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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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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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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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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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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出事頑童大幫豬

  星夜,星光閃爍。
  野地裡,不甘寂靜的夏蟲扯直了嗓門,唧唧啾啾地相互爭鳴。
  小混、小刀和丁仔他們三人趁夜趕路,此時已渡過了黃河,自華陰縣外的荒郊,全力朝華山方向飛騎而行。
  小混胯下所乘,正是他那通人性的寶貝兒子,赤焰神駒是也!
  小混之所以將赤焰小子騎來,也是為防萬一必要時,逃起命來更有本錢。
  沿途,小混要小刀將上下華山的各個路線,仔細解說一番。
  小刀一一詳述道:“華山一共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峰,以陡險著稱,有所謂奇撥峻秀冠天下之說。主峰為南峰的落雁峰,就是歷代華山掌門所居金天宮的所在。
  此外,東峰朝陽峰上有澄心精舍,過去是我大伯和堂哥的住處。北峰雲台峰上的雲台精舍,就是落魂劍林振英和他徒弟官晴的居處。
  西峰蓮花峰則有鐵掌斷虹秋前輩父女所居的翠雲精舍。剩下的中峰玉女峰上的乘龍軒,就由白如秀、白文華父子和邢心玉他們長住。
  當然,我這是指昔日他們尚未叛變之前的居處分布,至於現在情況如何,就等咱們自己上去看過才知道。”
  “廢話!”小混謔笑道:“拜託你說些我不知道的新鮮事,行不行?”
  “別急!”小刀訕謔道:“反正長夜漫漫,路途遙遠,多扯兩句廢話也無傷大雅。你又何必學我堂哥,沒事偏要蹲馬桶,大喊急屎拉?”
  “他奶奶的!”小混癟笑地嘀咕道:“怎麼我發明出來消遣別人的話,卻反過頭,被人拿來消遣我?這豈不成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丁仔早在馬背上笑得前俯後仰,甚是誇張。
  小混看他笑得恁般張狂,忽地屈指一彈,一縷勁風猝然點向丁仔右腰。
  丁仔猶自陶醉在看人笑話的得意中,冷不防被小混點中穴道,登時整個右半身一陣僵麻。
  快馬奔馳中,丁仔身子一滑,便朝馬腹右側墜摔而落,嚇得他不由自主地怪叫一聲。
  總算他的反應還不慢,人一打滑,左腳已急忙勾進腳蹬,同時猛探尚能活動的左臂緊緊扳住鞍頭,才免掉墜馬的命運。
  饒是如此,丁仔卻已經是半垂半掛地吊在馬腹邊晃盪,模樣好不狼狽。
  “辣塊媽媽地不開花!”丁仔好不容易重新坐穩在馬背上,面色如土地大罵道:
  “死混混、臭混混,這種玩笑你也敢開?我若真的摔下馬去,哪還有命在?你存心想要謀殺老子,是不是?”
  這下子,換成小混猖狂大笑:“奶奶的,丁小辛,你以為本幫主的笑話,是隨便能看的嗎?我只是提醒你,想看老子的笑話,你得小心,這可是要付代價的吶!
  再說,我若真的想謀殺你,就不會讓你半身麻□,還給你留下自救的機會。”
  丁仔只是冷不防被嚇到,才會大吼大叫地反應過度。嚇過吼過之後,連他自己也覺得有趣地呵呵失笑。
  小混翻個白眼,訕笑道:“有人驚嚇過度,變得有點歇斯底里。”
  小刀忍不住搖頭嘆笑道:“我看,咱們狂人幫遲早要改名為瘋人幫,才能比較適合本幫的‘瘋格 。天底下,大概只有你這混混才敢在縱騎急奔時,來這麼一手,這真是在玩命,而且是玩別人的命吶,呵呵……”
  小混沾沾自喜道:“為人所不敢為,向來是我的嗜好之一,如果是人人都敢做的事,做來哪還會有什麼樂趣?況且,我早就說過,你們倆天生就是玩命之徒的料,我玩累了自己的命,當然得偶而玩玩你們的命,才夠刺激嘛!”
  “玩你的頭!”小刀和丁仔同聲叫道:“以後少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來,我們還想多活幾年哩!”
  小混嗤弄道:“別這麼小氣嘛,這樣子好不好?以後,你們的命三不五時藉我玩一玩,我的命,你們也可以隨時拿去玩。這樣不就很公平了嘛!”
  “不幹!”
  小刀他們想也不想,拒絕的相當乾脆。
  小刀嘿笑道:“小混混,我們兩人的腦筋,都還很正常,既沒有阿達,也沒有阿鬥。這種玩命的事,說什麼也不幹,你死了這條心吧,別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不,是命上來。”
  “就是嘛!”丁仔附合道:“誰不知道,你這小混蛋想玩別人的命容易,別人想玩你的命,只怕比登天還難。我們既不瘋,也不傻,怎麼可能答應你這種虧本的生意?”
  “奶奶的熊!”小混吃吃失笑道:“想不到丁仔你現在拍馬的功夫這麼高竿,說出來的話讓本幫主聽了好爽,好吧,爽就好。以後本幫主只好委屈自己,只玩自己這條小命,絕不打你們的主意。”
  “多謝幫主開恩。”
  小刀和丁仔在馬上湊趣地朝小混直拱手,樂得小混眉開眼笑,大有忘了我是誰的德性。
  小刀和丁仔兩人對看一眼,會心竊笑地忖道:“你只說不打我們的主意,可沒禁止我們玩你的命,嘿嘿……混小子,以後你可得自求多福嘍!”
  他們三人便在詼諧戲謔之中,一路朝華山奔去,不覺月沉星稀,又近天明。
  當天空泛起魚肚的微白時,小混他們三人,也已經抵達華山的山腳底下。
  他們三人下了馬,藏身於山腳邊一座密林之內。
  “要上華山,必須從山麓的玉泉院出發……”
  小刀手持樹枝在地上畫著地形圖,不厭其煩地詳述著上山之路:“沿著山溪而上,經五裡關、莎羅坪、毛女洞到達回心石。由此,攀著鐵索渡過險徑千尺幢幢和百尺峽,再經老梨溝,就是華山北峰。從北峰繼續前進,經蒼龍嶺,可直上中峰玉女峰。
  中峰不遠處的金鎖關,有兩條路可供登山,一條繞過鎮岳宮,通上西峰峰頂的翠雲精舍,另一條,可直達東峰的澄心精舍。東、西兩峰均有山徑通達主峰雁峰,金天宮便是在此。”
  小混瞧著地形圖沉吟道:“如此看來,華山最險的地段,就是在千尺和百尺峽這裡。”
  “這還用說。”丁仔手點地圖道:“你沒聽人講,自古華山一條路,指的正是此處。上華山遊覽的人,如果膽子小一點,走到了回心石就得回頭啦!這地方既狹又險,若是設下埋伏,便有千軍萬馬也難越此雷池一步。”
  小混想了想,又問:“華山派關人的大牢又在哪裡?是不是在金天宮裡面?”
  “不!”小刀道:“金天宮純粹為掌門人的居處,裡面並未置設囚人之所。華山派的大牢是設在金天宮下不遠的避詔崖。那裡前臨斷崖,後倚山壁,地形易守難攻,劫囚非易,一直是華山歷代以來囚關重犯的地方。”
  “避詔崖?”小混呵呵笑道:“這裡和皇帝老爺也扯上過關係?”
  小刀笑道:“相傳陳摶老祖在那裡寫過謝詔表,因此而得名,誰又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丁仔看看已經大亮的天色,調侃道:“本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現在天已大光,你可想出什麼驚人的計劃,好讓咱們能夠順利潛上山去觀光一番?”
  小混的腦筋正忙著運籌帷幄,因此,他還是沒注意到,自己這個幫主已經被篡改為幫豬。
  “就是這樣了!”小混驀地擊掌,回過神來。
  丁仔和小刀同時呵呵直笑:“對,就是這樣。”
  他們是指,小混這只幫豬,已經當定了。
  小混奇怪道:“我還沒說,你們就已經同意了嗎?”
  “我們絕對無條件同意。”他們倆笑的更促狹。
  小混以懷疑的表情睨著他們二人:“你們二個傢伙笑的太不對勁,你們到底同意了什麼?快點給我從實招來。”
  “沒有呀!”小刀他們無辜道:“我們只是同意你為本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主。”
  想吃小混的豆腐,可也得看時候。像現在,就不能含混其音地亂打迷糊。否則,搞不好非但吃不到家常豆腐,反倒叫來了麻婆豆腐,那可就辣人啦!
  小混還是以不信任的眼光,盯著他們二人猛瞧,但是又看不出什麼名堂,只得暫時放他們一馬。
  “哼哼!”他白眼道:“本幫主向來寬大為懷,這次,就先假設你們說的是真話好了,本幫主不予計較。”
  小刀不讓他再有發 的機會,截口問道:“得了,小混混,你剛才想到什麼計劃了?準備開始行動了沒有?”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呀?”小混大剌剌地問著。
  丁仔估量道:“報告幫豬,現在是卯時末接近辰時初(上午七點左右)。天空豔陽高掛,萬里無雲;大地風和日麗,晴朗炎熱……”
  “好呀!”小混驀地叫道:“原來你們剛才笑的是這個?”
  他終於聽出毛病,大吼一聲便朝丁仔撲去,準備為自己的威名討回公道。
  “辣塊媽媽的!”丁仔閃身躲避,脫口叫笑道:“這下子說漏嘴了,不過,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們這麼叫,而且回答的也挺順口的。所以,偉大的幫豬,依我之見,你對這個動聽的封號,乾脆認了,也就算了嘛!”
  “不要拖我下水。”小刀嘿笑著聲明:“幫豬的封號,可是你這個小賊頭所創,我只是順便隨你叫著好玩而已,事情和我無關。”
  小混正忙著追殺丁仔,聞言叫道:“叫著好玩?那你也順便下來叫給我聽,玩給我看。”
  他雙掌一錯倏揮,漫天的指影掌印,已同時攏罩了丁仔和小刀二人,頗有不見真章,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式。
  “想要大小通吃?”小刀呵呵一笑:“算你小子夠狂!”
  他腳下不丁不八地大剌剌一站,和丁仔連手揮掌,硬拒小混的掌勁。
  “砰!”地一聲悶響,掌勁接實。
  小混和連手的小刀、丁仔二人一樣,都被這互擊的勁力震退半步。
  “幫豬,有你的!”丁仔嘿嘿怪笑道:“想不到你現在居然能接得住我和小刀的連手一擊,看來你這兩年的確沒白混。”
  小刀雖是對小混功力精進如斯,倍感驚訝,口裡卻依然戲謔地調侃道:“這一擊不算什麼,咱們倆都還沒有全力以赴吶!如果咱們倆都盡了全力,還怕這混混不被咱們震得屁滾尿流,大叫饒命。”
  丁仔眨眼黠笑道:“你可說出我心底的真話啦!”
  小混似也鬥出了興趣,當下狂放道:“他奶奶的,本幫主今天若是製不住你們這兩個專愛扯我後腿的小豬(卒)仔,豈不成了名符其實的大幫豬?你們倆有啥個屁的本事,快快放風過來,看本大幫主打得你們哀哀豬叫。”
  “放風過來?”丁仔忍俊不住道:“好,瞧我的。”
  他向後一轉,屁股朝著小混一翹,果然噗地長響,對準小混放風而去。
  “哇□!”小混連退七尺,誇張叫道:“你真聽話,本幫主叫你放風,你就放風?既然如此,接下來就換我打你,你要學豬叫嘍,好吧,看招。”
  他話落人動,猛地朝丁仔撲襲而至。
  丁仔身形滴溜溜一轉,躲開攻擊。
  小刀卻是哭笑不得地搖頭嘆笑道:“奶奶的,一個是出口成臟的超級混混,一個卻是上行下效的寶貝賊貨,怎麼我認識的全是些怪胎?”
  “物以類聚嘛!”
  小混和丁仔在狂笑聲中,忽然放棄對立,雙雙朝小刀偷襲而至,顯然有意思想先將他撂倒再說。
  小刀急忙揮掌,左攔右截,同時哇啦叫道:“好呀,你們想玩三國志?誰怕誰來著。”
  他讓過丁仔攻勢,全力殺向小混,丁仔一見有機會落井下石,立刻自小混背後回撲過來,與小刀夾擊起這混混。
  小混腹背受敵,不由的怪叫一聲:“哇,三國志變成三明治啦!”
  危急中,他驀地雙腳釘地,斜肩一晃,立即遁失所蹤。
  “大幻挪移!”
  小刀和丁仔的驚叫未歇,兩人便因為衝勢過猛,難以停身,而砰地撞做一團,哎喲大叫。
  小混以出神入化的輕功身法,閃過夾擊之後,一看小刀他們撞得鼻青臉腫,兩人纏作一堆倒在地上,不禁不懷好意地嘿嘿怪笑數聲。
  他立即雙臂大張,狠狠地朝倒在地上的二人身上,重重撲壓下去,壓得不及起身的小刀他們哀哀直叫。
  小混一邊用力壓,一邊呵笑叫道:“奶奶的,不給你們兩個一點顏色瞧瞧,你們還不知道誰是大幫主,誰是小卒仔,現在你們服不服?”
  “服你的頭!”小刀和丁仔同時翻身反製,大叫道:“我們當然知道,你就是那只大幫豬嘍!”
  這下,換成小混被他們二人騎在背上,活象只大烏龜似的劃動著手腳死命掙扎。
  “辣塊媽媽的!”小刀學著丁仔的口氣,敲著小混腦袋,哈哈大笑道:“現在你服不服?”
  “烏龜才會服。”
  小混雙腳猛地一蹬,腰部再用力扭動,便將坐在他背上的二人,扭得東倒西歪,險些摔離他背上。
  小刀和丁仔趕忙施展大力千斤鼎的重力身法,想要困牢小混。但是,小混在扭腰的同時,反腕彈向背上二人。
  小刀他們只覺腰眼一麻,登時渾身力道盡消,整個人就像雕像般僵住不動。
  他們倆暗叫聲:“不妙。”溜眼一瞟,果然看見自己的腰桿子上,正插著一支扎眼的金針。
  小混反手推開他們二人,爬起身,得意地賊笑道:“嘿嘿……少爺這手無影神針,真是太厲害了。大至奪人性命,小到製穴拿人,真格的是百發百中,有夠帥吶,現在你們倆服是不服呀?我說兩只小豬(卒)仔。”
  丁仔忙不迭道:“服,怎麼不服。反正小豬仔鬥不蠃大幫豬,是正常的道理,也沒啥好丟人的。”
  他知道,若是再嘴硬,倒霉的還是自己,反正輸小混也不是第一回,早點認命通常比較好命。
  小刀苦笑道:“不服行嗎?我們也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更何況,事實勝於雄辯吶,這次,我們認栽。”
  他的意思暗指,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翻本報仇。
  “服就好,服就好。”
  小混哎喲呻吟一聲,累極地癱坐於地,搥著自己的胳膊和後腰。
  他嘮嘮叨叨道:“昨晚騎了一整夜的馬,還沒休息就被你們馬殺雞一場,殺得我骨頭都快散開。我還是先睡一覺補補眠,待會兒才有力氣爬山。”
  說著,他還真地倒頭就睡,徑自留下小刀他們二人,姿勢僵硬古怪地倒翻於地。
  丁仔哇哇叫道:“餵餵餵!小混混,你就讓我們倆像臘人一樣,躺在地上擺姿勢?整人也不是這麼整法的嘛。”
  小混眨眨眼,嘿嘿邪笑道:“不這麼整人,該如何整人?用虱子好不好?”他動手在懷裡翻摸起來。
  丁仔嚇得噎聲怪叫:“別別,別用虱子,算我怕了你可以吧!他奶奶的熊,真的是辣塊媽媽的不開花,倒霉倒到姥姥家。”
  “怕我就好。”小混翻身又躺回去假寢。
  小刀無奈地開口道:“小混蛋,你有完沒完?咱們不是還得摸上山,你睡哪門子大頭覺?快把我們穴道解開,咱們休息一下,也可以準備上路啦!”
  小混打著哈欠,懶洋洋地擺手道:“不急,不急,哪有人大白天去作賊的?要偷偷摸摸上山,還得等到天黑才行。剛才我問過了,時間還早得很,咱們除了睡覺也沒有別的事可幹。否則,你以為我哪來這麼大精神,陪著你們做樂子耍,沒事玩這晨間運動?”
  “奶奶的!”丁仔癟笑著道:“原來混混早就不安好心,等著暗算我們。”
  “廢話!”小混得意地謔笑道:“只是你這只小豬仔不知死活,自己挖了個坑往下跳。敢叫我幫豬?哈,現在我不用找藉口,就可以陷害你們啦,而且……”
  他又曖昧地猛眨眼楮,呵呵促狹地直笑:“顯然,我的暗算非常成功。”
  小刀哭笑不得道:“大幫豬,你好狠呀,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地設計自家的小兵兵,我到底是該生你的氣,還是要哈哈大笑幾聲?”
  “隨便你啦!”小混吃吃笑謔道:“反正我早就說過了,你們近來欠訓練,所以反應有些遲鈍。我有義務隨時陷害你們,好將你們的謹慎心,重新培養起來嘛。”
  小刀和丁仔兩人躺在地上斜眼相對,聞言只能無奈地苦笑。他們知道這下想解穴是沒什麼指望,除非等到小混覺得他們已經“訓練”夠了。否則,就算他們說幹了口水,小混不放人還是不放人吶!
  當然,小混也不至於殘忍到,非得等到月上樹梢頭時才放人。不過,這混混卻是拖到,他認為小刀他們已經累得沒力氣再找他運動時,才解開了小刀和丁仔受製的穴道。
  小刀和丁仔果然因為同樣的姿勢保持太久,穴道解開之後,兩人還是渾身硬繃繃難以動彈,的確是沒力氣找小混做我追你逃的劇烈運動。不過,他們還是很得意地給小混找了頓麻煩。
  原來,他們二人因為受製過久,氣血有些瘀滯,小混見他們解穴之後,久久無法行動,生恐他們二人有傷,於是又忙不迭為他們搓揉一番,以利舒筋活血恢復正常體能。
  這一忙活下來,小混累得滿身大汗,小刀和丁仔二人卻暗叫:“好爽!”
  隨後,他們三人才都帶著放鬆的心情,以及滿身的疲憊,就地躺在密林中鬆軟的草地上,一覺睡到天黑才醒來。
  小混睜開惺忪的睡眼,入目便是赤焰那顆火紅的大腦袋。
  他順手摟過赤焰,拍拍它的大頭,打著哈欠道:“兒子,這一天把風下來,可有什麼扎眼的人物出現?”
  “廢話!”丁仔在另一頭伸著懶腰道:“就算赤焰小子告訴你有人來過,你難道能聽得懂?”
  赤焰正用它的大腦袋,朝小混懷裡磨蹭,嘴裡也不住發出低低的嘶鳴,模樣還真像在和小混說悄悄話。
  小混煞有其事地直點頭道:“小子,我知道,我了解。丁仔那傢伙是很可惡,居然說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對,他混蛋,待會兒咱們若真要逃命時,你就別理他,把他丟給敵人捉,不要載他逃走。”
  小刀精神飽滿地彈坐而起,順手賞了小混一記響頭,笑謔道:“得了吧,大幫豬,不用再演戲了。咱們狂人幫誰不知道,是赤焰小子聽得懂你的人話,不是你這混混能懂它的馬語。”小混抱著腦袋,哇啦怪叫道:“君子動口,小人動手。老哥,你怎麼愈來愈小人了?”
  小刀呵呵輕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不都是被你所污染,你還好意思問我。”
  小混故意大聲地咕噥道:“欸,這年頭真是愈來愈沒有公理了,當小豬仔的人逮著機會,就只想造自己老大的反。我真是人善被人欺哦!”
  丁仔忍不住噗嗤失笑:“你如果是善人,那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出惡人來了。”
  “啪!”地脆響。
  小混老實不客氣地給他一記透天大響頭,諧謔直笑道:“嘿嘿,你上當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回答,你不敬幫主,是自己討打,呵呵……”
  丁仔揉著腦袋,想要追打小混。
  “停 ”小混憋著嗓門叫道:“運動時間已過,現在可不是玩遊戲的時候。
  要是被人發現咱們的行蹤,這場華山夜遊的戲,也就別唱啦!”
  丁仔不以為然地悻悻道:“咱們白天大吼大叫的那麼吵,又在林子里睡了這麼久,不是沒有遇見半個鬼嗎?為什麼現在就不是玩遊戲的時候?”
  “笨吶!”小混賞他一記衛生眼,嘲弄道:“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丁仔不解其意,滿頭霧水問道:“現在是晚上的時辰嘛!怎麼?難道白天沒事,到了晚上就有問題了?”
  “廢話!”小混瞪眼道:“你是當賊的人,平常你都是白天出事?還是晚上出事?”
  丁仔得意笑道:“大幫豬,不是我丁大少爺誇口,不管我是白天或晚上動手,從來不曾出過事。”
  他一頓,連忙又接道:“當然,我是指偷赤焰那次例外。”
  小混斜瞅著他,偷笑不止:“罵你笨,不是沒原因的,我所謂的出事,是指你出門做事的意思。”
  小刀忍不住噗嗤笑道:“丁仔,這回你又被擺了一道。”
  “什麼?”丁仔怔眼道:“哪有人出這種事,叫人猜,我怎麼知道你在說啥咪?”
  “現在你知道啦!”小混白眼道:“你既然都是在晚上出事去當賊,就該知道為什麼白天沒有事的地方,到了晚上就會有問題。”
  丁仔恍然道:“你是指,山上那票人到了晚上,會放狗腿子出來散步?”
  “你說呢?”小混不答反問:“你是過這種夜生活的行家,偷雞摸狗時,應該注意些什麼,你一定比我清楚。否則我叫你來幹啥?”
  丁仔扮個鬼臉道:“說的也是,平常我都是很機伶的,只是今天實在被你這只大幫豬忤逆得不輕,所以直到這會兒,還氣得頭昏眼花,思緒不寧。”
  “去你的。”小混揚腳踹道:“想叫我‘認賊做父 ?你等到下輩子,都還很難做成這種夢。”
  “少掰了。”小刀阻止他們二人的笑鬧,正色道:“快要起更了,你們到底打不打算走?還有馬匹也得安置妥,否則萬一咱們上了山,卻有人搜查到這裡來,就麻煩了。”
  小混胸有成竹道:“赤焰跟著咱們一起上山,能摸到哪裡,就藏到哪裡,反正離金天宮越近,對咱們越有利。”
  至於其他三匹馬,你們把馬鞍卸下來藏到樹上去,只留馬兒在林內吃草,就算被人發現,也比較不引人注意。”
  小刀和丁仔點頭同意後,立刻動手卸藏馬鞍。
  片刻之後,他們三人已收拾包紮妥當,同時翻身騎在赤焰背上,出林向華山方向奔去。
  今夜,月明星稀。
  說來,這不是個適宜夜行人“出事”的夜晚。
  但是
  小混他們單騎三人,就沐浴在皎潔皓亮的月光下,無所遁行地直指山麓玉泉院而行。
  即使小混一再強調,這回上山要偷偷摸摸,但是,從他們如此行徑看來,小混所謂來暗的,也依然是恁般狂態不減。
  小混他們一路安然地直抵玉泉院外,除了避開幾撥明著巡山的馬隊,並未受到任何阻礙。
  他們在玉泉院下了馬後,由小刀帶路,三人一騎藉著地形陰影的掩護,直達華山北峰潛進。
  經過五裡關、蘿莎坪之後,山上戒備逐漸變得森嚴,明著巡山的馬隊,不但為數增多,便是在各關卡處,也開始增加暗樁的安插。
  這使得小混他們行進的速度,大為減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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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探險地遇愚忠

  直到三更鼓響,小混他們才堪堪抵達毛女洞附近,上北峰的路尚未走過一半。
  小混眼見再下去的山路越來越難行,而明樁暗卡更是不斷增加,帶著赤焰實在行動不易。
  小混便低吩咐道:“赤焰寶貝,依老爹我看,再下去的歹路不好走。你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果可能,也儘量朝山頂接近,以便我們需要你時招呼得到你,懂不?”
  赤焰似是完全了解小混所言一般,那顆火紅大腦袋上下有秩地點頭個不停,並噴著鼻息朝小混懷裡又揉又頂,撒嬌不休。
  小混呵笑輕斥道:“我又不是小妮子,你少來吃豆腐地往我懷裡鑽,這一套對我無路用啦!”
  他嘴裡是這麼說,但是卻又在赤焰額頭蓋了一記透天響吻,才拍拍赤焰小子的屁股,將它趕入夜色掩映的山間幽處。
  丁仔口中嘖嘖作聲地嘲謔道:“乖乖,瞧你們爺倆一搭一合的大唱十八相送,那種人模人樣的德性,還真叫人搞不清楚,到底有是馬有人性,或是人有馬性?”
  “是人有欠踢的小賊個性。”
  小混壓著嗓門低吼,同時揚腿飛踹丁仔臀部。
  丁仔賊笑一聲,輕鬆躲過。
  小刀生恐他們兩人的胡鬧驚動附近警戒的樁哨,便自後猝襲,喀喀兩聲,一人賞他們一記爆栗子。
  “哎喲!”,“哎喲!”
  小混和丁仔不約而同抱著後腦勺驚蹦回身,氣呼呼地瞪著小刀。
  小刀一擺手,威嚴道:“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有心情打混?想要玩決鬥的遊戲,也該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今晚如果不能探查到什麼消息,我看你們兩個有什麼面皮回去見人!”
  小混揉著腦勺,低嗔道:“誰規定咱們一定得在今晚完成任務?大不了咱們就在這華山上多待一、二天,等弄夠了情報再回去,不就結了。”
  小刀正要反駁,前方已來人聲:“噫?毛猴,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我看你是見鬼了!”
  “去你的球,你才見鬼了,我剛剛好像聽到前面淺溝那頭,有人在說話。”
  那個叫毛猴的人並未再出言消遣對方,反而略作考慮地沉吟道:“有人說話?
