ”這傢伙難道不知道女人是要用哄的,話不能說得太過坦白……天啊!她什麼時候開始 在乎這種事情,她不是常覺得男人的甜言蜜語只是虛偽的糖衣,沒有令人感動的真實, 現在,她竟然嫌樊莫說話不知道修飾?該死!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獨獨對他那麼在 意呢? “我說過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老是質疑我的話。” 天啊!嘴巴都快要說破了,他還是同一個答案!頭痛地嘆了口氣,雲霏傷腦筋的說 道:“你這個人真的很固執耶!” 輕輕一笑,樊莫不以為然地糾正道:“我不是固執,我是學乖,你要知道,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新娘子給遺棄,即使只是一個簡單的訂婚典禮。 ” 說過來、說過去,總歸那麼一句話,他就是不信任她嘛! “好吧!我知道我有不良的紀錄,不過,你也不能因為這麼一次,就判定我信用破產啊!既然被你抓到,我就不可能再偷跑。” “是嗎?我可以相信你嗎?”其實他也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怕她又傷了一次他的心 。他實在無法接受她為了不嫁給自己,竟然狠得下心來什麼都不管,然後讓每個人因為 她的逃婚而成為笑話。 “你相信我,我真不會再逃婚,我只是不想像一只小鳥,整日關在這個大籠子裡面 ,什麼地方都不能去。”一臉哀怨的看著樊莫,她無奈地接著又道:“你都有辦法知道 我要逃到夏威夷,你想,我有可能再冒一次險嗎?” 思索了一下,樊莫說道:“這樣子好了,你可以跟我去上班,至於徵信社,我會看 你這幾天的表現,如果你可以取信於我,我會讓你像往常一樣回去上班。” 好像小學生,表現優良就給予她獎勵,表現不好就取消獎品。不過,雖然不甚滿意 ,但總也是差強人意,將就一下好了。 “你可別忘了自己說的話,如果我可以取信於你,你會讓我回徵信社上班。” “當然,我說話算話。”忽然,樊莫邪氣地笑了笑,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我給了那麼大的方便,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點獎賞?” “獎賞?”莫名其妙地看著樊莫,雲霏一時意會不過來他的意思。 “我要一個貨真價實的吻。”毫不掩飾他的企圖,樊莫直接表示道。 什麼嘛,原來是想乘機敲詐! “有問題嗎?”擺明著不答應就拉倒,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雲霏。 全身充滿著無力感,她百般不願地說道:“沒問題。”“過來。”伸出手,樊莫誘 惑地輕輕揮動手指頭。 緩緩地走到樊莫的身旁坐了下來,雲霏緊張地附上他的唇。還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個步驟,樊莫已經接過主宰的角色,熱烈地進行探索、吸吮,讓原本平靜的兩個人,瞬 間墜入天旋地轉的漩渦裡,緊緊糾纏。 ☆☆☆ 她還以為走出那棟宅子,她會好過一點,不過,在樊莫的辦公坐了一整天,她實在 無法分辨這之間有什麼差別,一樣的無聊,一樣的被人監視著,只除了樊莫實在忙得無 法時時刻刻盯著她,她的感覺比較舒服一點外,其他根本沒什麼兩樣。 在這種地方睡覺,實在不雅觀,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那傢伙的眼睛正埋在公文堆裡,他不會注意到她。縮著身子,雲霏窩進沙發裡,然後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就讓自己沉睡夢中。 抬起頭來,樊莫很自然地望向沙發,看著那蜷縮的嬌軀,他不舍地站起身來,順手 拿了衣架上的外套,朝著沙發走去。 讓雲霏躺直,樊莫將外套蓋在她的身上,也許,他應該讓霏回到徵信社工作,要不 然,他真的會把她給悶壞了。 “叩!叩!”維良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 “大哥……” “噓!小聲一點。”看了雲霏一眼,樊莫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望向沙發上的身影,維良莞爾一笑,就事論事的說道:“大哥,你這樣子限制大嫂 ,她覺得不快樂,你心裡也會不好受。” “那也沒辦法,我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霏待在家裡的時候,他看不見她受困的 煩躁,心裡還可以稍微好過一點,畢竟眼不見為淨嘛。然而現在,他一整天都必須面對 她的眉頭深鎖,他的感受是說不出的心疼。 “只要大哥每天送大嫂上下班,還有,每天儘可能抽個時間打電話到徵信社問候大 嫂,相信大嫂不會有機會再想逃婚的事情。” “這……”支著下巴,樊莫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大哥,你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苦苦一笑,樊莫有些無奈地說:“看來,也只能如此。” 維良將手上的施工圖遞給了樊莫,“大哥,這是台南廠房的構造圖,你看一下。” 點了點頭,樊莫接著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媽打電話來交代,要你今晚帶大嫂回家一趟,陪你岳父、岳母聊天,免得他們為女兒留書出走的事情放心不下。” “我知道了。”還是媽細心,總會留意到這種事。 “大哥,我先出去了。”說著,維良立刻轉身退出辦公室。 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樊莫再度走到雲霏的身旁。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她對他 的態度才會轉變? ☆☆☆ “天啊!你到底是被樊莫禁足,還是禁食?”望著滿滿一桌子的零嘴,昱風不禁失 聲叫道。世界上就是有雲霏這種人,明明吃不胖,卻愛吃得要命。 “你說呢?”她喜歡吃零食的事,早不是什麼新聞了,特別是無聊的時候。可是這 四天,她無聊得要命,卻是一點點零嘴也碰不到。在樊家,根本看不到這種沒什麼營養 的垃圾食物,而且,她又不好意思開口讓鳳媽買零嘴解她的饞,所以她的禁令一被解除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滿足口腹之欲。想了想,昱風了然地叫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想 到以後要嫁進樊家,你必須保有淑女的形象,所以你只好忍著自己的嘴饞,對不對?” 回以昱風一記斜眼,雲霏反駁道:“聽你在胡扯,我會這麼沒有原則嗎?” “風哥,雲霏好不容易解禁,現在心情正好,你不要亂說話,壞了氣氛。”浣□忍 不住幫雲霏申訴。 “說得也對,難得她今天這麼開心,我還是好心點,要不然,訂婚時間一到,她小 姐又要愁眉苦臉了。” 翻了翻白眼,雲霏咬著牙道:“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實在是太好心了。” “雲霏,這幾天白語寒……” “叩!叩!”立瑜才剛提到名字,白語寒的人已經出現在大門邊。 看著正走進徵信社的白語寒,雲霏開始頭痛了起來,才回來徵信社就碰到她不太想 見的人,真是幸運!欸!為什麼她就是不能跟這件事撇清關係呢? “慕小姐,”屁股一坐定,白語寒馬上開口,“真不好意思,我知道這件事造成你 很大的困擾,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 “白小姐,我是很想幫你,可是,我實在愛莫能助。”“不,只有你可以幫我的忙 。”充滿哀求地望著雲霏,白語寒誠懇地接著道:“我聽家母提到,你即將跟樊莫訂婚 ,所以現在除了你,沒有人更方便進到樊家把戒指拿出來。” 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雲霏從實招來,“白小姐,不瞞你說,前兩天我曾經試過幫 你取回戒指,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進樊行的書房,就聽樊家的管家說,樊行心思非常細 膩,一旦有人碰過書房,即使只是小小的變動,也會讓他馬上察覺到,所以,我如果進 樊行的書房偷戒指,他一定會立刻懷疑我,到時候,別說我有麻煩,恐怕你們也會被扯 進來。”“慕小姐,你能不能試著在不動到任何東西的情況下,把戒指取走?”對於這 麼棘手的請求,白語寒滿心地感到抱歉。若非這個戒指關係這白家的未來,她實在不想 再為難慕雲霏。 “這……”天啊!這談何容易? “慕小姐,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來說很困難,但是,可不可以請你試試看?” 猶豫了好一會兒,雲霏終於說道:“好吧!我儘可能試試看,不過,我不能保證這 件事情一定會成功。”她不希望白語寒對她存有任何期望,那只會造成她的壓力。自從 扯上這檔事以後,她的生活就沒有順利過,她實在不敢想像這次自己會碰到什麼樣的麻 煩。 “謝謝你,那一切就拜託你了。”站起身來,白語寒欠了個身,“那我先走了,再 見。” 送走了白語寒,雲霏心情煩躁的從桌上拿起一包餅乾,打了開來,然後大口大口地 吃了起來。她這到底是愛管閒事,還是沒事找事做?這下子可好了,幫自己找來這麼一 個大麻煩。能不能拿到戒指是一回事,就算真的讓她得手,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安 全的從樊行的眼力底下脫逃。 “雲霏,別想太多了,只要盡力而為,不成就算了。”看到雲霏那副煩惱不已的模 樣,立瑜安撫道。 自我解嘲地輕輕一笑,雲霏嘆道:“立瑜,說了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有一 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拍了拍雲霏的肩膀,立瑜分析道:“去不成夏威夷,你現在的情緒比較混亂,所以 ,也比較容易胡思亂想。不要太過煩惱,怎麼說你也是樊莫的未婚妻,真要發生什麼事 情,他會袒護你的。” “是嗎?”雖然是樊莫的未婚妻,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究竟擺 在怎樣的一個地位,是可有可無?還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還是無可奈何的責任?她 不想自抬身價,也不敢認為他娶她是基於什麼特別的原因,當然,她更不能奢望發生事 情的時候,樊莫真的會袒護她。”“雲霏,樊莫既然堅持非娶你為妻不可,就表示他有 保護你的決心,相信我,他是你最大的靠山。” “但願如此。” ☆☆☆ 人一緊張、擔心,胃口就變得奇差無比,即使美味無比的山珍海味都教人提不起興 致品嘗,這就是雲霏現在最佳的寫照。跟樊莫走進這家西餐廳已經快一個小時,可是, 她連一口也還沒動,腦海裡想的盡是戒指的事,心情浮躁的連一刻也靜不下來,她已經 拖了好幾天,一直遲遲不敢採取行動,可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拖得愈久,她愈沒勇氣 ,她必須立刻採取行動。 “一個小時內,你足足換了三十次坐姿,什麼事情惹得你那麼心煩?”像是想看出 雲霏在煩惱什麼,樊莫緊盯著她的眼神。 被樊莫這麼一點,雲霏不自覺地正襟危坐了起來。看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總教人 對他疏於防範,沒想到,他少爺眼名副其實銳利得很,連她換了幾次坐姿都端詳得一清 二楚。 對她的反應,樊莫笑了笑,壞壞地接道:“不要緊張,雖然我對你‘性致’高昂, 很想一口把你吃掉,不過,在公共場合,我會試圖壓抑我的慾望。”不太對勁,這小妮 子一向很有意見,可是今晚,她出奇的安靜,好像有什麼重大的計劃正在她腦袋裡運作 ,難道她又有另一次逃婚的打算? 連忙察看一下四周,確定大家正沉浸在高談闊論之中,雲霏這才回過頭來瞪了樊莫 一眼,不高興的罵道:“你的腦袋可不可以放乾淨一點,不要老是想一些沒營養的事情 ?” 切了一塊牛排塞進雲霏的嘴巴,他輕鬆地反駁,“霏,你錯了,如果看著你,我的 腦袋還可以純潔的不雜一思邪念,那你就有問題了。” 在驚訝之餘吞下了口中的牛排,雲霏沒空閒理會樊莫突如其來的舉動,直覺地追問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又切了一塊牛排塞進她的嘴巴,樊莫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有關,那就表示你長得 太嚇人了,我躲你都來不及了,哪來的邪念?” 咽下牛排,雲霏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譏道:“怪不得常言道:男人性本色,說得真是一點也沒錯。” 端了杯開水放到雲霏的嘴邊,樊莫讓她喝了口水,才搖搖手,不以為然地說道:“ 霏,你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公平,男女之間的性愛,原本就是一種自然法則,只說男人性 本色,女人不也是性本色嗎?” “瞎扯!”天啊!她是不是有毛病啊,吃飯的時候竟然跟他談論這種話題? 再度重複他餵食的工作,樊莫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學著雲霏的口氣,“怪不得常 言道:女人口是心非,說得真是一點也沒錯。” 像是一種直接的反射動作,雲霏把牛排吞進肚子裡,抗議道:“誰說我們女人口是 心非?像我,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做虛偽的表面功夫。” 樊莫突然停止他體貼的舉動,“是嗎?那你倒說說看,剛剛你心裡在想什麼?” “我在想今晚……”驚覺自己的疏忽,雲霏連忙閉上嘴巴。天啊!就差那麼一點就 把話給說溜了。又是牛排、又是開水,這傢伙是存心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嘛! 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巴,樊莫一副不出他所料地說道:“還說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這怎麼可能?女人嘛,不藏點秘密就不是女人。” 噘起了嘴巴,雲霏不屑地反擊道:“你們男人不也是一樣。” “不一樣,像我,從不隱藏自己的感覺,舉個例來說,看著你,我就會想跟你上床 做愛……” 急忙遮住他的嘴巴,雲霏緊張地瞄了一眼隔座的人,還好,沒引起多大的回響。 頭痛地看著樊莫,她無奈地請求道:“我可不可以拜託你,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 象,控制一下你邪惡的本性,這裡是西餐廳,不是你的房間。” 親了一下雲霏的手心,樊莫拿開她的手,沒什麼大不了地說:“這有什麼關係? 真實的表達自我是一種美德,我只不過誠實的說出我心裡的感覺。” “美德”笑死人了,好色就是好色,還說得那麼好聽? “你有意見?”看著雲霏那副嗤之以鼻的神情,樊莫說道。 “沒有。”他無所謂,她可在意,她才不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滿意地點了點頭,樊莫突然壓低嗓門,露骨地表示道:“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想做 的事情就是帶你去飯店開房間。” “你……無聊!”這傢伙愈說愈過份,一點分寸也沒有。 “這種事怎麼會無聊……” “樊莫!”她真的恨不得掐死他,讓他從她的眼前消失。 “如果你不信,今晚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感到無聊,而且還會樂 在其中。”他曖昧的對著雲霏眨了一下眼睛。 天啊!她快被他氣瘋了!突然,雲霏拿起湯匙,將注意力轉向眼前的佳肴。 “這就對了,再怎麼心煩,東西也要吃,否則餓壞了你,我會心疼。”滿懷著關愛 ,樊莫靜靜地凝視著她。 欸!有時候他把她惹得氣急敗壞,有時候,他卻令她感動莫名,就像此刻…… ☆ ☆ ☆ 已經凌晨三點了,這會兒應該不會有人起床了吧,當然,除了有人突然尿急想上廁 所,不過,樊家倒有一點值得令人稱許,幾乎每間房間都有衛浴設備,所以,真有人在 這個時候醒來上廁所,也不會走出自己的臥房。 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雲霏輕聲地穿越走道,往三樓移去。來到樊行的書房,她謹 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才輕開樊行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上一次來匆匆,去匆匆,根本沒機會讓她把這裡瞧個仔細,這會兒一看,她還真的 不得不佩服樊行,嘖!這傢伙簡直是有潔癖嘛,東西排列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而且 ,還一塵不染,這裡真的可以跟博物館媲美。 她還真的得細心一點,要不然,掉一根頭髮都會替她找來麻煩。 既然在樊莫的書房,她是從書櫃上找到戒指,那麼,在這裡也由書櫃開始找。 過了大約十分鐘之後 奇怪,怎麼都找不到? “你在找什麼?”雲霏心裡正在狐疑,樊莫的聲音穿過黑暗傳進了耳朵。 倏然一驚,雲霏慌亂的尋覓著黑暗中的身影,“樊……樊莫!” 沒給她時間思考,樊莫丟下一句,“我在我的書房等你。”接著,無聲無息地離開 樊行的書房。 很好,她這次麻煩大了。 ☆☆☆ “不要以為不說話就可以當作這件事沒發生,我還在等你的答案。”晚餐時,他已 經窺出今晚有事發生,但是,他以為她是計劃逃婚,躲在她房間隔壁的客房等待她的行 動,沒想到跟了出來以後,卻發現她走的是相反的方向,原來,她的目標是阿行的書房 。這實在是信難理解,霏的目標到底何在? “我……我沒有不說啊,我只是在想,我要怎麼解釋比較清楚嘛!” “是嗎?我以為你是在想,你該怎麼編謊比較能解釋得通。” 想聽她的答案,還先入為主的認定她不會實話實說,這傢伙還真是矛盾。“隨便你 怎麼說,反正我人現在在你的手上,我還能辯駁什麼?”說得好像很無奈,一副任人宰 割的模樣。她就不相信,如果真的不說,他可以把她怎麼樣,畢竟,她連東西都還沒找 到,他也無從質問起。 “看來,你是不想告訴我。”真是可悲,他還私心的期望,她會為了他是她的未婚 夫,相信他會掩護她,而把真相說個明白,可是,他這個將是她一生的伴侶,竟然跟個 陌生人沒兩樣。 “你都不打算相信我,我解釋再多有什麼用?” 冷冷一笑,樊莫無情地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不追究這件事情,不過,你得拿東西跟我交換。”說著,樊莫緩緩的靠近她。 “你……你要幹麼?”看著他那一身危險的氣息,雲霏心裡無由來得一陣惶恐,全 身緊繃的有如一觸即發的弓箭。“你說呢?”像是貓捉老鼠,樊莫一步一步的朝她逼去 。 緊張的吞了吞口水,雲霏向後一退,接著轉過身,直覺地想往外衝去。眼見就要碰 到門把,突然凌空而起,落入樊莫的懷抱。 “樊莫,你不要亂來。”她不是傻子,她當然看得出他眼中的危險訊息,他已經失 去理智,現在的他像一只準備吞噬綿羊的豺狼。 “要我閉上嘴巴,就要有封口費,這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樊莫抱著雲霏走進了 他的臥房,將她往床上一扔。 驚嚇地看著樊莫褪去衣裳,雲霏動也不動一下,只是無助地念道:“樊莫,你冷靜一點,要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 一臉邪氣的笑了笑,樊莫無所謂地說:“如果你想用恨來跟我共度一輩子,我也沒 有辦法,那是你的權利。” “樊莫……” 向雲霏飛撲而去,樊莫堵住她的嘴,狂猛地開啟她溫柔的唇瓣,探進她乾涸的脣舌。急切地扯開她的衣衫,他讓她完全呈現在他的眼前。 退出雲霏的嘴,樊莫貪婪地看著那嬌美的胴體,迷亂地喃喃道:“來不及了,就算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他的唇和手,再度有如野火般,猛烈的侵吞眼前的美麗。 她應該抵抗、哭喊求救,但是,全身的感官像是陷在一片火海,只能任著激情燒灼,無法拒絕的沉沒其中。 夜,更加深沉,情慾像一張無法自拔的蜘蛛網,將兩人緊緊地纏繞、牽制。 |
第07章
天啊!全身酸痛,簡直像是做過一場劇烈運動……要命啊!她形容得還真有夠貼切 ,做那種事不就像是做了一場運動嗎? 該死!現在到底幾點了?眼睛緩緩的四處逡巡著時鐘的影子,最後,當目光落在床 頭,雲霏原本還睡眼惺忪的眼睛頓時睜了全開,然後不可抑制的笑了開來。太好了,這 實在是太好了,這傢伙竟然在床頭擺了一座大型的Mickeymouse的鬧鐘, Mickeymouse耶! 愈看就愈覺得這真是一個大笑話,抱著肚子,雲霏笑得在床上打滾,突然,像是驚 鴻一瞥,她瞪著鬧鐘上的短針和長針 十……一點! 像是火燒屁股,砰!雲霏連滾帶爬,慌慌張張地從床上跌了下來,拿起已經被折好 放在一旁的衣服,動作迅速地穿戴了起來。她還在慶幸,還好起床的時候沒看到樊莫,要不然,她一定尷尬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沒想到,原來是這麼晚了,人家少爺老早就 去上班了。 整裝完畢,雲霏立刻衝回自己的客房梳洗一番,然後換上另一套上班的衣服,朝一 樓奔去。 “雲霏,起床了?”笑瞇瞇地看著跑下樓的雲霏,彭文君招呼道。 “媽,對不起,大概是太累了,所以睡晚了。”自從確定婚事以後,她就被迫改口喊媽,不過,喊了一陣子,她還是不太習慣。 “沒關係,樊莫已經跟我說了,昨晚你累壞了,今天會多睡一會兒。”仿佛很了解 雲霏為什麼那麼晚才起床,彭文君笑得闔不攏嘴。 可惡!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傢伙是不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昨晚跟他做了什麼好事? “媽,我得去上班,我先走了。”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雲霏打算溜之大吉。 “雲霏,別急著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彭文君熱絡地拉起雲霏的手往餐廳走去 ,“一個早上都沒吃東西,現在你肚子一定餓壞了。” 是啊!她肚子是餓壞了,可是……“媽,不用麻煩了,我到了徵信社再吃。” 說來可笑,她婆婆是否知道今天凌晨發生的事情,她都還沒證實,幹麼那麼害怕跟 她婆婆單獨相處?不過,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好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急著逃之夭夭。 “一點也不麻煩,十五分鐘前,我才讓阿鳳幫你準備吃的,這會兒她應該已經弄好了。” “媽,謝謝您。”她這個婆婆還真是厲害,竟然算準了她什麼時候會起床!不過,說也奇怪,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的事,她婆婆怎麼會那麼清楚?難道……她婆婆之前一 直坐在客廳往樓上看,當看到她從三樓跑回二樓,就馬上讓鳳媽準備東西給她吃? 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雲霏偷偷瞄了一眼眉開眼笑的彭文君。天啊!飯還沒吃,她已經感到全身不自在,待會兒在餐桌上,她婆婆想必會用特別關愛的眼神看著她, 看樣子,這頓飯一定會吃得很辛苦。 彭文君突然捏了捏雲霏的手腕,“你這樣子太瘦了,以後要生小孩的時候會不好生 ,等一下記得要多吃點。” 生小孩?輕咳了一聲,雲霏委婉地說道:“媽,您放心,我身體很健康。”她就說 嘛,這頓飯一定吃得很辛苦,瞧,她連屁股都還沒坐到椅子上,她婆婆已經開始關心這 種令人消化不良的問題。 “這樣最好。” 她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好?連婚都還沒訂,就成了生孩子的機器,真是可怕。 ☆☆☆ “小姐,塞車也不是這樣子塞的,現在都過了午餐時間耶!”看著姍姍來遲的雲霏 ,立瑜不禁搖搖頭。 “我……鬧鐘沒響,所以睡晚了嘛!”心虛地順了一下衣服,雲霏拉著座位上的椅 子坐了下來。今天八成不是什麼好日子,好不容易挨過一頓漫長的飯局,這會兒又碰到 難題了。 “樊家難道沒人叫你起床嗎?”敏銳地感覺到雲霏的不自在,立瑜質疑道。 “他們以為我已經來徵信社了。”雲霏垂下眼,逃避著立瑜精明的眼睛。 說謊不打草稿,誰不知道她小姐現在是樊莫親親自接送上下班。不過,她不喜歡勉 強人家,如果雲霏不想明說,她也不想追究下去。 “雲霏,白語寒來過好幾通電話,想知道情況如何。”聽到立瑜這麼問,她松了口 氣,還好立瑜沒有繼續追問,可是,說起今早凌晨發生的事情,雲霏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真的,從睡醒到現在,她始終不敢靜下心來辨明她的心情是恨?是怨? 是後悔?還是……甩去惱人的思緒,雲霏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問題,“我今天凌 晨三點潛入樊行的書房,不過,並沒有發現戒指的蹤跡。” “這就奇怪了,難道白語寒給的訊息出了差錯?”支著下巴,立瑜仔細思考這個可 能性,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問道:“你整間書房都找遍了?沒有遺漏?” “為了避免碰到書房的東西,我只是大概查看了一下,所以,有沒有遺漏什麼細節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那麼也就是說,像抽屜、置物箱這種地方,你都沒有翻過嘍!” “我怕碰到其他的人,所以身上沒帶手電筒,在摸黑搜查的情況下,我根本不敢亂 動抽屜。不過,上次看到樊莫的‘樊氏之戒’,它是用一個很獨特的木盒子裝起來,那 木盒子滿大的,單用眼睛看它,會以為它只是個裝飾品。既然樊莫的‘樊氏之戒’是裝 在那樣的盒子裡,樊行的想必也不例外,那樣的東西,應該不至於放在抽屜,因為,那 麼而會讓人家感到奇怪。” “照這麼說來,除非是你漏了地方沒注意到,要不然,這戒指應該不是擺在書房裡 ?” “我是這麼認為。” 冷靜地將整件事情從頭推敲一遍,立瑜說道:“雲霏,你可不可以再潛入樊行的書 房一次,仔仔細細的搜它一遍,確定一下戒指是不是真的不在書房?” “這……”頭痛了,這下真的是考倒她了,早知道就說她搜得很詳細,可是,這種 事情怎麼可以說謊,那是會說出問題。 “怎麼啦?有問題嗎?”瞧著雲霏那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立瑜好奇道。 就算她不想說,這下子也由不得她了,抿了抿嘴,雲霏緩緩地招來,“探訪樊行書 房的時候,被樊莫逮到了。” 細密的心思馬上明白所發生的事情,立瑜技巧的探詢道:“你有沒有供出白語寒? ” “沒有。” 天啊!碰到這種狀況,立瑜還真的不知道該對雲霏說什麼好。這時候,立瑜特別想念浣□,浣□對任何事的反應也許天真、毫無心機,但是,她的感情是細膩的,她總是 可以說出體貼的話溫暖人家的心。不過,想也沒用,這會兒她在風哥的陪伴下出任務去 了,沒到下午五、六點是不會進徵信社。 瀟灑地聳聳肩,雲霏轉而問道:“立瑜,你認為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雲霏既然主動把事情撇開,立瑜自然也輕鬆了起來,“就目前的情勢看來,我想這 事你還是暫時不出面比較妥當。” “可是,除了我,沒有人可以自由進出樊家,而且,就我所知,樊家的安全防備相 當嚴密,如果不小心,很可能驚動所有的人。” 想了想,立瑜靈光一閃,“倒是有一個很好的時間方便潛進樊家,就是你訂婚那一 天晚上。” “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時間,不過,你們都是我的好夥伴,你們有人不參加我的訂婚 宴,我媽咪會問,到時候會不會引來樊莫的懷疑?” “所以,這次的行動讓風哥出面,而我、浣□、思圻都會出席你的訂婚宴,這麼一 來,就不會太過明顯。” “還有,叫你老公沈廷揚,思圻她老公翟禹凡也一起來,那就更不明顯了。” “沒問題,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查看一下樊家有哪些安全措施,這樣風哥才可以 想辦法避開這些危險的防線,進到宅子裡。” 雲霏有把握地說:“這事包在我身上。” ☆☆☆ “我不喜歡你們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一只吃掉小綿羊的大野狼。”他知道他們三 個在想什麼,他們還在為他早上丟下的驚人之語好奇到現在,不明白他為什麼等不及地 欺負一個弱女子。 搖搖頭,樊行不同地糾正道:“老大,這你就不對了,你本來就是一只大野狼,而 你昨晚不是吃了你的小綿羊嗎?” 輕輕一笑,樊莫不表示反駁,但也不表示贊同。 “大哥,當你突然說:嫂子在你房裡,她昨晚累壞了,所以讓她好好睡一覺。你想,我們怎麼可能不關心到底發生什麼事?”還是樊硯說話比較賞心悅目。大嫂 住在樊家也有好一陣子,而他大哥也從來沒有越雷池一步,怎麼今個兒,突然風雲變色 ?這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你們不是已經很清楚了,怎麼,你又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好笑的搖搖頭, 樊莫一副搞不懂他的說話邏輯。 “大哥,你知道我的意思。”認真的看著樊莫,樊硯沉著氣道。 像是不再玩捉迷藏了,樊莫說道:“你們別急,我找你們三個來書房,就是有事情 要跟你們討論。”跟著,他提起在樊行書房發生的事情。 所有的好奇都被滿足了,此刻,他們關心的焦點已經轉到雲霏的舉動。 “大哥,嫂子要找的東西該不會是阿行的‘樊氏之戒’吧?”也難怪維良會做這樣 的推測,上一次偷的是樊莫的“樊氏之戒”,這次想必也跟“樊氏之戒”扯上關係。 “一定是!”非常肯定,樊行坦承道,“因為我的‘樊氏之戒’沒放在書房,所以 嫂子才會找不到。” “你的‘樊氏之戒’不是一直都放在書房嗎?”奇怪地看著樊行,樊硯不解地問道 。當初他們拿到自己的“樊氏之戒”,媽希望他們把戒指收放在書房,說什麼書房的氣 息才配得上戒指的氣質,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戒指就待在那個地方。 說起這事,樊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本來是放在書房,可是,自從發生嫂子 的事情以後,我擔心有人會偷走我的戒指,所以我就把它移到臥室。” “阿行,你也太會未雨綢繆了吧!”挑了挑眉,樊莫取笑道。 “這也沒辦法,我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我當然得防著點,要不然,萬一要娶兩 個老婆,我才頭痛呢!” 撞了一下樊行,樊硯笑道:“果然是管財務的,連這種事都那麼會算計。” “什麼算計,我這是防患未然。”他這個二哥真是偏心,對任何人說話都極盡好聽 之能事,只除了對他這個弟弟例外。 “算計也好,防患未然也行,反正,這次你是做對了。”樊莫誇道。 “大哥,如果嫂子真的是要偷阿行的‘樊氏之戒’,那又是為什麼?”維良將話題 又轉了回來。 沉吟了半晌,樊莫提出他的看法,“我仔細想過這個問題,我懷疑我們從一開始就 搞錯對象,其實霏真正要偷的是阿行的‘樊氏之戒’,而不是我的。” “怎麼可能?這也太遜了吧!可以進得了樊家,卻偷錯對象,這不是說不通嗎?” 樊行並不贊同樊莫的觀點。 “你可別忘了,霏是個偵探,今天如果她的委託人給了錯誤的訊息,或者她弄錯訊 息,是有可能搞錯對象。而且,我們兩個的房間正好佔據三樓,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左右如果沒聽清楚,更容易鬧出這樣的差錯。” “說得一點也沒錯。”點點頭,樊硯深表同意。 “好吧!就當嫂子是左右弄錯了,那麼,我們又回到老問題,為什麼要偷我的‘樊 氏之戒’?”真是奇怪,他們怎麼老是擺脫不了這個問題? 你看我,我看你,對於這個惹人厭的問題,大伙兒似乎一個頭兩個大,突然,樊莫 沉靜地提出他的想法,“我認為這件事跟白家有關。” 無法理解樊莫的論點,樊硯質疑道:“大哥,這怎麼可能?白語寒遲早要嫁給阿行 ,到時候阿行的‘樊氏之戒’就是她的,白家為什麼還要請徵信社來偷?” “你們還記不記得,除了阿行不能悔婚,爺爺還在遺囑中列了一條珍特別的規定, 他要阿行跟白語寒結婚以後,才能把‘樊氏之戒’交給白語寒。” 不提這事,大伙兒差一點就忘了,這麼一說,樊硯終於把樊莫的話給弄明白,大哥 ,你的意思是說,爺爺之所以訂下這個與‘樊氏之戒’本身意義相衝突的規定,是有他 的目的,而這個目的,就是白家想提早拿到‘樊氏之戒’的原因?” “沒錯,思前思後,這是最合理的解釋,而且,霏第一次潛入家裡的那個晚上,白 阿姨和白語寒不是也來送媽生日禮物嗎?” “所以,嫂子是她們偷渡進來的。”這下子樊行笑得可得意了,果然不是從他發現 的圍牆漏洞爬進樊家。 斜睨了樊行一眼,樊硯諷刺道:“三少爺,你搞清楚,她們一個是你未來的岳母, 一個是你未來的妻子,你還好意思笑?” 對著樊硯做了個鬼臉,樊行自行認倒霉的收起笑容。 “大哥,這件事我們要不要繼續追究下去?”維良問道。 樊莫還來不及說話,樊行已經搶著道:“當然要追究,否則,萬一戒指裡頭暗藏了 什麼藏寶圖,我們不就虧大了。” “三少爺,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小小一個戒指可以暗藏藏寶圖?”樊硯受不了地 嘆了口氣,這小子果然是管財務的人,什麼都不想,就會想到那種玩意兒。 笑了笑,樊莫說道:“阿行,這的確有一點困難,而且,如果真有藏寶圖,爺爺為 什麼不告訴我們,反而告訴白家的人?” 點點頭,維良附和道:“就是啊!爺爺一生追求財富,對金錢,他看得比生命來得 重要,他不可能不讓我們知道。” “好吧!的確不太可能有藏寶圖,不過,我們也不能不追究啊!”其實,他也不過 是說著玩,又不是當真,誰會不知道藏寶圖這種東西只存於故事書裡面。 “這件事當然要查。”思索了片刻,樊莫接著又道:“阿良,你先去查看看,白家 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也許,由這裡頭我們可以窺探到一些蛛絲馬跡。” “大哥,我會儘快查清楚。” “還有,霏沒把東西拿到手,我想,他們有可能再度採取行動,所以為了安全起見 ,我們得採取一些措施來保護阿行的‘樊氏之戒’。” 露出一抹賊兮兮的笑容,樊行興致勃勃地說道:“老大,這件事交給我,我保證戒 指就算被他們給偷到,他們也會大驚失色。” “事情就這麼辦,你們兩邊分頭進行。”伸了伸懶腰,樊莫說道:“好了,累了一 天,早一點休息。” 正當大伙兒起身準備離開樊莫的書房,樊硯清了清喉嚨,猶豫道:“大哥,我們要 不要跟媽說一聲,說不定,媽知道什麼。” “這樣子不好吧!媽跟白阿姨感情一向不錯,而且,她一直都很信任白阿姨,如果 讓她知道這件事,她會很難過。”皺著眉,維良深覺不妥。 “可是,不讓她知道行嗎?也許,白阿姨就是從媽那裡得知‘樊氏之戒’放在書房 ,要不然,嫂子為什麼那麼清楚的直接找上書房?”在樊硯的認知裡,與其傻傻的被人 家利用,倒不如誠心面對真實的醜陋,就好像他的愛情觀,男女雙方必須事先說好他們 對彼此的定義,以免日後失去熱度,提及分道揚鑣的時候,才責怪對方負了自己,欺騙 自己的感情。 “我會找個時間跟媽提這件事情。”樊莫做出結論,接著揮了揮手,跟大伙兒互道 了聲晚安,直接走回自己的臥室。 ☆☆☆ 前一刻還無精打採,下一刻,雲霏低沉的思緒已經醒了過來。看著站在車門邊的樊 莫,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一直都是樊莫送她上下班,可是,自從昨天早上她在樊莫的床上醒過來,他卻連續 放了她兩次鴿子,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接送她的人突然改由樊家的司機。 她應該很高興才對,因為她可以不用傷腦筋該怎麼面對他,可是,她卻無法自我的 感到失落。這種心情實在很可笑,照道理,就算不恨,她也該怨他,然而,她竟然連後 悔都說不出口。其實,她連說後悔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心裡清楚得很,她跟他一樣無 法自拔的投入那場激情的火焰裡。對他,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不過, 不管激盪在她心底的感覺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感,這一刻看著他,所有煩惱、失落全都不 見了。 沉默地拉開車門,樊莫紳士的讓雲霏坐進車子,然後才轉回自己的駕駛座。 “想去哪裡吃飯?”偏過頭,樊莫輕輕地詢問道。 “都可以。”說著,雲霏突然眨了眨眼睛,調皮的說道:“我媽咪說,淑女不能有太多的意見。” 心情瞬間飛揚了起來,樊莫笑道:“算了吧!你也不是什麼淑女。”這兩天,他心 裡一直掛著那句話 她會恨他一輩子。說真的,這句話讓他覺得好害怕,他害怕她真 的會恨他一輩子。現在,看她如此自然的面對他,沒有恨意,他心裡的感覺真的好輕鬆 。也許她心裡對他存有埋怨,但至少那不是恨。 這個傢伙就知道氣她,就算她不是淑女,他也不能明說啊! “那我要吃路邊攤的切仔面。”嘟著嘴,沒好氣的說道。 天啊!說颳風就颳風,這女人的情緒變得還真快。 “不好吧,吃那個不如回家吃鳳媽煮的海鮮面,不是更好吃嗎?”因為家庭的關係 ,從出生到現在,路邊攤他一次也沒坐過。其實,他並不是排斥,只是不太習慣,想想 看,一個西裝筆挺的大男人坐在路邊攤的椅子撈著面吃,那會是怎樣的一個情景? 聳聳肩,雲霏笑裡藏刀地說道:“那好,我們就回家吃啊!”平時都是他在欺負她,這會兒終於角色對換,她當然不能輕易的放過這種機會。 “回家吃晚餐,或者是吃路邊攤的切仔面,兩個你選一個。”雲霏一副很瀟灑地說道。 “好吧!就吃路邊攤的切仔面。”他還能說什麼?誰教他自覺對不起她,期望她心裡對他一點點埋怨也沒有,這會兒當然也只能由著她了。 瞧他皺著眉頭的樣子,這傢伙想必沒吃過路邊攤。這也難怪,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 哥兒,處處講究格調、品味,甚至連舉手投足都有著慢條斯理的優雅,他哪裡懂得欣賞 那些雜亂嘈雜的藝術?等一下,她要好好的教教他,台灣還有這麼一種人間美味 路 邊攤。 “這就對了,男人要乾脆一點,還有,等一下不可以擺張臭臉給我看,你要搞清楚 ,是你自己選的,可不是我拿刀子……” 雲霏的嘮叨還來不及說完,樊莫的嘴已經堵住了她的話。熱情的火深深地燃燒著, 輕吟、呢喃,急促的流瀉在黑暗的車子裡。 ☆☆☆ “媽,您還好吧?”看著聽完他一連串的敘述後,而變得有些沉重的彭文君,樊莫 關心道。 “我沒事。” 說起樊家和白家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不過,往來最密切的時候,是 她公公那一代,也因此,當白家的長媳秦心蕾生下白語寒,兩家的一家之主才會興起指 腹為婚的念頭。因為兩家兒女的關係,身為兩家的媳婦,很自然的就成了好朋友。 雖然隨著事業的忙碌,兩家往來的頻率也降低了,但是她們兩個依然像無話不談的 知心朋友,不時用電話彼此問安,偶爾還一起相約去品茶。後來,她們兩個的丈夫相繼 過世,她們更成了同病相憐的好朋友,經常安慰彼此,沒想到……“媽,我知道您心裡 不太舒服,不過您也別太在意了,這事是否跟白家有關,還沒有得到證實,也許是我們 弄錯了也說不定。” 拍拍兒子的手,彭文君慈祥地微微一笑,“我明白,你不用擔心。” “媽,您有沒有聽過爺爺或爸爸特別提過阿行的‘樊氏之戒’?” “沒有,你爺爺和你爸爸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些事情。” 手指輕敲著大腿,樊莫若有所思的念著,“這就奇怪了,如果爺爺沒說什麼,那白家應該也不會聽到什麼……”像是想到什麼,彭文君突然說道:“阿莫,你爺爺臨死之前,好像有告訴我,阿行和語寒結婚之後,他的一位律師朋友會來找我們,是跟‘樊氏 之戒’有關。因為當時你爺爺病得很重,所以說話含含糊糊,我聽得不是很清楚,所以 沒特別放在心上。” “媽,那您知道爺爺有什麼律師朋友?” “你爸爸生意做得那麼大,律師朋友當然很多,我也不記得有哪些人。” 沉靜的思索了半晌,樊莫表示道:“媽,爺爺連你都不願明說,我相信他所謂的律 師朋友,一定是跟他很親近、很深交的朋友,否則,他怎麼可能安心的把這麼一件我們 都不知道的事情託付給人家?” “嗯……你爺爺是有幾個很要好的朋友,不過,當律師的只有你葛爺爺和林爺爺, 可是,你林爺爺早就移民到美國了。” “也就是說,爺爺託付的人應該是葛爺爺嘍?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想不到這事竟 然有這麼大的收穫,“媽,有沒有葛爺爺的電話和地址?” “自從你爺爺過世以後,我就沒再聽到你葛爺爺的消息,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老人 家現在住哪裡。” “沒關係,我讓阿良去調查好了。” 忽然有感而發地嘆了口氣,彭文君沉重的說道:“我們跟白家的交情這麼深厚,有 什麼事,大家可以坐下來商量,為什麼非得用偷的不可?” 攬著彭文君的肩膀,樊莫安慰道:“媽,在事情還沒水落石出之前,不要把它往壞 處鑽研,也許,白阿姨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而她又不能向您坦白,所以才會出此下下 之策啊!” “希望如此。”抓著樊莫的手,彭文君叮嚀道:“阿莫,如果真的是白家碰到了什麼問題,所以才非要阿行的‘樊氏之戒’不可,你得想辦法幫她們解決,怎麼說,語 寒也是我未來的兒媳婦。” “媽,我知道,您不用操心,這事我會妥當地處理,若是遇到什麼不能解決的狀況 ,我也會告訴您。 彭文君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子我就放心了。” |
第08章
即使裊裊升起的咖啡香氣四溢,讓書房飄浮著一股濃而化不開的魅力,然而此時, 卻籠罩著一種異於尋常的低氣壓。 “雖然白伯伯去世以後,白俊堯成功接下董事長的位置,不過,‘白氏企業的老 主管全都不服,認為他年輕不成氣候,遲早‘白氏企業’會毀在他的手上,大家認為應 該由總經理白守東接任,也就是白伯伯的弟弟。”皺起了眉頭,維良似乎對於接下來要 說的話感到非常不滿,“為了弄下白俊堯,他們起初只是百般刁難,試圖逼退他,可是 自從去年他們開始搞鬼,聽說單是今年,‘白氏企業’就損失了好幾千萬的生意。” 像是很傷腦筋,樊行搖搖頭說道:“四面楚歌,我想白俊堯希望獲得股東的信任和 支持,恐怕難嘍!”也許是因為這傢伙是他未來的大舅子,他心裡還真的有點替白俊堯 擔心。 “的確,不過,以白俊堯手上掌握的股權,再加上幾個白伯伯的好朋友握有的股權 ,白俊堯想繼續當他的董事長,倒是沒什麼問題。” 喝了口漸漸冷掉的咖啡,樊硯一副沒什麼嚴重的說道:“阿良,照你這麼說,白俊 堯目前最大的問題就只有那些專門和他作對的老主管?” “如果我猜得沒錯,白俊堯一定不敢動這些人。”仿佛知道維良要說什麼,樊莫 接著道,“一來是因為他們多年來對‘白氏企業’的貢獻,二來是因為有白守東當他們 的靠山,從中阻撓。” “沒錯,白俊堯雖然跟白守東處於對立,但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叔叔,這讓他很困 擾,也很難抉擇。” 冷冷一笑,樊莫頗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認為白俊堯太軟弱了,明知白守東覬覦董 事長的寶座,竟然還把他留在公司,讓他有機會興風作浪。” “老大,你這麼說實在不公平,這不是軟弱,是重感情,如果是我,我也狠不下心 來。”對樊莫的批評,樊行顯然不太滿意。 嘖嘖稱奇,樊硯逗道:“人家的妹妹都還沒讓你娶進門,你就這麼幫著人家說話, 想不到,你三少爺這麼‘重感情’。” 瞪著樊硯,樊行氣不過地說道:“我只不過實話實說。” “算了吧!既然喜歡白俊堯當你大舅子就明說嘛,幹麼還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曖昧地勾了樊行一眼,對於這個話題,樊硯顯得非常熱中。 “阿硯,你別笑他,哪一天換成是你,你恐怕笑不出來。”端起咖啡,樊莫悠哉地 品嘗著。 “是嗎?”一副不信邪的樣子,樊硯可不認為他會敗倒在女人的裙下。 “阿硯,感情這種東西是不長眼睛的。”像是在嚇唬樊硯,維良輕笑著。 “說再多不如親身體驗,現在說這些,你也不會明白。”如果他不是碰到霏,也許 他不會了解阿行的想法。將注意力從眼前的話題轉了出來,樊莫接著追問道:“除了這 些,還有沒有其他的事?” 點了點頭,維良說道:“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這一年來,白俊堯對股票非常熱中 ,聽說他在這上頭也賠了好幾千萬。” 不怎麼相信,樊莫揚著眉質疑道:“有人在設計他?” 聳聳肩,維良回道:“不清楚,只知道他為了股票挪用公司的公款,至於是不是有 人在背後操縱,這就不得而知。” “挪用公款?!”好像受了什麼大刺激,樊行驚叫道。 “挪用公款還不是什麼嚴重到不能收拾的問題,最麻煩的是,白守東對此事非常清 楚,而且,打算在明年一月的股東大會揭發這件事,到時候,只怕連白伯伯生前的那些 好朋友,都不會站在他這一邊。”雖然不認同白俊堯的行為,但是維良還是忍不住為他 的處境捏了一把冷汗。 無法理解事情為什麼會弄到這種地步,樊莫指道:“幾千萬對白家來說,也許是一 筆不小的數字,但也還不至於付不起,不是嗎?” “就我側面了解,自從白伯伯過世以後,白家這三年已經大不如從前,像白阿姨名 下的兩棟別墅,都還有貸款沒償還。”對於此事,維良也搞不太清楚。” “那麼,明年一月的股東大會,白俊堯鐵定被白守東給弄下來嘍!”瞥了樊行一眼 ,樊硯像是擔心他會受不了這個打擊似的。 “是啊!除非他能趕在股東大會之前,把這個漏洞補齊,或者是白守東突然願意放 過自己的姪子,否則,他只有下台這條路可走。” 翻了翻白眼,樊行懊惱地說道:“這傢伙怎麼這麼笨,事情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 ” “他的確很笨,把一個敵人留在身邊已經限制他一展鴻圖,偏偏這敵人還是個禍害 ,竟然不顧叔姪之情,設計陷害他。”話雖然說得很諷刺,不過,樊莫只是想陳述事實 。 “世事難料嘛!”其實心裡並不否認樊莫的說法,樊行嘴上還是忍不住說道。 “對,說得一點也沒錯,世事難料嘛!”聽起來像是在附和樊行,但樊硯臉上卻有 著濃厚的笑意。 斜睨了樊硯一眼,樊行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閉上嘴巴。 對於樊硯和樊行的你來我往,維良微微一笑,接著提出他們眼前最為關心的事情, “大哥,這些就是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況,可是,我想不通這跟阿行的‘樊氏之戒’有 什麼關係?” “這事不急,等我們跟葛爺爺談過以後,自然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關係。” 聽樊莫這麼一說,樊行急忙地追問道:“老大,良哥不是已經把葛爺爺的電話查給 你,你找到葛爺爺了嗎?” “葛爺爺去美國度假,最快要一個禮拜後才會回國。”樊行重重地嘆了口氣,“我 討厭等待,好像是多了一道麻煩。” “尤其當這事扯上你未來的妻子,那就更加討厭,對不對?”逗著樊行,樊硯笑道 。 懶得理會樊硯,樊行站起身來,一副很瀟灑地說道:“不好意思,本少爺還有很多 事要忙,不陪你抬槓了。”欠了個身,樊行快步的走出書房。 “大哥,我們也不吵你了,你忙吧!”說著,維良跟著樊硯一起離開書房。 ☆☆☆ 過了今晚,明天她就要回家準備當新娘子,等著後天成為樊莫正式的未婚妻。 為了她一直嘗試躲掉的這一天,她好像走了一段好漫長的路,現在日子就快到了, 也說不出來是怎樣的心情,反正,就像樊莫說的,他娶定她,她逃不了的。 對樊莫,她的感覺真的很複雜,感覺上,她應該很討厭他,可是事實上,她又好像 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討厭他,甚至,她還有那麼一點喜歡他……好吧!不只是有一點喜 歡,她是很喜歡他。不過,她真的搞不懂自己,那個傢伙就知道氣她,而且還色色、壞 壞的,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他? “我就知道你睡不著覺。”宛如鬼魅般的出現在雲霏的身旁,樊莫一副很自信地說 道,“想到明天就要暫時告別樊家,心裡很捨不得,對不對?” 為什麼有些人永遠教不懂,進人家的房間之前得先敲門,以示尊重? “笑話,我幹麼捨不得?”冷哼一聲,雲霏仿佛覺得她說得還不夠,緊跟著又解釋 道:“我是覺得今晚的星星好美,所以捨不得睡覺啊!” 順著雲霏的話意,樊莫望著黑幕籠罩的夜空,今晚的確有星星,不過,稍嫌少了點 。嘴角掀起一抹調侃的笑容,他取笑似地說道:“今晚的星星真的很美。” 斜睨了樊莫一眼,她不高興地問道:“半夜不睡覺,跑來我房間幹麼?”他還以為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星星少就不能稱作美嗎?一個星星可以是一種美,滿天星斗也 可以是一種美,那是不同的意境、不同的美感,他哪裡看得懂? 邪惡的在雲霏全身上下來回逡巡,樊莫似笑非笑的反問道:“你認為呢?” 在他狂肆的眼光下,雲霏不覺渾身燥熱了起來,“我……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 ?” 一臉的失望,樊莫抗議地申訴道:“我以為我們兩個心有靈犀一點通,你怎麼會不 知道呢?” 哈!她跟他……這實在是太好笑了。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雲霏沒好氣的說道:“我 才不像你,色迷迷的,腦袋瓜就只會想到性,誰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 搖著頭,樊莫好像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的樣子,“你都知道我腦袋瓜在想性,你 怎麼還說我們兩個的心不是一點就通呢?” 可惡!她這張嘴巴有時候還真懂得幫她闖禍,這下子,丟臉丟大了。“我懶得跟你 說。”隨便找了一句話掩飾她的困窘,雲霏將眼睛轉向零落的散佈在夜空的星光,擺明 著不想理他。 “不說就不說。”說得很慷慨,突然,樊莫附在雲霏的耳邊道:“那我們用做的好 了。” 雲霏雙頰酡紅,氣呼呼地瞪著他結巴道:“你……你……你無恥!”沒見過他這樣 的人,一天到晚老把那種事掛在嘴上,也不會不好意思。 完全不以為忤,樊莫笑道:“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是我老婆。” “我還沒嫁給你,我還不是你老婆。”受不了,這傢伙好像永遠搞不清狀況。 拂過雲霏那輕輕被風吹亂的髮絲,樊莫像是在炫耀似的拾起她的右手,對著上頭的 “樊氏之戒”落下一吻,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早晚的事,幹麼這麼斤斤計較?” 早晚的事!是啊!其實就算當時真讓她順利離開台灣,那又怎麼樣?手頭上還戴著 人家的戒指,連試著拔下來都不敢試,她真能逃避得了嗎?自我嘲笑的黯然一笑,雲霏 將手收了回來,逞強道:“女人就愛斤斤計較,不行嗎?” “當然可以,老婆的話,為夫怎敢表示意見?”深深地一鞠躬,樊莫煞是謙中有禮 的樣子。 看著樊莫那副裝腔作勢的模樣,雲霏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他總 是優閒自在的應對進退,實在令人洩氣。就好像那天晚上他們去吃路邊攤,這原本對他 來說,是一種格格不入的彆扭,可是,他這個大老板真坐上了路邊攤,卻依然談笑風生 ,一舉手一投足,沒有任何的不安與不適,慢條斯理、優雅從容,他那性感的氣質完全 不減。雖然面對他的氣定神閒,雲霏的確感到沮喪,但不可否認,這正是他吸引人的地 方。說真的,如果他們不是相遇在那種情況下,也許……也許她會對他一見鍾情也說不 定。天啊!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有那種閒情雅緻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甩甩頭,雲霏做了個深呼吸,下逐客令,“我想睡覺了。” “好啊!”欣然同意地點了點頭,樊莫抓起雲霏的手,拉著她從陽台轉進臥房。 “樊莫,你幹麼?”伸手扯住樊莫的手臟,雲霏急切地追問道。 “你不是說要睡覺嗎?”沒有停步的打算,樊莫帶著雲霏穿過臥室,走出客房,直 直地往三樓而去。 “我睡我的覺,關你什麼事?”隨著前進的方向,雲霏不覺心慌了起來。 “怎麼會沒有關係?你要睡覺,我難道就不要睡覺嗎?”說著,樊莫已經拉著雲霏 走到他的房間,然後將她帶至床沿坐了下來。 “我……”傻愣愣地瞪樊莫,雲霏一時也答不上來。 “睡吧,很晚了。”在雲霏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樊莫跟著轉向浴室,忽然 ,又停下腳來,回過頭道:“本來是打算訂完婚以後,你再搬進我的房間,不過,我想 了想,還是今晚開始好了。”接著,他若無其事的走進浴室。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會真的要睡這裡吧? 雲霏心裡還在質疑,樊莫已經換了一件睡袍走到床邊。“你不是說想睡覺了嗎?” “我……” “如果你再不睡的話,你就別怪我對你……”一副打算餓狼撲羊的模樣,樊莫恐嚇 道。 才三秒鐘的工夫,雲霏已經把自己蒙進被窩裡。 望著因為雲霏而鼓起來的被子,樊莫不覺搖頭一笑。如果不是因為這兩天他一直無 法成眠,心裡始終惦記著那天被晨光喚醒,第一眼就看到她所浮起的甜蜜感,他也不會 強人所難地把她弄來這裡。 關掉電燈,樊莫開啟床頭小燈,輕柔地滑進被子裡,今晚可以一覺到天亮了。 ☆☆☆ 有如一陣旋風掃進徵信社,雲霏劈頭便道:“什麼事那麼急?非得讓我現在跑一趟 不可?”昨晚被樊莫那麼一攪和,她一整夜都不敢闔上眼睛,就怕他來個半夜偷襲。好 不容易挨到天亮,終於回到她家,躺上她最熟悉的床鋪,以為這會兒終於可以好好的補 眠,結果他們一通急電,害得她只能忍著瞌睡蟲,猛打哈欠。 “雲霏,對不起啦,我們知道你明天要訂婚,今天一定很多事要忙,可是,有人堅 持你非到不可。”指著坐在會客廳的一男一女,浣□也很無奈。 雲霏這才發現除了徵信社的人,此時還有其他的人在場,女的她認識,就是白語寒 ,至於男的,她就不知道了。拉著浣□,雲霏低聲道:“不是已經告訴過她,明天晚上 風哥會去樊家偷蒸蒸日上指嗎?”這個白語寒好像對她特別有意思,不扯上她,就是不 肯罷手。 “是啊!不過,她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們。” 雲霏很懷疑,有什麼事可以比讓她睡上一覺來得重要? “浣□,那個男的是誰?”暗指坐在白語寒身邊的男子,雲霏好奇地問道。 “白語寒的哥哥,白俊堯。” “白小姐,雲霏來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浣□才說完,昱風也正好開口。 點了點頭,白語寒說道:“我跟家母、哥哥商討了很久,認為有幾件事必須向你們 坦誠。不過,在說這些事情之前,我想先跟你們說聲對不起。” 清楚的知道白語寒這突如其來的道歉,正意謂著她打算解開他們的疑問,大伙兒豎 起耳朵,專心等待她接下來要說的事。 “其實,白家和樊家指腹為婚的信物並不是戒指,而是價值好幾千萬的財產。” 看了大伙兒一眼,白語寒接著才解說道:“我爺爺和樊爺爺為了避免雙方在日後悔 婚,他們各自拿出一筆財富,裡頭包括存款、信託基金、黃金、不動產,分別放在各自 的保險箱裡,交由兩人最要好的朋友,也就是律師葛爺爺代為保管,一直到我和樊行結 婚,我們就可以各自取回自家的財產。” “那如果有人悔婚,另一方說法有權利沒收財產嘍?”雖然不是全盤了解事情原委 ,但是立瑜已經精明察覺到這事跟金錢有關。 “沒錯。”頓了一下,白語寒這才又道:“也許是為了牽制、防範彼此,我爺爺和 樊爺爺各自為對方的保險箱設定密瑪,然後將密碼寫在只有自己和律師知道的地方。” “樊家老爺爺藏密碼的地方,就是樊行的‘樊氏之戒’。”立瑜了然地指出。 聽到立瑜說出“樊氏之戒”這四個字,白語寒顯得有些訝異,“你們知道我要的戒 指就是樊行的‘樊氏之或’?” “這事並不難知道。”揮了揮手上的戒指,雲霏示意道。 恍然大悟地輕輕一笑,白語寒說道:“我都忘了你是樊莫的未婚妻,你當然知道那 個戒指是‘樊氏之戒’。” 聳聳肩,雲霏對此事不願多說什麼,進一步地問道:“那你為什麼知道樊家老爺爺 把密碼藏在樊行的‘樊氏之戒’?” “也許是因為兩個老朋友覺得彼此的設防有辱他們的友情,有一次喝醉酒時,我爺 爺和樊爺爺互道藏密瑪的地方。” 這時候,始終安靜無聲的白俊堯終於開口打破沉默補充道:“事實上,我爺爺和樊 爺爺拿出財產當作信物的事情,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以及保管人葛爺爺,並沒有人知 道這件事,而我們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我爺爺在一次酒醉後,忍不住脫口而出。” “聽你這麼說,樊家根本對此事一無所知嘍!”或許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雲霏不 自覺地站在樊家的立場,為樊家打抱不平。 坦然的看著雲霏,白語寒直問道:慕小姐,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我是因為想悔婚,而 又不想失去那筆財產,所以才不擇手段請你們幫我偷戒指,對不對?”其實從第一次看 到樊行,她就不後悔爺爺幫她訂下的這門親事,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樊行會是她惟一 的選擇。 不想明白說出心裡的批評,雲霏不發一語,不過,已經升格成為母親,而生性依然 衝動的思圻卻反譏道:“難道你有更好的理由嗎?” 苦苦一笑,白語寒誠懇地道:“我知道,不管我的理由是什麼,這麼做都是不應該 的,但是,我還是要說,我們之間所以現在就急著拿到這筆財產,是想挽救我們白家的 危機。其實,我根本沒有什麼心上人,也不打算悔婚,我只是想先借用我們白家當初拿 出來的這筆財產。” “說起來,這事情都要怪我。”嘆了口氣,白俊堯從實招來,“父親生前,我一直 都沒有好好準備接管他的事業,以至于他的驟逝,讓我無法順利接管公司。公司內部元 老對我的反彈,還有我自己親叔叔想取代我的位置,讓我疲於應付他們,而致使公司被 有心人士搞鬼,造成我經營不善。為了對公司股東交代,我聽了人家心懷不軌的建議, 用公司的錢投資買賣股票,希望藉由股票的獲利來彌補公司的虧損,沒想到,我卻在一 年內,賠上好幾千萬。” “所以,你想到借用當初作為信物的這筆財產,來補足你挪用的公款。”昱風明白 地說出此事真正的目的。 “我也曾經想過用其他的方式解決,但是白家本身所剩無幾,而且,我必須趕在明 年一月的股東大會把這個漏洞填上,我們實在無法可尋,所以也只能動起這筆財產的腦 筋。” “對不起。”白語寒誠心地道,“我們真的不是有心欺騙你們,只是,實在不方便 啟齒,如果不是因為跟你們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明白你們真的想幫我的忙,知道你們 有權利了解事情的真相,否則,我們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告訴你們。” 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白語寒說得沒錯,她是可以不講,但是,這事畢竟是不道 德的。 時間仿佛靜止不前,沉思的氣息凝結在空氣裡,沒人敢作主決定該怎麼做。 過了好一會兒,大伙兒默契十足的將眼光移向雲霏。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雲霏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先下手為強的表態道:“你們不要 看我,明天晚上負責偷戒指的人可不是我,是風哥,這件事應該由他來決定才對。” 搭著雲霏的肩膀,昱風口氣極其溫和地說道:“雲霏,這種事跟誰去偷完全沒有關 系。重要的是,你是樊莫的妻子,樊家的長媳,站在樊家的立場,你可以決定到底可不 可以幫他們這個忙。” 拜託!她跟樊莫根本連婚都還沒訂,為什麼他們非要把她跟他扯上關係不可? “慕小姐,請你幫幫我們,我用我的人格保證,我絕不會悔婚。”似乎也認同昱風 的觀點,白語寒開口向雲霏懇求。 “這……好啦!只要風哥可以順利拿到戒指,我沒有任何意見。” “慕小姐,謝謝你。” ☆☆☆ 想不到,訂婚竟然是這麼累人的一件事,逢人就笑,笑得她肌肉都快麻痺了。 天啊!只要想到還有結婚,她的頭皮都發麻了,真搞不懂樊家當初是怎麼想,先訂 婚才結婚,把事情弄得那麼麻煩,害得她得再受一次折騰。 望了一眼梳妝臺上的鬧鐘,十一點了,這會兒風哥不知道偷到戒指了沒?他會不會 ……不會的,風哥不會行跡敗露,他那個人平時雖然瘋瘋癲癲,不過,辦正經事的時候 ,他可比任何人來得認真、嚴肅,他絕不會讓別人有機會逮到他。 話雖然這知說,她還是免不了會替他擔心,這萬一真被逮著了,風哥總不能像她當 初一樣,賠上自己的終身大事,來逃過這一劫吧?不過,就算風哥肯嫁,人家樊行也不 敢娶他。 仿佛看見了樊行大驚失色的慘狀,雲霏不自覺的大笑了起來,突然,好像意識到自 己太過分了,這麼嚴重的事情竟然把它當成笑話,她連忙打住了笑聲。風哥要是知道她 這麼咒他,準會氣死。 欸!對這件事,她心裡還真的有那麼點愧疚,如果讓樊莫知道她肐臂往外彎,他心 裡不知道會有什麼感覺?哈!這實在是太好笑了,她竟然已經把自己跟樊莫當成是一體 的夫妻? “叩!叩!叩!” 望著房門,雲霏蹙著眉頭叫道:“誰啊?”這麼晚了還來吵她,他們難道不知道累 了一天,她極需要補充睡眠嗎? 等了十秒鐘,沒聽見門外的回應,雲霏奇怪地從床上爬下來。 “誰啊?”打開房門,雲霏將頭探出了門外,沒人?怎麼可能,她剛才明明聽到敲 門聲?難道有人惡作劇?不可能,她們慕家的人才不會這麼無聊,可是……心裡還在質 疑,耳邊又傳來了一陣敲打的聲音。 看了一眼矗立在她身旁的門板,雲霏古怪地笑了笑,聲音當然不可能從這裡傳來, 那麼……“叩!叩!叩!” 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木板聲,好像是……瞪著被隔在落地窗外,此時站在陽台上笑 得好無辜的樊莫。這……怎麼可能? “叩!叩!叩!”指著被雲霏關上的門檢,樊莫示意雲霏幫他打開落地窗。 回過神來,雲霏快速地關上房門,然後跑過去把落地窗打開來。 “你……怎麼跑來這裡?”該不會是風哥被他們抓到了,所以……“想你啊!”蜻 蜓點水的在雲霏的唇上落下一吻,樊莫越過雲霏,直接往她的床鋪走去,然後向後一倒 ,仰躺在床上。 擔心的看了樊莫一眼,雲霏探頭望向街道,確定昱風是否被他給押了過來,不過, 只見街道停了好些輛車子,並沒有任何的人影。 收回視線,雲霏將落地窗關上,走到床邊,俯視著一臉悠哉的樊莫問道:“你幹麼 不從正門進來?”又不是小偷,也學人家從這種地方進來。 從床上坐起身來,樊莫一副很體貼地說道:“為了不吵醒我岳父、岳母,我只好委 屈自己,藉一下你家前院的那棵樹,爬上你的陽台。” “你也知道不能吵醒我爹地和媽咪,那我呢,你就不怕吵醒我嗎?”看樊莫這個樣 子,應該不是來興師問罪,那就表示風哥他平安無事。 “你是我老婆,把你吵醒有什麼關係?” 基本上,她還稱不上是他的老婆,可是,她實在懶得再為這種稱謂爭辯什麼。 “我現在眼睛都快瞇起來了,沒空陪你聊天,麻煩你趕快回家。”把樊莫從床上拉 起來,雲霏將他往陽台推去。 扯開雲霏的手,樊莫再度坐回床上,宣布道:“我今晚要睡這裡。” “你說什麼?”睜大眼睛,雲霏懷疑自己聽錯的瞪著樊莫。 “我是說,我今晚要睡這裡。” “你要睡……”驚訝地接不下來後面要說的話,雲霏不敢相信地搖搖頭。 “你不是說眼睛快瞇起來了,那還不趕快睡覺?”逕自鑽進被窩裡,樊莫仿佛這裡 是他的房間似的。雲霏的震驚,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當他自個兒驅車前來這裡的 途中,他也為自己的衝動感到不可思議。 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直到看見另 一半空著的床鋪,他才知道少的就是霏。沒顧慮太多,換了件簡單的休閒服,跟阿行交 代一聲,他就一路飛車過來。 輕扯著棉被,雲霏緊張地說道:“樊莫,你別鬧了,你不可以睡這裡,明天早上我 媽咪看見你,你讓我怎麼跟她解釋?” “你什麼也不用解釋,反正就是我來找你,然後我最後留下來過夜,事情就是這麼 簡單啊!” “簡單?”這傢伙腦筋是不是秀逗?他這麼說,不等于在昭告他們全家大小,他們 兩個……還沒說,她已經可以想像她媽咪的表情,不是羞愧得想當沒她這個女兒,就是 臉色慘綠得恨不得掐死她這個亂來的女兒。 坐直身子,樊莫好像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安慰道:“我岳母比你想像中的還要開 通,她不會大驚小怪的。” 冷哼一聲,雲霏堵道:“我自己的媽咪在想什麼,我會比你還不清楚嗎?” 聳聳肩,樊莫無所謂地說道:“如果你不放心,大不了明天我早一點走人,這總可 以了吧?”說著,“咚!”的一聲又倒回床上。 “樊莫……” “昨晚沒睡好,今天又累了一天,我現在困得要死,你不要吵我了。” 不要吵他?天啊!這世界真的反了。沮喪地在梳妝臺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雲霏頭 痛的嘆了口氣。她真的搞不懂他在幹麼,他的床又大又舒服,他不睡,卻跑來這裡跟她 擠一張床。 側過身子,樊莫靜靜地看了雲霏一會兒,然後道了一聲,“老婆,晚安。”隨即轉 回身子,他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她煩惱要命,他卻……欸!如果他會擔心,他就不是樊莫。睡覺吧!明天的問題留 到明天,想太多是沒有用的。 |
第09章
“白小姐,你找到了沒?”她實在不想打擾白語寒尋找所謂的密碼,可是,昨晚樊 莫這麼一鬧,先是亂得她整夜睡不安穩,跟著天還沒亮,又害得她從夢中驚醒,一醒過 來,又急忙地催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樊莫回家,這一折騰下來,這會兒她一點等待的精力 也沒有。不過,白語寒也已經鑽研了十分鐘,應該差不多了吧! 放下手中的放大鏡,白語寒輕輕地搖著頭,皺著眉頭道:“奇怪,我找不到密碼。 ” “怎麼會找不到?這不就是樊行的‘樊氏之戒’嗎?”天啊!可別像她一樣拿錯戒 指,再錯下去,她會被這個戒指逼瘋。 “指環上刻的確實是樊行的名字,可是,我巡過整個戒指,就是沒有密碼。” “給我。”跟白語寒要來戒指和放大鏡,昱風再從頭確定了一次。 “風哥,怎麼樣?”看到昱風放下戒指,雲霏馬上追問道。 “找不到密碼。” “怎麼會這樣子呢?”抓著頭髮,雲霏質疑道,“難道是樊爺爺謊報?” “不!”堅定地搖搖頭,白語寒說道:“雖然我跟樊爺爺接觸的機會不多,但是從 小,我就從爺爺的口中聽過很多樊爺爺的為人,他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不能說的事,他 絕不提,能說的事,他絕不虛言。” 伸手拿起戒指,立瑜若有所思地看了它一下,表示道:“如果樊老爺爺說的話是真 的,那這只戒指就是假的。” 聽立瑜這麼一說,白語寒糊塗了,“這上頭明明……”“立瑜的意思是說,這只戒 指其實是個仿冒品。”思圻聰明的接道。 “可是,那個樊行為什麼要複製個仿冒品?他總不會有預知能力,知道我們會去偷 他的戒指吧?”浣□直接反應道。 豎起大拇指,思圻讚賞道:“浣□,你變聰明嘍!? “思圻,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們,其實樊莫已經知道我要偷的是樊行的‘樊氏之戒 ’,所以故意去弄個仿冒品讓我偷?”她的舉動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但是,她一 直以為樊莫不打算追究下去,沒想到,他竟然暗地裡防著她。 “我是這麼認為,立瑜跟我的想法應該也是一樣。” “立瑜,你也認為這是樊莫刻意設下的陷阱?”轉向立瑜,雲霏像是想尋求一個否 定的看法。 “這是惟一的可能,否則,沒道理找不到密碼。”立瑜多少了解雲霏心裡的感覺, 不過,除了坦誠,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樊莫這麼做並沒有錯,但是,想到他防自己防得像賊一樣,那種感覺實在很難 受。以前,她一點也不在意他怎麼看她,可是現在……她到底是怎麼了? “雲霏……” “既然樊莫已經有了警覺,那我們根本拿不到戒指。”不讓立瑜說出任何的安慰, 雲霏打斷道。 “這該怎麼辦才好?”聽到拿不到戒指,白語寒心都慌了。 看到白語寒那副無助的樣子,大伙兒不由得心生不忍,不過,又能怎麼樣? 一時之間,沉重的暗流瀰漫在空氣中,大伙兒僵坐在會客廳裡,任著時間一分一秒 的走過……“思圻,你點子一向最多,你可不可以幫白小姐想想辦法?”浣□終於忍不 住開口打破沉悶的氣氛。 “這個……好啦,我想想看好了。”腦袋瓜子開始動了起來,過了大約十分鐘,思 圻出聲說道:“是有一個辦法,不過,我不敢保證事情一定會成,只能賭一賭運氣。” “是什麼辦法?”浣□急著追問道。 “謊稱雲霏被綁架,要樊莫以樊行的‘樊氏之戒’作為交換。” “不好吧!這萬一樊莫報了警,弄假成真,那麻煩可大了。”搖搖頭,浣□對思圻 的提議可謂是敬謝不敏,綁架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怎麼可以鬧著玩? “這一點倒不用擔心,因為我們根本不會給樊莫時間報警。” “思圻,你是說,讓樊莫立刻逞戒指出來交換雲霏?”昱風指道。 “沒錯。” “問題是,樊莫已經知道雲霏要偷樊行的‘樊氏之戒’,雲霏突然被綁架,樊莫應 該察覺得出來這是假的。”立瑜精明的分析道。 攤了攤手,思圻無奈地說道:“所以我才說,事情不一定可以成功,只能賭運氣。 如果樊莫真的在意雲霏,就是假的,他也不敢冒險。” 望著雲霏,立瑜細膩地問道:“雲霏,你的意思呢?” “我……”她突然有一種害怕的感覺,怕樊莫拒絕,怕她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天啊!這是為什麼?她又不愛他,為什麼她要在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慕小姐,這種事我不敢要求你,如果你有不便之處,那就不要勉強。”雖然完全 不知道雲霏和樊莫之間的事情,但是從雲霏猶豫不決的態度,白語寒多少可以感覺到她 的困難。 做了個深呼吸,雲霏表示道:“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 ☆☆☆ “太好了,你們三個都在。”掩上書房的門,樊行快步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 將手中的木盒子遞給樊莫,嚴肅地說道:“我的‘樊氏之戒’被偷走了。” 打開那個專為“樊氏之戒”打造的盒子,裡頭如今空無一物。揚著眉,樊莫氣定神 閒地反問道:“我不是讓你顧好‘樊氏之戒’嗎?” “我怎麼知道大嫂她會有分身術,一邊可以漂漂亮亮的當新娘,一邊還可以跑到家 裡當小偷?”樊行一臉無辜的說道。 “誰規定只有大嫂可以當小偷?其他的人難道不行嗎?”仿佛樊行是個白痴,樊硯 取笑道。 “對啊,像是你大舅子白俊堯啊!”維良跟著附和道。 拉長著臉,樊行委屈地指責道:“你們這些人真是壞心,戒指都被偷走了,還有心 情取笑人家。” 突然向樊行伸出手,樊莫說道:“調皮夠了,現在可以把戒指拿出來了吧?” 驚訝地看著樊莫,樊行一點也不知道他剛才的舉止哪裡露了破綻,“老大,你怎麼 知道真正的戒指沒被偷走?” “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搭上樊行的肩膀,樊硯調侃道,“我們樊家最會算計的 人,怎麼可能讓人家有機可乘呢?” 點點頭,維良笑著接道:“你不是跟我們保證,就算被他們偷到,他們也會大驚失 色嗎?” 自覺無趣地看了他們三個一眼,樊行悶聲道:“早知道騙不了你們,我就不跟你們 玩躲貓貓了,一點意思也沒有。”說著,把戒指從口袋拿出來。 接過戒指,樊莫若有所思地端詳著戒指。爺爺連死後都在遺囑明訂條文,防範阿行 在婚前把戒指交給白語寒,這裡頭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阿行,你去哪裡弄只假戒指經人家偷?”趁著樊莫察看戒指的時候,樊硯好奇的 問道” “這還不簡單,請人家仿一個,然後再補刻我的名字啊!” 將戒指遞還給樊行,樊莫想不透地道:“這戒指跟我們的一模一樣,沒有什麼特別 的地方。” “那麼,這裡頭絕不會有藏寶圖嘍?”學著樊莫拿起戒指研究了一下,樊行一副很 可惜的樣子。 “你很無聊耶,還再說藏寶圖。”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樊硯無奈地搖頭。 孩子氣的朝著樊硯做了個鬼臉,樊行嘀咕道:“開個玩笑,幹麼那麼認真?” 摸了摸樊行的頭,樊硯打趣道:“少開玩笑,好好保管你的藏寶圖。” 哼!最好不要讓他瞎貓碰上死耗子,要不然,保證這位二少爺準會笑不出來。 輕輕一笑,樊莫表示道:“阿硯,你別笑他,沒跟葛爺爺談過之前,所有的猜測都 有可能,也許阿行的玩笑會變成真的也說不定。” 尾巴翹了起來,樊行得意地對樊硯咧嘴一笑。 一副懶得跟樊行計較的樣子,樊硯瞥了樊行一眼,轉向樊莫問道:“大哥,你是不 是有什麼發現?” “也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件事也許跟錢有關,要不然依白俊堯現在的處境,他沒有 四處尋求援助,卻請徵信社來偷戒指,這不是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 “不管是什麼原因,一切等見了葛爺爺以後再作打算。” ☆☆☆ 她愛上他?這一整天,雲霏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可是,問了一天,她還是沒有 答案。 從排斥到喜歡,樊莫對她而言,一直是注定的,她從來沒想過他對她該有什麼特別 的意義,反正,喜歡也好,厭惡也罷,她非嫁他不可,他是她未來的丈夫,事情就是這 麼簡單。可是現在,一切不再是那麼單純,她在乎他對自己的感覺,她想知道自己對他 的意義,她想擁有他的愛。 是不是因為愛上他,所以她才會變得如此的貪心、如此的憂心?欸!如果可以的話 ,她不希望自己愛上他,那麼,不論她對他來說重要與否,她都可以一笑置之。 “我希望你不是在想我。”撫著雲霏皺著的眉頭,樊莫笑道。 看著那突然矗立在眼前的樊莫,雲霏心裡漲滿著無法抑制的喜悅和甜蜜,好像每一 次想到他,他就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越過樊莫,雲霏望向落地窗,“你好像很喜歡爬樹。”除非她去陽台吹風,否則為 了安全起見,平時落地窗都是上鎖的,可是今晚,她就是忍不住把拴子打開,仿佛知道 他會像昨天晚上一樣翩然而至。 連忙搖頭,樊莫辯道:“如果不是為了維護我老婆的形象,我才不會爬樹。” 雲霏冷哼一聲,“如果你真的有心維護我的形象,你就不會把這裡當成你的房間。 ” 爬上床,在雲霏身邊坐了下來,樊莫像在撒嬌一樣,圈住她的腰,輕聲道:“你真 不希望我來嗎?”他知道她其實很高興他的出現,否則,今夜的落地窗會跟昨夜一樣上 了鎖。 “我……我希望你趕快走人,不要害我整夜提心吊膽睡不安穩,隔天一早還得忙著 叫你起床。”她說不出違心之論,她是希望他會出現,可是,沒有他,她可以一覺到天 亮,身邊多一個他,聽著他的呼吸聲,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實在令人難以成眠。 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樊莫興奮地叫道:“這個小Case,我有辦法解決。” “你有辦法?”這種事還能有什麼辦法,不就是他走人嗎? “這很簡單,只要睡前來個床上運動,我保證你睡得又沉又穩……” “樊莫!”氣死她了,這傢伙的嘴巴好像永遠不會節制。 “我說錯了嗎?”一臉無辜地瞅著雲霏,樊莫像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別裝傻!”嘆了口氣,雲霏頭痛地說道:“除了這種事,你的腦袋瓜就不能想點 其他的嗎?你就是這麼色,怪不得年紀一大把了,還娶不到老婆。”如果不是她倒了楣 ,她才不需要嫁給他。 乾脆將雲霏抱到腿上,樊莫別有用心的說道:“霏,你又說錯了,我年紀一大把還 娶不到老婆,不是因為我色,而是因為我有太多女朋友,她們每個都想嫁我,我實在很 難選擇。娶了這個,傷了那個的心,娶了那個,又傷了這個的心,所以我只好每個都不 娶,也因為這樣子,才會讓你等到我啊!” 她吃醋了嗎?沒有,她才不會吃醋,這有什麼醋好吃的?像樊莫這樣的男人,一定 會有很多女人愛他……算了吧!她是在吃醋,她討厭他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雲霏探道:“你現在還有很多女朋友?” 深深地看了雲霏一眼,樊莫回道:“沒有,只有……”欲言又止,他像是猶豫著該 說還是不說得好。 一顆心頓時被吊上了半空中,雲霏失控地追問道:“只有什麼?” “只有,只有一個……”話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樊莫似有意若無心的瞄了她一眼。 仿佛知道樊莫接下來要說什麼,雲霏武裝氣息趕快先聲奪人的說道:“不管你有多 少個女朋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欲蓋彌彰,樊莫滿意地綻放笑容,接著他先前未說完的話,“只有一個老婆,我只 要我老婆,其他的女人我都不要。” 瞪著樊莫那張載滿得意的笑臉,雲霏既喜又羞的嗔怒道:“你最差勁了!”說著, 她突然主動投入樊莫的懷抱,衝動的問道:“為什麼堅持娶我?” “你覺得呢?”也許是因為大男人主義,還有面子問題在作祟,也或許是因為害怕 沒有得到相等的回報,反正讓他跟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說“我著了你的魔”、“我不知 不覺的愛上你”,他就是做不到,除非,他確定她的心意跟他一樣。 “為了你的‘樊氏之戒’?”人真的很矛盾,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可是現在,她 但願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輕輕一笑,樊莫搖頭道:“不對。” “那是為什麼?”樊莫沉默了一會兒,煞是認真的說道:“注定。” 注定?條件得模稜兩可,這讓她繼續問也不是,不繼續問也不是。沮喪地嘆了口氣 ,望著樊莫,雲霏終於隱忍不住心裡的憂慮,轉而問道:“如果,如果我遇到什麼危險 ,你會不會毫不考慮地救我?” “這還用問嗎?”揚著眉,樊莫眼底閃過一絲絲的疑問。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問你,你怎麼反過來問我?”真受不了他,沒吊她的味口 ,他好像不甘心。 聳聳肩,樊莫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以為你是我老婆,你應該知道才對。” 如果她知道,她就不會在這裡窮操心了。說來說去,都是思圻那個女人害的,盡是 出些餿主意。 “霏,你有心事?”看著雲霏那副失神的模樣,樊莫問道。 “我、我沒有啊!”聽起來好像有點心虛,不過,她這個人說謊的時候就是這個樣 子,很難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真的沒有嗎?”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樊莫再一次確 認道。 “真的沒有。”擔心樊莫會打破沙鍋問到底,雲霏連忙圈住樊莫的脖子,急切地堵 住他的嘴,進行充滿誘惑的勾引行動。 出人意外的投懷送抱通常代表心裡有鬼,不過,他愛死他老婆的主動和熱情,這意 謂著她其實一點也不排斥他,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將會比以前更加貼近、親近。 慾望之火輕易地點燃,魅人的夜深情繾綣的演奏著激情的樂章,有如潺潺的流水, 扣人心弦的向前邁動。 ☆☆☆ “時間過得真快,那時候看到你,你還是個年輕小夥子,現在,你已經是個青年才 俊,欸!你爺爺要是能活著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多得意。”年 屆七十有六的葛世忠雖然臉上布滿歲月刻畫的皺紋,然而那聲音卻宏亮健朗,充滿著活 躍的生命力。 回以一笑,樊莫接受了葛世忠的讚賞,然後反過來稱頌道:“葛爺爺,您跟我就不 一樣了,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您還是朝氣蓬勃,一點改變也沒有。” 爽朗地笑了起來,葛世忠笑著搖頭嘆道:“我老了,跟你們年輕人是不能相提並論 。” “怎麼會呢?葛爺爺是老當益壯,在很多方面,是我們這些年輕人望塵莫及。 如果我爺爺能像葛爺爺您一樣,他才真的會很開心、很得意。” 笑了笑,葛世忠像是想起最要好的朋友,突然逕自沉思了起來,過了約三分鐘之久 ,才又回過神來問道:“對了,怎麼今天有空來葛爺爺這裡?” 停了半秒鐘的時間,樊莫這才緩緩道來:“葛爺爺,不瞞您說,今天來是一件事想 請教您。” “什麼事?” “不知道您是否聽爺爺提過‘樊氏之戒’?”樊莫婉轉地開啟主題。 愣了一下,葛世忠跟著若無其事地說道:“當然有,那是你們樊家子孫給另一半的 定情信物。” 點了點頭,樊莫更進一步地坦白道:“葛爺爺,我想知道阿行的‘樊氏之戒’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 神情一震,葛世忠顯得有些侷促不安,“阿莫,‘樊氏之戒’是你們樊家的東西, 你都不知道的事情,葛爺爺怎麼會知道呢?” 聽葛世忠這麼一說,樊莫算是明確肯定他們的推斷,雖然葛爺爺還沒把實情說出來 ,但他這段話其實就等於承認他知道阿行的“樊氏之戒”藏有秘密。 “葛爺爺,我不知道爺爺跟您之間有過什麼協議,但是,請您務必讓我知道阿行的 ‘樊氏之戒’究竟有什麼秘密,因為,有人三番兩次想從樊家盜走它。” “你說有人……”神情變得相當激動,葛世忠心裡猶豫了起來。 “沒錯,葛爺爺,這件事我們從各方面推敲研判,認為有可能牽扯一筆不小的財產 。爺爺生前跟您最要好,也對您最信任,如果是跟錢有關,我們相信他惟一可以託付的 人就是您。” 沉思了半晌,葛世忠挑明問道:“你們到底知道了多少?” “能知道的都知道,包括這事跟白家有關,就不知道阿行的‘樊氏之戒’為何會跟 錢扯上關係?” 踟躕了好一會兒,葛世忠表明態度,“基於中間人的立場,這事我原本不該說出來 ,除非阿行跟語寒完成終身大事,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再隱瞞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頓了一下,葛世忠這才從樊家和白家為兩個孩子指腹為婚開始,娓娓道出以錢財作為婚 約信物的所有過程,“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至於兩家保險箱裡面的財產,則分別用阿 行和語寒的名義存放。” “葛爺爺,照您這麼說來,雖然取得藏有阿行‘樊氏之戒’裡頭的密碼,打開白家 放在您這裡的保險箱,如果不是白語寒本人,是不可以隨易動用那些財產。” “當然,為了確保這兩筆財產不被小偷竊取,這是必要的防範。” 這麼一來,毫無疑問,聘請徵信社來樊家偷戒指的,確是白家所為。 “葛爺爺,那如果兩家同時毀婚,那這兩筆財產又會如何處置?” “依照您爺爺和白爺爺的約定,如果兩家同時毀婚,由我出面告知你們兩家,你們 必須將財產全部捐給慈善機構。” 他終於明白了,這就是爺爺為什麼要在遺囑裡強調阿行不能毀婚的原因,總歸一句 話,爺爺這輩子對金錢,可以說是到死都拋不開。 “葛爺爺,謝謝您,也很抱歉,我知道說出這件事對您來說很為難。” 嘆了口氣,葛世忠有些無奈地說道:“說出來了也好,我年紀一大把了,不適合再 隱藏任何的秘密,而且我也相信,如果您爺爺和您白爺爺知道引來這麼大的困擾,他們 會同意我說出來。” 說真的,死掉的人心裡是怎麼想,他不知道也不在意,他只希望不要因為兩個老人 家的一時興起,葬送掉阿行和白語寒的終身幸福。 ☆☆☆ 說完了葛家之行,樊莫問道:“阿行,現在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你自己認為應該 怎麼處理?” “其實,早一點結婚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雖然樊行說話的調調依然吊兒郎當 ,不過此時他臉上的神情是非常認真,仿佛這是他深思後所作的決定。 一點也不同意倉猝地拿定主意,樊硯勸道:“阿行,如果你想幫白家渡過這次的危 機,我們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你不一定要現在馬上跟白語寒結婚啊!” 維良點點頭,“阿行,阿硯說得沒錯,白家的問題不一定要用結婚來解決,而你自 己不也是常說,不想那麼早就結婚嗎?” 挑了挑眉,樊行奇怪地道:“真搞不懂你們,前些日子還拚命的想說服我早一點結 婚,現在,我真想結婚,你們倒反而阻止我?”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同的時間怎能相提並論?”說得有些牽強過,樊硯 眼前也只能想得到這些話。 “是啊,老大過些時候就要結婚了,所以現在我願不願意提早結婚,都無所謂了, 是不是?” “這……也不是這個意思啦!”難得他樊硯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好似不想再為這件事爭論什麼,樊行轉向樊莫問道:“老大,你看到大嫂的時候, 她只是一個小偷,你為什麼想娶她?” 像是洞悉樊行為何這麼問,樊莫微微一笑,“是緣份、是注定。” 會心一笑,樊行再度轉向樊硯說道:“二哥,你明白了吧,這個婚結得一點也不勉 強。”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的認知,他長大必須娶白語寒為妻;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見到 白語寒,她就成了他所期待的新娘子,在他的心裡,其實他早已經認定白語寒是他未來 的妻子。 無奈地嘆了口氣,樊硯認命道:“罷了,這種事我不懂。” “大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白家為什麼會知道這筆財產?”維良問道。 “我想,白爺爺和爺爺一樣,其實都存有私心,當初豪氣乾雲的立下約定,事後心 裡又非常後悔,所以爺爺選擇用遺囑牽制阿行,白爺爺卻偷偷透露了出來。白爺爺過世 那麼久,白家想必也早就知道了,我相信,如果不是因為白俊堯遇到麻煩,他們是不會 打這筆財產的主意。” “大哥,要不要讓白家知道,我們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維良接著又問道。 看向樊行,樊莫表示道:“阿行,這件事由你來決定。” 樊行想了想,“就當作不知道,讓白家自己親口告訴我們。” “鈴!鈴!”此時樊莫書房的電話響了起來。拿起電話,樊莫直接報上大名,“樊 莫。” “你的未婚妻現在在我手上,我要你馬上拿樊行的‘樊氏之戒’來交換。” 皺了一下眉頭,樊莫冷冷地說道:“我要跟我的未婚妻說話。” 一陣停頓,接著話筒傳來雲霏的叫聲“樊莫。”跟著一個停頓,話筒又轉了回來, “你已經聽到了,現在可以拿樊行的‘樊氏之戒’來交換了吧?” 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樊莫沉靜地說道:“很抱歉,樊行的‘樊氏之戒’已經被偷走了。” “被偷走的是假的,我要的是真的……” “我沒有。” “樊莫,你難道不擔心你的未婚妻……” “隨便你,我無所謂。”說著,樊莫掛斷手上的電話,看著其他三張充滿疑問的面 孔,簡潔了當地道:“霏被綁架。” “大嫂被綁架……”瞪著樊莫那副輕鬆的模樣,大伙兒很難相信他們剛剛聽見的真 的是綁架這種事。 對大伙兒的反應,樊莫笑了笑,氣定神閒地說道:“從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和語氣,可以了解到許多事情,我相信這位綁匪現在最頭痛的問題不是拿不到阿行的‘樊氏之戒 ’,而是怎麼告訴一個女人,她未婚夫不顧她的死活。”他還一直在納悶霏最近的怪異表現,為什麼這幾天晚上他一爬進她的臥房,她對他總是出奇的主動、熱情,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聽樊莫這麼一說,不難了解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大伙兒還是覺得他太過放心了,“大哥(老大)……” “你們不用擔心,我等一會兒就去把我老婆帶回來。” |
第10章
聽完白俊堯把剛才他們在電話亭所打的電話說了一遍,再看向此時呆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吭的雲霏,昱風忍不住責怪思圻,“你看,都是你害的,什麼綁架,這下子 可好了,事情談不成,還搞出那麼大的問題來。” 抓了抓頭髮,思圻懊惱地說道:“我……我怎麼知道嘛!”那個沒心肝的死樊莫、臭樊莫,竟然不管他老婆的生死。 “拿不到戒指可以再想辦法,心碎了,我看你拿什麼來補?還有,這事情現在該怎麼收場?”一點也不打算放過思圻,昱風繼續念道。 “我……哎呀!”甩甩頭,思圻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天啊!誰會知道曾經一度試圖逃婚的雲霏,竟然會這麼愛樊莫,反而那個堅持娶雲霏為妻的樊莫,卻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惡,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尾才好。 “哎呀也沒有用,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想辦法補救啊!” 瞪著昱風,思圻嘟著嘴喃喃道:“你自己都說了,心碎了沒辦法補,現在還叫我想辦法補救,你當我是神仙啊!” “你在嘮叨什麼……” “好了啦!”受不了他們兩個表兄妹一來一往,立瑜開口道,“事到如今,說什麼 都是多餘的,你們兩個就別再鬥了。” 狠狠地互瞪一眼,兩個人這才乖乖的閉上嘴巴。 “對不起,都怪我,是我自己處理不來,還把你們大家給拖下水。”一臉的歉意,白俊堯非常的自責。 “白先生,誰是誰非都不重要。雲霏的事我們會處理,倒是你公司的問題,我建議 你不妨向樊家坦誠,相信只要你有誠心,憑你們兩家的交情,樊家會伸出援手,幫你渡 過這次的難關。” 點了點頭,白俊堯說道:“謝謝你們,我知道該怎麼做,我會親自向樊家坦白所有 的事情。”欠了個身,白俊堯接著又道:“很抱歉替你們惹來那麼多的問題,我先告辭了。”揮了揮手,白俊堯轉身離開徵信社。 在雲霏的左手邊坐了下來,立瑜說道:“雲霏,有些事並不像外表所看到的那個樣 子,千萬不要輕易斷定事情的真相。” “就是啊!”坐在另一邊的浣□伸手握住雲霏,溫柔地附和道,“雲霏,你跟樊莫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才對,難道你真的相信,他會 不管你的死活嗎?也許就像立瑜說的,樊莫已經察覺到你被綁架的事情是假的,知道你根本沒有任何危險,所以才會這麼放心啊!” “是啊、是啊,雲霏,樊莫是個聰明人,他既然會弄個假戒指讓我們偷,他當然輕而易舉地就識破我們的計謀,他絕對不是關心你的安危。”拚命地點著頭,思圻努力地 想挽救她捅出來的漏子。 呆滯的神情慢慢有了反應,雲霏看了大伙兒一眼,異常鎮定地表示道:“我想回家睡覺。” 被雲霏出人意表的話給愣了一下,思圻最先眨了眨眼睛,遲疑道:“你……你要回家睡覺?”這小妮子是不是打擊太深,頭腦秀逗了? 非常認真地點點頭,雲霏又一次重述,“我想回家睡覺。” 每個人都聽得出來,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不過,對一個剛遭受到嚴重傷害的女人來說,雲霏的表現實在令人擔心害怕。 一時之間,大伙兒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終於,昱風硬著頭皮道:“雲霏,這麼美的夜晚,回家睡覺太浪費時間了,不如,風哥請你們上西餐廳吃飯,吃完飯我們再上 PUB瘋狂一下,好不好?” 輕蹙著眉,雲霏正經地說道:“不好,累了一天,我現在只想睡覺。” 沒見過這麼冷靜到令人感到不自在的雲霏,大伙兒還真的傻眼了,她的口氣好像沒 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 突然站起身來,雲霏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皮包,“我先回家了。”揮了揮手,她 快步而且很瀟灑的走出徵信社。不知所措地目送雲霏離開,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突然,立瑜像是清醒過來,趕緊說道:“昱哥,你現在馬上開車跟著雲霏,我來打電話 通知慕媽媽,讓她留意雲霏有沒有回家。” “哦!”點點頭,昱風火速地追了上去。 ☆☆☆ 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回到家,反正除了走路、坐車,雲霏腦海裡一片空白, 只想回到家裡,躺在她的床上,然後好好睡上一覺,當作今晚的事從沒發生。 就這樣子,她像個遊魂慢慢地飄進家裡。 “雲霏,你總算回來了。”一看到雲霏,林亞蓉連忙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樊莫打了數十通的電話,立瑜也打了好幾通的電話,大家都急著想知道你回家了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聳聳肩,雲霏漠不關心的說道:“我怎麼知道?”真是諷刺,對綁架的事,他既然可以擺出那麼瀟脫的氣勢,完全無所謂,他幹麼還打電話來關心她是不是真的被綁架了 ? “你是不是跟樊莫吵架?”林亞蓉直覺地反應道。 一個轉眼,雲霏像是失了控制似地吼叫道:“不要跟我提到他的名字!” 皺起了眉頭,林亞蓉不解地說道:“你這個丫頭是怎麼了?吵架需要發那麼大的脾氣嗎?”現在年輕人在玩什麼把戲,她這上一輩的人還真的是看不懂。就好像最近每天 晚上,樊莫都會偷偷溜進雲霏的房裡,然後隔天一早,又偷偷從雲霏的房裡溜出去,兩個孩子天天樂得跟他們玩捉迷藏的遊戲,以為他們做父母的都不知情,事實上,他們只 是不想管,不想讓他們年輕人嫌他們思想老舊,可是,早上還甜甜蜜蜜,這會兒已經成了仇人,變得之快,誰會搞得清楚狀況? 沉默地不發一語,雲霏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嘆了口氣,林亞蓉捺著性子說道:“兩個人相處,難免會有口角之爭,如果有什麼 意見不合,各退一步不就沒事了。” 雲霏完全無動於衷,依然沉默以對。 看到雲霏這個樣子,林亞蓉不覺感到一陣無奈,最後也只好拍拍雲霏的肩膀,勸道:“打通電話給樊莫,免得他為你著急。” 冷冷一笑,雲霏毫不客氣地咒道:“急死了最好!” “雲霏……” 繞過林亞蓉的身旁,雲霏隨口丟下一句,“我想睡覺了。” 望著雲霏上樓的身影,林亞蓉不覺搖頭嘆氣,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脾氣一來自己最大,什麼人也不想理。她還是別插手得好,這丫頭現在是氣成這個樣子,也許明天一早 ,她是笑得闔不攏嘴,事情到頭來,反而是她這個做媽咪的在窮緊張。 ☆☆☆ 她很努力地想讓自己入眠,但是,當一個人心事重重是很難成眠。 其實,經過了心情的沉澱,這會兒,她竟然說不出來她幹麼那麼生氣。仔細想想,只要樊莫稍微用點腦筋,他一定可以猜到並沒有綁架這一回事,只是,她心裡難免會感 到傷心難過,為什麼他可以這麼肯定?難道他沒有一點點的憂慮嗎? 想起來真是可悲,因為他不管她的死活,卻讓她確定自己愛上他的事實。也許就是 因為這個原因,她心裡才會這麼不是滋味,想到她愛他,但自己對他的定義卻只是注定 而已。 “也許你覺得可惡的是我,可是,我認為真正可惡的是你,你竟然幫著外人欺騙你的未婚夫!”無聲無息的穿過落地窗,來到床邊,樊莫指控道。 雖然已經習慣樊莫的出現,不過,這會兒看到他,雲霏像是被窺到心事,不覺一陣心虛,“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嗎?” “我……當然。”奇怪,生氣的人應該是她才對,怎麼……算了吧!其實她心裡也覺得愧對樊莫,這件事說起來是她錯在先。 “如果不是因為我知道對方是白俊堯,肯定這是你們玩的花招,你知不知道,我會被你嚇死?”其實他剛接到電話的那一刻也很緊張,後來,聽到霏平靜的呼喚聲,他才驚覺這可能是一個計謀。白俊堯畢竟是個君子,當綁匪是絕對不及格,白俊堯說話的語氣太過溫和、太沒技巧,他很輕易地就可以看穿這個謊言。 “你……你怎麼會知道白俊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樊氏之戒’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珠寶,卻有人三番兩次的想竊取它,由此可知,想要‘樊氏之戒’的人絕對另有目的,所以只要針對關鍵抽絲剝繭,再加以調查佐證,不難發現背後的動機。” “那麼,你也知道白家目前的處境?” “知道,所有的事情都知道。” “那你是不是可以幫白家解決問題……” 摀住雲霏的嘴巴,樊莫搖頭嘆道:“為什麼你對別人總是比對我來得關心?” 拉開樊莫的手,她辯解道:“我只是覺得……” “好了。”伸手制止雲霏,樊莫表示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到令你滿意為止,這樣你總高興了吧?” 用力地點著頭,雲霏果然很開心地說道:“我就知道……” “暫停,這件事跟我們兩個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現在不想討論它。”在雲霏的面前蹲了下來,樊莫表示道:“你是不是應該跟我道歉?” “我應該跟你道歉?”雲霏一臉的糊塗,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道歉? “沒錯,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傷我的心?”緊握住雲霏的手,他深情地說道:“我是你的丈夫,但是,卻比不上一個外人,你說,你是不是應該向我道歉?” 什麼嘛,嘔了幾個時辰,她沒得到安慰,卻反過來要跟他道歉? 嘟起了嘴巴,雲霏討價還價地說道:“要我說一聲對不起可以,不過,你也先跟我說聲對不起那才公平。” “為什麼?” “這還用問嗎?你不顧我的死活,害我難過得要死,你難道不應該道歉嗎?” “霏,我不是不顧你的死活,我是因為知道綁架是假的……” “你不要說你知道,”打斷樊莫的話,雲霏理直氣壯地說道,“這萬一你弄錯了,害我丟了性命,你良心過得去嗎?” 當時,他真的沒有想到萬一,因為他完全相信自己所掌握的情況,但是不可否認,如果真有個萬一,他又怎麼對得起自己的心? 溫柔的撫著雲霏的臉龐,樊莫話中有話的說道:“霏,如果真有個萬一,我拿我自己來陪葬,你說好不好?” 心兒充滿期待地跳躍了起來,雲霏緊張的反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沒有你,我什麼都不要。” 輕鬆地笑了起來,雲霏不肯善罷甘休的追著又問,“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愛我? ” 無奈地嘆了口氣,樊莫很委屈地說道:“你非要我明說是不是?” “說了又怎麼樣,你不要那麼小氣好不好?”她一直以為男人比較敢把愛掛在嘴上,不過,看他這副“龜毛”的樣子,她的認知還真的是有待商榷。 坐到雲霏的身旁,樊莫乘機學著她的討價還價,表示道:“要我說可以,不過,你也得說這才公平。” 偏著頭,雲霏像是在做評估,過了一會兒,她緩緩地道:“我愛你,雖然你這個人既好色又壞心,而且還非常、非常的小氣……” “我愛你,”臉上綻放心滿意足的笑容,樊莫柔情似水地學著她說道,“雖然你這個女人既嘮叨又麻煩,而且還非常、非常的小氣……” 封住樊莫的嘴巴,雲霏用熱情的行動來表示她一點也不小氣。 ☆☆☆ 在經過一段開誠佈公,解決掉樊行的“樊氏之戒”風波,秦心蕾最後愧疚地表示道:“文君,真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勸阻兒子,卻反過來幫他,我實在很慚愧。” “事過境遷,這事我們都別再提了。”轉向白俊堯,彭文君說道:“俊堯,你公司的問題,樊媽媽讓阿莫幫你處理,不過,阿莫的意思是,希望你補齊所挪用的公款之後 ,退出‘白氏企業’,重新來過,千萬不要繼續在原地打轉,否則,即使渡過這次的危 機,下次恐怕還會有其他的事等著你。” “樊媽媽,謝謝您,我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我會退出‘白氏企業’,發揮自己的才能,從頭奮鬥起。” 滿意地點點頭,彭文君接著又道:“阿莫會再找時間跟你詳談,到時候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請教他。”說著,彭文君又望著自己的好友,“心蕾,阿行希望早一點把語寒娶進門,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能有阿行這麼優秀的女婿,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當然沒有問題,不過……” 轉向自己的女兒,秦心蕾表明由女兒自己作主。 明白好友的想法,彭文君轉而說道:“語寒,如果不要考慮我們兩家訂下的婚約,你願不願意嫁給阿行?” “我……”白語寒輕輕地點了點頭,害羞地表示願意。“不勉強?”雖然很開心她又要多了一個媳婦,但是為了兒子的幸福,彭文君還是鄭重其事地想再確認一遍。 溫婉地輕柔一笑,白語寒認真地說道:“樊媽媽,雖然這種感覺很難了解,不過,從我第一次看到樊行,我就知道我絕不會後悔嫁給他。” “太好了,這回我們兩家真的要結為親家了。”一下子又多了一個媳婦進門,她相信樊家再過不了多久,一定會變得非常熱鬧。 ☆☆☆ “小姐,這下子你滿意了吧?”撫著雲霏的秀髮,樊莫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道。 “滿意什麼?”雖然嘴上裝作不知道樊莫在說什麼,不過,雲霏那開心的笑容已經 洩漏了她此刻的心情。 輕捏了一把雲霏的臉頰,樊莫逗道:“說你這個人小氣,你還不同意,看吧,連一句謝謝都捨不得說。” “奇怪,白家跟我又沒有關係,我幹麼為了他們跟你說謝謝……” “唷!你剛才不是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嗎?怎麼,現在又變成知道了?” 瞪著他那得意的笑容,雲霏噘嘴道:“好啊,原來你在耍我。” “我說的是實話,我哪有耍你?”樊莫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突然安靜了下來,雲霏像是在考慮該怎麼反擊才好,過一會兒,卻瀟灑的聳聳肩, 不在意地說道:“算了,好女不跟惡男鬥。” 無奈地搖搖頭,他豎起雙手投降,“是、是,是,算我不對,這樣總可以了吧?” 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雲霏煞有其事地訓道:“這就對了,男人嘛,不要那麼小氣……”像是想到什麼,她突然抓起樊莫的手,急切地問道:“對了,樊行真的要娶白語寒 嗎?” 怪不得人家說女人善變,瞧,前一刻還在跟他斤斤計較,這會兒她已經關心起別人的終身大事。 “你不覺得他們兩個其實很登對嗎?” “這個嘛……”把樊行和白語寒的身影湊在一起,雲霏想了想,說道:“他們兩個是挺配的,不過……” “你不用替他們擔心,他們不會馬上結婚,他們會像我們一樣,先訂個婚,然後好好談場戀愛,再攜手步上結婚禮堂。”其實阿行現在已經勤於跟他的未婚妻大談戀愛, 樊莫敢肯定,那小子絕對會比自己來得輕鬆、幸運,因為他少爺絕對不用擔心他未婚妻 會跑去當個逃婚的新娘。 蹙起了眉頭,雲霏喃喃念道:“聽起來好像很不浪漫。” “浪漫?” “是啊,浪漫……”像是忽然想到她幹麼跟一個大男人扯這些事情,雲霏轉口道:“哎呀!你不會懂的啦!” “我也許不懂,不過,我可不可以請你不要老是關心別人,多花點時間想我,多花點精神了解我,你要知道,我才是你一輩子的伴侶。” 微微一笑,雲霏說道:“我知道。”雖然樊莫一點也不符合她所要的浪漫,不過,她愛他卻是不變的事實。 將雲霏摟進懷裡,樊莫心滿意足地跟著她一起感受邁入寒冬的夜風。 此刻偎在樊莫的懷裡,雲霏忽然有一種念頭,其實生命的每一刻都可以是浪漫的, 只要願意用心體會,就像她現在的心情,被自己心愛的男人用臂膀捍衛著,不只是一種 幸福,更是一種浪漫。 (完) |
火爆大亨迷糊妞
|
第01章
「妳說什麼?」一個蓄著一頭又鬊又紅的短髮男子,使出勁兒地吼出聲。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獅,雙手不知該擺在何處地揮動著,正氣呼呼地來回踱步。 「駱飛,你別發那麼大的人嘛!我……」葉小歡怯生生地迎向他狂怒的目光,聲音不住地顫抖著。 當他的女友已經有半年的時間,她不時可以從駱飛的屬下及女傭的悄悄話中,聽見他們說自己是個好脾氣的女孩,才能忍受駱飛那突來的火爆脾氣。 有時她也會懷疑,駱飛的壞脾氣究竟是因為缺少母愛?還是腦袋受過重擊?否則怎會如此歇斯底里,近乎毫不留情的對待每一個身邊的人! 駱飛努力地想克制自己如火山爆發的狂焰,「我沒有發火,我只是無法控制不生氣!」 這簡直是強詞奪理。 他明白,小歡也知悉。 她無助的搖了搖頭,兩人都沉默…… 「妳這是為什麼?」這會兒,他又無理取鬧起來,「妳怎麼可以臨時告訴我,不能出席我們家族的年終聚會?還有 一大堆的商業party?」 小歡悶不吭聲;針對這件事情,她自知理虧。 說實在的,她並不喜歡參加那些虛假應對的party,要不是做他的女友,她根本不願參加。 如今不能陪他出席聚會,是因為昔日的大學同學會有七日遊的活動,而她正好被抬上去當同學會的會長,推也推不掉,只好硬著頭皮摃下這個擔子。 接下這個同學會的籌辦,她的心中竟然有些竊喜 如此就可以不必參加駱飛的私人、公司的party了! 而她也預料得到駱飛可能會有的反應,但她有種豁出去的舒暢與快感。 今天她來,只是通知他一聲;他同意也好,不同意就罷了!她已決定要走自己的路。 駱飛看著異於平日沉靜可人的小歡,臉上雖閃現出歉意,但卻有著一副毫不妥協的眼神,心底不自覺地更加冒火 「妳這是什麼態度?妳已經打定主意了對吧!這叫什麼尊重?」 「你懂什麼叫尊重嗎?」葉小歡不再沉默,擺脫平日乖巧聽命的形象。 「什麼?」駱飛的紅發已被他的雙手抓得凌亂不堪,「好!妳告訴我什麼叫做尊重!」 「半年來,都是我配合你的作息,你說東,我就不能往西,而且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得全力配合,這就是尊重!但是你有沒有問過我,我願不願意去你希望我能配合去的地方?沒有!從來都沒有!你只是一聲令下,我就得隨侍在側,這就叫不尊重!」小歡一口氣流暢地將心中鬱結已久的話,一頓而出。 「好!好!算妳懂得什麼叫尊重!那我請問妳,葉大小姐,每次出去,我讓妳受委屈了嗎?我少了妳華衣美食了嗎?哪一次不是派司機全程伺候?哪一點讓妳感到不適?妳說!」駱飛憤怒地跳腳。 小歡冷冷地面對他的嘶吼,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說道:「沒有,我從沒有受委屈,這一點得感謝你的體貼。但我得明白的告訴你,我感到自己就像你飼養的金絲雀!隨你高興地帶出去和其它的馬兒彼此炫耀、比較一番!讓你們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兒帶著我們這群籠中鳥到處溜溜!乍看之下,我們光鮮亮麗、豐衣足食,過著人人羨慕的日子,但我卻渴望林中鳥的自在遨翔,毫無約束的日子!」 「好!這就是妳對我體貼的回報 那我讓妳飛個夠!走吧!走得遠遠的,免得我的財大氣粗、我的公子哥的調調兒,讓妳有壓力!」駱飛失去理智地指著駱家那道厚而重的金色大門。 「不用趕我走,我會離開!臨走前,只有幾句內心話奉勸你 」小歡挺起胸,毫無懼色。 駱飛也意識到自已將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但他就是說不出「對不起,不要走」這幾個字,他放不下身段。 「你是個聰明、幹練的男子,但這不會讓你永遠一帆風順。收斂你火爆的脾氣,不然它會使你成為他人攻詐的弱點,也會在無形之中,少了可以談話的對象。今天我走,就不會再回頭;我曾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使你改變……欸!」葉小歡的臉色帶有些遺憾,「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不適合你……」 話一講完,小歡抬起沙發邊的一只皮包,毫不眷戀的往門外走去,留下了一臉偶然的駱飛。 駱飛有些失落,低喃著:「小歡……」 她是他交往過最欣賞的女孩!美麗、善良、善體人意 是他一手弄砸了他們的關係和未來。 在一旁站立已久的何廷威,故意輕咳了一聲,假裝由外邊走入正廳。 「誰?」駱飛再次板起臉,警戒起來。 「是我,何廷威。」他走向駱飛。 駱飛瞪著這個為他工作三年的特別助理,知道他剛才一定看到他和小歡的爭執。 他索性直接問道:「你都看見了?」 廷威反倒有些尷尬,「我不是故意的。」 「有事嗎?」駱飛揮揮手,表示不必在意及解釋。 「你年底返回LA是一個人還是帶伴?」 「你說呢?」駱飛朝偌大又空盪的大廳掃視了一遍。 「你父親說,如果你是一個人回去,他會為你找一個伴。」 「他老人家為我找?」駱飛覺得不可思議。他父親自從他母親去世之後,從沒有正眼看過女人!怎麼可能替他找到女伴? 「他知道你不信,但他會找周慶華先生幫忙。」 「他?哼!」駱飛一臉的嗤之以鼻,「那個風月王子,能找到什麼樣的好女孩?」 直立一旁的廷威,一語不發。 他知道駱飛仍有餘怒,看來還未從失去小歡的挫敗中甦醒過來。 ※ ※ ※ 十二月的冬陽,暖暖地照在午後的大地。 于雨煙從德惠街的小巷中走了出來,準備去平日洗頭髮的仙樂美容院,吹整一下她那頭又發又長的秀髮,免得晚上那些公子哥兒不包她的場子! 她一手攏了攏那頭已經過一夜而散成一團的亂發,另隻手夾著一支涼煙,腋下還挾著一只大哥大,就這麼地頂著蒼白的臉,徑自朝那紅藍相間的圓桶標誌走了過去。 「啊!救命啊!」一陣淒厲的叫聲,自遠而近地傳入她的耳中 好熟悉! 雨煙感到一陣莫名熟悉感,不單是因為聲音熟悉,而且是這種景況讓她落入曾經經歷的回憶,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條地將手中香煙彈了出去,加快腳步朝求救的聲音奔去。 「救命啊 !」只見穿著一件白色過臀的套頭毛衣,下面一條泛白的牛仔褲,踏了雙FOX便鞋的女孩,一路尖叫著。 雨煙來到街口,定眼一看,愣了半晌。 怎麼這麼巧! 她立刻衝上前,叫了一聲:「揚舞!」 這一身輕便的女孩,才停下腳,身後的那名追趕她的大漢也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雨煙向他二人看去。 「他們開黑店!」揚舞一見熟人,膽子也大了起來,立刻求救似地叫了出聲。 那名大漢,似乎認識雨煙,連忙欠身微笑,「大姊!妳認識她?」 「嗯。怎麼一回事?」雨煙站定問道。 揚舞已朝雨煙挨了過去。 「她來應徵。」大漢忙不迭地回道。 「什麼?」雨煙驚訝地回頭盯著揚舞,「妳怎麼又走錯門了!」 揚舞驚魂未定地喘道:「我怎麼知道嘛!他們自己刊登騙人的廣告,說只要打掃桌面,工作輕鬆……,誰知道一到那兒,他就對我動手動腳。」 「大雕?」雨煙朝大漢望去,試圖找尋答案。 「我沒有!我只是要拿回她偷去的煙灰缸。」大漢指著揚舞手中的東西。 揚舞這才回過神,原來她手中真的拿了一個煙灰缸。她驚訝又覦覷地解釋,「我……我不知道,我以為他要侵犯我,所以,就順手拿起這個當武器,一邊跑,也就……」說畢,煙灰缸一鬆手,掉了下來,大漢連忙接個正著,一臉「好險」沒破的表情。 「你就是為了找回這個破煙灰缸追得她滿街跑?」雨煙覺得不可思議她看著那名大漢,她索性從皮包掏出五百元,「給你,我買它!」順勢指向煙灰缸。 「大姊,不是啦!這煙灰缸是大媽最喜歡的水晶煙灰缸,所以……」大漢吞吐地說明原委。 「哦!原來如此。好了,現在物歸原主了,還有事嗎?」雨煙收回手中的五百元。 「沒事了,我走了!」那大漢抓著水晶煙灰缸朝那扇寫著「Love You Club」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雨煙這才好好地正視揚舞,「小女孩,又出來打工?」 「嗯。」揚舞點了點頭,尷尬地笑道,「妳又救了我一次!」 半年前,她也曾去一家「金瓶梅Club」應徵侍者,本以為只是單純的端水倒茶,不料竟然要被客人「摸屁股」,嚇得她忙往外竄,結果被雨煙救出火海。 這一會兒,雨煙又救了她。 「哈 !揚舞,還在賺1996年奧運的門票和機票?」雨煙這才又點起了另一支薇吉尼亞涼煙。 「是啊,大學還差半年才畢業,所以只能利用星期假日賺錢嘍!」揚舞以手指抓了抓那頭凌亂的頭髮。 「小心點,也許下次沒那麼幸運又碰到我。」雨煙吐了一口煙霧,開始向美容院走去。 揚舞一邊跟著走,好奇地打量著雨煙。 她感到雨煙變了,變得世故,也撫媚了些。雖然一臉的蒼白,但是眉毛修過,校眼瞼似乎紋了細紋,連胸部都挺了許多,整個人顯得玲瓏有致,像極花花公子中那些身材惹火的俏女郎。 只是 好象多了一股「風塵味」。 揚舞放膽地問道:「雨煙,妳為什麼會認識那種人?」她望向Love You Club的大門,帶著疑惑。 雨煙將手中的煙又彈了出去,用鞋跟用力踩了一下,「欸!我現在在『金瓶梅』上班了!」 「什麼?那邊不是……」揚舞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黑店!」雨煙說出揚舞的驚訝與不解。 揚舞不知如何接口,只能愣愣地迎向她的雙眸。 雨煙不自覺地又掏出一支煙,「我進了黑店,成了紅牌,也住進了華宅。現在,我要買幾張奧運的門票都買得起!」她沒炫耀之意,「只是妳不適合。」 「雨煙……」揚舞無助地不知如何表達她的遺憾。 「別替我感到悲傷!我很好!OK?」 揚舞機械式地點了點頭。 「還是朋友嗎?」雨煙伸出了她的右手。 自從她跳進了這個大染缸,就更希望有揚舞這麼一個清純的朋友。 「當然是朋友。妳救過我兩次,如果下次妳有難,我一定回報。即使上刀山、下油鍋,我都在所不辭。」揚舞信誓旦旦地拍著她鼓脹的胸脯,絲毫沒有看不起雨煙之意。 「哈!謝謝妳,揚舞,我看妳是武俠片看多了。」雨煙極其自然地吐了口煙霧。 「妳怎麼知道我喜歡看武俠片?」揚舞還沒有聽出商煙話中隱藏之意。 