  咱們最好過去看看比較保險些。你也知道,前二天斷魂樓那些雜碎在渡口附近截住了大師兄他們,還好四師兄和狂人幫他們及時趕到,才把大師兄救走。上面就是怕大師兄他們摸回山來,才叫咱們加強戒備的嘛!好歹,咱們得應付一下,免得萬一真有紕漏時,搞得自己先吃生活。”
  他們一邊說話,已經一邊朝小混他們剛才停的地方搜了過來。
  小混本想逃之夭夭,但一聽這兩人似乎挺多嘴的,就決定多留一會兒,以便試試能否從這兩人口中聽到些什麼內幕消息。
  他輕輕打了個手勢,招呼小刀和丁仔就近潛上一株枝葉茂密的大樹上藏身。
  他們剛藏妥身形,樹下已出現二名手持長劍,神色兢兢戰戰搜索而至的華山弟子。
  這二名華山弟子拿著長劍,在附近草叢和岩石堆中撥撥尋尋,半天不見人影,方始松了口氣。
  其中一人啐聲道:“***,哪有什麼人影?牛球,我看你是今晚喝多了,才會疑神疑鬼。”
  那牛球也吐了口吐沫,嘀咕道:“還好沒人,如果有人,光憑咱們倆,又能濟得了鳥事?大師兄、四師兄他們的身手,咱們也不是不清楚,就算再來四個毛猴、四個牛球吧!還不是沾不到人家的衣角,更甭提那個狂人幫的幫主曾能混啦!人家可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煞星,不是混假的吶!”
  毛猴有些氣餒地在一塊石頭上落座,嘆息道:“還說呢!不是我愛批評太師祖他們,就算他們想奪權、想乾掌門,成功了也就罷了。何必要趕盡殺絕,找斷魂樓的人來對付大師兄他們?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咱們華山派的弟子嘛!找人去幹掉他們,怎麼樣也太說不過去了。”
  “老實說……”牛球也找了截枯木坐下,長劍無聊地揮砍著:“如果真讓我碰了師兄他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大伙兒總是同門兄弟呀!咱們雖然不是掌門師伯的親傳弟子,可是大師兄一直對咱們挺和氣的,從來不曾擺過臉色給咱們看。上回,他還向掌門師伯提議,說咱們北峰的弟子為華山一派固守門戶出入,勤務比較繁忙,理應多發些加給才算公平。
  咱們也就因為他這一句話,每個人每月都多拿了十來兩銀子當花紅,多爽的一件事呀!現在,咱們卻得拿劍來對付他,這不成了自家人殺自家人?這……算什麼嘛!”
  “噓!”毛猴提醒道:“小聲一點,抱怨歸抱怨,也得防著被太師祖他們的心腹聽去。欸……其實,不光是我這麼想而已,就連三師叔,哦現在得改口稱掌門人了!我聽說,就連掌門人自己手下的師兄弟,也有人不太滿意掌門人做法呢!
  不過,他們的下場也和其他不服新掌門領導的兄弟們一樣,全被打入大牢啦,據說,現在避詔崖下的牢房,全都已經客滿了,不管吃的、睡的都沒有受到應有照顧,情況淒慘的很吶!”
  牛球又道:“我就不懂了。咱們師父幹嘛和太師祖他們同流合污?你看,就算現在咱們支持他們當權了,咱們的地位和待遇,也不見得比以前好嘛!還不是留在北峰守大門。”
  “說的也是!”毛猴嘖聲道:“咱們拚了力氣幫人打江山,所為何來?真正享受好處的,除了掌門人他們自己,就是那些前來幫忙的貴賓了。我聽被調到東峰去的阿寶說,新掌門對那些住在澄心精舍的貴賓,簡直是有求必應,凡事都是用最上等的侍伺他們。好像那些貴賓是他的親爹一樣,看了就叫人嘔氣。咱們華山派,好歹也是堂堂九大門派之一,幹嘛這麼作賤自己,看人臉色過日子?師父向來最注重骨氣和氣節,他一向告誡咱們要以華山為傲,在外行事,絕不可丟了華山派的臉。
  可是現在,我真不知道,他對掌門人那種向外人卑躬屈膝的態度,做何感想?”
  “還有什麼可感想?”牛球哼道:“依我看,師父大概是不敢想,才索性裝聾作啞,真不知道師父心裡想什麼?怎麼會跟著攪這趟混水呢?”
  “混水才好捉魚嘛!”
  小混嘻笑著從樹頂飄落,現出身來。
  牛球和毛猴同是大吃一驚,彈身而起,緊張地喝道:“什麼人?”
  “噓!”小混豎指輕噓,笑謔道:“抱怨歸抱怨,可也得防著被你家太師祖的心腹聽去,那樣你們就倒霉啦!”
  丁仔和小刀這時也雙雙飄身落地,看得牛球和毛猴兩人又驚又怔。
  “你……”毛猴壯起膽子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如此大膽,敢夜闖我華山一派!”
  小混呵呵笑道:“你們剛才還提到我們的大名,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牛球怔然道:“我們有提到你們?”
  他猛地醒悟,和毛猴同時駭然大退一步,二人結結巴巴道:“你……你們是…
  …狂人幫?”
  “答對了!”小混嘻嘻一笑,作狀地長揖到地:“正是區區在下敝人小弟我,曾能混是也!”
  牛球和毛猴倆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地張著大嘴,怔愕地瞪著小混他們。
  小刀輕鬆一笑:“在下至尊少君孫玉麟,前陣子常上澄心精舍探望家伯,也曾和二位師兄有過幾面之雅,想來二位師兄應該不至健忘吧?”
  丁仔亦是吃吃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就是外號幽靈小神偷的丁小辛,狂人幫的第二副幫主兼總護幫是也。”
  毛猴他們認出小刀來,急忙上前一步,拉著小刀緊張道:“老天,是你呀,孫公子?你們果真來了?大師兄他們呢?有沒有跟來?天爺,現在新的掌門人正嚴令追緝師兄他們,見了你們也是格殺勿論。你們怎麼還拚死往上闖?你們還是快走吧,不然,出了事,我們也無法照應你們呀!”
  小刀拍拍他們二人,輕笑道:“二位,不要急,我們既然敢來,自然有把握安全離開,絕對不會連累你們,你們儘管放心。”
  牛球顯得有些尷尬道:“孫公子,我們不是怕受連累,你可別誤會。只是,現在山上到處布滿警哨,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你們就會深陷包圍之中,然後只等高手一到,你們必無生路,真的是非常危險哩!”
  小混露出安撫人心的笑容,輕快道:“牛老哥,這種事你就留給我們來操心好了,現在,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二位,不知可不可以?”
  牛球和毛猴對望一眼,吶吶道:“你想問什麼?我們正在巡邏中,馬上要回毛女洞的巡邏哨內報到。若是我們回去得太遲,怕會引起哨監的注意和追查。”
  “這麼麻煩?”小混眼珠子一轉,黠笑道:“你們大概也猜到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我聽老哥說,你們二位對華山派很忠心;剛才,我在樹上聽了你們的談話,更是證實了這一點,所以特地現身,想告訴你們有關你家太師祖的陰謀。”
  “陰謀?”牛球他們同聲問道:“什麼陰謀?”
  小混笑道:“這件事有點複雜,所以說來話長,為了不使你們的哨監起疑,我想二位就先回毛女洞去報個到,應應卯。等你們再出來巡邏時,我再仔細說給你們聽如何?你們若是了解了你家太師祖的陰謀,我保證你們一定會氣憤填膺。”
  他們兩人似乎有些猶豫。
  小混又故作姿態地一嘆:“欸……說起來,我只是個外人。可是,我想到華山只因為一、二個人的野心,就可能自九大門派中除名,實在是令人惋惜,所以才看在你們四師兄的分上,把這事攬過來解決。我想,你們兩位既然對華山如此死忠,一定很願意加入挽救華山覆滅的行列吧?如果搞得好,你們兩人說不定還能成為拯救華山的大功臣呢!”
  毛猴和牛球聽完這話,顯然驚喜與動心兼而有之。
  毛猴猶豫道:“可是,我們回去報到之後,馬上又要另一區去巡邏……”
  小混呵呵一笑:“這不是問題,你們要到哪一區巡邏?我們先過去等,你們一到,我再招呼你們見面,這樣子咱們就有時間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毛猴望瞭望牛球,牛球同意地點了點頭。
  毛猴這才道:“待會兒,我們要到回心石左面的林區去巡視。”
  “好。”小混頷首道:“我們就到回心石左邊的林子裡等你們。”
  牛球提醒道:“可是,要到那面林子,只有經過回心石一條路。而回心石附近設了三處暗卡,你們可得小心,不要驚動了那三處暗卡,否則就麻煩了。”
  小混嘿嘿:“三處暗卡只是小意思,這問題我們會解決。”
  毛猴忙道:“你可別傷害那些人。”
  “安啦!”小混保證道:“我們來這裡,不是要來殺人的。就算要殺,也不會找些小兵兵下手,我們只會照顧那些貴賓門啦!”
  “如此最好。”牛球和毛猴高興地直點頭:“那我們先回去報到了,你們自己也多保重。”
  “沒問題。”小混嘻笑著朝他們揮揮手:“二位好走,我們不送了。”
  牛球他們身形消失後,小刀這才輕聲笑道:“小混混,你可真懂得哄人。不過,你待會兒要拿什麼陰謀說給人家聽?”
  小混促狹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反正,這二位老兄也不可能跑去和他家的太師祖、偽掌門對證。”
  丁仔嘲謔道:“那你要享人家的大功,又在哪兒?”
  小混嘖聲笑道:“這更簡單了,只要他們能提供點情報給咱們,好讓咱們依此情報救出古掌門他們,使得華山一派得以正名復位,這不就是大大的功勞了嘛!退一步說,他們若無法提供什麼有用的消息給我們,那也只是他們自己搞的不好。我說搞的好,有大功;若是搞的不好,和我可沒什麼關係。”
  小刀忍不住笑罵道:“你這混混可真賊,騙死人都不賠錢的。”
  小混橫瞄了丁仔一眼,竟有所指道:“你不看看我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所謂近墨者黑,我若沒沾到一點賊氣,那叫奇怪。”
  “賊就賊吧!”丁仔自得笑道:“設法污染你,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標。”
  小刀呵呵低笑:“原來你們就是如此互相污染?難怪連身上的臭味,聞起來也是同個味道。”
  小混斜眼笑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老哥,我看你也香不到哪裡去了。”
  “所以我早就認命了。”小刀故意扮著苦臉道:“連女朋友也不找了,免得人家受不了咱們這種相投的臭味。”
  小混邪邪笑道:“有人在叫春了。”
  “放屁!”小刀猝地踹向小混。
  小混機伶地躲開,一邊扇著手,怪笑道:“好臭呀!”他身子一閃,已然逸入夜色中。
  小刀卻不追,好整以暇地慢步道:“你跑吧,沒有我帶路,我看你往哪裡撞?”
  丁仔呵呵笑道:“大少爺,你想拿混混一把?小心他找不到路時,將心一橫,故意引起騷動吶!”
  “有可能!”小刀一怔,連忙道:“這小子巴不得有這機會,若非咱們一再阻止,他早就騎著赤焰硬闖上去了。快走,別讓他逮著藉口胡鬧。”
  丁仔也不想只憑三個人的力氣,去應付整個華山派的圍殺,當下和小刀發力追向小混。
  不過,黑夜漫漫。
  他們這一耽擱,還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這混混。
  小刀一邊急行,一邊暗禱道:“奶奶的,小混混,你可別想不開,故意驚動華山派吶。”
  小混呢?
  他人在何處?
  其實他根本沒有瞎撞,只在閃身藏在山石的陰影裡。因此,小刀和丁仔的對話,全被他聽在耳中。
  原先,他倒是沒想到要整人,只是看到小刀他們急急追去,反而起了促狹之心,索性不快不慢地尾隨在小刀他們身後,好叫小刀他們找不到人乾著急。
  反正,長夜漫漫。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找點消遣來娛樂一下嘛!
  月,漸到中天。
  夜,已近三更。
  回心石左側,一處黑松林中。
  小刀正壓著嗓門,沒好氣地低罵小混:“要不是怕驚動別人,我現在就要治你這個戲弄兄長的大罪。”
  剛剛,找不到小混,他可不止是有一點擔心而已。
  小混扮個鬼臉道:“我就是知道你怕驚動別人,才故意找這種機會玩弄你的感情嘛!否則,哪有刺激可言?”
  小刀二話不說,猝然揮掌,啪地結結實實賞了這混混一個大響頭。
  “哼哼!”小刀擺出臉色,暗笑道:“你敢玩弄我的感情,我就戲耍你的腦袋,既然你都不怕驚動華山,我又何必擔心引人注意?大不了,大家一起演出曝光秀,再將華山鬧個雞飛狗跳而已。”
  他這記頭打的可不輕,小混大意失荊州,抱著腦袋哇哇叫痛。
  不過,這混混痛歸痛,卻還沒痛昏頭,聞言忙不迭地點頭道:“好好,老哥,你總算恢復了點狂人幫的氣勢。我看,咱們待會兒問完消息,也不要再隱藏,乾脆就來明的硬幹,好叫整個華山派的人都別睡覺了,起來陪咱們做做夜間運動如何?”
  “不好。”小刀嘿笑謔道:“我差點氣昏了,怎麼可以上你這種鳥當?”
  “哇□!”丁仔咂舌謔道:“這混混好陰險,隨時都在設計咱們,想叫我們主動提出曝光的要求呀!”
  小混得意地呵笑道:“我也沒有隨時在設計你們啦!我只是懂得把握機會,有空就佈置陷阱,挖好坑等你們自己往下跳而已。”
  小刀搖頭嘆道:“我怎會認識你這種人?賊頭賊腦的賊人,已經不足以形容你。”
  小混嘻嘻謔笑道:“廢話,這個賊字,是丁仔的正字標誌,我怎會跟他搶。你難道忘了,我是混字輩的祖師爺,只有混混連用,才能顯示出我與眾不同的特性嘛!”
  “我們差點忘了……”小刀和丁仔齊聲嘆服道:“不要臉是你最厲害的本事之一。”
  小混尚未答話,林外忽然響起有人走近的聲。
  他們三人顧不得再抬槓,微一縱身,已掠上黑黝黝的樹頂。
  這時,林中也亮起了一團暈昏的燈光。
  正是毛猴和牛球挑著一盞死風燈,有板有眼地進林巡察。
  小混確定沒有其他人跟來,方始摘了二枚松果,朝經過他下面的牛球和他們腦袋丟去。
  “哎喲!”
  毛猴和牛球反射性地抬起頭朝樹上看去,半晌,他們總算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
  “是小混幫主嗎?”毛猴壓著嗓門,細聲細氣地朝樹頂上發問。
  小混嘻嘻一笑,跳下樹來。
  “不是我是誰?”小混吃吃一笑:“毛老大,你不用憋著嗓門說話。這附近的三處暗卡,都已經被周公請去吃花酒,一時半刻沒空回來,只要你們不是大吼大叫,應該是沒有人聽到咱們在串門子。”
  話雖如此說,小混還是帶著他們朝更深的林內走了一段距離,才指著幾截枯木,笑道:“咱們坐下來說。”
  不等眾人坐定,牛球已然急問:“小混幫主,你說太師祖有陰謀,到底是什麼樣的陰謀?”
  小混老神在在地一笑:“他除了出賣華山派,還有什麼更惡毒的伎倆?”
  “出賣華山?”毛猴和牛球俱是一驚。
  毛猴半信半疑道:“不可能吧!太師祖他們想要掌權,這事我們都知道。但是,出賣華山?怎麼可能?他犯不著呀!”
  “為什麼不可能?”小混斜眼笑道:“掌華山派的大權,他不過是無數個華山掌門中的一個,哪有換個招牌,自己當開山祖師來的風光?再說,他若不是要出賣華山,他何必找了那麼多功夫高強的外人來幫場,而且還供著那些外人當貴賓。還有,他又為何要將正宗的華山弟子趕盡殺絕?他的意圖實在太明顯啦!”
  毛猴和牛球聽得又驚又怔,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小混的話。
  小混扯出了開頭,也就扯上了癮,索性大放厥詞,瞎掰道:“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的師父要附和太師祖他們?”
  這正是令牛球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們當然不知道,自然也就茫茫然地搖搖頭。
  小混繪聲繪影地低語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告訴別人喲,其實,你們的師父是詐降。”
  “詐降?”這二個愣頭青信以為真地驚喜道:“師父他老人家也知道太師祖的陰謀嗎?”
  “當然知道。”小混大吹牛皮道:“我的消息,就是他告訴我的嘛,不然,我怎麼會知道?”
  牛球疑惑道:“你見過我師父?可是師父從未下山,你也不曾上山,他是如何告訴你有關這個重大的內幕呢?”
  “哇□!”小混暗叫一聲:“牛皮吹得太離譜,穿幫啦!”
  小刀和丁仔更是幸災樂禍地在一旁偷笑,他們倒想看看小混,要如何圓這個謊。
  小混眼珠一轉,立刻有了說詞:“笨吶!誰規定我們要親自見過面,才能互傳消息?關於這件事,他是暗中告訴你家大師兄,你家大師兄被我救了之後,轉告給我知道,這不是和你師父告訴我的意思一樣?”
  “說的也是。”牛球和毛猴還真的接受小混的說詞。
  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們也都希望自己的師父,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而非三加同門叛變的小人。因此,小混的說詞雖是毫無根據的胡扯,卻深得徒心,自然輕易便被接受。
  小刀他們也只有暗自佩服小混編故事的本事,還真他奶奶的不是蓋的,懂得如何打動聽眾的心吶!
  小混一見毛猴他們已經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當下見好便收,口氣一轉,故意慎重其事道:“你們倆要知道,要出賣華山,這可不是件小事,也不是件單純的事。
  所以,要破除這項陰謀,也不是簡單的事,知道這件大秘密的人,當然是越少越好,以免打草驚蛇。
  “萬一,我們還沒捉住你家太師祖的把柄,卻被他察覺端倪,那可就是非常非常不妙的事,可能會威脅到你們師父,和被捉那些尊長的老命。
  “這就是你們師父不敢將實情告訴你們的原因,我是看你們二人很忠心,才偷偷地告訴你們,你可千萬不能洩漏出去哦!”
  牛球他們忙不迭指天盟誓道:“我們發誓,這件事絕對不對其他人說。”
  “我相信你們啦!”小混以充滿信任的表情,看著他們二人,一邊拍著牛球他們的肩頭,呵呵直笑。
  至於,這混混的笑,是因為滿意牛球他們的忠誠?或者別有文章?那也只有小混自己心裡明白。
  “現在……”小混打鐵趁熱道:“兩位老兄,關於出賣華山這件大秘密,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應該也明白,這次我們上山,一來是為了搜查這項陰謀的證據;二來,就是想設法救出古掌門他們,所以,我有點事情想請問你們。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
  毛猴截口道:“小混幫主,你想問些什麼事?只要是我們倆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要得。”小混誇讚道:“華山派如果人人都和你們一樣,就不怕復興不了。
  等我救出你家大掌門,我一定把今夜的事詳細告訴他,好讓他記你們倆大功一件。”
  他這話說得倒是挺誠心的,反正記功之後,也用不著他來犒賞,他當然樂得大做順水人情。
  牛球有些靦腆道:“這原本就是我們所應做的事,沒有什麼啦!就怕我們所知有限,不能提供什麼重要消息。”
  “有就好,有就好。”小混呵呵笑道:“寥勝於無嘛,這總比我滿山亂逛,來的方便多了。”
  毛猴道:“不知小混幫主,想知道些什麼?”
  小混嘻嘻一笑:“麻煩你們先告訴我,有關你們山上的防務如何?是否有什麼陷阱?再來嘛,就是現在各峰的精舍裡,都住了些什麼人?有多少高手?就先說這些好了。”
  牛球高興道:“這些事我們全知道。”
  小混諧謔道:“我想你們是應該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問。只是接下去的問題,我看你們可能就笑不出來了。”
  牛球尷尬地搔搔頭,傻笑兩聲。
  毛猴道:“其實,山上的防務,真正嚴密的還在上面,像你們要通過千尺幢和百尺峽,恐怕比登天還難。”
  小刀頷首接道:“沒錯,那兩個地方是天險,地勢就像魚背一樣,一條尺餘寬的小路蜿□其上,人走在上面,簡直就像在天空憑虛馭風一般,空曠無可隱避。咱們要如何通過那條險徑,又不為對峰的卡哨發現,確實是要花點腦筋想一想。”
  丁仔沉吟道:“那兩地險是險,不過若能利用夜色的掩護……”
  他忽而打住,無奈地翻個白眼道:“可惜今晚的月亮和探照燈一樣亮光光,咱們想藉夜遁,只怕是沒啥指望了。”
  小混皺眉道:“地勢像魚背?這麼說,咱們想過雖然不容易,對方想守在上面,也是不可能的嘍?”
  “什麼叫天險你知不知道?”小刀嘲謔道:“如果還需要用人來守,那就叫人險,不叫天險啦,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嘛,卡哨是隱伏在對峰。你少老土了好不好?”
  “好啦!”小混嘿笑道:“不管它是人險,還是天險,只要沒有保險,通通不是問題。卡哨在對峰正好,這一關我保證很容易過。”
  “真的?”小刀他們顯然很懷疑。
  “煮不了啦!”小混瞪眼道:“你們還有什麼懷疑嗎?”
  “沒有。”小刀和丁仔同聲憋笑道:“我們怎麼可能懷疑偉大的幫豬呢?”
  毛猴他們好像也聽出這個“豬”的奧妙,可是看小刀和丁仔兩一本正經的表情,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只好想笑又不敢笑,憋成一臉笨的傻樣。
  小混見時間有限,也懶得再和他們幾人計較。
  他徑自又道:“現在,假設我們已經完全通過千尺幢和百尺峽了,再下去還有什麼驚人的防衛沒有?”
  “真快。”丁仔嘀咕道:“光靠嘴巴說說,就能履險如夷,這種本事也只有咱們幫豬才有。”
  小混瞪他一眼,丁仔故作輕鬆地吹起口哨,表示他什麼也沒說。
  “要噓尿到一邊去。”小混嗤笑道:“不要妨礙我們討論正事。”
  丁仔登時哭笑不得地剎住口哨聲,憋笑地瞅著其他人。
  小混這才示意叫毛猴解釋他剛才的問題。
  毛猴呵呵笑道:“渡過千尺幢和百尺峽之後,全山防務,俱是以十丈方圓為一防守單位。在這防守單位內,各設有明樁四路,暗卡四處,交錯固守這十丈方圓。”
  牛球補充道:“這四路明樁,每路以六人為一組,徒步巡邏於單位內,而且,在這六人之中,便有一名太師祖他們的心腹。此外,那些武功高強的貴賓們,也會不定時地來往巡視於各個防守單位之間。至於四處暗卡,每處有四人,也是四人之中就有一名監卡師兄。這名師兄,美其名是為傳遞消息所設,其實,真正的用意卻是在監視其他的師兄弟。”
  小刀輕聲噓道:“這麼說,我們能和你們接上頭,還真是誤打誤撞蒙中的運氣吶!”
  “可不是嘛!”毛猴笑道:“所以我才說,真正的防務是在上面,比較之下,這裡簡直就是松的很。”
  丁仔納悶道:“為什麼前、後山的防務會相差這麼多?難道是你家那些頭頭有啥陰謀,所以故布疑陣?”
  牛球苦笑道:“不是掌門人想故布疑陣,實在是本派人手有限,無法兼顧前山部分的防守。你不想想,每十丈方圓內要動用四十名弟子守山,華山有多大?本派弟子才多少人?這防務負擔之重,不難想像。
  掌門人當然只好將重點布署在接近金天宮的地方,其他地點,能顧及便罷,否則也只好放鬆防守了。”
  小刀接著問:“如此說來,白如秀他們父子,果真搬入金天宮?”
  毛猴道:“金天宮向來就是本派掌門所居之處,和發號施令之所,掌門人既然已經公開對外宣稱接掌門戶,當然是要搬進去住。而且,不光是掌門人父子住在金天宮而已,連太師祖也和他們住在一塊呢!”
  小混尋思道:“北峰雲台精舍的主人沒變,澄心精舍住著貴賓,金天宮是偽掌門坐鎮。那麼,剩下的乘龍軒和翠雲精舍裡面,現在都住了些什麼人?”
  牛球道:“翠雲精舍現在撥給斷魂樓的樓主和他手下六名樓使所用。六名樓使被你們幹掉一個,現在只剩五人,此外他們還有大約二十名左右的樓役,也住在一起。”
  小刀詫異道:“杜不全已經進駐華山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毛猴道:“就在你們救走大師兄的前一天傍晚。打從他手下被你們幹掉的消息傳回山後,杜不全簡直是暴跳如雷。他還揚言要分小混幫主的屍,為他的手下報仇吶!”
  小混不屑道:“奶奶的,會叫的狗,通常都沒啥咬人的本事。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分少爺我的屍?”
  牛球暗示道:“小混幫主,這姓杜的好像挺認真的耶!這兩天,自從掌門人下達緊急防務行動之後,他本人和五名樓使、二十來名樓役,幾乎是日夜分班巡視西峰各處。有時,斷魂樓的人還會跑到北峰來突襲檢查,他們似乎早已認定狂人幫一定會來闖山。”
  小混吃吃笑道:“真的?看來,這姓杜的對咱們的脾氣好像有點了解喔!”
  小刀輕笑道:“幹他那行的,如果不先將武林之中有分量的人物或組合研究清楚,那豈不是像背著棺材做買賣 等著找死。”
  小混嘻嘻笑道:“說的也是。既然杜不全那麼注意我們,我看就給他一點意外嘗嘗,好叫他明白,想了解狂人幫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毛猴好奇道:“小混幫主的意思是……”
  小混眨眨眼,促狹地逗笑道:“杜不全那老小子以為他在西峰滿山亂跑,就有機會撞見我?他早著呢,少爺打定主意,什麼地方都去,就是不朝西峰上闖,我看他到哪裡找我?”
  丁仔訕謔笑道:“不上西峰,就是上東峰嘍,東峰的澄心精舍裡,住的可都是一流貨色的貴賓吶,大幫豬,你吃得住嗎?”
  小混睨眼道:“大幫主若是吃不住,還有你這只小豬仔可以犧牲,我怕他個鳥。”
  牛球他們這回可聽清楚了,他們二人不禁在心裡暗處偷笑:“怎麼狂人幫竟成了豬哥窟?呵呵……”他們倆不由地憋著笑意,臉色曖昧地盯著小混他們三人猛瞧。
  小刀岔言道:“得了,二位大小豬公仔,玩笑歸玩笑,可也別忽略了事實。你們別忘記顏老大提過,白如秀他們請來那些幫手,沒有一個好對付吶!”
  毛猴驚悸道:“孫公子,大師兄說的沒錯,住在澄心精舍的那些人,每一個的武功,都和新掌門在伯仲之間。尤其是帶頭那二人,乖乖,只怕得二、三個掌門人一起上,才能製得住他們。聽說,掌門師伯、二師伯和六師叔就是傷在他們手中。”
  小混問道:“這票人一共有幾個?”