「鈴……鈴……」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揚舞緊張兮兮地問道:「哪來的聲音?」 雨煙不慌不忙地拉開夾在腋下的大哥大,「餵。」 「Coral 我是周慶華。」大哥大那端傳來男聲,叫著雨煙的英文名字。 這半年來,他一直是雨煙的重要恩客之一。一星期總會光顧俱樂部兩三回,出手也挺大方。 雨煙立刻漾起了笑容,習慣性地展現出歡場女子的嬌嗲語氣,「周老闆,怎麼?晚上見我見不夠,白天也打電話給我?該不是請我喝下午茶吧?」 「Coral,我是想妳,不過,我這兩天就要回加州過聖誕節了。有筆生意要給妳做,接或不接?」周慶華語氣沒有太多的調情味兒。 雨煙似乎感到周慶華少有的正經,也「公事公辦」起來,「你知道我的規矩。」 「我知道。所以我打電話問妳,接或不接?」 「什麼生意?」 「陪一個男人一星期。從十二月二十四日到年底,新台幣一百六十萬。接或不接?」 見慣場面的雨煙這下子愣住了。 她每夜被外包,也只不過是一般姊妹淘的四倍價碼 四萬元台幣。如今有人一口氣出價一百六十萬一星期,這表示一天就可收入近二十三萬台幣! 天啊!雨煙不禁有點心動地想脫口說Yes!忽然腦筋一個急轉彎,她壓低了聲音,疑惑問道 「他該不是個怪物吧!」 「哼!他是怪物!不過,不是妳心中想的醜陋的怪物。他不但多金、英俊,而且精得要死,商場上的人都稱他『金頭腦』。」周慶華冷冷地細數那個男人的優、缺點。 「那他怎麼找不到女人陪他?」雨煙更加狐疑了。 一旁站立的揚舞,看著雨煙從輕笑到正經,再轉謹慎的神情,好生疑惑。又怕聽人家講電話不禮貌,於是向外站了幾步,避免無意竊聽到別人的談話。 「別問這麼多,一句話,接不接?接,我就將他的資料,快遞送到『金瓶梅』。不接,就早點告訴我,我找July接。」周慶華故意說了『金瓶梅Club』中與她齊名的女孩的名字。 這點真的刺激了雨煙,她不想失去這賺錢的大好機會,更不想讓July佔了便宜,就快人快語地答應,「接!錢明天匯入我的帳戶!」 「哈!這才是我的好女孩嘛!」周慶華得意地邪笑著。 這一通電話,就使周慶華得到了佣金四十萬元;他私自從伴游金中的兩百萬元,打了四十萬,中飽私囊。 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住準備收線的兩煙,「Coral 別忘了換個名字,還有換個全新的造型,要像個好人家的女孩。」 「Shit!我不是好人家的女孩 Shit!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麼?」雨煙沒好氣地頂了回去。 「拜託,別罵髒話,否則就更不像好人家的女孩了!」周慶華為了四十萬懶得和她嘔氣。他知道雨煙雖然下海陪客,但尚未染上太重的風塵味,只要稍加改裝,將可順利瞞騙過關,安然度過那十天。 雨煙用力關上電話,又嘟嚷了一句,「***!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揚舞見她掛上電話,正想上前之際,雨煙手中的大哥大又響了起來。 她打開電話,吼了回去,「周老闆,又有什麼忘了?」 「Hello, Coral, it’s me DiDi 」 「啊!DiDi,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我整容的Schedule終於排出來了?」雨煙興奮地問著這位名整容醫生的特別助理。 「Yes 妳的Schedule是在十二月二十三日。」 「啊 !」雨煙失聲叫道,「我……我……」這和她剛接周慶華的case相衝突。 「妳有問題?」DiDi敏感地感到對方的不便。 「還有沒有其它時間?」兩煙盼望有奇蹟,她等這名享譽國際的整型醫生,已等了三個月了。 「Yes It’s next year March。」DiDi不帶感情地說著。 「嗯……我該怎麼辦呢!」雨煙自言自語。 揚舞卻在一旁無聊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長髮在午後的涼風中飄動著 她靈光一閃 對!就是她! 「OK!我來!」雨煙露出詭異又得意的笑容,收了線。 她朝低頭冥想的揚舞叫著:「揚舞!」 揚舞天真地笑著迎向雨煙的目光,緩緩的朝她走近。 「我有件事,想請妳幫忙,而且還有費用。」雨煙想從自己的費用中挪一小部分給揚舞。 「妳的事,不用收費,這麼客氣做什麼?」揚舞一臉純真的眨動著閃亮的大眼睛。 「不!要收費,而且是每天兩萬元台幣,為期一星期。」 「這是什麼事?我可沒辦法應付那些專摸女人屁股的臭男生!」揚舞立刻警戒起來。 雨煙笑了,「當然不是啦!我有個朋友他罹患了癌症,需要人照顧。而我又剛好有事,沒有其它朋友可以拜託!所以 」她利用揚舞的善良與迷糊,說服她去頂她的角色。 「癌症!好可憐哦!」揚舞的臉上立刻布滿了同情之色。 「那妳可以幫忙我嗎?」 「好,我去,錢不用了。」揚舞推拒著。 「收下吧!妳去看奧運需要錢的。」兩煙點出揚舞急需錢的事情。不待她拒絕,隨手執起大哥大,撥動她鐘意的造型師的電話 「Hello Andy我是Coral,有個case找你……」 雨煙看著清純的揚舞,心裡卻盤算著 她必須從頭到腳好好改造一番! ※ ※ ※ 揚舞飛快似的衝進家門,人未到聲卻到,「媽 ,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快來哦!」碰地一聲,門被她以腳背反踢關上。 喻媛瑛披著圍裙,正端著康寧湯鍋走出來。聽見毛躁的女兒在鬼叫,還真有點擔心。 「別靠過來!」喻媛瑛也拉高了嗓門,「燙!」 揚舞條地在母親面前煞住腳步,並側過身子,讓她將湯放到飯桌上。 「什麼事慌慌張張地?」喻媛瑛放下湯鍋後,這才抬頭看著女兒,並順手將隔熱手套脫了下來。 「注意!注意!噹噹當……」揚舞以高昂的聲音為自己將宣布的事情奏樂。 「好象真有大事似的!」喻媛瑛見女兒這麼開心,也感染了這股歡樂的氣氛,頓時顯得輕鬆起來。 就在揚舞準備宣布大事時,門又被打開 她老弟 寶弟踏進門來。 樣子有點怪!好象電影「流氓大亨」中周潤發出場時的動作 似快卻又如同撥格放緩的調調兒。 「嘿!老媽、老姊,你們好!」寶弟仍舊披著那一身寬長的披風大衣朝她們緩慢大步地走近。 他的腋下似乎夾了黑鴉鴉的一團東西…… 「你這是演電影啊?」揚舞立在原處,看著舉止怪異的老弟。 「哈!說中了一半。」寶弟走近她們,並將腋下的東西抽了出來。 「怪怪!是大哥大耶!」揚舞尖叫起來。 她老弟才十九成,怎會需要這種通訊設備來充場面?於是糗他道:「該不是在萬客隆玩具部以五十元台幣買的吧!」 「狗眼看人低!這是如假包換的真貨。」寶弟耍寶似的將它拿起來,在揚舞面前虛晃了幾下。 「哪裡來的?」喻媛瑛可不希望她的孩子變得如此虛榮。 但她也怕這小鬼好不容易每個月賺得幾千塊的家教費,一個月不到就因這只大哥大而花費殆盡。 「老媽,這是同學大姊的;她出國一個月,正好咱們話劇社需要道具,而且我們社團團員也需要彼此聯絡,這樣才方便。妳知道咱們文化大學在山上,找公用電話不容易的。我是社長,所以由我保管。」寶弟振振有詞地說著,就開始撥起電話。 「鈴……」揚家客廳的電話響起…… 揚舞於是彎下身子接電話,「餵。」 「餵,請問揚舞老處女在不在?」寶弟佯裝怪聲地問著。 「去死啦!」揚舞邊跳腳邊掛上電話。 「別浪費電話費了!」喻媛瑛適時糾正著,並向飯桌走去,「好了,別鬧了,吃飯了!」 姊弟二人彼此扮了個鬼臉,便朝飯廳走去。 「對了,揚舞,妳的好事是什麼?被寶弟這麼一攪和,差點忘了!」喻媛瑛盛了一碗飯,遞給女兒。 寶弟一聽,馬上堆著笑臉,「對不起,兩位女士,我可是這個家中的開心果,別派我的不是哦!」 「好了,別打岔了,我要宣布了;奏樂!」揚舞又徑自哼著蘇格蘭進行曲的音節。 「說吧!別自我陶醉了。」寶弟立刻扒了一口飯進嘴裡。 「我們今年可以去看1996年亞特蘭大舉辦的奧運會了!我有錢了!」 寶弟喉問的飯差點噎住了,「妳說什麼?別開玩笑了,妳連發票都沒中過一次,怎麼可能在一天之間就有轉變了!」 喻媛瑛也放下碗,點頭表示同意寶弟的說法。 「我找到一份兼差的工作。」揚舞眉飛色舞地說著。 「該不會又是被人家揩油摸屁股的差事吧?」寶弟露出訕笑的模樣。 他想起她老姊半年前的「驚遇」 去應徵什麼俱樂部的「公主」。 真菜!連「公主」是什麼也不知道!國中生都知道那些「公主妹妹」其實也就是另一種變相的色情交易的對象;而他老姊竟然「高尚」的以為「公主」一職與童話中的公主一般 既高貴又清純。 只有他這個脫線的大姊才會天真地去應徵,要不是碰上那個叫叫于雨的大姊姊……她恐怕死得很慘! 「拜託,這次不是!」揚舞白了寶弟一眼。 「那是什麼工作?」喻媛瑛看著單純的女兒,還是有些擔心。 「是是于雨介紹的看護工作。」揚舞也不知道為何,說出雨煙的名字,內心頓時感到不安。 「是她 妳怎麼找上她的?」喻媛瑛的語氣似乎加添了擔心。 「不是我找上她,而是碰巧遇上……,結果,她就托我去,只要照顧一個癌症病人十天。你們知道我學過兩年的護理課程,so,我就答應了。」 「幫助人是應該的。」喻媛瑛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文。 「那 ,多少薪水?」 「一星期總共有十四萬!」揚舞這一刻也感到這個金額太多了。 「這麼多?」喻媛瑛和寶弟不約而同地瞪大雙眼。 「有問題哦!」寶弟搖搖頭,撇著嘴,一副經驗老到的樣子。 喻媛瑛也點頭附和著,「揚舞,妳確定只是去陪一個癌症病人嗎?」 「嗯,我想雨煙不會騙我。而且明天她會來接我,然後告訴我這個病人的一切情形。如果我覺得不安,放心,我會火速逃跑!」 「就像上次一樣 」寶弟戲謔地看著揚舞,他抓起放在桌上的那只大哥大,「這個先藉妳,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call me!我就夥同咱們話劇社的同學來救妳!」 揚舞輕雙眉頭地接過大哥大,沒有把握地反駁著,「會有什麼事嘛!」心裡開始覺得不踏實。 ※ ※ ※ 「Dreamy造型設計」的紫色招牌,醒目地掛在敦化南路X號的玻璃門邊。 雨煙帶著一身牛仔裝打扮的揚舞出現在門口。 設計師Andy立刻迎上來,「Coral,妳帶了什麼寶貝給我?」他輕柔地向她二人挪近。 揚舞感到一絲瞥扭 一個大男人,怎麼像個閨女似的! 靈光一閃,揚舞雙眼睜得亮晃晃地 他該不是同性戀吧 這一行這種人特別多! 揚舞聳了聳麻顫的雙肩,小聲低語:「雨煙,我真不懂,我只是去當『看護』,何需到美容院來做造型?」 「哦!我忘了告訴你,那位朋友啊,他死都不承認自己有病,所以陪伴、照顧他的人,得裝作他是正常人的樣子。另外,他還喜歡參加一些party。他家有點錢,所以妳得打扮得像個女伴,陪他出席所有的活動,只需隨時留意他的健康就好了!」 「哦!好怪哦!」揚舞感到一絲不對勁兒,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哦!我還忘了,他是病人,所以他的脾氣難免火爆,妳得多包涵。看在我們朋友一場,也別提及我的名字。」 「為什麼?他不是妳的朋友嗎?」揚舞更加疑惑了。 「哦 是啊!只是前一陣我們有口角,我怕提了他會生氣,對他的身體不好。」雨煙的臉已脹紅,還好被厚厚的腮紅給遮住了。 「嗯!我知道,雨煙,妳真是個好女孩;他罵妳,妳還幫他。」揚舞真心的稱讚她。 雨煙頓時感到有些罪惡感,「揚舞,謝謝妳 我 我沒妳說的那麼好 」 ※ ※ ※ 駱家的大廳,又傳來駱飛的吼聲,「廷威,你說我老爸真的去拜託周慶華為我找女伴 」 廷威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謹慎地應對,「是的。」 「天殺的!那老家夥能找出什麼樣的女人 」駱飛氣極敗壞地坐回沙發,隨手用力攤開今天的經濟日報。 「對不起,總經理,那位小姐再過十分鐘就會到。」廷威再次小心翼翼地報告著。 「什 麼 」他的聲音差點把他家的玻璃掛燈給震碎了,「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說過三遍了,只是你在……」他無奈的聳了聳雙肩。 駱飛這才憶及廷威的確有好多次和他說話,他卻打斷,並故意拒絕聽。 「天殺的!」他又詛咒了一聲。 門鈴在此時響起。 管家陳媽開了門,身邊帶了一名打扮亮眼又美麗的女孩走了進來 「老闆,有個女孩指名找您。」 「我沒有約人!什麼女孩?」駱飛看也不看地應對著,語氣極為不悅。 「她說是您的朋友的朋友,要來陪您一個星期。」陳媽繼續說著。 「叫她走!我不認識她。」駱飛還是未抬眼看門外的女孩。 廷威卻向前邁進,他雙眼發直地看著站立在門邊一身珍珠白的純毛洋裝的女孩;她頸上戴了一條珍珠項鍊,將那頭迷人的青絲縮成髮髻的清逸脫俗的絕色女子。 揚舞聽見駱飛又臭又硬的拒絕口吻,反而激起她欲達成此項任務的責任感。 她看也不看廷威一眼,也忘了她一輩子沒穿過高跟鞋,至今也只不過練習了一天,就無懼地徑自三步並兩步地朝駱飛走去。 「我叫揚舞,你不可以趕我走 」話沒說完,她就跌倒在駱飛的面前,一隻手還打下了他正在看的報紙。 駱飛被嚇了一跳,一起身,揚舞又跌落在地,嘩啦一聲,成串的珍珠項鍊散落一地 揚舞這下子可慌了,「哎喲!項鍊泡湯了!」她半跌坐在米色的地毯上,一雙修長的大腿,不經意地赤裸呈現。 駱飛這才定眼低頭去看這女孩 他發出一雙驚歎的眼神…… 美腿! 揚舞忘了來的目的,開始找尋一顆顆散落的珍珠。聽雨煙說這是真的珍珠,暫時藉她當行頭戴,這下子可完了!每天賺的兩萬塊還不夠賠呢! 廷威、陳媽也低下身子,一同隨著揚舞慌亂的舉止忙呼著。 駱飛看著她那雙美腿,及她突兀的舉止,產生了好奇,他想看看她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 他彎下身抬起沙發長椅腳旁的一顆珍珠,緩聲問道:「這位小姐,妳是誰?為什麼我不能請妳離開?」 揚舞抓起身邊最後一顆珠子,抬頭向這個距離她的臉只有兩個人身距離的男人,想也沒想的回答,「我是揚舞,飛揚的揚,跳舞的舞!」 就在同時,兩人的目光,霎時交會起一陣如電擊似的光芒…… 駱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願相信周慶華能找到這麼美的女子來當他的女伴? 他求證問道:「誰叫妳來的?」 揚舞看著這個長得酷似阿爾卑斯山中那俊美如阿波羅畫像的男子,喉間不禁鎖緊,無法發聲。 「誰叫妳來的?」 揚舞聽著如名廣播人楚雲磁性的聲音,失神地響應已經演練多次的台詞,「你父親駱煒先生。」 |
第02章
「我父親花了多少錢找妳來?」駱飛饒富興味地凝視著揚舞那張幾近單純而粉白的臉龐。 揚舞機靈的想起雨煙的叮嚀,絕口不提錢的事,「不知道。」 「不知道?妳也願意來『工作』?」他邪惡地笑道。 風月場合的女子不可能不談好價碼就來吧!但是……她一點兒也沒有綺帳中的風塵味呀!反倒是她美若凝脂的肌膚與精靈般的雙眸深深吸引著他的興致,駱飛的疑惑又更深了一層。 在他精明的雙眼逗視下,揚舞有點招架不住,「你可能會覺得很貴!」 啊哈!他就知道!老爸絕不會花一丁點兒錢,找一個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女孩來當他的女伴。 只是不知道老爸會花多少錢,為他「買」一個「女伴」! 「多少錢?」 他的眼神仍帶著三分邪氣,看得揚舞幾乎快窒息;這時手中捧著的珍珠,不自覺地握得更緊,有幾顆還落在地毯上。 她想去撿起來,但手上的珠子又不知該如何處置? 駱飛不加思索地為她拾起那幾顆落地的珍珠,「多少錢?」他仍不忘追問。 「還是不說好了,否則……」揚舞傻氣地蹙緊了眉頭。 揚舞的欲言又止,更讓他興致高昂。 難道「她的價碼」高到天價? 駱飛赤裸裸地再次盯著她瞧,兀自打著分數 她的外表絕對值得「高價」! 他笑得很邪氣,目光仍不離揚舞生動靈活的五官,「這筆錢,對妳而言,多嗎?」 「多!當然太多!我本來不想要,但是雨 」揚舞快言快語地脫口而出,又突然停止住。 不能說!不能說出雨煙的名字。他們倆吵過架,一說出來,可能又會加重他的病情! 「不想要?」駱飛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他今天一早上聽過最大的笑話!怎麼會有風月女子不要錢 除非她愛上了「窮酸書生」,而自願不收費。但他並不窮,而且還富有得可以令全台北的女人傾身而獻。 駱飛條地追問她剛才話中的尾語,「可是什麼?」 「沒有可是了。」揚舞仍舊一手捧著珍珠,顧左右而言他,「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裝這些珍珠?」 一旁的廷威這才從他兩人的對話中回過神來,「陳媽,拿一個空盒子過來給揚小姐。」 「是。」陳媽也看傻了,怔忡地退出了客廳。 「斷了就丟了!」駱飛想也沒想地就這麼說。 「什麼?你簡言暴珍天物!這是珍珠耶!」揚舞嘟起嘴,回瞪了他一眼。 「真的珍珠?」 「難不成妳以為它是夜市一條兩百元的假貨?」揚舞提高了嗓門。 駱飛冷笑一聲;原來她也是一個愛寶石的「有價女人」! 「真的、假的對我都一樣。」他不屑地輕哼一聲。 「你是不在乎,還是不識貨?」揚舞非常好奇,雨煙說他是有錢人,怎麼連珍珠的真假也分不出來? 「妳識貨嗎?」駱飛有點被激怒。 廷威已聞到他準備「開罵的味道」,連忙插嘴說道:「揚小姐,我們老闆經營珠寶生意。」 「難怪不愛惜東西,那是會遭天譴的!」她看也不看駱飛一眼,小聲地朝廷威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天啊!她好美哦! 廷威不是沒見過美女,只是美得如此令人無法設防,倒還是頭一遭! 他期期艾艾地說:「小聲點!」雙眼卻無法自她的臉蛋兒抽離出來。 駱飛也看見她慧黠的雙眸,不自覺地放著電。但卻不是對他放!心中的怒火,頓時高張! 「餵!這個叫揚舞的,我遭不遭天譴是我的事,妳只要做好妳該做的事。」 「對!我的事就是照顧你、陪伴你。」揚舞半蹲地從地毯上站了起來,手中的珍珠又掉了一顆。 這會兒是廷威為她撿了起來。 她又笑了,「謝謝你!你真是好心的尖頭曼。」 「好心的尖頭曼?」廷威忘情地看著揚舞,根本無視「老闆」的存在。 「就是英文的紳士啦!取其中文的諧音。」揚舞又眨著邪靈活的明眸,「忘了請教尊姓大名?」 「我叫何廷威。」他欠了欠身,猶如中古世紀的皇族仕紳。 揚舞也半蹲的答禮,「我叫揚舞,你好。」又看了看手中的珍珠,歉然笑道,「可惜我不能拉裙子!」 「你們這是在演宮廷鬧劇嘛!」駱飛噴火似的大叫。 心裡暗咒,這兩個人簡直沒把他放在眼裡!她可是來伺候他的! 「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沒人替。」揚舞瞬時將一手珠子全傾倒在廷威的手中,「麻煩你了,何先生。」旋即轉身看著雙眼閃著怒光的駱飛 「走!到你的房間。」她半扶著他走著,「對了!你的房間在哪裡?」 這麼快? 「現在是大白天耶!」駱飛倒吸了一口氣。 手中捧著珠子的廷威,臉上寫著受傷的神情,他真恨自己 為什麼他不是駱飛! 「白天、晚上都一樣,反正我要伺候你整整十天,也就是一百六十八個小時。如果可能,我會時時守著你,扣除了 嘿……」她的臉色出現粉粉的紅,「如廁和沐浴。」 駱飛誤以為她的「照顧」也包括「性」,邪惡的笑道:「妳真大膽!」 「大膽?」揚舞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 這是什麼跟什麼? 他帶她朝房間走去,一把摟住她的肩頭,附耳低語:「我也希望『沐浴』和妳在一起。」 揚舞本能的將他推開,側臉看著他,「你有這麼虛弱嗎?」又瞄了瞄駱飛碩壯的身軀。 她一百七十二公分,而他卻高她半個頭,若她脫下腳下的高跟鞋 他應該近一百九十公分。 天啊!這哪像個病人! 「這和虛弱無關,妳是真的不懂?」駱飛邪氣地笑著。 她蹙著不解的眉心,「別胡思亂想,身體要緊。」 他誤會地大笑,「有意思!我的身體狀況我最清楚。」並立刻擺出一副勇猛無比的姿態。 看在揚舞的眼中,像極了一只巨大的黑猩猩,企圖做出垂死的掙扎。 揚舞極其自然地拉下他的手,又搖了搖頭,「小心,別跌倒了!」 突然「碎」地一聲,是有人跌倒了 不是駱飛,而是揚舞! 她哀叫了一聲。 「怎麼了 」駱飛立刻收斂笑容,低頭向下看。 揚舞撫著腳踝,「都是這雙該死的鞋跟,這麼高做什麼嘛!」一個磴腳,將兩只三寸半的高跟鞋踢到一旁。 「哈!那妳為什麼要穿它?」看著她的動作,他笑了。 「都是Andy說的!女人穿高跟鞋可以迷倒眾生,可以襯托出女人窈窕的身段。」 沒有高跟鞋的她,似乎靈活多了,挑起臉往上看去 哇!他真的好高耶! 她盯著他瞧了半分鐘,一句話也沒說。駱飛以為她為他的魅力所惑,自信地甜笑著。 「怎麼?捨不得離開我的這張俊臉 」 「自戀!」隨即以食指迅速的沾了沾她的唾液,就往他的鼻端抹去 「妳在幹什麼?」他驚慌地往後退,一把抓住那只帶有口水的手。 「你的鼻子上有個像蟑螂屎的黑點,我幫你擦掉。」揚舞有點靦腆地看著自己的食指。 「小姐,那是痣!妳是大近視啊?」他仍舊抓住那隻手。 「哦……不好意思,我有亂視。」 「老天,我不介意妳的口水,但是……」 「但是什麼?」揚舞又仰著頭看他。 他真的太帥了!而且還有一種無人可及的深沉,也帶有一種不可測的憂鬱感。可惜,他將不久於人世!否則憑著他這副長相,她一定會跪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欸!她暗自嘆息著。 駱飛打斷她的冥想,再次壓低嗓門,「但是,得是我的舌頭放進妳的唇瓣之中!」語氣極帶誘惑。 揚舞想著他的話,再想像著那畫面,條地一陣臊紅 「噁心!」 駱飛的房間到了。 「噁心的事,還在後頭呢!」駱飛狂笑著。 他從不知道,和女人在一起可以這麼有趣。 以前,他交往過的每一個女朋友,似乎都很怕他。雖然她們都是大家閨秀的美女,但缺少像眼前這個「風月」女子的風情。 她散發著不獨屬於風月,是介於清與濁之間的游離生氣,也就是時下說的 有點壞,又不太壞的調調兒! 駱飛心想,揚舞的純真若是裝出來的,那她真是最好的演員! 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下次他們公司的珠寶廣告,就找她拍好了! 「好了,別胡思亂想,上床!」揚舞命令著,並推他到床邊,準備為他寬衣解帶。 「這麼快?」駱飛還不太習慣女人這麼主動。 「我說過,早上、晚上都一樣,乖乖躺好。」揚舞認真地押解著駱飛到床沿。 「我不習慣女人為我脫衣服,還是 」他又打算站起來。 「別害臊,我脫過許多人的衣服,我會小心的!哪裡不舒服要講。」 揚舞正經八百地替他解開第一顆鈕扣。 以前她在護校實習時,不知為多少的神經科病人脫衣、洗澡,這對她一點兒也不難。 她真弄不懂駱飛究竟是怎麼回事?害羞什麼嘛!她是護士耶! 「我自己來。」駱飛實在想不通,這麼「美」的一件事,她為什麼像是照顧病人一樣,還說她多有「經驗」! 有經驗?怎麼連個纏綿的吻也沒有! 真沒情趣! 「好,自己來也好。」揚舞不再堅持,索性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駱飛一顆顆地解開那排鈕扣,每解一顆,揚舞的體內似乎有一股她不曾感覺過的逆流,往上竄升,害得她喉間不住地鼓動。 這男人在幹什麼? 演脫衣秀?還是考驗她的耐心? 駱飛察覺到場舞的不安,他解釦子的動作,故意放慢…… 「你快一點兒好不好?否則會著涼的。」揚舞只希望他「撩人」的動作早早結束,好讓她為他按摩、量體溫及休息。 「哈!急什麼!待會兒就會今妳火熱得發汗!」 發汗?當然會!哪有為一個大男人按摩不流汗的。 「我知道。」揚舞盯著他又嚷了一聲。 駱飛終於將上衣脫了,裸露出結實的胸膛。 揚舞忽然倒抽了一口氣 好美、好壯碩的胸膛!沒有一絲贅肉,簡直是上帝的完美傑作。 上天太不公平了,竟然要收回祂的絕世之作。 她走近他身邊,不住地搖頭,一臉惋惜。 「有缺點?」駱飛對他的身材可是相當自信的。 「沒有。」 「那妳為什麼搖頭?」 「還是不說的好。」她可不想刺激垂死的人,這太不厚道了。 「褲子妳幫我脫。」駱飛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褲檔上。 「這麼懶!」她這才收起憐惜心,以一個正常人的態度,面對他的要求。 「這是情調。我還是頭一遭在白天做這種事。」駱飛越想越覺得有趣。 「我可做得多了!」 揚舞又想起那段實習生活,那時每天早上去巡病房,第一個動作就是為他們拭身體,然後按摩,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情調可言。 「不准妳再提和別人做過的事。從今天到結束的十天裡,妳只有我,沒有別人,知道嗎?」駱飛也不知哪來的醋勁兒,吃味地怒吼著。 他這輩于從不曾沾「風月女子」!不管她多美,即使是他們公司的廣告模特兒,他也不曾動歪念;憑良心說,這點可能是受了他老爸的影響。 他母親早逝,而父親是個死心眼的男子,只愛母親一人,對於其它女人從不正眼瞧一眼,更別說碰女人了。有時,他不禁懷疑他老爸,自從母親走了之後,是不是成了 「二度老處男」! 至於他不碰那些風塵女人的原因,除了嫌她們「臟」,更怕一個不小心中了AIDS這個「頭號大獎」,那還得了! 可是面對眼前這雙明眸,他根本無法推拒,還想和她在大白天玩起「貓捉老鼠」的避戲! 但他的「對手」似乎有點「機械化」及不解風情。駱飛無可奈何地搖頭淺笑。 揚舞看著這個像火藥庫的男人,霸道地不讓她提自己的經歷,也不覺得委屈,「好吧!我不提就是了。」 人之將死,何必刺激他呢! 她小心翼翼地脫了他的長褲,只見一件BVD的白色內褲霍然躍入眼前 揚舞不自覺地臉紅起來,沒理由啊!他是病人,我是護士!怎麼搞的? 她努力地褪去臉上那片潮紅,但仍被細心觀察她的駱飛看在眼裡,嘴角不禁掛著滿意的笑容! 這場龍鳳配的戲碼,越來越有看頭了! 他索性環抱隻手,直勾勾地盯著她,「脫掉妳的上衣。」 話一說出口,反而讓揚舞將她的衣領拉得更緊,「做什麼?」 「還是希望我為妳脫?」他一把將她拉近自己。 「放手!你這是在幹什麼?」她驚慌失措地低嚷著。 「做什麼妳不知道?」他的眼神閃著狡黠的晶光。 「我……我知道。但 不用脫衣服呀!」揚舞結巴地看著他。 「那會太熱,也不過癮。」 駱飛實在不喜歡穿著衣服耳鬢廝摩,遂動手要為她寬衣解帶。 「別動!」揚舞驚叫。 「好!那妳慢慢脫,我一旁看,也是一種樂趣!」駱飛又將雙手環抱在胸。 「我為妳按摩,怕不怕熱是我的事,哪有勉強我脫衣服的事!」揚舞可不容許這個「病人」支配她的一切。 「為我按摩?」他像被人以根棍棒敲在腦門上,眼盲金星。 「是啊!我是來照顧你的生活、看顧你的健康。聽說你還希望我陪你參加party……之類的活動。所以,我就來了。我有數年的護理經驗,又是個好廚娘,只有一樣比較差 很少參加party。不過,我喜歡運動,跳舞應該難不倒我。」 揚舞無辜的眨著大眼睛,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己的經驗。 「天啊!妳不是……?」 駱飛忽然明白地問著。 原來她的工作是照顧他的生活!他可不需要一個「超級奶媽」,他賭氣的盯著她瞧,「揚小姐,我有廚師、有管家,有工作上的得力助手,為什麼還要妳來照顧我的生活與健康?」 「我是來 」她想說,她來陪他度過人生的最後一個聖誕節,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健康的人。但揚舞沒說出口,怕傷了他的心。 駱飛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更迷惑了 她真是個少見的可人兒! 好吧!反正他需要一個「女伴」陪他出席party,他本來也不曾想過她應該陪他做愛!只是她的純真之美,引得他想歪了。 「好吧!妳留下來吧!晚上有個party,妳就充當我的舞伴吧!我們駱家的專屬造型師會來為妳打扮。」他抓起褲子條地穿上。 「你不按摩了?」揚舞看著那張忽然變天的臉,謹慎地問著。 「我沒病,又不累,幹嘛一大早需要按摩!」他朝門外走去。 「那剛才你為什麼願意?」揚舞在他背後好奇地追問。 「不用妳管!」駱飛生著悶氣,邁開步伐走出房門。 駱飛兀自想著,他總不能告訴她 他「誤會」了吧? 駱飛邊走邊想,當初他老爸為他請這個「女伴」時,是否包括「那件事」? 如果包括,那為什麼揚舞的臉上寫著無辜與惘然? 門內的揚舞,聲音再度傳了出去 「那我的房間在哪裡?」 ※ ※ ※ 「是妳!揚舞!」Andy驚見前幾天到過他店內的揚舞,喜孜孜她招呼著,走進駱家大廳。 駱飛也在一旁驚愕地看著他倆,「你們認得?」 「是啊!」揚舞雀躍地跳近Andy。 Andy靠近她的耳邊,「妳沒有改名吧?」 「改名?為什麼?」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要改名字。 「沒有就好,免得我穿幫。」Andy吐了吐舌頭,十足的「女人」味兒。 「Andy,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她也壓低嗓門和他笑談著。 Andy弄不懂她來此「辦事」,為什麼不將自己的「花名」改一改!也省得被這些「名門士紳」在「酒國之都」找到她,那駱飛的臉往哪放? 「你們倆是舊識?」 駱飛可不喜歡別人碰他的「女伴」,尤其受不了他們之間的咬耳朵,這應該是屬於他與揚舞的。 「是啊!我到他那裡梳頭,就認識了,而且一見如故。」揚舞朝Andy擠了擠眼睛。 看著揚舞雙眼閃著晶瑩剔透的光芒,令兩個大男人為之閉嘴靜觀。 駱飛為了維注那要命的尊嚴,硬是擺起機器戰警的木然表情 「Andy,快點替她打理!晚上我們要去參加party 這個為她戴上!」 他交出一只藍色絲絨的手飾盒。 Andy接過,一打開 他的神色代替了驚呼的贊嘆! 真是一條全世界最美的藍寶石鑲鑽的項鍊。 「好美哦!這是真的嗎?」揚舞也驚歎著。 她畢竟是女孩子。儘管她連高跟鞋都不會穿,但並不表示她不懂得愛美與欣賞美的事物。 「駱老闆的東西都是如假包換的。」Andy吹捧著他的老主顧。 只要有一點珠寶概念的人,誰不知他們駱家這塊「Top Star珠寶公司」的招牌。尤其駱飛在商場素有「金頭腦」之稱,才能將他父親的企業發揚光大,從台灣到美國全有他們的分公司。 「真的?」揚舞仍盯著那串鑽石項鍊,不可思議地問道。 「假的!」駱飛丟下這句似真還假的話,旋即抬腳走人,還不忘叮嚀,「為她打扮得像淑女一點!」 「是!」Andy雖然背對著駱飛,仍不忘堆滿笑容,一手還撫著那耀眼炫人的鑽石,忘情地呢喃,「有錢真好!」 揚舞的心卻有點受傷! 他說 「打扮得像淑女一點!」那表示 她不是淑女! 欸!一定是她剛才告訴他 「她看過太多男人脫衣服。」 下次不能太誠實!揚舞傻呼呼地自忖著。 |
第03章
黑色的勞斯萊斯平穩地停在民生東路上「金融家俱樂部」的門口。 身著黑色西裝的司機立刻從前座下了車,加快步地奔至右側後方開啟車門 一雙修長而勻稱的美腿,登著環腳踝的黑色高跟鞋躍然著地,看得司機的眼睛都快落了下來。 他一向不是好色之徒,只是他老闆這次女朋友的身材,更勝以往。 「謝謝!」揚舞的聲音一點兒也不造作。 這也是司機欣賞她的地方。她不像「大家閨秀」那種物質化的表現,她有她們所不及的真誠與美麗。 揚舞雙腳落地,整個人從車內站了起來,才一落地,「哎喲!」的低嚷車,自她朱紅色的唇瓣蹦了出來。 司機老馬立刻伸手扶住她,「小心!」 「謝謝!」揚舞白皙的雙頰,立刻現出一陣緋紅。 「真糗!」她喃喃自語 還以為穿上這一身華服,配上美鑽,可以令她顯得雍容華貴! 看來她高興得太早了! 待會兒她得好好的抓緊駱飛,免得摔了個四腳朝天。 駱飛聞聲,趕緊以雙手扶住揚舞那左右搖晃的豐臀,「怎麼?又要跌倒了!」語氣雖是質問,臉上卻寫著關心。 「對不起!我想是這雙鞋子吧!」揚舞歉意十足,小嘴還半嘟半噘。 老馬隨即放開他的手,將揚舞交給駱飛,徑自朝前座走去。 他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之後,駱飛便跨步往俱樂部走去,揚舞立刻牢牢地扣住他的手臂。 駱飛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用力的抓住自己?他偏過頭,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盯著上了淡妝,更添幾分魅力的揚舞問道 「千萬別告訴我 妳沒穿過高跟鞋 」 「嘿 !」她低頭竊笑,而且頭低得像斷了電的玩偶,偶爾還傳來几聲抑制的笑聲。 「老天!該不會是真的吧?」機靈的駱飛,心臟差點停擺。 「我說了你不准瞪眼!不准罵人!」揚舞抬起頭,迎向那張英俊,卻已近扭曲的臉孔。 「那我還用問嗎?」駱飛根本不用聽她宣布真相了。 「當然得問。」 「還有什麼好問的!」駱飛堅持己意,也順勢以手臂夾緊她的手,他可不想丟人。 「求求你,再問一次!」揚舞的肩,已貼近他的臉頰。 他聞到了一股馨香,是一種屬於女人香水和天生的體香味兒,霎時令他失神。 「沒什麼好問的!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妳這一輩子都沒穿過高跟鞋。」聲音有些咽啞。 「錯了!」揚舞語出驚人地否決駱飛的自以為是。 「錯了?」他的眼睛瞇成一線。 駱飛實在不敢相信,穿過高跟鞋的人,還會這麼容易跌倒? 「我穿過!」揚舞說得斬釘截鐵。 「穿過?」他這次瞪大了雙眼。 「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時,穿過一次呀!」 「什麼 這叫做穿過?」駱飛望著揚舞,無法接受自己聽到的可笑答案。 「不叫穿過 什麼?」揚舞可不認為她的答案有錯。還把下巴自傲地抬得高高的。 「老天啊!抓好我。」 他可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鞋技」。 二人沉重的走進金融家的大門,門僮立刻傾身問候,「駱總,您好!小姐您好!」並帶路領他們走進去。 「他認識你?看來你真是個大紅人!」揚舞閃動著天真的眼眸,向四周瀏覽著。 駱飛的心,卻再也輕鬆不起來! 出席今晚party的人物,都是商界響叮噹的第一把交椅。這次年終的聚會,除了彼此寒暄問好之外,也想了解來年是否還有合作的機會。 雖然駱飛根本不用搭理這些人,但他可不願意讓這群商界老狐狸,因揚舞的失態,私下派他的不是,或是暗箭刺痛他。 他的威信是不容外人挑戰的。 但是今晚他卻深深地感到恐懼,他的威信將受到重大的考驗與挑戰!誰教他帶了個「不會走路」的搪瓷娃娃。 「這裡好氣派哦!」揚舞充滿好奇地四處張望。 「進去之後,小心應對。」駱飛的臉就像颱風即將登陸一般。 「小心?怎麼小心法?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揚舞仍是一派天真,根本不了解駱飛的隱憂。 駱飛只差沒昏倒! 他搖頭感嘆 要教會一個人有智能,並非三天兩夜就可速成的。她難道真的只是徒有美麗的外表? 他望著自己為她選的鑽煉,以及金色與小綠色互搭的及地長禮服,後肩頭曳著一片等長而透明的青紗,襯托出她凝脂的玉膚,讓人看得想將她生吞活咽! 偏偏這個美麗的女人,在前兩分鐘時,投了一顆巨型原子彈給他 沒穿過高跟鞋!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駱飛只好隨便找話題,「妳大學讀什麼?」 揚舞還未回答之際,他又自言自語的喃喃道:「該不會沒讀過大學吧?」 她耳尖地聽到了,「別以為錢多,書就讀得多!告訴你,我可是越級讀書的天才學生。」 天才?他撇了撇嘴,一臉敬謝不敏的模樣兒。 「我看見了!」她嘟著嘴佯怒。 「看見什麼?」 「你瞧不起我的樣子!」揚舞噗嚇地笑著說,沒有一絲怒容。 「欸!」駱飛大大嘆了口氣,「揚舞,妳講話好象和我總是不在一條線上。」 「你的意思是說 我們雞同鴨講,所以不搭軋,對吧?」揚舞故意糗著他,雙手卻依然穩穩地抓住他的右臂。 「老天爺!待會兒妳只要小心說話,哦!不!不要說話好了。」他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別怕,我不會出糗的。看你慌的,我讀過大學,還是T大企管系的高材生。」她拋給他一詞「安啦!」的微笑,卻沒告訴他,她尚未畢業。 駱飛的表情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 不信任! 不相信她不會脫線! 他真想打道回府,免得丟人現眼。 ※ ※ ※ 駱飛與揚舞進了金融家俱樂部已有二十分鐘了。只見人們不斷上前和駱飛打招呼,爾後,那華人二三兩兩走進舞池狂舞了。 「我可以請你的女伴跳支華爾滋嗎?」一個濃厚廣東腔的年輕聲音,自他們的有後方傳來。 他倆同時驚訝地側過臉 那人留若兩撇鬍鬚,是廣東仔最喜歡的調調兒,他自以為風流地伸出右手,做出邀請的動作;彷彿他的請求,只是一句廢話,擺明暸就是要請揚舞跳舞。 駱飛不認識這個人,旋即回絕,「這支是我和她的!」 那個廣東仔立刻抽動他的鬍鬚,輕狂地笑著,「那得看這位小姐,願意接受你,還是我的邀請?」並以先冷後熱的目光,轉移到揚舞的雙眸之前。 「林子祥?」揚舞驚呼著。 「他若是林子祥,那我就是劉德華了!」駱飛這句話表面上是更正揚舞的誤認,也是罵這廣東仔的不識趣。 那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當然聽得出來駱飛的話中話。他露出深不可測又帶嘲諷的口吻,「可惜你不是劉德華;但小生我卻巧姓林,名子祥,也來自香港。」 「你不是那個拍電影的林子祥?」揚舞有點驚奇,卻不免有些失落。 林子祥那撇小鬍子可是她們同學中的最愛。本以為可以回學校告知她那些死黨自己的「豔遇」,這會兒,沒戲唱了。 駱飛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 林子祥?香港最有影響力的華威證券公司的心開,也叫林子祥。只是他倆從來未謀面。 「我不是那個林子祥。但我卻是幕後支持那位林先生拍戲的林子祥。」他得意地糗著駱飛。 「就算你是華威證券公司的小開 林子祥也不行!」駱飛昇起了互別苗頭的敵意。 「哈!好眼力!我想你該不是Top Star珠寶公司的火爆小開 駱飛吧?」林子祥指桑罵槐地狠咒了駱飛的壞脾氣。 「你 」揚舞本想問林子祥他怎麼知道他是駱飛,卻不敢多嘴。 他卻看出她的疑惑,得意地笑道:「從來沒有人在聽到或是知道我的名字後,會這麼傲慢!」林子祥又回視了駱飛一眼。 「餵!林先生,你才傲慢哦!不准你說我朋友的壞話!」揚舞這下子記起她的任務 不能讓駱飛生半點氣、受半點委屈!她要他在臨死之前,一直都是快快樂樂的。否則收了人家這麼多錢,怎麼對得起出錢的人! 「哈!我大概沒有駱大少驕傲吧!」林子祥見揚舞代駱飛出頭,更加深他的挑釁之意。 「你可以滾了!」駱飛幾乎是以喊叫聲下逐客令。 在場的其它賓客,也朝他倆的座位看來,但沒人上來打圓場。 「看來向來有金頭腦之稱的人,也不過爾爾;為了一個女人,竟會失去該有的風度。」林子祥的嘴仍俐落的很。 駱飛真想抓起桌上的叉子,往林子祥的身上大肆地插幾個洞,以討回受辱之屈,但還是隱忍了下來。「冒牌的林子梓,你可以走了!這一支舞是我和她的,她不會接受你的邀請。」 這話聽在揚舞的耳朵裡,的確有幾分不舒服。 他怎麼可以代她決定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但……見他被這個「假林子祥」欺侮得這麼慘,還是原諒他一次! 「你說不算數,除非這位美麗的小姐說,我才放棄這一支舞。」 兩個大男人同時將目光移到揚舞的面前,一副逼口供的態勢。 揚舞瞄了他二人,心裡直覺好笑。原來她也可以成為沉穩、多金的男人爭風吃醋的焦點。 以前在學校,那些青澀的大男生,也只不過視她如哥兒們;想不到一換上了不同的服裝與造型,竟有這麼大的差別! 為了讓駱飛好過些,她笑答:「我只陪駱先生。」並起身看著駱飛,「走了,這是屬於我們的舞,我們去跳吧!」 揚舞像個信心十足的女人,展露著她無限成熟的風韻,向駱飛提出邀請。 駱飛反倒僵在原地! 他沒想到這支舞是由不會踩高跟鞋的揚舞提出來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駱飛的心如小鹿般地撲通撲通地跳著,但卻得打腫臉上陣,「走吧!」又朝身後的林子祥瞪了一眼。 「還有下一支舞,別得意!」林子祥也敬了駱飛一記回馬槍,悻悻然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揚舞甜美地笑著,牢實地抓住駱飛的臂膀,「美人救英雄!你欠我一客三一冰淇淋。」 駱飛真是哭笑不得,還不知道誰救誰呢!不過她的索償還真小兒科,只要一客三一冰淇淋。 她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若不是出身紅塵,怎敢隨便接「女伴」的case?偏偏她又是喜歡流連風月場所的周慶華找來的!但若為紅塵女,又為何如此單純? 他的眉頭不經意地鎖得好緊,私心的希冀她的出身良好。 藍色多瑙河的快拍華爾滋正輕快地流洩著,駱飛的手不禁汗涔涔。 「你也不會跳舞?」揚舞好奇地打探己身在舞池中間的駱飛。 「當然會。妳小心,別將妳的高跟鞋踏到我的鞋面上。」駱飛沒好氣地瞪了揚舞一眼。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她大發抑鬱胸口的無名火。 「哈!你講的笑話真的很棒。」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駱飛是在諷刺自己。 「棒?笑話?」駱飛一臉哭笑不得的模樣。 這個揚舞不知道他拿她出氣嗎?如果知道,又不發火,她不是聖人就是白痴! 他搖了搖頭,低聲喃喃自語著:「但願妳是前者。」 「怎麼?妳還有自言自語的習慣?看來晚上我一定得替你多按摩幾下。」揚舞又視他為病人了。 駱飛真是對她無可奈何,只好抓牢她的手,聞樂起舞,「小心了!這是種很簡單的舞,只有三步。看好了! 『有運動細胞』的女孩,但願妳沒說謊。」 「好。」 她話未說完,就被駱飛帶著,飛揚在整個舞場中。 「小心 別踩在我的腳上!」駱飛半吼地在她耳邊叫囂著。 「別這麼大聲 哎喲!」揚舞輕聲抗議,忽然一個不小心,被自已的「失控之足」給絆住了。 他已察覺今晚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他低下頭望著 揚舞也低下頭,像是看別人的笑話似的看著自己的玉足,無可奈何的撇嘴,「哇 !鞋跟斷了!」仰頭一副詢問駱飛的表情。 「妳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去踢壞這個鞋跟?」駱飛快被她氣瘋了。 她只聳聳肩,「對不起,我不知道得用多大的力氣才不會弄壞它。」 他簡直被她的無辜眼色給徹底打敗。二人僵在舞池中央好一會兒,音樂繼續放著…… 林子祥似嘲諷的目光,立即從角落射了過來,更加深駱飛的怒恨。「究竟是誰派妳來的?」 「你知道的啊!怎麼又忘了?」揚舞不慍不火地回答已氣極敗壞的駱飛,再看向林子祥誇張的辱人眼神。旋即一個傾身,抱住駱飛,獻上一記香吻,印在他的右頰上,「別看!抱我走。」 對這個既傻又有點「辣」的美人,突來地一吻,駱飛隨即明白這是他倆最好的脫身之計。 他笑了,原來她還不算太笨,起碼懂得「護主」。一個俐落的彎腰,順勢將揚舞抱在懷裡。 「我不太重吧?」揚舞故意傾身問道。 駱飛這才仔細的感受到她的體重 的確不重。陣陣撲鼻的女人香,澆熄了他原先的怒火。 每個賓客對於言行向來保守的駱飛,竟然在公共場所抱著一個女人,無不投以不解的眼神。 「我又救了你一次!再加一客三一冰淇淋。」揚舞低聲地笑著說。 「十客都成,拜託別再出這種狀況!」駱飛又繃緊了臉。他還真不習慣這麼多特別的關愛眼光。 「彆氣!晚上我再補償妳。」她說得極小聲。 他又往「那裡」想去了…… ※ ※ ※ 從金融家俱樂部走了出來,揚舞一拐一拐地瞅著一臉緊繃的駱飛 「你該不會想開除我吧?」 「我是這麼想!這回妳變聰明了。」他昂頭朝前方停放的黑色勞斯萊斯走去,既不牽著她,也不看她。 今晚真夠他受的! 「你不會拿你的鈔票開玩笑吧?」她急急的追上他。不放心地以激將法說道,「我可是樂得賺你的那筆巨款。」 巨款? 老爸果然花高價為他找了個令他冷汗直流的「女伴」!他老人家還嫌他脾氣不夠大?還是他不知道這個女孩有一種「無辜」的本領,可以把人逼瘋? 為了物有所值,駱飛只得硬接下她這個燙手山芋,算是對自己的一種 挑戰。 「好!再試用妳一天,到了明晚妳仍表現得不好,就別和我上飛機。」 「上飛機?去哪?」揚舞可不知道這個工作還需要上飛機。 「加州。」 「加州?老天!那在美國。」 「妳有簽證嗎?如果沒有,也不用去了。」 「有!你別老想開除我,這多丟臉啊!只有我開除別人的份!」揚舞杏眼微睜,佯裝抗議。 這一刻,她挺慶幸自己當初為了去看1996年的奧運,提前辦了護照和簽證,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駱飛卻驚訝她年紀輕輕,怎麼可能有資格「開除別人」?「妳 太自負了吧?」 「嘿……反正我自有辦法。」揚舞掩飾著自己「開除」別人,其實不過是那兩次奪門而出的黑店經驗罷了。 「吹牛!」他們已走到車門口。 司機立刻上前為他開了門,又朝「瘸」了一條腿的揚舞望去,安靜地打著問號。 揚舞倒不介意地拎起那斷了的鞋跟,像個落難公主地秀給老馬看了看,「哪!斷了。」 老馬隱忍住即將爆笑的聲音,點了點頭請她入座。 「謝謝!你真好。」揚舞將裙子稍微平壓地坐進車內。 「回去?」老馬徵詢著老闆的意思。 駱飛鐵青著一張臉,「你看她這樣兒,還能去哪裡!」 老馬撇嘴笑著點頭,「是。」 揚舞卻不安靜地發表意見,「為了感謝你不開除我,我請你吃消夜。」 「這個模樣?」駱飛挑著眉瞅著她。 「Why not?」 她的英文腔調出奇的好,反倒激起他的興趣,「妳真的讀過大學?」 「而且還是T大企管系。」揚舞一點兒也不在意的說著。 他卻在她青春的臉上不住地逡巡著。 「去或是不去?」揚舞打斷他的思路。 「怎麼去?妳這個……?」 「你車後有沒有球鞋。」揚舞想也不想地問著。 「有!妳怎麼知道?」他驚訝地回視著她。 「你沒看過那些美國電影中的富豪之家,車後面多半會放高爾夫球的球具和球鞋。」 「謝謝妳將我視為富豪。」 「不然怎麼花高價請我當你的女伴?」 「我已經後悔了。」 「來不及了!你已付費。吃還是不吃?」揚舞又抬高她的下巴。 「妳的『玉足』穿幾號?」他瞥了一眼她的腳兒,笑了。那細白的腳趾塗上蔻丹後,顯得十分誘人。 他相信真正的美人,腳趾應該沒有一絲厚繭!而且摸起來細柔,看起來光滑! 眼前這雙在玻璃絲襪下的玉足,的確是美人所有的。 他的冥想,再次被打斷,揚舞揚聲催問:「我的腳,和你吃不吃消夜是兩回事!你到底去不去?」 「當然有關係,妳要穿我的鞋,總得合腳吧?我可不想再抱妳了,妳好重!」他故意糗著她。 「安啦!只要是平底鞋,size大小對我影響不大。放心,我可以穿著它從士林夜市的起點走到盡頭,而且還可以順道去陽明山後山觀星呢!」 「原來妳已經安排好了我們下面的活動啦?」駱飛不可置信地望著這個女孩。 「Yes or No?」揚舞重新操著她那一口漂亮的英文,看著身邊這個既俊又酷的男人。 這一對眼,再次引發她無限的感慨 上天好殘忍!為什麼要提早帶走他? |
第04章
陽明山後出的風,沁涼地拂在揚舞的臉上,她身著一襲長禮服,足下卻踏了一雙大號的高爾夫球鞋,樣子顯得十分突兀,但卻絲毫不損她的遊興。 「妳常來這裡嗎?」駱飛驚異地看著穿著大球鞋的揚舞,俐落地往小土坡一躍。 「是啊!我常和同學來這裡夜遊。你不知道哦,我們常看見許多情侶在這裡『打波』!怪肉麻的!看得大夥呼吸急促,索性就搗蛋。」揚舞站在高處看著身處平地的駱飛,一隻手還撩撥著已散開的長髮。 透過微弱的光線,她的側影煞是好看,駱飛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兀自說著:「這不大道德吧!破壞別人的好事。」 「啊哈!那時誰會想這麼多!」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完全沒有意識到漸漸竄升而出的神秘氣氛。她貪婪地吸吮著沁涼的冬風。 他在一旁俊愣愣地凝視著她,不由地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引著……越來越靠近她的發梢。 「你呢?大學都在做什麼?有沒有女朋友?她們長得怎麼樣?長髮還是短髮?你們有沒有『那個』?」揚舞就像每一個老朋友般自然的攀談著。 駱飛的唇已觸及揚舞的長髮,一股清淡的神秘馨香飄入鼻端,使他忘情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揚舞條地側過臉,一個不小心,兩片唇不期然地擦揉而過。 駱飛高張的情慾,霍熱板提至更高點……,揚舞卻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不知道兩片唇交會竟會如此的撼動!她張大了雙眸,好奇地繼續著方才的話題 「我……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麼問題?」駱飛仍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你大學喜歡做什麼?有沒有女朋友?她們……她們美嗎?還有 」她又重複了一遍。 「等一等,妳一下子問這麼多,我怎麼回答?」他抗議著,唇瓣不自覺地又挪近揚舞無意閃開的臉蛋。 「那就一樣一樣說好了。」揚舞這時也察覺他倆無法控制的騷動,正在逐步地蔓開。 「她們都很美,有漂亮的長髮,而且出身良好,溫柔又聽話。」他的唇更靠近她了,像是囈語般地溫吐著他的氣息。 鼻子過敏的揚舞,立刻感到一陣搔癢,快速地捏揉著鼻端,「好癢!」 「你也感覺到了?」他以為她被這股濃得化不開的氣氛鼓動著,而產生搔癢。 「這麼靠近,它當然會感覺到。」 「它?什麼它?」駱飛頓時察覺她的話有問題。 「鼻子啊!我的鼻子過敏,你這麼靠近我說話,當然會癢啊!」揚舞回視這個幾乎要當場昏倒的男人。 「老天啊!妳到底懂不懂?」他大嘆了一口氣,怎麼 這麼不解風情! 「懂什麼?」揚舞眨動著一點兒也不明白的目光,一剎那似乎又有點明白,她想起以前惡作劇的記憶…… 難道他想吻我?揚舞羞怯地笑了,低下頭揪扯著身上的衣服。 駱飛被她突如其來的轉變感到好奇 難道她忽然開竅了? 揚舞瞬時抬頭,卻又頂上正往下看的駱飛唇瓣,交會的震顫,再次傳遍兩人的心靈與身軀。 揚舞雙頰赧紅地笑著,「你想吻我吧?」 這一回輪到駱飛怔住了!他真的被她突然開竅的大腦給「驚住」了!他笑得很詭異,目光炯炯地蠱惑著說:「妳希望嗎?」 「我 ?」她回答不出來,二十餘年來,她一向珍惜自己的初吻,卻又不願意永遠不明白被吻的滋味。 在期望初吻,又害怕失落的情況,揚舞的頭,一會兒搖擺拒絕,一會兒又不住地掙扎著點頭。 「妳在做什麼?又點頭、又搖頭的。一個吻對妳來說,這麼難嗎?」駱飛故作受傷的模樣糗逗著揚舞。 他相信,許多女人不但願意向他獻吻,還願意獻身呢!這個傻女人,卻像具蠟像,不解風情。憑良心說,這點的確令他有些不能平衡。 「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你吻。」揚舞嬌憨地盯著他瞧。 這下子駱飛的心可是大大的受傷了! 看到他的臉白一陣、青一陣的,揚舞動了側隱之心,「好吧!」她的雙手冷不防的一把抓住高她幾近一個頭的駱飛,「嘖!」的一聲,印在他的額頭上方,「給我老闆一個吻!這可是無價之寶哦!」 她實在不忍讓臨終之前的病人失望。 「這是給病人的吻!讓我告訴妳什麼叫做吻!」駱飛可不希罕揚舞的「額頭上的無價寶」,他要的是男人對女人的纏綿之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這個腦筋始終少了一根筋的女人動了念?但他就是想在這一刻,享受屬於男人與女人,也獨屬於他二人的親密芳澤……。 駱飛牢牢地扣住身下柔軟的揚舞,「讓我告訴妳,什麼叫做吻!」 揚舞驚愕地瞪大了晶亮的雙瞳,無意識地半啟著雙唇,像是個邀請的動作…… 駱飛滿意地邪笑著,「這才是我的好女孩!」他俯身準備吻她。 「鈴……鈴……」不知哪來的電話鈴聲,忽然破壞了駱飛刻意培養出來的氣氛。 他低咒著,「是誰這麼殺風景!」 揚舞頓時甦醒了泰半,像想起什麼似的尷尬地笑著,迅速將腳下的皮包撿了起來,火速地打開 「我想是我的吧!」她的臉刷上了一片彩霞,慌亂地翻找著。 「妳的大哥大叫了!」駱飛吹鬍子瞪眼地看著揚舞拿出大哥大,笨拙地按著收話的按鈕。 他懷疑她到底會不會用哪? 失去耐心的他,一把將大哥大搶了過來,為她打開開關,「是這麼開的。」 「謝謝。」揚舞雙頰的桃紅又加深了,「餵 !」 「揚舞,我是雨煙,一切都還好吧?」電話那端傳來關心的聲音。 「雨 」揚舞差點又叫出她的名字,立刻堵住已呈O字型的唇瓣。 駱飛卻拎著耳朵,極度關心的聽著 他忽然有些嫉妒電話那端的人,竟然殺風景地搶了「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 他根本還不認識她啊!幾個小時前,他還想把她開除呢!這會兒怎麼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揚舞看見駱飛「關注」的灼熱眼光,拿著大哥大的她,緩緩地朝旁邊移了過去,低聲地和電話那端的兩煙說著悄悄話…… 看在駱飛的眼裡,更像小兒女戀情的延伸,不自覺地妒火上揚,也顧不得禮貌地嚷道:「揚舞,妳的每一分鐘都是我的!」 揚舞一聽到他霸氣的獅吼,手中的大哥大連同她的人,一起滑落到先前的平台上。 「啊 !」揚舞痛得大叫,「我知道!但你也別這麼大聲嚇人啊!」只見一雙玉腿因跌跤而踝露在外,卻不忘抓起大哥大。 駱飛飛也似地衝了下來,那雙美腿再次映入眼前……,他貪婪地咽了一口氣,「妳還好吧?」 「你說呢?」揚舞雖然覺得疼痛,卻沒有生氣。 她堅持「護士」絕不可以和一個臨終的病人生氣。她悻悻然遞出自己的雙手,「我想我高估自己了,以為我可以穿任何size的平底鞋!抱我吧!」 他笑了。 怎麼會有這麼大肚量的女孩?他對她大吼,又害她跌倒,她竟然不生氣。 駱飛反倒心疼了,樂得傾下身子,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你該多笑的!常發脾氣,對你的身體不好。」揚舞自然地撩著他前額那撮散落的短髮。 「妳該減肥了。常讓我抱,有礙我的健康。」駱飛似笑非笑地看著手中的美人。 「先生,運動對你只有好處。就當抱我是種運動吧!誰叫你害人跌倒!」 「還說你有運動細胞!有運動細胞的人怎麼會這麼容易跌倒?只有身體不平衡的人,才會『失足成癖』。」 雖然他這麼糗著揚舞,心頭卻暖孜孜地將她捧在懷裡。 原來擁著一個女人,是這般的風情!才這麼一想,她卻打破了他的綺思 「快跑!」揚舞尖叫著。 「為什麼?」他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有蛇!」揚舞面無表情地回答。 這下子還得了!駱飛火避地急奔,浪漫的情緒,瞬時被他拋在腦後。 「哈!金頭腦,現在是十二月,蛇早就冬眠了!哈……。」揚舞捧腹大笑。 察覺被耍的駱飛,硬起心腸將揚舞丟在地上。 「咚!」地一聲傳來,只聽見揚舞再次慘叫,「啊!好痛!」 「處罰妳說謊!」他還是繃著臉說道。 揚舞只能哭喪著臉哀求,「這回你得再抱我一次了!恐怕我的尾椎摔斷了。」 駱飛可緊張了,湊近看著已皺成一團的哀愁臉兒,「真的?」 「嗯!」她又將雙手環抱他的脖子。 他認命的再度抱起揚舞,「看來妳很喜歡讓我抱妳。」 她竊笑著,將頭靠在他的胸膛,像嬰兒找到母親的溫暖臂彎…… 好舒服哦!揚舞決定以後的幾天,都要駱飛以抱她鍛鍊身體 她的唇勾得更翹了。 ※ ※ ※ 次日清晨。 「沒想到妳起得這麼早!」廷威看著揚舞的背影,興奮的叫著。 「嗨!何先生,你也起來了!」揚舞很難想像,時下的上班族,會在清晨五點多就起床。 「叫我廷威吧。」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沒有一點妝扮的揚舞。 美!真美!他暗自讚美著。 再看著一身運動服的揚舞,廷威親切地又問:「要去運動?」 「你也是?」揚舞盯著廷威的球鞋。 「是啊!我喜歡慢跑。」他立刻做出跑步的動作,自信之中還充滿著朝氣。 「我也是。」揚舞好高興找到同好。這年頭願意早起運動的年輕人,實在不多見。 「走吧!」廷威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將自已的右臂拱成彎狀,邀請她跨進自己的臂彎之中。 揚舞端在手裡的杯子,險些掉了下來,笑道:「何廷威,你好絕哦!我們是一起去跑步,又不是一起踏上紅毯的那一端,幹嘛勾手!」 他的臉立刻脹得窘紅,隨即聳聳肩,故作瀟灑狀,「這叫雙人慢跑。」 「哈……!別逗了!這樣只會讓我們跌得『八腳朝天』。」揚舞放下水杯,冷不防迎上一雙銳利的眼光 「駱飛!」 飯廳內的空氣突然凝結了起來。 廷威的心瞬時緊繃;他為駱飛工作多年,一直都住在駱家,他知道老闆如果早起,通常有事,不然就是心情不佳,或是徹夜未眠,以致頭痛,而無法再睡。 他反過身子,故做輕鬆地向駱飛問安,「總經理早。」 「嗯。」駱飛的臉又冷又臭。 他已經聽見廷威與揚舞間的調笑,滿腔不悅已衝向發脹的腦門。 「妳還好吧?」揚舞旋即走近駱飛,以右手背撫在他的額頭上,「沒發燒。頭痛嗎?」關心地問道。 「燒在這裡!痛在這裡!」駱飛指著自已的心口,像個被人搶去心愛玩具的瞥扭小孩。 廷威驚覺地感到駱飛的比喻,心驚與鬱怒全湧了上來,卻又不得不壓抑下去 誰教他吃他們駱家的飯! 單純的揚舞,卻一點也沒察覺駱飛的情緒反應,一股傻勁兒地往他胸膛一靠,認真地聽了起來;又執起駱飛的手腕,按住脈博跳動的方向,又看著自己手上有秒針顯示的腕表,專心的測量脈動。 被她這些突來地「貼心」動作給「驚住」的駱飛,一顆心「撲通」跳得可厲害得很呢!哪還會規律? 「哎喲!你的心跳好快哦!」揚舞神情嚴肅地說著。 廷威實在看不下去了!又嫉妒又痛心地離開飯廳;他相信駱飛可不希望他夾在他們中間。 駱飛見廷威識趣地消失了,整個人也不再如刺蝟般地刺人,反倒幽默地看著他的小美人。 眼見脂粉未施的揚舞,駱飛那顆不爭氣的心,紛亂地敲擊著。 「是啊!我的心跳很快,那是因為妳貼得緊。」他樂得逗著她。 揚舞這才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立刻直起了身子,粉撲撲的臉兒更加嫣紅,「駱飛!」 「哈!妳別忘了,妳尚未通過考驗。記住,不可以和其它男人打情罵俏。」 「別的男人?」揚舞條地想到剛才她和廷威只不過是普通的寒暄罷了。 他吃哪門子的醋啊?還是他心疼他們駱家的一分一毫?不!不會!他連真的珍珠都視為糞土,又怎會在乎給她的十四萬元? 揚舞搖了搖頭,不可置信地想著另一個更不可能的答案 他對她有意思,所以吃醋? 不可能!她拚命地搖著頭。 「別像音樂節拍器一樣地搖個不停,陪我去運動吧!」駱飛也拱起他的臂彎,邀揚舞入內。 揚舞大笑著,故意敬謝不敏,「不怕我再跌倒,你又得抱著我跑步?」 她已開始奔出餐廳,朝門外奔馳著;那一頭已束成馬尾的長髮,左右不斷地在空中搖晃著…… 駱飛兀自想著,她一定是上蒼派來磨練他脾氣的克星! 他真的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 ※ ※ 「小歡,下課了,別再待在園裡了!」喻媛瑛關心地拍著葉小歡的肩膀,又朝她泛著慈母的笑容,「美麗的女人是該盡情享受下班後的時光!去約會吧!」 「我沒有約會。」她語氣平靜地迎向喻媛瑛的關懷。 「沒有?不可能 妳的氣質與美麗放眼望去,無人能及。」喻媛瑛真心的褒揚著這個甜美的女孩。 小歡瞬時綻放著美麗的笑容,「喻園長,放眼望去,只有這一窩子的小蘿蔔頭啊!怎麼個比法?」 「哈 小歡我說不過妳。總之,妳的美麗,不該被隱沒在這個小小的博士屋才藝班裡。」喻媛瑛認真的凝視著小歡。 「別擔心,我會記住妳的話,現在我得送小朋友下課了。」小歡拍著這個視她如女兒的喻媛瑛肩頭,隨即走到門邊。 「啪 啪 」小歡轉過身子,擊掌叫著身後的小娃兒,「各位小朋友,排好隊,我們放學了!」 一陣推擠,每個小孩全成了一直線,依序準備回家。喻媛瑛卻搶在前頭,「美麗的葉老師,今天由我來送吧!妳去約會。找個好男人,好好吃他一餐,多長點肉,妳太瘦了!」 小歡笑了,「我正好五十四公斤。記得妳曾告訴我,妳那美麗的女兒只有五十三公斤,害你擔心不已!妳應該叫她吃那些好男人幾餐,才可以多長肉。」 「別貧嘴!去!去約會!我來送。」喻媛瑛堅持地推小歡出外約會。 「我 」小歡想解釋什麼,卻不為喻媛瑛所接受,硬生生被推出門外。 「快去!忘了告訴妳,我的女兒已經出去『補肉』了!」 送走了小歡,喻媛瑛挺起胸膛,做出親切和藹的模樣,高聲喊道:「各位小朋友,出發!」 天真的孩子們,於是嘰嘰喳喳地笑鬧著,跟她往外走去。復興南路二段的巷內,車子還是滿多的。正當他們一行人準備轉入右方的街道,「吱 」地一聲,緊急煞車的聲音傳來。 喻媛瑛霎時冷汗淋漓,後方的學童也驚叫 「園長!」她只想到學生,就在同時做出母雞護小雞的動作,擋在小朋友的正前方,雙手還成環狀。 她驚魂甫定,立刻以高八度的嗓門開罵了,「裡面的人,你會不會開車 你不知大道巷內開車要減速嗎?」 那部黑色560的奔馳,駕駛前座的門立刻被打開,一個中年司機歉意地走了出來,「對不起,太太!」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傷到孩子怎麼辦?」喻媛瑛仍無法止住已經開砲的嘴。 「我……」司機不知該說什麼。 後座黑色的玻璃窗,這時被搖了下來,「這位女士,是我不對。」聲音透著誠懇。 喻媛瑛立刻轉向他 怒叱的雙眸,頓時柔緩下來。 他的聲音真好聽!看他的外貌就知道此人不但有錢、有地位,而且還讀過幾天書;只是眉心中多了一道直紋,那表示他常蹙眉。看來他是那種不常笑的人。 見喻媛瑛沒有反應,這名中年男子又問了一句:「孩子和妳都沒事吧?」 「身體都沒事,心卻掉了一半。」喻媛瑛幽默地道出事實。 他勾唇微微地笑著,這才細細打量眼前這個盛怒的女人 她有中年女人的成熟與獨立,身著改良式的旗袍,更襯出她 纖合度的身材;略施薄粉的淡妝,透著優雅而婉約的氣質。 她的美深深地吸引著他的目光。他已不復記憶,自己有多久不曾這麼去欣賞一個女人…… 但她卻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搶佔他的目光,進駐他的心房。 喻媛瑛一聽見他的聲音,所有的怒氣消了大半。這會兒卻不見他反應,反倒有點失望,「我說身體沒事,心卻掉了一半,你聽見嗎?」 「哦 !關於這點我很抱歉。不知該怎麼補償?」他也想和她多聊聊,車後的喇叭聲,卻此起彼落地催促著。 喻媛瑛面對即將失去與他再交談的機會,顯得有些慌亂。 喻媛瑛心不甘、情不願地甩著手,「這次便宜你了!我自己修補『心』的工作。你走吧 」 「叭叭 !」喇叭聲再度傳來。 他卻掏出了名片,開啟車門走了出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妳想起什麼補償方式,打通電話給我。」 就在喻媛瑛錯愕之際,他已走回車內,司機也回到為駛座前,發動車子。 他沉穩地向她致意,低聲笑著說:「再見,可以告訴我妳的芳名嗎?」 喻媛瑛感到自己回到二十多年前,她「前夫」追求的經驗,忘情地自報姓名 「我叫喻媛瑛。」 「我等妳的電話!喻小姐,再見!」他的雙眼充滿了期待。 前座的司機朝照後鏡,看了他服侍多年的老闆一眼,露出驚異的眼神 他從來不正眼多瞧女人一眼的!今天為什麼破例? 透過後視鏡,再望向轟立街頭的喻媛瑛,似乎明白老闆為何會對她另眼相看的原因了 她是個即使生氣,也會令人動容的女子。 傻立在巷頭的喻媛瑛,看著緩緩離去的車子,才執起名片瞧去 兩個黑色的鉛字,明顯地亮在眼前 「駱偉」。 她的心湖,似被一襲風,吹得波瀾不斷…… 駱煒……駱煒…… 已駛遠的駱煒也暗念著,「喻媛瑛……喻媛瑛……」的名字。 他們都已不年輕,駱煒不敢奢望她會打電話給他,但他卻期待 另一次沒有預警的巧遇! |
第05章
駱家的飯廳不到六點,就不時傳來碗盤碰撞的聲音。 揚舞一個人正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 雖然照顧駱飛是她的工作,但能給他一個愉快的臨終生活,卻是她的期望。 「啦啦……」她快樂地哼著小曲,一邊洗手做羹湯。 「什麼這麼香?」早起的廷威,還以為是管家陳媽改換新的早餐給他們吃。 他一見圍著圍裙的人竟是揚舞,有些詫異能帶著幾分興奮…… 「早!這是神曲燉粥。」揚舞以湯勺在湯鍋裡來回地攪動著,還將她的臉湊近聞了聞,再以小湯匙舀了一匙嘗了嘗味道,動作極為純熟。「嗯,濃淡剛好,美味又營養。」 「這粥有什麼作用啊?」廷威不請自來地拉開飯廊內的小飯桌,坐了下來。 「神曲燉粥,大約是在中國兩千多年前所發明的一種酵素劑,主要的作用是促進消化,滋養強身。它吃起來有點粗砂砂的感覺,但卻有一種妙不可言的芳香,很棒哦!」 揚舞已添了一小碗出來,自我欣賞地盯著它瞧。 「瞧妳說得這麼棒,我可以來一碗嗎?」廷威向她需索。 「當然可以,不過不是這一碗。」揚舞放好手中的神曲粥,又為他添了一碗。 「那這碗是給妳自己的嘍!」廷威微笑看著身材窈窕的揚舞。 「錯矣!這是給駱飛 『我們』的老闆。」揚舞坐了下來,喝著先前衝泡好的全脂牛奶。 廷威無謂地吃起醋來 又是駱飛!隨即又想,她本來就是來陪他的。但她犯不著大費周章地為他烹調美食啊! 這是妻子或管家該做的事!她湊什麼熱鬧? 儘管心理不平衡,卻無法不被眼前的熱粥所吸引,隨即將一匙粥送入口中,便驚歎地直誇,「真好吃!這裡面好象還有豆腐、馬鈴薯、魚丸?」 「你真厲害!很多男人對菜的種類是分不出來的。你很特別,可封稱現代的新新男性。我欣賞!」揚舞好開心自己的手藝得到讚賞。 「那妳就是新新女性了!因為妳這麼年輕就肯下廚。」 廷威對於揚舞的能幹與美麗,留下深刻的印象,整顆心霎時懸在半空中。 只是很遺憾,她為什麼出身紅塵? 「謝謝你的誇獎,我沒這麼好,這是我的工作。」 廷威又是一陣心疼,他真希望能解開她的枷鎖,不再服侍其它的男人。 但她願意為他所「解救」嗎?看她「樂在工作」的模樣,實在無法得知她對這份工作有任何排斥的意味。 他嘆了一口氣,一臉惋惜。 「一早別嘆氣,否則你那張俊臉會老的。到時我就得煮黃精烤魚飯給你吃了!」揚舞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微笑地看著他。 為他烹調? 廷威整個人都飄忽了起來,便愣愣地痴問:「為什麼?」 「它是美容防老的聖品 哈哈……」她銀鈴般的笑蛀,傳遍整個廚房,但也讓站在一旁,雙眼似熊貓的另一個男人聽見。 他發出吃味又故做正經的聲音打斷他們的談話,「那我該吃什麼?」 揚舞與廷威驚訝地同時回頭,看著這個「闖入者」。 還是揚舞機靈地展開笑靨說:「這是我為你煮的神曲燉粥,可以強化胃腸,補精力的。很好吃,快來嘗嘗!」旋即將他拉到飯桌前,坐了下來。 「我又沒病,幹嘛吃這個聞起來怪怪的粥?」駱飛的臉色還是臭臭的,卻又不好意思直接責備廷威這小子霸佔了他的女人! 廷威早已摸透駱飛的心思,悶聲不響地道了聲早安,也不管粥到底有多燙,三口當兩口的塞入嘴裡,險些沒將舌頭燙得如月球表面。 揚舞察覺驚叫,「別吃這麼快,會燙嘴的!」 「哦 我還有事。」廷威扯著謊,立刻抓出桌上的紙巾,擦拭著沾了粥的那張嘴,又撇了駱飛一眼,「我先去準備你回加州的來西。」隨即離開。 「哦!謝謝!」駱飛生硬地應著。 平常他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以前他的女朋友,也曾和廷威寒暄、交談,他卻不曾這麼失態。偏偏揚舞讓他變了樣! 她隱約察覺駱飛的失常舉止,似乎和自己有關。她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 「你可能需要再來一份『意仁炸肉圓』。」 「為什麼?」他這才稍平靜了心緒。 「它可以鎮靜神經。」揚舞糗笑著。 「妳才需要它!」他一手推開面前的神曲粥,「我不吃這個,只要喝杯牛奶。」 「不行。」 「不行?這是我家,妳是我爸爸請來服侍我的,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就像一頭倔強又會撒賴的老黃牛,抵死不從。 「錯矣!為了你的健康,你沒有別的選擇。也許晚上,我可以為你煮一鍋丁香火鍋,增強你的活力。」 「拜託!我不是病人。」他反抗地叫嚷著。 揚舞不做任何反應,舀了一匙粥,硬往他嘴裡送,「張開嘴,吃了它,乖!對你好!」 揚舞心裡卻暗自同請 病人就是病人。欸!何必逞強呢!算了,只要他肯吃,其它就不必和他計較了。 「妳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說過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陪你出席party 看顧你健康的女伴!怎麼又忘了呢?」揚舞無奈地再次提醒他。 「簡直比我媽管得還嚴。」他又嚷道,卻不再怒氣沖天。 「有人管,總比沒有人理睬來得好。」 「晚上別再煮什麼火鍋給我吃,今晚我們要回加州。」他妥協地吃了一匙她迭入口中的神曲粥。 「今晚 」她瞪大雙眼。 「妳不是已經知道了!」 「是 ,可是我還沒拿護照,還有……一些補藥。」她放下了湯匙,神色也顯得慌張起來。 「給妳六小時,辦妥一切!」他看著手錶,「逾時不候,就算開除了!」 「別一天到晚開除、開除的,總之剩下的五天,我會像膏藥般貼在你的身上, 你想都別想趕我走。」揚舞雙手扠腰,抗議地低嚷著。 「哈!像膏藥一樣『貼』,嘿……過來貼呀!」他的心情,霍然因揚舞這句無心的話,雀躍了起來。 「你 好色!」她窘紅著臉,脫下圍裙,徑自走出廚房,「我回去準備行李。」 ※ ※ ※ 「美國洛杉磯到了,請別忘了填寫入境報表……」飛機上傳來空中小姐廣播的聲音。 「我要填什麼?」揚舞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看著駱飛。 「不用。」 「不用?」揚舞再次求證。 「只管拿好妳的東西,看好妳的人,貼緊我,別走丟,就成了!」駱飛真怕她初入美國就闖禍。 揚舞洩氣地感到自已好象傀儡娃娃,只要乖乖就會有糖吃!隨即又平心靜氣地想著 別想了,誰教自己沒來過美國! 她聳了聳肩,開始收抬自己隨身的東西,一見那可口的奇異果,「咚!」地丟進自己的袋子中。 「飛機準備下降了,請系好安全帶。」廣播器又傳來催促的聲音,座位上方的指示燈,這時也亮了起來。 這一點揚舞還懂,於是照規矩地系上安全帶,也為正在填寫表格的駱飛系上,「別動!我幫你系好。」隨即挨近他。 經過十一個半小時的長途飛行,揚舞的髮際仍透著淡淡的幽香。駱飛貪婪地聞著這獨屬於女人的暖香,「謝謝!」卻偷偷地吻了她的青絲。 她卻一點兒也沒察覺駱飛的偷香之舉,徑自低頭喃道:「好了!這樣就安全了。」 一陣滿足感飄了上來!駱飛享受著被美人伺候的溫馨,這一刻才明白父親為什麼執念於母親的溫柔了。 原來被一個撼動心扉的女人服侍著,是這般地令人愉悅,一如吃了迷藥般,想不成癮也難! 幾分鐘後,他倆下了飛機,朝海關走去。 駱飛不放心地叮嚀身旁的揚舞,「跟緊我!」 「哦!」她機靈地又貼近了他,亦步亦趨,不敢輕忽。 走近檢查站,駱飛將行李放了上去,揚舞也如法炮製地將自已的隨身行李挨著擺好。 海關人員冰冷著臉,麻木地翻檢著揚舞的行李 立即抬頭看著他身後的幾名警衛,「不能過關。」 「What’s matter 」駱飛慌張地追問。 「她未經填寫申報,私自帶了水果。」那名海關檢查員從揚舞的皮包,取出了一粒毛茸茸的奇異果。 「我……駱飛,這也犯法了?」揚舞哭喪著一張臉。 「妳這個笨女人!」駱飛心焦地口無遮攔罵了揚舞一句。 他一肚子咕噥 連小孩子都知道,未經申報是不能私自攜帶水果入境美國的。 她卻笨到不知道! 駱飛只能祈禱 她別再闖禍了!否則這個假期準泡湯不說,他的糗事,更會傳遍天下! 一小時後,他們終於補上了罰金,外加訓誡一番之後,才得以放行。 揚舞一路上對駱飛那張苦瓜臉,說了不下五十次的對不起,他的怒意依舊掛在那張酷臉上! ※ ※ ※ 美國加州洛杉磯聖馬利諾市。 同樣一款的黑色勞斯萊斯的車子,平駛在漢廷頓大道上。 揚舞的一雙眼睛都發直了,「啊!加州好美哦!」 「加州還是全美國空氣品質、交通與住家環境最不好的一州呢!」 駱飛嘴裡雖然這麼說著,心中卻慶幸現在是踏在加州的土地上,讓他能暫時忘卻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及臟亂的台北街頭和交通秩序。 「哇!那其它州不就更美了!」揚舞仍舊日不轉睛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我是這麼認為的。」駱飛看著正忙向外探索的揚舞。 「太好了!明年 我可以到美國的喬治亞州亞特蘭大,我得好好比較你說的話。」 「妳去亞特蘭大做什麼?」他又被提起了好奇心。 「去看奧運。」她的雙眸還是貼在玻璃車窗前,忽然拉住他的上衣衣角,「你看!好美哦!」 揚舞對他而言,真是個驚奇,每每總是會發出驚人之語或聳人之舉!讓人不禁為她捏把冷汗,卻又疼在心裡! 只見漢廷頓大道上,布滿了成串的耶誕飾品,瀰漫著濃厚的聖誕氣氛。 他的心情也感染了揚舞的天真與快樂,頓時相信 世上真的有奇蹟與仙女! 「美吧?」揚舞沒聽見他回答,只好回過頭尋求答案。 「美!美極了!但是 」他忽然止住想說的真心話。 「但是什麼?」她的眼光又挪回那一株株掛著彩燈的高樹上,並按下電動車窗,用力地深呼吸,無視于駱飛的心中話。 一陣乾冷的風,立刻襲面而來,揚舞一點兒也不感到寒冷,她相信這是自己常運動的原因。 身後的駱飛卻抖了一下身子,倒也樂得陪這個可愛的「瘋女子」吹著寒風,享受大自然的恩賜。 他低聲的喃喃自語:「妳比它們更美!」 因為她不設防的「真」,不染塵埃的「純」。 駱飛想,他愛上她了。 「你看!這棟房子好美哦!」她又抓住他的衣角,要他看一棟從漢廷頓大道,轉入左邊那條福特路的華宅。 駱飛回神定眼望去 他笑了,卻笑而不答。 司機老馬卻謹慎的說:「這是少爺的家。」 只見揚舞的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大桃子,「真 的?」 她不是作夢吧!這麼美的房子竟然是駱飛的!它應該只出現在好萊塢的電影裡面才對呀! 揚舞回過臉,再次尋著駱飛的目光 他仍舊不語地笑著。 ※ ※ ※ 晚間七點,駱家的大廳已擠滿了平日往來較頻繁的親朋好友。 揚舞的房間,被安排在駱飛的隔壁。下飛機後,她都沒有看見他,只派人轉交了一件黑絲絨裁製的及地長禮服,還有一長串珍珠項鍊及耳環,並請了一名南加州頗具盛名的造型設計師 Jijimy來為她梳妝打扮。 刻意強調胸線的長袖合身晚禮服,讓揚舞頓時成了艷光四射的成熟可人兒。 望著鏡中的自己,她實在被「她」給迷住了 原來自己可以這麼撫媚! 揚舞滿意地對著鏡中的自己傻笑著,「Jijimy,妳的技術真好!」 「不!是妳的條件好,再加上這些配件,襯托得妳更美!」Jijimy不敢居功地自謙著。 Jijimy望著這個年輕的女孩;她很羨慕!為駱家工作已有五年,從不曾見過駱飛為她之外的女性做過造型,可見這個女孩是他屬意之人。 「謝謝妳。」揚舞樂得又在鏡子面前轉了一圈,十分滿足地宣布,「我要好好地享受這第一個在美國的聖誕夜!Jijimy,和我一起來吧!」 「No I have a date 」她迅速地收拾著化妝箱準備去赴約。 「好可惜!我們才剛認識。」揚舞遺憾地說著。 「以後有的是機會。」Jijimy拋給揚舞一抹肯定的眼色。 揚舞聳聳肩,勾著嘴,「那只好祝妳聖誕快樂了!我會為妳多吃點蛋糕的。」 「別吃太多,美國的糕餅太甜,會發胖的。」Jijimy連忙制止揚舞。 「真可惜!那我小嘗一口好了。」揚舞眨著那雙慧黠的眸子,調皮地笑著。 「別忘了,叫妳的駱先生帶妳到榆樹下做一件事!保證妳這一輩子衣食無缺,幸福快樂!」Jijimy像傳述絕世武功般慎重地說著。 「什麼事?」揚舞實在不明白,在榆樹下做一件事就可以終生不愁吃穿?難不成要他送自己一個「阿拉丁神燈」,一搓瓶身,就能有求必應 「反正叫他做就可以了!別忘了哦!我走了,bye 」Jijimy再次提醒著,旋即邁開步子往大廳走去,卻又回過身子,「揚舞,很高興認識妳,Merry X’mas and happy New year 」 「Thank you Happy X’mas and happy New year!」揚舞洋溢著熱情的真摯笑容。 目送Jijimy走後,揚舞的肚子頓時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嗯,我該下去吃東西了。」她自言自語著。 打開房門,揚舞探頭向外看了看,立刻感受到樓下熱鬧、溫馨的氣氛。 「我想妳是揚舞吧?」一個成熟沉穩的聲音,從她右側傳來。 揚舞條地偏過頭,驚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器宇不凡,擁有一股中年成熟與歷練之美的男士。她相信他年輕時,一定是個大帥哥;因為眼前的他,還是那麼的耀眼迷人。 「我是。請問您是……」揚舞端看他的成熟與氣派,不自覺地端莊了起來。 「看來我是找對人了。」他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眼神,自我介紹一番,「我是駱煒。」 「您就是駱煒,駱先生?」揚舞錯愕地凝視著駱飛的父親 真正的「雇主」,她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揚舞,妳好,還習慣嗎?」駱煒露出慈父的笑容,走上前看著幾近手足無措的她。 「您是指駱飛,還是美國?」她又恢復了平日的「語出為人」之舉。 「哈!妳很有意思。就當我問兩者吧!我想妳一定勝任愉快地『照顧』我那似活火山的兒子!」駱煒頻頻點頭。 「美國真的很美,您的家也美輪美奐。至於駱飛,我沒有把握是否稱職,他幾次都想把我開除呢!要不是我告訴他,別讓我白賺了他的錢,他才隱忍了下來,繼續用我。」揚舞直言不諱地說著心中的話。 「哈!有意思!有意思!」 駱煒笑得更開心了。他心知肚明,以駱飛的脾氣,絕不會為了區區兩百萬,委屈自己去忍受一件事或一個人,除非是他在意或喜歡的人及事。 看來眼前這個女孩征服了駱飛!只是他不知道,也不承認罷了! 至於揚舞……,她單純的笑容、天真的舉動……再再顯示,她不該是一個「下海」的天使,反倒像個真正的安琪兒。 他甚至可以感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征服了駱飛。 駱煒決定這個假期過後,好好問一問周慶華,這個女孩是哪裡找來的。 駱煒勾起手臂,笑容和藹地對揚舞說:「妳可願意陪我這個年逾半百的老人下樓用餐?」 「您一點兒也不老!如果您沒有駱飛這麼大的兒子,又不嫌我不配,我倒是願意您追求我!」揚舞自動地勾住這位長者的手臂,也讓她想到自己的父親…… 小時候,她總是黏在父親的衣褲下……玩著躲貓貓。老爸總是告訴她,「小舞乖,來陪我這個『老爸爸』!爸爸好愛妳哦!」 一陣笑聲打斷了揚舞的回憶。 「揚舞,妳的嘴真甜,難怪我兒子會留妳在身邊,可惜,妳說的都是『假如式』,所以老頭子我是沒有希望的。」 「誰說我的嘴甜!駱飛常說我和他溝通不良,總是不對盤。真是弄不懂,到底是我說話有問題,還是他的聽力有毛病。」揚舞已挽著駱煒的手臂,一步步地往台階走了下去。 樓下一雙雙好奇眼光立刻投射過來,駱飛也不例外;對於揚舞,他已經盡悉熟知,只是沒想到穿上這黑絲絨禮服,配上珍珠項鍊,更加展現出她被隱藏的成熟與撫媚。 他緩緩走到她與父親的跟前,幽默地看著父親,「Dad,你應該把她還給我了 」 「哈 !好小子,聽說你幾次想要開除揚舞,現在怎麼這麼急著要回去?」駱煒莞爾地看著駱飛。 「揚舞,妳和這個『老先生』說我的壞話?」駱飛一聽自己的糗事被披露,渾身感到不自在。 揚舞真不知如何辯解。駱煒卻笑著為她解危,「誰說我是『老』先生,剛才揚舞還希望我追求她呢!」他傾身壓低聲音說著。 駱飛的一雙眼睛,幾乎快凸出眶外來,瞬時瞥向揚舞,「妳說了什麼?小心 」 「你現在開除我稍嫌太晚了,我現在已在加州,而且,你們的客人全到了。這時,你若沒伴,會很失禮的。」揚舞踏下最後一階樓梯,一個旋轉,勾住駱飛的左臂彎,又揚起頭,甜孜孜地附耳細語,「你別想開除我!」 「妳真厚顏!」他也小聲地回敬她一句,臉上卻掛滿了笑容。 在場的人,根本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卻直覺的感到這一對小兒女,是對十足登對的情侶。 揚舞才不理會他說什麼,反正她好不容易免費來一趟美國,不把握機會好好享受,不是傻瓜是什麼? 她又將身子天真地倚近,「我賴定你了 嘻……」她喜孜孜地笑聲,快樂地傳響在駱飛的耳際。 賴定? 駱飛的唇角仍勾著笑意,詫異地察覺自己竟心甘情願地讓她賴定! 他倆翩翩地來到人群中,僅僅是敷衍地和眾人招呼,整顆心全都系在對方身上。 不知不覺來到屋內特意佈置、掛滿燈飾和禮物的聖誕樹前,一個閃念,揚舞忽然問道:「這是什麼樹?」 「榆樹。」駱飛僅瞥了那排綠色植物一眼,又將目光轉回揚舞身上。 榆樹? 揚舞突然憶及Jijimy的話,而將駱飛拉近自己,天真地轉動雙眸,「Jijimy要你帶我到榆樹下做一件事。」她將他推向榆樹下方。 駱飛立時笑開了嘴,促狹地看著她,「原來妳有目的。」 「什麼意思?」揚舞一臉的無辜與不解。 「妳希望得到什麼?」駱飛的確是想做她要他做的「事」,但他希望知道,她究竟安什麼心。 「我不懂?」她十分認真地又搖了搖頭。 駱飛好奇地刺探,「妳不知道在榆樹下做那件事,會有什事情發生 」 「會有什麼事?」 駱飛判斷她是真的不知道,又問:「那Jijimy有沒有告訴妳,到榆樹下做什麼事?又會有什麼結果?」 「做什麼事她沒說,只說什麼衣食無缺的話。」揚舞努力回憶地無心記起的話。 駱飛笑了 揚舞真是個大腦脫線卻又逗人喜愛的女孩! 他柔柔地傾身,牢牢地扣住身下散著馨香的揚舞,沙啞地低喃,「我要做了 」 一個令人昏眩的吻,像炙熱的太陽,拂過揚舞的唇瓣…… 她嚇得想後退…… 怎麼會這樣?該死的Jijimy,怎麼叫這個男人吻她?還說什麼衣食無缺、幸福快樂的鬼話! 這簡直就是讓她失去「童貞」的經歷! 揚舞死命的抵抗,「放 」她一聲喊叫,卻又被駱飛的吻給密實地堵住了。 她感到體內有如一團熊熊烈火,不斷地蔓開……,熱……她幾乎快窒息了…… 卻在下一刻,又為極溫柔地愛撫所平撫……她不再反抗,安靜地享受這美妙的時刻…… 「啪!」地一聲,開香檳的聲音傳來 「Merry X’mas 」屋內的每個人,歡樂地彼此祝福著,也將他倆的熱吻拉回現實。 駱飛深情款款地盯著搖搖晃晃的可人兒,「揚舞,耶誕快樂!」 「耶、耶誕快樂!」揚舞的舌頭卻因駱飛的吻而打顫著。 「哈!妳知道嗎?耶誕夜的凌晨十二點,在榆樹下做妳說的『那件事』」,會發生什麼事嗎?」駱飛問道。 「那件事就是 」她指著自己泛紅的雙唇。 「傻瓜,都做了,還不知道是這件事!還想再來一次嗎?」他笑得好得意。 「討厭!」她停頓了半晌,好奇地問,「那會有什麼事?」 「真的想知道?」駱飛故做玄虛的反問。 「嗯。」 「有情人終成眷屬。」他急於看她的表情。 「可是我們不是情侶呀!」揚舞花容失色地咽啞低嚷著。 「也會變成是。」他環著雙臂,讀著她的表情,一臉深不可測。 「老天!」 揚舞幾乎感到自己已瀕臨死亡 這個男人已不久於人世,若他和她成為眷屬,那她不是得守活寡 不!她不甘心! 她暗咒著我一定要罵Jijimy,什麼衣食無缺、幸福快樂 「妳不期待?」駱飛有點緊張了。 「我……」揚舞不知該怎麼說。 駱飛不明白揚舞的臉色為何白一陣、青一陣的 哪有個女人聽見能和他雙宿雙飛,不歡欣鼓舞的? 只有她! 他搖頭興嘆 愛上她,是他生命中最大的賠本生意! 揚舞見侍者端了一盤香檳酒過來,想也不想地就抓起一杯,猛然一灌而盡。 「不和我一起慶祝我們的末來?」駱飛不解地盯著揚舞。 她傻呼呼地看著已經見底的杯口,「嗯……我們 哦 」 旋即感到一陣暈眩…… 怎麼有地震?天花板為什麼轉得好快 揚舞的雙腳不住地抖著,「駱飛,快逃!」 一雙強壯的手臂,立刻攬腰抱住她,焦躁地喚著,「揚舞 揚舞 」 兀自想著,怎麼一點酒就醉得不省人事? |
第06章
厚重的雙層窗簾,遮掩不住日上三竿的加州陽光,正透進沉睡中的一對軀體。 雅緻的臥室中,卻見兩雙男女皮鞋、男人的上衣、西裝西褲及女人的禮服,散落在米白色的長毛地毯上,彷彿宣布著昨夜這兒曾翻雲覆雨。 「嗯……」揚舞伸著懶腰,雙眸仍緊閉著。 身上的鵝毛被,在伸展雙手時,滑落至胸口,一陣涼意掠過身體,她下意識地抓起被角,卻碰到一股熱烘烘,又有彈性的東西 她笑了,半夢半醒地搖著頭。 「寶弟,別叫我,今天不用上課!」揚舞突然說話,順手推開身邊那團熱呼呼的東西。 寶弟? 駱飛忽然清醒了! 誰是寶弟?這個女人和他同床共眠,口中卻叫著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而且還是個不成熟的名字!一肚子的妒火衝了上來 「誰是寶弟?」 「別開了!」揚舞仍舊閉著雙眼,心裡卻想著,打死我也知道誰是「寶弟」。 「誰叫寶弟?」妒火中燒的駱飛,很不服氣地又問了一聲。 這聲怒吼,著實讓揚舞清醒了大半,條地睜開雙眼,大聲尖叫 「誰?」 只見眼前一個裸著上身,又怒氣蓄髮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一個躍身,她從床鋪上左了起來,又是一聲尖叫 「啊 !」 鵝毛被順勢滑了下來,揚舞愣了一下,叫聲停止了。旋即再次抓住被角,一臉驚恐地問道:「你為什麼在我的床上?」 「誰是寶弟?」駱飛似乎沒聽見她的問話,仍不放棄地追問著。 「是我弟弟。那你為什麼在我的床上?」揚舞瞥著駱飛光溜溜的胸膛,再看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襯裙內衣,頓時兩頰粉紅。 駱飛反倒松了一口氣地笑道:「原來他是妳弟弟。」 「那關你什麼事?你 你為什麼在我床上,滾、滾下去!」她氣急敗壞地怒道,真不知道以後怎麼見人。 「是妳邀請我上來的。」想到她昨夜的酒後之舉,他笑得更詭異了。 「哇 !你騙人!你騙人!」她抓了一個枕頭,就往駱飛身上丟去。 「我沒騙妳!昨天妳只喝了一小杯的香檳,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所以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將妳抱回房間。」駱飛聳了聳肩頭,不再解釋。 「還有呢?」揚舞可急了,事情怎會如此簡單! 想到自己守身如玉多年,怎可在酒後毀於一旦?儘管她對這個「病人」同情萬分,但還不至於付出貞操吧! 「還有 」他吊著她的胃口。 「還有什麼?快說,別嚇死人了!」 「就這樣了。」他又瞥了自已光滑的上身一眼。 「什麼就這樣啦!說詳細一點!」揚舞又單手抓起另一只枕頭。 「別丟了!還有 妳不讓我走,硬扯著要我留下來陪妳,所以找只好唯命是從了!」 「那為什麼我……你又……」她實在說不出他倆為什麼衣不蔽體的話。 「哈!我習慣裸睡。至於妳 」 「我怎麼樣?」揚舞雖然知道自已睡覺只穿一件睡衣,而且還是薄的那一種,但她可不希望是他幫她脫的。 「妳說熱,要我幫妳脫!」 駱飛話未說完,揚舞立即搶白,「所以你就樂得當色狼!」這時她的臉色就像死了親人般地難看。 「我可沒有。」駱飛連忙為自己辯護。 「那 」 「是妳自己將禮服拉煉扯開的,一骨碌地溜進被子裡。」 「那你都看到了?」 「哇 !我失身了!哇 !」揚舞哀叫著,她簡直不想活了。 「我才失身了!哇 !」駱飛佯裝哭泣狀。 「什麼意思?」這個答案,止住了揚舞哀號聲。 「妳又強迫我脫衣服,說要為我按摩。結果 亂脫了一陣子,使我的『小兄弟』摩槍待陣,所以 妳要負責!」駱飛偏過臉,偷偷地瞥了揚舞一眼。 「哇!這麼說我還是失身了!現在,你還說要我負責?難不成要我『娶』你?」揚舞此刻的心情,彷若天塌了下來,無人可頂。 他不忍地將她拉近自己,疼惜地說:「別雞過了,妳不用『娶』我,除非妳心甘情願的愛上我。」 「哇!我一點也快樂不起來,這簡直是反了!反了!」揚舞搥打著摟著她的駱飛,兩顆淚珠兒滑了下來。 這下子可真嚇壞了駱飛,「別哭,寶貝!告訴妳真話,妳沒有失身,我也沒有被『強暴』!別哭!」 「真的?」揚舞立刻抬起頭,眼睛出現一線光明。 「只要妳不哭,什麼都是真的!」駱飛非常認真地說著。 他願意給她所有真的東西,這包括他的房子、他的車子、他的寶石,甚至他這一生從不輕易交出的一顆心。 誰教她是他尋覓已久,心目中最完美的「標準情人」! 聽了駱飛如此鄭重的告白,揚舞就像個得逞的小孩,終於破涕為笑,連忙以右手拭去臉上的淚水。 這一切看在駱飛的眼中,充滿了憐惜,又再次疑惑 這麼單純的女孩、為什麼會輕易「出場」,擔任男人的「女伴」? ※ ※ ※ 洛杉磯聖蓋博市的Margaret高爾夫球場。 揚舞和駱飛正愉快地踏著步子,踩在這一片幅員廣大的草坪上。 「妳以前有沒有打過高爾夫球?」駱飛隨意問著,心裡卻不敢奢望她能打得一手好球。儘管她說自己有運動細胞,但經過多日相處的經驗,很難讓他信服。 他也弄不懂為什麼受了這麼多的罪之後,還有興致帶她「出場」見世面? 揚舞笑了,笑得燦爛又無邪。 他明白了!他愛上她天頁爛漫的笑容與單純的心思,才會甘心地任她「演出失常」。 「我撿過球。」她憋住笑,她可以想見駱飛會有什麼怪異的表情了。 駱飛的臉部表情,真的如揚舞所預測的,忽青忽白 「撿球?」 「我在大學二年級時,曾在高爾夫球場打工。」揚舞已抽出一支球桿。 「這麼說妳的技術應該很棒嘍?」駱飛糗著她。 憑良心說。他對她的球技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沒我的撿球技術好。」她正經八百的說著,已做出揮打的動作。 老天!這個女人的大腦一定是少了一根筋!若不是如此,為什麼她的響應,總像是無釐頭! 駱飛鼻翼立時皺成一團。 揚舞側著身子彎下腰,準備開打,「你一定是想到我國高爾夫球職業女將涂阿玉的例子,才認為我也和她一樣的棒,是吧?」她自以為是的為駱飛找出答案。 懂得高爾夫球的人都知道,涂阿玉是從撿球僮開始,藉由長年不斷的看一些名人揮桿,及自我不斷的練習,才逐漸成名的。 駱飛還沒想到這一點,卻已為揚舞搶先道出,他不覺莞爾。 這個女孩,真的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他也抓起球桿,「咻 」地一聲,兩人幾乎是同時擊出立於地面上的小球。 只見兩顆白色小球飛得既遠又高。 「正點!」揚舞忘情地歡呼著,又加緊腳步,往前衝去。 駱飛直覺有異,高喊住少說有百米十二秒實力的揚舞,「妳跑這麼快做什麼?」 揚舞愣了半晌,旋即止步,尷尬地笑著回過頭看去,「我……去撿球。」 「妳現在已經畢業了,而且應該不在高爾夫球場當 」他忍住不說那「球僮」兩個字。 揚舞悻悻然地從遠處快步地走了回來,「我忘了!」回到駱飛身邊的她,神情緊張地追問著,「他們聽不懂中文吧 」她看了看身後的兩名球僮。 「我不知道,妳自己問!」駱飛好氣又好笑地盯著揚舞。 「無所謂啦 反正過了今天就沒人認識我了,糗一次又不會怎麼樣。打球吧!」她聳聳肩,恢復她一貫不在乎的個性。 駱飛反而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想不通世上為何有像他這種事事都計較的人;偏又有揚舞這種凡事都看得開的人! 揚舞再次傾身做出開打的動作,「這一桿,一定要打到果嶺,而且最好是一桿進洞。」 看著她自我陶醉的俏模樣,駱飛也樂得一旁欣賞著另一種「風光」 她的臀部可真渾圓!駱飛陷入了冥想,一直數落她的缺點,倒忽略了她「合身」的優點! 他邪氣地笑著,如果可以一親芳澤……他憶及昨夜難得與她同床共眠,為什麼這麼君子! 忽而又自責,不!這不是他的作風。 「你笑什麼?」揚舞的笑問聲,打斷了駱飛的綺夢遐思。 「笑妳就算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打不上果嶺!」為了掩飾自己的邪念,自然地撒了謊,再看到她佯怒的嬌悄模樣,他更樂了。 「我就打給你看!看好了!」她振力一揮。 「咻 」球兒飛得好高 「哈!你猜錯了 」揚舞得意的表情,毫不掩飾地浮上臉龐,忽然,「嗶叭!」的聲音打斷了她喜樂之情。 頓時一片紅霞爬上了她的雙頰。 駱飛也聽見了那「怪聲」,再看看她的表情,不知該不該笑,只好「關愛」地問著,「揚舞,妳還好吧?」 「嘿 !」她笑得更窘了,右手觸及臀部,來回地摸索著。 「怎麼了?」 「褲子 破了。」尾聲幾近耳語。 「妳 」他實在忍不住地噗嚇笑了出來,「妳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揮桿啊!這種名牌的運動褲也會被妳撐破?我 我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妳。」 「哪四個字?」揚舞竟然還有心情問。 他回視著她,「難以置信!」 揚舞不做任何反應,快速地退去身上的外套,將兩管袖子往腰上一扎,「這樣就OK了!來!繼續打球。」 駱飛的眼睛差點掉了下來,「還打?」無奈地搖搖頭,自認碰上了一個超級大克星。他不徐不疾地將外套脫下,徑往揚舞身上披去,「現在是十二月天,小心著涼。」 「哦!謝謝你。」一陣暖意襲上揚舞的心頭。但她卻將外套拿了下來,「還是你穿,保重你的身體要緊。」她想到癌症病人是不容許感冒的。 駱飛拒絕收回,「妳穿!」 「不!我腰圍一件,上面再穿一件,這像什麼?」她找了個藉口,拒絕他的好意。 駱飛知道這是她善意的謊言,欣然地接過外套,卻將它系在自己的腰間,「這樣別人就不會知道是誰的褲子破了!」 「哈哈……」揚舞大笑著,心頭又泛起陣陣溫暖。她放下桿子,幾近虔誠地朝他走近,柔柔地吻瞭高她近一個頭的駱飛,「謝謝你!認識你 是我一生無悔的選擇。」 駱飛愣住了 她怎麼突然變得文謅謅起來了? 他有幾分不能適應,卻也樂得將這份感受收藏在自己從不讓人刺探的角落。不禁微笑地問著,「和妳相處的這幾天,只見妳頻頻出糗,我好奇地想知道,到底什麼事是妳不會出岔子的?」 「烹調!對了,我想起來了,我要做『麥打冬牡螺燴飯』給你吃。」揚舞把球桿丟回球僮的背袋中,自然地將手跨進駱飛的臂彎中,「走,我們回家。」 他不可思議她盯著她,「吃這做什麼?」 「改善虛弱體質。」她已拉著他往回走。 「我又不虛弱!」他抗議著,卻任她挽住自己的手臂。 又來了! 揚舞根本不理會他自以為是的心態。 「我們才打到第二洞呢!」駱飛頻頻回頭看去。 「進補重要。」揚舞將他的手臂拉得好緊,深怕他又折回去打球。 ※ ※ ※ 強生天真地玩著手中的電動玩具,根本沒察覺時間已近七點。 小歡到廚房端出了一碗剛煮好的水餃,叫著,「強生,過來吃飯了。」 強生立刻放下玩具,跑了過來,「葉老師,爸爸怎麼還沒來?」 「你乖乖的吃完它,爸爸就會來了!」她哄著這個單親家庭的孩子,一手還撫著他柔細的短髮…… 她想起他的父親 一個斯文有禮,卻帶有幾分靦腆的男子;不禁會心地笑著,難怪能教出這麼有教養的孩子。 「老師一起吃。」強生已舀出一個湯餃。 「不,老師吃過了,強生吃,謝謝!」她累了一天,一點兒也吃不下,只好謝絕了孩子的好意。 「不好意思!」一個成熟又帶著急促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邊明倫幾乎是跑著進教室的。 「爸爸!」強生餃子也不吃了,立刻衝向邊明倫。 邊明倫聞到一陣菜香味,好奇地向強生起身的座位看去 他心生感激又充滿歉意地對小歡笑了笑,「真不好意思,還麻煩妳為他準備晚餐。」 「不客氣!」小歡露出甜美的笑容。 「爸,你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好香哦!」強生雀躍地想翻開父親的提袋。 邊明倫像被點醒似的回過了神,「哦!比薩!」又轉向小歡,「葉老師,您一定也還沒吃,要不要一起吃?」他將目光掃視了教室一遍,看看能否就地解決他們三人的晚餐。 小歡見他不拘禮的真性情,原來不餓的胃,也開始向她抗議了 「謝謝!我們就在這裡吃吧!」她邀請邊明倫到一旁的桌邊。 「老師,剛才妳不是說吃過了?怎麼這麼快又餓了?」強生天真地問道。 邊明倫卻可以了解這種「白色謊言」的背後意義。就像他有時也會哄騙強生他吃過了,這只不過是希望孩子能多吃、先吃的苦心。 「強生,老師的消化系統良好,所以才容易娥!別多問,我們一起吃。」 兩個大人就忙碌起來了,邊明倫拉桌子,小歡則搬出椅子,他將比薩放在桌上,她也擺妥刀叉盤子及三杯飲料。這份順當就像在一起多年又有默契的夫妻,不需言語就能配合的動作。 不消兩分鐘,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全坐定在那十寸的海鮮比薩面前。 邊明倫突然察覺 他們竟然如此地有默契!他錯愕地盯著小歡瞧著,偏巧正迎上那對同樣驚異,卻略帶感傷的眼神……。 他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怎麼會如此有默契? 還是邊明倫先開口了,「好象認識很久了!」他道出了彼此的困惑。 小歡尷尬地笑著,不知該如何答腔。 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他連忙舉起杯子,「新年快樂!也謝謝妳費心思照顧強生。」 「哪裡!新年快樂!」小歡優雅地合著祝福。 一個念頭突然闖了進來 為什麼她和駱飛沒有這種默契與自在? 欸!她兀自輕嘆著。 他卻沒讓她浸淫在沉寂之中太久,「葉老師,妳喜歡爬山嗎?」 爬山?這是她的最愛啊! 她燦爛地笑著,「嗯!」 「那妳願不願意和我與強生,一起參加主婦聯盟舉辦的芝山巖登山健行活動?」他真誠地提出邀請。 她再記起以前每到假期,都被駱飛「包」走了,總是要陪他去參加一些煩人的大小宴會,如今終於可以選擇一些自己喜歡的活動 她不再猶豫,開心而自然地應允,「好!我非常樂意。」 這個答案,卻令那端曾經冰封的心,開始融化……,,邊明倫喜形於色的笑道:「太好了!」 自從妻子去世五年以來,他不曾想過找個女人來頂替照顧強生,因他始終相信,強生的母親永遠是強生的母親,無人可以替代。 但這一刻,望著小歡恬靜而溫柔的神色,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孩子和他的生活,的確需要另一股新生命的注入! 早熟的強生,凝視著父親與老師的交流,似乎看到了電視中互訴愛戀的書面。 他傻傻地笑著,「爸爸 」他附耳想跟父親講話。 不知情的邊明倫,立刻制止他這種失禮的舉止,「不禮貌!有話當面講,葉老師又不是外人。」 這句貼心話聽在小歡的耳裡,一點兒也不排斥,反而莫名地掀起一陣暖流,緩緩地流進曾經受傷的心靈深處。 強生不能確定這句話,若是大聲說出來,會不會不好,又問了一句,「真的要當面說?」 「當然!」邊明倫擺出嚴父的臉色。 強生只好服從地說 「爸爸,男生愛女生!」 邊明倫當下刷白了臉,生硬地說不出話來! 小歡噗嚇地低聲笑著,雙頰盡是嫣紅。 |
第07章
台北,駱家。 一封白色的信,偷偷地被擺進駱飛的臥房中。 揚舞攝手攝腳地,走近仍安穩躺在床上的駱飛身邊,心疼地凝視著他 「已經十天了,我必須回去!原諒我騙你我已經畢業了,其實,我還有半學期才畢業。所以我得回學校上課,你 保重!」 她又不舍地回眸,再次對他行注目禮 和他相處站愉快!多希望他不會死!不會死! 揚舞訝然地發現,自己竟然放不下他! 為什麼?她不斷地問著自己…… 難道是同學所說的 愛情?她愛上他了? 不!不可能!他們根本不曾站在同一陣線上。 有的只是 她的糗態百出,以及彼此的雞同鴨講 怎麼可能? 「揚舞?」他嘆語低聲喚著。 她嚇了一跳,不留神的跌坐在地。他僅僅蹙了一下眉頭,仍未醒過來。 揚舞再次為自己的笨拙氣憤不已。 穿球鞋也會跌倒!她洩氣的想著 就算她真的「不小心」愛上他,而他又能長壽的話,那他會選擇脫線的自己嗎? 不!不會的!她為他下了斷語,而後毅然決然地跨門走出去,只說了一句「再見!駱飛。」 他卻一點兒也沒察覺她的不告而別。 ※ ※ ※ 「天殺的!」駱飛抓起揚舞寫給他的信,還未打開,就己火冒三丈了! 找遍了整間屋子,就是看不見她的蹤影,信不用拆,就可以肯定其中的內容了,一定是她莫名其妙消失的好理由。 駱飛氣急敗壞地拆了信 卻為眼前的娟秀字跡所吸引。 看不出總是出問題的她,也能寫出一手好字 那一行行的字,就像一道溫暖的陽光,射進駱飛的心坎 駱飛: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若是詛咒我的話,那表示我做人還不至於太差,才能令你「難忘」;若只是看看,或是看完即丟,那表示我服侍人的功夫,還有待加強! 十天!一百六十八小時的相處,我發現你對我真好。你是個大肚大量的人,只可惜……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相處。 如果上蒼同意,我盼望可以將「我的時間」送給你,讓你健康、快樂的活著。到時,你就可以還我「兩客三一冰淇淋」,我們還可以一起去跳舞、打球,或是做些更令人臉紅的事 榆樹……,嘿!我可不是愛上你的財產哦! 大詩人紀伯倫曾說過一段名言,「……願『那一天』,能在你的『X』前獻上一束你最愛的馬格麗特!」」 如果,你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到你的X前,為您獻上一束鮮花,還會說著我們曾經歷過的「美好」回憶 如果你也認為那是「美好」,而不是痛苦的話!嘿嘿…… 好了,歇筆之前,我要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你可要站穩哦!免得跌倒了! 那就是 我喜歡上你了! 多保重!早晚加件衣服,千萬別感冒了 另外,我還附上幾味對身體不錯的食譜,請你的管家陳媽為你烹調,對身體多少會有助益!Bye了! 揚舞 ※ ※ ※ 駱飛看著揚舞以她的唇型,印了個唇印,心頭泛起了陣陣的漣漪,情不自禁地將自已的雙唇湊了上去……;思緒也回到聖誕夜榆樹下的擁吻…… 隨即又瞄了一下信中的內容,雙眉微蹙,露出不解的神色 什麼叫到「X前」送花?什麼叫有助健康? 他沒病啊!這個笨女人怎麼老是把他當病人看待?駱飛決定問問周慶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但對於揚舞說她喜歡自己的事,駱飛露出了相當滿足的笑容。 抓起手邊的電話,駱飛撥了周慶華在美國加州的電話號碼…… 這時,在另一端的分機上,廷威也正打算撥電話,卻意外地聽見了極感興趣的話題,而停住了撥電話的動作,專心聽了起來。 「餵,」周慶華的聲音傳來。 「我是駱飛。」他不帶感情地說著。 「哈!小飛,十天的假期快樂吧?」周慶華詭笑著。 「這不是重點,她到底是哪裡找來的?」駱飛根本不想和他拉近交情。 「怎麼!你不滿意?她不美?還是功夫不好?」他有點納悶,雨煙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至於功夫……他試過……沒理由啊! 「只要告訴我,她是哪裡找來的?」駱飛的口氣極為拒人於千里之外。 「哦!台北最有名的金瓶梅Night Club的名角!」周慶華只好識趣的招了。 「你 說什麼?」駱飛整個人頓時幾近暈眩,連忙坐回沙發椅上。 「她是只貓!可愛又迷人的波斯貓!」周慶華又開始不正經起來。 駱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濁重的呼吸急促地吹進話筒的另一端。 周慶華察覺有異,以老前輩之態警誡地說著:「老弟,你該不是動了真心吧?」 「卡」一聲,電話被駱飛絕望地掛上了。 他雖然一直猜測揚舞可能出身紅塵,但他還是難以接受她的確是在大染缸中討生活的女人,而且還能將「清純」的角色,演得如此爐火純青! 說什麼只是來陪他參加party,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臨走時,又留下一封文情並茂、動人心弦的「情書」,還演出突然消失、吊人胃口的行徑! 「故做聖女狀 」他用力撕碎了那封信,將它散落一地。 「揚舞,我恨妳!但我必須恭喜妳,妳的演技足以得到奧斯卡金像獎!」起身用力地踢向滿地的碎紙片。 他頹喪地跌坐回沙發上 妳騙了我的真心! 而隱身在另一個角落的廷威,雖然驚訝於事實的真相,卻毫不憤怒。 他悄悄地放下電話,心中自有打算。 「鈴……」電話響起。 廷威接起電話,而後不慌不忙地看著暮氣沉沉的駱飛,「駱經理,您父親來的電話。」 駱飛一聽見是父親打來的電話,更是火大地抓起話筒,「爸,揚舞是你花多少錢『買』來的?」口氣極為不禮貌。 「你怎麼了?」駱煒也嚇了一跳。 「告訴我,多少錢?」他根本就像瘋了似地狂吼。 「兩百萬。」駱煒不再隱瞞,平靜地說道。 駱飛冷笑著,「難怪!」 「難怪什麼?餵 餵 」話筒的這端已將電話切斷。 駱飛像個遊魂似的,朝自己的臥室走去,絕望地想著 她的演技值得兩百萬!值得! 「哈哈……!」他淒苦地低泣著。 這是自母親去世之後,他第一次落淚,是對一種不完美的哀悼!也是對真情難收的無奈。 「揚舞!我徹底被妳打敗了!更慘的是 我竟然恨妳的虛假,卻又愛妳的『純真』!」 淚水爬滿了駱飛那張長年表現著剛毅的臉龐…… ※ ※ ※ 金瓶梅Club的金字招牌,霓虹燈正一閃一閃地向今夜的恩客,忽隱忽現地召喚著。 雨煙穿著一襲艷紅色貼身的及地長禮服,裙擺右側還開了個高衩,直到大腿與臀股之間,稍一不留意,鐵定會穿幫 。 她正擺動著高翹的臀,扭呀擺地走向吧台,立即引起Bar tender藍波的一陣口哨聲,「Coral,妳變美啦!該不是去Didi的整型醫院美容的吧!」他訕笑著,一手還倒著馬丁尼。 「去死啦!我的美,是天生的。」雨煙故起挺起那傲人的雙擎。 「哈 !」藍波邪氣的笑著,「我可花不起一夜四、五萬的包場費!」 「咱」地一聲,只見雨煙將手中的煙盒砸向了藍波,「別想吃姑奶奶我的豆腐!就算你有錢,我也不賣!」雨煙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藍波促狹地繼續笑著,「不過,妳真的變得更美了!全台北市的恩客可慘了,Coral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哈哈……」 「哪裡有刀山劍雨,你就往哪兒去!死藍波,去死吧!」雨煙學著電影明星藍波賣弄身段模樣兒,接著又是一串長長的笑聲。 忽然她的眼光掃過,一眼看過去,便注意到了一位不屬於此地的男士身上 他一個人孤坐在那兒,眼睛卻只盯著那杯酒,狀似苦悶,卻又不讓人打擾,顯得孤傲又自恃。 這個鏡頭深深撼動著雨煙久已未興波瀾的心湖…… 他好象一個人,一個曾經讓她欲生欲死的戀人,可恨的是…… 他卻因先天性心臟病,而喪失了生命! 為什麼上天會讓兩個氣質如此神似的人,二次造訪她的生命? 雨煙旋即抑住胸中萬馬奔騰的激動,極力自控地問著藍波:「他是誰?」 「誰是誰?」藍波隨著雨煙的目光,看了過去,「他呀!」 「是誰?是誰的客人?」雨煙也不願踩到別人的錢,以免傷了姊妹淘之間的感情。畢竟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能少惹麻煩就少惹!而且幾乎每個姊妹的後面,都有「後臺」在撐腰,不是商界大老板,就是黑道兄弟,抑或是政要官員。總之,還是少蹚渾水為妙! 「他呀!已經來了好幾個晚上了!妳去整型,所以不知道。」 這回的雨煙已不介意藍波知道她美容的事,急呼呼地問:「說重點!」 「他?誰的客人也不是。只是每晚都說要找一個叫『揚舞』的小姐,我告訴他八百遍了,說咱們這兒沒有這號人物!他就是不信!他還說是妳那大恩客周慶華親口說的。」 雨煙的心頭立刻抽了一下 他來找「揚舞」 這麼癡情,難道不嫌她出身低 他該不是周慶華說的怪人「駱飛」吧? 雨煙蹙著雙眉,向他走了過去。 廷威絲毫沒察覺有人走近他,仍舊兀自低著頭,不發一語。 「你是駱飛嗎?」雨煙不請自來地坐在他的正前方。 他著實嚇了一跳,來了這麼多天,這裡的風塵女子早就不來搭理他了,直覺認定他是個瘋子,又礙於他不鬧事,而沒有趕他出去。 「妳是……?」廷威驚訝地抬頭看著這五官分明的雨煙,沒來由地想著……她不上濃妝時,是否和現在一樣豔麗照人? 他知道習慣上濃妝的女子,下了妝通常是不能看的,不知她是否也一樣? 不!他是來找揚舞的,怎麼為了另一個女子轉了念頭? 廷威即刻強迫自己回到現實當中。 「大家都叫我Coral。」雨煙自我介紹著。 「妳怎麼知道駱先生?他從不涉足 」他不好意思說駱飛根本不屑與風月女子交往。 兩煙也不在乎,徑自說著:「我不認識他。」又看了看他,像是尋找答案,「你找揚舞做什麼?」 「一點私人的事,妳 認識她?」他像在大海中,突然看見浮木般地興奮。 雨煙不禁狐疑,「告訴我,你找她什麼事?」 「妳是她什麼人?」廷威從她「保護」揚舞的態度看出,雨煙一定認識揚舞。 「朋友。你呢?」 「我也是她的朋友。」 「哈!看來你和她的關係,不止是朋友而已!」雨煙也不知怎麼地,竟有點吃味。但身經風塵洗禮,已讓她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不!我們是單純的朋友。」廷威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急於為自己辯解。 「單純朋友哪能為了她,在此守候多夜!你知道這裡消費可不便宜哦!你是做哪一行,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可以虛擲?」雨煙點起了煙,老成持重地問著。 「我是駱飛的機要秘書,何廷威。」他面對著雨煙,就是無法隱藏本不該多說的話。 「難怪妳會認識揚舞。」她吐了一口煙圈,終於打破謎團。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到底在哪裡 」廷威開始焦躁不安。 雨煙敏銳地讀出廷威眼中隱藏的情愫,長嘆一聲。 「世上又多了一個癡心漢!」 「妳 」他好生尷尬。 「揚舞是我的朋友,我因那幾天有事,不能接駱先生的case,所以找揚舞去頂替。」 雨煙吸一口煙,以兩句話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中間的來龍去脈。 「這麼說,她沒有在這裡上班?」他為了確認,又再問了一次。 「如果你在乎她是不是在這裡上班,又何必來此地找她?」雨煙感到有些許的不悅。 這可是說中了自己的痛處,她就是為了昔日戀人的醫藥費而下海的!誰知仍無法換回他的性命。 「不!既然來了,當然不在乎她的出身,如今知道她不在此上班,我會更加珍惜這份 。」他說不出珍惜揚舞廉貞的話,因為這麼說會侮辱了另一位出身風塵女子的心。 「欸!我早已不介意了!我只是很羨慕揚舞的際遇,總是比我好。」 「不!妳美麗、善良,也很慷慨。」他窘態十足地安慰著雨煙。 「謝謝你!別再費心找詞兒來讚美我了。我一點兒也不善良,若善良就不會叫她去頂替『我的角色』。這份工作有潛在危險的。」她自責地苦笑。 「妳 」 「明天,我為妳聯絡看看,看她是否願意見你。」雨煙一個起身,燦爛地玩笑著說,「何先生,你知道你已『買』了我半小時的費用,要付多少?」 「多少?」廷威聽出她的玩笑,但們想知道這個美豔的女人身價幾何? 「一萬兩千元。」她露出自信而迷人的風采,轉身就離開座位。 留下一臉愕然的廷威,失措地從西裝口袋申取出金卡,揮手招呼侍女結帳。 穿著褸空上衣的妙齡女子,走向他笑道:「先生,Coral大姊替你買單了!」 他的眼光眺向站在吧台前的兩煙,她正極盡優雅地笑著,並舉杯向他致敬,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再眷戀地對藍波說道:「今晚我不上班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為了什麼 一顆心飄飄忽忽地冷了起來…… ※ ※ ※ 揚舞匆匆地趕去博士屋,「對不起!」 小歡起身上前,「妳找哪一位?」 一見端莊恬靜的小歡,揚舞會意地笑了,「妳大概就是我媽還有邊大哥常讚美的葉老師了吧?」 「你是……?」小歡疑惑地盯著這個和自己個性截然不同,但卻天真無邪的美麗女子。 「我是揚舞。」 「妳就是揚舞!妳好,我叫葉小歡。」 「妳好!真高興終於見到妳。」揚舞開始向裡面探看。 「園長已走好久了。」小歡以為她找喻媛瑛。 「不,我找邊強生。」 「找他?」小歡露出不解的神色。 「邊大哥今天恐怕不能來了,所以請我來接他回去。」 小歡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被突來的失落感吞蝕著,彷彿是別人從她手中,奪走屬於她的東西!她有點勉強地笑著說:「他在廁所『嗯嗯』。」 「那我們一起等他吧!」揚舞索性往小朋友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好。」小歡準備為她倒杯水。 揚舞說:「不用了,我們聊聊吧!」 面對她的坦率與自在,小歡撫著裙子後擺,也坐了下來,「好啊!」 「妳有男朋友嗎?」揚舞壓根兒沒考慮到她們才第一次見面,是不該這麼直接的問這種事的。 小歡先是一愣,但思及揚舞的個性,旋即釋懷,「目前沒有。」 「該不是和我一樣……」揚舞頓時好想念駱飛。 「妳和他『吹了』?」小歡見她天真又不設防地談著自己的隱私,自然無心矯情以對。 「也不是吹不吹的事,只是他快死了!」揚舞托著下巴,滿臉心疼。 「他得了什麼病?」 「胃癌。」 「那妳為什麼不陪在他的身邊 」小歡好奇的問著。 「我是想,可是我只能陪他十天。」揚舞撇了撇嘴。 「什麼意思?」 「我是頂替人去照顧他的……」揚舞嘰哩呱啦地說著。 從小她就很遺憾,沒有姊妹可以分享心事,一見到小歡,就覺得很投緣,於是毫不猶豫地全盤托出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一口氣說畢後,她無奈地又撇了撇唇瓣,「誰知道,我喜歡上他了!」 「妳說他叫什麼名字?」小歡直覺這個情節太像一位故知了。 「他叫駱飛。」 「什麼 」小歡的臉色遽然巨變,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便絲毫不動聲色。 「妳認識他?」揚舞驚訝的問著。 「哦 ,只是見過一兩次。沒什麼特別的交情,不過他倒挺帥的!妳確定他罹患胃癌?」 「是我朋友說的。」揚舞蹙著眉頭又說,「我看他也不像,他也說自己沒病。」 「據我所知,他身體好得很!妳應該去查證一下,也好向他表露心事啊!」小歡鼓勵著揚舞。 雖然她也曾經愛過這個男人,但卻深知自己與駱飛的個性,水火不容,分手也是早晚的事,又何必再投注更多的感情,徒增彼此的傷悲呢 揚舞就不同了,天頁中帶有三分淘氣,正好可以克住駱飛的火爆脾氣。 小歡真心地笑了,「揚舞,我想,他也一定非常喜歡妳!」 「天知道!他差點沒被我氣瘋了!好多次都要開除我,最後也不知道怎麼又留下我了。真弄不懂他!」揚舞喜孜孜地回想著那十天的日子。 「回去找他!順便弄清楚他的健康狀況。」小歡再次提醒著她。 「對哦!哦,那妳呢?我覺得咱家邊大哥,對妳印象很好,你們還一起去芝山巖健行,對吧?」 「嗯。」一聽到邊明倫的名字,小歡的心兒,莫名地撲通撲通地加速跳著。 「我覺得你們挺適合的!一個斯文,一個優雅,外加一個有禮貌、懂規矩的強生,是個十全十美的組合呢!」 「什麼組合啊 」教室的門被打開了,邊明倫的聲音插了進來。 「邊大哥!」揚舞躍身跳了起來,奔向邊明倫身邊,極自然地一把勾住他的臂膀,毫不避諱男女之嫌。 小歡的雙眸忽然透出既羨又妒的神色,邊明倫對於這個小妹妹平日的熱情舉動,本不在意,但見小歡在場,為了撇清「男女關係」,他連忙想將揚舞的手扳開,忽然一個轉念,他止住了動作,何不試試小歡的反應…… 他看見了小歡散作不以為意的眼神! 他笑了,在心裡不停地大呼萬歲!這可是個好的開始! 「小舞!妳再這麼抓我,我就娶不到老婆了!」眼光卻瞟向小歡。 「你?」揚舞看了看這個深愛「邊大嫂」的大哥哥,怎麼突然凡心大動?再朝小歡看去 她有點明白了,露齒而笑,「那我要當伴娘。」 「小舞!從現在起,妳必須管制妳這雙『友善』的手,老哥我才有機會。」 揚舞呵呵笑著,還舉起右手做出敬禮的動作,「是!」 小歡也笑了,她緊繃的心,瞬時地解除警報。 |
第08章