  牛球膽顫道:“他們一共來了七個人,像是同一個幫會組合裡的人,打扮完全相同,全都是大紅衣衫、大紅長袍。除了二個領頭的人沒有蒙面,其他人全用大紅頭罩,將頭至肩的部位完全遮了起來,只露出二個眼楮。
  “就連他們所使用的兵器,也完全相同。那是一支精鋼打造,長約三尺,粗如拇指,有四個刃面的菱形尖刺。那尖刺像是煨過毒,整支透著血一般的腥紅,握柄的部分更造得像人骨似的形狀,一看那玩意兒,你就知道,會使這種傢伙的人,絕對不會是好路。
  “師兄弟裡面,很多人都奇怪,太師祖他們究竟是從何處請來這一幫神秘人物?
  江湖上,從來沒聽過有這樣裝束的邪門人物嘛!”
  小刀和丁仔聽完他的描述,仔細尋思之後,亦是茫然地搖頭:“是沒聽過這樣子的組合。”
  小混不以為意道:“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就是新創的門派嘛,這有啥好傷腦筋的?我只要知道他們一共有幾只,其他的就不是問題啦!”
  丁仔呵呵訕笑道:“大幫豬,只怕這七只新品種怪獸,要花點力氣才能打發得了。”
  “安啦!”小混老神在在道:“本大幫主正愁找不到夠勁的對手,來試試這兩年閉關的成果如何。如今既然有現成死不知路的傢伙自動送上門來,本大幫主正好拿他們來試手,將這些狗屁貴賓一個個打成鬼賓,好讓閻王老頭也有生意做做。”
  牛球和毛猴聽的不由得暗暗咋舌,現在,他們總算見識到狂人幫,究竟是怎麼樣的狂法。
  小刀約略估計道:“按照二位老兄的說法算來,祁心玉和白如秀他們除了華山弟子,應該還有十三名超級打手。”
  小混精明地眨眼笑謔道:“聽你這種演算法,就表示那二十來個狗屁樓役,上不了大臺盤嘍?”
  丁仔狂妄道:“斷魂樓所屬樓役級的手下,給咱們提鞋,手都嫌粗,他們若想上咱們玩命的賭盤,除了丟命不會有第二條路可走。”
  小混呵笑道:“難怪在黃河渡口時,那個姓班的老小子一死,他們跑得比什麼都快。看來,這些樓役還頗有自知之明的嘛!”
  他微微一頓之後,接著問道:“白如秀他們搬到金天宮去住,身邊是否有帶什麼人護衛?”
  毛猴豁然道:“對了,你不提這件事,我還差點忘了告訴你們。太師祖和白掌門他們自從住進金天宮之後,就有四名神秘的紅衣人,隨時跟在他們身邊保護他們,除此之外,南峰之上另有太師祖親自挑選的百來名心腹弟子,負責警戒守衛之職。
  那裡戒備之森嚴,就連我們這些華山弟子,若未奉召喚,也不能隨便接近金天宮。你們若是要往南峰去,可千萬得小心隱藏行蹤才行。”
  小混哧地笑道:“你家太師祖他們是做賊心虛,深怕別人也會學他們的榜樣,再來一次窩裡反,要了他們的老命。若不這麼小心謹慎地保護自己,就沒有安全感吶。”
  丁仔不以為然道:“他們也真可憐,篡了個位卻得把自己放在重重關卡中,才能睡得著覺。如此嚴密的警戒,說的好聽是在保護他們,其實,這和被軟禁的犯人有啥差別?真是自找罪受喔。”
  毛猴和牛球何嘗不也曾如此想過,只是在小混這些外人面前,他們好歹還得為自己的尊長留些顏面,因此也不好置評,只得以乾笑應付了事。
  小刀沉吟問道:“如今的乘龍軒,又是誰在住?”
  牛球道:“就是些比較受寵的師兄弟住進去了,偶爾,那些神秘紅衣人也會過去一、二個人小住一宵,以防有事發生。”
  小混嘖弄道:“奶奶的,你們華山遭變,也不過就是最近一個星期內的事。沒想到,白如秀他們卻已經將全山搞得如臨大敵,草木皆兵。他也不嫌累嗎?”
  毛猴呵呵笑道:“這還不是拜小混幫主你所賜。”
  “怎麼說是拜我所賜?”小混好奇道:“我也不過今晚才上山來嘛!”
  毛猴解釋道:“白掌門是因為聽到你救走大師兄的消息,知道不能小覷於你,才會如此慎重其事地布下防守網。這山上的布署,可以說是專門為你所設,這不是拜你所賜,我們才會如此草木皆兵,如臨大敵嘛!”
  小混聽了這話,得意洋洋地笑道:“這姓白的老小子膽敢篡位,多少還是有點腦筋的人,竟然也知道本幫主不是普通厲害而已。看在他如此看重少爺的分上,本幫主倒是可以考慮在平反這場叛變之後,放他一馬。”
  他說這根本是廢話,白如秀等人叛變,乃是華山的家務事,將來要如何處置叛徒,自然也是華山派的事,和他本來就風馬牛不相及,放不放人何需他來操心?”
  小刀看看時間不早,容不得再讓小混多做自我陶醉的美夢。
  於是,他岔言道:“小混,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想問?時間不多,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的事待辦,可沒空繼續聽你扯屁。”
  小混掃興地白他一眼,才又問道:“好吧,最後我再問你們二位老兄一個比較高難度的問題,你們知不知道古掌門和他兩位忠心的師弟被關在哪裡?”
  毛猴為難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自從出事那一晚,師伯他們被紅衣人所傷遭擒之後,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這件事,除了太師祖和白掌門之外,恐怕就沒有人知道詳情。”
  小混呵笑道:“你們不知道才是正常,否則就不叫高難度的問題。好了,我想你們能知道的消息,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你們還有沒有什麼我沒問到,但是要告訴我的馬路新聞?”
  毛猴他們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是沒有了。”
  小混又問小刀他們:“你們兩個呢?有沒有其他想問的問題。”
  丁仔不帶指望道:“你們大概不知道,有關後山詳細的暗卡位置吧?”
  牛球苦笑道:“別說我們不知道,就是後山防務崗位的監哨師兄,除了他自己防區內的佈置,他知道之外,他也無法探得別的防區的卡哨分配情形吶。”
  小刀輕笑道:“想不到祁心玉他們的心思竟會如此細密,連這種小節都有所防患。”
  小混卻是皺眉道:“他奶奶的,能在佈置上想到這一點的人,可不止是有一點點腦筋而已。如此一來,咱們待會兒闖關,可就要稍為麻煩一點點。”
  丁仔得意笑道:“大幫豬,像這種時候就是你需要我的時候啦,摸卡探哨這類小事,交給我就對了。你只要跟著我走,我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帶你安全通過華山派的封鎖,直殺金天宮去也。”
  “廢話。”小混嗤弄道:“本大幫主若是不需要利用你,帶你來幹啥?你以為這是逛廟會,沒事的閒人就可以三加。”
  丁仔表功未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不由的連聲叫:“衰!”
  小混無暇理他,腦筋忙碌地轉了又轉,確定無事可問牛球他們之後,再次囑咐他們千萬要守緊口風,可別洩了華山的陰謀,這才打發他們回崗哨報告。
  臨走
  毛猴問道:“小混幫主,外面那三處暗卡里的人,要如何處理?”
  小混呵笑道:“你不理他們,時間一到他們自然會醒。不然,你就過去一人給他們兩巴掌,把他們叫醒,再給他們一頓官腔也無妨。”
  毛猴他們會意地笑笑,向小混再次告辭後,匆匆走出林去。
  小刀輕笑一聲:“偉大的幫豬,咱們也可以走了吧?我實在等不及想看看,你要如何實現安渡千尺幢和百尺峽,這兩道天險的假設。”
  “沒問題。”小混篤定地嘿嘿一笑,揮手道:“帶路。”
  他們三人悄然無聲地自樹林左端朝外潛去,在經過暗卡附近的陰影裡,他們猶可聽到叫人起床的低喝聲,和劈啪脆響的巴掌聲清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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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里迷魂擺烏龍

  雖然只是夏末的時節,山上的夜,卻已有了初秋的微寒。
  清冷的山風呼嘯地吹過魚背般的千尺幢,險徑上用以攀手的鐵索鏈,也在夜風的拂盪中,發出呼啦、呼啦的輕聲金屬撞響。
  時已四更,這正是守夜之人精神最為疲靡渙散的時辰。
  早先明亮光潔的月兒,此時,好似知道小混正等著要闖關一般,頗為識相地自動調弱光華,只留下一抹昏黃黯淡的餘韻,點綴也似地斜斜掛在西邊山頭,即將沉落。
  四野,亦隨著月娘的隱退,顯得愈發地黝暗冷寂。
  這個時候,這種天色,理所當然是最適合夜行活動的時辰。
  小混他們老遠就已潛伏在進入千尺幢這條小徑的路口附近,他們蹲踞在黑暗中,猶如守候著獵物的山貓,雙目熠熠地盯著呼蜿的險徑,留心著周遭的動靜。
  小混瞄看著天色,狂謔地訕笑道:“現在你們該知道,本幫主為何要多等這一時刻的原因了吧,我告訴你們,這可是有計謀,不是隨便亂等的吶,這種計謀,也只有我這個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絕代天才,才能設計得出來。”
  小刀他們心服口不服地駁弄道:“少來,這種時辰一到,月亮就要回家睡覺的事,誰都知道,有什麼需要設計的?”
  “誰都知道?”小混嗤聲嘲笑道:“可惜剛剛就有兩只呆鳥不知道,盡在一旁吱吱亂叫,我叫他們安靜一點,居然還有人不服氣。真是一對大頭呆,實在有夠笨,而且還真他奶奶的,不是……”
  小刀他們苦笑地接道:“不是普通的笨。”
  “罵爽了沒有?”小刀撇嘴問道:“偉大的幫豬,月亮已經被你罵跑了,你準不準備上路?還是,你想繼續嘮叨下去,一直念到太陽公公起床了,你才甘心?”
  小混白眼道:“好吧,看在月亮都怕我的份上,本幫主就暫時饒你們一回。下次,你們若是再懷疑我偉大的聰明才智,可別怪我又要念經來超度你們。”
  丁仔忙不迭道:“大幫豬,現在月亮雖然已經偏西,而且亮度大減,但是咱們若是就這麼上路,還是會洩露行蹤。你到底有啥好辦法,可讓咱們安全地偷渡到後山去?”
  小混不答反問:“這附近的暗卡,已經完全擺平了?”
  “廢話。”小刀佯嗔道:“我們做事,可不像你是用混的。”
  “就是說嘛!”丁仔呵笑道:“大幫豬,我們辦事,你儘管安啦,那些小兵兵不睡到有人叫他們,是不會醒的,保證沒問題。”
  小混裝腔作勢道:“沒問題就好,等一下如果有人跑來告我妨礙安寧,官司就由你們自己去打。”
  說著,他動手解下腰間的小皮囊,自裡面摸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就地動手拼裝起來。
  “這是啥咪?”
  小刀和丁仔好奇地上前摸摸看看,只見小混已將這些薄銅打造的零件,組合成一具高不逾尺的彈簧式彈弓架固定在地面上。
  這彈弓架比較特殊的地方,在於它的叉口不是綁著一般的皮筋,而是裝上一種帶有凹槽的薄韌銅片,銅片背後鉤著強力彈簧,可拉向安裝於地面的一個活動撥扣上,只要在銅片的凹槽內裝上石子或彈丸,再將彈勾妥在撥扣上,輕輕一撥,便可利用彈的力道,將石子或彈丸射出百丈開外,甚或更高。
  小混置妥彈弓架,得意笑道:“這是我在狂人谷裡,閒著無聊時所設計出的小型飛彈發射架,也可以當做高射炮的發射台用。我把它叫做千里送西行。”
  丁仔搔著頭道:“好古怪的名字,有沒有典故?”
  “當然有。”小混指著凹槽銅片,洋洋自得道:“這地方,我若是放上些爆炸性的火器彈丸發射出去,保證正中遠方設定的目標。如果對方是敵人,不就會被炸得哇哇叫、別別跳,馬上就上西天去報到?所以才叫千里送西行。”
  小刀呵呵謔笑道:“送西行?我看,若是被你這種空中飛彈炸中,要上西天很難,下地獄可就比較快。”
  小混煞有其事道:“這麼精巧的東西,如果取個千里下地獄的名字,那有多俗氣?所以,我才決定給那些被這玩意兒送終的人,有個上西天的機會嘛。”
  “又在打屁了。”小刀呵呵笑道:“好吧,不管你這玩意兒是送人上西天,或者下地獄,反正這兩條路都不在咱們現在的計劃中。你這個千里送西行,這回要送什麼到對山,才能保證咱們安全通過這兩關險要?”
  小混吃吃一笑:“不愧是我老哥,說話有點頭腦,一下就點出重點所在。”
  他揮手自身上另一個錦袋中,摸出數顆暗綠色的彈丸,嘿然笑道:“瞧見這玩意兒沒有?這是本幫主特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為了避免千里送西行一次送太多人上西天,而造成天堂客滿的現象,因此精心研製而成,專門用來配合千里送西行,使用的千里迷魂彈。”
  小刀他們接過千里迷魂彈,有趣地打量道:“這東西顧名思議,一定是利用千里送西行發射出去的迷魂性藥物彈丸嘍。”
  丁仔極有興趣問道:“這東西也是落地之後才炸開的嗎?”
  “非也。”小混囂狂嘿笑道:“若是等它落地才炸開,那就會驚動遠方的敵人,功力高的便可以輕易防患得了。如此一來,這迷魂彈還想迷個屁魂,本幫主所做的偉大發明,豈能如此不入流?”
  “免臭屁啦!”小刀嗤弄道:“你還不快點說明迷魂彈的用法?再掰下去,天就要大亮了。”
  “真是的。”小混沒趣地咕噥一聲:“連讓人自我陶醉一下都不行嗎?你們實在有夠沒情調。”
  他故意重重乾咳幾聲,接著說明道:“這個迷魂彈,其實只是將一種無色無味的迷魂散,用薄薄的牛皮紙球包起來,然後再在紙球外表糊上一層層厚厚的特殊混合火藥,放在大太陽下晒乾後,就算做好了。”
  “就這麼簡單?”丁仔將信將疑地檢視著眼前這顆迷魂彈。
  小混睇眼嘲弄道:“不然你以為做這玩意,有多難?”
  小刀聽出他話中有話,追問道:“既然這迷魂彈的製做如此簡單,那麼困難之處應該是在迷魂散的調配方法嘍?”
  小混嘿嘿狹笑道:“老哥,你果然聰明,不過……”他表情一變,擺出無限惋惜之態,嘖嘖嘆道:“你的聰明只夠猜中迷魂彈之秘的一小部分。”
  他頓了一頓,接著又消遣道:“而且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小部分。”
  小刀好氣又好笑地扼住他的頸子,謔叫道:“你聰明?聰明的人都容易早死。”
  小混呃呃怪叫:“別掐,別掐,掐死我,就沒有人告訴你們迷魂彈的秘密了。”
  “快說!”小刀放開手,好玩地踹了小混一腳:“說的好,饒你一命。說不好,就讓你橫屍當場。”
  小混輕鬆閃開小刀踢來的大腳,誇張地揉著脖子,嘀咕道:“奇怪,這些話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嘛!”
  小刀作狀威嚇地舉起拳頭,小混湊趣地討饒道:“好嘛,好嘛,假裝我怕你,可以了吧!”
  他見時辰不早,便不再打詼,說道:“這顆千里迷魂彈真正的重點,在於如何能讓它在千里之外發生效用。所以,製做這玩意兒真正困難的部分,就是要如何調配出這種裹在紙球外面的特殊火藥。
  至於調這種火藥為什麼需要的,不止是一點點的本事,等我試射一個給你們見識見識,你們自然知道道理何在。”
  小混取過千里迷魂彈,在發射架上放妥,隨即撥動彈簧,呼然輕響中,迷魂彈應聲激射而出,射向千尺幢的對峰。
  就在千里迷魂彈沒入夜色消失不見的剎那,黑夜裡忽然亮起一團藍白色的光華,宛似隕墜的流星逸空而過,瞬間消失在對峰的天際。
  “看到沒有?”小混手指流星,得意地嘿笑道:“那就是千里迷魂彈燃燒時發出的亮光。”
  “哪有影?”小刀和丁仔怔然訝呼:“那不是流星嗎?”
  小混狂謔笑道:“如果你們認為它是流星,正好證明我這個千里迷魂彈是史無前例的偉大發明。”
  “少屁啦!”丁仔忙不迭催問:“我們把它當成流星,這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也配稱為史無前例的發明?”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小混啐聲嘲弄地解釋道:“既然你們親眼看著我發射千里迷魂彈,都還會將這團突然出現的光芒,誤認為是流星,那麼躲在對岸那些大頭呆,還能不上當嗎?他們如果上了當,也將燃燒中的千里迷魂彈當成流星來看,自然就不會去提防有什麼古怪的事發生,等他們全都被我所調的特效迷魂散迷倒時,根本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此毫無破綻的欺敵偽裝,難道不是既成功又偉大的發明嗎?”
  小混說到後來,表情已變成齜牙咧嘴咆哮不休的兇惡模樣,活像非要把丁仔生吞下肚才能甘心似的,不過,能叫丁仔抱頭討饒的,卻不是小混這副凶神惡煞般的德性,而是小混從哈赤那裡所學來,那種能使口水亂噴的雷陣雨絕技。
  丁仔舉袖擋雨,落荒而逃,嘲謔直叫:“是是是,你偉大,你偉大,連哈赤那種呼風喚雨的本事,你都能學得來,真不愧是本幫歷代以來,最最偉大的幫豬。”
  “知道就好。”小混抹去嘴邊殘存的口沫,志得意滿道:“小豬仔,多巴結著點,才能吃香的,喝辣的,懂沒有?”
  小刀拉回得意忘形的小混,若有所思問道:“小混混,你這千里迷魂彈的原理,是不是利用迷魂彈在高速激射之下,與空氣磨擦生熱,引燃外層的火藥,然後使內層的紙球也付之一炬,好讓迷魂散自高空中散落四方?”
  “想通了。”小混呵呵謔笑道:“老哥,你果然比丁仔這種人頭豬腦聰明多多。”
  他低頭閃過丁仔飛來的拳頭,繼續接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說火藥的調配,是最困難的部分了吧。雖然,藏在紙球內的迷魂散,是我模擬睡斷魂那種毒藥而配成的特效迷魂散,功效之強,不但是吸入時便立即昏倒,就是沾到肌膚上也一樣見效。可是,要使這麼厲害的迷魂散發揮最大的效用,主要還是得靠火藥燃燒的快慢來掌握才行。”
  小刀頻頻頷首道:“沒錯,如果火藥燒的太快,使得迷魂彈在尚未到達設定的目標之前,就放出迷魂散,自然對敵人無礙。反之,若是火藥燒的太慢,等迷魂彈下墜後,火光尚未熄滅,也會引起敵人的注意,而驚動對方。
  這要如何掌握火藥的比例,以使千里迷魂彈名符其實,能迷魂於千里之外,確實是需要一點功力才能辦得到。”
  丁仔聽完小刀的分析,也不得不佩服道:“辣塊媽媽的,算你這混球有本事,不愧是本幫重量級的幫豬。”
  小混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現在你們知道本幫主,不是普通的厲害而已了吧,看在你們如此佩服我的分上,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他乾咳一聲,故意慎重其事道:“其實,控制千里迷魂彈燃燒時間的長短,只是調配火藥時所必須克服三項困難中的一項而已。”
  “什麼?”小刀和丁仔異口同聲怔道:“搞個千里迷魂彈,光是火藥這一部分就這麼麻煩?還有三項困難要克服?那麼其他二個難題又是什麼?”
  現在,他們倆可開始有點覺得,這個千里迷魂彈好像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得出來的吶。
  “廢話。”小混白眼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嘛,整個製作過程中,只有這一部分才是最困難的重點所在。你們有啥好驚奇,真是人頭豬腦,反應遲鈍。”
  小刀他們挨罵之後,才醒悟到自己倆這隨口問問,果然問的不太聰明,只好嘿嘿乾笑兩聲,掩飾過去。
  小混見他們無言以駁,甚是滿意地端起架子道:“好吧,看在你們問的這麼誠心求教的分上,本幫主就寬大為懷吧,另外二個高難度製造機密偷偷告訴你們,免得害你們有問題想不開,等一下從千尺幢上面跳下去自殺。”
  他歇口氣,接道:“調製這種特殊火藥的其他二個困難,一者在於,要如何才能使迷魂彈發後自動起火。另外就是,要如何使燃燒的迷魂彈,發出和流星一樣顏色的光芒,才不會引人注意。關於這兩個問題,只要找出正確的火藥成份,再以適當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就可以。不過,這些話說起來都很簡單,要做成功,就不太容易了。”
  丁仔忍不住好奇問:“你到底是以哪些火藥成份,混合製成千里迷魂彈所用的特殊火藥?”
  就算丁仔不問,小混也應告訴丁仔他們這個問題的答案,否則他哪有機會表現出自己的聰明?
  可是,被丁仔這一問,小混反倒故意拿著不說,想要藉機使刁,戲弄丁仔和小刀。
  他故作神秘地支吾道:“你想知道?這個嘛……”
  小混話還沒說完,小刀已經瞧出這小混球又在打歪主意。
  小刀猝地一記爆栗子,喀地敲中小混的後腦勺。
  “他奶奶的熊。”小刀笑罵道:“你這小混混,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誰有那種閒工夫,跟你這個、那個什麼的?”
  小混的壞心眼被識破,人還沒戲弄成,自己先挨了一記好敲,只得抱著腦袋哀哀直叫。
  這時
  回心石的方向,傳來查哨人模糊的低斥聲。
  顯然,他們已經發覺第一處被小混他們放倒的暗卡,只是,由於小混他們手法高明,查哨之人並未發覺那些睡著的警衛是著了人家道,只當這些守樁的人偷懶,便把他們叫醒,罵了一頓。
  這一頓罵,正好也驚動身處虎穴卻仍然不忘遊戲的小混他們。
  “哇呼?”小混怔眼低叫:“怎麼有人來查哨?他們要是發覺這方圓三丈之內的暗卡全部睡著後,一定會起疑心,咱們再不繞跑,待會兒就不用跑啦。”
  他匆匆收妥架在地上的千里送西行,招呼小刀他們朝千尺幢上的小徑迅速潛去。
  丁仔壓低嗓門,略帶好玩地問:“小混混,大幫豬,你所發明的千里迷魂彈,真的有效嗎?”
  “你問我,我問誰?”小混頭也不回道:“我這也是第一次試驗,怎麼知道有沒有效?”
  “第一次試驗?”
  小刀和丁仔只有哭笑不得地跟著小混,全力飛掠千尺幢和百尺峽這兩處天險。
  他們全都在心裡暗暗祈禱:“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小混的發明,在這種節骨眼上擺烏龍。”
  小混自然不知道在身後的小刀他們,心中作何感想。
  他猶自誇著海口道:“免驚啦!咱們都已經掠過千尺幢大半的路。如果千里迷魂彈沒有效,對岸早就雞飛狗跳地準備對付咱們,哪還會這麼安靜。”
  暗夜裡,千尺幢上狂風呼呼,人自其間穿掠,只要稍有疏神,就有可能被這山巔夜風吹落萬仞絕崖。
  幸好,小混他們如今個個功力大增,對這如濤狂風倒也不放在眼中。
  他們三人縱掠自如地通過千尺幢,就在行經百尺峽峽口時,昏黑的夜色中突然有強弩自四面八方破空射至。
  小混驟遭奇襲,衝掠的身形不及閃變,臨危之際,他只得施出新學的保命身法 天外飛星,將全身卷縮成一團肉球,藉著原來奔掠之勢,憑空滴溜溜地朝峽口內滾射進去。
  四周交織飛射的強弩,呼呼有聲地貼著小混滾動的身子掠過,將他的衣衫劃破數道裂口,更有一處傷著肌膚,拋落幾滴不可察的血珠。
  小混卻吭地不吭地消失於峽口的陰影中。
  小刀和丁仔在突變驟生時,已然雙雙機警地朝地面撲貼滑行,避開亂箭。甚幸,他們距離峽口只隔著三尺不到,因此撲地之後,再一翻滾,便得已覓石掩護,不露行藏。
  一陣強弩箭雨之後,百尺峽彼端亮起數支火把,有人朝這頭搜了過來。
  小刀和丁仔躲在岩石後面,看得真確,兩人不由地心犯嘀咕:“這下可好,拜託老天爺保佑,老天爺偏要和咱們過不去,非得搞些紕漏讓咱們熱鬧一陣不可。看這情形,小混的發明,實在無三小路用。”
  正當華山弟子持著火把愈搜愈近,就快搜到小刀他們藏身的巨岩前時,這些人忽然像得了軟骨症一般,噗通有聲地栽倒於地,躺得東倒西歪,擠滿百尺峽之內。
  小刀他們還沒想通這是怎麼回事,小混突然像壁虎般,自高聳的危峽頂端游滑下來。
  小混落地之後,踏熄全部的火把,肆無忌憚地開口道:“你們兩個出來啦!”
  小刀和丁仔不明所以地對望一眼,自石後現身,走向小混。
  “這到底怎麼回事?”丁仔壓著嗓門道:“這一次,你確定沒問題嗎?可別再擺咱們自己一道才好。”
  “安啦!”小混呵呵失笑:“剛才是老天爺和咱們開玩笑,一場大風把迷魂散吹錯方向,這次我摸上風頭下藥,這附近方圓一、二十丈的範圍內,不管是人是獸,全都被我擺平了,他們不睡到大天亮,保證不會醒。”
  小刀好氣又好笑地噓口氣:“你真的確定?小混混,如果是因為你的迷魂散無路用,你老實說我們也會原諒你。你可別為了掩飾自己的發明不管用,害我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什麼話嘛!”小混聞言跳腳道:“老哥,你怎麼可以如此不信任我?”
  小刀哈哈大笑:“瞧你這副氣急敗壞的狗熊模樣,就知道你這回的保證絕對沒問題。”
  小混一怔之後,揉揉鼻子,糗大道:“他奶奶的,這回被你耍了一次,沒想到我曾能混的保證,竟要經過這種鑑定手續,才被接受。”
  丁仔嘻嘻嘲謔道:“誰叫你老學那個放羊的孩子,有事沒事就亂叫‘狼 來了。
  我們要是隨隨便便就相信你的保證,那才是和自己過不去。”
  “有這麼糟?”小混扮個鬼臉,自嘲道:“好吧,以後我再也不放羊,不叫郎來了,我專門裝佯,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小刀推著小混肩胛催他上路,一面打趣道:“只要你老大順利完成今晚的任務,你要裝羊、裝牛,甚至裝老虎都可以。”
  小刀忽然覺得手掌有些濡濕,他搓搓手指,驚呼道:“血?小混,你受傷了?”
  丁仔原本已經開步走,聞聲急急回頭探視:“小混混,你怎麼混的?怎麼受傷了?”
  “沒事。”小混無所謂道:“只是劃破一丁點皮,不用上藥就會好。”
  小刀瞪他一眼,探手在小混懷裡亂摸一陣,摸出一瓶金創藥為他敷上。
  小混被小刀這把亂摸,摸的直叫癢,一邊咭咭哈哈扭笑不休,弄得小刀很難替他包紮。
  小刀索性叫丁仔抓緊小混,好不容易才幫他把傷裹好。小刀故意學著小混的習慣動作,往剛上過藥的傷口用力一拍,叫道:“好了,我可不是為你治傷,實在是小妮子交待我要多照應你。你若受了傷而不治療,回去那妮子準會找我麻煩,那才叫煩人。”
  小混被他一掌拍在傷口上,痛的哇哇大叫,猛力掙脫丁仔的鉗制,蹦出三步之外,埋怨道:“奶奶的,怎麼我的優良作風都給你們學去了?這個樣子,我將來還用混嗎?”
  小刀他們放步而行,嘿笑調侃道:“你不是真能混嗎?你還怕混不開?”
  他們二人在經過小混身旁時,竟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一副龍行虎步,旁若無人的樣子。
  “噫?”小混滿頭霧水地搔搔頭:“你們吃錯藥啦,居然敢走路帶風,未免太囂張了吧?這裡是華山耶,有重兵埋伏的華山後山耶!”
  “不知道誰剛剛說,這方圓一、二十丈內,不管是人是獸全被擺平。”
  小刀嘲謔含笑的聲音朗朗傳來。
  小混撇撇嘴,嘀咕道:“奶奶的,這兩個鳥人,才給他們一丁點的顏色看看,他們就以為自己可以開染房。等一下若是撞見幽靈人口,踢中鐵板時,他們就知道什麼叫做死不知路。”
  小混可沒忘記,有個隨時可能會到處突擊檢查的斷魂樓,尚未被他擺平。若是小刀他們招搖太過,引來斷魂樓所屬的話,那才叫有夠衰,他匆匆趕上逸入夜色中的二人,自他們背後,一人踹了他們一大腳,要他們提高警覺。三個人這才偷偷摸摸,直朝雲台精舍的方向,加速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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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華山救急狂人現

  華山北峰,峰頂。
  雲台精舍便建築於一片蓊鬱的密林里。密林里外,一如後山其他各處,也都守滿了華山弟子。
  小混他們三人挑中一處地形隱祕,又可守望雲台精舍的暗卡,將其中放哨的華山弟子放倒,擠在卡哨內察觀四下的情況。
  “雲台精舍?”小混朝二十餘丈外那棟燈光全無的小樓問。
  丁仔嘖弄道:“大幫豬,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華山北峰頂上,除了這棟雲台精舍,難道還會有其他進階套房?”
  小混斜眼睇道:“既然你知道那裡就是雲台精舍,那麼你還窩在這裡做什麼?”
  丁仔怔道:“我不窩在這裡,那要窩到哪裡去?”
  “上呀!”小混朝精舍那方向比劃道:“你以為我帶你來這裡幹啥吃的?有了目標,你不去踩盤,莫非還要本幫主親自出馬?”
  丁仔恍然大悟:“原來是我要去翻牆越戶,探消息呀!這種小事的確是我的專長,不過……”他賊兮兮地一笑,又道:“如果大幫豬有興趣出馬,我是不會和你搶的啦!”
  “得了!”小刀岔言道:“別再耍俏皮了,快去快回吧,咱們還有好幾個地方要去三觀吶。”
  丁仔亦知身處敵陣,不宜久留,便不再胡鬧,擺手輕笑道:“好吧,待我偷雞摸狗去也。”
  他話聲未落,人也如一抹輕煙,俏然無聲地溜向精舍而去。
  “偷偷就可以了,可別把雞狗帶回來,免得到處雞飛狗跳,吵死人也。”
  小混仍然不忘調侃地壓低嗓門,朝著丁仔向背交代一番。他猶不知足地探出身子,故作瀟灑地朝丁仔逸去的方向拚命揮別。
  “你這個現實狂,你非得如此引人注目不可嗎?”小刀用力將他拉回卡哨內,順手賞了他一記不輕不重的響頭。
  小混大不甘心,翻身壓住小刀,準備先來場內訌再說。
  “別動手!”小刀機伶笑道:“想幹架也得看風水、挑時辰,錯開今晚,我隨時奉陪。”
  這時
  正好有模糊的人聲傳來,原來又是巡視各處的巡邏隊出現。
  小混聞聲收手,嘀咕道:“算你命大,正巧有人來。否則,咱們這筆帳馬上就得結清。”
  那邊,互對暗語的低喝聲一路響近。
  小混他們將昏迷不醒的華山弟子撐了起來,擋在自己身前。
  他們不待來人開口,搶先喝道:“口令。華山入雲。”
  對方不疑有他,立即接道:“北峰有台。”
  “北風有台?”小混忍不住想笑:“他奶奶的,這個規定口令的傢伙,真是十足的麻將鬼。不知道他的北風北是算台北?嘉義台?還是香港台?”
  小刀早已裝模作樣地問道:“不知是哪位大哥來查哨?”
  對方甚是倨傲地回答:“我們是西峰斷魂樓里派來的,這附近有沒有什麼情況呀?”
  “真是些人頭豬腦。”小混暗裡啐道:“既然已經對上暗語,就算有情況又怎麼樣?我們還會自動向你自首嗎?看來斷魂樓裡專門養一群只會造大糞的笨蛋,連問個問題都像在放屁。”
  小刀也為對方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感到好笑。但是,表面上卻裝出誠惶誠恐的腔調,拍著馬屁道:“原來是西峰的各位貴賓大哥,虧你們這麼晚了還出來查勤,真是辛苦了。這裡一切平靜,沒有問題。”
  斷魂樓來人之中,另一個破鑼嗓子打著官腔道:“還不是為了你們華山的大業,老子們才會如此折騰。你們招子可得放靈光一點,一有情況,別忘了立刻傳訊,我們兄弟還要到別處去轉轉。”
  “是是。”小混也湊趣地裝腔討好道:“幾位大哥吩咐的是,小子們一定會注意的。你們辛苦了,慢走呀!”
  斷魂樓所屬滿意地哼了哼,也不再上前查哨,徑自轉身朝林外掠去。
  小混推開持撐著的華山弟子,輕鬆地拍拍手,呵呵笑道:“他奶奶的,還好剛才咱們要放倒這三個大頭呆之前,他們傻裡瓜嘰地問了聲口令。否則,這一會兒碰上查哨,豈不是要穿幫了。”
  小刀緩緩放倒自己手中那名昏迷的華山弟子,若有所思地慨歎道:“沒想到堂堂九大名門之一的華山派,如今在自己家門裡,竟還得像個小媳婦似的看外人臉色做事。這又是所為何來?
  看剛才那情形,祁心玉和白如秀他們這票人,出賣的可不止是華山門人而已,只怕他們早連華山派的自尊,也一併出賣給這些貴賓們了。”
  “不是我要說他們。”小混咂咂舌,吃吃笑道:“這姓祁的和姓白的可真是沒眼光,就算要出賣自尊,也該找個格調高一點的對象嘛!像斷魂樓這種只會放閒屁、問廢話的貨色,他們居然也去巴結?真是不懂行情。”
  小刀搖搖頭道:“真搞不懂祁心玉他們這類人心裡是何想法?難道,他們真的寧願賠上自尊,也要當華山掌門?如此的掌門,就算當上了又有什麼意思?”
  小混正待開口說話,眼一瞟,已瞧見了丁仔的影子,正朝他們藏身的地方潛回。
  他彈指一笑:“有沒有意思,等問過丁仔就知道了。”
  幾個起落後,丁仔臉不紅,氣不喘地飄入卡哨內。
  小刀忙不迭地問:“怎麼樣?有什麼消息沒有?”
  丁仔雙手一攤:“雲台精舍裡面根本沒人,能有什麼消息?”
  “沒人?”小混奇怪道:“三更半夜的,這林振英和他徒弟不乖乖待在家睡覺,他們跑去那裡遊戲?”
  小刀猜測道:“會不會像斷魂樓的人一樣,半夜出去查勤?”
  “不像是這種情況。”丁仔道:“精舍裡面雖然沒人,可是林振英和官晴的床上,卻又用棉被偽裝成有人睡著的模樣,若不是因為我想找官晴搭線,特地上前去掀開蚊帳,根本很難發現其中有詐。”
  “真的?”小混皺眉道:“怎麼會這樣?事情好像大大的不對喲。”
  小刀亦是頷首沉吟道:“看樣子,這次華山派的權位鬥爭,內情似乎非常複雜。”
  小混呵呵笑道:“不是似乎,而是絕對非常複雜。這事我早就說過了嘛,如果不這樣,那才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丁仔不解道:“大幫豬,你好像很樂。難道你對華山派權位之爭別有內幕的事,感到很興奮?”
  “別人家出事,有內幕,我興奮個屁。”小混嗤道:“我又不是武林販子那錢重,專門歡喜挖人家的花邊新聞。”
  小刀好奇道:“那你究竟在得意什麼?”
  小混嘿嘿一笑:“本大幫主之所以高興,是因為我證實自己所推測,華山的出事果然大有內幕。”
  小刀套話道:“你若能說出這個內幕究竟是怎麼回事,那才是你有本事。”
  “少來!”小混睨眼道:“想騙出我的真心話?沒這麼容易,反正我告訴你們,這件事大大的不簡單就對了,現在廢話少說,咱們開始要幹正事啦!”
  丁仔駁謔道:“現在才開始幹正事?之前的事,都是歪事嘍?”
  “答對了。”小混重重一拍他肩膀,嘿笑道:“好戲沒上演前的事,當然全都是歪事,否則,我哪會那麼不來勁。從現在開始,才是咱們狂人幫湊熱鬧的時候,你們還怔著幹啥,走呀。”
  他說著,果真神彩奕奕地潛出暗卡,像是要去三加一場什麼盛會似的精神十足。
  小刀和丁仔只覺得小混話中另有玄機,但一時也難猜透這混混的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他們索性不再浪費心思去想,因為只要這混混憋不住時,自然會主動打開這個悶葫蘆。
  他們三人離開華山北峰,循路朝中峰乘龍軒而去。
  一路上,小混一改前半夜那種拖拖拉拉的態度,不時以迷魂散和他拿手的無影神針絕技,對付負責守衛的華山弟子。
  凡是被他碰上的守衛,不論明樁或暗卡,在尚未明白怎麼回事之前,已經去拜見周公。
  小刀擔心道:“小混混,你幹嘛像部開路機一樣,猛朝山上殺去。你放倒這麼多人,難道不怕出紕漏?萬一有人發現這情形,豈不是洩露了咱們的行蹤?”
  小混神秘笑道:“動作不快一點,我怕趕不上熱鬧。再說天也快亮了,不論咱們今晚有無收穫,總是得走人,如果不留下痕跡,怎麼能表明咱們狂人幫確實到此一游過了呢!”
  小刀苦笑道:“說來說去,你若不讓華山派知道你已經來過一趟,你是不會甘心。”
  “知道就好。”小混呵呵一笑,加快身形朝乖龍軒方向射去。
  小刀他們尾隨於後,丁仔忍不住笑罵道:“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你這混混就是到死,恐怕也改不了一身騷。”
  不到盞茶工夫,他們已經看到燈火微明的乘龍軒。
  這回丁仔不用招呼,自動朝乘龍軒潛掠而行,去做他踩探的工作。
  小混和小刀兩人隱伏在一株枝葉濃密的大樹頂上,看著丁仔輕鬆避開乘龍軒附近的守衛人員,悄然消失於乘龍軒的陰影裡。
  小刀不禁輕笑道:“看丁仔他行動毫無阻礙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鐵定以為他已經研究過對方的警戒分布圖呢。”
  小混吃吃直笑地點頭道:“這小子不愧天生就是做賊的料,我看他光憑直覺也能知道哪條路行不通。”
  他們正專注地等候著丁仔時,忽地
  華山東峰的方向,驀地傳出急驟的警鐘之聲。
  不消片刻,華山東、西、南三峰一帶,立即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負責防守乘龍軒的大批華山弟子,也在聞得警訊後,分出七、八成的人手,急急趕往出事的東峰。
  小混一見此地人手走了大半,便和小刀同時掠往乘龍軒,準備接應丁仔。
  豈料
  他們還沒到半路,丁仔已輕鬆地愉快地迎了上來。
  小混高興地吆喝一聲:“你來的正好。走,快去湊熱鬧去。”
  丁仔邊行邊笑:“我本來以為,就憑我的本事,怎麼可能被人發現。後來仔細一聽,原來出漏子的不是這裡,我知道你們一定等不及想去看戲,所以不敢耽擱,立刻就趕了回來。”
  小刀奇怪道:“沒有人阻攔你嗎?”
  “怎麼沒有。”丁仔嘻嘻一笑:“只是,我想既然有人先露了行藏,驚動華山派,咱們又準定會往熱鬧上湊,掩不掩飾行蹤自然就無所謂了。所以我把擋路的傢伙,全都當場擺平,也不管會不會讓人發現。”
  他話剛說完,北峰這邊果然也傳出叮叮噹噹的告急警鐘。
  小混當機立斷道:“老哥,你帶路,抄小徑直取澄心精舍。我看今晚熱鬧的重點,應該是在那裡。”
  小刀輕鬆一笑:“既然不用再掩藏身形,走樹頂是最快的路。”
  他伸手朝上指了指。
  小混摩拳擦掌地哈哈大笑:“早就想這麼明著硬幹了,不這個樣子,怎麼夠狂嘛!”
  他率先縱身掠上樹梢,徑自朝燈火最旺的方向電掠而去。
  小刀和丁仔掠上樹梢時,小混的身形已在十丈開外。
  小刀打趣道:“這混混對湊熱鬧倒是很有心得,不用人指路也知道要往何處去。”
  丁仔扮個鬼臉,呵笑道:“憋了一晚,這混混終於逮著機會可以明著上陣,無怪乎他要如此迫不及待地狂奔而去。呵呵……”
  他和小刀亦發力全速奔行,緊追著小混不放。
  經過將近二年的各自閉關練功之後,他們三人早就想找個機會好好較量一下,看看彼此功力的進展,究竟到何程度。
  眼前,可不正是好時機。
  雖然華山中峰至東峰之間的直線路程並不算遠,不過其間除了綿亙的森林,自然也不乏絕崖或谿壑。
  這種地形在夜裡較量輕功,不但可以考驗一個人的功力高低,更能測驗一個人的機智與反應。反應如果太差的人,這條可是很容易就成為他此生的不歸路吶。
  小混原本無意引發這場追逐戰,但只怪他們三人的默契實在太好。他們三人之中,只要有一個想 一下,其他二人自然義不容辭地奉陪到底,而這一奉陪,理所當然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面。他們三人不拚個你輸我蠃,哪會甘心。
  於是
  只見他們三人有如三道流光般,自樹梢上倏乎飛掠而逝,反倒將那些原先聽到警鐘,便已匆匆趕往東峰準備支援的無數華山弟子拋在老遠之後。
  甚至有些人才覺得,腦袋上好像被人踩了一腳,抬頭上望時,卻只看到一抹宛若虛無的模糊淡影消失在黑夜中。嚇得這些膽大的華山弟子,以為自己見鬼了。
  他們三人愈較愈有勁,個個拿出真本事,將一口充沛至純的真氣,運行於四肢百骸之間,徹底施展個人精擅拿手的輕功絕活馭風而行,享受著憑虛遨遊的無上快感。
  小混在如此暢意的馳騁之下,不由得豪情大發,他迎著撲面而來的狂風,興起地扯直嗓門,仰天發出撼人的長嘯。
  他的嘯聲雖然宏烈澎湃,卻不像傳統武林高手那種龍吟鳳鳴般,可以直入雲宵的朗嘯,也不似那種穿金裂帛刺入耳膜的銳嘯。
  小混的嘯聲,就像寬廣海面上所湧現的巨浪,深邃之中一波未歇一波復起。
  他的嘯聲更像來自大漠的勁風,浩瀚獷野裡,帶著不可捉摸而又無堅不摧的強韌。
  小混的嘯聲是如此的特異、如此的與眾不同,以至于深深地震撼了每一個聽見他長嘯不歇的人。但是,竟又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出,他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凡是聽見小混長嘯的人,全都迷惑於這種前所未聞的古怪嘯聲之中。
  小刀和丁仔在驟聞小混發嘯之初,本來也想來段仰天長叫。但是,他們兩人嘯聲未起,便已被小混如此奇特又古怪的長嘯,將到口的嘯聲憋回肚子裡去。
  “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丁仔傻眼地喃呢道:“這是什麼嘯聲?這也算人叫的嗎?”
  “還好!”小刀識相地嘀咕道:“我好在還沒開口,否則這一嘯,豈不又要被這混混嘲笑我是老古董,只懂得傳統式的長嘯。”
  華山東峰上。
  澄心精舍左近。
  數百名手持火炬和風燈的華山弟子,在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的率領下,宛如鐵桶般地將五名年齡各異的老少團團圍住。
  這五名老少不是別人,其中那三名神色萎靡,年在五旬到六旬之間的老者,正是華山前掌門古如帆和他的二師弟孫玉為及六師弟秋道生。
  另外正持劍拚死護衛著古如帆等人的一老一少,正是那原先三與謀反,如今卻捨命前來救人的落魂劍林振英,和他的愛徒鐵劍郎心官晴。
  五名血巾罩頭,渾身紅衣的蒙面人,手持著奇形的淬毒血骨錐,正在與古如帆、林振英等人動手拚鬥。
  其實,眼前這種一面倒的戰況,絲毫夠不上拚鬥二字的形容。
  古掌門等人由於功力受禁,根本手無縛雞之力,全靠林振英和官晴師徒二人撐護著,在五名神秘紅衣人犀利的攻擊下,他們眾人身上早或多或少的掛了彩。
  只是,這些神秘紅衣人顯然打算生擒他們,因此對他們只當是貓捉耗子般地戲耍著,而未痛下殺手。否則,就算再來三、五個林振英和官晴,只怕也未必能夠解救得了古掌門一行人。
  圍攻古如帆等人的華山弟子之中,已有不少人因為眼前這種情況,而面現悲憤之情。他們目光希翼地望著當今華山掌門白如秀,目光中明白地表示出,希望白如秀出言阻止紅衣人,如此凌辱自己的前掌門,以及同門師尊。
  但是
  白如秀父子和祁心玉這三名華山當今的權貴,卻似木頭人般,面無表情地瞪著正在遭受戲侮的同門師兄弟。對於門下弟子的不滿之情,白如秀等人仿佛視若無睹。
  驀地
  小混的長嘯穿透夜空,響遍華山群峰。
  正當眾人迷惑於如此聞所未聞的奇異嘯聲時,古如帆猛然靈光一現。
  “老天保佑。”這位久經陣仗,心性修為深厚的一代掌門,竟也忍不住老淚盈眶,激動地低語:“難道是小混幫主來了?”
  五名紅衣蒙面人在另一名為首的紅衣人示意之下,停止攻擊,收手而立。
  這名為首的紅衣人,雖然也是一身血紅衣衫的打扮,但是並未覆面,他的表情平板冷硬、發須花白、目光如電,看似年屆六旬之人,卻有著不尋常的紅潤肌膚。
  這個人,雖然只是站在那裡,卻仿佛已為四周帶來死亡的氣息般,直令他身側附近的華山弟子,飽受無形的壓迫,嚇得無人敢亂喘大氣。
  然而,這樣的一個人,在聽見小混長嘯的同時,卻也情不自禁地微攏雙目,顯得有些困惑。
  官晴終是年輕人的心性,他雖尚未自激戰的創喘中恢復過來,連滿頭大汗也顧不得抹,便已性急地扯著古如帆的衣袖,迭聲催問:“掌門師伯,您是說狂人幫那個小混幫主來了嗎?這個嘯聲就是他發出的嗎?”
  古如帆眨去盈眶老淚,鎮定一笑,輕拍著官晴的手背,慈祥笑道:“我希望是他,我希望是。”
  便在此時,小混他們三人已如經天之虹般,掠過數百華山弟子的頭頂,瀟灑地飄落在古掌門等人面前。
  小刀一見自己嫡親的大伯已然無恙,當下倒頭就拜:“麟兒叩見大伯,請大伯恕過麟兒救援來遲之罪。”
  孫玉為一把扶起小刀,老懷弭慰道:“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孩子,你來的正是時候,怎麼沒見浩文和他們一塊兒來?”
  小混不甘寂寞地上前插口:“孫大伯,是我要咱們幫裡的大師哥留下和未婚妻談情說愛的。你如果想念兒子,我可以勉強假裝是你兒子,讓你多看幾眼,也好安慰一下你的相思之情。”
  孫玉為哭笑不得道:“會在長輩面前如此說話之人,不是小混幫主,也必定是狂人幫的大當家的啦!”
  小混掩不住滿臉得色,嘿然笑道:“呀哈,孫大伯,你可真是了解我。光憑這一點,今天晚上說什麼,我都得盡力表現一下,這樣才算對得起你的抬愛。”
  他斜眼瞟向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等人,若有所指地謔笑道:“孫大伯,既然你子正好是我老哥,算來咱們不是外人。你覺得要如何整治這幹叛逆,才能叫你開心愉快?凡事你只要交代一句,我保證做到包君滿意。”
  孫玉為含蓄一笑:“這種事,理應請示掌門師兄決定比較合適。”
  “當然,當然。”
  小混對於另一頭正虎視眈眈瞪視著自己等人的神秘紅衣人,和愈來愈多的華山弟子根本視若無睹。他徑自迎上古掌門敘舊,閒話著家常。
  “古掌門,好久不見。”小混嘻嘻笑道:“聽說你家華山近來很熱鬧,所以我特別趕來湊熱鬧。”
  古如帆苦笑一聲:“古某無能,倒叫小混幫主見笑了。”
  小混扮個鬼臉,笑道:“古掌門,因為咱們是舊相識,所以我才會一見你就笑。
  我絕對沒有其他意思,你可別誤會啦。”
  丁仔岔言道:“大幫豬,你有熱鬧可湊,心情自然愉快,笑得也開心了。可是,對面好像有些人不太舒服,想吃人似地瞪著咱們呢!”
  小刀亦道:“小混混,別再瞎掰了,現在,你打算如何應付這場面?”
  小混嘿嘿笑道:“急什麼?反正古掌門都不急著回金天宮休息,你們倆難道就不能等一等,讓我和掌門人多聊幾句閒話嗎?如果對面的人等得不舒服,叫他們儘管滾就是了嘛!”
  小刀會意道:“這麼說,小混混,咱們今晚是不準備走人嘍!”他已明白,小混並不打算突圍而去,而是準備將華山這場叛變,在今夜一併解決。
  “噯!”小混吃吃笑謔道:“經過這陣子我苦心的調教,你的反應果然大有進步,好像比丁仔稍為快一拍哦!”
  丁仔不服地哇啦叫道:“我也知道你的葫蘆裡賣的是哪門子草藥,只不過讓小刀先開了口而已。你怎麼可以隨便以為小刀的反應就會比我快?”
  小混連珠砲也似地搶白道:“如果你的反應快,那為什麼不搶在老哥之前開口?
  就是因為你反應慢,所以才會讓老哥先說了嘛,我難道有冤枉你,你說,你說呀,我有沒有冤枉你?”
  丁仔不甘示弱,開口像打機關槍地回敬道:“你本來就是冤枉我,我是為尊重小刀的發言權,所以特地禮讓,讓他先說。你以為我就搶不過他嗎?你憑什麼把我的客氣當成是狗屁?真是辣塊媽媽的不開花。”
  小刀也湊趣地插口進來,搶著開口道:“餵餵餵,丁仔,你說著說著,幹嘛把我也牽拖進來?我也沒有叫你一定要讓我先說話的嘛,有本事咱們大家搶著說,看看誰的反應快,誰的反應慢。”
  “搶就搶。”丁仔愈說愈快地嚷嚷道:“誰怕誰?憑我幽靈小神偷的反應,想找出比我快的人,難哦!”
  丁仔的挑戰立刻激起小混和小刀的響應,他們也不管現在自己還身陷重圍,三個人馬上你一言,我一語,連珠砲似地搶著開辯論會。
  登時,數百人的場子裡,只聽到他們三人嘰裡哇啦的嚷嚷聲。然而,全場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聽得他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反倒是他們如此旁若無人,可讓在場所有的人全開了眼界。
  鐵掌斷虹秋道生不由得失笑道:“狂人幫果然不愧是狂人幫。這種在敵陣包圍中,自家人先開口吵翻天的事,大概只有狂人幫能夠做得如此自然,毫不彆扭。”
  官晴傻眼嘀咕道:“都已經什麼時候了?他們居然還有興致吵架?若是再不設法突圍,等到天亮時想走就更難了。”
  “誰說我們在吵架?這是有關反應快慢的比賽。”
  “誰說我們要突圍?剛才就說好,咱們不走了嘛!”
  “誰說天亮就難走?我們故意就是要等到天亮才好辦事吶!”
  忙著鬥口的小混他們,明明沒有間斷他們的哇啦直叫,但每個人居然都還有暇分神,來回答官晴無心的喃喃自語。
  他們三人這本事可真叫全華山上下,都不得不咋舌佩服。
  然而
  “住口!”
  一直對小混他們冷眼以視的紅衣頭領,終於對他們如此張狂的態度忍無可忍,再也憋不住地暴喝出聲。
  “你算什麼東西?”
  “憑你也配叫我們住口?”
  “你他奶奶的,哪邊涼快哪邊待去。”
  “你有本事,就別再無動於衷嘛!”
  “你不是自以為了不起,一直在眼旁觀嗎?”
  “我看你這老小子的定力,也不怎麼高明嘛!”
  小混他們三人極有默契的一句接一句,搶著將紅衣頭領大大奚落一番,這才一副陰謀得逞似的,同是放聲哈哈大笑。
  原來
  小混他們鬥口是假,想逼瘋那群看似定力高深,而又沉穩冷靜的神秘紅衣人,才是真正的目的。
  “哈哈……”紅衣頭領驀地陰冷狂笑道:“果然是一群狂妄出眾的小輩,本座不該太過輕視於你們才對。”
  小混睇眼謔道:“你還會這麼想,表示你這個人還有一點大腦,不是菜葉之輩。
  我也不能太低估你,否則就是自找麻煩了。”
  他接著呵呵笑道:“餵,老小子,本幫主已經很久沒有碰上,像你這麼不太笨的人類,看在我還挺欣賞你的分上,本幫主特準你報上名來,好讓我認識認識。”
  紅衣頭領非但沒有因為小混這番話而惱怒,反而冷冷一哂:“想知道本座名號,只怕你得去問閻王爺了。”
  “真的?”小混促狹笑道:“看不出你這老小子,還有個當閻王爺的爹,不過你那閻老爹也真是的,既然放你出來現世,怎麼連你姓什麼、叫什麼都忘了告訴你。
  還要我自己去問他?真是囉嗦!”