一部黑色勞斯萊斯正從揚舞的眼前駛了過去 她暮氣沉沉的雙眼,霎時亮了起來,再看看前兩碼的車號AA,那如小鹿般的心靈,開始不規則的跳動著…… 「駱飛?」揚舞兀自想著,會是他嗎? 突然沒來由地更想念他了!儘管駱飛總是嫌自己不夠伶俐,但可不能禁止她想念他吧! 越想就越難過,揚舞拖著洩氣的腳步回家,低嘆著,「我回來了 」 斜躺在沙發上的寶弟,手中還抓著一本漫畫書,抬頭看著如鬥敗公雞似的老姊,好奇地問道:「奧運不打算舉辦了嗎?」 揚舞沒聽見寶弟的尾語,臉色霎時大變,「為什麼不舉辦?」 「瞧妳緊張的!我是問,奧運不舉辦了嗎?」寶弟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問?」揚舞又恢復那張哭喪著的臉,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妳的臉 寫著 『天塌下來,無人生還』的告示。」寶弟指著揚舞的臉,半糗半哭地笑著。 「去你的!」揚舞一手搶過寶弟手中的漫畫,「小孩子懂什麼?」 「餵 誰是小孩子?我 寶弟只比妳小兩成,身強體壯,身高一八八,而且 」他做出無敵超人的舉重模樣,順手拿回了漫畫。 「這麼英勇,還看漫畫,不是小孩子是什麼?」揚舞瞪了他一眼,無聊地按了電視的搖控器。 寶弟察覺有異,左搖右晃著他那顆比一般男孩還要大三寸的腦袋,「老姊不對、不對喲!」 揚舞一顆心放在電視上,壓根兒沒聽見寶弟的話。 「揚小姐!」寶弟大喊道。 「我和妳講話,妳為什麼像戴了耳機似的,什麼也聽不見?」 「什麼事?」揚舞有氣無力地瞥了寶弟一眼。 「妳 不對喲!」 「我?」揚舞心頭一驚。 「打從妳『兼差』回來後,就像個寡婦似的。」寶弟抓了抓下巴,有如偵探般鬼頭鬼腦地說著。 寡婦? 揚舞全身神經一陣緊繃,血液似乎霎時停止。 如果她真的和駱飛怎麼樣……的確會成為寡婦! 她的雙肩垂得更低了,無奈地輕嘆著。 寶弟這下子更認為自已的判斷正確 老姊受委屈了! 條地站了起來,漫畫書也應聲掉在地上,「姊!我替妳討回公道!」準備衝出去找他老媽的前任東家。 揚舞摸不著頭緒地,緊緊抓住準備往外衝的寶弟,「你這是幹什麼 」 「還妳昔日容顏!也還我 寶弟的鏽鬥老姊!」他又做出勇猛無比的模樣。 揚舞一聽自己在老弟心目中的地位,竟然是「鏽鬥」,心中頓時不平衡,吼道:「你才是大而不當呢!」 「妳看著吧!我會為妳擺平此事。」他拉開揚舞的手,徑自向外奔去。 「寶弟 我沒事!」揚舞高聲叫著已走遠的老弟,心頭卻想著 我該去找雨煙弄個明白。 「鈴……」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揚舞執起話筒,那端傳來字正腔圓的聲音,「我是雨煙。」 偏偏此時門外又響起門鈴聲,像催命符似的大聲作響。 揚舞只好大叫著在廚房的母親,「媽 ,開門啦!」 她又回到電話這端,「我剛好有事找妳,今晚見。」揚舞迅速地掛上電話,同過頭去看看從門外進來的人 「老爸 」她驚訝地半啟著口,久久未合。 「小舞啊!老爸來看妳,開不開心啊?」揚健生毫不拘束的往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還好啦!但妳若願意幫我忙,我會過得更好。」他將目光條地調向前妻的身上 這一看可不得了,時光好象回到二十多年前…… 清新可人的喻媛瑛,一身小碎花的百褶齊膝洋裝,一雙全棉的小布曖鞋,纖細的身材配上小蠻腰…… 他和喻媛瑛分開已有兩年了,自此之後,他們不曾見過面,怎知今天看到她,覺得她格外動人,看得 他老眼發白,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了 她真美! 以前怎麼沒察覺? 揚健生盯著喻媛瑛打探著,真心地讚美,「小瑛,我以前怎麼沒察覺妳這麼美呀!」 「貧嘴!現在講這些話有什麼企圖!」喻媛瑛嘴上不饒人,心頭卻喜孜孜地。 「嘿……能有什麼呢?」他搔了搔頭皮,厚顏地笑著。 揚舞卻將話題拉了回來,「爸,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揚健生這才收回失了魂的心,轉而看著女兒,再次驚訝地凝視著揚舞 她也長得亭亭玉立了,是個美人胚子。 兩年!可以讓這些曾經在他羽翼下,受庇護的家人,有了這麼大的變化!看來他是老了! 揚健生企圖振作精神地聳動肩頭,「妳認識駱飛,對吧?」 一聽見駱飛的名字,揚舞的臉刷地白了起來 「他怎麼了?」 「他什麼怎麼了?」揚健生一臉不解地盯著揚舞。 他這個女兒,端看她美麗的外表,實在是看不出來有點「不通電」的短路。 他又搖了搖頭。 「他 ?你、你怎麼知道?」揚舞好奇地打探,舌頭都快打結了。 「我是做首飾盒的,而他卻是國內最top的珠寶商,當然認得他的名號。」 「那和我認不認識他,有什麼關係?」揚舞還是弄不懂,老爸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喻媛瑛也跟著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什麼關係?」 「妳替我引薦他,讓他們駱家的飾品禮盒包給我做!那我不就可以過得更好了嗎?當然啦!咱們雖然父女一場,但是仍應『明算帳』,我會讓妳抽一成的佣金。怎麼樣?」揚健生一談到生意,眼睛立刻閃現精打細算的模樣。 喻媛瑛最受不了他這副德行!和他一起生活二十餘年,最恨的就是他的「刻扣」。 本以為他只是想念孩子,而來看他們,結果還是三句話不離本行,談的仍是他的生意。喻媛瑛頓然發飆 「揚健生,原來你不是來看我們母子的!」 「我 」揚健生有些難堪。 「不!」揚舞二話不說地斷然拒絕了。 也不知道為何,她就是無法面對罹患癌症的駱飛,偏偏又想他想得緊。 ※ ※ ※ 金瓶梅俱樂部。 揚舞依舊一身輕便,腳上還是踏著那雙球鞋走了進去。 眼尖的保鏢,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瞧 「妳來應徵小姐?」 「我來找人。」揚舞這次不再怯生生,反而勇敢地迎向那人無禮又色迷迷的眼光。 「找我嗎?」他向她挨近。 「找Coral。」 「Coral?」保鏢頓時止住了玩笑,因為雨煙有特別交代,今天會有一個女孩來找她。 該不會就是眼前的女孩吧! 見他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揚舞意識到雨煙在這兒的「身分」一定不低。 揚舞的頭,這會兒抬得更高了,「是,她約我來這裡的。」 保鏢立時恭敬地傾身,笑著,「請!」 雨煙遠遠就見到揚舞,立刻朝她走近,「揚舞!」 「雨煙?」揚舞驚訝地看著她。 雨煙身著一襲黑色合身的小禮服,還半露出豐滿雪白的雙峰,簡直不像那個救她兩次,完全不著顏色的「大姊姊」。 「哈!在這兒上班久了,有時我也快要不認識自己了。」雨煙一點兒也不介意地應答著。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揚舞小心地致歉。 「來!有個人等妳好久了。」她將揚舞拉到一處包廂內。 「誰?」揚舞不解地跟著雨煙向前走。 「見了面就知道。」雨煙也不想多說。 「等一下!」揚舞霎時喊停,完全像個有自我主張的人。 雨煙也是一驚,「什麼事?」 「駱飛到底有沒有得癌症?」揚舞沒有絲毫玩笑意味地問著。 「妳都知道了?」雨煙有種被人點破詭計的困窘。 「知道什麼?」揚舞突然感到此事沒這麼簡單。 雨煙只好先帶她到一邊的座位,坐了下來,「我根本沒有見過他。」 「沒見過?」揚舞的聲音忽然高揚了起來。 「他是一個客戶介紹我去接的case。因為我有事,而妳又希望打工,so……」雨煙充滿歉疚地撇了撇她那朱紅的雙唇,「對不起!他根本沒有得癌症,是我瞎辦的。妳……有沒有受委屈?」 揚舞搖了搖頭…… 沒有!當然沒有!只是……多了一份思念。 條地回神,「妳說 他沒有得癌症?」 「我告訴妳的當兒是沒有。至於現在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雨煙一臉正經地回答她。 「哈 !」揚舞笑得燦爛極了。雙眸還不住地骨碌骨碌的打轉,像在計畫什麼事似的。 「走吧!現在我們去見他吧!」雨煙拉起揚舞往裡面走去…… 「見誰?」話未說完,揚舞的雙唇立刻驚喚出聲 「何廷威?」 「是我。」他欣喜地立刻起身,那一雙眼睛頓時為揚舞閃動著。 雨煙識趣地退了下去,「你們慢慢聊。」心頭不免有一絲嫉妒。 「你找我?怎麼會來這裡找呢?」揚舞實在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說來話長……」廷威開始解釋自己尋找她的艱苦與用心。 揚舞彷彿置若罔聞,兀自落入自己的猜測之中 「這麼說駱飛也誤會了 」 「什麼?」廷威發覺自己的熱情被澆了一盆冷水,頓感挫敗不已。 「我想我該去看看駱先生。你可以代為安排嗎?我知道你是他的私人助理,好不好?」她拉著廷威那件鵝黃色的安哥拉羊毛衣,討好地注視著他。 揚舞知道想見駱飛這種大人物,非得「事先安排」。而眼前的廷威正是最適合的傳聲筒。 廷威無奈地苦笑…… 為什麼揚舞祈求的眼神,不是為他而展,為他而求? 「好不好?我想他會氣我『騙』他!」揚舞天真地賴著廷威。 「騙他什麼?」廷威好生嫉妒。 「哎呀!這怎麼跟你說嘛!」她又笑了,「怎麼樣,好不好?」 「揚舞,妳知道還有人在關心妳嗎?」廷威不直接回答她的請求,反倒直述自己的心事。 「我知道。」揚舞眨著晶亮的雙眸。 「真的?」廷威可樂了,膽子也大了起來,頓時抓住揚舞的手,「妳明白我的心 事!」 她像被電到似的掙脫他的手,「何 先生,你在說什麼?」 「妳不是說妳明白我的心事嗎?」 「這是什麼跟什麼?你問我知不知道還有人在關心我!我說知道。」 「那是誰?」廷威氣呼呼地問著。 「我媽、我爸、我弟,還有雨煙呀!」揚舞坦蕩無諱地數著。 廷威只差沒昏了過去,「妳 」 「我什麼?」 「妳不知道?」 「知道什麼 」 「我 愛妳呀!」廷威終於鼓起勇氣,壓低著聲音,說出了這句從未對任何女人說過的話。 揚舞驚地跌坐回椅子上,隨即 「啊!」地叫了一聲。 「妳怎麼了?」廷威趕忙傾身向前看。 「是誰這麼缺德,放這麼刺的東西在座位上,刺得人家屁股好痛!可能還流血!」揚舞從座椅上一股勁兒地抓起那刺痛她的罪魁禍首 一束被壓得扁塌的紅玫瑰。 「你 的?」她又補了一句。 「嗯!迭妳的。」廷威好氣又好笑地,瞪著這個傻呼呼的大姑娘。 他怎麼從未發現她 這麼絕? 「下次別放在椅子上,免得刺到人。」她似乎忘了廷威的示愛,手中的玫瑰花,看也不看地,即丟入一邊的垃圾桶。 廷威只能傻愣愣地點頭。 「說到哪裡了?」揚舞忽然想起他們之間的話題似乎還沒談完。 廷威哪還說得下去,一顆受傷的心,正不斷地淌血,「我會為妳安排見駱先生的事。」 「謝謝你!」揚舞燦爛地笑著,隨即抓起桌上的帳單,「這餐我請!」 「餵 」廷威想叫住揚舞。 她卻瀟灑地起身,快速地走到燈光明亮的櫃檯處結帳。 「買單!」這才低下頭看了看金額 八千元。 老天!揚舞心中暗叫不妙。 他到底吃了什麼?怎麼這麼貴! 一只白皙的手適時抽走了帳單,「我買。」 揚舞回頭一看,「雨煙!」 雨煙只對她冷靜的笑著,「給我補償妳的機會。」 「別這麼說!但還是謝謝妳。」揚舞不好意思地笑道。 「是謝謝我買單,還是謝謝我介紹上次那個生意?」雨煙巧笑問道。 「哈 !都有吧!」揚舞快樂地笑著,「我先走了,Bye!」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雨煙歉疚的心也為之釋懷,回過頭,卻瞥見廷威一個人失意地狂飲著。 她再次朝他走去,抓起酒杯,「再喝下去,你這個月的薪水就泡湯了!」雨煙體貼地笑道。 他苦笑著迎接她的目光,「如果妳每次都勸客人少喝,那妳這個月的薪水也會短缺的。」 「我不會和自己的『錢』途開玩笑,不是每個人都能讓我勸他少喝的。」雨煙意有所指地說著。 「妳 」他驚奇地凝視著她。 「別想歪了!我會勸人多喝點酒,才能多賺,然後離開這個圈子。至於你 你是揚舞的朋友,所以我才會勸你少喝。我欠她一份情。」雨煙試圖隱藏對他已漸滋生的情愫。 「好!陪我喝!反正我不在乎這個月的薪水了!起碼可以讓妳多賺一點,以便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廷威幹膽將瓶口直接對著嘴灌下去。 「好!謝謝你的『海量』。幹!」她也舉杯一飲而盡。 看來這個癡心漢,碰上揚舞這朵無情花了! 雨煙心疼地輕嘆…… 廷威醉倒在桌面上,口中還喃喃念著揚舞的名字。 雨煙雖然妒嫉,卻仍揮手招來藍波,「替我抬他!」 「去哪?」藍波又叫了一名兄弟,幫忙背起廷威。 雨煙給了他一把鑰匙,「抬到我的車裡。」 藍波朝兩煙擠眉弄眼地調笑著,「Coral大姊,這不合算吧!」 「去!別廢話!」 「哈 !」藍波笑得好狂妄,又附耳在廷威耳邊詭異地笑道:「老兄,你撿到啦 但願你是裝醉,我們Coral大姊的身材……可是一等一,至於功夫……嘿……我不知道啦!不過……看她現在正紅得發紫,就知道不差啦!」 「藍波!你說什麼?」雨煙見他在詭笑,心知有鬼。 「哈 !我告訴他,他最好是裝醉,才能坐享美人恩。」 「去死吧!」雨煙惡狠狠地瞪著藍波。 ※ ※ ※ 駱家的電動大門開啟後,一輛勞斯萊斯緩緩駛出,就在這時,幾名黑衣男子條地直奔過去。 其中一人硬生生地將車門給按住,用力搥打著,不時還高叫 「停車!你給我停下來!」 老馬驚恐地望著車窗外的年輕小夥子,又透過後視鏡看著駱飛,以尋求解救之道。 「停下來,看他們要做什麼 」駱飛的聲音倒還冷靜,不驚不慌地從車中走了出來。 一名年輕男子立刻站在駱飛的面前,挑釁地說道:「終於肯下車了!」 「你們是誰?不怕我報警?」駱飛一眼望去,是四個看起來約略只有二十歲的大男孩,每個人都長得眉清目秀,為何不好好讀書,而幹這檔子見不得人的事? 「我要替揚舞討回公道!」寶弟怒氣沖沖地開口嚷道。 不提揚舞還好,一提起倒讓他火冒三丈 「你是什麼人?找陪酒小姐找到我這裡來了!我沒找她算帳就已算很客氣,你替她出什麼頭?」 「餵!你說話客氣一點 你一定是那個『駱飛』了!」寶弟猜測著。 「正是在下,倒不知你這個毛頭小鬼是誰派來的?她嗎?哼!」駱飛也毫不客氣地反駁。 「聽好!她是我姊姊,她既不是酒女,更不會欠人錢!講到騙人,只有人家騙她的份!」寶弟太了解她老姊的為人了,誓死也要為姊姊洗清不名譽的名聲。 「你是她弟弟?」駱飛透過花園中的燈光,打探著寶弟 的確有幾分神似,這時駱飛怒容也稍微和緩了些。 「是!所以才要替她討回公道!」 「討回什麼公道?」 「你 欺侮她!」寶弟指著駱飛的鼻子。 「她對你說的?」駱飛充滿狐疑,真不知道是誰欺侮誰呢! 「沒有!是她難過的表情告訴我的。」寶弟頓時心虛起來 老姊好象沒有表示過駱飛對她不友善的話。 「啊哈!那你有沒有看見我的表情?我現在正冒火得很!這表示你姊姊她騙了我。」 「騙你什麼?」寶弟才不信老姊會騙人。 駱飛霎時啞口無言,他難不成要告訴寶弟,她騙了他真摯的感情! 這可會笑死人的! 「騙了什麼?你說啊!」寶弟向他跟前逼近。 「你不會懂的!有任何委屈叫你姊姊自己來找我。」駱飛又回了一句。 「你別妄想再見到她!我會將她保護得好好的,絕不讓你這種有錢人有機會欺侮她!」寶弟又「哼」地一聲往回走,「別再讓我看見你!」 駱飛怒氣消了一半,看著打算打道回府的寶弟,「等一下,你說你姊不是陪酒小姐?」 「廢話!她可是T大企管系的高材生、百米短跑的校隊選手,而且讀過三年護校,又跟我祖父學過中醫,也燒得一手好菜…要不是雨煙大姊要我姊代她去照顧你這個垂死的癌症病人,她才不希罕你的十四萬元!」寶弟氣憤憤地低吼著。 這會兒駱飛突然當場愣住了。 她是大學生,還懂得這麼多事……難怪來的第一天,就將他當病人看待,還熬了粥給他吃! 老天爺!這女人 簡直就是個「寶」! 旋即又好奇地問:「你說你姊姊才拿了十四萬?」 「那你以為多少?」寶弟覺得他話中有話。 「你確定?」 「廢話!我相信我老姊口中所說的每一句話。聽好!只有人家騙她,沒有她騙人家的份!」寶弟誇張地高聲說著。 「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駱飛此刻只想立刻飛到揚舞的身邊。 「幹啥?」寶弟突然警覺了起來。 「去看她。」駱飛笑得很自然。 「不准!」 「揚舞的弟弟,你覺不覺得 你講話的樣子很像在演舞台劇 」駱飛自始至終都覺得寶弟的言行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這下子,輪到寶弟尷尬地刷紅了一張臉,「要你管!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文大戲劇系的學生。」 「哈!難怪戲味十足。」駱飛大聲地朗笑著。 |
第09章
已經換洗清爽的雨煙,正端坐在梳妝臺前,柔緩地擦拭著護膚乳液,身上還穿著昨夜與廷威酒後纏綿的晨褸;她心情愉快地哼著葉倩文的「一生一世」曲子,還不時透過鏡子看著仍在熟睡的廷威,心頭不禁漾起了一絲甜蜜。 忽然他輕輕轉身,一隻手毫無警覺地往左邊抱了過去…… 廷威有些迷惑地瞇著雙眼,鼻端飄來一股不同於他房間的綺香味。 雨煙充滿欣喜地反過身去,等待廷威清醒。 驚覺有異的廷威,霍然睜開雙眼 一個素淨、身著睡衣的女孩,正興味盎然地望著自己。 廷威頓時全然清醒了!驚慌失措地從床上跳坐了起來,「妳是誰?」 「中文還是英文的名字?」雨煙笑著說。 這聲音……好熟悉!再看看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蛋與身材…… 他驚喚,「妳該不是Coral吧?」不經意地裸露上身,他立刻以羽毛被遮住。 「五個燈!答對了。」雨煙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窘態,一點兒也不在乎這獨屬於男女之間才有的裸露感。 「我……你……」何廷威反倒極不自在。 「什麼你呀我的!早!早餐想吃些什麼?」雨煙熱情地招呼著,徑自向床邊走了去。 廷威這下子胡塗了 難道昨夜他包下她了? 不會吧! 雨煙似乎感到廷威一點兒也不記得昨夜的溫存……一時心痛起來,但卻佯裝不在意,「你一定想問,我是不是和你上床做了那件事?是的!是做了那件事。」她的呼吸加速了,「若你還想問,是你包下我,還是我硬送上門?告訴你,這根本不重要!你別放在心上,若你覺得尷尬,那麼穿好你的褲子,馬上離開這裡,就當咱們從未見過面!」 一條長褲飛快地被丟到床上,雨煙也霍然離開床邊,準備走出房間。 「Coral!」廷威不忍地叫住她。 她這才反過身,「還有事嗎?」 廷威不再感到瞥扭地站起身,撿起長褲就套了上去,「Coral,我很抱歉,如果我對妳唐突,請原諒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著卸了妝的雨煙,的確有另一種風韻,倒令他有些手足無措。 本以為揚舞絕美,無人能及,但再細看雨煙那股帶著歷經滄桑,粹練而出的成熟美,在沒有五顏六色的烘托下更顯出她的平實之美。 只是…… 他的心,尚未修復好,偏又誤打誤撞地投入另一個不該闖入的女人身邊。 「欸!」他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別嘆氣了,我已是生張熟魏之人了!不會計較的。」雨煙自貶著,點起一支她慣抽的涼煙。 廷威反倒像個訓導教官似的,搶下她剛點著的煙,「美麗的女人,不該被煙燻得黃兮兮的!」 「你 」雨煙先是一愣,隨即展顏淺笑。 這個人關心她 起碼這是個好的開始。 「你願意和我做朋友嗎?」雨煙真誠地凝視著廷威。 「別叫我去金瓶梅!」他也笑答。 「哈 !是朋友就不會讓你涉足不良場所。」 「那妳也最好別去。」他說出了肺俯之言。 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一種直覺,像她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不該出身風塵的。 「我懂。」雨煙雙眸滿溢感激之情。 「我想 我餓了!」廷威往自己的身子下方看去。 雨煙笑道:「是哪種餓?」 「不良少女!」廷威笑著將襯衫穿了起來。 「乖乖牌,你是應該待在家裡的!免得慘遭惡虎撲羊!」她詭譎地笑著頓時,室內瀰漫著歡樂的笑聲,讓兩顆原本遙不可及的心,逐漸地靠攏。 ※ ※ ※ 博士屋的大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子,討好地看的喻媛瑛,「我來接妳一起吃晚餐。」 喻媛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曾經連三餐都捨不得在外面吃的男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大方了? 她糗笑著,「該不是我們巷子口十五塊錢一碗的魯肉飯吧?」 「小瑛 一定是我以前太節省了,讓妳留下這麼不好的印象。」揚健生堆著笑,欠著身,再次討好著。 「不只是節省,簡直就是吝嗇!」 「好!隨便妳怎麼說,今天,我是專程來請妳去福華吃日本料理的。」 喻媛瑛又圓又大的雙眼,不可思議地閃動著 「一頓飯下來,可會花費你三、四千元呢!你是發了?還是另有所求?」 「另有所求。」揚健生笑看著喻媛瑛,坦白地說著。 「我就知道!你請便,我不吃『政治飯』。」她猜他可能還是為了要揚舞介紹他認識駱飛的事。 她才不願意幫這個忙呢! 「此求非彼求。不是妳想的那件事啦!」他喜孜孜的笑看著風韻猶存的前妻。 「那又是什麼?」喻媛瑛狐疑地連聲音也變了調兒。 「餵 我要重新追求妳!」他鼓起勇氣,彷彿極其慎重地宣布著重要的事一般。 「什 麼?」喻媛瑛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該不是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吧 」 她實在無法相信他會在分手兩年後,又興起了重新追求她的念頭。 「不!別把我想得那麼壞嘛!我是小氣,但不表示我對美的人、美的事不感興趣。」他讚美地凝視著喻媛瑛一身出色的打扮。 「我 美?」心中帶著幾分竊喜的她,卻不住的搖頭,為什麼過去二十多年來,他不肯讚美她呢? 「怎麼樣,美麗的喻小姐,願意和我一起共進晚餐嗎?」揚健生擺出一副追求者的謙恭模樣兒。 「既然名為追求,那好!我必須擺一點架子!享受單身小姐的矜持 今晚沒空!改天吧!」喻媛瑛半真半假地說道。 「小瑛 」他做出痛苦難堪的表情。 「別求了,我要送小朋友下課,沒空!」喻媛瑛又故意擺出高傲的姿態。 「那好,我省下四千元的『交際費』,哈 !」他詭笑著。 「你 」喻媛瑛雙眸突然瞪大,心裡暗咒 狗改不了吃屎! 「小瑛 嘿!別生氣,還有機會嘛!現在我想 」 「誰再給你機會,誰就是傻瓜!」她怒氣未消地咕噥著。 「妳也當了二十多年啦!」 「滾吧!我可不想再當了。」 「我想……!」他尷尬地乞求著,似有隱言。 「想什麼,也沒有了!走吧!」她推他出去。 「我想尿尿!藉個廁所。」他壓低著聲音,朝喻媛瑛的耳邊附了上去。 「真是懶牛懶馬屎尿多!」喻媛瑛指了指廁所的大門。 「謝謝。」揚健生一溜煙地奔了過去。 喻媛瑛不再理會他,轉身朝向那群已排好隊的小姓兒們叫道:「小朋友,我們放學了!走!」 這陣子,只要是喻媛瑛帶孩子放學,每次經過這條巷子時,總會不經意地朝四周左看右望。 不單只為了安全,也為了找尋那雙熟悉的眼神與際遇…… 「吱 」地一聲,像是故意地煞住車輪的聲音,冷不防地傳進喻媛瑛的耳裡。 她不加思索地做出護圍狀,叫陣似地嚷道:「你會不會開車 不知道巷內行駛,該放慢車速嗎?」 一雙擦得「波亮」的黑色皮鞋著地了…… 喻媛瑛的明眸,也跟著它的出現而更亮了 是他 是他 「我們又見面了!喻小姐。」駱煒謙虛而不失瀟灑地和她打著招呼。 「你 你為什麼不管好你的司機?每次都開這麼快!下次倒霉的人,也許不是別人,而是你和他!」 「是!是!妳說得對,我會嚴加管教。」他笑著凝視著她。 這正是他期待的「巧遇」。 說穿了,也只不過是他「捺不住」她為什麼不打電話找他「賠償」,而想出的「不期而遇」的招術 他叫司機在此打轉,總有機會碰到她! 「那……那我先走了!今天你們也不用賠償了!」喻媛瑛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匆匆道別。 「妳不要,我可不能不賠!我可以和妳一起共進晚餐嗎?」駱煒閃動著神采翩翩的雙眼,充彌期望地看著她。 「不行!她已經答應我了。」揚健生的聲音出奇不意地搶了進來。 駱煒先是一愣,再將目光移向喻媛瑛的眉宇之間,似乎在找尋這句話的真偽程度。 不待她回答,揚健生又聲勢赫人地說道:「我是她丈夫,你最好離遠一點!」右手一把摟住喻媛瑛,下顎也頂得高高地。 駱煒的臉色,霎時錯愕不已,「那打擾了!」卻低咒著自己怎麼沒有先弄清對象,就兀自落入自我意構的情網之中。 「等一下!我和他早就離婚了!」喻媛瑛立時叫住準備鑽進車內的駱煒。 駱煒半拱的身子旋即挺直,反過身子,臉上已一掃平日沉鬱、不多言的個性,看著張牙舞爪的揚健生,「我想我有機會請喻小姐吃晚餐。 「不!她是我的 」揚健生仍企圖做最後的一搏。 「不!她不是你的舊愛,而我將成為她的新歡!」駱煒大膽地說出自己屬意喻媛瑛的貼心話。 喻媛瑛當下無法出聲…… 才兩年!兩年呀!她就有這麼大的轉變! 一下子就有兩個曾經令她動念的男子,為她展開追求戰! 她笑了。 卻決定要好好享受被追求的滋味! 只有結過婚的女人,才了解婚前的身價何其高,而婚後卻跌停板的感受。 「別爭了 今晚我有事。兩位請便,不過還是謝謝你們的邀請。」喻媛瑛笑言以對,又補了一句,「別忘了,有空來博士屋小坐片刻。 她心裡明白,絕不能不給男人面子,或是不維護他們的尊嚴,否則什麼也沒有! 留下彼此對視的兩個大男人。 「小朋友!我們走!」喻媛瑛對著身後的孩子,快樂的喊著。 彷彿一行母雞帶小雞般,匆匆消失在街頭的轉角。 ※ ※ ※ 揚家的大門在晚上九點被推開了。 寶弟的人未到,聲音卻響遍整間屋子,「姊!妳猜我帶誰來了?」 笑談於客廳的三個人,同時怔忡地回眸,注視著從門外走入內的寶弟和駱飛。 揚舞的臉上寫著驚狐與欣喜,而小歡則是尷尬多於詫異,至於斯文有禮的邊明倫,則好奇地打探一身昂貴行頭的駱飛,兀自問著,他是小舞的什麼人?為何不曾聽她提過,她有這麼一個稱頭的「男友」? 駱飛一見客廳中的三個人,一張期待與揚舞重逢的臉,霎時變換了好幾種表情 欣喜、驚異、尷尬、狐疑… 「發什麼呆!進去吧!」和駱飛差不多高的寶弟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只見駱飛舉步維艱,而此時揚舞也回過神來。 寶弟得意地笑看著揚舞,「大姊,怎麼樣!還是我比較厲審吧!帶來了駱飛,妳可以少掉幾滴眼淚了。」一把推著駱飛到他們三人的跟前。 落淚? 揚舞一聽這話,那先前如影片中停格的神經,條地開始轉動 這個死寶弟這麼說,人家會怎麼想?還以為她沒有他會死呢! 她使出平日與寶弟鬥嘴的口才,抵擋了回去,「我才沒有落淚,否則,我怎麼會在這裡招待邊大哥及小歡姊喝茶、磕瓜子!」 「哈 !那是假相!以解其相思之苦!」寶弟擺出一副心理學家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和揚舞抬起槓來。 「你 」揚舞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雙頰頓時染上彩霞。 「怎麼樣,謝謝我這個和事佬吧!」寶弟一屁股和揚舞擠在同一張沙發。 這一切看在駱飛的眼裡,好生羨慕,從小他就沒有兄弟姊妹,儘管他擁有別家孩子所沒有的物質享受,但卻少了這份肯為他討回公道的手足之情,更缺少了這份打笑怒罵中的親暱氣氛! 他決定 將來結婚,一定要生一大窩的小孩!也好讓他們在打架時一致對外,有個幫手,下雨天時也不愁沒有一起嬉戲! 他笑了!是一種獨自陶醉的笑容。 這些表情,全看在他們四個人的眼中…… 揚舞這才想起自己是女主人,連忙起身,笑臉迎人地說:「坐!駱飛。」 「謝謝。」他又回覆先前的尷尬表情。 「我為你介紹,這是 」 揚舞看著小歡,準備做介紹,卻被他們兩人看似相知已久的神情給打斷,彷彿想起什麼事似的,「哦!小歡說你們見過兩次面。」 駱飛的表情再次陷入矛盾之中,「對,是老朋友了,但卻 不夠熟識!」 他兀自想著 他們真的不夠熟識!不然他怎麼不知道,外表看似柔順的小歡,內心卻是如此的堅毅無比。 也許這是他一廂情願的認為 只要他給「自己的女人」他認為最好的事物,她們沒有理由拒絕! 偏偏讓他碰上這兩個奇特的女子!小歡讓他認清,女人是個獨立個體,理應被尊重;而揚舞卻讓他重新正視女人也可以依性而為,充分地展現她們的特質與魅力。儘管這些「特點」不一定是他所喜歡的,但只要不傷害對方,它該被保有。 駱飛面對這樣的衝突,心理一時難以平衡,旋即起身,「我先告辭!揚舞,妳有客人,我再來!」隨即走了出去。 留下四雙錯愕的眼神。 揚舞感到一陣惱怒,不說半句話,就追了出去,高聲嚷道:「駱飛!」 他立時轉過身子,看著飛奔而來的揚舞。 「你就這麼走了!你今天來做什麼?為什麼見到小歡,拔腿就跑呢?你在逃避什麼?難道……」 她忽然憶起他倆的眼色十分怪異,不像「普通」朋友這麼簡單。 「妳一下子問這麼多的問題,我怎麼回答妳?」駱飛笑了。 「那就一樣一樣回答!不!還是先回答,你為什麼一見到小歡就落荒而逃?」 「我沒有!」他急於否認。 在尚未和揚舞和好之前,他不希望她知道,小歡曾是他的舊愛。 「還說沒有!以你們兩個別扭的神情,還有你的怪異舉動,加上小歡刻意迥避的神情,我就知道有問題!」揚舞徑自判斷著。 她在幹什麼呀!好象個醋勁大發的妒婦! 駱飛支吾著,不知該怎麼對正妒意冒火的揚舞,說個明白。 「你不說,就更證明你倆過去有不淺的交情!」揚舞嘟起嘴望著駱飛。 「是的。是有過一段交情!但是 誰沒有過去呢!妳嫉妒嗎?」駱飛平靜地說著。 「我 ,我嫉妒嗎?」她似在低語地自問。心頭五味雜陳地翻攪著。 「是嗎?」駱飛步步逼近。 「我不知道耶!讓我想想。」揚舞像失去記憶般地往回走著。 「揚舞,妳不再問我,為什麼來妳家?」駱飛就在原地高喊著。 「這重要嗎?」她又轉過身子,傻愣愣地問著。整顆心已被小歡與駱飛的昔日舊情困擾著。 駱飛追了上去,「揚舞!」 「什麼事?」她失神地盯著他。 「我……!」他心裡千言萬語,頓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先回去!好好想想你的問題。」她不再看他,朝家中的路上走去。 「妳這個笨女人!」他無奈地低咒著。 「你又罵人了!你這個壞脾氣的大男人!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得癌症?」揚舞條地轉頭,露出少見的怒容。 「妳關心嗎?」 「關心!快說!」揚舞的胸口快速地起伏著。 「沒有。」 「真可惜!」 「妳 什麼意思?」駱飛簡直不能忍受昔日良善的揚舞,怎麼變了樣兒。 「你這麼愛罵人,那死的會是被你氣死的人!像你這種沒有愛心、耐心的人留在世上不是他人的福氣!」揚舞已經掉頭往回走。 駱飛的臉色遽然大變,這是他聽過最可笑的回答,一時語塞,任憑自己呆立在街頭,望著揚舞漸行漸遠的身影。 當她轉進窄巷內時,卻傳出一聲,「啊 !」的低喃求救聲。 此時小歡正巧從揚家大門走出,看見一名男子神色匆忙地押著極似揚舞背影的女子,她不放心地叫著 「揚舞?」 卻只見被押著的雙腳不安地踢瞪著。 小歡直覺感到不妙,立刻往前衝,「咚!」地撞上一面人牆 「駱飛?」小歡驚呼著。 「怎麼回事?我聽見有人慌張地叫著揚舞的名字,所以趕回來!」 「她可能被人綁架了,就是那個人!」她朝已走到盡頭,準備上車的男子背影指去。 駱飛二話不說,發揮他飛毛腿的速度追了上去,「揚舞!餵 放開她 揚舞!」 這一刻駱飛深刻的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面對二度失去她的打擊 「揚舞 !」他的叫聲,透著焦躁的憂戚。 |
第10章
忠孝東路五段的一棟華宅中,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正傷春悲秋地看著揚舞 「妳不怕我?」他的目光空洞地凝視著。 被反綁住手腳的揚舞,看出此人有點精神渙散,決定不刺激他,遂不動聲色地回視著,「為什麼要怕你?」 「為什麼?」他彷彿被問住似的,認真思考著。 「好了!別想了,你家真漂亮。」揚舞鎮定地讚美著。注視這整齊又明亮的大廳,她露出滿意的笑容。 唯一遺憾的是,四周的牆壁上卻貼滿了防撞擊的隔板。看來是為了眼前這個人而特別佈置的。 由此可知,他的家人不但有錢,而且還極細心的照顧他,只是不知道為何,此時卻讓他「逃脫」了! 「哈!妳以為所有的精神病患都只配住木屋、破宅?我以為妳不一樣!原來妳的頭腦也這麼鄙俗。」那人不以為然地嚷道。 揚舞驚愕地看著他,想著他的話 竟如此有條理! 可見他不是重度的精神病患,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未發瘋之前,還念過不少書。 她好奇地問道:「你貴姓?以前 不!現在從事什麼行業?」 「我叫陸台,我曾經是個合格的心理諮商醫師。」他平靜地說著,沒有一點兒「失常」的樣子。 揚舞明白地點著頭,和這種有點「智能」,又有點「失常」的人講話,生平還是頭一遭,她該如何脫身呢? 省得傷腦筋,還是直問吧! 揚舞打定主意後,就直截了當地問著,「陸台,那你請我到貴宅做什麼?又為何將我五花大綁?」 「看看妳的反應。」他仍舊正經地回答。 「什麼反應?」 「我在做研究。」 「研究什麼?」揚舞見他演得這麼「逼真」,也有點懷疑,他是否真的失智? 「研究人們處於驚恐之中的反應。」 「你看我正處於驚恐中嗎?」揚舞機靈地引他入甕。 「這……」陸台歪著頭,打量著眼前這個反應「不太正常」的人,「妳該不是和我一樣,也『那個』吧?」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腦太陽穴。 「哈 !我不認為,但我有一個朋友,卻說我那個那個啦!哈 !」 揚舞突然想起駱飛,總是懷疑她的腦袋是否少了些什麼,索性將錯就錯地偽裝下去。 「老天爺!又來了一個瘋子!這屋子已經夠霉的了。怎麼 我怎麼偏偏碰上妳,我的實驗怎麼辦?老天!」陸台瘋癩地喊著。 「那另一個瘋子在哪裡?」揚舞繼續裝腔作勢地問道。 不過,她真的想知道陸台的腦筋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笨女人,就是我啦!」 「不准罵人!在你帶我來這裡之前,我的朋友也是這麼罵我的,結果,被我臭罵了一頓!現在,我也要罵你這個瞧不起女人的惡漢!」 「妳這個瘋女人,真受不了妳!」他連忙為她解開身上的繩索,「妳快滾吧!免得我的病情加重!就不能住在家裡。」他連忙推著揚舞。 已被推到大門口前的揚舞,仍戲劇性的表演著 「那好,我們一起去松山療養院,也好有個伴。」 「滾啦!瘋婆娘!」陸台一腳踢在揚舞的圓臀上,還使勁兒地一堆,關上大門。 「哎喲!」揚舞大叫著。 還真痛! 她卻繼續演戲,「陸台,別趕我走!開門呀!」 只聽見門內又是一聲怒吼,「滾啦!別回來找我!」 揚舞低聲竊笑,反身準備打道回府,「碰」地撞上一面軟牆 「什麼東西?」 「是我!駱飛。還……還好吧?我好著急!」 「真的?」揚舞立刻擁緊了他,低聲笑道,「我也是。」 「妳著急什麼?」他感到詫異。 「怕沒有英雄救美人啊!」 「我真的 被妳打敗了,妳的腦筋為什麼總是 」駱飛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剛才那個陸台也是這麼說的。」揚舞笑著凝視著他。 「誰是陸台?」 「剛才綁架我,又踢我出門的人。」她撇了撇嘴,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樣。 「哈 !他也被妳嚇跑了!」駱飛的笑聲響徹兩條巷子那麼遠。 ※ ※ ※ 駱飛將手插進口袋中,摸著那只絨布盒,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揚舞。 「上次,妳考慮的事有答案了嗎?」他故作平靜地問著。 「什麼事?」她一如平常地看著這個火爆酷哥。 「妳嫉妒小歡嗎?」 「嗯 不知道。」她促狹地笑道。 「說還是不說?」駱飛準備對她哈癢。 「哈 不要啦!」揚舞呵呵笑著,又逃又躲地往外跑,卻一把被駱飛抓入懷中。 「我不準妳再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他霸氣地命令著,嘴角卻勾著笑。 「聽聽!像不像獨權的暴君!哈 !」揚舞依偎在他懷中,感到溫暖舒服。 「正經點!我有話要說。」駱飛最怕她少根筋的態度。 「什麼話?」揚舞也不推拒地任駱飛擁著自己,她卻逗弄著他外套上的釦子。 「別玩釦子!」他感到一陣騷動自體內竄升。 「為什麼?」她一臉不解。 「因為 我會獸性大發。」他決定用最簡單的話,直接告訴這個單純的女孩。 「哈 !那是不是像上次在榆樹下,你對我做的事……一樣?」揚舞挑著眉,勾著眼笑問。 「是!是!而且還會更精采呢?」他點了點揚舞的鼻頭。 「那我要看看是什麼精采的事!」揚舞又玩起釦子。 駱飛大歎一口氣,聲調也提高了 「揚舞,妳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你說呢?」她笑得很曖昧,手又回到釦子上方。 駱飛強拉下她的手,「聽我說話!」 揚舞只好乖乖地抬頭看他,一臉的專注……雙手又伸了起來…… 這個表情看得駱飛發毛,驚疑地問道:「該不是我的鼻上子又有東西了吧!」 「哈!你真沒情調!我是要學文藝電影中的親熱鏡頭嘛!瞧你緊張的樣兒,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揚舞笑著搖頭。 「揚舞,妳別老是『演出忘我狀態』好不好?害我要說的話,到現在還沒說出來!」駱飛抗議著。 「好!我什麼都不做也不說,換你說!」揚舞故意正經地擺著一張冷臉。 看得駱飛不知如何開口,「妳這樣 叫我怎麼說!」 「到底是什麼話?為什麼我熱情或是我冷靜都不合你意?」 「哎呀!我是要向妳求婚!妳這表情……我 怎麼求呀!」駱飛已紅著臉,說出自己今天找她出來的目的。 「求婚?」揚舞以為自已聽錯了,但卻喜形於色地問著:「你不是嫌我和你不通電嗎?又說我少根筋,還指我有問題!這麼多的缺點,你為什麼還要向我求婚?難道你的金頭腦是鍍金的?」 「揚舞!妳 我 欸!我拿妳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所以你必須將我帶回家做紀念品,然後把我肢解,好好研究。」 「妳 答不答應?」駱飛高聲問著,引得其它在一旁花前月下的情侶,全朝他們望了過來。 駱飛低嘆 這哪是求婚?簡直是在賣菜! 「彆氣!這場求婚記,怎麼變成復仇記?讓我想想……要不要嫁給你這個火爆大亨!」揚舞笑得好得意。 一旁的駱飛急得在那裡直瞪眼。 揚舞笑得更得意了…… 她記得母親曾對她說過 男人總在追到女人之後,殷勤度便與日下跌!所以她打算吊吊他的胃口。 這是她第一次 頭腦這般清楚。 駱飛整個人快癱倒在地了!他痛苦地哀叫:「揚 舞 我病了 !」 揚舞沒想到自己得意的笑容未超過三十秒,就被剝奪了…… 「你怎麼了 」她抓起駱飛的脈搏開始測量,又貼近他的胸口聽其心跳。 「醫生說,我有狹心症,不宜刺激!這是我送給妳的戒指,本來 是要作為結婚戒指,既然妳不確定是否要嫁給我,那我不勉強。不過,還是送給妳!因為 它是特別為妳選的。」他裝昏了過去。 揚舞一手扶著他,一手又抓著那只絨盒,焦慮地高聲嚷道:「駱飛!別死在這裡!」 見他沒有反應,頓時察覺有異,揚舞索性先打開絨盒 「哇!」她驚叫出聲,這顆鑽石大若玻璃珠,璀璨耀人,一旁還鑲了許多的藍寶石,真美! 駱飛眨眼偷瞧揚舞,卻被她瞥見了,她索性裝蒜,不住地打量著他,哀叫:「駱飛,你醒醒!怎麼送我一顆彈珠?」 不知行跡敗露的駱飛,心頭一陣不悅,這小妮子沒先管他的死活,反而關心那顆鑽石,馬上睜開眼睛,「這是十克拉的精鑽!不識貨的笨女人!」條地起身。 「哈 !你活過來了!你打算裝到什麼時候?對了!我還要糾正你一點,不可以罵我是笨女人,否則我不嫁給你!知道嗎?」揚舞糗笑著怒氣未平的駱飛。 駱飛只能無奈地說:「是。」 心中卻直叫苦 誰教他愛她!看來他這輩子鐵定是她的奴隸了! 「金頭腦」的招牌也得卸下來了!因為這會兒的算盤,怎麼撥都不合算。 ■■■■■■■■■■■■■■■■■■■■■■■■ ◎尾聲◎ 揚舞家的電話聲響起了 「嗯!」喻媛瑛不疾不徐地應道。 「我可以請妳一同晚餐嗎?」駱煒的聲音傳來。 她甜孜孜地笑著,卻看著前兩分鐘才對她做出同樣邀請的另一個男人 揚健生,正襟危坐地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的答案。 「讓我想想!謝謝你的邀請。」她掛上電話,同時也微笑地望著揚健生,「也讓我想想你的邀請!」並打開大門送客。 這一刻,喻媛瑛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與自在。 她相信一個女人只要懂得保有自我,將會擁有更多。 ※ ※ ※ Top Star珠寶公司。 廷威座位上的分機正好響起 總機的聲音傳了進來,「何特助,有位比蒂首飾公司的於小姐,帶了樣品給你!」 「謝謝。」他掛上電話,走入會議廳,只見一身黑色筆挺套裝的女子背影,一頭青絲全攏了上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粉頸,煞是好看。 廷威自忖見過許多美女,唯獨這個背影令他贊嘆不已! 那女子一個轉身,泛開笑意,「何先生,你好!這是我們公司的珠寶樣品。」她打開手中的黑色皮箱。 他卻愣住了 「是妳,Coral 」 她笑得好媚,「叫我于雨煙,我聽你的話從良了!」 「雨 煙!」看著她,廷威掉進了曾經與她相遇的記憶…… 「可以請你用個便餐嗎?」雨煙大方地問著。 「哦!理應由我做東。慶祝 有緣再聚!」廷威的心,漸暖了起來…… ※ ※ ※ 強生那張圓咚咚的臉,似有「企圖」地走近葉小歡 「葉老師!」他小聲地喊著。 「什麼事?」正在改作業的小歡,立時放下紅筆,關心地看著他。 「那邊有個人要我請問妳,可不可以和妳約會?」強生指了指站在門邊的邊明倫。 小歡既驚又喜,卻低下了身子,嘴巴附在強生的小耳朵,喃語著…… 只見強生以小快步跑到父親面前 邊明倫的心臟,幾乎因等候「宣判」而停止,猛盯著強生緊張地問 「怎麼樣?」 「低下來!」他拉著父親的上衣衣袖。 邊明倫蹲了下來,又是一問,「怎麼樣?」 「葉老師說,小孩子不要插手大人的事,有事,你直接對她說!」強生天真地敘述著。 邊明倫的雙眼立刻轉向小歡,尷尬地笑著,慢慢地向她走去…… 葉小歡心頭瞬時繃得好緊,才揮別一段舊情,如今面對新的追求,她既膽怯,又期待…… 「我可以和妳約會嗎?」邊明倫謹慎地問著。 「去哪裡?」小歡豁然開朗她笑了 原來答應一個「新人」的約會,也是一種對過去禁鋼的解脫! 《全書完》 |
可以溫柔可以酷
|
第01章
清晨七點多鐘,城市還在昏睡狀態,施可耘已經站在幼稚園大門口準備好迎接每個活潑可愛的小朋友。 在市中心這間貴族幼稚園當幼教老師是她的夢想,從小就熱愛當孩子王,常常帶頭跟鄰居小孩玩在一塊兒的她,從事這分工作對她來說是再好也不過。 即使現在全家已移民海外,只留下她一個人獨居,她也一點兒都不覺得可惜,仍是熱愛這個工作。 等待每個小朋友由家人送到學校來,其實在這所幼稚園是很讓人失望的。 因為這家幼稚園的教學非常優良,相對的學費也十分高昂,一般人家根本讀不起,但也因為這樣,往往送孩子來上學的都不是父母,而是專屬司機。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 一個多月了,可耘注意他已經一個多月了。ㄝㄡㄥ 他讓她眼睛為之一亮的原因,到底是他那顧盼之間泰然自若的恢宏氣度,還是他剛毅有型的臉龐呢? 其實她分不太出來,因為除了那些,好像還有他低低酷酷啞啞的聲音令她著迷…… 然後還有……哦!他實在太優秀了,她好像對這個自己意外發現的家長完全醉心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 但無論如何,她就是“煞”到這個三十四歲的大酷哥,而她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年齡呢? 當然是一個月前對他驚鴻一瞥、驚為天人之後,她偷偷去翻學生資料才知道的。 這個大酷哥是可耘班上最乖的學生任離的爸爸任雋泰,資料裡清楚寫著,她是個單親家庭的小孩,母親早已亡故。 欸!真是令人鼻酸,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女孩,卻已經沒有了母親,她會這麼聽話、懂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她應該為自己的心跳加速感到愧疚,因為在確定這個大酷哥是單身的時候,她實在雀躍得不像話,希望老天爺原諒她。 只是暗戀地嘛!應該沒有罪吧! 自從她第一次值班,在校門口看見任雋泰開車送任離來上學後,可耘馬上自告奮勇跟校長爭取每天一大早到幼稚園接學生的工作。 每天七點到校其實蠻辛苦的,但只要想到早上能夠見到他,她就覺得一切很值得。 經她向離離探取情報的結果顯示,任雋泰因為工作太忙,跟女兒相處的機會很少,所以他堅持每天早上即使再忙、再累都要親自送女兒上學,利用這個時間培養父女感情。 他真的有那麼忙嗎? 設錯,因為任雋泰是個電子新貴,是知名公司任翔科技的老闆,是個沒有祖上庇蔭就能闖出一片天的年輕企業家,所以他的忙碌也就可想而知了。 話雖如此,他名列富豪榜上的背景並不是可耘屬意於他的原因,而是他溫柔卻超酷的樣子教她深深著迷。 每天七點二十分左右,任雋泰的車…定會出現在可耘面前,然後車子會在校門口右側停好,接著任雋泰會自駕駛座上下來幫女兒開門,拉著女兒的小手下車,走向可耘,再將女兒交到可耘手上。 任雋泰是不笑的,他了不起是牽動嘴邊的淺淺笑紋,勉強表達了他的友善或感謝。 說真的,她從沒見過這種人,家裡的兩個大男人,她父親及大哥成天都嘻嘻哈哈的,是那種會將笑容常常掛在臉上的人。 而且他的話也很“省”,完全酷到不行,如果不是聽過他和離離的對話,她真以為他是個啞巴! 像他這樣的男人好像很稀少。 如果離離畢業,她大概也見不到他了吧!欸!真希望離離永遠不離開。 所以可耘總是很努力的想跟他說上兩句話,可是每當她滿臉笑容的跟他說“任先生早安”時!那可是她花了幾十分鐘對著鏡子努力練出來的優雅音調。 他大酷哥居然可以只是用“早”一個字,就結束了他的寒暄。 一個永遠只聽他說“早”一個字的人,不該被懷疑是否有語言障礙嗎? 她真的根灰心,對一個這麼酷的男子,就算有再多的勇氣也只能鎩羽而歸,所以,她只好還是每天守在校門口,等待那三分鐘的溫馨接送情,以慰她的暗戀之苦。 七點十八分,那輛熟悉的車子又出現在眼前了,今天早了兩分鐘,可耘的嘴角揚起了微笑。 任雋泰一如以往牽著任離走向可耘。 “任先生早,離離早安!”她又熱情的打招呼。 “早!”他回應的永遠是這一個字。 可耘接下任離的手,還是只能望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老師!老師!”任離將失了神的可耘喚回來。 “怎麼樣?”可耘對任離非常喜愛。 “老師,我告訴你喔!我昨天跟姥姥在浴室洗澡的時候有看到流星喔!” “真的阿!”可耘故作一臉驚訝。 “姥姥有教我許願。” “哇啊!那離離許了什麼願望?” “不知道有沒有來得及。”任離的臉上有懊悔的神情,讓人看了好不舍。 “一定來得及,離離要不要告訴老師,你許了什麼願望?”可耘拍拍她的小臉。 任離的臉上立刻洋溢甜美的笑容,“老師,你蹲下來,我告訴你。” 可耘順著她,附身過去。 “我要老師當我的媽咪!”她在她耳邊宣告著。 “什麼?!”這話教可耘吃驚又歡喜不已。 “我最喜歡爸爸跟老師,因為你們都很疼我!我又沒有媽媽,所以我跟流星許願,要它想辦法讓你變成我的媽咪,老師可以嗎?”任離天真的仰起小腦袋。 “當然可以,如果離離喜歡,你現在就可以叫我老師媽咪啊!”可耘真是太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女生了。 “真的嗎?太好了!老師媽咪!”她甜甜的叫喚。 “乖。”可耘微笑,拉著任離的手走進幼稚園裡。 * * * * * * * 午休時刻,每個小朋友都在午睡,可耘原本也會跟著小睡片刻,但今天的她,腦海中老是浮現任雋泰的身影,打擾了想睡的情緒。 “老師……”一道微弱的聲音自旁邊傳來。 可耘立即從沉思中回過神,一轉頭,發現任離竟然皺著眉站在旁邊,沒有在位子上午睡。 “怎麼啦?”看住離一臉痛苦的樣子,可耘伸出雙手將她抱進懷裡。 “老師……我肚子好痛!”任離眼角淌著淚珠。 可耘嚇了一跳。她從來沒見離離哭過! “老師帶你去給護士阿姨看看好不好?” “好。”任離雙手緊緊抱住她的頸子,任老師抱起她。 到了園內的保健室,服務了五六年的護士阿姨為任離檢查著身體狀況,她用手輕按住任離肚子的側邊時?任離的眉頭立即松了開來。“老師,護士阿姨好厲害,我不痛了耶!”小任離水汪汪的眼骨碌碌的轉。 “可耘,任離可能是盲腸炎。”護士阿姨大事不妙的道。 可耘也猜到了幾分,臉立即沉了下來。 “我馬上告訴園長,要把任離送去醫院才行。”護士阿姨立刻跑了出去。 “我不要去醫院,老師,我不要打針!”小任離一聽到醫院二字,馬上大哭了起來,還緊緊抱住可耘。 但盲腸炎的疼痛,連大人都受不了,何況是個五歲大的小女生,抱著可耘,任離淚水四溢的哭喊著,“好痛啊!老師……” 可耘心疼死了,“離離乖,老師帶你去醫院病才會好,才不會疼喔!”語畢,她抱著任離快步跑向園長室。 憂心忡忡的園長在護士阿姨的告知下,正好拿著車鑰匙快速走了過來,要可耘火速帶任離去醫院掛急診。 “園長,麻煩你給任離的爸爸撥電話。”可耘在開車離去前說。 “好的,你快去吧!小心點。”園長點頭交代著。 一到最近的醫院,可耘緊急給任離掛急診。 急診處的醫生,立即做出診斷。 是急性盲腸炎! 不用說,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那代表著要開刀,可耘不敢在任離面前說出開刀兩字,怕任離會哭得更嚴重。 醫生詢問著:“準備的時間大概要幾分鐘,你是她母親嗎?” 可耘搖了搖頭。“那快把小朋友的家長找來,需要家屬簽同意書。” “好的。”她點頭目送醫生離開,才把任離安置在病床上,“離離最勇敢了!你在這裡等一下,老師去打電話,叫你爸爸來看你,好不好!” 淚水還在奔流,但任離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老師去打個電話馬上就回來喔!”可耘再三的保證後,才衝出急診處打電話給園長說明任離的情況,“聯絡到離離的爸爸了嗎?”事情說完後,她問。 “還沒有,他公司的人一直沒把電話轉給他,說他在開會……” “什麼?!”可耘聽了忍不住火冒三丈。離離都在醫院準備進開刀房了,任雋泰還在忙著開會! “團長,你把電話給我,我打給他!” 掛上了電話,可耘立即依園長給她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任翔科技您好。” “您好,麻煩您幫我接任雋泰先生。” “對不起,任董事長現在在開會……” 總機小姐的聲音雖然悅耳,但可耘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任雋泰在開會”的說法!有什麼事會比自己的女兒開刀還重要呢? “小姐,我不管你們任董事長現在在做什麼,叫他一定要接我的電話!”她的態度完全不留餘地。 “您是哪位?”總機小姐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安。 “你就告訴他,他女兒現在在醫院,看他接不接電話!”真教人生氣! “對不起,您稍待。” 可耘就這麼抱著電話等了快一分鐘,才聽到那低啞的嗓音。 “您好,任雋泰。” “離離現在在醫院準備開刀,等你過來簽字!”可耘的語氣絕對不好。 “我馬上到!”說完這句話,任雋泰居然就收了線。 可耘望著話筒生悶氣,哪有這麼鴨霸的人?連句再見都沒說,就忙著掛電話,真沒禮貌!她在心裡嘀咕著。 * * * * * * * 可耘將任離緊緊抱在懷裡,輕拍著她,安撫她的情緒,任離已經哭了快半個鐘頭,她的身體真的很難過。 “老師……媽咪……媽……”任離啜泣著,根本在叫誰都搞不清楚。 “離離乖,我在這裡啊!在這裡,你不要怕。”她一直抱著任離,幾十分鐘下來,雙手早已沒了力氣,但她沒有嫌累,只是不斷的安撫著她。 當任雋泰一臉著急的趕到病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溫馨的畫面。 “離離!” 一聽到父親的聲音,任離哭得更大聲了。 “爸爸……”任離坐起來,馬上張開雙臂等任雋泰來抱她。 任雋泰將任離輕而易舉的接了過來,“離離乖!爸爸在,別哭。”他的眼中充滿了無數的憐愛。 他一定是個疼愛孩子的好爸爸。可耘相信。 雙手抱著女兒,任雋泰以一貫低啞的嗓音問道:“醫生怎麼說?” 原來有一肚子不滿的可耘,在他來了之後所有的話突然全都說不出來,只能乖乖的回話,“急性盲腸炎。” 他輕皺著眉,表情跟強忍著疼痛的任離一樣。 “等你來簽同意書。”可耘儘量不把“開刀”這兩個字說出來,免得嚇壞小人兒。 任雋泰又問:“文件呢?” 可耘急忙去找醫生,拿著手術同意書和醫生一起回來,給任雋泰簽名。 醫生將麻醉藥打進任離的點滴裡,任離不到五分鐘便安靜的入睡。 任離沉睡前,小小的手還一左一右的拉著任雋泰和可耘,對著他們說:“爸爸、老師媽咪,你們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喔!” “好。” “離離不要怕,我會在這裡陪你。” 很快的,任離被推進手術室,留下手術室外的任雋泰和可耘。 手術房的燈亮起,他們對視了一眼,突然間空氣變得很沉悶,沒有了任離,可耘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 任雋泰在走廊上的長椅坐下來。 可耘則坐在原位望著地!想開口卻又發不出聲。 “為什麼現在才通知我,不是應該在離離送到醫院之前就告訴我嗎?”他的口氣冰冷。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件事可耘就怒不可抑。是他自己不對,現在居然還敢興師問罪 “為什麼讓離離在急診處等了快一個小時,這全要怪你。”她理直氣壯的說。 “怪我?”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不怪你要怪誰?有什麼事比自己女兒開刀更重要?我從幼稚園把離離帶過來的時候,園裡的人就不斷撥電話給你,可是你們公司的人根本就不把電話接給你,要不是我非常不客氣的要求小姐幫我轉電話,哪能找得到你?”她毫不客氣的回話。 “哦!我在開會。”沒有半句道歉的話,任雋泰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開會比女兒重要嗎?”真不敢相信! “是……”他沉默了。 可耘真不知該怎麼說,面對一個不吭氣的人,又能拿他怎麼辦? 她索性不理他,徑自走過他面前,到走廊轉角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杯咖啡,然後走回來,“咖啡!” 任雋泰抬眼看了看可耘,接過她手中的咖啡,“謝謝!”他這兩個字說得很僵硬。 “不客氣!”可耘沒好氣的隔他兩個座位坐下來。 喝了口咖啡,他的眼睛突然飄向一直盯著他看的可耘,讓可耘一下子很不自在的避開他的眼神。 “你……” “我答應離離要在這裡等她,不會不守信用的。”可耘被任雋泰這麼一看,也不管他要說什麼,她便自己招供。 她從來不怕任何人,可遇上了他,不知怎麼回事就是什麼話都藏不住,這任雋泰還真有教人不得不懾服的威嚴。 “謝謝!”他的語氣溫柔了些,眼光也變得柔和。他是該感謝可耘對離離的照顧的。 他也太嚴肅了吧!不,不能這麼說,雖然他的話少得讓人有不敢親近的感受,但那是對外人,她見過他對離離的關心與疼愛,他的心該是溫柔、有情的…… 可耘望著這個讓她天天想著、盼著要見的男人,任雋泰的每一個細小動作,都可隱約看出他的不安。 他在害怕嗎?從他臉上是找不到這樣的表情的,但他不斷捏弄杯子的手卻洩漏出他的心情。 “只是個小手術,離離會沒事的。”她忍不住安慰他。 任雋泰喝光杯中的最後一口咖啡。他的心事她是不會了解的,這種守候在急診室門口的情景,五年前也曾有過,焦急的感覺誰也無法幫他分擔,不過他很感謝她。 “謝謝!”他還是最簡短的兩個字。 |
第02章
手術進行了一個小時,當任離從手術房裡被推出來的時候,可耘發現任雋泰的害怕消失了。 手術完,還沒清醒過來的任離便被送到病房,有任雋泰在,自然是給任離安排了一個舒服的房間。 “你先回家給離離準備一些換洗用品好了,她可能還要睡一會兒才會醒。”看一直握著任離小手的任雋泰,可耘不由得說。 她的話提醒了任雋泰, “那就拜託你了。”像是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終於落定,他露出一個微笑謝謝她。 他的微笑,牽動了她的心,“快去快回。” 任雋泰很快的離開了,留下了呆呆想著他的模樣的可耘。 他嘴邊的笑意,天啊,她真想敲敲自己的頭,這一個多月來,他的每一個身影、每一個動作,都在在吸引著她的眼光。ㄝㄡㄥ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沉醉在自己編織的喜悅裡。 * * * * * * * 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任雋泰回來了。 除了帶任離換洗的用品和一些雜物外,還持了兩袋速食回來。 “離離還在睡。”可耘示意兩人到門外去,免得吵醒任離。 坐在病房外的長廊,任雋泰的領帶是鬆開的,袖子也捲上了手臂,樣子看起來有點疲憊。 他給可耘一袋速食,“不好意思,這是最快的。”他解釋。 “沒關係。”可耘拿起了漢堡就咬。 看著她吃,他也拿了個漢堡往嘴裡送。 “離離很喜歡你。” “呃……”可耘差點咽到,他居然主動跟她聊天! 任雋泰急忙在她背上拍了拍,還遞了杯飲料給她,“喝點東西。” 當大手輕拍上她的背時,可耘全身立即感到燥熱,大口喝下的飲料似乎沒辦法平息那種感覺。 “我……我也很喜歡她,離離很乖的。”等順了氣,可耘回答他。 “離離需要人來照顧。” “是啊!這個年紀的小孩是需要人來照顧。”她點頭附和。 “你來照顧她好嗎?”他的話似乎是跳躍著的,而且總是短短的幾個字,不愛多說。 她不解,“我一直很照顧她啊!”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想請你來做離離的保母,家裡沒有人可以陪離離,而我又太忙了!離離在家總是很孤單,所以她才會那麼喜歡上學。” “保母?!”這可是個嚇死人的問題,是離離的祈求靈驗了! “是,我想請你住到家里來陪離離。” “住到你家?”可耘眼睛張得更大。 “至於薪水……” “這麼快就談薪水?”她都還沒答應他,他居然開始講錢了?真沒見過這麼霸氣的男人,仿佛一切都該由他操控一樣。 “三倍好了,夠不夠?住在我家吃住都沒問,但離離的一切就全拜託你了。”他認真的說道。 “三倍?”可耘快尖叫了。三倍的薪水還包吃包住,而且是住進任家……跟任雋泰同處一個屋簷下!這個主意是最能吸引她的。 “你離職需要多少時間?”他問。 看他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就那麼篤定她會照他的意思去做嗎?哪有這麼蠻不講理的男人? “怎麼樣?”任雋泰要的是立即回覆。 “好。”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她一開口居然是這麼一個字。 欸!只要一接觸到任雋泰的雙眸,她就失去自我意識,對他,她哪有說不的能力呢? * * * * * * * 任離需要住院七天,直到拆線為止,這七天他們說好,白天就由任家管家張媽負責照顧任離,可耘和任雋泰則是下午下班後到醫院接她的班。 今天是第二天,可耘白天到幼稚園上課後,下午就到醫院陪任離。 昨天加上今天都是她先到,任雋泰昨晚忙到九點鐘以後才出現,她知道他是下了班就直接趕到醫院來,連家也沒回。 而今天呢?現在都已經十一點多了,他怎麼還沒到? 可耘放下表,嘆了口氣,眼角餘光正好瞄到任雋泰一身風塵僕僕的趕到門口。 為了避免兩人說話的聲音會吵到任離,可耘連忙在任雋泰耳邊輕聲說:“離離睡了,別吵醒她!她睡前還吵著要見你。” “什麼?”兩人身高上的差距,讓任雋泰沒辦法把她的話聽清楚,於是他便示意他們坐到沙發上。 “什麼?”他側著臉,再問一次。 可耘的心跳加速,她的手臂就挨著地的手臂,大腿也靠在他的腿側,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簡直快讓她沒了心跳。 “呃,我是說,離離的麻藥退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喊傷口疼。” “嗯!” 任雋泰雖然很酷,但可耘看得出來,他輕皺了眉。 “要睡之前還吵著要見你!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了,別吵醒她。”她發現他不擅長發問,總是以沉默來等待“再說明”。 “我開會…”短短的三個字,說明了他這麼晚才到的原因。 可耘笑了,這一兩天的相處下來,她已經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是不會再多說些什麼了。 “咕嚕……咕嚕……”因為他們挨得很近,房裡又這麼安靜,所以連細微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還沒吃飯?”可耘輕聲問。 “開會……” 又是這兩個字,她真是啼笑皆非。“醫院外面有賣清粥小菜。” 他看了眼女兒,搖搖頭。 “離離已經睡了,不會這麼快醒的,你不會不敢吃路邊攤吧?”她開玩笑說。 “不。”任雋泰還是搖著頭。 “那我帶你去好了,轉角第二家的皮蛋瘦肉粥很好吃。走!”拉著他衣服的袖口,可耘強迫他出房門。 在進電梯之前,他們跟值班護土打了招呼,請她們幫忙留意任離。 他們一路從電梯到醫院門口都是默默無語,這對一向習慣有小朋友在身邊嘰喳不停的可耘來說,真的很不習慣。天底下居然有這麼悶的人呢…… “啊!”低著頭想事情的她,猛一倒,被任雋泰拉進懷裡,他的力道之大,讓她有摔了過去的感覺,所以不免發出一聲尖叫。 “車!”任雋泰對抬頭望他的可耘,說出這一個字。 原來是醫院大門有機車停放區,剛才她只顧沉思,沒看到旁邊發動準備要離開的機車,若不是任雋泰把她拉開,只怕她已經給擦撞到了。 可耘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見那輛絕塵而去的機車。 “謝謝!”驚魂甫定的她攏了攏發,跟任雋泰道謝,被他這麼擁在懷裡,她才更發覺到他的高大,他有力的臂膀、他寬闊的胸膛,貼著他的胸口她可以聽到他的心跳,還能聞到淡淡的古龍水味。 害怕他會聽見她像火車加速般的心跳,可耘急忙退開了兩步,但才三秒鐘的時間,她又被拉回他懷裡。 “叭叭叭!”這三聲急促的喇叭聲,說明了可耘老是不看左右來車。 接連兩次的出糗讓她非常尷尬,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走路很危險。”任雋泰說的話,教人聽不出半點情緒。 他是在責難還是調侃?再回到他懷裡,她根本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我們該往哪走?”他問。 這些事的好處只有一個,那就是逼得他非得多說幾個字不可。可耘指了指醫院左側轉角的方向。 任雋泰往後退一步離開可耘,隨即又來到她的左邊,拉著她的手往左邊走去。 沒有抬頭看他,因為可耘害怕自己的笑容會太明顯,好大的一隻手,緊緊將她的手給握住,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並著她過街,這分突如其來的喜悅讓她飄飄欲仙。 來到賣清粥小菜的攤子前坐下,兩人點了粥、熱湯和幾樣小菜。 除了給可耘夾菜之外,任雋泰什麼話也沒說。 坐在他對面,可耘只敢將視線放在他的領口處,她的心還在狂跳,怎麼敢直視他的臉呢? 可耘低頭猛喝湯,可湯才喝了一半,攤子外漆黑的天空居然飄起了雨絲。 “下雨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外頭落下的雨滴。 “嗯。”任雋泰輕應了一聲,又繼續吃他的東西。 可耘自覺無趣,也只能繼續喝自己的湯。 兩人吃完東西,再度走回醫院,飄著小雨的午夜,躲在任雋泰的懷裡,可耘幾乎連發梢都沒沾濕。 回到病房,任離依然是熟睡的,他們走路都很小心翼翼,就怕吵醒任離。 將舒服的沙發讓給可耘,任雋泰睡在折疊床上。 沒有開燈的病房裡,無法看清任何東西,可耘只能憑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微光線,隱約看見任雋泰的輪廓。 打了一個阿欠,可耘酣然入睡。 * * * * * * * 任離住院的第六天,任雋泰特別早下班,幾乎是可耘剛到病房時他就到了。 任離只要看見可耘或爸爸就特別會撒嬌,而今兩人一塊兒來看她了,更是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爸爸!”任離賴著任雋泰要他抱。 “離離乖。”將女兒抱到膝上,任雋泰對就要回宅子的張媽問,“張媽,你給可耘準備好房間了嗎?” 張媽是個年紀六十歲左右的婦人,她一臉慈愛的回答,“樓上的客房全整理了,看施小姐喜歡哪間都行。” “謝謝!你們回去開慢點。”他交代著。 小陳和張媽跟大家道再見,就回宅子裡去了。 可耘最受不了的就是任雋泰的霸氣,明明他說的事情都跟她有關,卻都沒聽他問過她的意見。要搬到任家這件事的決定權不在她身上嗎?她也不是非接這分工作不可啊! 她的氣就表現在臉上,任雋泰將一切看在眼裡,卻沒說什麼,只將任離放到床上。 “離離乖,明天我們就回家了好不好?” “好。”任離聽到可以回家,笑得嘴都合不攏。 “爸爸也請老師來家裡住好不好?”請可耘當保母這件事,任雋泰一直沒跟女兒說,直到此時他才松了口。 “真的嗎?老師要來我們家住?”任離異常開心的看著可耘,讓可耘不好意思氣著嘟嘴,只得笑開了回應。 “啊!太好了,太好了!”任離在床上跳了起來。 “小心!” “小心!” 任雋泰和可耘連忙超前抱住她,除了怕她跌下床之外,也怕還沒拆線的傷口被扯動。 兩人緊張的要死,任離卻是高興的雙手一張,抱住他們。 “老師你什麼時候要搬來我們家?”她小小的臉上充滿著期待。 “呃……”可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搬去任家。 “明天。”任雋泰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個字。 “明天?!”她的嘴張得大大的。 任離開心的大叫,“太好了!我要跟老師媽咪一起睡。” “你跟家裡的人住嗎?”他問。 “沒有。” “那明天放學後你就跟離離一起回家吧!”仿佛這一切全是理所當然,任雋泰決定了一切。 可耘從沒見過這種人,“那我的工作……” “我已經跟你們園長談過於,地說你可以隨時放大假。工作的部分就安排助教接任。”他解釋道。 “什麼?”可耘生氣的盯著他,她完全不知道他連幼稚園的事都處理好了,見他一臉毋需再議的神情,就算她想和他打商量也莫可奈何,因為她知道任雋泰絕對是一個他不願意吵架,人家就完全沒辦法的人。 住院的最後一個晚上,任離愉快的拉著兩人一直玩到晚上十點才喊累,而乖乖入睡。 幫任離蓋好被子,關了燈,倚在沙發上的可耘側著身子,問這幾天一直跟她一尺之隔的任雋泰,“有沒有人說你很霸氣?” 任雋泰沒回話,只是沉聲一笑。 沒想到他也會笑,他不是最沒情緒,也最沒表情的嗎?她有點驚訝。 他沒再說話。 寂靜的房裡,只有三個人的呼吸聲。 一會兒,可耘也迷濛的睡著了。 直到深夜時分,窗外忽然響起了雨聲,任雋泰很快就醒了,他站起身把可耘身後的窗子關上。 一低頭,看見曲著身子側臥在沙發上的她,竟然將小枕頭睡得掉在地上,連身上那件小薄被也給踢到了腳邊。 她一個人睡三人坐的沙發,都能頭尾留一大截空間,可見她真的很嬌小。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望著她。 這個小丫頭,有多大年紀?大學剛畢業嗎?有二十四了吧! 撥開可耘散落在臉龐的髮絲,他將她的臉蛋看得更仔細、她有直直的發、長長的眉、圓圓的眼、小小的鼻,而那圓巧的小嘴此刻還微微的往上吸,她該是個不認輸、有主見,甚至有些倔強的女孩…… 跟她相處的這幾天,他常常見她鼓起腮幫子,一副準備要和他說出個理的樣子,但他每次都會氣定神閒的以不變應萬變,見他如此,她要說出口的話最後都會隱忍不說。 她為什麼沒把氣給紀出來呢?為什麼到了最終,她都會變得柔順了呢?任雋泰有些好奇。 為可耘把薄被拉上,他的手指畫過她的小手,他不是第一次觸碰她,但不知為什麼,只要一握住她的手,他就有一種想保護她的衝動。 對任雋泰來說,那種早已不存在的感覺,居然在這個女孩的身上發現…… 這一夜,他是看著可耘熟睡的臉龐,伴著雨聲入眠的。 |