  “小子利口。”
  紅衣頭領沒想到自己威脅之語,反倒被小混用來消遣自己,臉上不由得勃然變色。
  “你到現在才知道我的嘴巴很厲害?”小混吊兒郎當地挖著鼻孔,閒閒嘖弄道:
  “太晚嘍,老小子。”
  饒是這名紅衣頭領心機深沉,如今卻也被小混氣得渾身發顫。如果不是他尚有過人的自製力,只怕他也和一般人一樣,早就氣昏頭地衝上前找小混拚命。
  小混愈是故意撩撥這個紅衣頭領,愈是對他如此強韌的自製能力暗暗感到吃驚,因為小混深知,自製力愈高的人,往往愈是危險的角色。
  這時
  紅衣頭領身後,一名蒙面紅衣人上前一步,低沉道:“啟稟長老,請長老下令消滅這群狂妄無知、目中無人的幼稚小輩。吾等也好下姓古的等人,否則待到天亮,果真令他們突圍而去的話,豈不要多費手腳。”
  “哈哈,哈哈哈……”
  小混他們忽然同時抱著肚子,哈哈大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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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神絕技鬼手印

  小混伸手指著紅衣人,誇張地嘲謔道:“你們聽到沒有?有人說要消滅咱們耶!
  這個笑話真有意思。哈哈,真是笑死老百姓了。”
  丁仔也故意東張西望地諧謔道:“誰?誰要突圍?要不要我請古掌門為他開個歡送會?”
  林振英先前還對小混他們如此裝瘋賣傻的行徑,頗感不以為然。但逐漸的,他也開始感覺出在小混他們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下,竟是蘊涵著無比的機智與傲骨。
  他不禁也輕笑呢喃道:“狂人幫不愧是狂人幫。”
  他這語氣中,除了單純的欣賞之外,尚有些許佩服的味道在裡面。
  這時
  小刀索性也環起雙臂,哂然譏謔道:“餵,紅衣老小子,你有沒有搞錯?這裡可是華山耶,就算今天有人必須要跑路,再怎麼也輪不到身為主人的華山派大掌門吶!我看,倒是你們這票鳩佔雀巢的鳥人,可以準備滾下山去。”
  “就是嘛!”小混嘿嘿怪笑道:“你們也不瞧瞧自己究竟算哪根蔥?哪頭蒜?
  你們憑哪門子關係或身份,如此放肆地在人家華山喳呼個不停?人家古掌門不立刻將你們掃地出門,那是他這個做主人的比較客氣。你們這些外來的惡客,怎麼就這麼不識相?還賴著不走幹什麼?非得要人趕,你們才會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嗎?欸,真是一群反應遲鈍的人頭豬腦。”
  紅衣頭領終於激怒地脫口斥道:“你……放屁!”
  “我才沒有。”小混戲弄地猛搖雙手:“我才不會這麼沒禮貌,當著這麼多人面對隨便排放廢氣。老小子,明明是你自己出口成臟,用嘴巴放屁,你怎麼可以誣賴說是我?你這傢伙真是一點文明水準都沒有。”
  小混明明滿口胡扯地嬉笑怒罵著,偏偏臉上卻是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讓人覺得他就是這麼義正詞嚴地指責衣頭領的不是。
  紅衣頭領就算定力再深,自製力再高,此時在小混這種可以將死人氣活,活人氣死的精湛演技一再刺激之下,終於忍無可忍地暴跳如雷。
  “曾能混,虧你也是堂堂一幫之主,沒想到說話卻像個無賴。本座真懷疑,你這偌大的名聲,是怎麼得來的?”
  “奶奶的。”小混心裡得意忖道:“我就不信你這老小子的定力有多深厚,終究還是被我逼瘋了吧,光憑這一點,少爺可就有把握吃定你啦。”
  他證明這個紅衣頭領深沉的定力並非無懈可擊之後,心下大定,臉上更是泛起一抹金童也似的純真笑容。
  “呵呵……”小混故意大聲地嘖嘆道:“老小子,你明知道本大幫主叫做真能混,怎麼會猜不到,少爺我的名聲正是混來的呢?”
  “可惡。”紅衣頭咬牙切齒地咆哮道:“真是氣死我也。”
  始終未曾開口的白如秀,直到此時,方以冷漠的口吻道:“聶長老,你或許還不知道。據說,光憑言詞氣死對手,正是曾能混拿手的本事之一。”
  他說話的口氣雖然夠冷淡,但是聽在紅衣頭領的耳中,卻覺得白如秀是在故意出言諷刺。
  “是這樣子樣的嗎?”紅衣頭領呼地回頭,惡狠狠地瞪視著白如秀。
  “他沒有騙你啦!”丁仔促狹地嘻嘻笑道:“凡是敢和咱們狂人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作對之人,十個有九個半是被這混混活活氣死的,這一點狂人幫上上下下誰都可以作證。”
  “大幫豬的名號不可以隨便亂叫。 ” 小混先踢了丁仔一腳,才又呵呵笑道:
  “老小子,原來你姓聶?我老實告訴你好了,丁仔說的一點也不誇張。你知不知道,剩下那半個沒被氣死的人,後來是怎麼斷氣的嗎?”
  他自問自答地諧謔道:“對方是因為承認自己被我氣得半死,所以羞慚的自殺而亡。”
  他這是故意拐著彎暗示紅衣頭領,剛剛既然已經承認“氣死我也”,怎麼還不羞慚自殺?
  華山弟子之中,聽出小混這弦外之音的人,全都忍不住發出噗嗤的悶笑。這些人雖然都是白如秀一手調教出來的子弟兵,但是卻愈來愈欣賞口挫氣燄囂張之紅衣人的小混。
  紅衣頭領似是警覺到自己誤中小混的設計,情緒太過激動,他深吸一口氣之後,立即平靜下來,再次恢復原有的陰鷙和冷漠。
  “噯,這才對嘛!”小混得理不饒人地嘲謔道:“冷靜一點對你才有好處。否則,你老小子年紀也不小了,萬一氣過頭引起高血壓,或是腦中風,這多不划算。”
  白如秀瞟了紅衣頭領一眼,見他似乎無意再答腔,這才冷冷開口道:“曾能混,你鬧也鬧過了,狂也狂夠了,你又何必一定非得介入本門的家務事不可?只要你現在交出本派叛徒,本掌門絕對不與你為難,你徑可離去。”
  “真的?”小混話中有話地呵笑道:“這真是太好了。我剛才還在擔心,心想我若是交出華山派的叛逆,只怕你會不答應哩。”
  白如秀一時之間,沒有意會過來,自以為是地愉快道:“小混幫主既是有心交出叛徒,本掌門豈有不答應之理。你真是說笑了。”
  “我沒有說笑啦!”小混呵呵促笑道:“我要交出華山叛逆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給古大掌門,你會答應嗎?你如果答應了,我也就省得動手,這樣大家都不用麻煩,實在太好了。”
  白如秀氣結怒道:“你敢耍我!”
  “耍都耍了,還有什麼不敢。”小混瞟眼道:“我說白如秀,假掌門,咱們都不用再演戲啦,我曾能混今天是來幹什麼的,你又不是不明白。既然本幫主已經決定要湊這個熱鬧,是你華山的家務事也好,或者是華山以外的家外事也罷,少爺我都管定了。你如果還有點大腦,就該老老實實地向古掌門認個罪,別再當那勞什子啥個屁的傀儡掌門。再怎麼說,你也是華山派的人,難道你真的願意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華山派的自尊?”
  白如秀臉色微變,驚悸道:“曾能混,你在胡說些什麼?誰是傀儡?今天純粹是我華山派的家務事,無需你這外人來妖言惑眾。”
  “我是外人?”小混呵呵訕笑道:“難不成你身邊那位聶長老,就是內人。”
  祁心玉岔言道:“聶長老是老夫的貴友,老夫為光耀本派聲威,特地請他們來此三研武學。如今,他們是協助本派捉拿叛徒而留下。”
  “真巧呀!”小混笑的甚是諧謔:“我們正好也是古掌門的老朋友,我這次上山也是想找古掌門切磋一下華山絕藝,卻剛好碰上華山派鬧叛變,所以特地為幫忙他捉拿叛賊而留下。看樣子,咱們之間還真有是有緣的不得了,你說是不是?”
  “不用再和他們多說。”紅衣頭領澀聲道:“今晚,他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嘖嘖!”小混謔笑道:“聶長老,你真是人老記性差。本幫主不是一再強調,我們根本不打算離開,你怎麼老是聽不懂呢?”
  林振英靠近小混,耳語道:“小混幫主,別太輕估那些紅衣人,他們非但個個功力不凡,而且武功路數也極為詭異,待會兒對手,你要特別小心。
  此外,恐怕斷魂樓和人也很快會趕來,而掌門師兄他們的功力被禁未解,也必須有人保護才行。咱們若要硬幹,人手的分配,只怕相當吃緊。”
  “沒問題。”小混篤定地輕笑道:“待會兒只要一動上手,就由你和官老大負責照應古掌門他們,我想眼前這些華山弟子,終究是你們的自己人,應該不至於真的對你們動手才對。至於那些紅衣人和斷魂樓所屬,交給狂人幫應付就可以。”
  古如帆等人全都親身體驗過紅衣人的本事,此時聞言,也覺得小混未免狂過了頭,簡直是不知死活。
  孫玉為憂心道:“小混呀,你們只有三個人,要對付這麼多高手,這……行嗎?”
  “大伯,你放心。”小刀安撫人心地笑道:“如果這點場面我們都擺不平,狂人幫還憑什麼和人在江湖上混?”
  “安啦!”丁仔口氣更狂:“孫前輩,天底下沒有狂人幫行不通的路,眼前這種場面只能算是小卡司,二流的貨色而已。”
  “夠狂。”小混呵呵笑道:“的確有本幫的格調。”
  他不懷好意地拍拍丁仔的肩膀,賊笑兮兮又道:“為了讓你這位丁大少有機會表現一下,本幫主特別大方地決定,待會兒斷魂樓的人馬,就由你一個人負責打發。”
  “什麼?”丁仔怔眼叫道:“我一個人?餵餵餵,小混混,你有沒有搞錯?你要我一個人摃下斷魂樓全部貨色?這可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事呀!”
  紅衣頭領聽見小混他們正在分派應敵人手,不由得冷然哂道:“決定好怎麼死了嗎?杜樓主似乎已經趕來,你們的死期也不遠了。”
  小混瞄著包圍圈外隱然的騷動,頭也不回道:“丁大少,你就甭客氣啦,光憑一個小小的斷魂樓,你哪會把他們放在眼裡,對不對?”
  丁仔除了苦笑,只有笑得好苦。
  小混卻不管他笑得有多痛苦,接又說道:“其實,你也不是不知道,斷魂樓那二十來個樓役,充其量只能算是裝飾品,沒啥個屁的用處,至於你個人的實力嘛…
  …”
  他眨眨眼,裝模作樣地謔笑道:“本幫主對你實在非常具有信心,相信憑你一己之力,就能夠將對方那個樓使吃的死死。所以,就算再加上杜不全當花紅,你還是勉強可以撐得住的吶!你只要想辦法拖到我或老哥放倒敵人之後,回頭來支援你,咱們狂人幫就穩操勝算啦。”
  “是哦!”丁仔沒好氣地咕噥道:“用嘴巴跟人比劃當然容易,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他嘀咕歸嘀咕,卻也明白在如此敵眾我寡的情形下,小混要他單挑斷魂樓,當然不是隨便說說的計策,他只有認命承擔的份了。
  反正,小混也擺明他用拖延戰術絆住斷魂樓的高手而已,就憑他的本事,雖然不一定蠃得了號稱第一殺手組織的斷魂樓,但是,他打不起至少也躲的起。
  所以,丁仔心裡其實不如嘴上那般擔心。老實說,對於單挑斷魂樓眾多高手這件風光事,他倒是有些躍躍欲試了吶。
  小刀瞟眼對面的眾神秘紅衣人,輕鬆問道:“大幫豬,你既然將整個斷魂樓都賞給了丁仔,那麼,咱們對面這些活像新娘子的紅衣大佬官們,是不是就由咱們倆平分算了。”
  “哪有那麼好的事。”小混大剌剌地揮手道:“別忘了我可是幫主,當然我要多分一個傢伙來試試手……”
  說著,小混忽然皺起眉來,因為他直到此時才注意到,在場只有六名紅衣人,而非如牛球他們當初透露的七人。
  小混不爽的地皺眉問道:“餵,聶老大,你家怎麼少了一頭牛?你們應該還有一個長老級的大頭在這裡才對吧?他幹啥不出來報到?難道他摸魚去了,不在家?”
  聶長老對小混連珠砲也似的問題,根本無動於衷,只是淡然道:“看不出你對本教派駐華山的人員動態,打聽的如此清楚。曾能混,你的確是有所為而來,不過,你將會明白,與本教為敵會是狂人幫所犯最悲哀的錯誤。”
  丁仔故意掏掏耳朵,吹聲口哨道:“乖乖,聶老頭,你幾時也加入咱們狂人幫了?怎麼說話的口氣,和咱們一樣張狂?你的本教又是哪一教?”
  “冤枉!”小混吃吃一笑:“聶長老老頭,咱們連你們是哪來的亂亂教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那麼無聊地和你們為敵?不過,現在說這些其實也沒啥用了,你說是不是?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聶長老依然古井不波地道:“是的,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凡是與本教有所牴觸的一切組合或人物,都必須自江湖之中除名。”
  “放屁!”小混不爽地嗤聲嘲弄。
  但是,他尚未發表進一步的高見,忽地
  “曾能混在哪裡?”
  一聲尖銳刺耳,難聽以極的咆哮劃空響起。
  圍在對峙雙方周圍的華山弟子,自週邊傳來隱隱的騷動。
  小混好整以暇地環臂而立,側首道:“老哥,既然這些假新娘大爺們少了一個頭,我看就由我負責招呼這位聶長老和其他三個見不得人的傢伙,剩下二個由你打發上路。另外,那個杜不全也轉讓給你一併料理好了,這樣丁仔才沒理由抱怨勞逸不公。”
  丁仔扮個鬼臉道:“單挑變雙打,我可就沒風頭可出啦,小刀老弟,我誠心地建議你還是先收拾那二位見不得人的東西之外,再來分我這杯羹,這樣子我才有機會稍微陶醉一下,爽于單挑的美夢之中。”
  “沒問題。”小刀大方地同意道:“壞人美夢可是很殘忍的事,本少尊實在狠不下心去做。不過,只有二個兔崽子要我打發,我看你是沒多少時間可陶醉的。”
  他們三人這廂大模大樣地盡在那裡挑肥揀瘦,全然不將紅衣人和斷魂樓放在眼中,可真將那些神秘紅衣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哼,不知死活的小輩,竟也敢如此大言不慚。”
  這時
  杜不全已排開人潮來到場中。
  小混好奇地打量著他,這一看,小混不由得扮個鬼臉,哀叫道:“乖乖,難怪他叫杜不全,這老小子的長相,還真是沒有一處健全。”
  原來,杜不全不但邪眼、塌鼻、兔脣、殘耳,而且還是長短腿、雙臂過膝、身高不足五尺的怪異駝子。
  他在二十來名服飾各異武林人物擁簇之下,氣燄喧囂地在眾紅衣人右側站定。
  隨即,粗率地朝聶長老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兀那小子,你就是曾能混?”
  杜不全用他那活像刮玻璃般,刺人耳膜的聲音,氣勢洶洶地朝著小混開口問道。
  小刀皺起濃眉,忍受著這個難聽的聲音。
  丁仔一邊誇張地猛掏耳朵,一面嘖嘖有聲地大搖其頭,表情極盡奚落之能。
  反觀小混,他卻是露出一抹既純潔又天真的笑容,甜甜問道:“是呀,我就是曾能混,怎麼你纔來呀!”
  杜不全被小混這一笑,笑的有些發怔。
  然而
  小混口中最後一個字猶在眾人耳邊回盪,他的人已如獵豹一般,驀地躥撲而出。
  他看似撲向杜不全,但是雙臂一拋,雷霆般的掌勢已猛然斬向聶長老和其他三名紅衣蒙面人。
  小刀和丁仔幾乎也在小混躍身的同時,刀劍齊揚地各自圈住先前預定的對手。
  杜不全本能地閃避小混的攻擊,一退之後才發覺小混的目標不是他,等他再要掠上前時,已有二名樓役橫死于丁仔來去無影的雀舌軟劍之下。
  他恨恨地一跺足,一雙奇長無比的手掌,剎時變成有如銅澆鐵鑄般的烏黑鋼爪,抓向丁仔頭頂而去。
  聶長老驟見小混的掌勢突然地朝自己攻擊而至,絲毫不感訝異。
  他似是讚賞地輕喝道:“來的好,果然不愧是雙狂的傳人。”
  他振袖一揮,立時將小混的攻勢化於無形,同時人在幽忽的飄移中,也已向小混遞出充滿殺機的詭異掌法。
  聶長老原以為小混在他掌法的牽制下,勢必得閃躲。他身形一換已預先攔向小混可能撤招換式的方位。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小混非但沒躲,反而雙掌一挫,啪啪硬接他七、八十掌。
  聶長老被小混這一輪硬抗逼退半步。
  小混本身卻藉著這互擊之力,飛快地撞向其他三名正欲舉步追殺古如帆等人的紅衣蒙面人。
  紅衣蒙面人方才驟覺,眼前有人影一閃,忽地,漫天而起的血紅掌印,已和著宛似萬星迸碎的點點指影,猛朝他們轟然卷至。
  紅衣蒙面人急忙應變,手腕翻處,三柄淬有奇毒,腥紅若血的骷髏刺,分成三個不同的角度爆刺小混而去。
  小混雖已預料紅衣人的功力不弱,卻仍沒料中他們的反應竟是如此迅捷、毒辣。
  雙方只一接觸,便幾乎有立見生死之虞。
  危急中,小混劈腿一滑,身子倏地下沉,堪堪避開刺來的三柄骷髏刺。其中尚有一柄,險的不能再險地劃過他的左胸,劃裂了他的衣襟,只稍差一線,便要他血濺當場。
  聶長老也於此時趕至,聯手圍殺小混。
  小混就地一滾,狼狽地躲過四名紅衣高手的夾擊。
  聶長老冷笑地出口奚落道:“曾能混,你就只有這麼一點本事嗎?居然還敢狂言要以一敵四,本座真是高估你了。”
  小混避開攻擊,姿勢不雅地躍起身子,口中依然不得閒地調笑接口:“欸呀,聶老頭,戲才剛開鑼,本幫主若是不給你們一點機會表現,怕你們會氣的賴在地上哭吶!”
  負責掠戰的林振英師徒,見小混情況不妙,不由得心急呼道:“小混幫主,要不要我們幫忙?”
  聶長老嘲諷道:“來吧,多個人上陣,也可以多拖些時辰,免得本座太早送這混混上路。”
  “說的跟真的一樣。”小混長笑一聲,人已躥空直起。
  他的身形在空中突兀一頓,嗤笑有聲道:“姓聶的老小子,本幫主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還不知道剛才是少爺在讓你。”
  紅衣人在聶長老為首之下,齊齊冷哼一聲,分從四角,自地面縱身追向半空中的小混。
  就在他們凌空攔住小混之時,四人忽地身形閃動,以一種詭譎的聯手陣式,交相穿梭,匯聚攻勢,猛烈朝陣式中心的小混撲殺而至。
  小刀眼看小混情況危急,凝魂寶刀鎖定二名對手中功力較遜的一人,不求自保,殺招齊發,企圖先擊斃一人,打破僵持,以便救援小混。
  就在凝魂寶刀奏功的同時,小混悠長的朗嘯已和著紅衣蒙面人的慘號聲而揚起。
  半空之中
  小混身影猝失。
  紅衣人聯手之擊,頓告落空。
  “快退!”聶長老略帶驚惶的語聲剛剛響起。
  紅衣人四周,忽然刮起呼嘯的旋流。
  旋流甫現,立即凝結成一道威力可達三尺方圓的強勁龍捲風,將退避不及的三名紅衣蒙面人吸入其中。
  聶長老雖是見機得宜,及時避開龍捲風的威力範圍,沒被捲入旋流當中,但是仍被龍捲風的餘威掃中,使他在倉皇落空之後,仍然打了個轉才堪堪站穩。
  震驚、駭然與不敢信的神色,一一掠過聶長老那張青中泛白的老臉,他簡直不能相信,就憑一個人的能力,竟然能施展出與自然界威力雷同的恐怖龍捲風。
  不光是親身經歷這道龍捲風的聶長老為之駭然色變,便連急忙騰身前去救援的小刀,也一頭栽入龍卷風中,又被彈了出來,昏頭轉向地摔壓到華山弟子們身上,壓得那些華山弟子兵們,一個個哇哇慘叫。
  官晴忙不迭跑上前扶起猶自踉蹌如醉的小刀。
  小刀頭昏眼花地大聲罵道:“死混混,臭混混,我是去救你的,你幹啥和我過不去,把我轉得發昏?還好我是壓在肉蒲團上,我要是直接摔到地上,哪還有命在?”
  他的叫聲剛歇,仿佛要證明他說法似的,砰砰連響,三個紅影自空墜落,硬邦邦地摔在地面,口角溢血地昏死過去。
  丁仔和斷魂樓之間的纏戰,也因為這場突變而停止動作。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瞪著斂去龍捲風,現出身來的小混,而他,自像個陀螺似的滴溜溜轉個不停,直到他撞上一旁林振英的身子時,才打著旋,一屁股摔坐於地面,直喘大氣。
  其實
  小混所施展的龍捲風,從出現、成形到消失,不過是剎那的工夫。然而,他所造成的震撼,卻讓人錯以為這道龍捲風有一世紀之久。
  小混昏頭漲腦地甩頭叫道:“老哥,你甭埋怨啦!你沒瞧見,連我自己都無福安然消受龍捲風。你能往人堆裡摔,已經是兄弟我特別照顧啦!
  不然,你以為自己真那麼好的運氣?我要是不及時推你一把,就算沒摔死你,也要摔掉你半條命的耶!”
  小混這話提醒了怔在一旁的聶長老。
  聶長老眼中殺機一閃,騰身撲向賴在地上,尚未完全恢復過來的小混,想將他立斃掌下。
  “無恥!”
  “小心!”
  林振英和小刀的聲音同時傳出,林振英就近揮劍攔阻聶長老。然而,比林振英的劍還快的,是一陣閃爍的金芒,宛似漫天雨絲般,迎向聶長老爆射而去。
  聶長老見這金芒來的密急,一邊揮袖掃落,一面猛然蹬地向後倒掠丈尋,才始躲過這萬針穿體的一劫。
  然而,原本歇手的戰況,卻因為聶長老這一觸,再度爆發。
  這回,小刀替丁仔接下杜不全,手中寶刀以一敵二,力戰堂堂的斷魂樓主和僅存的一名紅衣蒙面人。
  丁仔因為少了一個功力非凡的杜不全在側掣肘,對付起五名斷魂樓使,雖不能立刻致勝,卻也遊刃有餘。
  小混單挑聶長老,這下子換他出言奚落對方。
  “我說,聶老小子呀!”小混一邊動手,一邊謔弄道:“你就算想偷雞,也該看看對象嘛!你以為少爺我的功力未復,你就有便宜可以撿嗎?欸……你真是做你家的春秋大夢喔!”
  聶長老一面與小混攻拒還手,口中似贊似嘆道:“曾能混,你的確是我聶明錕生平僅見的奇才。據我所知,便是昔日的武林雙狂,在你這個年紀時,也無此心機和如許功力。
  可惜,你不受收買,否則本教之復何愁無人。為此,也注定了你勢必被毀滅的命運。真是可惜呀!”
  “聶明錕?”小混想了想,扮個鬼臉道:“可惜,我沒聽過。你大概也不是什麼名人吧!”
  他一邊小心應付聶明錕迭出的殺招,一面呵呵笑道:“餵,聶老頭,你怎麼知道少爺我不受收買?咱們何不談談條件?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哪個教,說不定我聽過之後覺得不錯,索性就加入你家那勞什子什麼教也未可知呀!”
  聶明錕冷冷一笑:“你若可能受人收買,昔日隴山血魔陰無悔就不會栽在你手中。你又何必如此言不由衷?”
  小混聳聳肩道:“我隨便說說又何妨?你沒隨便相信倒是不太笨。我愈來愈覺得你家那啥狗屁倒灶的無名教,好像真的有點不簡單。”
  他話未說完,聶明錕驀地冷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口出穢言污辱本教,你是找死。”
  隨著聶明錕厲喝的口吻,他的招式也變得愈加肅殺詭奇,似是有一股無形的陰寒氣息,正自他的掌法之中透出。
  小混驀然感覺,這姓聶的似乎直到此時,方始拿出真本事來。
  他不禁在心裡暗自打個突,嘀咕忖思道:“他奶奶的熊,這老小子的功夫怎地愈來愈邪門?連我的血刃掌和碎星指都被壓制的無法發揮,這種情形我倒是第一次碰上。若是不摸摸他的海底,那我真能混就算混假的啦!”