第03章
次日任離拆了線,由任雋泰陪著到幼稚園去接可耘。 可耘早上離開醫院之後,回家收拾了行李帶到幼稚園,因為依任雋泰的個性,他決定的事情是沒人可以更改的,他說今晚她要住進任家宅子裡,那她就該住進去,沒得商量,所以她也只有乖乖聽話。 任雋泰一接到可耘,便駕車直往位在半山腰的任家宅子,到了住宅,將兩人送進家門,他便開車離去。 今天陪女兒去醫院拆線,一整天都沒進公司,所以急著趕去辦公室。 可耘和任離一到家,便見張媽及小陳站在門口等她們。 “施小姐,我帶你到處看看。”張媽十分客氣。 “我也要,老師我告訴你我住在哪個房間。”任離搶若要當導遊。 在張媽及任離的介紹下,可耘見識到了這間大宅。 一樓有客廳、廚房、餐廳、會客室及司機小陳的房間,二樓則有築著陽台的客廳、三間客房、離離和張媽的臥室。 走到這裡,張媽推開任離房間隔壁的客房,“施小姐,看看這一間你喜不喜歡!” “喜歡。”這間宅子的每一個房間都很大、很舒服,不論哪一個房間對可耘來說都很好,所以她滿足地答應下來。 到了三樓,則有書房、視廳室,還有一間玻璃屋頂的大浴室。 “哇啊!”可耘難掩對這間浴室的喜愛。 “老師媽咪,我們等一下要來這裡洗澡喔!爸爸有空也會陪我來這裡游泳耶!”任離說得好不開心。 可耘連忙問張媽,“可以嗎?” “當然可以!” 看過了浴室,再往前走便來到任雋泰的房間。 “這就是家裡的情況了。”張媽大有到這裡就介紹完畢的意味。 咦?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看嗎?可耘指著走廊最角落的一個房間道:“那間房呢?” “那間房不能進去。”張媽和任離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看她們一老一少的表情,可耘不能理解,“為什麼?” 張媽臉色十分不自然,“那裡是老闆的禁地,除了老闆沒有人進去過……”她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顯。 “我知道了。”可耘雖然滿肚子疑問,但不勉強張媽。 回到房裡,任離留下來陪可耘整理衣物,張媽則下樓忙去了。 才把行李收拾好,任離已經迫不及待的吵著可耘,“老師媽咪,我們去洗澡好不好?” “那離離會不會自己準備睡衣呢?”可耘寵溺的問她。 “會!” “好,那我們等一下在樓梯口集合好不好?” “好。”任離一溜煙的跑不見。 一會兒當可耘拿好衣服走出房門時,任離已經站在樓梯口等她了。 “老師媽咪,快點!”她小小的手兒用力朝老師揮著。 看著任離,可耘突然有個念頭。以後她的小孩不知道會不會像離離這麼聰明可愛? 牽著任離的手,一大一小兩個美女就這麼上樓,往那間大浴室走去。 * * * * * * * 打開浴池的水龍頭,立即有潺潺的水流流瀉而出,聽著水聲、仰頭看著天上的星光,讓人有輕鬆的好心情。 “老師媽咪!有月亮耶!” “是啊!也有星星喔!”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一閃……”任離不自覺的把幼稚圈裡學到的歌唱出來。 兩人玩鬧了一會兒,接著狠狠的洗了一個好香、好舒服的泡泡浴。 可是一個五歲大的小孩,縱有再好的體力,玩到最後也像只小無尾熊一樣沒力的巴著大無尾熊。 可耘抱著任離,讓她可以靠著自己躺著。 “老師媽咪,這是什麼?”赤裸的大小美女躺在一起,任離的小手摸著可耘柔軟的胸部。 可耘的睡意霎時全沒了,只得回答,“這是奶奶。” “好大喔!” 可耘笑了起來,而且是非常、非常開心的笑了起來,因為第一次有人說她的胸部大。離離真是太有眼光了! “離離也有啊!” “沒有啊!”任離看著自己的胸口。 “等離離慢慢長大了,它也會跟著變大。” “那為什麼爸爸的沒有變大,爸爸只有很多很多毛。”任離天真的問。 很多……很多毛! 可耘的臉馬上紅了,身體一陣燥熱,任雋泰的裸體畫面頓時浮現在眼前,還好浴室裡暗暗的,離離沒有看見她窘迫的樣子。 “爸爸是男人,他跟我們不一樣,他的奶奶不會變大。”可耘頑皮的在任離的胳肢窩搔癢,企圖轉移話題。 任離被搔得格格笑,忘了自己的疑問,和可耘玩起打水仗的遊戲。 玩到最後,她們的皮膚都皺了,可耘才催促著任離結束,免得感冒。 在把任離的頭髮弄幹,送她上床睡覺後,可耘終於完成一天保母的工作,離開任離的房間。 看看時間,才九點多鐘,雖然全身都在呼喊著累了,但可耘還不想睡,她猶豫了一下,決定上三樓的視聽室看看VCD. * * * * * * * 夜很深,不知睡了多久,可耘突然醒了過來,她揉揉雙眼,看看四周,原本播放影片的螢幕一片漆黑,片子早已播完了。 看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十二點了,難怪她覺得自己的睡意仍濃,伸了一個懶腰,可耘離開視聽室準備回房睡覺。 走在點著小夜燈的走廊上,遠遠的,就覺得有些不大對。 有聲音! 是從三樓的某一個房間傳來的。可耘循著聲,一路走到任雋泰的房間,房門沒有關上,留有一道門縫,那聲音像是十分低微的哭泣聲。 會是誰呢? 她猶豫了一下便推開房門,房間裡暗暗的,只有月光隱約透進。 可耘提起膽子往房裡走去。暗夜的哭聲,好嚇人,可是這個聲音太哀傷了,為什麼會有人在這時候哭泣呢? 隱隱的哭泣聲,來自那張特別加大尺碼訂做的大床邊。 不知道是可耘的聲息太輕,還是那人太專注悲傷,那蜷曲坐在地上的人,並沒有發現可耘進來。 終於發見了她要尋找的人,可耘憑著銀色的微弱月光,看見倒在地上的酒瓶,及那人一頭醒目的亂發。 “任……雋泰?”她忘了這裡是任雋泰的房間,能在午夜時分待在這兒的,當然只有主人。 可是怎麼也沒想到,那總是一副硬漢樣子的任雋泰,居然會像現在這般縮在床邊。 因為一聲呼喚,任雋泰抬起了臉,他的眼里布滿血絲,臉上爬滿淚痕。 可耘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看見她,他 定是喝醉了,否則不會這麼失常。 看見他哀傷的神情,不知為什麼她的心竟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好像只是眼神的交會,就能感受到他的無助。 慢慢走到任雋泰身邊,可耘小心翼翼的把酒瓶往床頭櫃上一擺,她不希望空酒瓶砸到他,然後才試著把他拉上床。 他的上身是赤裸的,下身穿了一件寬大的睡褲,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膝蓋。 可耘試圖把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他抱起,一瞬間清楚的感覺到彼此肌膚相親的熱力。 “依雲,不要走,你不可以走,我愛你,你不可以離開我,依雲。”任雋泰一被人碰到,手臂竟像鋼鐵般把來人緊緊鎖在懷裡,那股力道幾乎要把可耘抱得沒了呼吸。 “我……不……是……”可耘用力反抗,但是根本抗拒不了。 “依雲、依雲……”他口口聲聲喊著依雲這個名字。 依雲是誰?為什麼任雋泰會為她哭得如此傷心?可耘想知道,她努力的把他推離一小段距離。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依雲……”他將臉埋在她的胸前。 可耘的臉越來越燙,任雋泰親密的接觸讓她很羞窘,她身上除了貼身底褲之外,有的只是一件棉質連身裙充當睡衣,那是非常薄,非常薄的,她為了舒服,為了健康等等的理由,睡衣總是穿得很輕鬆,可是……也因為這樣,他的臉就這麼幾乎沒阻礙的貼在她敏感的地帶,可耘已經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高峰堅挺了起來。 “我不讓你離開,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依雲……”除了擁抱,任雋泰的唇很快便找到她的小口。 她眼睛睜得鬥大,嚇呆了,只能任由他的舌在口中肆虐,根本說不出話來。 “啪!”的一聲,她發現自己已向後倒在那張軟得教人一坐,就會陷進去的大床上。 他的口中有濃濃的酒香,透過雙唇傳到可耘嘴裡,她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才一下子便臣服在他的呼吸裡,他的舌實在太甜了,像沾了蜂蜜的水果,好誘人。 脣舌的交纏,讓她得到了最徹底的甜美,每個唇都該被用來親吻,而非說話,而每個女人一生中都該被這樣激情的吻給融化過一次。 可耘很快的學會回應,開始吸吮他的舌,就像乾柴碰上烈火,被點燃了。 她的回應是一種鼓勵,任雋泰大手將她的裙擺往上拉,細細的腿、平坦的腹部、不盈一握的蜂腰、豐滿高挺的胸部,一一裸露出來。 不一會兒,連身裙已被脫掉,丟在地毯上 * * * * * * * 劇烈的頭痛,像是有人拿把棍子敲打著頭般疼痛,這是任雋泰醒來的第一個知覺,他努力的想要撐起自己的身子。 他居然是趴著睡的,反常的姿勢…… 他揉揉太陽穴,勉力睜開眼,但目光所及的一切卻把他嚇壞了,一個赤裸的、雪白無瑕的女體就在他的身下。 任雋泰有些慌了,這麼多年來,他幾乎已經忘了什麼叫心慌。 是可耘!移開自己的身體。他看了看雪白的床單,這一看又把他給看傻了。 他做了什麼?昨夜,他做了什麼? 回應他的是相同程度的頭痛,他努力的回想,拼湊著腦海裡片片斷斷的記憶,然而一幕幕憶起的畫面,卻全都訴說著一場美妙的纏綿,而那樣美好的記憶,實在不可能忘記。 任雋泰輕輕的想把可耘的身子移到舒服的位置上,卻驚動了佳人。 可耘眨眨明亮的大眼,也醒了過來。 好痛!她醒來的第一個感覺也是痛…… “你醒了?”任雋泰的表情非常不自在。 可耘嚇了一跳,馬上捉住被單裹住自己,“嗯!” 這樣的清晨,這樣的氣氛,和他一樣,她的臉上也有很深的不自然。 “我……” “你……” 兩人同時開了口都想說些什麼,但又同時沉默了,因為這樣的情況說什麼都不對。 可耘看見他那松不開的眉,更覺只想逃,於是她飛快的跳下床,雖然差點被床單絆倒,但總算在地毯上找到了那件連身裙。 快速將睡衣套在自己身上,也管不著那件小褲褲了,可耘飛也似的逃離任雋泰的房間,以最快的速度,從三樓跑進二樓自己的房間。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上了一個男人的床後,第二天清晨該說些什麼?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像昨夜一樣快…… 她需要冷靜,不能繼續這樣慌亂。可耘快速進浴室洗澡,這是她此時最需要的。 |
第04章
任雋泰用沖澡洗去一身酒味,然後才下樓,他已然恢復了神色自若的態度。 而他才坐上餐桌不久,就看見女兒像只快樂的小鳥,邊跑邊跳的從樓上下來,一手還牽著可耘快樂的唱著歌。 “爸爸!爸爸!”任離飛奔進父親的懷裡。 任雋泰愛憐的把女兒抱上自己大腿,“離離今天好漂亮。” “是老師幫我綁的。”她拉拉自己的頭髮。 “真的嗎?” “真的。” 到現在,可耘一直忐忑著的心還沒有安定下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任雋泰,但在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她安心了,因為他的樣子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雖然,有股說不出的失落在心裡蔓延,但就當一切都沒發生吧!這樣是最好的。可耘努力的說服自己。 “離離,快坐好,要吃早餐了。”一來到餐廳的張媽,看到任離坐在任雋泰身上,便想把任離叫回座位上。 “沒關係,張媽。”任雋泰說:“離離,爸爸有話問你。” “什麼話?是不是要告訴我你很愛我?”任離聰明的問。 “是,爸爸好愛離離,可是還有一件事爸爸想問離離。”他說著。 “什麼事?”任離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 “我……”才說了一個字,任雋泰突然改口,“來,把耳朵給爸爸。” “好。”任離立刻把耳朵附上去。 任雋泰在女兒的耳邊不知咕噥了些什麼,只見任離小小的腦袋不住的點頭。 “喜歡!”她笑咪咪的說,立刻從任雋泰的腿上跳下來手舞足蹈,還大聲嚷嚷著,“姥姥、姥姥,我有媽媽了!我有媽媽了!” 有媽媽?!可耘的心頭一緊,卻不敢抬頭。 他要結婚了!欸!這種事他什時候都可以說,為什麼一定要選在這個時候!他是存心讓她難過的嗎? 不行,她必須保持鎮定,不能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她要笑,她要恭喜任雋泰,恭喜離離……她覺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人揪住了一般。 “媽媽!”任離張開雙臂,快步跑到可耘身邊緊緊抱住她。 她甜美的叫聲叫進了可耘心裡,是這麼的動人、這麼的悅耳,但是…… 什麼?! 可耘立即昂起頭,望向坐在對面的任雋泰,四目交接,任雋泰沒有迴避,也沒有躲藏,只是一臉笑意。 “什麼?”她很疑惑。 “爸爸說你要做我的媽媽,你要做我的媽媽喔!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喔!”任離沒發現可耘的震驚,笑得很開心。 “我?”可耘指著自己問。 “要我去你家提親嗎?”任雋泰泰然自若的說。 “你……”他的意思是,要她嫁給他?!可耘一時間沒有辦法消化這件事。 “這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們,恭喜!”張媽的祝賀不絕於耳。 看著任雋泰,可耘覺得疑惑,她不能欺騙自己,她是喜歡他的,只是任雋泰喜歡她嗎? * * * * * * * “這是開玩笑嗎!”把任離送到幼稚園後,可耘說出心裡的疑問,她的眼直盯著任雋泰。 任雋泰像是早知道會這樣,二話不說的拉著她,上了三樓的視廳室。 一進門,他便順手把門關上,這間視廳室有隔音設備,不論話說得多大聲,都不用擔心吵到別人。 “不是開玩笑。”一如平日,任雋泰的話簡潔有力,沒有遲疑,更沒有模稜兩可。 她一臉茫然,呆呆的看著他,“為什麼?” “我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當成玩笑。”他解釋。 “這太……沒有必要。”她花了好些時間才找到這個字彙。 “沒有必要?”他瞇起了眼。 “如果是為了昨天晚上的話……那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為我負責……更不需要因為這樣就娶我。”可耘好不容易才把這些話講完。 “你有男朋友?”他問。 “沒有。” “你很討厭我?” “不。” “那為什麼不肯嫁我?”任雋泰說話一貫一針見血。 “我……”在可耘要開口時,也閉上了嘴,因為任雋泰一張口,吞進了她想說的話。 昨晚讓她神魂顛倒,專屬於任雋泰特有的氣味,現在又捲土重來了,她立刻就著迷,像蝶兒戀上美麗的花朵。 她不斷吸吮著他軟軟的下唇,如同昨夜一般,當他的唇抽離時,她早已一臉意亂情迷。 任雋泰笑了,一個難得的燦爛、可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認識他這麼久,可耘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可是他的笑卻也讓她羞得無處可躲。 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裡,“你臉紅了。” “哪有!”她當然要否認,這很不矜持耶! “嫁給我!”他說。 哪有人這樣?求婚還用命令的口氣,可是……很好聽。可耘已經喜歡上他的懷抱。 “嫁給我!”她並沒回答他的要求,所以他又問了一次,或者可以說,他又命令了一次。 可耘抬起頭看著任雋泰,“嗯……好。”被這麼抱在懷裡,她便沒了主見,其實她並沒有理由不答應。 “那我該先去見你的家人嗎?” “我只有一個大哥,已經移民美國,我爸媽現在也在美國,要回台灣需要一陣子。”“那我們先辦手續公證,如果你想有個婚禮的話,我們找時間飛美國辦吧!”他提議。 “好。”她非常開心,像個幸福的小女人被任雋泰抱在懷裡。“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嗯。” “昨天……你……” “昨天我喝醉了,我很少喝酒,我保證以後不會了。”他快速的解釋。 “昨天你一直叫著……依雲,她是誰?”老實說,她很不放心。 任雋泰猛然放開她,“她是離離的媽媽。” “她……”她驚訝的摀住嘴。 “以前的事我不想多說,我去上班了,我會儘快把事情辦好。”他不像剛才那般溫柔,丟下話就揚長而去。 可耘不解他的反應。他為何要生氣呢?她徵愣在原地…… * * * * * * * 四天后,任雋泰和可耘在法官的見證下完成了婚禮,他們認識不到一個月就結婚,這一切對可耘來說就像一場夢。 “累了一天,我幫離離洗澡,讓她上床睡覺,你也快休息吧!”可耘對任雋泰說完,便帶任離上樓。 洗完澡,任離一上床很快就入睡了,可耘輕輕下了床,幫她把被子拉好,以免著了涼,就在她彎腰的一瞬間,身後出現了一隻手,讓她嚇一跳。 那只大手立即摀住她的嘴,“別怕。”任雋泰就靠在她耳邊輕聲說話。 他什麼時候進了房間?她完全沒注意到。知道抱著她的人是任雋泰,她才松了口氣,身子往後靠在他懷裡。 那溫暖的懷抱是如此實在,如此安全,真好! 一會兒過後,她把他的手拉開,“我把離離的被子蓋好。”說著,她又彎了腰。 任雋泰邪惡的扶住可耘的腰,靠著她的俏臀,這樣熱情的動作讓可耘的心又加速跳動起來。 即使隔著衣物都可以感覺到那股溫熱,可耘吃驚的站起身,可在同時卻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凌空抱了起來。 任雋泰迷亂的看著她,水汪汪的眼中有著明顯的誘惑,他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她上三樓,今晚是洞房花燭夜,可是他們不是回臥房,而是進了浴室。 浴室裡光線幽幽暗暗,是由圍繞在浴池四周,瀰漫著香味的十來個燭光所綻放出來的。 “我已經放好水了。”任雋泰說著松了手,放可耘下來。 涓涓的水流聲是從浴池裡傳來的,非常悅耳。 他們面對面站著,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呼吸到彼此的呼吸。 任雋泰將她的髮髻鬆開,釋放長度過肩的髮絲,任它散落在身後,接著他手一扳,轉過她的身子,在發尾下找到了拉鍊,將它拉到最低端。 可耘身上這件乳白色的洋裝,是為了今天的婚禮特別穿的,那花朵般的裙擺,在每一次轉身都會飄揚出完美的弧形。 可耘全身赤裸,害羞的環住自己的身子。 “想不想我?”他問。 “想,我以為……”可耘臉蛋羞紅。 “以為什麼?”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的笨拙,所以……”啊!她實在說不出口。 “所以不找你親熱?”任雋泰笑出了聲,扳過她的身子,非常認真的看著她,“這幾天我沒找你,是因為怕你身體吃不消……” 可耘一口吻住他,不讓他把話說完,因為她知道他要說什麼。 接著,像他對她做的那樣,她把他的鈕扣一個個解開,秀出他結實的胸膛,然後向下移動未唇,吻著他的胸口、他的腹部,再跪下來解開他的長褲和底褲…… 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如此狂野不羈,如此熱情奔放。 * * * * * * * 當任離跑跑跳跳的躍上大床時,任雋泰還抱著可耘熟睡。 “爸爸、媽媽早安!”她大聲笑著,笑聲顯示她的快樂。 這樣的早晨任離有足夠開心的理由,因為她終於有了媽媽,而且媽媽現在就和爸爸抱在一塊喔! 聽見任離的聲音,躲在任雋泰臂彎裡的可耘才探出頭,“離離。” “媽媽早。” 雖然可耘想抱抱她,但因為被單下的她和任雋泰都是一絲不掛的,所以根本沒辦法伸出手來。 “離離乖,先出去。”任雋泰伸出手臂摸摸女兒的頭。 “爸爸,媽媽跟你睡在一起耶!我也要,我也要跟你們一起睡。” “不行!”他非常、非常確定的拒絕。 可耘甜蜜的感覺馬上湧上心頭。 “離離快點到樓下去準備吃飯,我和媽媽馬上就下樓,我們今天送你去上學好不好?”任雋泰哄著女兒。 “好!”親了心愛的爸媽之後,任離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可耘一直隱忍住笑,好不容易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才得以噴笑出來。 “你在笑什麼?”任雋泰皺眉。 “沒什麼、沒什麼。”她猛搖頭。 “還說沒什麼,快說!”他逼近她的臉。 可耘投降!“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女兒?” “怎樣對女兒?” “不讓她跟我們睡啊!” “你就為這個笑個不停?” “你是沒看見自己的表情,就像在跟女兒搶東西一樣,你是爸爸耶!”她手指指上他的鼻子。 “你笑,你笑,你再笑!”任雋泰頑皮的在可耘身上呵癢,把可耘逗得四處逃竄,“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取笑我。”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讓離離跟我們睡?”他翻起身。 可耘的雙手被他製住,壓在耳邊,“為什麼?” “為了這個。”任雋泰咬上她的雙峰頂端。 “啊!”她無力的叫出聲。 “我才不要跟離離分享你,這樣我就不能自由自在的為所欲為。” 可耘給了他一個吻,“老公。” “什麼?”任雋泰驚訝。 “我愛你。”她又給他驚奇。 任雋泰深情的凝視著她,然後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抱進懷裡,不讓兩人間有任何空隙。 |
第05章
日子幸福的過了兩個禮拜,可耘雖然有老公、有女兒,只是這個大宅子在早上送走了任離和任雋泰後,就安靜了下來。 而她總是躲到書房去看書,不然就是看VCD ,或者叫小陳帶她去逛逛街。 不過,日子過得太安穩了,安穩到非常無聊,今天她實在看不下書了,丟下沒翻幾頁的小說就溜到樓下和張媽聊天,張妮正在處理青菜,她也就順手幫她折青菜。 “太太,你別忙。”張媽連忙拿走她手上的萊葉。 “張媽,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叫我太太,叫我可耘。”可耘糾正她。 “可是你現在嫁給老闆了,我叫你太太是應該的啊!” “不管,反正你叫我可耘就好了。” “好!好!”張媽可拗不過可耘。 “張媽,你在這裡工作好些年了吧!”她閒話家常。 “是啊!大概已經快十年了,從依雲太太……”張媽提到了“依雲”兩字便立刻閉了嘴。 “你說離離的媽媽,依雲啊!”可耘笑著說。 “你怎麼知道?” “是雋泰告訴我的啊!” “哦!難怪。”張媽又低下頭做事。 “你告訴我她的事好不好?”反正閒來無事,而且她也真的很好奇。 “誰的事?” “依雲啊!” 張媽的臉上寫著為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不會計較吧!” “不會,有什麼好計較的?更何況如果不是離離,我也不會認識雋泰。”她對張媽曉以大義。 “是啊!離離說起來是你們的媒人。”張媽點點頭。 “我也這麼覺得。依雲長得什麼樣子?她是怎麼過世的?為什麼家裡都沒有她的照片?”可耘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 因為這宅子裡每個角落她都走過、看過了,就是沒有任何有關于依雲的東西。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必問呢?” “我想知道嘛!依雲是怎樣的人,她一定很漂亮喔!因為離離也是一個小美人。”可耘再接再厲的問。 張媽仍是沉默。 “告訴我嘛!”她撒著嬌。 “她是很漂亮,可耘,你不要再問了。” “好,我不問了。”看張媽困擾的神情,可耘不想再為難她。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越不說,她的好奇心就越重。 * * * * * * * 晌午時分,宅子裡安靜得令人發慌。 吃完飯大家都去睡午覺了,只有可耘一個人在三樓的書房裡閒逛,縱使有很多書,卻沒有一本能引起她的興趣,因為她心裡記掛著一件事。 依雲及那個房間。 誰也不肯告訴她,到底那個房間裡有什麼?離離的母親又是個怎麼樣的謎?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而那個房間上了鎖,她沒有鑰匙,所以沒有辦法開門…… 對了!找鑰匙,鑰匙應該就在雋泰的房裡。 可耘飛快的跑進臥室,翻箱倒櫃的找,可是,她花了好大力氣把所有能找得到的鑰匙全試過了,就是沒有一把可以打開那扇門。 她氣得差點把門給拆了。 算了,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一定有方法可以進去的。 * * * * * * * 夜幕低垂,任雋泰和可耘都還沒有上床睡覺。 mpanel(1); 他們在月光下靜靜相擁,自從那次在浴室裡恩愛過後,任雋泰就特別找了兩張椅子到浴室外的這個小陽台。 這個私密的小空間成了兩人談天說地的好地方。 微風吹拂而過,難免有些涼意,任雋泰把可耘抱到自己懷中。 “冷嗎?” “不會,涼涼的。”話雖如此,可耘依然樂於縮在他懷裡。“老公。” “什麼事?” “我想……” “你想什麼?” “我……”可耘一直說不出口。 “哦!我知道了,你想要……”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 “不是啦!”可耘閃躲著。 “不是?那是有什麼‘新創意’ !”任雋泰調侃她。 “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有些事想問你。” “什麼事?” 可耘思索著,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要錢花?”他索性問她。 她搖頭。 “離離不乖?” 她又搖頭。 “家裡有事?” 可耘還是搖頭。 “你家裡有事?” 她仍然搖頭。 “我不猜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吧!你再不說,我就……”自從知道她怕呵癢之後,呵癢就成了任雋泰的武器。 “是依雲的事啦!”顧不得其他,可耘衝口而出。 任雋泰的臉色在聽到“依雲”兩個宇後立刻大變。 在他懷裡的可耘沒看見,猶是自顧自的說著,“我想知道有關依雲的事,家裡卻沒有人肯告訴我,臥室旁的房間裡是不是有依雲的東西?你可不可以讓我進去看看?” “不行!”任雋泰站起來背對著她。 可耘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怒氣。 “我不要再聽到這個名字,那已經過去了,住宅裡沒有這個人,永遠也不會有。那個房間不准任何人進去,包括你!” 可耘嚇一跳,第一次看見任雋泰生氣。 說完,他轉過身睥睨著她,樣子讓人不寒而慄,此刻的他,是冷酷無情的。 “為什麼?”她顫巍巍的問。 “沒有為什麼,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敢不聽話……”他話沒說完。 “怎麼樣?”只要有理,她就一定要追根究底。 “我會打你,打到你記住為止。”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 可耘明白了。“你打過離離?” “我打不聽話的人。” 雋泰太霸道了、太不講理了!可耘站起來。 “你去哪?”對她突來的舉動,他不知道她要幹嗎。 “進屋子。” “你要記住我的話,聽到沒有!”他再提醒她。 她沒有回應。 “回答我!” 可耘徑自走進屋,丟下任雋泰一個人,但她也沒回房去。她才不要回去幫他暖被窩! 她進視廳室挑了一部片子播放,但影片才播一半,她就睡著了。 任雋泰在床上等了好久,怎麼也等不到她進房來。她不會就此不進來吧,他捺不住在床邊來回走著。 曾依雲。 這個每次一提到便令他想大醉一場的名字,他真的應該告訴可耘嗎!那早已不存在的一切。 不!就讓這一切過去吧! 任雋泰出了房,走向視廳室。她不回來,他只好去找她,這兩個多禮拜以來他已經習慣了有她在身邊,只是這個小娃兒根本不知道她在他心裡的地位。 當他走進視廳室,才發現影片仍然在放映,可耘卻已經睡著了。 真是個小娃兒!任雋泰看著她熟睡的臉龐,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他關了所有的開關,小心翼翼的將可耘抱在懷裡。 進了臥室,幫她將一身的衣物除去,當佳人一絲不掛的躺在他懷裡,一切才完備,這下可以安然入睡了。 可耘猛然醒過來,大眼直直盯著熟悉的天花板,她知道這裡是臥室。奇怪!她明明沒有回房啊!可是現在的她卻在大床上,而且可以非常確定的是,在雋泰的懷裡。 至於讓她猛然驚醒的原因是,有個“東西”正在她大腿邊磨蹭,而且還動了兩下。 可耘轉過頭,看見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你醒了。”任雋泰問。 “是你……” “我怎麼樣?”他一個翻身,壓上可耘的身子,不用說,那“東西”也準確無誤的找到它最熟悉的溫暖地帶。 “你……”可耘氣得想罵人,可是她沒有機會,因為他不給她有任何喘息的空間。 * * * * * * * “周先生,這是你要的資料。” “這是你的酬勞。” 拿到厚厚一大袋資料的男人,迫切的拿出裡面的資料。 任雋泰,三十四歲,任翔科技負責人。 婚姻:兩次。 前妻:曾依雲,車禍身亡。 女兒:任離,五歲。 現任妻子:施可耘…… 看完非常完整與詳細的資料後,男人挑出一張,任雋泰與可耘一家三口出遊的照片。 “我要你和我一樣,失去最愛的人。任雋泰,我不會放過你的。” * * * * * * * 每天到那個房間門口研究怎樣才能打開門,已經成了可耘最重要的事。 今天是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她一如往常送走了任雋泰父女,接著張媽和小陳也出門去了,現在家裡只剩下她一人。 簡直天助她也,可耘高興的來到那個鎖上的房門,把弄直的髮夾對著鎖匙孔伸進去來回轉動著。 看遍所有的書籍之後,她才知道,像這種一般的喇叭鎖是非常容易打開的。 只要用一支髮夾。 她滿心歡喜的跪在門前,仔細的傾聽金屬互相摩擦的聲音,但十幾分鐘過去了,門鎖依然沒有打開的跡象。 可耘很生氣,但她還是不死心,擦掉額頭上的汗後,拿出了一大把髮夾,決定都把它們用上。她就不信打不開! 可是再努力了二十多分鐘,鎖還是原封不動,可耘頹然坐在地上,無奈的看著散落一地的髮夾。 怎麼會這樣?看來她是沒當偷兒的天分,沒辦法,她投降了,花了這麼多心思還是不行。 好吧!再試最一次,如果還是打不開就算了。 可耘拿髮夾在鑰匙孔裡胡亂攪弄著,才亂插了一會兒,又是滿頭大汗,結果可想而知,還是沒用。 哎喲!氣死人了,她用力拔出髮夾不想再試了,可就在當下鎖卻 嗦一聲開了。 “啊!”沒想到,就在她選擇放棄的時候,門被她打開了。“耶!”她高興的又叫又跳。 可耘慢慢的轉動把手,將門慢慢的推開。 嘩!太漂亮了。 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幀約莫真人大小的照片,照片中是一名穿著翠綠色洋裝的女子,正拉著裙子轉身。 好美!那飄揚在空中的發梢,那正被舞動開來的裙擺,那細緻動人可以把大半女明星給比下去的容貌……真是令人驚艷。 這是一名任何人看了都會目不轉睛的女子,她……一定就是離離的母親依雲。 可耘專注地打量著照片中的倩影,也因為看得太專注了,她連身後的腳步聲都沒發現。 “啊!”她突然被一雙手給攔腰抱了起來。 “我說過什麼?” 這非常憤怒的聲音,不用回頭也不用懷疑,就是任雋泰。 可耘的心立即沉了下去。糟了,怎麼辦? 他將她一把丟在肩上,摃著走出房間,進到他們的臥室。 “我告訴過你的!”任雋泰將她往大床上一丟。 “我……”可耘抬起頭看著他。 他的臉上寫滿了震怒,青筋隱隱浮動,“我告訴過你,不准到那個房間去,為什麼不聽?” 可耘啞口無言,不住的往後退。 “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任雋泰將西裝外套脫掉,甩開領帶,解開手腕上的鈕扣,“過來!” 可耘被他的叫喊嚇得抖了一下,在他眼裡,她看見了無法扼抑的憤怒,她一點也不懷疑,他已經變成了暴君,真的會打她。 現在的任雋泰,已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會哄她、逗她,跟她玩的男人。 “過來!”他的語氣變得很強硬。 可耘想要奪門而出,可是任雋泰卻比她更快,伸手擋住她的去路,她一嚇,飛快的跳下床,想遠離已經喪失理智的他。 但這是不可能的,房間就這麼大,片刻間,任雋泰已經將可耘給手到擒來。 “我告訴過你,我會怎麼做。”他把她抱到床邊,橫放在自己腿上。 “嘶!”一聲,可耘兩天前才買的短裙應聲被撕開。 “為什麼要挑戰我?” “嘶!”的又一聲,她絲質的底褲也跟著報廢。 接著!任雋泰的大手,“啪啪啪!”的拍上她的豐臀。 可耘鬥大的眼淚一顆顆滴落在床上。 很痛耶!那雙曾是她最愛的溫暖大手,現在卻一點也不溫柔的落在她臀上。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可耘想罵但罵不出來,想逃也逃不開,她並沒有做錯啊!她是他的妻子,當然有權知道一切。 “痛不痛?”任雋泰奮力打著,同時還開口問。 對於他的問題?可耘倨傲的沒有回答。 聽不到她的聲音,憤怒下的任雋泰又加重力道,他就是要她說“痛”,才能讓她記住不可以違背地。 “說,痛不痛!”他再問。 可耘沒出聲,她早已痛得好想大叫,但她就是不願回答,不管他出手有多重。 任雋泰的手打到一片血紅,不用說,可耘的臀部也是火紅一片。 他明白不論再怎麼打,她還是不會開口喊痛的,將她放下來,他沒有多說話,只是飛快的出了房門,像個逃兵逃出臥室。 為什麼?就為了“曾依雲”這個女子,他到底還要受多少折磨?為什麼這一切不能就這樣結束? 跑出家門,任雋泰開始在馬路上狂奔,想把憤怒完全宣泄出來,這些問題快把他給逼瘋了。 “轟!”銀白色的光線閃過天際,是下大雨的前兆,烏雲掩住了陽光,一會兒過後,大雷雨便猛烈的傾洩下來。 雨水打濕了每一寸土地,也打濕了狂奔中的任雋泰。 這場雨,一時間是不會停了,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此時的他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也不在乎雨水將他全身打濕得徹底。 在滂沱大雨裡,他只是跑到再也沒有力氣,甚至沒有辦法呼吸,最後只能倒坐在地。 下吧!就讓雨水帶走一切,帶走折磨他好多年的痛…… |
第06章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任雋泰才一身濕的回到家。 他直上三樓走進臥室,看見蜷曲在被窩裡的可耘。 “可耘。”他心疼的怪罪自己。 可耘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渾身濕透,又髒兮兮的男人,他的眸裡有著哀慟,聲音帶著悲傷…… 她的淚落了下來,“雋泰!” 顧不得他一身濕,她奔進他的懷裡,此時的她只想抱著他、安慰他。 “可耘,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的身子,都有滿滿的傷口需要平復。 “別說,別說。”他寫在眼裡的抱歉看得可耘心都碎了,她原諒他了,或許她根本就沒怪過他。 “可耘……”在她誠摯的眸裡,有著包容、諒解、憐惜,還有很多深情,而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 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一件事,他懷中的小女人是愛他的,否則她不會還肯過來樓著他、抱著他。 而他也愛著可耘,愛情居然就樣發生了,在朝夕相處中,在每一個溫柔繾縫的夜裡,在她每一次和他的爭辯中……特別是可耘像個小娃娃窩在他懷裡時,那惹人憐愛的樣子,他早就愛上她了。 他的唇覆上她,適纔的大雷雨將他打濕,讓他的身體變得冰冷,但也因為這樣,他才更需要她的熱情以及她火熱的身軀來溫暖他。 他的舌像蛇般靈活,在四唇相交中,拼命的探進她的口中和她嬉戲,而他的手則透過滑軟的布料在她細膩的背上游移。 她想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刻,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只要這一切傷痛可以平復。 可耘拉扯著任雋泰濕透的襯衫,顧不得是否會把衣服扯壞。 拉下他的頭,可耘對他輕聲說:“要我,雋泰,要我。” 任雋泰沒有遲疑,用他的動作回應她的要求…… 可耘抱著他,愛憐的說:“傻瓜,怎麼把自己淋成這樣?” “我……” 她阻止他,“噓,別說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任雋泰心裡有著悸動,她太美好了!“我愛你,可耘。” 可耘眼裡泛著淚水,心裡充滿了喜悅。“我也愛你啊!” 他們抱著彼此,沒有言語,沒有交談,天地間仿佛只剩他們兩人。 不知過了多久,可耘才坐起身子,拉著任雋泰往浴室走去。 她打開水龍頭,徐徐的把浴池注滿,水氣很快便瀰漫了整個浴室,像山谷裡的霧氣。 他們雙雙泡在浴池裡享受水流的溫暖。 “啊!”可耘像是想到了什麼!大叫一聲。 “怎麼啦?”他不解。 “我忘了去接離離,她應該下課了。” “別急,張媽和小陳會去接的。”他笑著親了她一下。 “那他們也該回來了。” “不,他們今天都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為什麼?”可耘一直沒發現,自從所有人出了門之後,就再也沒回來,張媽和小陳去買東西也不應該買這麼久。 “因為我叫他們別回來了。” “什麼?”可耘瞠大眼。 “你這個傻丫頭,你不問我為什麼突然回來?”他好笑的說。 “是啊!你出門上班很少中午時間就跑回來的。”她這才發現。 任雋泰宣,“我是故意支開所有人,溜班回來的。” mpanel(1); “為什麼?”她天真的問。 “你不知道?” 可耘搖頭,“不知道。” “今天是我們結婚滿一個月的日子啊!”她記性怎麼那麼差? “啊!”可耘這才想起來,好快,都結婚一個月了,她一點都沒有感覺。 “是。”看著她那一臉訝異的樣子,他就想笑。他想,他是娶了一個迷糊蛋。 “對不起,我忘了。”可耘飛快的送上一個吻。 “就這樣?”任雋泰不是很滿意。 “不然要怎樣?” “幫我洗澡 !” “好,遵命,老公。”她行了個舉手禮,馬上拿起香皂,開始認真的幫他洗澡,不一會兒就將他洗得乾乾淨淨。 “好了。”可耘非常滿意自己的工作。 “好了,那就換我。”把可耘捉到自己面前,任雋泰慢慢的從她的髮絲洗到身體,就連腳趾頭也沒有放過。 他專注的模樣讓可耘深深感動,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包含了許多憐愛,反而教她覺得羞愧。 “我再幫你洗一次。”她想搶過他手中的肥皂。 “噓!乖,還沒洗完。”任雋泰按住她,好好坐在自己大腿上。 “都洗好了,讓我再幫你洗一次嘛!”她又想跟他搶。 她用最深情的吻來表達滿心的愛意。 * * * * * * * 回到臥室,穿好衣服,兩人才下樓吃飯。 任雋泰在回家的時候,也順便帶回了一份“燭光午餐”,當然這是為了慶祝他和可耘的結婚滿月,可是,後來因為他一上樓便和可耘大吵了一架,所以“燭光午餐”變成了“燭光晚餐”。 把所有的食物全送進微波爐熱過後,兩人把燭光點燃,最美的燭光晚餐就要開始了。 可是,任雋泰卻拉著可耘往客廳走去,她不明白他的舉動為何,直到看見一大束的花放在客廳裡。 “這……”她呆住了。 “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他說。 “雋泰……”她好感動。 “謝謝你嫁給我!” 除了大大的一個擁抱,可耘想不出來還能給他什麼。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喜歡什麼花!所以我買了玫瑰。告訴我,你最愛什麼?”他放開懷裡的她。 “最愛你!” “我也愛你。”他再給她一個深情款款的擁抱。 兩人攜手再次回到餐廳。 “我們怎麼吃得完?”可耘看著桌上滿滿的菜,皺起眉頭。 “因為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任雋泰無奈的說。 可耘除了笑,還是笑。 “哦!對了,還有這個。”他給了她一個絨布珠寶盒,並示意她打開。 可耘一打開,便看到一只璀璨奪目的鑽石戒指。 “這是欠你的結婚鑽戒。”把戒指人盒子裡拿出來,他仔細的幫她帶上。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給你……”她壓根兒就忘了今天。 “你已經給了我一切。”他執起她的手。 “可是。”可耘還是覺得不妥。 “別可是了,快吃,餓壞了吧!”任雋泰把食物往她的嘴裡送,不讓她說話。 這是一頓和樂融融的晚餐,吃完飯,舊上仍是滿滿的一大桌菜,可耘苦惱著。 “走,我們上樓。”他拉著她的手。 上了三樓,到了臥室門口,他卻過門不入。 “雋泵。” “跟我來。”任雋泰帶可耘進入那個她千方百計想進入的房間。 一進門,仍然是那幅巨大的照片。 “她就是離離的母親,曾依雲。”他要把一切都告訴她,不要再隱藏,“你想看什麼就看吧!這些東西全是依雲的,一件都沒丟,但絕大多數都已經打包起來了。” 除了那張照片。 大大小小的箱子被整齊的疊放在一起,但房間裡還有些照片擺著,可耘翻看著這些照片,但沒有一張照片裡有任離。 “為什麼沒有離離和依雲去世的那天,就是離離出生的日子。”任雋泰訴說著,可是可耘不懂。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可以說給你聽。” 可耘又看見他受傷的眼神。 “還有什麼想看的?” 剎那間,原本迷樣的房間,已經失去了吸引力,打開潘朵拉的盒子,裡面空無一物。 “沒有了,我們走吧!”可耘拉著他走出房間,還順手將房門反鎖,這裡對她來說,是適合被封鎖的。 如果這是一個充滿痛苦的地方,那麼希望不會有人進來,永遠都不要。 * * * * * * * 任雋泰和可耘來到書房,書房角落的落地窗前,一張仿古式的搖椅是任雋泰的最愛,每次需要沉思的時候,他總是一個人到這裡。 “依雲是我的同班同學,從學生時代我們就在一起了,畢業沒兩年,我們順理成章結了婚。 “那個時候,家裡資助了我一筆錢,我覺得電腦市場有很大的潛力,將來一定會發達,所以便和三四個朋友一起創業。那時的我總是忙到半夜才回家,而且隔天一大早又出門,最高紀錄曾經三天不回家。 “剛開始,依雲非常支持我為事業打拼,因為她知道這是我的夢想,而我總以為只要回家看她,她也因此而滿足。這樣的過程大約維持了一年,然後公司的狀況才慢慢穩定下來。 “就在我們結婚一週年的紀念日,我想跟她好好慶祝,於是我就在想給她驚喜的情況下,提早回家了。那個時候,依雲已經懷了七個多月的身孕。 “回到家,我所看見的情景,是我今生最大的挫敗,因為依雲正提著一個大行李準備離開,我非常吃驚的問她怎麼回事? “她看著我,告訴我她要走了,她已經不愛我,無法再繼續待在我身邊,她愛上了別人。她非常冷靜,沒有一點情感,要求我成全他們。 “我不相信她真的愛上別人,更何況她還懷著我的孩子,可是她卻親口告訴我,孩子不是我的,是另一個男人的。 “她要我給她及孩子自由,因為她們不屬於我。當時我真的瘋子,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強拉著依雲不讓她走。 “我愛她那麼深,她怎麼可以離開我?我那麼努力的工作全是為了她,我願意把全世界都給她,只要她不離開。 “但是,我終究攔不住她;她奮力甩開我的手,往大門口衝,我跟在她身後,就在她跑出家門時,一輛車開得好快,朝依雲衝了過來,我叫依雲小心,躲開車子,但是沒有用,來不及了。 “依雲被車子撞上,飛出去好遠,我親眼看見一切,可是卻沒有辦法阻止。後來我把依雲送到醫院,和乞求老天爺別帶走她們,但醫生卻只能救活離離,後來我隱瞞了離離的身世,把她當自己女兒一樣照顧…… 聽完了這樣的一個故事,可耘自責,“對不起,雋泰,我不該問的,對不起。” 她抱著他安撫著,“哭吧!別壓抑自己,哭出來心裡會好過一點。” 這樣的回憶該被永遠遺忘。 * * * * * * * 次日清晨一大早,張媽、小陳,離離都回來了。 離離一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往樓上跑,“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離離,我們在這裡!”可耘叫住了樓梯上的任離,“我們在這裡,你快來,爸爸在煮早餐喔!” “煮早餐?”這對任離來說,實在是太驚奇了,她火速的奔進可耘的懷裡。 “是啊!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可耘拉著她。 “我也要幫忙!”任離放開可耘,一直廚房就見任雋泰圍著圍裙,真的在做早餐。“爸爸!” “離離回來啦!” “嗯!爸爸,我也幫忙。” 結果在任離努力的幫忙下,這頓早餐變得慘不忍睹,但家裡因而熱鬧起來,有尖叫聲,也有笑語不斷。 吃完早餐任雋泰開車載可耘送離離上學,到了幼稚園時,任雋泰突然叫住可耘,“可耘,你幫離離請個假。” “請假?”可耘不太懂他為何這麼說。 “嗯!” “請多久?” “我看半個月好了。” “半個月?” “你先把離離送進去,回來再說。” “可耘忍住好奇將任離帶進幼稚園,回來一坐上車就忍不住追問:”半個月的假,你想幹嗎?“ “我想帶你們一起去玩。” “去那裡玩要玩上半個月?” “去美國。” “美國?” “是啊!去看看你家人,我到現在都沒見過他們,而你也還沒見過我爸媽。”他說。 “看你爸媽啊!”可耘突然覺得緊張。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啊!”任雋泰將車子轉了個彎。 “去哪裡?你不送我回家?”她發現他並沒有照回家的路走。 “不送你回去。” “那要去哪?”她又被他嚇到了。 “帶你到公司去,你還沒去過,我帶你去走走!”他神清氣爽的說。 “為什麼?怎麼突然要帶我去公司看看?”要看的話,怎麼一個月前不帶她去? “你比離離還難纏耶!你一定要逼得我告訴你!我不希望跟你分開才肯罷休嗎?”他一臉的不自在。 聽到他如此的甜言蜜語,可耘笑咧了嘴。“我就是愛聽,怎樣?” 任雋泰也只能笑,但是笑得非常滿足。誰教他愛上一個小麻煩呢? * * * * * * * 任家的成員包括張媽與小陳,全都一起飛往美國。 下飛機的第一站,他們一行人來到可耘的大哥家。 “爸、媽、大哥、大嫂,這是任雋泰,離離、張媽、小陳。”可耘忙著向那排排站的兩行人一一介紹。 一陣寒暄後,他們把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先拿進各自的房間。 一關上房門,把行李丟在一邊,任雋泰就氣急敗壞的拉著可耘興師問罪,“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沒告訴你什麼?”她一頭霧水。 “你爸爸,你大哥。” “我爸、我大哥,有什麼好說的?”她沒好氣。 “沒什麼好說的?”他的臉都綠了。 “你爸爸是施……” “我爸的名字我比你還清楚,不用你說。”可耘打斷他的話。 “你大哥……” “施可風,我也知道。”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任雋泰又提了一次。 “你又沒問,有什麼好說?”她理所當然的說。 “你……”他氣結。 “走吧!出去跟他們聊天。”拉著任雋泰,可耘急著出去見家人。 她開心得很,可任雋泰就不那麼輕鬆了,因為施家擁有台灣電子產業二分之一的天下。 施父是台灣經濟奇蹟的見證,在台灣家喻戶曉,而施可風繼承了家業,這些年所交出的成績單更是可圈可點。 施家在台灣的富豪名人榜上是前十名,但可耘卻從一開始就沒提過,若不是來到美國,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娶的是豪門之女。 這樣顯赫的家世,到了可耘口中卻成了,他們還不都是人! 任雋泰真的輸給她了。 一到客廳,就見任離坐在施父膝上,手裡捉著他的鬍子,玩得不亦樂乎。 “離……”任雋泰正想把女兒叫下來,可耘卻早一步跳上施父的腿,霎時,一大一小兩個女娃兒全在施父腿上玩。 任雋泰看得眼睛都快掉出來。怎麼這樣? “雋泰,你別理可耘,她最愛跟爸爸這樣胡鬧了。”來和任雋泰談天的人是施可風。 “大哥!”任雋泰禮貌的喊。 “我們年紀差不多,叫我可風就好。你很厲害喔!連我這半年躲到這裡來!都可聽見任翔科技的名氣。”施可風大大稱讚這個妹婿,“對了,你怎麼娶到可耘的?” “大哥!”即使隔了一段距離,可耘還是耳尖的聽到他們的談話。 “好,我不問。你們這次要來住多久?”施可風馬上轉移話題。 “大概十天左右吧!最長不超過十五天。”可耘說。 “有想到哪裡玩玩嗎?” 任雋泰解釋著,“其實,我這次帶可耘和離離來,最主要是見你們,可耘從來沒有……” “她沒告訴你,她爸爸是誰對不對?”施可風的話,讓任雋泰只有笑著應對。 “是他沒問。”可耘總是來得及反駁。 “是,是我不對。”任雋泰不能否認,他當初的確是沒問。 “很正常,她會告訴你才怪。”施可風了然於胸。 “還有兩件事,一件事是帶可耘去看我爸媽,另一件事就是來美國辦婚禮,在台灣我們只有公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儀式。”任雋泰又解釋。 “可耘,你要在哪裡辦婚禮?”聽完任雋泰的說明,施可風豪不猶豫的對著妹妹問道。 聽到施可風的問話,和施父及任離玩在一起的可耘這才抬起頭,“我沒有冠上他的姓,大哥,你休想這樣就把我逐出家門。” “誰敢?雋泰這麼有心,又這麼仁慈的娶了你,你還不認真一點。”他開始數落妹妹。 “爸,你看大哥啦!”可耘嘟著嘴向父親告狀。在施父面前,她依然是個女娃兒。 “你們兩個,在雋泰面前這麼沒家教,雋泰不知道還當是我沒把你們教好。”這下開口的人是施母。 “快說,要怎麼辦?”施可風可沒打算放過妹妹。 “去賭城結吧,這可是可耘從剛剛到現在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地方。”任雋泰說。 “去賭城?”全家人都有些吃驚。 連施父也頗感意外。 “賭城這麼大,不去賭城去哪裡?”可耘如此解釋。 於是這麼決定了,所有人一致通過他們到賭城去結婚。 |
第07章