  小混心思一定,當下也變換了招式,施出迷幻三式,並在動手之間加入本身的護體真氣冥元神功。
  登時,小混以迷迷濛濛,如幻如虛的怪招式突破了聶明錕原本冷澀陰邪地掌法,飄忽自在地揮灑開來。只見他忽而拳、忽而掌、忽而指地施展著利落的攻勢,逐漸將聶明錕迫居下風。
  周遭時有慘號聲傳出,那是小刀和丁仔聯手對付最後一名紅衣蒙面人和整個斷魂樓,時有斬獲的成果顯示。
  但是
  小混和聶明錕兩人正陷入一場耗費心神的近身搏擊之中,根本無視於四周的動靜和變化。他們二人的攻拒一觸即逝,有時彼此才招出一半,卻因對方預截後路而不得不半途轉式,甚或變化新招來做攻擊。
  雙方到後來的出手,簡直變成一種直覺的反射,完全無暇去思考什麼招式,一切全憑本能的反應。這也使得他們表面看來平靜的近搏,變得愈發地凶險。
  小混自從再回狂人谷閉關以來,尚是首度遭遇到如此一個和他功力相當的敵手,這使他有機會將新學乍練的迷幻三式全套搬出來,徹底應用一番。
  他這套功夫,雖然號稱三式,其實卻是文、武雙狂窮其畢生,百餘年來之所學,才合力研創出來的無招之招。
  這套無形無相的絕世功藝可說是已經到達武學的無上之境,非但前無人創,幾乎也可斷言後無來者堪追了。
  如若真有可能突破迷幻三式的無上境界,文武雙狂一致認為,那人絕對非小混莫屬。當然,那還是指這混小子能有足夠的好運,有機會活到一百歲以上這種老掉牙的年齡,他才可能成功。
  如今,小混將這套絕世奇學瀟灑地施展開來,初時,他變招換式之間,尚有脈絡可循。聶明錕應付起來還不覺得有何出奇之處。
  但是
  他們二人動手的時間愈長,小混的功夫就愈使愈稱手,逐漸從有招化無招。直到後來,他澄靜的靈台中,沒有絲毫招式的概念,反而,許多巧到極至的奧妙拳掌指法,竟由他的心直接反應於他的手,無數神奇巧妙的招式,便如此源源不絕地自動展現而出。
  小混不由得愈打愈開心,愈鬥愈得意。
  他已由這次的實戰對敵當中,吸收了不少絕無僅有的寶貴經驗,這也使得他的功力,在無形之中又向前進展一大步,邁上更高一層的境界。
  然而,聶明錕卻是愈打愈心驚。
  每每,當他以為自己已經捉摸出小混施招的路數時,卻總是阻截落空,喪失先機。他終於穎悟到,小混所使用的招式,從頭到尾居然沒有一次重複。
  “這簡直不可思議。”聶明錕腦中念如電閃:“我們雙方已經交換了七百二十一招,他竟沒有一招相同?這到底是哪門子功夫?這……未免太可怕了。此子年紀雖輕,卻是一代奇才,這對本教來日的發展必成隱憂。嗯,無論如何,本教一定得不計代價,在他成為氣候之前,將之毀滅。”
  聶明錕心中既做如是之想,當下拿出壓箱底的本事,打算把小混廢在當場。只是,他或許沒想通,其實小混早就氣候已成。否則,這混混憑什麼能在光怪陸離的江湖中,闖出偌大的聲名?
  動手之間,小混驀地警覺到,聶明錕的臉上突然閃現一絲隱約的蒼白。
  換作別人,也許會認為這是姓聶的在久戰之後,氣衰力竭之後的現象,而暗自竊喜。但是,小混卻本能地提高警覺,暗地留心對方如此微乎其微的突兀變化。
  其實,小混的本能之所以會發展得如此謹慎,原因無他,只因他本來就是個慣於靠演技設計別人的賊貨,他豈有不提防別人裝假來計算他之理?
  激戰中
  聶明錕忽然不合常理地抽身倒掠三尺,拉開與小混之間的距離,面無表情地瞪視著小混。
  小混並未追擊。
  他注意到對方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明顯,而姓聶的那雙原本精芒閃射的眼眸,也隨著變換的臉色,逐漸失去原有的生命力,變成一雙活像死人眼珠的玻璃球。
  盯著對方古怪的轉變,某種不確切的意念閃過小混的腦海。
  萬分戒備之下,小混笑吟吟地開口消遣道:“聶老大,現在好像不應該是下來休息的時候,你說是不是呀?”
  就在小混開口的同時,聶明錕猝地提掌撲向小混。
  他的攻擊直接而且毫無轉圜,他舉提的雙掌卻泛出駭人的死白顏色,同時五指微屈成一種古怪的姿勢,印向小混胸前。
  小混腦中驀地靈光一閃,脫口啐呼:“鬼手印?”
  他已無暇閃退,只得雙手一錯,交封胸前,就在聶明錕近身不足三尺之時,驀地大踏步硬上,同時雙手猝翻倏揚。
  登時,掌勁破空發出尖銳的呼嘯,鬥然爆發的劇烈勁流,如銳箭、如利刃,狂猛地朝聶明錕匯然激射而至。
  轟然一聲霹靂般的爆響傳來。
  小混和聶明錕硬拚之下,二人俱是衣衫盡裂,披頭散髮地踉蹌直退,顯然是兩敗俱傷的狼狽場面。
  小刀和丁仔對斷魂樓的纏戰,也因小混他們這互擊勁道的衝擊,不得各自收手先求自保而停止。
  便是在旁圍觀的祁心玉和白如玉他們,也被這反震的餘威掃得歪斜直退,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如今的小混,竟然有如此功力,能夠獨力硬接聶明錕全力的一擊。
  闊別二年,小混真的是令他們刮目相看了。
  他們不禁也為自己感到一絲的裴哀。
  勁流消退之後。
  已負傷的紅衣蒙面人不敢怠慢地衝前,扶住了口角溢血的自家長老。
  杜不全亦率領斷魂樓的殘屬上前探視,如今,他總算震駭于震駭于和小混如此高絕的功力。然而,當他見到聶明錕負創似是不輕,心中竟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觸。他這才察覺,自己對小混的能耐,勢必得重新加以估計。
  小刀和丁仔也急忙掠向小混探問傷情。
  小混在林振英和官晴的持持下,勉強站穩了腳。他二話不說,先自懷中掏出一把藥丸吞下,才輕噓著吐出一口濁氣。
  此時,小混的兩只衣袖自齊肘以下不翼而飛。在他結實的小臂上,正清清楚楚地浮現數個泛出烏黑血水的骷髏掌印。
  古如帆看清小混臂上掌印,不由得臉色大變:“老天,這是鬼手印。”
  “鬼手印?”
  杜振英、秋道生和孫玉為等人聞言為之駭然,忙不迭拉起小混的手臂加以檢視。
  倒是小刀等年輕一輩的小夥子們,茫茫然地不知道自己的尊長們究竟在緊張什麼?
  “安啦!”小混談笑風生道:“雖然傳說鬼手印中者無救,不過碰上我這個專門書寫傳說的天才,鬼手印的效用就要失靈了。”
  古如帆等了解鬼手印之可怕的老一輩人物,聞言才算心下稍定。畢竟,他們對小混的醫術還算有信心。
  官晴好奇問道:“掌門師伯,鬼手印是什麼功夫,我以前怎麼沒聽人提起過?”
  古如帆輕穩道:“鬼手印乃是百年前天神教的不傳秘學之一,由於這項武功已隨著天神教的消滅而失傳,因此你們才會沒聽說過。”
  “乖乖!”丁仔扮了個鬼臉:“怎麼失傳了三百年的老古董,會挑這個節骨眼兒出土?根據傳說,這個天神教在當年可是出了名的魔,多的是稀奇古怪的邪門功夫,而且最擅長使毒。還好它一直只在西藏一帶橫行,從沒騷擾過中原武林,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它突然在一夜之間消蹤匿跡,就這麼不了了之地成為一段傳說了。”
  小混謔笑道:“看不出你也知道天神教的故事,總算不太孤陋寡聞。”
  孫玉為憂心忡忡道:“雖然昔日天神教不知為何失傳,但顯然它已有復出的跡象,而且也有打算入侵中原。否則,這些神秘紅衣人不會想要控制本派。”
  林振英沉重道:“如果關於天神教種種事蹟的傳說屬實的話,只怕……中原武林勢必多事了。”
  “這樣才好玩!”小混吃吃笑道:“本來,我還擔心最近的江湖平靜,日子會太無聊。現在半路殺出個天神教到中原武林來趟混水,我正好來個混水摸魚,不怕沒樂子可找。”
  秋道生苦笑道:“依我看,關於天神教復出一事,整個中原武林大概只有小混幫主你會為此感到高興。”
  “不對。”小刀呵呵笑道:“秋師叔,你應該說,全中原武林,只有狂人幫會為此感到興奮。”
  “興奮?”秋道生不免有些愕然。
  “是呀!”小刀笑的更逗:“有熱鬧可湊,怎能叫人不興奮。”
  他才說完,已和小混、丁仔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另一邊
  聶明錕也已緩過氣來,他冷笑嗤道:“不知死之將近的人,才有心情笑得出來。”
  小混收起笑聲,睨他一眼,不屑道:“老小子,別人把你的鬼手印當成催命符,那是因為他們太無知。這玩意兒在本大幫主眼裡,根本連個屁都不如,你還拿它當成寶,真是可笑之至。餵,本幫主問你,你這老小子和天神教有啥不清不白的關係?
  你若從實招來,本幫主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聽到“天神教”這三個字,祁心玉他們這幫華山叛逆,忽然老臉發白,像是見了鬼般驚恐地瞪著聶明錕和紅衣蒙面人。
  斷魂樓上下凡是聽過天神教傳說的人,也沒有不當場變色的。
  聶明錕聞及小混出言污辱天神教,神色為之一寒。
  他酷厲道:“污衊本教者,死。”
  隨著這聲“死”字,聶明錕單掌一揮,一蓬白色的粉末飛散而出。
  小混等人以為他要施毒,忙不迭地相互掩護著後退。
  然而,那篷白色粉末並不是撒向小混他們,而是飄向地面那三個被小混重傷至今昏迷不醒的紅衣蒙面人。
  就在白粉沾上蒙面人時,忽然 啊的一聲尖銳的鬼嘯出自聶明錕之口。
  那三名原是昏迷不醒的蒙面人,便於此時齊齊翻身蹦起。
  聶明錕再一揮手,喝道:“屠靈!”
  三名蒙面人同聲尖嘯,拾起骷髏刺不畏生死地衝向小混等人。
  小混、小刀和丁仔三人默契一心同時踏步、進身,發動攻勢迎向撲來的紅衣蒙面人。
  聶明錕卻在此時對扶著他的屬下使了個眼色,忽然,他和這名所屬竟回身朝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撲去。
  林振英大吃一驚,叫道:“太師叔小心。”
  小混聞聲回視,亦是吃了一驚,他拚著挨了蒙面人一掌,人如流星般閃射向祁心玉立身之處而去,但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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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神再現

  “哇!”地慘號.
  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競連躲都沒躲,便喪于于聶明和其所屬的手下。
  華山弟子利時為之譁然,紛紛拔劍衝向他們二人。
  聶明餛和他的手下,在擊殺祁心玉等三人之後,竟騰身越人舉劍朝他們湧至的華山弟子,殺開一條血路逸下山去。
  古如帆不願門下弟子徒增傷亡,急急喝令弟子退避,繞是如此,華山東峰之上,也血流遍地,成為一片屠場,景況淒然。
  聶明餛迫走之後,怪的是那三名重傷的紅衣蒙面人卻宛若未見,依然纏著小混他們,以只攻不守的拼命方式,凶悍地搏殺著,弄得小混他們三人頭大不已.小混知道他們受製於藥物,心性已失,只得痛下殺手以期將之一舉擊斃。
  然而,當他運足零勁,劈中對敵的紅衣蒙面胸膛時,那原本能斃敵三次面有餘的掌勁,竟只打得這個紅衣人搖晃了兩步,便又舉刺朝小混刺來。
  由於這項判斷上的錯誤,小混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可做閃避,他只有一咬牙,拋肩迎向骷髏刺。
  就在骷髏刺貼著他左脅劃過,帶起一串血球的同時,小混左手猛探,扣住紅衣人持刺的手腕、右手翻處,一柄長僅七寸,通體身黑的無路短劍,已然噗地悶響,將紅衣人的右膀齊肩削落。
  紅衣人斷了一臂非但沒有號叫,反而一把扯下蒙面頭罩,腳下猛蹬,身形加速地撞向小混,企圖以口咬斷小混頸脈。
  小混乍見紅衣的真面目,不由得嚇了一跳,原來,這個紅衣人的五官竟已被利刃削去,同時額上也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刀疤。
  任何一個人在驟見如此一張淒厲恐怖的怪臉時,能不駭然分神,實屬奇蹟。
  而紅衣人所需的,就是小混這一剎那的分心。
  眼見紅衣人的森森利齒,已到了自己頸邊,小混本能地堅劍護住自己的要害。
  只聽到 當一聲,紅衣人巧的不能再巧地咬上小混手中的黑靈劍。
  小混順勢舉膝撞向紅衣人下陰,同時右手短劍用力切抽,噗地微響,紅衣人的半片腦袋應聲削落。
  失去腦袋的紅衣人在小混再一揮掌之下。終於噴高三尺,砰然墜地,再也不動。
  小混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卻仍然被紅衣人噴濺而出的腦漿和鮮血灑了滿頭滿臉,嗆得他直反胃,差點兒就吐了出來。
  另一邊,小刀和丁仔也發現自己所應付的紅衣蒙面人,變成了殺不死的怪物。
  小刀不做多想,凝魂寶刀就勢一搶,一招‘月毀星沉”將對手分了屍,才得以喘口大氣。
  丁仔軟劍一揮,砍了紅衣人的腦袋,但是他的左大腿也被紅衣人臨死一擊,劃開一道半尺的血口,痛得他呲牙咧嘴地補了紅衣人一腿,將那具無頭屍踢出七步之外。
  突然,丁仔腦袋一昏,險些栽倒於地。
  小刀見狀,急忙一個箭步跨前將他扶住,口中同時大叫小混。
  “丁仔中毒了。”小刀急聲道:“你快過來看看。”
  小混順手抹去滿頭血污,掠向丁仔。
  古如帆再度接掌對華山的指揮權,一邊派弟子收拾殘局,一面在官晴的扶持下,快步走向小混他們。
  小刀將丁仔扶坐於地,只這片刻,丁仔已面紅如火,氣息粗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著。
  小混忙著管他把脈,半晌不語。
  古如帆關心問道:“丁少俠情形如何?”
  “死不了。”小混篤定一笑:“這小子實在是命大,還好他以前吃過千給回魂香,體內具有克毒的本能,否則中了這種見血封的烈性陽毒,他哪還能端上第二口氣。”
  “這就叫禍害遺千年。”丁仔嘶啞地低笑自嘲道:“像我這種人,閻王爺見了也頭疼,所以絕不可能太早翹辮子。”
  小混給他含下一粒碧玉回生丹,順手啪地賞了他一記大響頭,沒好氣地喚叫道:
  “他奶奶的,才說你胖,你就真的喘起大氣啦?你是禍害?你厲害?你中了毒還不是要麻煩本神醫操心,你若真有本事,現就馬上給我自己救自己,免得浪費我替自己療毒的寶貴時間。”
  小混這一說,可提醒了眾人,他才是傷得最嚴重的人吶。
  丁仔抱著腦袋本待發飆,這一聽,不敢再多說廢話,立即盤膝端坐,抱元守一地運功催化丹藥,為自己療毒。
  古如帆關心道:“小混,你還撐得住嗎?鬼子印之毒可非比尋常,應該設法儘快治療才是。”
  小混神色萎靡道:“不光是鬼手印,還有我左脅下那道口子,它可是有一搭、沒一搭,正火辣辣地抽痛響。”
  官晴納悶道:“你也嘗了那骷髏刺的滋味?怎地你看起來像個沒事的人,反應和丁兄全然不同?”
  他瞥了丁舒一眼,發現此時丁仔已全身汗出如漿,而原本火紅的臉色也逐漸恢復正常。
  小混誇張道:“這就是我和這個丁大少不同的地方啦!我這個人呀,沒啥別的長處,就是比別人有韌性,既能打也能挨的,絕不輕易變得軟弱……”
  “少屁啦!”小刀敲了他一記爆栗子,故作姿態地橫眉威嚇道:“你是打算自己告訴我,傷的有多嚴重?要如何治法?過是要我嚴刑逼供之後,我小妮子來替你治療?”
  “千萬別找我家那頭母老虎。”小混故作惶恐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
  眾人哄笑未起,小混口氣一轉,接又無奈嘆道:“我就怕她哇哇大哭,你們要知道,她是很愛我的,她若看到我傷的這麼重,體內又有冷、熱兩種奇毒正在交戰,她不哭得長城倒下來才有鬼。”
  “惡騷!”小刀好氣又好笑地啐罵一聲。
  其他人卻已笑得前傷後仰,樂不攏口。
  秋道生打趣道:“原來你和那位望姑娘,竟是現代版的萬喜良和孟姜女?只是,你可還沒死,更甭提要被埋入長城底下當人樁啦!”
  小混眨眼謔道:“哎呀,既然是現代版的故事,當然可以隨便改改算了嘛,至於改編的故事,合不合于原著精神,那是不在考慮範圍的啦!”
  “真會掰,像你這種人還真是天下少有。”官晴幾乎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還好啦!”小混意猶未盡地瞎扯道:“將就著混混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姓啥名何,真能混怎麼可以混假的哩!”
  此時,天已微明。
  小混一面留心丁仔的變化,一面隨意打量正在四周忙著收拾的華山弟子。
  他忽然道:“嚏?杜不全他們哪裡去了?怎麼半個屁也不放就撒鴨走人?他不是說非要我的命不可嗎?”
  林振英談笑道:“斷魂樓的人是在姓聶突圍之後不久離開的,大師兄知道他們純粹是為錢賣命,因此逾令弟子無須留難,任他們離去。當時,你們正和最後三名天神教徒惡戰,是以未曾注意。”
  小混知道這斷魂樓扯上華山之爭,主要原因是和祁心玉等人有關,如今祁心玉已死,華山派顯然不願多談這回事,他也不便再多嘴。
  “對了!”小刀突然想起:“這裡既然大勢抵定,也該找人去找顏師兄和堂哥他們回來,好多些人手幫忙料理山上的瑣事。”
  古如帆含笑道:“我已派人去召他們回來了。”
  小刀奇怪道:“可是,你們怎麼知道他們人在哪裡?”
  林振英輕笑道:“自從五松他們的行蹤被斷魂樓所屬偵測出來之後,有關他們的消息不斷傳回山上,我一直讓晴兒暗地裡留意此事,因此知道他們和你們已經碰上頭,並在風陵渡外的安學村落腳.”
  小混和小刀神秘互換一眼。
  小刀笑問:“林師叔,你就是遣人到那村子去找顏師兄他們的嗎?”
  古如帆微訝道:“玉門,聽你的口氣,莫非景松和浩文他們已經不在安學村?”
  小混可笑道:“古掌門,你們可知道咱們狂人幫今晚要上華山的事?”
  古如帆詢問地望著林振英。
  林振英苦笑道:“太師叔和那個聶長老只是推測狂人幫很快就會趕上華山,但卻不知他們確實行動的時間,所以才會決定,要先將掌門師兄你們押送到別地,做更牢靠的囚禁。我就是怕萬一師兄你們被移送他處之後,想要營救更加困難,因此才臨時決定在昨夜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想設法救出你們。”
  他餘悸猶存地接著道:“當初我一發覺太師叔他們似有異心時,便告訴晴兒要佯裝附合大師叔他們,以便調查他們的陰謀.只是,沒想到當太師叔他們來探問我的口風時,其實他們已計劃好一切事情,因此當他們謀反時,我來不及通知師兄你們應變,只好設法在事後再想辦法救你們出去。還好,昨夜樓上小混他們趕到,否則,今早站在這裡看日出的,就不會是我們了。”
  華山諸子剎時陷入一片難言的隱痛之中。
  小混為了打開眼前沉悶的氣氛,故意呵呵笑道:“這就對啦,林前輩你既然不知道我們昨兒個要來,當然也猜不到我的另一項安排。”
  孫玉為笑道:“我親聞法文和玉麟他們誇讚小混幫主你,用計之神,時常出敵預料。顯然、這次對景松他們藏身之所,也作了某種意料之外的布署吧?”
  小刀嘿嘿笑道:“大伯,你不用把話說的那麼好聽,其實我和堂哥說小混用技計時常是莫名其妙,別說敵人猜不到,就連我們身為狂人幫的成員,也不定知道他的腦袋瓜子裡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講這樣……”小混明眼一瞟,忍不住吃吃直笑:“的確是太實在啦!不愧是我老哥,果然有夠了解我。”
  小混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又是引得古如機等人一陣輕笑。
  丁仔於此時收功醒來,他鬆開盤腿起身,好奇問道:“什麼事這麼好笑?”
  小刀道:“我們正在談大師哥他們沒身之所,已經不在安學村的事。”
  “哦!”丁仔不以為奇蹟:“這個呀。就在我們三人要出發前往華山時,咱們這位偉大的幫豬,不知為何心血來潮,要大師哥他們在我們離開後的半柱香時間內,趁夜繞道轉向風陵渡,再找個不易被人發現的河岸,設法弄條船渡江,然後再藏身在我們事先約定好的地方等候通知。”
  他揚揚頭,又道:“老實說,我實在搞不清楚咱們這位大幫豬的腦袋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幹嘛把很單純的一件事弄的這麼複雜,真是莫名其妙,他自己還好意思美其名為完美的數敵之計,真格的是不害臊之至!”
  丁仔這段和小刀所言不約而同的牢騷,立刻又引起古如帆等人有趣的笑聲。
  他自己滿頭露水道:“說了什麼笑話?這麼好笑嗎?”
  小混白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接著,小混轉向古如帆,輕鬆道:“大掌門,你要找徒弟,就派我老哥帶路就成了。至於你們被禁的武功,等我醒來,再來代你們解決。”
  “你不行啦?”
  小刀和丁仔立刻變得有點緊張,他們都很明白,當小混開始交待“後事”時,就是他再也無力壓制自己傷勢的同時。
  小棍先吞了些藥丸,才強顏笑道:“我沒事,只是,這回可能要睡得久些才能醒來。我身上這些零碎的外傷,等會兒叫丁仔幫我收拾一下就可以.”
  小刀沉著道:“你還能走嗎?澄心精舍離這裡不遠……”
  小混語聲逐漸模糊:“有人能抱著我走時,我何必浪費力氣自己動?”
  他話完,人已倒向小刀懷中,失去知覺。
  古如帆大吃一驚,憂心道:“怎麼回事?小混傷得這麼重嗎?要不要緊,快去叫派裡駐山的大夫來……”
  “不用了。”
  小刀和丁仔異口同聲地開口,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好玩。
  小刀抱起昏迷的小混,笑道:“師伯,你不用擔心,這混混沒事,他只是利用一種叫蟄眠催元術的自療功夫在自我醫治,他這模樣看來嚇人,其實他是入定去了。”
  古如帆將信將疑道:“果真如此?真是不可思議。”
  丁仔亦呵呵笑道:“古掌門,你若像咱們一樣了解這混混時,你就會知道,這混混所懂得的各種稀奇古怪的邪門偏方,絕對不會比以怪異著名的天神教稍為少上一丁點。”
  古如帆等人做感安心,道:“如此甚好,中原武林必將有救。”
  於是,他們一行人在華山弟子通報澄心精舍已收拾妥當時,一起移駕待舍中休息。
  不久之後,小混就被穩穩當當地安直在一間舒適的寢居中昏睡如故。
  他身上的外傷,也已經由小刀和丁仔一起為他打點妥當。
  小刀已經騎著赤烙下山,前去通知顏景松和孫浩文等人回山。
  華山派的門戶之爭雖已落慕,但是派內尚有許多殘局急需整頓收拾。
  當然,小混知道這些都不關他的事,所以他才如此乾脆地入定安眠。
  至於那些可能和他有關的事呢?
  小混早已打定主意,有熱鬧不湊,非小混也。
  一切,就等碰上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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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血影鬼使

  一星期之後。
  華山東峰。
  澄心精舍內。
  小混從昏睡的入定中醒來有日。
  經過這個把星期來的調養休歇,他雖已痊癒如初,但也不得不承認鬼手印的確威力驚人,果然不愧有中者奪魂,無人能解的傳言。
  不過
  他承認鬼手印的威力當然是有目的的。他怎能藉此表現出自已超群非凡的醫術和保命功夫?
  華山一派經過連日來的整頓門風,一切事情也大多步上正軌。
  身為客卿地位的狂人幫眾將官,除了孫浩文時常奉命協助處理派內庶務之外,其他人自然不便涉入別人家門牆底下的家務事,因此也樂得輕鬆,每天總在閒來無事之餘,索性徹起香茗,擺開龍門大陣,隨時勤練口把式。
  如今,又是個閒散的秋日午後。
  秋老虎雖然酷烈如常,但是,在此華山群巔,它實在很難發揮應有的餘威。
  習習涼風自山間拂過,吹動了精舍窗沿上的小巧風鈴,發出陣陣細碎的叮噹聲。
  這該是個多麼寧靜伯人的午後呀!
  只是……
  狂人幫眾將官從來不是那種會在情調宜人的時刻,能夠正經享受氣氛的人種。
  尤其,現在的小混又已經恢復精神,他豈會甘於寂寞地欣賞如此寧靜的時刻。
  “……不是我吹牛的啦!”小混坐倚高床,大言不慚地誇張道:“當今世上,除了我天才混混之外,保證沒有人能夠不留後遺症地醫好鬼手印這種邪功,就算是老怪物絕命怪醫周卜也不行。”
  小刀嘲笑道:“你這話若讓周卜聽見了,他鐵定又要和你沒完沒了地賭上一賭。”
  小混誇張地擺手叫囂道:“沒啥好贈的啦!我說他不行,他就是不行,有本神醫在的場合,哪有他放屁的分兒。”
  “是呀!”丁仔嘿嘿訕誠道:“有你這只大幫豬在場,光是你的屁,就足以臭死全天下的老百姓。就算周卜有膽子放也確實顯不出什麼功效來嘛!”
  小混馬上反目嘲笑道:“哎喲喲,怎麼本幫主的屁話,到了你這只小豬仔的嘴裡,就全變了味兒?真看不出你這只辣塊媽媽豬,居然如此吃屁。”
  “辣塊媽媽豬?”
  除了丁仔氣得吹鬍子瞪眼之外,小混這個新創的詞兒,立刻贏得狂人幫其他眾將的同聲讚賞,他們一致決議通過,將此新封號賞賜給丁仔專用。
  丁仔呼天搶地哀嘆道:“我直是一生不幸,交友不慎、遇人不淑……等等等,才會遇見你們這群陷害忠臣、賣友求榮、寡情薄義的江湖霸……豬。”
  他故意將霸主的音,含混成霸豬。
  他也知道這話一說出之後,鐵定有人會以行動表示抗議,因此腳底早已抹足豬油,隨時準備逃跑。
  果然,丁仔的話聲方歐,小刀和小紅毛率先發難朝他撲去。
  小紅毛口中猶自嘻笑著嚷嚷道:“殺豬拔毛,辣塊媽媽豬別跑。”
  他手裡揚著一柄鑽滿各色珠宅,典型西班牙海盜常用的瑰麗匕首尾隨小刀追殺丁仔。
  小妮子嬌笑連聲道:“小紅毛,我助你一臂之力。”
  說著,她皓脫猝翻,一條血玉龍筋鞭宛似技龍騰空,刷地纏向丁仔子的足踝。
  好個丁仔,果然不愧空空門的少門主。他雖然遭到三面夾殺,身形卻仍然如泥鰍般,滑溜地在攻擊空隙之間遊走有餘。
  小混斜倚床榻,口中一邊喝彩連聲,一邊不時和身旁的哈赤裝模作樣地討論著追這中四人的身眼、步法。
  他那愜意的模樣,簡直比看大戲還要過癮。
  “說老實話……”小混控控下巴、興致勃勃地評論道:“丁仔這小賊貨的輕功身法,可真不是普通的帥而已。依我看,若是丁老偷和丁大爺他們父子倆不算,當今江湖之中,能逮得住丁仔的人,除了本幫主曾能混之外,恐怕不太容易找出第二個嘍。”
  哈赤呵呵笑道:“少爺,你是不是說,小刀少爺他們也奈何不了少爺?可是,依哈赤著來,現在的丁仔少爺好像有點快撐不下去了吶!”
  小混睨眼戰局,呵呵直笑:“丁仔他或許是打不過,但他絕對是逃得了。你沒瞧他,這賊頭打著打著,正有意無意地朝門邊靠近,這就是他打算要閃的前兆了。”
  果然,小混話剛說完,丁仔已閃身一晃,逸出廳外。
  “辣塊媽媽豬,好膽別走。”
  小紅毛追的興起,脫口就是這二天剛學會的鄉土俗話。他可不管三七二十平,蒙著頭便朝門外撞去,那模樣還真有點殺手的神勇架式。
  忽然
  砰地一聲悶撞聲傳來。
  “哎喲,小紅毛,你趕著去投胎嗎?”
  “靴的(狗屎),殺不對豬了。”
  門口,孫治文的呻吟和亨瑞的哀叫,同聲齊楊。
  小刀和小妮子輕鬆剎住身形,好整以暇地往廳外探著。
  原來、急衝而出的小紅毛沒瞧清,正自廊間匆忙奔入的是孫治文,一頭撞上去,兩人跌作一團才發現找錯目標。
  小刀探著頭,呵呵起笑道:“小紅毛,你怎麼老是喜歡和男人摟摟抱抱?你該不會是有斷袖子的壞習慣吧?而且,就算你不介意感染愛死病,至少也得防還我未來的嫂子吃醋呀,你怎麼可以抱的這麼公開?”
  亨瑞面紅耳赤地跳了起來,急急叫道:“沒有,我沒有袖子斷。男人抱抱,誤會的。男人抱抱,好可怕,哎喲。”
  說著,他忙不迭推開孫治文,一邊裝模作樣地打著哆嗦,好像真的覺得毛骨驚然似的。
  孫浩文見了他孩子氣的動作,不禁笑了起來。
  他伸手探亂小紅毛那頭紅發,打起適:“誰說裡人抱抱一定可怕?你若是去向小妮子,她會唱“抱著小棍的感覺好好’給你聽溺。”
  小妮子聞言嬌啐道:“孫大哥,我看你剛剛大概是在秋姐姐那裡吃多了舌頭,所以到了這裡,還不忘噴著嘴亂嚼舌根子吶。”
  孫浩文俊臉微窘道:“嘖嘖,我差點忘了你的豆腐,是打四川來的,又潑又辣,吃不得哩。”
  他搖搖頭,嘆笑不已地進入廳裡。
  小混吃吃一笑,揚聲道:“就是嘛,這妮子的豆腐乃是我獨愛專吃的特殊口胃,你怎麼可能消化得了?”
  小刀陪著孫治文走到桌旁落座,隨口問道:“文哥,你剛才進來設遇見丁仔?”
  “遇上了。”孫治文好笑道:“我們也差點摸作一團,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他趕著上茅坑。對了,剛剛小紅毛也衝得像火燒屁股似的,莫非他也鬧肚子?”
  亨瑞在外面找不到丁仔,便轉了回來。一進門,聽見孫浩文的話,不由得奇怪地皺起頭。
  “火?屁股燒?”他猛搖著腦袋,不可思議道:“沒有,沒有,屁股燒火?怕怕!”
  接著,他又伸手拍拍肚子,百思不解道:“我肚子沒有蟲,不會鬧。大帥哥說怪怪話。不懂。”
  他走到孫治文旁邊,砰地坐下,埋怨似地瞪著孫浩文,好像怪孫浩文不該講一些他聽不懂的怪怪話。
  孫浩文無奈地聳聳肩,望向小混,言歸正傳道:“小混,掌門師伯要我來轉告你,說這些天來,為忙於整頓門風,所以一直無暇來探望你,因此感到很抱歉。”
  “少來。”小混擺擺手,脫眼打岔道:“孫大帥哥,還虧你是咱們狂人幫的一份子,難道你真以為這套諾言媚語能騙得了我?”
  他微微一頓,接著又挑眉暉笑道:“古掌門他們正等著我去為他們解除身上的禁制一速技你直說就是了嘛。何必拿那些肉麻兮兮的廢話來當開場白,你想吐死我呀?”
  孫治文扮個鬼臉,呵笑道:“其實我也知道,對小混幫主閣下你如此客氣,簡直是浪費時間。不過,我若沒把掌門人交待的問候傳達一遍,那可是犯了我家華山派欺師滅祖這一條大罪。近來,在華山這條罪可是屬於敏感性的死罪耶,我可不敢以身試法。呵呵……”
  小妮子打趣道:“這回華山派其可謂,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噗。我想到你們華山弟子以後連過日子都得戰戰兢兢,就覺得你們好辛苦。”
  “所以……”孫治文抿嘴笑道:“我比較聰明,有正當藉口,可以跟著狂人幫離家出走,不用在山上享受這種草木皆兵緊張氣氛。”
  “哈!”小混詭謔笑道:“我說咱們狂人幫裡最飄逸的大帥哥、小白臉、孫老兄,這一回你的如意算盤,就可有打沒有響,外加錯的一塌糊塗,糊塗一塌啦。”
  “什麼意思?”孫浩文被小混那古怪的笑容,笑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堅了起來,他內心不由得有點忐忑,幾乎可以預見到,自己又要被小混設計犧牲。
  小混笑得更純真、更無害:“我哪有哈咪意思?我只是決定讓你留在華山當乖寶寶,項便可以有多點時間和你的未婚妻培養感情嘛。”
  “培養感情?”孫治文心急脫口道:“我和恰妹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天天混在一起,感情早就穩固了,現在天天看都看膩了,還有什麼好培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小混等人已爆笑如雷。
  “喲,人家是青梅竹馬耶!”小妮子扮著鬼臉,取笑道:“人家可是從小就一起混的吶.比起咱們認識多幾年,可是幸福多多啦!”
  小混一本正經道:“可惜就是看得太多,有點膩了。難怪大帥哥想要離家出走,原來他是想換換口胃嘗嘗鮮耶!”
  小刀落井下石地笑泥道:“就是不知道,我那位未來的大嫂子對這番話,會有什麼樣的感想?等一下我一定要問問她的意見。”
  “好有啥感想?”小混逗趣道:“我看她鐵定要尖叫:我不敢想,呵呵……”
  孫浩文糗大地任他們嘲笑夠了,才紅著耳根,赧然道:“好啦,你們這種賣弄口舌的小鬼,正經一點行不行?”
  “我們是很正經呀!”小混等人異口同聲地聲明。
  “才怪!”
  丁仔悠哉悠哉地晃了進來:“狂人幫若是真的正經起來,那就表示江湖要大亂了。”
  哈赤悶聲偷笑道:“根據我怒獅哈赤的了解,就算咱們不正經,江湖還是一樣混亂嘛!”
  “對,對。”亨瑞忙不迭點頭贊同道。“我和格瑞做生意,有聽說,明朝國不好,要送作官錢,要送流氓錢,不然找麻煩,生意沒有,很糟糕。大家都罵,亂八七槽。”
  “是亂七八糟才對。”孫治文習慣性地糾正小紅毛之後,這才轉向小混,港眉問道:“小混混,你要我留下是認真的?你總得有個理由吧?”
  “當然有理由。”小混狂太復萌道:“本大幫主豈是那種做事不講道理的人?”
  “你才知道?你就是那種人。”其他人異口同聲地奚落他。
  “幸好我是這種人。”小混精明地接口,黠謔道:“否則,怎麼可能管得住你們這票窮凶惡極之徒,再說……”
  他口氣一轉,不讓人有辯駁打岔的餘地:“我這次的設計,的的確確是有很深遠的目的,而且也有正正噹噹的理由。”
  小刀消遣道:“又有理由了,你到底有啥咪狗倒忙的理由,快說吧!”
  小混正色道:“我要大帥哥留在華山,是因為我覺得古掌門和那位顏老大他們實在是太老實了,你們要知道,人看是老實的過了頭,就難免會變得維笨的報應也比較遲鈍一點,所以他們才會搞出這種差一點把華山拱手送人的鳥事。”
  孫治文想笑又不好宏思笑,憋著聲問:“就因為掌門師伯和大師兄他們太老實,所以我就得留下?”
  “那當然嘍!”小混挑眉道:“因為你是本幫精心調教出來的優良品種,不但個性機警,而且為人精明老練、刁鑽滑溜、見風使舵、狡詐機伶……無一不是打混界中的上上將材。所以由你來輔導你那些呆呆錘錘的師伯、師兄,就算是天神教企圖捲土重來,想要控制華山。有你在,保證他們只有踢中鐵板,大叫不敢的分,其他的絕對沒有皮調可耍。”
  小混像說書一樣,又快又急地一口氣把話說完。聽得孫治文哭笑不得,只能不住苦笑。
  丁仔拍拍孫治文肩頭,安慰道:“你應該很了解了才對,當這混混開始讚美你的時候,就是他不懷好意、不安好心,準備開始戲弄你的時候.”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孫治文四個白眼,無奈道:“問題就出在,他雖然明明是在詞或心情,可是偏偏他所提的理由實在是正大光明,我想不聽他的消磨都不行。看來,我留在山上的確是責任重大了。”
  狂人幫的眾將官調笑雖然歸調笑,但是多少正經的大事,卻也這些嘻笑怒罵之中達成共識。
  當晚,小混憑著他精誰的醫術和對武林百家各種禁制功力手法的了解,施僅將近三個時辰的時間,為古如帆等人解除天神教在他們身上所施的功力禁制。
  三天后,狂人幫一行人在華山派掌門古如帆親率近百名弟子,一路送出十裡的壯盛歡送場面下,風風光光地離開了華山地盤。
  不一日,江湖之中再度盛傳著狂人幫復出的消息。
  小混等人便在江湖中議論紛紛的同時,一路悠悠哉哉,不掩行藏地朝武當山方向逛去。
  日子,隨著狂人幫眾將官的悠閒腳步,悄悄地溜逝。
  不知不覺地,已到了秋深霜寒的時節。
  在一個幹爽清冷的午後,小混他們來到濱臨漢水,地屬湖北管轄的鄖縣近郊。
  小混這一路來,早被各種江朝傳聞拍棒的陶然欲醉,渾然忘了自己是誰。他每天樂的眉開眼笑,就連坐在馬背上,還不時突如其來手舞足蹈地自愉一番。
  其他人對他這種神經兮兮的表現,早已見怪不怪,連理都懶得理他。
  他們尤其了解,若是無事打斷小混的白日美夢,準定會被判以冒犯大幫豬的罪名,倒霉的可是只有自己。
  丁仔一路來,心裡一直憋著個疑問,直到現在,若是再不問個清楚。他可快要問瘋了。
  終於,他逮著小溫心情愉快,而且尚稱清醒的時機,提出他心中的悶葫蘆。
  “……天神教明明已銷聲匿跡超過三百年,他們教內的一些獨門手祛或獨門武學,便是在當時,了解的人也不多。可是,為什麼你這混混都好像對天神教的內幕,知道的一清楚?你怎麼會想到去翻天神效的爛帳?難道你已經有預感,咱們一定會和天神教對上?”
  “當然!”小混志得意滿,神情不可一世地膘眼傲然道:“你忘了本幫主是何等偉大的天才嗎?天底下有什麼可能瞞得了我呢?”
  忽然,他中了邪似的挺直背脊,做狀地高舉雙手,朝天空大聲求呼道:“我是無所不知的,我是無所不會的,我是萬能力量的擁有者,我……”
  小混的戲癮還沒過足,小刀已策騎潛近,啪地朝他後腦勺上刮了一巴掌,把他打得栽下馬去,摔得灰頭上勝,狼狽不堪。
  小刀端坐馬上,好整以暇地抱著臂,睨視在地上打滾的小混,莫落笑道:“我是無所不扁的,我尤其愛扁那種發了瘋,以為自己是神的神經病。”
  小混古怪的瞪著小刀,不懷好意道:“你真厲害,居然有膽子陷害幫主!”
  小刀早已準備好閒人,聞言嘿嘿笑謔道:“你難道忘了,我是第一副幫主,隨時可以發難篡位……”
  他話未落,突見小混已拔地躍撲而至,急忙棄馬走人,騰身卸向路旁大樹,以尋求掩護。
  然而
  饒是小刀應變其決無比,小混的身影卻是不可思議的一分為二。
  在場所有的人明明看著小混撲向小刀的坐騎,但是就在小刀騰身欲走的同時,卻有另一個人直取小刀背後,砰地一聲將小刀撞落地面,壓得他衷哀慘叫。
  小妮子等人驚呆了眼,一個個怔怔地張口結笑,指著小混半天不能言語。
  “有鬼,怕怕!”
  最後,小紅毛亨瑞首先反應過來,拍著胸口直叫見鬼了。
  小妮子呼出一口氣,探揉眼睛,不敢置信道:“這算什麼?是巫術?還是科幻奇談?就算是大幻挪移,頂多也是化出一些幻影而且,怎麼可能憑空多出一個小混來?難不成這混混變成了孫悟空,還會分身法術呀?”
  丁仔吹聲長長的口哨,咋舌道:“這混混真的起混越離奇了,他這是哪門子本事?以前從來沒聽說過他會這種近乎邪法的古怪功夫嘛?”
  小妮子測首問道:“哈赤,這二年你都一直和小混在一起練功,你知不知道這混混剛才使的是什麼功夫?”
  哈赤搔揚亂發,尋思道:“我好像有聽少爺問過二位大老爺,可不可能將大幻挪移和天神教一種不知道叫啥名稱的幻術融合在一起使用。後來,他們三個就關在一起研究了好幾天,出關後,我也沒問少爺結果如何。所以,哈赤實不知道這功夫是不是那時少爺他們閉關研究的功夫。”
  這時,小混已結結實實地將小刀修理了一頓,正心滿意足地拍著手走回自己坐騎旁邊,重新翻身上馬.
  隨後,小刀鼻青臉腫地探著腰膠,走近眾人。
  “他奶奶的熊!”他一邊大聲嘮叨道:“我若不是被你這混球的邪門功夫驚了一跳跳,才不至於失手遭你製住穴道,這一次,被你扁的實在有夠冤枉。”
  小刀上馬之後,一面活動筋骨,一邊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小混一眼,以示抗議。
  小混僵僵怪笑道:“老哥啊,我這是提醒你,如果你想要謀寡本幫的‘豬位’,你最好是多考慮,一定要把握才進行。否則,你是會死的很難看,就像現在一樣。”
  亨端已忙不迭扯著小混衣袖,直問:“變鬼的功夫是啥咪?好厲害,快講給我們知啦!”
  “變鬼的功夫?”小混翻著白眼:“什麼是變鬼的功夫?我怎麼知道你在說哈咪?”
  小妮子也擠上來,吱喳問道:“小紅毛說的,就是你剛剛那種可以一個人變成二個人的邪門功夫嘛,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是其正統武功?還是一種邪門魔法?”
  “哦!”小混放作不在意道:“那個呀,那沒什麼嘛,隨便學學就會了,你們幹嘛如此大驚小怪。”
  小妮子見他打混仗,不禁有氣地擰了他一把:“隨便學學就會?那你何不說出來,讓我們也好學學?”
  “欸……喲!”
  小混吃痛大叫:”君子動口,小人動手,老婆曖,你幹啥這麼兇,小心有人會抗議哦!”
  “誰敢抗議?”小妮子把手朝纖腰一插,擺出十足的茶壺架式,佯嗔道:“咱們的家務事,哪還輪到別人來抗議?”
  小混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忽地探身,一把摟過小妮子,驀地給她一記這天響吻,這才故作陶醉道。又種是說嘛,咱們的家務事,咱有咱們家的家法伺候,除了我以外,哪有誰夠資格來抗議。”
  小妮子嬌羞欲窘地直搥著小混,啐聲道:“討厭,你少來這一套,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把剛才的問題混過不說,沒那麼便宜的事。”
  “這一套沒用?”小混扮個鬼臉,曖昧道:“不知道是你進步了,還是我落伍了,看來,我下回可得換換比較保險的那一套。”
  小刀他們對這混混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犧牲色相的老毛病,早就習以為常。
  倒是小紅毛頑皮不減,在一旁直刮著臉皮,起鬨叫笑道:“羞羞臉,小混混愛吃口水,和以前一樣的。”
  小混哪牙咧嘴地燻然陶醉道:“啊哈,有口水不吃,非小混也。”
  小妮子窘紅著臉掙脫這混混的魔掌,低聲輕啐道:“厚臉皮。”
  丁仔在旁故作無聊地叫喧道:“拜託,咱們的大幫豬,我丁小辛想聽你一個解釋,還得等上一輩子,你這麼做,未免太慘無人道了吧!”
  “好嘛,好嘛!”小混裝模作樣地委屈道:“人家剛剛露的那一手叫做凝眸幻影分身術,這是本大幫主本年度最偉大的絕技創作之一,其中原理是融合我家的獨門絕活 大幻挪移,和昔日天神教的鎮教科技之一 天神幻身,再經我那兩位狂人幫爺爺聯手合創而成……”
  丁仔嘿嘿乾笑兩聲,岔言道:“大幫豬,我又不是你的親親小娘子,你幹啥對我解釋達檔子事,我又不打算學這門隨便的功夫。”
  “你不是要問這件事?”小混傻笨笨地怔了一怔,皺眉道:“不然……你想聽哪門子解釋?哦……”
  他使壞地邪邪笑道:“莫非,你需要本大幫主向你解釋有關人道一事?哎呀,這種事,你雖然還沒結婚,不過又不是沒有經驗,你可是清楚的很,幹嘛要問我?”
  “曾能混!”丁仔好笑又好氣地作怒道:“你辣塊媽瞎掰個什麼呀?我問你的是,為什麼你這混球會對天神教的海底恁般熟悉?你卻在這兒紅口白牙地胡說,破壞本少門主一世純潔的英名。”
  “哦!”小混恍然大悟:“原來你的問題在這裡呀,你早說嘛,你說了,我不就明白了,就不會弄擰你這位少門主的毛病所在嘛!”
  “真他奶奶的,辣塊媽媽不開花。”丁仔哭笑不得搖頭道:“你這混小子不管怎麼開口,如果不在言詞上佔盡便宜你是不會罷休。”
  小刀故表同情地安慰道:“這混混這麼多年來的毛病你到現在還看不清?你就認命了罷,誰叫作交友不慎又遇友不淑呢!”
  “還是老哥了解我。”小混吃吃一笑:“好吧,為了解開你這只辣塊媽媽豬的疑惑,本大幫主就特別法外開恩,來次秘密大公開。”
  “哈咪秘密?”
  其他人全好奇地湊上前。
  小混拍馬而行,神氣活現道:“當然是有關天神贏三百年來的祕聞大公開嘍!”
  他邊行邊說,其他人拉長耳朵。亦步亦趨地緊回身旁。他們這副行進的模樣,還真有三分問道於賢的味道。
  小混更見精神地比東指西,開講道:“丁仔,你剛開始不是向我,我是不是已經有預感會和天神教對上嗎?其實,你這問題一問,就證明你的反應實在有夠遲鈍。”
  “怎麼說?”丁仔不服道:“你好歹得掰出個理由來,否則別怪我要謀殺幫豬。”
  “嘖!”小混嗤弄道:“要理由?可以,我就仔細告訴你,好讓你知道自己究竟笨在哪裡。”
  他作狀地乾咳兩聲,橫眼睇視道:“你還記不記得,這次本大幫主再次入關的主要目的是哈咪?”
  “當然記得。”丁仔隨即接口:“除了要振咱們狂人幫的聲威之外,就是要管小紅毛徹底查出那個殺害他父母的幕後神秘兇手嘛。”
  “不錯嘛!”小混贊許道:“算你這賊仔的確有義氣,沒把小紅毛的大事忘記。
  可是,我實在想不通,你既然記得住事關小紅毛的家仇。你怎麼會忘了咱們目前唯一知道。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那條線索呢?你這不但是笨,而且還真她奶奶的,不是普通的笨!”
  他順手破了丁仔一記響頭。
  “對哦!”丁仔撫著腦袋,啊然叫道:“你是指睡斷魂的事與天神教有關,所以你才會先設法摸摸天神教的盤。”
  小混睨眼道:“你總算沒和豬八戒同個死法,我罵你反應遲鈍,沒有冤枉你吧!
   ”
  丁仔乾笑幾聲,不好意思答腔。
  亨瑞卻怔頭怔腦地問:“豬八戒,有聽過,可是他怎麼死的?”
  其他人哄笑齊答:“和知你一樣 笨死的!”
  小紅毛依舊茫然道:“怎麼笨可以死?懂沒有,我也沒有死,你們亂亂咒,好壞!”
  小混等人個個在馬背上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忽地
  一聲激動和尖嘯自小混他們行徑的小丘之後,猛地傳出。
  小混掃興道:“又是誰在那邊鬼吼鬼叫,打擾了本大幫主享受快樂?”
  久經江湖陣仗的小刀,初聞這聲尖嘯便覺有異。
  他不由得臉色一沉,警告道:“這尖嘯聲送著古怪,明明是由人口所發,卻又像是帶著獸性的歡呼,只怕這土丘之後,絕對不會有什麼好光景,小混,你真想越這起混水?”
  “為什麼不?”小混呵呵一笑:“近來我剛覺得日子過得太平靜無聊,正想找點新鮮事來熱鬧一下。現在既然有人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鬼哭神號,咱們豈不正好可以扮演鍾馗抓妖。”
  丁仔也興致勃勃地握手道:“想抓妖,動作可得快些。我聽見打殺聲越演越烈,大概已經進入高潮階段嘍!再拖下去,咱們可是很容易沒戲可唱。”
  “那還等什麼?上呀!”
  小混首先拉撒騎衝向土丘方向。
  小妮子哈喝一聲,胯下的赤格已如一朵紅雲般搶過小混身邊,剎時消失於土丘之後。
  其他人自然也不甘落後地湧向土丘背面。
  他們一轉過土丘,看見混戰的場面,不由得同聲訝呼:“又是老相識?真巧。”
  小妮子高踞赤焰背上,嘖舌嬌笑:“乖乖,真是說人人到,說鬼鬼現。咱們剛剛才在數落天神教,眼前可不又遇上啦!”
  小刀卻揚聲招呼:“是飛馬堂的駿逸兄和飛鶴道長嗎?”
  狂人幫等拋鞍下馬,緩緩朝鬥場走近。
  原來
  激戰的雙方,一邊是全身血紅衣飾的天神教。
  另一方卻是江北的白道之首飛馬堂,和武當派中的飛鶴道長及其所率的武當七星。
  飛馬堂少堂主白駿逸和小混他們本就是舊識,飛鶴道長昔日也與狂人幫眾人有過數面之緣,亦不算陌生。
  如今,他們在武功高強的神秘紅衣人攻殺之下。正逐漸落入窘境,乍見小混他們到來,豈有不興奮之理。
  白駿逸連忙高呼:“原來是少君和小混幫主,諸位來的早可不如來得巧呀。”
  小混呵呵直笑:“奇怪,近來我好像時常聽到人家對我說這句話。”
  他瞥眼瞅向動手中的五名天神教徒,發現其中有一名未曾蒙面的長老級高手,其餘四人打扮和武器全和在華山與自己交過手的紅衣人相差無幾。
  只是,這四名紅衣蒙面人的繁面頭巾上,全部印有白色的骷柱頭圖案。
  小混皺眉一想,忽地震驚道:“血影鬼使?”
  就在小混叫聲出口的同時,飛鶴道長的長到已刺向其中一人持骷髏刺的手腕。
  那名紅衣蒙面人非但不撤招閃避,反而踏步斜進,準備以自己的身於去接飛鶴道長的長劍。
  “別讓他見血。”
  小混連忙大叫,顧不得是否會得罪飛鶴道長,立刻閃身切入戰況,左手推開飛鶴道長的劍尖,右手劃個半抓,半招碎星指飛快點向蒙面人胸前各大重穴。
  紅衣蒙面人雖不畏長劍,卻似是有些忌憚小混的點穴手法,悶哼一聲,旋身潛了開去。
  那名未蒙面的長老見狀,微噫一聲,喝止手下的攻擊。
  飛鶴道長對於小混半途介入自己的戰局,並無不悅,只是奇怪地問道:“小混幫主,你可識得眼前這些古怪的蒙面人物?”
  小混坦率一笑:“道長,你大概不會不知道天神教這號組織吧?”
  飛鶴道長面色激凜:“他們是天神教所屬?”
  小混斜睨著天神教那麼長老,吃吃笑道:“上回我碰到的那一票人,他們已經默認了。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眼前這四個見不得人的傢伙。應該就是天神教中最為恐怖的殺手,江湖中聞名喪膽的血影鬼使是也。”
  “血形鬼使?”飛鶴道長聞有大大一震,臉色倏變。
  他身邊的武當七星,從未見過自己師書有過如此動容的時刻,七人不禁面面相覷地對望一眼。
  然後,身為七星之首的天拒子星光,謹慎問道:“師父,什麼是血影鬼使?”
  不僅是星光等人對於血影鬼使毫無標意,就連小刀和丁仔也茫然不知所以,更甭提小妮子等人根本不知所云了。
  白駿逸聽見隨待自己的兩名護法, 在他身後倒抽著冷氣, 好奇地回頭問道:
  “呂護法、林護法,你們也知道血影鬼使嗎?”
  霸王鞭呂靖朝自己的偉當無影刃林文宗看了一眼,這才諫然恭聲道:“回稟少堂主,屬下等確實聽過一些有關的傳聞。”
  沒聽過血影鬼使這檔子串的年輕小夥子們,幾乎全都忍不住地追問:“是什麼傳聞?”
  小混乾咳一聲,引起眾人注意之後,這才拍著胸脯道:“想聽故事得找我,有關天神教的獨家新聞,在這江湖之中還沒有人比我清楚。”
  小妮子扯著他衣袖,催促道:“那你就快說嘛,幹嘛還故意賣關子?”