次日,任雋泰帶著可耘及離離到另一個城市去看任雋泰的父母,他們兩人的父母都在美國,而且就在緊鄰的城市。 這樣一個醜媳婦見公婆的場面依然十分和樂,任家二老喜歡極了可耘。 惟獨在回程的時候,可耘給了任雋泰一個好大的白眼。 “為什麼你沒告訴我,爸爸是……” “你沒問啊!”他用她的話堵她的嘴。 可耘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又沒有辦法反駁。 原來,自己的公公是學校校長,自己的婆婆是上課時的教授,這如何不叫可耘捏把冷汗?還好,在學校時沒惹過什麼大麻煩,功課也還過得去。 * * * * * * * 陽光普照的禮拜天,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往賭城,就在賭城最大的教堂裡,在上帝和所有人的見證之下,任雋泰和可耘完成了婚禮。 一個簡單隆重,充滿祝福的婚禮。 任誰都很難相信,台灣十大企業之女和台灣百大企業的董事長結婚,觀禮的人卻只有雙方親人。 穿著禮服步出教堂,可耘迫不及待的丟掉捧花,接著就是直奔賭場。 人家不都說,結婚時手氣最好嗎?怎麼可以錯過呢?於是,所有人都跟著新娘子一起瘋。 “都到賭城了,反正難得嘛!開心就好,開心就好。”施父如此說。 而那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回了家,只有任雋泰和可耘留在賭場的新婚套房裡,不過在那之前,新娘子是被新郎強迫摃進房裡的,因為新娘早就玩瘋了。 無論如何,今晚可是新婚之夜!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雖然他們已經纏綿過很多次,在台灣也有過一次新婚之夜。 但是,怎麼說任雋泰也不相信自己會比不上那些機器,他可是標準全自動、高轉速、火力強大的猛男。 “你不原諒我?好嘛,那我換衣服走人 !”可耘走到床邊,表面上認錯,但嘴角卻隱藏笑意。 背對著他,她開始脫掉頭紗,拉下拉鍊,再把左右兩邊的肩帶向外一拉,重重的禮服立即“啪”一聲,落在她腳下。 可耘的動作非常非常的緩慢,她當然是故意、存心戲弄他的,她知道任雋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她,所以地才刻意這麼做。 到目前為止他都沒出聲,於是她轉個身,彎腰整理地上的禮服,好讓她可以成功的一腳跨出禮服堆不會被絆倒。 沒錯!彎腰的動作也是故意的,她正好面對著他,而且必須變得夠久,久到讓她有時間確定,他已將那透明內衣下的豐胸看個徹底。 跨出堆禮服,可耘身上只剩下一雙手套、透明蕾絲內衣、蕾絲花邊的透明底褲、絲襪及高跟鞋。 那件底褲是那麼樣的性感,而且還是一件丁字褲!天啊!這個小妖精。 任雋泰看得心跳加快、血脈賁張,但他沒有動,努力的克制自己。才沒有這麼簡單就放過她,他會讓可耘付出代價的! 但,他要忍住。 因為他知道,他可以得到更多,只要他捺得住性子。 任雋泰依然神色自若的坐在那裡。 好!不信他不過來。可耘心裡盤算著,雙眼盯著他,緩緩坐在床沿,優雅的蹺起腳。 任雋泰仍是沒有動靜。 她使出撒手 ,開始脫掉手套,先從左手,再到右手,再來是踢掉腳上的鞋子,接著還站起來,解著吊襪帶,慢慢的從大腿開始把襪子卷下來,每褪下一寸就有更多肌膚露出來,先是右腿,再是左腿。 她努力的讓動作更性感、更媚人。 但任雋泰還是沒動作。 哼!看他能忍多久。可耘在心裡對他下戰帖。 於是乎,可耘趴上了床,先是雙手撫上床單,再來是兩個膝蓋,她放意將渾圓的臀對著任雋泰,將漂亮的屁屁翹得又高又誘人。 mpanel(1); 這樣撩人的姿勢,他還會不為所動嗎!十足的PLAYBOY 女郎沙龍照。 她再回眸一笑,眼角帶著無限春意。 果然,這是一帖猛藥。 任雋泰站了起來!想抱住她圓滿的豐臀。 可耘一個翻身,躲掉了,用她的腿抵擋住他的攻擊,“你不是不理我了?”她眼波裡流轉的可沒有半點可憐,而是很多很多的挑逗。 “我還沒原諒你呢!”任雋泰也沒打算俯首稱臣,早已伸出手要抓住可耘。 可耘閃躲著,像獅子鎮定的小獵物,幾乎把整張大床都滾遍了。 而沒捉到可耘之前,任雋泰已經把她全身上下都呵了一次癢。 “不要了,老公,不要了,哈……” 聽見她的告饒聲,他停下動作,不再欺負佳人,只往她的身上壓下去。 呼吸相互交流著,仿佛時間靜止了,他們的眼光緊緊相交纏著。 “咕嚕……嚕……”的一陣聲響傳來,霎時間,所有的動作都靜止了。 “你餓了。”任雋泰說。 “老公,如果我說我是為他飢渴,你會信嗎?”可耘強詞奪理。 任雋泰笑了。他真愛這個小女人,包括她的刁鑽,明明是飢腸轆轆,卻硬要說成為你飢渴。 “你不信!”嘟著嘴,她眉頭深鎖。 可耘哀傷的樣子,看起來好認真,好可愛。他一把將她捉起來。 “走吧!我們去吃東西。” “不要!”她寧可留在床上哪裡也不去。 “不要?” “我餓了,可是不要吃東西。”她很堅持。 “好,那是我餓了可不可以?”任雋泰只好謊稱餓的人是自己。 可耘這才甘願起身穿衣服。 坐在床邊,任雋泰看著她換了件可愛的洋裝,光是這樣,他的心就滿滿的,感謝老天爺把可耘給了他。 * * * * * * * 夜風吹拂的星空下,他們來到一間充滿南洋風味的餐廳,此時熱情的南洋音樂正在演奏著。 燭光、美酒,這是飯店特別為新人所準備的晚餐。 可耘的胃口異常的好,正確的說法是,食量驚人,她吃完最後一口牛排後,再把那杯有些像果汁的雞尾酒一口飲盡。 任雋泰看傻了眼,她吃的比他還多。 當可耘發現任雋泰一直盯著她時,不但不介意,反而笑著說:“老公,我還要一客冰淇淋,香蕉船那種喔!” 二話不說,任雋泰叫了一份!“你吃得完嗎?吃不完別硬撐。” “可以,我還沒吃飽!” 這麼小的人,怎麼可以吃得下這麼多東西?他好懷疑。 而當他把牛排吃完的同時,可耘也把冰淇淋吃完了。 “真舒服!”吃到現在才算吃飽。可耘伸伸懶腰。 “還要什麼嗎?”任雋泰問她。 “飲料就好了。” “柳橙汁?” “好。”她點點頭。 坐在飯店的高樓上,可以俯瞰美麗的賭城夜景,這兒一年四季都是燈火通明,是個不夜城。 風兒吹拂過來,讓身體感覺很涼爽。 “老公,我總共輸你多少錢?”可耘想起今天和他在賭城賭博,她一直輸給他。 “不多。” “那要怎麼還?”可耘眨著水汪汪的大眼,一臉無辜的問,而桌面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的腳甩開高跟鞋,跨上他的腿,從膝蓋到大腿,輕輕的磨蹭著。 可耘在挑逗他!任雋泰的眼霎時半瞇,不遑多讓的接受她的挑戰,他的手仲到桌下,撫過那光滑細膩的小腿肚。 “你還要柳橙汁嗎?” “可不可以外帶?”可耘眨眨眼問。 他們迫不及待的回到蜜月套房,就在關上門的那一刻,任雋泰一個收手,非常輕易的就把可耘拉進懷裡,低頭嗅著她柔柔的發香。 “雋泰,陪我跳支舞,好不好?”可耘提議。 “跳舞?” “是啊!我們從來沒有一起跳過舞。” “好。” 扭開音響,飄揚出的優美旋律,正是一首非常動人的情歌,那低沉的藍調音樂,無論哪一對戀人聽了都會心醉。 他們沒有開燈!臥房裡只有幽暗的昏黃燈光。 “來。”站在房間的中央,任雋泰向她伸出手。 可耘走向任雋泰,就像今天早上走在紅毯時那般,毫不遲疑的便將手放進他的手裡,就在掌心交疊的剎那,她深切的感受到,她願意把一生交給這個男人。 這就是所謂的歸宿感吧! 任雋泰將可耘抱了起來,“把鞋子脫掉。” 可耘依言把鞋子丟到一邊。 然後他再輕輕的把她放在自己的“腳上”。 “這……” “這樣,我們就不會踏到對方的腳了。” 哦!她真愛這個男人! 她的雙腳踩著他的大腳,每一個步履都是兩個人的重量,可耘覺得自己像個小女孩,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女孩。 一曲舞畢,任雋泰想再為兩人找一首動人的情歌,就在他走向音響時,可耘則走向床邊。 她的嘴角有著難以磨滅的微笑,“雋泰……” 可耘伸手拉開身後的洋裝拉鍊,露出細緻的皮膚,今晚不需要音樂了。 任雋泰不再管音樂,他邊走向可耘,邊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迅速除去,衣物散落了一地,當他來到她身後時,已是全身赤裸。 夜的樂章,才要響起…… * * * * * * * 任雋泰與可耘從賭城回來的第三天,一大清早,張媽就起床幫施可風家裡的廚子做早餐。 因為這廚子也是台灣來的,做的也是中式餐點,所以他們住得很習慣,吃得更是安心。 施家有四個人,如今再加上任雋泰一行五個人,每次吃飯都是一大桌子,這料理也得多上一倍,讓廚子總忙上好久,不忍心看廚子太忙,所以張媽一早就起來幫忙張羅。 眾人才坐上餐桌,就看見可耘先是一杯鮮奶下肚,然後是麵包、火腿、蛋,等等料理,一直吃個沒停,她那麼大的食量,所有人都吃驚了。 “雋泰啊!你確定要她嗎?要養活她可能比想像的要難上許多喔!”施可風質問著任雋泰,從小到大他總愛取笑妹妹。 施父趕忙說:“可耘,吃慢點,別咽著了。” 可耘伸手又要了杯鮮奶。 施可風的老婆楚芋豐說話了,“可耘,你是不是……” “我想是吧!”可耘看了美麗的嫂子一眼。 “可能是什麼?”發問的人是任雋泰。 可耘這麼大吃大喝已經好些天了,他也沒太追究,只當她是菜色好心情佳,多吃了些而已。 可耘從食物堆裡抬起頭,這才發現所有人的眼睛全盯著她。 “有什麼奇怪的?我想,我只是懷孕了。” “啊?!” 此起彼落高低不同的驚呼聲不斷響起。 最吃驚的人還是坐在可耘身邊的任雋泰,“你懷孕了?” “很奇怪嗎?”可耘邊吃邊問。 “不,不是。”他連忙否認。太好了!“你懷孕了,怎麼沒有告訴我?”靠近她,他在她耳邊輕聲問。 “你又沒問。”可耘可是大咧咧的回答,才不打算把聲音放小呢! 聞言,任雋泰除了傻眼還是傻眼,他能怎麼呢!真拿她沒轍。 施父、施母自然是笑逐顏開,這下子他們就有孫子抱了,雖然是外孫,但是一樣嘛! 所有的人都高興成一團,這當然也包括住離。 任離快步跑到可耘身邊,趴在可耘的肚子上,因為姥姥告訴她,她就要有個弟弟或妹妹子。 |
第08章
回家! 這是任雋泰知道這件事後的第一個反應。 “可是,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玩到呢!”可耘抗議。 “我們下次再來!”他說。 “為什麼要提早回去,機位不是都訂好了嗎?”她想辦法找理由。 “你現在懷孕,我想早點回去,帶你去看醫生。”任雋泰已下定了決心。 “我只是懷孕,又不是生病。”她聳聳肩。ㄝㄡㄥ “不行。” 不論可耘如何反駁都沒用,他們還是要回台灣,因為她只有一票,而且是絕對沒有用的一票,因為施家四口加上任雋泰四人已經一致這麼決議。 “才一個多月,有必要這麼緊張嗎?”她覺得大家太小題大作,又想找藉口拖延。 任雋泰馬上搬出一堆什麼懷孕初期最容易流產啦!所以應該給醫生做個完整的檢查,比較安心啦!的理由,再加上其他人幫腔,所以沒有辦法,她只好收拾行李告別施家,飛回台灣。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每個人都累壞了,除了可耘。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精神可好著,一下飛機,就直嚷著想吃珍珠奶茶、肉圓、臭豆腐。 從她的食量和特殊的飲食喜好,不用醫生診斷,誰都知道她是真的懷孕了。 回台灣的次日,任雋泰找了最有名的婦產科醫生,不上班親自陪可耘去檢查,完成之後,從醫生口中證實了消息,他簡直樂昏頭。 可耘明白他的高興是有原因的,雖然他們已經有了離離,他也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但是,誰不希望有個真正和自己有血緣的孩子? 所以,他的興奮是可以理解的。 看完醫生,他們一回到家,任雋泰就催著可耘上床休息。 “雋泰。你不要矯枉過正了,我只是個孕婦,不是病人。”可耘想多少挽救一下自己。 “乖,聽話,快上床休息。”他強迫將她押上床。 她的抗議總是說了跟沒說一樣,反正他一律不聽那一套,她就是得乖乖的上床。 任雋泰的霸氣,讓她幾乎可以確定,懷孕會讓她變成大肥豬。 “好、好、好,我上床休息!那你呢?”她問。 “我到公司走走,好些天沒去了。”他問答。 “好,那你去吧!要回來吃飯喔!” “我會的。”在可耘的額上留下一吻,再三的叮嚀她及張媽後,任雋泰才出門。 到了公司,所有人都嚇一跳,因為任雋泰事先都沒說他要回公司,而且看得出來,他的心情非常好,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就連公司的副總都忍不住問秘書,“任董怎麼啦?”但是根本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去問。 一如貫例,任雋泰休假回來,找了一級主管開會。 “有什麼事嗎?這些天?”他隨手翻著資料,隨口問。 這是自從公司成立以來,他第一次請長假,沒想到居然提早回來。 一片沉默是對任雋泰問題的回應。 “都沒事?” 他笑逐顏開的樣子,讓大家摸不著頭緒,那有點可怕,因為他們各個惟恐有什麼事是董事長知道了,他們卻沒有人告訴他…… 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他怎麼會問“都沒事!”今天的董事長好奇怪,而且笑得像公司第一次純利超過一億時一樣開心。 “都沒事,董事長有什麼指示嗎?”董事長的表現太不尋常了,總經理終究還是問了。 任雋泰擺擺手, “沒有,沒事就好,那……” mpanel(1); “有。” 突然在長長的會議桌裡有個人舉了手,舉動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什麼事?”任雋泰問。 “我們這一個禮拜以來,每天的股價都是漲停上舉手回話的人是財務部經理,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可把大家都給嚇死了。 “是啊!是啊!” 大家討論著公司最近的股價。 這是好消息,但任雋泰看著大家快樂的神情,心裡卻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安。 “把最近的股價做份資料給我。” 每個在場的人聽到董事長突然下的指示,又嚇得啞口無語。 “是。” “我們同行最近的股價如何?”他又問。 “有漲、有跌,只有我們的天天漲停。”財務部經理回答。 “我們最近有什麼特殊的大訂單嗎?”任雋泰沉吟著。 “沒有。” “好,那還有沒有事?” “董事長,老實說,我們想問你有沒有事?因為公司一切都正常……”會議中,惟一敢說這話的自然是總經理。 “公事沒有,至於我私人,我最近結婚了,我想大家都知道。” 大家點頭如搗蒜。 “我想,年底我可以在尾牙的時候順便請大家喝個滿月酒。”他愉快的說。 現場立刻一片譁然,此時大家才明白,原來這就是董事長心情好的原因。 散會了。 任雋泰沒有馬上回家,他把總經理、副總、財務部經理全找進他的辦公室,一起研究公司股價。 厚厚的一大疊資料寫滿數字,是一整過的股市資料,從資料裡,任雋泰發現一件事,任翔科技一周上漲了近五十點,等於天天是漲停板,可是綜觀同業裡則是漲跌互見。 這個情況太奇怪了。 總經理和副總都是創立公司時和任雋泰一起打拼的夥伴,大家像朋友,更像家人。 公司的股票上漲是誰都愛的消息,所以沒有人去留心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直覺的,任雋泰就是覺得不對。 “公司裡,有沒有進階主管把手中的股票賣出的?”他詢問著。 財務部經理摸摸頭,“我的已經出清了,因為我最近買了一間房子。” “還有誰?” “不知道,但是應該有不少人吧,因為價錢實在不錯,大家想變現,又快到繳稅的時間。” “你們不覺得有問題嗎?”任雋泰的話,把大家問得啞口無言。 “有……什麼問題?”開口發問的是頻冒冷汗的財務部經理。 “不論有多少人賣股票,公司的股價卻還是天天在漲,而且每天漲停。”任雋泰的眼光掃過每一個人。 是啊!這裡面的確透著玄機,大家這才警覺這個訊息的不合理,而且並非整體產業股全面上漲,天天漲停的只有自己公司的股票,公司實績上又沒有特別的利多因素。 “你們不覺得,有人在收購我們股票嗎?” “收購?!” 任雋泰這句話可把每個人都嚇壞了。 “不,不會吧!”這個問題可是非常非常大條耶! 此時財務經理可是臉都綠了。 “找會計師,把我的股權算清楚,我要知道我現在的持股比例。然後到證券交易所去查,有沒有人在買我們的股票,把那個人找出來。還有,找到人之後,叫徵信社去調查他的資料。” 在接獲任雋泰一連串的指示後,一群人這才散去。 希望這一切只是他自己多心了,因為要收購一家公司的股票,絕非一筆小錢就可解決,更何況任翔科技,每股都在七八十元左右,要大量收購,需要的資金太龐大了。 可是所有的資料,所有的數字都在眼前,任翔的股票漲得太奇怪了。 * * * * * * * 回到家,上床後,任雋泰仍有滿腔的猜疑,“可耘,爸爸和大哥在我們去美國之前,就知道我是誰了吧!” “知道!要結婚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他們了。”她回答。 “那你有聽大哥他們說起要買任翔科技的股票嗎?” “沒有耶!沒聽說。”可耘覺得奇怪,因為他向來極少在家裡提公事。“怎麼啦?公司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只是公司股票一直漲個沒停,我以為是爸爸和大哥為了捧我的場,買任翔的股票。”他淡談的解釋。 “應該不會,他們知道我最討厭那些什麼股票啊!基金啊!有的沒的。”她思考著。 “那就好。”任雋泰點點頭。 “你要是擔心,我明天給他們撥個電話好了。”她知道他不放心。 “好!” * * * * * * * 情況在一周後明朗化了,任雋泰的猜測和擔心都是對的,這一周以來,任翔又上漲了近五十點,成了股市當紅的新貴。 任雋泰猜得沒錯,有人在大量買進任翔科技的股票,只是怎麼都找不到這個人。 他們用盡了一切關係,只得到一個消息,就是這兩周有人不論價格,只要是任翔的股票就買。 可耘也撥過電話證實,大量買進股票的並不是施家。 會是誰呢? 任雋泰陷入長長的沉思,這是一個危機,但他想不出來,有誰會這麼做? 經過會計師的計算,目前任雋泰的持股比例在30%左右,是十分高的持股,依正常狀況看來,應該不會影響他對公司的經營權。 但任雋泰仍認為那人是個隱身殺手,他要求務必要把那個人找出來,他不能冒險。 任翔是他一手創立的,就像是他的兒子般,他不能把這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人。 就在任雋泰決定進場買自己公司股票的同時,接到了一通電話。 “雋泰,我是可風,你注意到你公司最近的股價了嗎?” “有,我原以為是爸爸呢!”任雋泰老實說。 “爸爸知道可耘對股票沒興趣,所以很少替她買股票。對了,爸爸建議你要自己進場。”施可風說。 “我會的,我已經把資金準備好了。” “爸爸說,嫁女兒沒有嫁妝很沒面子,所以他把給可耘的一些錢轉進一個戶頭,明天公司的副總就會親自把存折及印章送過去給你。你就先拿著用吧!如果不夠,就撥個電話給我。”他又說。 “這……不好,大哥。”任雋泰皺起眉。 “有什不好的?都是一家人,而且這本來就是要給可耘的,要買別人的股票總是不如買自己公司的嘛!”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聲音。 “謝謝!”面對施家的幫忙,而且絕對是及時雨,任雋泰除了感激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下個禮拜就帶爸媽回台灣,你跟可耘說一聲。” “好。” * * * * * * * 次日,施氏集團副總真的親自把有可耘名字的存折及印章送過來。 任雋泰打開存折一看,上面是十位數字的存款。 他馬上帶著存折和印章,急忙回家找可耘,因為這筆錢數目真的太大了,再說錢是可耘的!他不應該動用,如果真要動用也一定要先知會可耘才行。 他回到家,直奔三樓的臥室,然而床鋪卻空空的,他四處找,終於發現她在書房的搖椅上睡著了。 睡夢中的可耘自己幽幽醒來,“耶?老公,現在幾點,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可耘抬起頭四處找時鐘,她記得自己才睡了一下子,可是雋泰卻回來了勺應該不會已經傍晚了吧? “現在才兩點。”他回答她。 “我根本沒聽到你進來的聲音,我只是睡飽了想起來運動運動!”可耘站起身來,伸伸懶腰,身上寬大的襯衫,正隨著呼吸而波動。 她左右搖搖身子,再動動雙腳,雖然肚子還沒隆起,但卻常常覺得胸部有些脹大。 可耘站在個邊,窗外陽光照射進來,讓她的白襯衫變得十分透明,任雋泰的眼光被她吸引住了。 “你回來做什麼?”她不明白的看著走向門口的任雋泰,“咦?你要去哪裡?” 到了門口又折回來,任雋泰只是把書房的門上了鎖。 “我不去哪,我是專程回來找你。” “找我?”她指指自己。 任雋泰慢慢走向她,非常輕鬆的回答,“是啊!” “找我做什麼?”可耘一頭霧水。 “找你借錢。”他直截了當的說。 “跟我借錢,你沒說錯吧?我的錢……”她沒多少錢啊! “噓!借錢的事!等會兒再說。”他堵住她的小嘴。 “借錢不都是很急嗎?要我跟大哥打電話嗎?”她擔心的問。 “不,我先陪你做運動。”說著,他三兩下就把她的襯衫給脫掉了。 “你……” 可耘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任雋泰不給她機會。 “我們在浴室做過,但沒在書房做過,我們來試試,下次到視廳室我想也會是個好主意!” 可耘笑著乖乖配合,伸手解開他的皮帶。 她把他的頭拉下來,靠著自己的臉頰說話,不是綿綿情話,不是耳語呢喃,而是,“老公,你太多嘴了!” 說話已成了多餘,唇是用來親吻,是用來取悅對方的。 任雋泰讓她躺在衣物上,增加她的舒適感。 兩人愛的旋律,勝過日照的光和熱,這是情人才有的光和熱。 * * * * * * * “什麼?”可耘幾乎跳了起來,“十億!” 任雋泰點點頭。 “爸哪來那麼多錢?” “在這裡,你看。”他把施家送來的存折給她看。 接過手,看著一堆零,可耘真的數著。一、二、三、四、五……真的是十億耶。 “金額這麼大,我不敢動。”任雋泰開了口。 “爸爸說要給你用,你就拿去嘛!”她把存折還給他。 “大哥說,這是爸爸要給你的嫁妝。” “真是太過分了!我有那麼醜嗎?需要用這麼多嫁妝把我嫁掉?”她一臉氣憤。 “怎麼會呢?你是最漂亮的。”他親了她一下。 “好了,不跟你玩了,這錢你拿去用,我只是想不透會有人這麼笨,把這麼多錢放!著,怎麼算利息都不划算嘛!”她可愛的說,“我非得打個電話跟大哥說說不可。” “大哥說他下個禮拜就和爸媽一起回來了。” * * * * * * * 有了施家的資金做後盾,任雋泰沒有後顧之憂,很快就進場和神秘人物廝殺。 不論市場景氣如何,不管今天股市是否全面下跌,任翔的股價始終維持在漲停板。 任雋泰在持股到達40%的時候,便停止再買進,因為這樣的持股比例已經是絕對安全的數字了,不論那個神秘人物是誰,都已經輸了。 經過計算,任翔公司的一級元老所持有的總股數約11%到15%之間,所以這場購股大戰,已經結束。 任雋泰是贏家 * * * * * * * “啪啦!啪啦!”桌上的文件被人掃落在地。 “是誰走露了風聲,讓任雋泰進場的?他哪來那麼大的資金,可以大量增加持股比例?” 盛怒中的男子,大聲質問著站在面前三四個不敢抬頭的人。 “據……” “什麼?”男子大聲咆哮。 其中一個人想說話,卻被男子嚇得說不出話來。 “還不快說!” “據說,是任雋泰的丈人幫的忙。”那人終於說出口。 “任雋泰的丈人?” “是任雋泰的新婚妻子施可耘的爸爸。” “施家!” “是。” “施可耘……施可耘……”男子陷入沉思,不斷的自責著,他忘了資料裡面有說最近任雋泰娶了施可耘。 可耘,都怪自己和她這麼多年沒見,她變得不一樣了,女孩子嘛!長大了,難怪看了她的照片,他沒認出來。 “可耘……”他喃喃念著,“你們都出去。” “是。”幾個男人依言行事。 對不起了,誰教可耘要嫁給任雋泰,而……任雋泰,別以為保住了公司就贏了,這才是第一步而已。 他要任雋泰跟他一樣,失去最愛的人。 那張有任雋泰、可耘、離離的三人合照又被拿了出來。 他對著照片喃喃的說:“可耘,你誰不好嫁,偏偏嫁給了他。別怪我!我失去了依雲,也要任雋泰和我一樣,失去你和他的女兒。” 男子眼裡有一團火焰,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一團復仇的火焰。 |
第09章
公司的股價回穩了,那神秘客似乎放棄了,沒幾天任雋泰便把存折交還給可耘。 “謝謝老婆!” “怎麼?不夠用嗎?”可耘故意問他。 “夠,夠用。” “那就拿去啊!” “現在用不著了,還給你。”他輕鬆的說。 “用不著了?”ㄝㄡㄥ “那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把持股拋了出來,大概是覺得不好玩了。”任雋泰抱著老婆。 她拍拍他的肩,“所以沒事了?” “沒事了。” “那好。”說完,可耘看都沒看那本存折,又丟給任雋泰。 “這……” “你收著吧!我不愛拿錢。”她是說真的。 “可是……”他很猶豫。 “你如果懶得管,就把它丟回去給大哥或爸爸,那些錢是他們的,不關我的事。”她趕緊推得一乾二淨。 “老婆……” “別再拿來煩我了。”可耘揮揮手,嫌煩。 任雋泰只得乖乖把存折收起來。等大哥回台灣再還給他了! * * * * * * *可耘開著車載任離往幼稚園的方向行駛。 原本都是由任雋泰送她們兩個到幼稚園的,但可耘不肯,她對他的保護已經決瘋了,她總得需要空間鬆口氣吧! 而今天小陳休息,家裡又有人來打掃,所以出門的時候,可耘告訴張媽她不會馬上回家,會順便留在幼稚園裡和園長、老師們敘敘舊,因為最近她懷孕了,一直都沒去幼稚圈!所以趁著今天她會晚一點才回來。 這天天走的路,有什麼難呢? 可耘一到幼稚園附近找好停車位下車,就傳來一句問候。 “可耘,你是可耘嗎?” 可耘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男子,他有著瘦瘦高高的身材,俊秀的臉孔,白皙的皮膚,戴著一副金色眼鏡……看著看著,可耘覺得真的有些眼熟,像在哪裡見過?但一時間,委實想不起來。 “你是……” “我是周維立啊!” “周維立?”她努力的喚醒自己的記憶。周維立……周維立…… “我們小時候是鄰居,我大你很多歲,在你國中的時候我就出國唸書了,後來我們還見過好幾次面,你想起來了沒有?”他說明著。 “哦!對了,你是周伯伯的大兒子,維立大哥。”她終於想起這個兒時玩伴。 兒時的印象裡,維立大哥和大哥兩人因年齡相仿,交情非常好,他們兩家的小孩就這麼跑來跑去。所以媽媽只要在家裡找不到他們兄妹倆的影子,到周家找準沒錯。 “你要到哪裡去?” “媽媽要帶我去上學!”任離搶著回答。 “這是你女兒?”他問。 “是啊!”可耘笑著說。 “我們好久沒見了,一起去唱個茶,聊一聊吧!”周維立提議道。 “我……先送我女兒……”可耘突然覺得一陣昏眩,話沒說完就昏了過去。 “媽媽!”任離嚇得大叫。 不遠處急駛而來一輛廂型車,廂型車的門一打開,兩人就被挾持上去。mpanel(1); 大白天的,可耘和任離就這麼被帶走了。 * * * * * * * 任雋泰打一上班心裡就怪怪的,而且眼皮跳個不停,老覺得有事要發生。 他有給家裡撥了電話,張媽告訴他,可耘帶任離到幼稚園去了,而且會晚點回來。 是啊!出門的時候可耘就已經告訴過他了,因為家裡有人來打掃,她要留在幼稚園和老師們聊一聊。 或許是昨天“運動”得太累了,眼皮才會直跳,忘掉這也不愉快,任雋泰讓自己專心在工作中。 但當他埋頭在一大堆資料裡時,他的專線傳真機竟傳來了一張紙,上面寫著:任雋泰,你害死依雲,我要你跟我一樣失去最心愛的人,讓你明白我失去依雲的痛苦。 秘書接到這樣的傳真,馬上送到任雋泰手中。 任雋泰臉色大變。他的第六感果真沒錯! 他飛快的衝出公司,開車前往幼稚園,在幼稚園旁附近找到可耘開的車。 火速衝進幼稚園找尋可耘和任離兩人,可是他問遍了所有人,卻都沒人看見可耘,就連任離也沒來上課。 居然連離離也不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們是他最重要的人啊! 不能慌、不能亂,他需要冷靜思考。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司,把總經理、副總兩個八年的老朋友找來,因為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商量。 他害怕。 害怕五年前的事情重演,那件事成了他的夢魘,他已經失去了依雲,好不容易才找到可耘。 無論如何,他不能再失去可耘,及離離還有可耘肚子裡的孩子。 “幫我把那個收購任翔股票的人找出來。” “董事長,怎麼回事?” “我太太和小孩被人綁架了。我想綁架她們的是收購任翔股票的人。所以請你們去幫我把他找出來,不論用什麼方法,只要給我一個名字!”他急切的說。 認識任雋泰這麼多年,他們都沒見過他這麼哀傷、沉重的表情。 “好!”兩人出去了。他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坐在辦公室裡,任雋泰看著那張傳真,許久許久,然後他按了分機,“吳秘書,我要剛剛你給我的那個傳真電話。” “好!”電話那頭傳來秘書的答應聲。 冷靜。任雋泰告訴自己,現在一定要冷靜,希望一切不要無法挽回,他不能錯。 他看著傳真,“他”並沒有隱藏地的意圖,“他”是依雲的情人。 他第一次那麼氣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追查那個依雲想投靠的男人?離離真正的父親? 如果那時他把那個人找出來,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那個人為什麼不衝著他來呢?可耘是無辜的,跟依雲沒有半點關係,他不會真的對可耘不利吧? 任雋泰第一次感到害怕,因為傳真上所寫的,是要他失去所愛的人。 他的心,冷到了谷底。 * * * * * * * 可耘難受的睜開眼,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周遭的一切全是陌生的,只聽見任離的哭聲。 “離離!” 聽到可耘的叫喚,已經哭累的任離立刻飛快的躲到可耘的懷裡。 “媽媽!媽媽!” “乖,離離不要哭,媽媽在這裡。” 哭花了一張臉的任離慢慢止住淚水。 “離離,這裡是哪裡?” “我不知道,是那個壞人叔叔把我們帶來的,”她抽泣的說。 “壞人叔叔?”可耘想不起來。 “就是跟我們講話的那個壞人叔叔。” “周維立!”可耘想起來了,她就是和他說話才會昏過去,“離離乖,那那個叔叔呢?” “他在外面。” “好,離離乖,你在這裡等媽媽,媽媽去找叔叔聊天,聊完天就叫叔叔送我們回家。”她安撫著。 “那個叔叔是壞人,媽媽不要去。”任離扯住她的衣服。 “不會的,離離放心,媽媽認識他。” “不要……” 此時房門被打開了,是周維立。 “你醒了。” “我女兒餓了,你這裡有沒有東西吃?”面對周維立,可耘異常的鎮定,不是她不害怕,不是她膽子大,而是她心裡有太多的疑問。 “有,我就是上來看你醒了沒,順便來帶離離下去吃麥當勞。”他笑著說。 “麥當勞?”任離已經餓壞了,而且哪個小孩不愛麥當勞?“有沒有玩具?” “有。”他說。 “那我要!可不可以,媽媽?”她好想吃喔! 可耘警戒的看著周維立。相信他不會連吃飯也動手腳。“可以,但是要……” “洗手。我會!” 一大一小跟著周維立來到樓下,離離高興的在廚房餐桌上吃麥當勞,而可耘則抓住機會和周維立聊天。 “維立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女孩是你女兒?”他問。 “她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女兒。”可耘驕傲的說。 “怎麼說?她母親是誰?”周維立直覺不對勁。 “周大哥,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我想我有權利知道一切。是我們家得罪了你或是周伯伯嗎?”她詢問著。 “不,不關你的事,也不關可風或施伯伯的事,而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嫁給任雋泰。”他臉部變得猙獰。 “你知道他?”她很吃驚。 “我不只知道,我還要他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周維立的眼睛裡充滿著仇恨。 “雋泰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他?” “如果今天嫁給他的人不是你,我就會要他付出和我一樣的代價,要他跟我一樣失去最愛的人。”他雙手握拳。 失去最愛的人?可耘的腦袋飛快的轉動著,好像有些蛛絲馬跡可以連結。 她抬頭看著四周,沒想到卻發現了牆上的一張照片。 依雲! 那張在任家宅子的依雲的照片。如今卻懸掛在這裡!莫非…… “你是依雲的男朋友?”可耘猜測著他們兩人的關係。 “你知道依雲?”周維立也感到吃驚,因為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 “任家也有這張照片。” * * * * * * * 任翔科技公司裡,員工們第一次看見總經理用跑的進董事長辦公室。 “董事長,有消息了。” “什麼消息?”任雋泰激動的站起來。 “我們找到那個人了,他叫周維立。”總經理氣喘吁吁的說。 “周維立!” 一份資料被送到任雋泰的面前。 周維立,35歲,周氏證券少東,留學美國,六年前返台…… 一長串的資料,任雋泰根本沒有心情看,“住址,他住在哪裡?” “這裡。”總經理拿給他。 任雋泰接過了周維立的地址。太好了!這個周維立最好沒有傷害可耘和離離,否則…… 不論他是誰,有什麼樣的背景,他都跟他勢不兩立! 他們就好好算清五年來的新仇舊恨吧! 依雲、可耘、離離。 他不會讓這男人把她們一一帶走的! 任雋泰撥了電話,“幫我接警局,找劉局長。” * * * * * * * “維立大哥,你真的是依雲的……” “是的,我是依雲的男友。五年前,若不是任雋泰,依雲不會死,我和她早已經結婚,而且我們的孩子也早就出生了。” “不,不是這樣的,維立大哥。” “你不要想替他說話,事實擺在眼前,我忍了五年,現在不要再忍了,過兩天就是依雲的忌日,我要任雋泰付出代價。”他憤憤的說。 “依雲雖然死了,但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死。”可耘打算告訴他真相。 “什麼?”周維立詫異的看著她。 “依雲跑出家門,不小心被迎面而來的車子撞上不幸過世了,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被醫生救活了,如果你真的是依雲的男朋友,那麼你就是那個孩子的爸爸!”她說明任雋泰告訴她的情況。 “小孩……沒事?”他顫抖的問。 “是。”她點頭。 “你沒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那孩子就在這裡。”可耘忍住酸楚的淚。 “在這裡?那是……”周維立轉頭看向任離。 “是離離,她今年五歲了,就是依雲在醫院裡生下的孩子。”她擦了擦欲流出的淚。 周維立熱淚霎時掉了下來。“她是我的孩子,我和依雲的孩子。” “雋泰這些年一直把離離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可耘說。 他太訝異了,離離是他的女兒!他快步跑進廚房見任離,他要他的孩子。 任離看他接近連忙躲著他,對她來說,他是陌生人,是壞人。 一轉身,她已經奔進可耘懷裡。 她討厭他,雖然有麥當勞,但她才不讓壞叔叔抱呢! “離離!離離……”周維立看著她。離離的樣子果然有幾分像依雲,他的親生女兒就在眼前,那麼可愛,那麼漂亮,可是她都不認他。 可耘告訴任離,“離離,乖,你看叔叔在想念他所愛的人,所以好傷心,你看到了沒有?”她要讓他們相認。 任離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地,慢慢的點點頭。 “那你過去安慰他一下好不好?”可耘知道他不會傷害任離。 任離在可耘的鼓勵下,怯生生的走近周維立,“叔叔,不要哭。”小孩子是最天真無邪的,她小小的手,試著想要撫去他臉上的眼淚。 “離離……”周維立更是嚎啕大哭。 一陣雜杳的腳步聲傳來,一大群人由任雋泰帶著,自門外闖了進來,打斷了屋子裡的氣氛。 “可耘、離離!” 那熱切又充滿焦急的聲音,是雋泰,不會錯的。 可耘立即大聲喊著,“我們在這裡。” 她飛也似的向任雋泰的方向奔去,一把抱住他。 “可耘,你們沒事吧!” 這時,大批的警力已完全進駐周家巨宅。 可耘一看,馬上唱作俱佳的說:“怎麼來了這麼多警察先生?啊!這是一場誤會,我來這裡是和老朋友敘敘舊,老公!你為什麼帶這麼多人來!你以我被綁架了啊!” 大批警察聽她這麼說,紛紛轉頭看著跪在地上讓任離擦眼淚的周維立。 的確,這裡說什麼都不像是綁架的現場。 於是,在可耘的連番道歉之後,這場綁架案算是落幕。 很快的,所有警察都離去了。 宅子恢復了平靜。 |
第10章
可耘拉著任雋泰和周維立,三個人面對面坐下來談。 任雋泰面對這個當年心愛妻子要投奔的情夫,突然發現自己心裡已經沒有感覺了。 “周先生,關於過去的一切我不想再談,我也不想再想起,現在我只想好好的跟妻子女兒過日子,希望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沒有仇恨、沒有情緒化,任雋泰說得果斷,說得堅持。 這多年來的傷痛對他來說。早已成了過往雲煙。 “不,我要離離。”周維立說。 “不可能!”任雋泰馬上拒絕。 “離離是我的女兒。”周維立也毫不栩讓。ㄝㄡㄥ “離離姓任,她是我的女兒!”任雋泰臉紅脖子粗。 “你們別吵了!”可耘大聲的制止他們兩個,面對這兩個男人,她還真有點生氣。“你們這是吵架,哪裡是談事情?” “他這樣對你和離離,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教我怎麼跟他談!”任雋泰很不高興。 “你懷孕了?可耘。”周維立有些驚訝。 “嗯!”她害羞的點頭。 “那你們就有自己的孩子了,也不用跟我爭了,把離離還給我。”周維立三句話離不開本意。 “不可能!”任雋泰拍桌大喊。 “維立大哥,雋泰和離離的感情是誰也拆不散的,更何況離離現在才五歲,你要她怎麼接受有兩個爸爸這件事,你有辦法解釋給她聽嗎?”可耘就事論事。 “我……” “更何況,離離根本不認識你,要怎麼跟你住在一起,這件事有很多問題,你有沒有想過?” 周維立是沒想這麼多。 “我看這樣吧!今天大家都累了,我和雋泰帶離離先回去,我們都冷靜下來想一想,過兩天大家再談好不好?”她提議。 * * * * * * * 回到家,好好的吃了一頓,再洗個熱水澡後,可耘便把任離送上床休息,然後回到臥室,此時已經是午夜。 “老公,我們到院子裡走一走好不好?”她問他。 “你今天累了一整天,還想出去走?”任雋泰不太贊成。 “走嘛!來這麼久,我連院子裡的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呢!” 被可耘拉著手,他也只好乖乖的走。 夜深了,夜裡的露水冰冷,兩人並肩走在庭院裡。 “嗯!好舒服!”可耘披著任雋泰的衣服。 “別著涼了。”他擔心的看著她。 “老公,我好愛你。”她總是能哄他開心。 “你都不知道,今天找不著你,我都快急死了。任雋泰環上她的肩。 “那就是說…… “我很愛你,我不能失去你,你這小腦袋瓜子最好給我記著,以後不管在大街上遇到什麼老同學、舊朋友的,一律不准跟人家多交談。”他專制的吩咐。 “你真霸道,哪有人這樣的?”她不依。 “要談,叫他們來家裡談。”他也會在現場。 “是,老爺。最好啊!你找條繩子把我綁著,走到哪兒就能把我帶到哪。”可耘嘲弄著地。 任雋泰點點頭,“這真是個好主意。” “你敢?”她跺著腳。 “我怎麼捨得?”他當然只是說說。 “好了,那你對維立大哥…… mpanel(1); “免談!”他馬上阻止她。 “你跟我都不談嗎?”可耘嘟起嘴。 “不,不是的,可耘。”任雋泰連忙要解釋。但可耘卻放意不理他。 “老婆大人……好吧!你到底想說什麼,就說吧!”認識她這些日子,他已經大約知道了她的性子。 “那我說,你可不許插嘴,不許生氣。”她終於肯轉過頭看他。 “你說吧!” “我想讓離離認維立大哥做乾爹,當然離離還是我們的女兒,也跟我們同住,等離離長大了,再告訴她一切,到時候她想怎麼樣,就讓她自己作決定。這樣維立大哥也可以常來見離離,離離也可以試著叫維立大哥爸爸,你說好不好?”她小心的看著他。 牽著她的手,任雋泰低頭慢步著,“都隨你,只要離離別離開我們就可以了。” “那就是答應 !”可耘非常開心。“老公萬歲,老公英明!” “我只是你的棋子,你叫我往東,我就往東,你叫我往西,我就往西,我怎麼敢有意見!”他嘴上還是想逞英雄。 “啊 ”她撒著嬌,嘟起小嘴湊上了他。 任雋泰只想把她抱得更緊。“對了,還有。” “還有什麼?你可不能反悔喔!” “我是說,我把鎖匙給你,你讓他把依雲的東西都帶走吧!”他笑著看她。 “你是說……” “對,把那個房間裡的一切都帶走,我一件都不想看到。”任雋泰補充說明。 “真的?”真沒想到! “今天找不到你,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依雲的事苦纏我多年,我已經走出來了。 “這些年我忘不了她,為的應該是一份不甘心,或許我心裡一直不敢承認,她選擇了另外一個男人而放棄我。現在有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他深情的說。 “我愛你,雋泰。” “我愛你,可耘。” 在月光的見證下,在星光的祝福下,兩人深情的一吻。 * * * * * * * 在可耘遊說下,雙方達成了共識。 任離依然姓任,也依然是任雋泰最心愛的寶貝女兒,只是有一點跟以往不一樣,就是多了一個幹爸爸。 雖然任離還不能明白,那個喜歡天天送她上下學,老愛帶她去玩的幹爸爸是怎麼冒出來的,但對她來說,多一個爸爸反而比較好。 所以任離也就接受了,何況!這個幹爸爸的家裡有好多好多漂亮阿姨的照片,但都是同一個阿姨。 那些照片掛滿了幹爸爸的家,而且每一張都好大! 每一次任離看著那些照片,她就決定以後也要像那個阿姨一樣漂亮。 * * * * * * * 懷孕四個月的可耘,每天依然大吃大喝,外帶拼命睡覺,可是她的肚子卻纔微微的凸了一點點。 “你怎麼這麼早回來?”聽到任雋泰的聲音,可耘從廚房裡走出來。 “我想你嘛!”自從她嫁給他後,任雋泰就不在乎在別人面前表露他的感情。 就像此時,張媽和小陳都在,他卻像個大孩子,他一把就把可耘抱在懷裡親。 可耘努力的提醒他,“你……張媽他們在,別……” 任雋泰硬是把嘴對上了她,親了一下後,才開口,“大家都知道我很愛你啊!” “你越來越不害臊!”看著他那一臉理所當然,可耘真覺得沒轍。 任雋泰不由分說的拉著可耘往樓梯上走。 “要去哪兒?”她問。 “到三樓。” “到三樓幹什麼?”可耘還是不解。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上次我們不是說好,要在視廳室裡面‘運動’一下嗎?” “你……”她的臉馬上翻紅,哪有人上班上到一半,溜回家“運動”的? “快!還是你喜歡在浴室,我們每次在浴室都配合得最好。”他迫不及待的說。 “閉嘴!” 不是視廳室,錯過了那間具有隔音效果的地方,他們還是選擇了最能讓人放鬆,而他們也最愛的浴室。 熱熱的水流注入浴池裡,瀰漫著陣陣蒸氣。 任雋泰鎖上了門,這是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私密空間。 輕輕的,兩人褪去所有的衣裳,赤裸相見。 一如往常!可耘側坐在浴池邊,而任馬泰坐在浴池裡,讓可耘掬起水淋在他身上。 很快的池子裡就注滿了水,不讓可耘孤單,他將她抱進了水池裡。 “你就愛折磨我。”可耘輕聲對他說,話裡有柔情,眼理泛著媚光。 “我最愛做的事,就是看你渴求我的眼神。”他微勾嘴角。 他將她輕輕放在大床的中間,而他則是坐著看她。 “老婆。” “嗯?” “老婆。” “怎麼樣?”可耘向他伸出手。 為什麼光是這樣看著她,聽她說話的聲音,他心裡就有著深深的悸動與滿足?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他握住她的手指輕啃。 可耘笑了,好深好深的笑意,充滿了幸福,“有我愛你那樣愛嗎?” 一俯身,他吻上了她的唇、她凸出的鎖骨、她…… “啊 ” 這才是情的語言,這才是最曼妙的輕呼! 尾聲 可耘在十足月時,產下了一個重達四千公克的壯丁。 小壯丁剛剛從母體生出來的時候,小小的、皺皺的臉,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但是任何看過他的人都可以清楚發現,他有多像他的父親。 抱著小寶貝,任雋泰眼眶蓄著滿滿的淚水,他太感動了。 “爸爸!乖,別哭,別哭!”任離抱住爸爸,用手拂去他的眼淚。 所有的人都笑了。 任父、任母、張媽、小陳。 施父、施母、施可風、楚芊芊。 任雋泰一抬頭,對著施可風說:“大哥,這下該換你們加油了!” 歡笑,這是一個屬於歡笑的日子。 <完> |
烏龍新娘的嫁事
|
前緣
這裡是蒼天通人間的出口處——一個不很起眼的地方。 從蒼虛三千年前被遴選為生之祭司長,走馬上任掌管人類投胎轉世的工作,迄今也有三千“天樹輪年”了。 當時活著的人類對生命起滅懵懂不知,三千年後的人類對生命起滅仍是不甚了解。 每每蒼虛卸下公務時,總會伏趴在天口處往下俯瞰,聽著地上的人們大肆談論生命的意義、人何所來、何所去?尤其是東晉竹林七賢時的清談吵得最兇、最精采。不過,說句不客氣的話,連他這管事的人都不知道解答在哪,那七個笨呆子還吵得這麼認真,真是名副其實的竹林七“閒”! 其實,吵贏了又怎樣?不見得贏家說的話就是真理。 提到真理,他也是有滿腹的牢騷。譬如說,天界與地界的真理是跟著宇宙的真理而改的,就好像月球繞著地球、地球繞著太陽、而太陽也是隨著銀河系挪動一樣。所以這跟銀河一動,太陽、地球和月亮也得動的道理是相同的。 所以連天界的真理有時也得隨著時光的變遷而改,更何況是人間呢? 不過有時忙過頭的陰司們還是會製造些誤會,尤其當他們不小心勾錯人名,誤死一次的人就得由他這裡取道,通向生命之路,再次還魂。所以當這些冤大頭把他們所遭遇的驚心動魄的事講出來時,多半人不大相信如此危言聳聽的囈語,只當這些人發神經作了一場夢。 其實,能活久一點不是很好嗎?幹嘛老是提死的經驗呢?這不就是在暗斥他們這些在天在地的官辦事不力、行事不彰嗎? 話說回來,他的工作比一般祭司來得麻煩些。因為從他這裡投胎的陽性“男類”雖是死於非命或橫禍,卻是清清白白一世沒作過惡的善良人,來時大都帶著很深、很重的怨氣。他的任務就是要幫助這些可憐的亡靈重建樂觀的人生觀、排解他們的厲氣、撫慰他們受創的心理。而值得慶幸的是,前世受苦的他們經過心靈之水的洗滌,慢慢滋養出“善意”與“寬大”的天性,再加上他的諄諄善導及析福,這些重新的生靈都領受該有的福命,平靜認知地往生去了。 所以當他在天上臨視曾受他幫助的人們活得自在、打拚又樂天時,心中就更加寬慰。 然而這個宇宙存在著許多的變數,所有變數集結凝聚,形成了命運的轉輪,這是他可預知卻無法扭轉的。他所能做的只有謹守本分,耐心等待時機的來臨。 生之祭司蒼虛先生在宇宙中心徘徊,打開了銀河之門,再跨進太陽之門,神閒氣定的走經水、火星,最後停在地球門前。地球這生命之星上分有五大區,而他職掌的區域是隸屬于亞洲司下;亞洲司是最新的名號,從他接任起至今大概每五百年得更換司名。 第一個五百年叫堯舜司,第二個五百年是華夏司,按著就是秦漢司、大唐司、遠東司,現在就是亞洲司。 而亞洲司裡就有一個很煩、很煩的變數——一個在這裡賴了兩千五百年的生靈。大家已幾乎忘了他的名字(只有祭司和他自己知道),所以後來的人都喚他為乞白食(吃白食)。 乞白食生前是華夏司末期和秦漢司前期時代的人,那時大祭司才剛到任不過五百年耳,可說是年輕有抱負,為了證明掌管西半球事務的大祭司所提出人類會愈來愈墮落的論點是錯誤的偏見,便施行不少改革的政事——給予年輕冤死的生靈一個重新起步的選擇機會。當然,不見得每個生靈都肯重新做人,有的想做地上爬的牲類,有的想當天上飛的禽類或海裡的生物,也有不少人只想做個樹木、花草靜態地活著,不過倒沒有拒絕返回地上過的,就除了這個叫乞白食的生靈。 今天,他刻意挑了一個空檔時間,準備跟這個固執的年輕老生靈磨耗。說這生靈老,是因為他已翹了兩千五百年;說他年輕,是因為他夭折時還未達弱冠之年——十九歲而已。 蒼虛走上自己的桌案,微瞄坐在地上的乞白食,隨即端正態度質問道:“生靈姓名?” “乞白食。”生靈不暇思索地回道,甚至沒抬頭望他一眼。 “要真名,不是綽號!” 乞白食將肩一聳,不在乎的頂道:“我……不記得了。好久了,誰會曉得?” 蒼虛很有耐心地提醒他,“根據天樹輪年,前三次的諮詢會談是在六十年、一百二十年及一百八十年前,那時你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再想想看!”蒼虛說完,低頭看了一下紀錄報告,了解乞白食上次不肯投胎轉世的理由——一,還沒準備好;二,不想當韃子;三,不想跟人共產。 “好吧!我叫太乙。” “身分?” “甲國太子。” “甲國太子太乙,本祭司蒼虛問你,你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道來。” “我在這兒是老鳥了,一向很奉公守法,這些規矩我都懂。” “好,你的年齡?” “兩千五百一十九歲。” “不用那麼仔細,只要告訴我離開人間的年齡就好。” “十九歲。” “可否曾娶妻育子過?” “有婚配,尚未迎過門。” 大祭司看了一下資料。不錯!與前三次的資料相符,他接著說:“太乙,你該知道,天上的日子比地上的日子快三百六十五倍,在此境,生靈來來去去皆不過是瞬間,就屬你與我最有緣,我知道要你斷然離開也是頗傷感的事。” “回蒼虛的話,傷感倒不會,我賴在這裡醉生夢死也是不得已的,誰教您不給我做乞兒的機會,我只好待在這裡乞白食了。” “好個醉生夢死,吾不得已也!你也真是會掰!太乙君,我分類時一向公正廉潔,每個人的命底皆有數。你的命底為貴,降生為乞丐後會破壞生命常態。你以為乞丐命就可以隨便過嗎?那也是一種守本分的職業。更何況逃避不是唯一的途徑。” 太乙沉默不話。 蒼虛繼續他的例行程式。“太乙君,有何冤情想申訴?” “沒有。” 蒼虛的手臂往桌案前一放,俯身問:“太乙君,根據前次資料顯示說你有,為何今日沒有?” “彼一時此一時,目前的確沒有。” “太乙君,這件事對你個人非常重要。若你懷著怨懟不提,隱瞞實情的話,可能投胎後依舊會釀成悲劇的重演。你知道這後果的嚴重性嗎?” 太乙頗不在乎地答道:“我本來就沒打算投胎啊!我本要學習您的服務精神,是蒼虛不肯擢升太乙為守衛,好完成我服伺您的心願。” 蒼虛的拳頭已握了起來,不過卻是煩惱地撐住腦袋,不以為然地說:“你說的比唱的好聽!但在你的煩塵沒根除前,是不可能的。如果每條生靈都像你一樣拒絕投胎的話,我這裡不就成了避難中心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聽你這樣說。既然你不願提,就讓我代勞了。”他伸出大手,不客氣地指著眼前的生靈,“你,太乙,原為甲國的太子,於五歲時被送抵友國,與戊國太子互質以保障兩國人民的安危。甲國與戊國維持十二年無干戈的友好關係後,因戊國侯薨,戊國太子在甲國候的協助下安返家園繼任父權。不料,戊國境內發動纂位政變,原戊國太子為了逃避遭斬殺的橫禍,流亡異地。這時,在戊國境內反對與甲國友好的呼聲高漲,致使甲戊兩國關係惡化,兩年後才漸漸好轉。甲國太子太乙與新戊國候之女宛焉自幼即為青梅竹馬的玩伴,為了促進兩國的友好關係,現任甲、戊兩國侯便定下了婚姻盟約的和親策略。為了迎娶新戊國候之女宛焉,甲國太子太乙不顧大臣勸戒親臨戊國迎婚。然戊國侯有貳心,假女兒啟程離國前,誘騙女兒在樽酒裡下釣吻草末(又名斷腸草,性毒),服伺太乙敬酒,並暗中派遣五千精兵在戊國京城郊外埋伏,等到迎親的千人行列走經荒野時,數十名神射手同時張弩往太乙方向射擊。太乙因藥性發作無暇閃躲,身中二十箭而亡。此事是否真實?” 蒼虛說到此,瞄了一下太乙,見他呆坐在地上,竟開始打起盹來了,驀然大喝: “竟敢打盹,太乙乞白食,醒來!” 太乙覷眼瞧了蒼虛一眼,抬手打了一個呵欠,道:“大概吧!我記不清楚了。”說著又聳了一下肩頭。 蒼虛面對如此頑強又死皮賴臉的太乙,百般傷神。不得已,只好破例與生靈交換條件,反正只要能把這個乞白食的傢伙踹出天庭,他是打算能退多少步就退多少步了。 “太乙君,本祭司願意答應你任何條件,只要你肯重新投胎做人。當然,除了乞丐這件事行不通外。” 太乙生靈一臉不可置信。“真的假的?這樣您不就壞了自己的法規。” “話是沒錯,但只要在我任內把你踢出這裡,下任祭司會為我的這項義舉申辯的。” “原來流言是真的,您要退休了。” 蒼虛憂鬱地嘆了一聲。“欸!屆時多無聊啊!”然後舉手撐著下巴,傷感不已,幾秒後才了解此刻還在工作崗位上,馬上正色道:“我們是在談論你的事,可不是我的事,別老是扯開話題。怎麼樣?你在此跟我虛耗、搗蛋了兩千五百年,不就是要跟我抗爭嗎?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你趕快頷首吧!” 太乙吃吃笑了起來。“蒼虛祭司就這麼討厭我?” “我對你們是一視同仁的。”蒼虛說得振振有辭。 太乙不理會蒼虛的話,繼續問:“所以您才給我如此不平等的禮遇?” 蒼虛低頭翻著檔案,不想解釋太多,只喝道:“廢話少說!你趕快開出條件來讓我計量。” “好吧!第一,願世世無生帝王與政治之家。” 蒼虛歪了一下嘴角。“真可惜,這陣子歐洲司裡的某小國皇族子嗣裡有個缺位待補,跟你的命數挺像的。不過既然你不願意的話,就不調你去了。再來呢?” “蒼虛您不讓我一償宿願乞食的話,士、農、工、商依續排下,我寧願生於賤民商賈之家。” 蒼虛搔了搔頭,批評道:“太乙君,你這個階級價值觀是兩千五百年前的。” “那又如何?” 蒼虛捋了一下長鬍子,得意洋洋地道:“時代變了,日新月異的新世界可能不如你所想的一成不變,你落伍了!” “您允諾我開任何條件的。” “好啦!好啦!安排你投往商人之家。還有沒有條件?” “請蒼虛代尋宛焉的下落。” 若虛一聽,蹙起眉頭。“太乙君,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你與宛焉的恩怨應該一筆勾消才是。難道心靈之水還沖刷不了你心中的怨恨嗎?” “回蒼虛的話,您的心靈之水的確已衝淨我心中的怨怒了,但淘不淨我對宛焉的懷念。除非我能為心中困擾已久的疑惑找到解答,否則我無法仰視天地。” “你的疑惑又是什麼?” “當年她是否真的蓄意要荼毒殺害我。” “太乙君,你超生的臨頭還要為難我。你知道安排報恩、報仇與償、索情債是我最反對的差事,因為冤冤相報沒個盡頭,只可能重蹈覆轍。這麼活著多無趣,不如另外開創新生命得好。” “太乙了解。只是蒼虛亦曾說過,這個宇宙不斷地在運行、前進,盈則虧,滿則蝕,福禍更替、消長互異,只要人秉持善良本性,依著生生運行的自然常規處世,也許在不同的時代會造成不同的結果。” “小笨驢,那是理論,還沒印證過的。” “何不由我代勞?” “笨!理論是拿來說的,可不是拿來實驗的。不過既然你如此堅持的話,我只有成全你了。但是若沒有她離世的時辰,要查宛焉的下落可難了。”蒼虛心中松了一口氣,為了太乙,還是別查得好。 “太乙知道。” 蒼虛苦了臉。“你早死了,怎麼知道?” “因為宛焉該是與太乙同時離開人世的。” “什麼?如果是自殺的話,就別指望我幫得上忙了。” “並非自殺。太乙當時尚存一息,知道宛焉撲身過來要接近我,並被亂箭射中。至於以後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傷腦筋!蒼虛點頭後,隨即心不甘情不願地閉目與其他有關單位互通訊息。他神游良久後才跟陰性人的祭司搭上線。很巧的,她也在為一個傷心生靈傷神不已。這傷心生靈賴在她那裡已有兩千五百年之久,同樣死皮賴臉地不肯投胎。 欸呀呀!蒼虛心跳不已。這宇宙裡真有這種痴亡靈!再經盤問後,的確是個叫宛焉的十五歲女子。 他回神後,雙眼一睜,被眼前一個距他只有一寸之遙的豬鬼臉嚇了一跳。“哇!太乙君,你幹什麼?”蒼虛直拍胸脯質問眼前的生靈。 “祭司您神遊這麼久,我挺無聊的,只好自娛了。怎麼樣?您找到人了嗎?” “找是找到了,但你得先投胎。” “該不會是您騙人的把戲吧?” 蒼虛不悅地斜睨太乙。“我說過的就會辦到,你會得到你所要求的——平民、賤民和宛焉重逢的機會。但我能力有限,你下了塵世後的事我就無力操縱了,是好、是壞、能否發掘真相,就得憑你自己闖了。” “太乙感激蒼虛豐沛加大澤的知遇之恩,莫敢奢求更多。”說著還打躬作揖哩! 天啊!什麼時代了,他蒼虛還會面對這麼遵循古禮的生靈?!不過蒼虛依舊忍下擊鼓敲鑼的歡呼,忙催促道:“好,好,趕快動身吧!你若早點投胎,我蒼虛會淚泗縱橫地跟你下跪。” 不料,這個乞白食竟賊笑說:“請讓我再與蒼虛共享最後一餐吧!” 蒼虛臉一垮,穩住即將抽筋的苦面頰,起身下台階走近太乙,箝住他的臂,爽快的說:“好吧!咱們走!”說著拉住太乙往食堂走去,共享最後一粒冥果。 當他們走經天庭與人間的洞口時,先行的蒼虛突然停下,往外一比,“哪,太乙,吃飯前我先指點你即將往赴投生的人家吧!” 太乙順從地往前一傾,看著蒼芒無垠的天際,問身後的祭司:“在哪裡?” “下去看不就知道了……”他話還沒說完,抬起一腳往後踢,旋即又往前朝太乙翹起的臀部猛踹了過去,下一秒,站在出口的太乙受這臨門一大腳的力量後,就疾墜下去。 太乙的雙臂迎風而展,像是瞬間舉翼的蒼鷹,在半天中大呼蒼虛祭司的名字,“虛”得在洞口邊的祭司不得不挽袖摀耳,待裊裊餘音冥滅漸消後,才往門外一探,不禁掉下了一滴淚,喃喃自語:“太乙,我豈能讓你再乞白食的誤了時辰?如果你肯好好經營生命的話,自然能解除你前世姻緣的枷鎖。你好自為之吧!”說著伸出一指封住了洞口。 一件心願總算了結了!蒼虛的雙手輕鬆地搭在胸前的掛袍領,若有所思地走在通道上。 他緩步走著,總覺得有件事沒做對,心還是懸在半空中。回到宇宙中心和其他祭司共餐時,亦是食不知味。等到他舀起一飄湯精就口時,才赫然了解自己少做了一件例行公事——事情大條了!他竟忘了汲“忘川水”餵太乙了!我的主宰!那太乙往生後,不就有可能將前世的事物記得一清二楚了?!他只期望自己的生靈之水能夠產生效用,真的化解了太乙心中的戾氣。主宰啊!請原諒我一時不察,保佑那個乞白食吧! 不過,僅祈求神助是靠不住的。靈光一閃後,蒼虛當下決定該怎麼補鍋了。他霍然起身,向同僚們匆忙告退後,來到晶體資料庫,調閱幾份放大的發黃卷宗晶體,謹慎地挑出當年守在太乙身旁的十名貼身護衛的檔案,其中九名已不知轉世到何處去了,只剩最後一位成功護主逃回國境,其後輪迴兩次世,了卻塵事的張雷戍守天際。看來也只有調他下去幫忙了! |
楔子
懺悔錄一 今天爸爸打我! 因為我把隔壁哥哥的小狗騎壞了。 我不是故意要騎壞它的。如果我不掐著它的脖子,就會摔到地上,那我的屁股就會很痛、很痛。 隔壁哥哥哭了,比我的聲音還大。後來爸爸回來說,狗狗看完病沒有死翹翹。 我帶一根長骨頭去看它。好奇怪哦!狗狗明明是個男的,應該打領帶的,獸醫叔叔為什麼要幫它打一個白蝴蝶結? 總之,狗狗還能動,我就好快樂,隔壁哥哥也好快樂,我們全家都好快樂。 跟狗狗說對不起的小盼盼 允中記錄 抗議! 盼盼討厭爸爸! 討厭隔壁爸爸! 更討厭隔壁爺爺、奶奶! 為什麼要把小魯哥哥帶走! 討厭! 很生氣的盼盼 允中代呈 懺悔錄二 今天班上轉來一個很騷包的新同學,講一串歪來歪去、人家聽不懂的吐魯番話。 愛現!我會不知道那是法文的早安嗎?要隔壁的三八阿花多此一舉! 鄭君玲說她喜歡釣班上男生魯胃口,我覺得這點風雅嗜好還可以接受,沒想到她眼光水準那麼差,竟會喜歡那個瘦得跟竹竿不相上下的東亞病夫! 我的愛人李陵兄一根指頭就可以將他擺平,用馬革把他的屍體裹起來往陰溝裡一扔,就算是厚葬他了。 爸,你知道嗎?他拽得很囂張哦!敢跟老師指定座位,說要坐在留了米粉頭、長得矮矮的女生旁邊。 咦?我招誰惹誰了?他是衝著我來的哦! 後來,回家路上我發現有人跟蹤我,就躲起來,等到壞蛋靠近時,才拿起大石頭砸他。所以,爸爸,他被砸傷不是我的錯,我怎麼知道他就是住在隔壁、剛從法國回來的懷魯哥哥,而不是壞蛋呢? 他臉上又沒貼標籤及蓋浮水鋼印,而且他變得完全走了樣,手腳長得跟動物園裡的猩猩一樣長,聲音粗得比公雞叫還難聽。 所以,他腦袋開花真的不是我的錯! 沒做錯事卻得寫悔過書的 盼盼 懺悔錄三 好吧!爸爸,我錯了!不該隨便拿石頭砸人,即使連壞人都不能砸,最好等我被壞人綁架、撕票後,再到陰間去按鈴申告。 沒得人疼的 盼盼 懺悔錄四 今天下午輪我們六年級的同學跳土風舞,一堆三八蝴蝶婆爭著要跟我換舞伴。 為了表示公開、公平、民主風範,我就決定誰喊價最高,誰就能奪魁。 結果是六年三班的長髮洋娃娃付我十塊買鄒懷魯一節土風舞時間。 她長得很高又漂亮,有點不太想賣給她,不過看在錢的份上,只好將就一下。 可是鄒懷魯很不夠意思又不肯合作,還狡辯他不是舞男。業無貴踐,我又沒讓他吃虧,反正他五塊、我五塊,二一添作五,很公平啊! 爸就遇做人要公平、誠實、互助合作;公開招標,不惡性流標,公平啊;二一添作五,誠實啊;但鄒懷魯自命清高,不肯互助合作,讓別的漢奸走狗跟老師打小報告,不是我的錯。 努力賺錢也錯了的 為盼 懺悔錄五 下次不敢用這種方法賺錢了啦! 手被打得痛得不能寫字的 為盼 定中代筆 懺悔錄六 小魯被奶奶帶回法國。我知道這次我真的做錯了!可是我不是故意要咒他死的,人家寫了六十封信給他,他一句話都不回,我一氣之下,才寫那麼惡毒的話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咒他死的。 他回法國後,我一個人很寂寞、孤獨,沒人教我數學排列問題,英文也老是考鴨蛋,他真的對我很好。爸爸,我願意發誓,我好愛他,如果他死掉了,我也下定決心立志要一馬不披兩鞍,為他守活寡。 爸爸,你幫我問問他為什麼不寫信給我好嗎?我可不可以用打電話到法國的條件換今年的耶誕節禮物? 誠心祈望小魯健康且知錯願善改的 為盼 ※※※ 齊大非耦! 這句成語曾是我最深切的痛!有時痛得我只想拿把鐮刀從腹部橫切而過,劃腸破肚、腰斬以自裁。 如今呢? 我可以哈哈朗笑三聲,反問自己:Sowhat!我鄒懷魯生來就不愛吃蓮“藕”! 打從脫離娘胎二十七年以來,我就叫鄒懷魯。曾經在年幼無知時,受漢朝“衰死特家族”(凡修過國中英文者,該如此義是‘衰’+est最高級)飛將軍李廣的乖孫——那個榜上有名、頭號衰到家的倒戈將軍——李陵的情結之累,差點想不開,死纏著老家夥(我爹啦!)把我的名字更改成“鄒陵”;原因無他,只因衰大哥是我覬覦多年(目欲)、垂涎多時(口欲)的俏佳人的夢中情人! 乖乖個隆咚!由微觀大,她夠乖戾、叛逆、反傳統了吧!這些年來,她小約翰甘乃迪、馬英九、劉德華等大帥哥誰都看不上眼,竟會暗戀、思慕一個兵敗名裂的老頭子! 他們之間的差齡少說也有兩千歲!籲,天憐我也!沒讓我倆生在古代,否則要我動刀、動槍、搶老婆,那實在是件難事。(因為我很懶,幹不出那種文人墮落、斯文掃地的事。) 從字義上推看,你們不難猜出我與夫子老祖宗是山東曲阜同鄉。長相說不上英俊蓋世,比上無法跨躍亞蘭德倫的酷門檻(換句大言不慚的話說,我長得不差啦,跟他一樣迷煞人),比下也還不至於輸給四大天王中的任何一位仁兄。 就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我不長不短——喔!請諸位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生性純真、出污泥而不染的我,所指的是——我的身高不長不短,剛好六尺,走經家中玄關門時,不會被水晶吊燈撞得七葷八素、槓上開花。 別的本事沒有,唯裝死、裝小、裝無辜是我的特長,懂得忍辱負重、見機行事;再提及個人優點的話,那是花個三天三夜也擠不出半點可觀之處,唯獨愛屋及烏的天性可拿來大作文章。 在此特有一樁消息要對諸位宣布——荷包孔方兄,你被打炸了,要花錢才得消災的! 我和我的烏龍俏新娘牟為盼,需要的貢品已明列於附表上,看你們是要以“均輸” 或“平準”的方式解決這個紅炸彈都行,只要你有本事的話。 你被分派的指示是——東海裡泡了千年澡的龍王角與失傳多年的廣陵散!(這是兩樣東西,可別笨笨地以為是同一樣,兼程跑到非洲找,那是犯法的勾當,我鄒懷魯雖然愛數白花花的鈔票,但還不至於陷朋友於不義。) 本人即將於一九九五年四月一日愚人節那天交出我的自由與清白,為了告別我的單身生涯,友人為我在三十一日晚上舉行一個光棍告別儀式,有空的話不妨前來湊個熱鬧。 樂觀事成的朋友,請您別為我高興得太早,以免又遭無妄的天妒;怕慘不忍睹的朋友,也請您別為我哭泣,畢竟七七事變我都一一熬過來了,想來第八次也不會太難。 這次本人有九成九九的把握,我的烏龍新娘不會再賴皮、爽約,搞個惡意的缺席。 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自信滿滿、一口咬定她不會大擺烏龍嗎? 嘿!嘿!請諸君您拭目以待吧! |
第01章
牟家今兒個辦喜事,是次子牟定中迎娶新婦的大日子。大清早來,太陽尚未東斜,一屋子的人從樓上忙到樓下,從門裡揮汗至門外,掛紅布、弄喜帳,好不忙碌。 所有的人,包括父親牟冠宇、母親陳月倩、大兒子牟允中,皆已穿戴整齊地坐在客廳裡,就等新郎倌現身。 “允中,你去看看定中準備好了沒,他今天可是主人,錯過了吉時,可要壞事了。” “爸,離吉時尚有一個小時,不可能錯過的啦!”牟允中不理解為何他老爸會這麼性急,平時他是穩重、威嚴得很,少有手足無措的窘態。“再說新娘家就在隔壁,他要跑也無處可藏身。” “你這是什麼話?要跑都躲不掉!他牟定中能娶到鄒家二小姐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牟冠宇教訓道:“說到這點,你也該罵,我培育你到三十三歲了,還這麼不懂事,不懂得體貼太太的心意,你和鄒嫻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牟允中聳聳肩,不願多談。 “沒什麼!沒什麼她昨天會哭得這麼傷心的回娘家住!要不是我湊巧經過,瞥見她倒在親家翁懷里哭訴的話,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事實上,他至今還是不明就裡。 在一旁靜坐良久的陳月倩適時阻斷了這對父子間的小衝突,安撫道:“冠宇,這是他們年輕人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好歹今天還是老二的大喜日,可別教你們倆的爭執給衝散了。” 牟冠宇會意地點頭,並咳了一下,回頭盯著大兒子,“我們家之所以能熬到現在,還是因為有你丈人的鼎力相助才逃過一劫,得以有豐衣足食的享受,這一點你要牢記,絕對不能做出對不起鄒嫻的事來。” “我從未做出違反禮教的事,只要她別疑神疑鬼、亂發小姐脾氣就好。”牟允中心中有許多怨怒,這股怒,絕非一日可肇之積可以成簣。 “哪一個女人不疑神疑鬼啊?”牟冠宇失去耐性,不暇思索地大叫起來,隨即聽到老婆重咳一聲後,才收斂了音量,“你要多體諒她,不能只因她愛拈酸吃醋就說她亂發小姐脾氣,她還是有許多的優點啊!譬如說:她熱心公義。” “那是因為她死要面子,再加上她無所事事。”牟允中不客氣的點破父親的論點。 “她既不抽煙又不打牌,生活規律。” “她不抽煙,是因為她有潔癖;她不打牌,是因為她腦筋笨得轉不了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生活規律,是因為她……”牟允中突然嗄然住口。 “她怎樣?”牟冠宇眉一挑,諷刺地道:“詞窮了吧!哼,她根本就無剔可挑,是你自己雞蛋裡挑骨頭。趁著今天這個機會,你說句好話逗她開心,把她勸回家吧!” 牟允中勉為其難的頷首,不願再多談下去。“我上樓去看看定中準備好了沒。” 牟冠宇也若有所思地點頭,靈光一閃,說:“順便探一下為盼那丫頭打扮妥當了沒,要她穿戴得體些。雖然我們實在配不上人家,也別讓鄒家親戚有機會嘲笑說她高攀不上鄒家。” 牟允中聽著父親矛盾的話,苦笑地點了頭,長腿一直,離開沙發朝樓梯走去。 與鄒家結為親戚這件事上,父親有雙重標準——牟家兒子把鄒家千金娶回來,算是報恩,會以善待對方女兒作為報答的方式;鄒家兒子若想要迎娶牟家千金,那簡直是鄒家那個皇太子寶貝要娶個乞女一般,會遭天譴似的。 剛巧要牟冠宇的小活佛做出紓尊降貴的低就事,那是門兒都沒有的事——他寧願把自己女兒送進尼姑庵裡,抵死也不答應婚事。 ※※※ 牟為盼獨自坐在臥室陽台的欄杆上,晃動著長腿,低頭沉思著。 她心中有好多問號像泡沫般地“噗噗”浮現,其中兩個便是——為什麼我們牟家得和隔壁的鄒家牽扯不清?除了敦親睦鄰外,還得賠上哥哥們的幸福? 難道只因為鄒家的大小姐看上大哥允中,鄒家的二小姐愛上了二哥定中,所以爸爸便要犧牲自己的兒子來報答鄒叔叔曾經施恩的大德? 透過一片枝葉緊緊相依的樹梢,漫視過草坪,略過一道圍牆後,牟為盼翹首看著遠端的大宅,聽著忽隱忽現的吠聲此起彼落汪汪地叫著。那是鄒家那個外強中乾、秀而不實、不事生產、錢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鄒懷魯的愛犬的噪音;一只秋田及兩只大麥町。 俗語說: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一點也不假。 只見一根木棍從茂盛的樹叢間凌空劃過,秋田及大麥町們便張嘴像颼颼疾箭般地飛奔而出,爭先恐後地要去銜那一根木棍,最後秋田快了一步,撿回去給它們的主人,然後揚首、搖尾乞憐地蹲踞著,想博得主人在頸項間搔動呵癢。 瞄見那個穿著白牛仔褲的長影子,牟為盼趕緊扭開頭不願看他。 其實怪不得她牟為盼對鄒懷魯心存偏見,任何一個有大腦的人,絕對會和他們一家老小保持適當距離,劃清界限。 從小到大,她因為鄒懷魯的關係吃了不少鞭子;而兩個哥哥也因為鄒懷魯的姊姊挨了不少的罵。每次遇到兩家小孩遊戲翻臉、吵鬧糾紛時,她父親不保持中立就算了,反而是一面倒,且專門倒向敵方,總是陷他們兄妹三人於劣勢挨罵的局面,教人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爹娘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棄嬰? 牟為盼曾經在小學六年級時寫過一篇作文,本來老師指定的題目是:我最景仰的人,但是她擠破腦袋也榨不出半個這樣的人,於是她將題目擅自改成——我最憎惡的三個人: 父親、鄒懷魯與我自己。 為此,級任導師驚慌失措,馬上把她視為問題兒童,登門找父親懇談,還將同班班長鄒懷魯為的作文拿給他看。父親快速瞄過後,雙眼一瞪,轉臉就對她擺出兇狠綠夜叉的怒容,當場將那篇作文遞給她,要她大聲地將內文念出來。 那篇文章是她孩童時期以來,至大恥辱,因為那個姓鄒的東亞病夫竟從頭到尾都在寫她,字句上說她熱心服務,有濟弱扶貧、除暴安良,不畏艱難、惡勢力的勇敢精神,值得他效法學習。他分明是諷刺她粗魯、殘暴,卻假惺惺的搞這種反文宣的陰詭把戲。 她爸爸斥責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懂得以德報德,並大肆褒揚鄒懷魯年紀尚輕,就已有這種懷柔蠻夷的廣大胸襟,實在難能可貴。 什麼嘛!年紀尚輕?那個胸無大志的東亞病夫足足大她四歲,卻還跟她念同年級,好笑不? 父親反駁:那是因為他自小呼吸道不好,對污穢的空氣過敏,被爺爺、奶奶帶到法國靜養,直到十三歲時,才回國探親,中文字不會寫半個,他本人又堅拒上美國學校,自願降級跟著她從國小三年級念起。 別以為他年齡多人四輪、身長高人一截,志氣就一定長人一寸。 這個藥罐子,升旗朝會時,太陽都還沒照熱校長的禿頂,他便倒下去了;打躲避球時更可笑,人家是躲球,但他不是,明知山有虎,他偏向虎山行地朝球的方向撞去,而且不堪一擊,兀自倒地,當下鼻孔出血。 父親答辯:人的興趣、長處不同。雖然他四肢不甚發達,但是在藝術、音樂、課業方面就比她發達多了。人家會拉小提琴、彈古箏,不像她吹出的魔界笛音,除了刮人耳神經末梢疼痛外,更像是天帝派遣的巫陽冥使在招魂。 一聽此話,怎教她這個親生女兒不嘔呢? 反正牟為盼終日瞧他一臉砒霜吃多、病奄奄的容貌,就不知道他這個藥罐子到底有哪一點好,值得老師、長輩這麼看重他。 倒不是因為父親勢利眼,想拉攏財大勢大的鄒家,實在是他為人太知恩圖報、重情重義,寧願自己的小孩被鄒家的小姐、少爺騎到頭上,也絕不願對方一根汗毛受損,尤其是鄒懷魯那個臭滷蛋。若說爸爸牟冠宇是那個金枝玉葉之身的左右護法,是一點都不誇張! 這得追溯回二十六年以前的往事,那段故事是她爸爸牟冠宇從年頭講到年尾的陳腔濫調。 那時甫創業沒多久、擁有一家成長穩定的外銷成衣公司的他,攜著媽媽與六歲的大哥牟允中、一歲的二哥牟定中,及還在天界等著投胎的她,剛剛覓得一棟地處北市郊山區的房舍,這房舍的周圍有高牆圍繞,前院是花圃,後院是樹叢,空氣清新,景色怡人,從屋內正面三樓上的閣樓裡推窗望出,可將台北市盆地一覽無遺。 如此優美的居家環境,讓他們一家老小便定居了下來。 與牟家比鄰而居的是住了好多年的鄒寓,平時一輛輛的大轎車便出出入入、絡繹不絕,每逢假日時更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反觀牟家這廂庭院就冷清多了,但人的個性不同、喜好互異,平日不善交際的爸爸並不覺得他們一家和樂、恬適的生活會差人家多少。所以,兩家只能算是點頭之交罷了。 雖然主人們沒什麼來往,但在兩家做事理家的傭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時常傳派消息、互通有無,有關隔壁鄒先生種種的小道秩事就傳進了主人耳朵裡。原來,隔壁屋主就是台灣食品業界裡數一數二的大亨,鄒雋易的公館。 年紀近三十、且接手家族企業多年的鄒叔叔,風流倜儻,前前後後共娶了三任老婆,與家中長老同處一室。大老婆孕有一女叫鄒嫻,其後便因流產多次,最後經醫生診斷,被宣告不孕。這種宣告,在鄒家那種有錢家庭裡,不啻是將大老婆活生生地打入冷宮、凍結起來。在孕子無望、自我責難、公婆譴責的目光與丈夫三心二意花心的重重壓力下,遂教她對姻緣心灰意冷,轉向宗教的撫藉以求得生活平衡,以後便長年吃齋禮佛,不問紅塵俗事。 於是,鄒叔叔便堂而皇之地將外面的情婦與剛出生的小女嬰帶回家裡養,據說那時鄒叔叔瀟灑不羈,然而偏偏第二任老婆在婚後不安於事,在外懷了野種,被公婆掃地出門。 不到半年,鄒叔叔又娶了新太太,這位新太太的身分大有來歷,是原配的小堂妹之類的人物,年紀輕得不得了,只有十七歲,但是精明幹練,指揮家務、管理家中人事自有一套方法,上不得罪姑翁,下不惹觸年紀尚幼的千金小姐,對待大姊的方式敬如萱堂,逢年過節,必設筵款待賓客,雖然不曾過問丈夫的事業,但卻在無意間挽救了他們牟家老小的運勢。 這又得說回她爸爸牟冠宇頭上了。 此事導緣於為盼尚未出生的前四年,那時爸爸慷慨允諾,願幫一個交往多年的好友作保。豈料事有變故,友人經商失敗、惡意倒債後潛逃國外,積欠下近千萬元的龐大債務,全數丟給她爸爸摃。 那時,她爸爸的公司才剛起步向不過五年,就算結束公司營運,清算帳務、分配股資還給投資人,變賣鄉下的不動產、車子、房子,及母親的嫁妝——珠寶首飾,孑然一身後,還是付不出另外兩百萬元的債務。 那時已七歲的大哥不得不從私立小學輟轉,改念公立小學。眼看銀行、債權人天天來叫囂、索債,法院查封的日子就要逼近時,忽然間,有人伸出援手了!是隔壁鄒叔叔領著分輓近三個月的鄒嬸嬸,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來訪。 原來嫁進鄒家一年之久的鄒嬸嬸終於傳出喜訊了。 鄒嬸嬸懷孕期間,她媽媽常去隔壁的大院串門子,三不五時就燉些滋補的膳食、帶些育嬰須知過去供鄒嬸嬸參考。 鄒嬸嬸貯盆當日早上出外散步。回家途中胎動,倒臥在牟家大門前,湊巧媽媽要出外接兒子下課,見狀臨危不亂地通知鄒家送醫,這才沒誤了時間,教鄒嬸嬸幸運脫險,順利產下一子。 鄒叔叔得子有望,喜不自勝,再加上有鄒嬸嬸在旁鼓吹、為牟家美言,大富翁他心一寬後,不挑一眉地允諾,要替牟家解除困境,以表示謝意。 聽老奶媽說:那時爸爸的表情是渾身僵硬,差點便要昏厥過去。 他以為自己在作夢,要不然就是隔壁鄒先生的腦筋不正常,亂開空頭支票!畢竟對方虛度三十一年,才盼到一子,也難怪他說話顛三倒四。婦道人家只不過交換個照應,順手之勞地扶了對方一把,哪裡值得這樣言謝。所以他也不便扯破臉,仍然按捺下憂心如焚的焦慮,聽著老婆和他們這對貴夫妻東南西北地談些言不及義的育兒寶典。 沒想到鄒雋易一吉九鼎,像變魔術般地在一周之內幫他擺平了這場浩劫風波。從此以後,爸爸將事業收了起來,轉而投效鄒家門下,甘願做個無大志、卻力拚放犬馬之勞的小主管,並且把那個男嬰視為牟家的救星。 家裡有好吃的,一定先送至鄒家嘗;有好用的,一定先給他的救星用。真可惜,無法將鄒懷魯全身鍍金,像個小活佛似地供在自家佛桌上,天天頂禮膜拜。 不過,那是以前的事了,自從隔壁奶奶來說了三次媒被她拒絕的這三年來,爸爸一反常態不再為他的小活佛美言,反而開始在她耳邊叮嚀這、叮嚀那,大談男女有別的禮數,教為盼不得不壓抑下自己的感覺。再加上兩家住得那麼近,只隔一道牆,既然鄒懷魯不再來找她聊天談心,她也不屑和他牽扯不清。 ※※※ “為盼,你在哪裡?看見定中了嗎?” 是她大哥牟允中的聲音! 自從三年前娶了鄒懷魯的姊姊後,他們就搬出去自力更生,不靠關係地自創一間規模不小的骨董店,篤實的他從不貪圖能在鄒氏家族企業裡謀個差事做;當然,這便成了他與老婆之間最難溝通的芥蒂之一。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大哥非常英俊,其英俊的程度已到令她那個貌美如花、令人驚艷的嫂子坐立不安了。再加上骨董商人算是自由業者,大陸、歐陸各處跑,行蹤又難以掌握,所以她嫂子近年來有一點不可理喻。 欸,這也不能怪嫻姊姊神經質,還不是又倒楣地被鄒懷魯那個傢伙克到了。反正只要諸事不順、謀事不彰的話,牟為盼一定全部栽贓到鄒懷魯身上。 牟為盼看著爾雅不凡的大哥探頭進來,灑脫地回道:“沒有!查掀看看他有沒有睡到床底下。” 半夜鑽進床底板睡是牟定中的惡習,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染上這樣子的毛病。 總之,應該還是同個原因,被鄒懷魯那小子克到了! “我到處都掀過了,連五鬥櫃、衣櫥都沒放過,還是沒見著他的鬼影。現在才八點,他能上哪去?” “嗯……” “為盼……”大哥的音調微揚,半威脅半逼供做地叫著她的名字。 “我不知道啊!他也許去噓噓了。”牟為盼從小就不擅長編謊,一但編起謊來,是牛頭不對馬嘴、文不對題。 “噓那麼久了,還沒出來嗎?他夜裡的半天水囤積量還真是大呢!” “還好啦,比不上石門水庫的。”牟為盼想裝傻矇騙下去。 牟允中看著一直躲避他目光的妹妹咬著唇,想從腦袋裡榨出一些合乎邏輯的餿理由,不免同情的說:“好了,好了,想不出來就別想了,小心腦袋爆掉。” 牟為盼支吾半晌後,囁嚅的問道:“哥,如果……如果小哥他……逃婚的話……會怎麼樣?” “會怎樣?不會怎樣的,花轎自然還是有人照抬,頂多把新郎的名字改成鄒懷魯,新娘的名字異為牟為盼,以平息紛紛眾議、遮醜罷了。”牟允中一臉幸災樂禍。 “我不要!我不要!”牟為盼尖叫了起來,“誰說要嫁他來著?” “這我拿不定主意。” “你知道鄒奶奶討厭死我了,每次看到我就叫我冒失囡,我一過去,不被鄒懷魯整死,也會被她盯死,她跟虎姑婆一樣恐怖。” “自己造的孽,能怪別人嗎?誰教你當著老太太的面誓死不嫁鄒懷魯,還撂下一句話:齊大非耦!奇了,我這個做了人家一輩子大哥的人,怎就不知你有這麼迅速的辯才反應?” “那又不全是我的錯,五年前那老怪婆第一次來時,我才十七歲,嫌我鼻子小、個小,坐沒坐樣、站沒站樣,頭髮亂得跟稻草一樣。我就不信若她的頭髮也跟我一樣剪到齊耳的話,會不像毛婆子江青。總之,既然嫌我配不上鄒家,幹嘛老是藉提親來羞辱人!” “因為她乖孫愛啊!”牟允中挖苦的說。 牟為盼的臉被哥哥的一番話惹得通紅了,大叫出聲,“愛個鬼!那個東亞病夫只想公報私仇,玩弄、整倒我罷了。” “公報私仇?奇了,這話怎麼解就怎麼不通。他用什麼公,報了什麼私仇了?” 牟為盼心虛了一下,“沒有啊!”但卻在心裡默數自己的罪狀。 第一樁,她十歲時,把他的兩尾小金魚放到鬥魚小水缸內,不出一天,金魚雙雙陣亡,歸西趕著超生。 第二樁,她十一歲,作文課上想不出點子,心一急,便忍不住偷撒尿。別的同學譏笑她,坐在旁邊的他奮身反駁說是他幹的。誰要他多此一舉!她惱羞成怒,當下用力推了他一把,哪知他不經摔,跌出椅子,撞著了頭,輕微腦震盪。然而卻住院一個禮拜! 第三樁,她十二歲,全家應邀去鄒寓為他的十六歲生日慶生,哪知道他才剛許完願、吹熄蠟灼,就摸黑偷吻她,氣得她抓起蛋糕上的奶油往他臉上一抹。這一抹,在他臉上抹出了五道白痕,也讓她與鄒奶奶正式的結下了梁子。打那一回起,鄒奶奶視她如魑魅魍魎,撞著她如臨妖魔鬼怪似的,從沒給她好臉色看。 第四樁,她十三歲,不名譽的十三歲!當時才國一的他們參加暑假舉行的自強活動,分組活動夜游時,他們竟然脫隊迷路了。那時他已十七歲,卻白痴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方位,教他倆得窩在荒郊野地露宿一晚,隔天才被搜救人員尋獲。 這一晚下來,導致他舊疾復發、支氣管出狀況,於是在鄒奶奶一聲令下,他就被帶回法國靜養了,教牟為盼錯過了跟他道歉的機會。 其實,為此她一直很愧疚,因為那一晚要不是他脫下自己的襯衫及防雨外套給她穿,緊摟著她取暖的話,罹患重感冒的人就是她了。 所以,當他走不到兩天,她就開始用蚩拙的筆跡將她遲鈍的表白與關心書書于信,以表示自己誠心的歉意。一天一封,連著一個月不曾中輟過,這對一向恨寫作文入骨的她來說,意義是何等非凡。但是他卻連一封信都不肯回給她,教她不好意思上鄒家詢問他的近況。 最後她開始低聲下氣的在信上懺悔、認錯,請求他寫一封信給她,還是白費心機。 她一賭氣之下,為了“鄒懷魯,你死好!”六個字跟他絕交。 不到一個禮拜,他奶奶掛了長途電話跟她父親檢舉她的惡行。她父親一怒之下連反駁申辯的機會都不給她,便以重鞭抽了她五下,還導致護著她的媽媽及為她擋駕的大哥吃了其餘的十鞭。那一晚,她委屈的趴在床上聞著身上金創膏的藥味,哭了一整夜。 從此,她和鄒懷魯的距離就拉大了。至今九年,他們沒有交換過音訊。三年前,他回國一趟參加她哥哥及他大姊的婚禮時,還被好幾個女生團團圍住,瞟到她的面也只稍微頷首,給她一個禮貌的笑容後,轉過身和別的親朋好友交談…… “為盼!為盼!”牟允中伸出五指在妹妹發直的眼珠前晃動了幾下。 “啊!什麼?” “什麼什麼?廢話少說了!快八點半了,到底定中上哪去了?”牟允中直盯著她的眼睛瞧。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招了。 “他……他走了,昨晚十點走的,說要去環遊世界找攝影素材。” “他走了?!”這教他忍不住地吼出聲,最後失聲而笑。“他真的走了!好傢伙,他真的翹家了,真有種!” 牟為盼可真的是被大哥的反應嚇得膛目。她原以為平素嚴而不肅的大哥,會因為她的知情不報,進而斥訓她一頓,誰曉得他卻一副巴不得定中永遠別回來的樣子。“哥,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你待在這兒別下去,我下去通知爸爸。就怕……他的臉比隔壁的老巫婆的臉還要綠。” 此刻,牟為盼看著大哥眉開眼笑的小孩樣,拚命咀嚼他的話中意。 她哪裡知道,翹家是當年牟允中最想做,但始終沒付諸行動的夢想。 ※※※ 鄒懷魯才剛踏上階梯,走進屋內不到兩秒,就巧遇龍捲風來襲,這風速正以每秒一百里的超高時速掃過鄒家四處。 “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一陣尖叫聲從樓梯間傳下來,緊接著的是摔東砸西的搗毀聲,其磅礡之氣勢恰如天雷大作。 身材曼妙、豔麗非凡的鄒妍,一手提著厚重的白紗絲裙,另一手扯掉設計師在她頭上大玩花樣的發卷,氣急敗壞地衝下樓梯,眼角掛著幾滴晶瑩的憤怒之淚,和她頸子上那顆大鑽石墜子有得拚鬥。 “我要宰了你!牟定中……” “放肆!”端坐在大沙發裡的鄒雋易倏地大喝一聲。 滿臉委屈的鄒妍赫然以雙手掩住口,強抑下大哭的衝動,隨後人就向大門奔去,白雪般的裙擺正要掃出玄關門邊時,被剛進屋的高個男子緊緊地摟抱住。只見那個身材碩實頎長、相貌雍容俊挺的男子在她耳際輕噥低吟,以大手撫觸她的頭髮,像是情人枕邊細語似地訴說著悄悄話。 五分鐘後,才見他懷中的淚人兒漸緩鎮定下來,抽搐地倒在他懷裡嗚咽地細喃: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怎能這樣對我?我那麼愛他,他竟……小魯,怎麼辦?我還有臉見人嗎?” “妍姊,你先上樓休息一下,教嫻姊陪著你。我幫你拿定主意,安排你出國散心,不會讓爸強迫你嫁別人。” 這個別人,只要是鄒家人,都知道是鄒雋易公司裡的資深副總經理——石白滔。一個四十歲、死了兩任老婆的荷花老郎中。這幾年來,石白滔跟在老董身前身後,逢迎巴結,恨不得一網打盡鄒家千金。 三年前鄒懷魯剛回國沒多久,擅長鑽營謀利走捷徑的石白滔也曾把箭頭瞄準對老爸唯命是從的鄒嫻身上,後來因為他這個做弟弟的對這個攀鱗附翼的傢伙實在看不過去,才建議母親找隔壁牟家問個意願,為牟允中和他姊姊拉個紅線,等她一過二十八歲後,有自主權動用他大媽死後全數遺留給她的龐大財產,避免被石白滔這等人擺佈利用。 眼見三年已過,那個石白滔竟把主意打到二姊鄒妍身上! 而爸爸並不在乎二姊的想法,他認為石白滔為人雖然油嘴滑舌了點,但能力不差,在他集團的高階管理群中,是除了資深副座牟冠宇以外,最有頭腦的人了。把二姊嫁給他絕對錯不了! 鄒家小輩也不敢當面阻止父親的一相情願的想法,唯狩他媽媽——童玄羚。 說起他那個年輕、秀美、手段高超的媽媽,鄒懷魯是又愛又恨、又崇拜又唾棄。 當年她進鄒家的目的可說是有點不正大光明。大夥咸知他媽媽與鄒嫻的媽是近親血緣,兩人以堂姊妹互稱,而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指出,鄒嫻的媽童玄德在雲英末嫁之時還照顧過童玄羚,所以兩人之間年齡雖差個十五歲,卻是無話不談,一直到童玄德出嫁後才漸漸與娘家的親戚疏離。 當年他爸爸是個多金、帥氣的闊氣公子,身為大產業的繼承人,婚姻大事便是最無法隨心所欲而為的事,由於第一樁婚姻是攸關家族利益的媒妁之緣,並非出自父親的意願,所以對長他兩歲的童玄德的態度是能敷衍便儘量敷衍,在外豢養女人根本是半公開的事。 等到童玄羚十七歲懂事後,才了解當初崇拜的姊姊所嫁的人並非騎白馬、戴把尚方寶劍的王子,她心中的怨怒猝然爆發,想為堂姊報復的念頭頓成雛形。 那時的她嬌嫩、尊貴如一朵帶刺的大馬士革玫瑰,追她的人數之眾,可用卡車裝了。 而她毅然決然地捨棄心中真正仰慕的人——聽說那人現在雖不比父親闊,但也是個達官貴人,反而選擇去勾引名聲很爛、年紀大她足足十三歲的老爸,最後魚兒雖然上鉤吃餌,但教他這個為人子的,還是不得不為當時的她捏把冷汗。 看看這種千鈞一髮的賭命方式,那簡直是比玩俄羅斯輪盤還要教人難捱;因為將一粒子彈送進太陽穴,一了百了倒乾脆,而婚姻,卻是一輩子的事。 二十七年前,社會風氣非常閉塞,尤其是對女人而言,若干下搶人丈夫的事是會被批評得一文不值的,更何況是做個小老婆!如果不幸被人甩了,運旺一點,碰上個良心人,粗茶淡飯過日也就罷了;若歹命一點,嫁到一個羊質虎皮的登徒子,他高興,甜言蜜語;不高興,拳腳相向,硬是尋釁挖陳年舊帳時,哈,求饒都來不及。 托九尾狐狸精的福!他老媽娥眉工讒,掩袖媚功了得的稀奇,把他老爹製得動彈不得,教他這二十七年來安分得沒敢走私過,對第一任老婆也尊敬得一反以往,一直到童玄德辭世。 曾經耳聞灰姑娘的傳奇軼事,不禁令鄒懷魯笑掉大門牙。若諸位天真少男少女甘願被欺瞞,相信王子和灰姑娘婚後從此過著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日子的人,奉勸您可以投河吃垃圾自殺了。 莎士比亞說得妙:美麗乃造物主賜給女人的第一件禮物,亦是他第一件奪走的東西。 要知道,不論古今中外,身分嬌貴為王子的男人,不論美醜、胖瘦、殘忍、溫柔,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豢養一窩後宮佳人等著備用、遞補來一逞獸慾? 中國雖早在漢朝時就奠定了一夫一妻製,但是那只是男人專權下所搞出來騙自己、也騙女人的幌子騙局,可別忘了,他們還是可以擁有許多的妾啊!國外呢?就是叫情婦。 而通常年輕貌美的妾與情婦,總較黃臉婆來得吃香、受寵。 假如天生麗質難自棄的灰姑娘婚後還不知長進,不使一些詐術、玩些花樣的話,不出幾年,她準失寵。不僅裡子沒了,連面子最後都會被扯攔。 瞧見英國王儲最近搞出的醜聞了沒?就是血淋淋的鐵證! 所以,要達到完全擄獲他花老爹的心,他老媽可是費過心血、猛下一番苦功夫的。 譬如說:母親讓父親摸不著頭緒兩年,愛她到極樂的最高點時,才接受大堂姊的諄諄善導,遂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搗毀鄒家的報復計畫,安分地做個乖少奶。 聽人說,那時她若打個小噴嚏,他老爹就大驚小怪地延請醫師來問診;吃頓飯不慎被魚骨噎著,至此後,那魚是得剝淨、剔骨才能上桌。所以他在七歲前只玩過觀賞魚,沒見過能吃的魚長什麼樣子。 他出世後,曾導致他母親有段日子失寵。並非老爹嫌棄她老,而是他這個用來傳宗接代的兒子經濟效益大過於她,有一整年奪去了老爹的一半寵幸。 至此以後,媽媽抵死不肯再懷孕,身材在一個月內恢復原形,出門與在家皆是打扮高雅,微施淡妝,最重要一點——該生氣時,櫻唇微噘,卻不無理取鬧;該撒嬌時,流波微轉,卻不失良家婦女風範;有反對意見時,先憋悶在肚內,待房門一合讓老爹睡她個過癮,在芙蓉帳暖、熱情未退前,趕快使出媚功撒手 ,讓他老爹不得不順應她的任何要求。 他老媽那人,彷彿是水加毒藥和著蜜汁熬成的糖漿一樣。你說,教飲下一杯毒糖漿的色鬼老爹怎不情急,為她秀而不媚、清而不寒的裝模作樣所傾倒呢! 說何不怕人笑的話,他也遺傳到母親這種退一步、進三步的本事,多虧他們母子倆做事還挺厚道、守分、不搬弄是非,否則鄒家早被他娘搞垮、絕子絕孫了,也還輪不到他在這裡當個大少爺。 看多了母親在父親身上耍過的把戲與招數,教鄒懷魯在擇偶觀念上有相當深的感觸——情人,是現在進行式,所以要難搞、複雜的妙;老婆,則是未來完成進行式,當然得單純的好。 話說回前頭,鄒妍的媽出身風月場所,家世背景不如大姊的媽有來頭,再加上曾對爸爸感情走私過,導致二姊從小就不得爺爺、奶奶疼,而他爸爸是標準的重男輕女,根本從未把眼光挪至二姊身上,瞟上一眼過。要不是有他媽媽在旁叮嚀又叮嚀,爸爸可能連看都不屑看二姊一眼。當然,這跟父親的心結有關,因為二姊不是他的親骨肉,這讓好面子的他抵死不肯對外曝露這件醜聞。 如今,喜帖都發給社交名流了,接著又發生這等事,很難教爸爸不把氣出在二姊身上。 “你要救我!小魯,我不要嫁那個石白滔,幫我跟爸爸求情,他最疼你了。” “是啊!”但他也很愛面子啊!不過這句話鄒懷魯沒說出口,現在不是落井下石的時機。“所以你不用擔心,一定會沒事的。藉著這次機會,你也出外玩玩。先上樓去休息吧!” 鄒妍終於忍住淚,掉轉過頭,不敢朝大廳看一眼地走上樓。 |
第02章
“成何體統!”年紀已七十五的鄒奶奶叨念了一句,“牟家這次可教我們鄒家的臉往那兒擱啊!這糗可出大了!” 穩坐沙發、半天不吭氣的鄒雋易瞧了母親一眼,臉也綠了一半。 “奶奶,”鄒懷魯機靈地趨身到奶奶背後,為她掐掐頸背、搥搥肩。“也沒那麼嚴重嘛,您說是不?” “哼,你這小死沒良心的!只要我一扯上牟家,你的腦袋就長滿了漿糊,那張嘴就沾滿了蜜糖似的,整顆心都偏到人家那兒去了。” “冤枉啊!奶奶,果真如此,教我天天背您上山去拜廟,走上一千級的梯子直到我筋疲力竭至虛脫陣亡為止。” “還說呢!你這不是挾泰山以脅北海嗎?明知自己是我這個老太婆的命底,還故意以死來跟我要脅。早知如此,要你娘再多生幾胎均分我這個奶奶的愛就好了,也不會教你這麼放肆,沒大沒小。” “奶奶,您最好了。”鄒懷魯附至奶奶的耳畔嘀咕著,“奶,二姊是無辜的,總不能教她去嫁那個腦滿腸肥的石老頭吧?那多可憐!不啻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牟家老二會暫時避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上回聽他嘀咕過,說他只是個既沒前途又沒錢途的照相師,配不上二姊。等他想通後,會回來的。” “是啊!允中和定中從小就孝順,不像他們的小麼妹,沒一點知恩圖報的觀念……” 鄒懷魯馬上把話再次扯開,以免挑起奶奶對為盼的怨恨,這是他這輩子最不樂觀其成的事。 “對嘛!給他一點時間想清楚。不過看爸正在生姊的氣,情況不妙,但只要奶奶說句話,他不敢不聽。” “哼!又要利用我了?”鄒奶奶表面上雖然不悅,但孫子這句話可讓她樂歪了。 “有你娘去勸他就好了。你爸他早不認我這個做娘的了,哪還會聽我這個老太婆的話?” “會啦!會啦!” ※※※ “這事得重新商量過,我們帖子都發了,也延請了各大飯店的主廚到牟家,屆時缺個新郎可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玄羚,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呢?該不該找石副總出來頂個位子?還是乾脆取消婚宴好了?”鄒雋易往老婆那邊一瞥,看她擺出一臉驚訝的模樣。 “我?我怎麼知道呢?這事我又不懂。問媽吧!由媽作主。”童玄羚早就看到兒子在老太太身上下了功夫,如果她現在多嘴豈不要壞了事。 “媽,您說怎麼辦?我說找石副總好了,他很早就喜歡鄒妍了,雖然不知道她哪一點好,但牟家老二是比石副總聰明多了。”可見鄒雋易多討厭他這個女兒了。 “你這節骨眼上,還護著外人!鄒妍好歹是我孫女,叫我一聲奶奶的啊!我可不許她嫁給石白滔那個淘金客。” “那怎麼辦?”鄒雋易把問題推給老太太。“請媽作主。” 老奶奶心下盤算了幾秒。“我看不如這樣吧!就把結婚改成文定請客,地點改回家裡來,反正牟家一乾子的親朋已是我們的半親,即使換個新郎、新娘,他們到場觀個禮,也不會有啥不妥。我看,就教小魯權充當個假新郎,再看看有誰能頂鄒妍的位。” 她這話一說,教全部的人當場愣在原地。 這中間有很大的不妥之處。文定這習俗是著重在女方的身上,理應由女方出面邀請女方的親朋才是,如今卻出鄒家辦喜事,怎麼說都說不過去。但是沒人敢吭一句話,因為沒本事想出更荒謬卻又合適的主意。 鄒懷魯眼見情況如此,暗地叫苦連天,因為他知道奶奶所答應的假新娘人選,絕對不會順著他的心意走。他第一次有那種倒栽蔥的感覺。 “可行!可行!”鄒雋易點了點頭,建議道:“既然如此,我建議叫為盼充當新娘好丁,反正小魯也喜歡,客人又是現成的改不得……” “誰說的?”鄒奶奶神色一黯,悶哼一句打斷兒子的話,“是誰說過由我作主的?” “簡易,我們就讓媽決定吧!我看為盼不見得會同意,屆時場面更難收拾,也更為難牟親家。” 童玄羚這落井下石的話一出,鄒懷魯當場要咳出血來了。想不到他娘窩裡反,竟在這種時候扯他後腿! “還是我媳婦識大體。既然那沒分寸的丫頭敢當我的面親口說出‘齊大非耦,無能高攀’的字眼,她現在就連邊都別想給我沾上,即使是作假戲,都不成!”鄒奶奶敏銳地掃了蹙著眉的孫子一眼,問:“小魯,聽不聽奶奶的話?” “當然聽了。我的皮再厚,好歹也是肉做的,禁不起人家三番兩次的硬釘子碰。” 鄒懷魯打起精神,溜了一句,接著扭頭對母親怒目而視,眼底的兩簇火苗正強烈地打著信號燈,似在問著生母:你我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母子”7“好極了,我總算沒白疼你們母子一場。”鄒奶奶接著轉向兒子、媳婦道:“你台南一廠廠長莊少古的女兒莊婷這妮子不錯,”然後馬上轉頭問孫子,“小魯,怎麼樣?” 當然不好,黏得跟牛皮糖似的! “奶奶,莊婷是不錯,但是我怕沾上她以後,要甩不容易啊!”鄒懷魯往母親方向投了一個哀求的眼神。 做媽的一接到密碼,迅速拆碼,說:“說得對。媽,小魯雖然傻憨憨、沒什麼真才本事,行情並不被看好,但到底咱們鄒家有一點小錢,會衝著利來咬著錢不放的還是大有人在;這一點不為他防範著些,是不行的。”童玄羚見機行事,“我建議,若能將此事公事化,挑定人選、詢問人家意見、再列出優渥的條件,等他們點頭後打個契約,言明利害關係,以免日後牽扯不清。” “是啊!媽這主意好!”鄒懷魯喜孜孜,輕搥著奶奶的肩。 童玄羚不念舊惡,丟給兒子一臉“不客氣”的顰笑。 “好吧,玄羚,你有沒有任何好人選?” 童玄羚胸有成竹地回答:“有的。台北廠長的小千金張昭釧不錯。相貌、口才、學識都不差,而且追她的公子哥兒又多,聽說還得掛號、預約登記呢!到時就說她看不上我們家小魯就行了。” “我不要!”鄒懷魯大吼一聲抗議。但沒人理他,就好像他的發言權已被褫奪,所有的抗議都被消了音似地。 “掛號、登記?又不是上醫院看病!”鄒奶奶微皺眉。 “媽,那只是誇張的講法罷了,只是強調她多的是好對象,不差懷魯一個。” 鄒奶奶想了一下,不太滿意自己的孫子得淪為被人甩的命運,但是在此燃眉之急的時刻,也只得吞下驕傲,撞一下運氣,來個急病亂投醫了。 “好!一句話!就昭釧!” 此刻的鄒懷魯只想掐斷自己的臍帶,恨母親為什麼要生下他,因為張昭釧是纏他纏得最緊的一個倔小姐。母親要陷害兒子入火坑,莫過於她這狠招來得厲害。 這樁事,就全落在童玄羚肩上了。能幹的她,只花了一個早上便聯絡上張家。 張家礙於這李代桃僵的計畫是前者董夫人提出來的,不敢說不,連多少好處可拿的條件都還沒聽完,就忙不迭地承諾幫忙。其實張家打的算盤也是巴望此事能假戲真作,讓女兒最後還是能踩進鄒府這個萬金財庫。 無奈,沒想到董事長夫人最後才附註說要打契約,只得毫無異議的點頭。 ※※※ 這事一被擺平後,鄒雋易就拉著老婆說要睡個午覺,連一句安慰他這個替死鬼的話都不吝施捨就上樓去了。 這教趴趴在窗台上的鄒懷魯冷笑地目送父母親離去,心裡還直咒著。好個一樹梨花壓海棠!你們會安分平躺在床上才有鬼!一個是貌似風度翩翩的四十壯男。但實際年齡卻已是五十七歲的糟老頭,一個是年近四十五歲的中年婦人,兩人還對室內運動這麼熱中,就沒見過這麼愛玩成人遊戲的老夫老妻過。 ※※※ 童玄羚翻身躺在丈夫結實的臂彎裡,享受著他的唇呵著她耳垂的酥養快感,體驗他一雙大手在她酥胸上製造出的熱潮,接著懶懶地伸長玉臂,打了一個呵欠後嬌吟一聲。 她毫不介意的將玉體橫在偌大的錦床被上,給了親愛的老公一個養眼的時機後,馬上輕盈的一個旋身跨坐在老公的腰上,自己則緊揪著她老公按時健身所鍛鏈出來的體格,為他至今仍沒走形的身材在心中嘖嘖稱奇不已。 “你說兒子會不會恨我入骨?” “若他真的會,也沒關係,有我這個做爹的人愛你入骨就好了。” 鄒雋易沙啞著喉嚨對太太吐露愛意,他粗糙的大手在她潔白如凝脂的曲線上繞行,恨不得能將她搓進自己懷裡。以前總以為迷戀她的美色與嬌軀是正常的身體慾念,沒想到愈老,卻愈愛她聰敏慧黠的心。若非她是這麼的機靈、有頭腦、耍心機的話,恐怕他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移情別戀了。 所謂惡夫自有惡妻製,該是他倆的最佳寫照。 “我是說真格的,不用十分鐘他大概就會上來質問我了。” “我早將門鎖得緊緊的,還上了三道鎖。更何況他不是只有七歲大,懂得分寸。” 他輕吻著老婆的頸項,教她嬌喘連連,然而他這話一說,卻教童玄羚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記起兒子七歲那年,他們夫妻倆在電話線上吵架,她急得哭了,他電話一摔後就不理會她再次撥過去的電話,卻沒料到他是直奔回家來安慰她。當然,那時他所想到安慰的方法只有一種。正當他們夫妻倆恩愛得渾然忘我、如火如荼時,哪知兒子童稚卻振振有詞的怒罵聲就傳入她的耳朵裡。 “色爸爸!壞爸爸!放開媽媽!走開!走開!” 從此,她老公進房的習慣一定是先扣上門閂。 童玄羚忍不住地嘆道:“哎,我頂氣他那股又臭又硬的魯鈍勁。平時他可是機靈得很,怎麼遇上為盼那丫頭就變得這麼鈍呢?都二十六歲的人了,還不知霸王硬上弓這玩意。喜歡人家就早點下手搶過來啊,等生米煮成熟飯時,人家還能說不嫁他嗎?何必文謅謅請人說了三次媒、砸了老鍋底,反倒惹老人家不快。這次不下點狠藥是不行的了!” “你這是做母親該有的樣子嗎?”鄒雋易忍不住揶揄老婆,“他有自己的想法與行事風格,再加上為盼並不好哄,我們為他操之過急還嫌太早,只會壞事。” “我總覺得是冠宇不讓她嫁,教著她說話來氣媽,以便拒絕咱們家懷魯。” “要是我,也會這麼做。媽第一次去提親時,為盼才十七成,以我的年齡推算,奶都還沒斷呢,怎麼捨得讓她嫁過來!就算他再疼小魯,也是得為他自己的女兒打點一番才是。” 她伸出了細長的腿往老公的腿上摩挲過去,“還說呢!怎麼不先檢討自己,想想當年十七歲的我,是不是也已斷奶了呢?” “我檢討過了,結論是我搶奪的時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更何況有人天生發育得早,即使你還沒斷奶,我也要把你禁臠起來。”他說著緊環著老婆,給她一個霸道的擁抱。 童玄羚心底隨之漾起一陣甜意,但嘴裡卻不饒他地念著:“還不是有你這個壞榜樣在先,教人家做父親的不三思後行都不成,以免小魯像到你的風流個性。” “不會吧!我看他多半是像到你,挺懂得以退為進、扮豬吃老虎。” “好啊!你暗損我是頭豬……” 彷彿嫌她多嘴一般,他馬上以吻封住了她的唇,輕掬她的瓊漿玉液。 ※※※ 篤!篤!兩下叩門聲。 鄒懷魯雙臂環抱,倚著父母親寢室的門緣而站。門一開,只見他母親穿戴整齊,正梳著一頭俏短髮,綻放妍笑地盯著他。 看來她是有備而來,等著他的質問了。 “魯少爺,你還沒換穿正式的衣服嗎?已快四點了!雖說你這個客串新郎倌已夠瀟灑了,但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你總得敬業一點才是。” “問題是我寧可做笨禿驢敲鐘去!” 童玄羚腳一踮,馬上伸手摀住兒子的嘴,低聲斥道:“這種孩子氣話是由得你亂說的嗎?別教奶奶聽見,惹她心煩。你先換好衣服再談吧!” “我得到答案後,自然就會去換衣服。我能藉一步,進你們房裡說句話嗎?” “你爸還在休息呢!”童玄羚臂一抬堵住他的路。母子倆正好差了一個頭。 “是嗎?那剛才是哪一位大爺叫床叫得那麼起勁?”鄒懷魯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他好氣!做爹娘的人明知他正為這樁事苦惱,卻還逍遙得跟神仙眷侶一般。 “鄒懷魯!”童玄玲一臉緋紅地斥責道:“你說什麼?” “媽,對不起,但我真的很急。如果為盼誤會的話,我這條鹹魚是一輩子都沒機會翻身了。” “這是權宜之計,牟家的人理當體諒才是。” “話是沒錯,但有人會誤導她,一旦她被誤導後,我這輩子就沒揩望了。” “誰會誤導她?” “牟伯伯啊!他一直慫恿我去追別的女孩,還一直跟我強調,為盼一點都不適合我。她嫁過來,會惹得奶奶氣絕,搞得鄒家雞犬不寧。他都這麼說了,我還能做什麼?” “你到現在才通曉個中道理!不過你這顆頑石總算點頭了。” “媽,你到底是不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是啊!不過既然為盼和牟伯伯都不欣賞你,教我這個做娘的人也為你叫屈。你老是自討沒趣的死纏著人家多沒意思,不如換個對象好。” “我就是喜歡她,這輩子要定了她!小心我一怒起來,也學牟定中逃婚。” “每次都只會放話,怎麼不拿出具體行動來?”童玄羚見機煽火。 “我早請奶奶代我上牟家大門求了婚,那還不算具體行動嗎?” “你這哪算得上具體?眼看明著來無望,暗著使詐不會嗎?我不知道怎麼會孵出像你這麼死腦筋的兒子!” “那是因為你們的胎教、身教和言教太差、太失敗!我幹不來那種事,首先得怪你和爸。” “喲,你皮癢想討打,竟敢犯上!”說是這樣說,但童玄羚雙手扠腰,仰頭狠瞪兒子,警告著。“還不趕快給我蹲下身子,老娘我脖子酸了。” 鄒懷魯會意的跟著彎下身子與母親平視,兩人大眼瞪小眼。“我不是故意要犯上的,但我不做那種強人所難的暴行。即使媽說行,我還是不幹!” “強暴這兩個字不是更省口水嗎?你是嫌我這個媽品行不夠端良嗎?” “有哪個品行端良的媽會在兒子二十一歲生日時,到‘花街科妓院’高價延請兩位處女舞小姐供兒子開發、使壞、玩樂呢?” “那不是我的點子,只是照你奶奶的意思行事罷了!她們是動過手術的,並非正牌處女。再說那晚你抵死保住貞操不上,還跟人家玩了一夜的拼字遊戲,也沒吃到虧,緊張什麼?”童玄羚理直氣壯,接著沒好氣地低聲抱怨:“早知如此,當年該請沒念過書的。” “媽,那不是重點所在!” “那你的重點是什麼?” “知子莫若母,你不該順著奶奶讓她無理取鬧的。” “我是被逼的。”童玄羚裝傻,無辜地辯解道。 “才怪!你是故意的,想看我這個做兒子的出大糗!” “冤枉啊!” “媽,你這樣喊冤是沒用的,因為自知理虧的我向來也是這麼無病呻吟的。” “好吧!我承認是我故意要測驗你的能耐的,但我得說,你不愧是我的兒子,沒讓我失望。這樣總可以了吧?”她很會替自己找台階下。 “我當然欣然接受。不過如果媽能重新慎重考慮冒牌新娘的人選的話,我會覺得你更有道歉的誠意。”鄒懷魯抓著母親的小辮子不放。 “你敢跟我分斤撥兩、斤斤計較八百年前的舊帳!”童玄羚不甘心被兒子吃得死死的,只得一再端起架子。 “媽,沒那麼久吧!還不到五年哩。”鄒懷魯雙手抱胸,揶揄母親的記性。 “都一樣是過去式!好,要我改變主意可以,除非你現在馬上把我以前餵你的母奶全部吐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呻吟了一下。“媽,少開玩笑了!我喝的奶不知是哪一國的哪一號乳牛提供的,你那麼愛漂亮,不可能願意輸奶給我的。” “亂講!是你使壞不肯吃。我足足試了一個月徒勞無功才放棄的,你現在反倒怪起我來了。”童玄羚見兒子挑眉不置可否的模樣,頓覺委屈,又忍不住申辯,“不信的話,你可以找你爸問去。” “即使問出個所以然,我還是吐不出來。” “既然如此,冒牌新娘人選就非張昭釧莫屬。”童玄羚死硬不肯改變初衷。 就在母子倆僵持不下、互不相讓的情況下,窩在臥室裡良久,無意間聽了這場變調的“三娘教子”的鄒雋易,終於發出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 “傻笨小子!你媽在逼你使用愛情激將法,她連退路都給你鋪好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呆哩!沒有觸媒素,你再蹲個十年、做個老處男,也絕對盼不到預期中的化學反應。” 一語點醒夢中人! 鄒懷魯看著母親斜眄他的不屑模樣,總算放棄己見地僵著笑容,微低下頭來,在她氣鼓鼓的腮幫子上輕輕印下一吻。 “希望我別成了張昭釧的甕中鱉才好!” 她瞠視兒子一秒,說:“少自貶了啦!媽知道你滑溜得跟一條蛇一樣,絕對找得到洞鑽。”然後一語雙關的拍拍兒子的肩,推著他走,建議道:“走!媽替你挑一件體面的金鏤衣,讓其他女孩羨煞你的假末婚妻吧!” ※※※ 牟為盼跟著父母及大哥走進鄒家的宴客廳,看著牆上掛著喜幢及甫貼上文定的裝飾,忸怩地絞扭十指找著鄒奶奶的身影,以防逃躲不及被暗箭傷到,接著再睨她父親鐵青的臉,注意到他一臉想要切腹、好為二哥惹出來的禍頂罪一般。 “牟兄,這裡,我來帶位。”鄒雋易急忙筆直走了過來,握住牟冠宇的手。 這算是殊榮了!竟讓大董事長親自出面帶位。 “不敢,不敢,鄒兄客氣了。”牟冠宇也緊捉住鄒雋易的手,將他拉到一側。“欸,鄒董,我那不成才的兒子給你惹了這麼大的禍,我實在無臉見你。”客套的話雖是這麼說,但明天上班不見也不成。 “哪兒的話!是鄒妍太任性,定中沒錯。” 這教牟冠宇瞠大了眼,這個節骨眼上,鄒雋意還是沒刁難他,更是覺得太對不起鄒家了。 “不,說什麼我都沒臉在這兒出現。我們來向你和老太太賠個罪,同時跟懷魯道個賀就得走了。” “這怎麼成!你是親家啊!說什麼都走不得。來,允中,扶著你媽、牽著小妹到上桌旁,鄒嫻在那兒等著你們。”鄒雋易繼續道:“老實說,是有那麼一點尷尬,但是剛好小魯過兩個月也要訂婚,既然酒席都訂了,客人也紛紛到齊了,我和玄羚覺得不如把小魯的婚事提前充個數也好。反正今天我高興,不收大夥禮金,只要我們當場跟眾位來賓解釋一下,不就兩全其美嗎?” “這……真的是幫懷魯辦訂婚酒席?” “我話都說得這麼白了,假不了的,所以不要再露出一張欠我一條命的面孔,老朋友、老親家了,再這麼的溫吞,可就不夠意思了。” 話雖如此,但要瞞住對內情甚詳的牟冠宇可就不易了,他瞄了自己女兒一眼,見她放眼到處流觀四下找人的模樣,心中浮現不安的兆頭。 ※※※ “為盼啊!” 這是那個虎姑婆的聲音!牟為盼永遠不會認錯。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長睫毛,看見穿著紅旗袍的鄒奶奶一臉皺容、卻賊兮兮地站在她面前,來者不善她笑著跟她打招呼,這讓她不得不站起身跟她虛應。 鄒奶奶鬆弛的皮肉垮垮地黏在乾枯的雙手,然後伸臂牽起她的小手拍著,還假惺惺地說:“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吃你的喜酒啊?奶奶我為你準備了一個大紅包,一直沒派上用場過。” “等……”你入土後,我倒得先送個白包給你哩!但牟為盼也瞇著眼和氣地回道: “等我想結婚時。” “喔,那時小魯的孩子可能都已成群結隊了。” 牟為盼不解地看了一下鄒奶奶,“我不懂。” 你這冒失囡怎麼懂!老太太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這婚禮已改成了小魯的訂婚酒宴。” “他要訂婚,關我什麼事?” “當然關你的事了。看到他終於肯看開,我真是高興得不得了。一方面為他喘口氣,一方面也為你鬆口氣,以後他就不會老是跑去騷擾你了。” 牟為盼看著鄒奶奶一臉惋惜地撇下了嘴,但眼底卻是得意洋洋得不得了,便忍不住問:“都沒聽你們提起嘛,最近的事嗎?” “這事計畫好久了。”鄒奶奶拿出敲鑼打鼓、唱戲的本事,瞎掰著。“打三年前你最後一次拒婚後,他受了不少刺激,便鎮日怪罪自己,左思右想就不知道自己哪一點不及格,會教人家看得這麼低。好在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鼓勵他向外發展,使得終於撥雲見月,頓悟出:原來不是他條件差,實在是有人短視、沒生眼珠子。” 鄒奶奶不就是在指著她罵嗎?這讓牟為盼更嘔了。 “總之,他戀愛了,不再被青梅竹馬的孩兒戲話牽制得死死的。只是他一直不好意思跟你提吧!想想看,他一個大男人被你拒絕了三次,怕你嘲笑他英雄氣短。”然後彷彿在牟為盼傷口上撒鹽似地,鄒奶奶喜孜孜地繼續道:“奶奶我中意她好些時候了,她爸爸雖然只是一介小廠長,可是家世清白、人又長得俏得不得了,會唸書、又能幹,好多男孩追呢!沒想到她卻暗戀我們家懷魯好久了。你說愛情美不美妙啊!它不來的時候,千托萬水都盼不到;一旦來時,擋都擋不住。” 牟為盼看著鄒奶奶滿臉示威的神氣樣,心中好怒。 原來鄒懷魯真的是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爸爸沒錯看他,她以往的拒婚也沒做錯。 更何況,他這三年來的確對她不睬不理,把她視為隱形人一樣。 有錢人對愛情的觀念真的是三分鐘熱度而已,再加上她不肯吃虧又不怎麼會耍高明的心機的個性,一旦進了那棟大紅燈籠高掛的富豪門檻,前有一個唯唯諾諾的鄒懷魯蹲在那裡堵路,後有一個背藏刀劍、飛鏢、暗器的老奶奶,這樣前後包抄的戰局,不出半年,她非死即傷,一輩子青春就葬送在裡面了,搞不好還落得跟鄒大嬸嬸同條命,整天得守活寡,念經敲著死木魚,撥著魚眼珠珠球,哀長嘆短。 只是此刻的她心中好氣、好氣,彷彿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恨不得把岩漿噴出將鄒懷魯活埋,然後再把他從泥中揪出來,飽以老拳,痛揍他一頓,“恭喜老奶奶,”牟為盼忍下怒意,吃硬的跟她道賀,“您不會絕後了!” 鄒奶奶一聽,氣得發抖,也顧不得場面,大聲斥道:“你這個冒失囡,將來誰娶了你,命歹一輩子,原本皇帝命也非給你克成乞丐命。” “童言無忌!衝著我來就行,不用傷及無辜。”牟為盼忍不住抬手、伸舌,做了一個促狹鬼臉。 眼看這一老一小就要打起來的當兒,一陣遏止的男中音突然插進僵化的局勢。 “奶奶,您別跟人吵了。” 來者何人?還不是那個東亞病夫!牟為盼不肯回頭看他,只得瞧著鄒奶奶的臉旋即變成一副受夠委屈的可憐狀。 “小魯,”說著人就越過牟為盼,朝她乖孫那邊撲了過去,“奶奶我只不過是幫你傳個喜訊,為盼竟咒我絕子絕孫。” 她根本不是這樣說的!這個老太太一旦無理取鬧起來,還真是會搬弄是非。 “我不是這樣說的!”牟為盼馬上轉身否認,就瞧見了身著筆挺晚宴服的鄒懷魯弓著一手環抱著他奶奶,以不友善的眼光盯著她看,這教她百口莫辯。 誰教她講話不經大腦又語焉不詳,留了小辮子給人揪到。 “我不是這樣說的!信不信隨你們。”牟為盼不想再碎言辯解,一個扭身便逕自朝落地窗外踱去,在歐式庭園裡的石圓桌邊坐了下來。 ※※※ 鄒懷魯安撫了奶奶,送她回坐後,又折回來找為盼的身影,足足搜尋近十分鐘後,才發現她正背對著他坐在室外椅旁,於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瘦小的影子,慢慢朝她的方向趨近。 方才為了平息奶奶的任性,他不得不裝出一臉怒意,但是熄了這團火苗,卻煽起了另一族更大的火窟,教他好為難。他眼見為盼受傷的眼神,難過在心底。他不是不懂為盼的感覺,但此時此刻也只有為難年紀輕的了。 這三年來他們雖然很少交談,見了面也僅是頷首、點頭,但這是當初他和牟冠宇之間的私下約定給她三年的時間完成課業,讓她成長,如果三年後他們兩人的心中仍無生變的話,他儘管大膽追求她,甚至不擇手段地來個先上車後補票也可以。 姜是老的辣,牟冠宇聰明地看出他在第三次被拒後,可能會採取蠻狠攻勢,便先下手為強找他商量計策,明著說是要考驗他們的感情,真正的意思卻是要他離為盼遠一點,免得他情不自禁去碰他女兒。 如今約定的三年即將屆滿,本已叨在嘴上的熟鴨子,卻因橫生枝節而飛走了,救他怎不氣餒! “為盼,”他拉開了椅子,坐在她身旁,看見她放在石桌上的纖手,忍不住地以大手覆上,說:“別生我奶奶的氣。” “鄒懷魯,”她雙手自他掌下抽出,“我沒有在生你奶奶的氣,我是在生你的氣!你相信我說過那種話嗎?” “不信。” “那你為什麼對我露出那種臉,好像我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 “我是裝的。” “你看!我就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假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為什麼要這麼虛偽地掩飾自己的感情,去討好、遷就一個本來就不對的人?你知道嗎?這種不忠於心的昧心行為叫諂媚。” 他嘆了口氣,不知該怎麼說。“說和做不一樣,懂得道理和真的現實生活又是一回事。奶奶很老了,我不得不順著她的意思去做。你看我一眼吧!別教我老是看著你額上的痣抬槓。”說著伸手去拂開垂在她頰邊的髮絲,奈何她迅速地閃開他的碰觸。 “我為什麼要看你!”牟為盼賭氣的說:“這幾年來,你有想過要恨我說一句好話嗎?沒有!除了‘你好,我也很好’這句白痴話以外,見了我就好像看到毒蛇一樣,躲得遠遠的。反而現在要訂婚了,才叫我看你一眼。告訴你,你好難看!” 鄒懷魯蹙眉解釋道:“這是臨時決定的事,而且不是出自我本人的意願。” “少騙人!奶奶說是早已訂好的,只不過是被迫提前罷了。”她抬眼瞪著他,一口否認他的說法,“你回國這三年來都不理我!又不是我故意說不嫁你,是爸爸不讓我嫁,沒想到你根本就是在玩弄人!你看我年紀輕,好耍是不是?” 看見為盼眼裡的怒火,教鄒懷魯忍不住想拖著她出去,對她傾訴,擁吻她一番。 他按捺下心中的蠢動,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曾經想過非我不嫁嗎?” “沒有!”事實上,她沒想過要嫁給任何人,儘管嘴上罵得他臭頭,但是她心底沒想過要嫁給其他人。 “你喜歡我嗎?”他撐著腦袋瓜子,突然迸出這句話。 這是什麼話!他都要跟人家訂婚了,現在才問她這麼白話的問題。 “我討厭你!”這意思等於是說:我可沒說我不喜歡你哦! “那你愛我嗎?” 牟為盼從沒聽他講過這麼肉麻兮兮的話,全身忸怩,更不自然,“我愛你的頭啦!” “首”乃萬物之主宰是也!愛他的頭,就等於是愛他的人。雖然她死鴨子嘴硬不肯認輸,能逼出一點眉目,倒是夠為難她了。 “如果我現在再跟你求一次婚,你答不答應?”他篤定的眼神像是義無反顧的烈士。 有道是自古烈士慷慨死節易,從容就義難。早上臨危受命,為了免除妍姊的恐懼、肩挑奶奶及爸爸的面子問題,如今緊張的局面一鬆弛下來,若又有牟為盼的一個點頭,他會馬上跟奶奶力爭,無論如何也要讓她成為今天的真主角。 他就等地那句定生死的話。不料——“再差半個小時,你就要成為人家的未婚夫了,你怎敢問我這種問題?你三心二意!” “我再問一次,要不要嫁給我?” “不嫁!不嫁!你又在玩弄人!”牟為盼被他逼急了,眼淚直溢出眼眶。 這怎不教他心疼呢!他當下不假思索地捧起她的臉頰,一手將她的纖腰往自己身上一帶,把她拖進了樹叢裡。 “你幹嘛!放……”牟為盼才起警覺,便被攬進一個碩實的胸膛,聽到他金鳴搖撼般的鼓聲在左胸上敲擊著,嗅著他男性化的氣味。 她心慌了,她從不知道他已變了一個人,不再是以前那個對她唯唯諾諾的男孩子,父親的警告聲頓時竄進她腦裡——“你放手啦!” “笨鬼才會放!”說著捧住她的臉,掠奪似地欺近她。 他一副來勢洶洶要咬人的樣子可把她嚇壞了,這教她心亂如麻,脫口就說:“別咬我!” 如果不是陷入這意亂情迷的一刻,鄒懷魯準會笑岔了氣,但是他太想品嘗她了,遂毫不猶豫地以唇封住她的惶恐,舔舐她誘人的唇瓣。起初慢慢地摩挲著她,直到她微啟櫻唇,才發動猛烈攻勢,將他的舌鑽進去,品味她香醇醉人的甜蜜。 這好玩了! 他能感覺到她的舌一直在躲著他的糾纏,小手也一直推抵著他的前胸,但是只怕錯過了這次,機會不再有,有道是挽弓當挽強,一不做二不休,寧願讓她怨個半天但意猶未盡,也不願她覺得噁心得沒感覺。 於是,他更進一步地環繞著她的曲線前俯,最後把她整個人罩在他的懷裡,直到他鬆開了她的唇,四肢臨空撐在她嬌喘不已的身體上方,低頭看著她汗涔涔的面容和被他吻得紅腫的小嘴,溫柔地道:“瞧,我沒咬你,一點也不疼,是不?” “你用舌頭咬我!噁心死了,放開我!不然我大叫了!” “我求之不得呢!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得到你,省得你彆扭誤了時間。”說著,鄒懷魯又傾下身。 牟為盼機靈地將頭一側,躲開了他的吻,哪知他這次的目標根本不是鎖定在她的嘴上,而是她雪白的頸子。他緊擁著她坐在草坪上,一雙長腿緊緊的環著她,修長的手撩起她的髮絲,毫不客氣的開始折磨她。 這次的吻可跟接吻不一樣了。他是在撥弄她的神經,讓她像個被通了電似的娃娃,全身泛起酥麻的感覺,差點忍不住失聲大叫。她好像是一只迷了路的螞蟻,不小心誤闖人一團蜜湖沼澤中,被黏得爬不出黏稠的湖,只有被甜味溺死的份。 好遠好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雜沓的足音,接著便是叫著他的小名,“小魯!小魯!” 這點場面沒讓他停手,可是卻嚇壞了牟為盼,她搖晃著頭,奮力地扭開了頸子,然後抬手猛地將他一推,便節節往後縮到另一測的樹叢邊,一隻手還直掩著嘴,低泣道: “鄒懷魯!太過分了!” “為盼,你的力氣一向不小,如果你想推,早在我要吻你時,便可輕而易舉地扳倒我,不可能還會等要受人侵擾以後,才突然力氣倍增,”鄒懷魯看著她更形嬌嫩的俏模樣,更是篤定要早日贏得她。“反正我的胃口被吊足了,已餓得發昏,剛好新鮮蹄膀當前,我就淺嘗了一口,結果發現它竟比懸在牆上的臘肉好吃。所以我不會再求你了。” 謹守禮教三年,他是真的不會再求她了,下次,他會用強的,管她答不答應。然後站起身,便離開她了。 她雙手摀著腫脹的唇,突然聞到了手掌上的發香。那不是她自己的發香,是他的! 她在有意識下,情不自禁地也回應了他,要不然不可能會在有機會抓到他的頭髮時,卻毫無招架之力地揉著他厚實的發梢,而且自己還很渴望往他的胸前貼近。思及此,她猛地以雙臂環住自己,頓覺空虛不已。 我不會再求你了!他這番語重心長的話聽在牟為盼耳裡,可是完全走了樣。 他跟別的女孩子好過了? 跟人家上床了? 莫非是因為那個女孩已大肚子了,他才不得不跟人家訂婚? 要不然,奶奶怎麼會說兒孫成群結隊的話! 牟為盼,你還死腦筋不開竅,他說他已吃過蹄膀肉了,這還不夠明白嗎? 欸,死鄒懷魯!每次講話都這麼文言文,害她搞不懂他的意思。 不過,當她一想起他就要訂婚時,她心中就好懊悔、難過;再想起他是別人的未婚夫時,又更傷心、後悔了;然而這一切一切的幻滅,比不上他已帶別的女孩上床睡覺這件事的衝擊來得大! 她現在最恨、最怨的人,就是:她自己、鄒懷魯及她老爹。 |
所有時間均為台北時間。現在的時間是 01:14 PM。 |
Powered by vBulletin® 版本 3.6.8
版權所有 ©2000 - 2025, Jelsoft Enterprises Ltd.
『服務條款』
* 有問題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嗎?請聯絡本站的系統管理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