  “賣關子?”小混揚著右眉,黠謔道:“我本來想留著消息賣銀子吶,可惜那個武林販子不在這兒,否則這些祕聞是可似狠狠敲他一筆。”
  “大幫豬,拜託別再打屁了,行不行?”丁仔憋不住好奇,再度追問:“你快點把話說完。那頭還有人等著咱們前去侍候哩。”
  小混古怪他問了天神教一眼,而後,溫聲道:“放心吧,那邊等著咱們的只有一個是人,其他四個是怪物,是血影鬼使,時間對他們而有,根本是無意義。至於那位唯一的人物,人家是天神教中的長老,和上回那個姓聖的傢伙是同等級的高手,他不動聲色的火候絕對不會太差,就算讓他再等個把時辰,人家也能用得住性於,不會心浮氣躁地面對咱們。”
  原本,這個長相平凡。臉色微呈蒼白的天神教長老,對於小混他們在那兒拖拖拉拉的胡扯打屁,已經有些不耐煩。
  但是,現在被小混拿話這麼一擠,卻不得不按掠下脾氣,裝著一到不溫不火的表情,冷淡地蹬著小混他們。
  他也打算聽聽小混說些什麼,順便藉此機會捺探小混的底子。
  小混本就是已經成了精的滑頭,對方神色上的細微改變,豈能達得過他那雙賊眼。
  於是,他暗暗一笑,索性口若懸河地講起古來:“你們都知道,天神教是大約在三百年來盛行於藏邊的第一大魔教。據說,該教原是古代西流黑教密宗的一派別支,信奉天神丹巴喜饒,擅長諸魔功、幻術,並且擅于用毒。”
  天神教長老在聞及丹巴喜饒之名時,臉色激變、更加專注地聆聽著小混說話。
  小混一面暗地打量對方的神色。一邊濤濤不絕地接著道:“由於當年天神教一直只限於在藏邊遙感煙此中原武林對該教詳細的內幕並不清楚。不過,該教的鎮教絕技鬼手印、天神幻身和血骨錐魂。由於手段毒辣,威力驚人,倒是在中原武林中廣為人知。”
  “尤其,天神教秘藏有號稱絕毒之毒的睡斷魂這項毒藥,因此中原武林對天神教更是敬而遠之,他們不到中原來攪和,自然也沒有人想去藏邊招意他們。
  “直到三百年前,天神教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忽然在一夕之間,煙消雲滅地瓦解之後,才逐漸被人淡忘。”
  武當七星之一的無權子星月,溫和地岔言道:“小混幫主,你所提這些有關天神教的陳跡,我們大都聽說過了。只是不知血影鬼使到底與天神教有何關係?適纔你說他們是怪物,這又作何道理?”
  “不急,不急。”小混擺手一笑,似真似假道:“我剛剛說的全是廢話,目的只在點題而已,下面接著要說的,才是真正的重點。”
  行事素來中規中矩的武當七星,驟聞小混在高談闊論大半天之後,竟然承認自己是在說廢話,他們不免有些愕然,實在搞不清楚小混做人到底有幾分認真?
  至於小混,他早見慣了各家正派弟子,這類常有的呆頭鵝表情,他連眼皮子都不撩一下。便又自顧自地繼續說他的故事。
  “對中原武林而言,天神教確是一個充滿詭異與神秘色彩的邪魔外教。但由於彼此接觸貧乏,因此中原武林從來也不曾太過於去注意這個宗教色彩濃厚的江湖組合。
  直到有一回,大蒙古國的可汗派兵西徵,西藏地方面臨著滅族的危機時,天神教的沙納克教主應信徒們所求,派遣了十數名血影鬼使前去執行殲滅蒙古大軍的計劃,血影鬼使的傳聞才開始傳人中原。”
  小混歇口氣,見大家都聽得入神,方站滿意地接著道:“也許你們很懷疑,只有十幾名血影鬼使,怎麼可能與蒙古大軍抗衡?我告訴你們,我說的事一點也沒有誇張,你們知道為什麼這批被派去阻托茨古軍隊的死士會叫血影鬼使嗎?”
  十來個年輕人人神地搖著頭,連定力深厚的飛鶴道長也險些忘我地跟著搖頭晃著,幸好他及時警覺,連忙以撫須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失態。
  飛鶴道長在心裡暗自嘀咕道:“無量壽偉,這位小混幫主誘人人獲的本事可其高明,連貧道部險些忘形了,便是天神教那名長老,似乎也對小記據主的訴說著迷,莫非這小混幫主所言不應?果真有這麼一回事?”
  他狐疑地打量著小混,不明白小混這些祕聞,究竟從何而來,其真實性又有幾分?只聽得小混仍踐表情豐盛地說道:“這些死士叫鬼使,不僅是指他們乃是克正派來的索命使者,同時也表承,死亡對他們沒有威脅,所謂血影,是說這些鬼使在與敵交手時,受傷染血非但不會阻礙他們攻擊能力,反而對他們有一種刺激性,能激發他們的野性和噬血的本能。”
  “他們受創越重,見血越多出手的威勢也就越發增強,精力也越旺,把式更加狠毒快速。等他們渾身染血,變成血糊糊的人影時,他們會變得非常亢奮。仿佛正登上人生極樂的高峰一般。
  “這就是血影鬼使令人覺得恐怖的地方。有多少人能面對一個已經血肉模糊。
  卻還好瘋狂大笑的敵手而不魂飛魄散?更何況他們已無人性,也無補省思想,只知殺人、殺人、殺人……”
  小妮子毛骨驚然地叫道:“別說了,嚇死人啦!”
  小混瞪眼道:“現在不說得恐怖一點,等一下動手你就會忘了提高警覺,以為殺傷對方就可以得意。我告訴你們,千萬要記住,對方越受傷,反擊也就越犀利可怕。而且,他們絕不會閃避任何險招,你們要就痛下殺手,一擊致命,否則可別用險招退敵。
  搖光子星宇抽著氣道:“難怪你會說他們不是人,而是怪物。但是,一個活生生的正常人,怎麼會變成這模樣?”
  小混不以為奇道:“當然是藉著巫術和藥物的雙重控制峻!這二項手法,正是天神教最專擅的本事之一。”
  天神教長老似是滿意於小混對血影鬼使所做的宣傳,他平靜地開口道:“看不出你年齡不大,對於本教的事,所知確不少。你是誰?”
  小混哧地一聲,傲然脫視道:“你這老小子真是孤陋寡聞。難道聶明餛回去之後,沒有告訴你們其他人,他是被誰修理得精光精光?”
  這名長老眼神一閃,冷笑道:“原來你就是曾能混?你中了本教的鬼手印卻還能安然活命,足見你的本事不差,像你這種人才,本教原波是要盡力網羅才對。不過……”
  他故意一嘆:“聽說你不受收買,真是可惜。”
  小混捉狹笑道:“你還沒開價,怎麼知道我不受收買?好歹,你先說說條件,如果我聽了滿意,搞不好就帶著整個狂人幫投向你們哩!”
  “可能嗎?”天神幫長老笑的甚是古怪。
  小混拋媚服般地猛眨著眼,戲謔道:“試試看嘛,不試怎麼會知道?”
  武當七星全都傻眼地瞪著小混,以為他真的打算陣前倒戈。
  天神教長老忽而攝口長嘯,發出的聲音,正是將小混他們引來此地的那種古怪尖嘯。
  一尖嘯甫響,小混已率先揚掌衝向天神教的長老而去。
  他口中猶自嘻嘻笑罵道:“他奶奶的熊,你這個老小子真是無情無義呀,我這廂還在對你拋媚眼,你怎他就變了心想殺人?”
  天神教長冷然道:“曾能混,你對本教的事,知道的太多了、而你竟敢將天神的聖名任意呼之,光憑這點,本教就要抱你的心肝來獻祭,祈求以你的血洗淨對天神名諱的沾污。”
  他身形微晃,一柄精鋼打製,聘以巨毒的血骨錐已然朝小混暴刺而出。
  “嘖嘖……”小混大聲嘲弄道:“老小子,你可真叫狠吶,我不過說了一聲巴丹喜饒,你就要挖我的心獻祭,你們天神教可真是一點也沒有宗教家應有的慈悲心嘛!”
  天神教長老聽他又故意叫出自己所膜拜之神的聖名,憤怒地重哼一聲,手中倏緊,血骨錐化做條來奪命刃光,牢牢地留住小混。
  小混一邊遊走閃避,手腕翻處,黑靈短劍赫然在握,他一揚臂,同樣暴烈地揮劍直取敵首。
  一陣叮叮噹噹的金鐵交擊聲,有如正月花炮般密密響起。
  只在這剎那之間,小混和天神教長老已互換方位,復又再度纏戰一起。
  另一邊
  在小混身形甫動之際,小刀和丁仔默契十足地同時搶進,分別對上一名血影鬼使。
  飛鶴道長和白駿逸的二名護法,則各自攔下一名血影鬼使,展開激戰。
  小妮子等人則和武當七星及白駿逸一起在旁掠陣。
  小混在動手之際,分心叫道:“血影鬼使的弱點在穴道,殺不死他們的話,就設法製住他們的穴道。”
  他這,分心,立即給對方可趁之機,天神長老手中的血骨錐巧妙一挑,劃過小混左腿根部,開了他一道深半寸、長只餘的血口,痛得小混一記踉蹌,險些坐倒於地。
  “小混!”
  “少爺!”
  小妮子、小紅毛和哈赤不約而同地脫目驚呼,氣急敗壞地朝他身邊衝來。
  “掠陣!”小混肥牙咧嘴地丟下這二個字,星目一瞪,施出凝眸幻影分身術,一分為二,變做二個人衝向天神長老。
  天神長老震駭道:“天神幻身?”
  他還來不及應變,小混忽然在他面前失去蹤影。
  正當天神長老心種微凜之際,驀地,一股刺痛貫穿他的小腹。他牙關不自覺地一咬,竟 嚓咬斷了自己的舌根。
  天神長老漠膝下視,只見小混臉色發黑地半躺於地,手中那柄黑靈創的劍身,整個送入自己腹中,只剩一個劍柄還看得到。
  小混嘶啞道:“你給我一錐,我還你一劍,這可真是臘月的帳,還得還真快。”
  天神長老慘笑一聲,噴出一口血水。他猛地仰頭,發出此生最後一次尖嘯,隨即砰然倒地,一命嗚呼。
  小混提著氣,奮力警告道:“快下殺手,別讓血影鬼使脫出戰圈”
  動手的四組人馬雖不明所以,但卻立即照辦。
  小刀吸口氣,大喝一聲,孤渺六絕的六大把式一口氣同時施出。
  驀地
  他手中寶刀光華大熾,寒氣逼人,一團宛若隕星般的森白光刃猛地迸爆開來。
  與小刀交手的血形鬼使尚未發出一聲呼號,已被這團進濺的光刃所吞滅,剎時波紋得血肉橫飛,化作肉靡。
  就在小刀奏功的同時,飛鶴道長清嘯亦起,手中寶劍猝揮,登時人與劍合。身劍合一的撞向對手。一陣時當聲和著人死之前哀號傳來。
  和飛鶴道長為敵的血形鬼使當場被開腔破肚,死於非命。
  但是
  僅存的二名血影鬼使就在同伴喪命的同時,幾乎不分先後地擺脫了丁仔和飛馬堂護法們的纏鬥,反身躍出。
  怪的是,這二名血影克決非但未達之夭夭,反而高舉著手中的血骨雄,猛朝自家同伴撲去。
  刷刷數道紅光閃現,隨之,一陣血雨飛灑。
  二名血影鬼使竟在彼此身上劃出無數道傷口,使得自己二人登時變作一尊血人。
  “慘了!”小混急煌地啞叫一聲,忙不迭自懷中掏出一把藥丸吞下肚,暫時壓抑自己身上的毒傷。
  就在此時,二名混身鮮血淋淹的血影鬼使,突兀地仰喉發出一陣近似野獸般興奮的歡嘶。
  “小心!”
  飛鶴道長警告甫出,二名血影鬼使已似兩頭受了刺激的瘋獸,鬼嘯著撲向戒備中的眾人。
  他們原本還略顯滯澀的身手,只在這一剎那之間,竟變得犀利活躍起來,他們二位並而至猛地衝入以小刀和飛鶴道長為首所率的人群之中,肆無忌憚地揮著血骨錐瘋狂砍殺。
  小刀他們這群人,一來要顧忌血骨錐上的劇毒,二來又怕殺傷血影鬼使只會圖增加對方的攻擊力,一時之間,偌大一群的幾十人,竟奈何不了區區二名鬼使,反而被血影鬼使殺得節節敗退,情況堪憂。
  這邊
  小混服下藥丸才剛順過一口氣,但見小刀他們情形不妙,只得咬著牙硬撐而起。
  他匆促吩咐道:“小妮子,快過去用你的鞭子,將那兩個鬼東西抽一頓,好把他們引向這裡。”
  小妮子雖然擔心小混的傷勢,但在這種要命的關頭,也不敢有違小混指示。
  她嬌應一聲,掠空而起,身形曼妙有如飛燕剪空,輕靈地直撲血影鬼使的頭頂。
  忽然
  一陣宛若晴天金雷般的劈啪鞭響,隨著小妮子皓腕翻動之間,倏乎卷向二名血影鬼使。
  血影鬼使聞得鞭消被空抽擊而至之聲。非但不躲。反而腳步一錯,迎上突襲而來的血王龍筋鞭,興奮地讓自已被痛打一頓。
  小妮子人在空中巧妙一翻,挑釁叫道:“鬼東西,有本事的來追我呀!”
  她身形不落,凌空一記虛蹬,人已似飛箭般,又射回小混那頭而去。
  “好輕功!”飛鶴道長脫口贊道:“女施主數年不見,功力竟已精進如斯,真是令貧道折服。”
  丁仔憋聲笑誼:“您要有機會追殺小混,她的輕功不練的像樣些,行嗎?”
  二名血形鬼使受了小妮子的痛打,果真轉移注意力,緊追小妮子而去。
  小混殺氣騰騰地插腰而立,看著小妮子筆直掠向自己面前。這妮子的身後,二名血影鬼使也一股猛勁兒地筆直朝他衝來。
  小混直到小妮子奔閒自己身前不足丈尋之處,方始驀然暴喝:“閃!”
  小妮子聞聲,毫無猶豫,腳尖朝地面用力一蹬,人已如一溜輕煙般,扶搖直躥高空。
  追在這妮子身後的血影鬼使,忽見眼前的小混正衝著自己呲牙咧嘴,不懷好意地賊笑著。一時之間,他們猶未反應過來,小混到底在笑什麼?
  忽地
  小混雙手猝揮。
  一蓬煙花也似的金雨,宛如出自強督激射般,倏然籠罩正筆直撞向小混的二名血影鬼使。
  隨著喪膽般的尖嚎,血影鬼使奮力扭腰變換身形,拚命想脫出這一片貼身的金芒。
  但是
  他們本是一股前衝的猛勁,加以雙方距離又短,他們豈有恁般避開小混這蓄力而為,毫不虛發的無影神針?
  只聞砰砰兩聲撞響。
  這二個令人聞名喪膽的血影鬼使,周身各大重穴上插滿顫巍巍的金針,像然兩截朽木似助直挺挺地摔落在小混跟前,怒視著小混。
  小妮子這時方始飄飄然地翻落小混身旁,用腳尖踢了踢不能動彈的血影鬼使。
  “你們再兇吧,還不是照樣被小混混擺平在地上。”這妮子嬌笑不已地拍著順風馬屁。
  豈料
  小混非但不領情。反而是很沒情調地倒潑這妮子一盆冷水。
  “踢什麼踢?等一下你把死狗踢活了,我看誰有本事陪你再跳一場要命的踢死狗。”
  小妮子不料自己好意的馬屁竟拍到馬腿上去, 氣得的小嘴兒一譎, 怒然道:
  “我就踢,你管得著?我們要踢,就算真把死狗踢活了,也是我家的事!”
  說著,這妮子還真狠命地運如血影鬼使亂踹。
  “我踢,我踢。”小妮子邊賜邊咯吱道:“我踹你這個不解風情的臭傢伙。”
  小刀耳尖,聽見這妮子的咕咕,忍不住嘖笑道:“小妮子,感情,你把地上這二個倒霉鬼當成這混混的替身,拿他們出氣吶。”
  小妮子沒好氣道:“是又怎樣?不行嗎?”
  其他人見母老虎發了飆,不禁一陣哄笑。
  小混可沒心情玩笑,忙著拉開小妮子:“我的好老婆,我跟你說真的,死狗是踢不得的吶……”
  仿佛要證明小混所言不應似的,原本不能動彈的二名血形鬼使緊隨著小混的話尾,忽然扭身,探掌前最靠近自己眼前的足踝抓去,那正是小妮子的纖纖蓮足。
  小妮子忽見一只漆黑加墨的乾癟鬼爪,閃電般地扣向自己足踝,嚇得沒命地放聲尖叫。
  她反射性地錯步閃躲,同時本能地反守為攻,蓮足在猝移之中倏地挑踢。
  砰然,那名果真被小妮子踢活的血影鬼使。又被這妮子一腳踢飛。
  丁仔立即閃身追去,不持血影鬼使再有異動,揚劍便將對方腦袋砍下.另一名血彤鬼使也於此際猝起發難。抓白血骨錐合身撞向正巧擋他前方的白駿逸。
  白駿逸吃驚之下,慌忙閃退。
  然而,腥紅的血骨錐似是噬魂的蛇吻,叮上目標之後便不易被擺脫.白駿逸眼睜睜看著血骨雄就要刺入自己的心臟,他仿佛聽見死神的召喚。
  忽然
  血骨雄和那持錐的手臂井然斜飛而出,墜落于黃塵之中。
  白駿逸冷汗直冒地踉蹌再退數步,方始站穩,他的一顆心自在驚悸中撲通、撲通急跳未歇。
  他抬起慘白的俊臉,呼口大氣,稍稍鎮定一下心神,這才看清,原來是小刀將最後一名血影鬼使屍卸八塊,送往地府,及時救了他的小命。
  白駿逸抹把冷汗,放鬆道:“少君,你可又救了我一次。哥哥這下可欠你兩條命嘍!”
  小刀將定對噹嘟還搭,打趣道:“什麼?你只欠我兩條命?欸……藉古人說:
  無三不成禮,看樣子我還得再想辦法救你一次,這樣才能湊得出一份完整的大禮好送你嘍。”
  白駿逸一怔之後,旋即哈哈朗笑:“說的好,這種專門救命的大禮,依哥哥我看,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狂人幫的人送得起。”
  小混嘖聲謔笑道:“白老哥,救人命這種事有啥稀奇,比起我家這娘子能夠要人老命的尖叫和踢死狗,那只能打是最普通的小卡司而且啦!”
  小妮子雖是有點懺悔剛剛不小心真的將死狗踢活,險些害己又害人的事,但是被小混這一消遣,不禁又要氣得跳腳。
  “臭混混,你今天是吃錯藥了?乾麻一直找我麻煩!”這妮子佯怒地猛跺腳,想加強自已潑辣的威勢。
  豈料
  她這腳一跺,人也哎喲一聲,軟倒於地。
  小混猶自調笑道:“怎麼,扭到腳筋了嗎……”
  他話沒說完,已找著出小妮子臉色不對,立刻衝上前去檢視這妮子的腳踝。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小混臉色大變:“你受傷怎麼不說?”
  其他人也立即圍上前來,只見小妮子適纔踢飛血影鬼使的左腳趾腿上,褲管被刮破一小道裂縫,一絲泛黑的血水在布料上,正逐漸擴散開來.小妮子微敏昏眩地無力道:“我也沒注意到自己有受傷嘛!”
  小混臉色陰沉,運指如飛,封住小妮子數道重穴。這才一把撕開這妮子已破的褲管,露出她的小腿肚。
  只見
  這妮子原本自晰細微,宛若羊脂滑玉的美腿,此時竟已泛黑一大截。
  小妮子自己看得倒抽一口涼氣,昏眩感更甚,索性混身軟趴趴地攤入小混懷中。
  “別怕。”小混塞了粒清香四溢的藥丸到小妮子口中,同時愛憐地拍拍這妮子的粉頰:“有你老公我這麼厲害的神醫在,你不會有事的,你現在乖乖睡一覺,等你醒來,不管什麼毒、什麼傷全都已經好了。”
  不等小妮子有開口的機會,小混伸指點了她的黑酣穴,讓這妮子沉沉睡去,然後又取出金針,扎入小妮子的後膝和前胸部位。
  小刀若有所覺,問道:“怎麼,小妮子情形不妙嗎?”
  小混抬起頭,苦笑一聲:“她會沒事的,只是我的心疼沒藥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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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危險遊戲

  鄖縣,地位漢水邊上,隔河遙望武當山區。
  這裡,也是通往武當山的一個小小渡口。地方雖然不大,好歹總算是個縣城,城內三街六市俱全,除了普通住家和商店,當然少不了略具規模的像樣客棧。
  狂人幫本著向來驚動武林吃定方教的宗旨,理所當然的要住進規模最大,設備最豪畢的份賓樓裡面。
  也理所當然的,為圖寧靜以便佳人養傷,小混一開口就包下悅賓樓西廂所有房間;以免用雜人等打擾了小妮子的靜養。
  最理所當然的,負責這一切吃住開銷等費用的大頭,正是江北白道上隱然具有大阿哥身份的飛馬堂。
  因為
  鄖縣既近漢水,是湖北的轄區,自然屬於江北的勢力範圍。
  白駿逸這位堂堂飛馬堂的少室主就算沒有欠狂人幫第一副幫主兩次救命之思,來到他家管區之內,他若不搶著當付錢的大頭,豈不有儘自道的好客之風。
  以狂人幫小混幫主如此“深明大義”的人物,他豈會做出拒絕白道朋友熱情招待這種沒格調的事。
  所以
  小混只管大聲地開口戲唱,住是住最上等的,吃也是吃第一流的,其他瑣事則交由白駿逸去發落。
  如今,已是晚膳過後,夜幕低垂的時分。
  小刀和丁仔陪著白駿逸率領他的二名護法霸王鞭呂靖和無影刃林文宗,剛剛送走急著趕回武當山覆命的飛鶴道長和武當七星等人。
  此刻,小刀他們方自渡口上回來,正在廂房所屬的花廳裡圍著熱茶去寒。
  飛馬堂的二名護法,像煞兩等門神也似的,負手挺立於自家少主身後,盡忠職守地隨著等候差遣。
  小混從後院寢室的方向珊珊踱出,他身後只跟著個小紅毛亨瑞。
  小刀抬眼笑問:“小妮子睡下了?”
  他和丁仔見到小混出來,依然故我地大模大樣高踞坐椅,連身子也做得牽動一下。
  小混和亨瑞忙著搶坐最後一張有靠背的太師椅,無暇答話。直到這混混技術高明地一屁股將亨瑞擠落地面,安穩地佔得坐椅,坐沒坐相地躺靠在椅中。
  他這才懶洋洋地打個哈欠,道:“天神教的毒藥,可不是普通的霸道而已,中毒的人最傷元氣。所以,我要那妮子吃過藥,就得乖乖睡覺。我特地叫哈赤留在房外守著,一來可以看顧小妮子,二來也好防著有什麼意外或疏忽。”
  亨瑞搶不著太師椅,只得認命地坐效凳,他口中嘀嘀咕咕道:“奶奶的,大欺小,大幫豬壞的,和以前一樣。”
  小混他們可是這麼病病癲癲的習慣了,但是看在堂現森嚴的呂靖和林文家二人眼裡,可真叫這二個白道上有名的高手不禁為之傻眼。
  “這就是狂人幫的規矩?他們二人滿心詫異地對覷一眼,付道:“像這種幫主不像幫主的樣,幫兵沒有幫兵的分寸,可真是不成體統的規矩。”
  丁仔哈哈促狹笑道。“小混混,真看不出來哩!瞧你平時對小妮子沒有半點正經的時候,她一受傷,你倒是比自己斷了條胳膊、缺了條腿還心疼。總算你這小子還懂得表現出點人性,不是那種屬烏賊的貨色。”
  “廢話。”小混咂嘴噴弄道:“你懂不懂什麼叫愛到最高點?所謂無言勝有聲,行動便是一切。像少爺我這麼懂得愛的藝術的人,當然知道該在什麼樣的時候,如何適當地表現出我深愛老婆的溫柔體貼。”
  “噁心,呸呸呸!”
  狂人幫眾兵異口同聲打斷小混的獨白,同時惹得白駿逸噗嗤失笑,就連他身後那二個故作嚴肅的門神,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一個勁兒地偷笑。
  小混不以為意地膜了眾人一眼,哼聲道:“天才總是寂寞。”
  “餵!”他惻首招呼道:“好了,白老大,你別實了,我還有事要向你嚴詞逼供吶,對了,你能不能叫你背後拄著的二等門神爺過來座下。他們這樣子不嫌累,我還嫌他們太有威脅感理。”
  呂靖連忙道:“飛馬堂堂現森嚴,少主在座,屬下們豈有落坐的資格。屬下著實不敢唐突。”
  小混故意誇張叫喧道:“餵,狂人幫的列位小豬仔們,你們聽見沒有?人家多有規矩,哪像你們這麼不成體統,一點也不將本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主放在眼裡。”
  小刀故作無奈地嘆息道:“欸,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是本幫的不幸。”
  丁仔也翻著白眼,指控道:“當大幫豬的自己先失去體統,你叫當幫兵的人到哪裡去把體統找回來?別憨呀啦!”
  亨瑞一本正經地表白道:“你們中人國說好了,同樣的東西在一起,我們沒有好,也是小混混先壞的,教給我們,才不好的.”
  白駿逸等人雖是對小紅毛如此古怪文法的漢語聽來吃力,卻也挺能了解所他所要表達的意思。於是他們三人,不禁輕聲呵呵失笑。
  他們笑政目的是亨瑞怪腔怪調的漢語,而非小紅毛話中的涵意。
  然而
  小混卻逮著機會,借題發揮道:“好呀,本大幫主才說一句,你們卻給我項三句。你們這些小豬仔眼中可還有我這個幫主的存在,你們真是……皮在癢,欠揍啦!”
  他話落人閃,揚手就是賞人腦袋一大巴掌。
  “啪!”地脆響,小紅毛首當其衝挨了一記響頭,被打得滿天是金條,想抓沒半條。
  丁仔和小刀同時低頭、滑身,分向左右兩方逃竄。
  林文宗壓低嗓門,對身旁的同伴細語道:“眼至尊少君和了少門主二人應付迅速,逃竄開來更是默契十足,顯然他們經常有機會做這等練習吧。”
  “大概吧!”百場強忍笑在他耳語回答。
  “還想跑?”小混身形凌空,吃吃直笑:“若是逮不著你們倆,我這幫主當個屁。”
  他猛地側身,橫腳踹向丁仔下個落腳點,砰地一聲,丁仔倒像是自己將臀部送過去給小混踢的一般,人如蛤蟆似地直飛出花廳門外,以五體投地的偉大姿勢,摔得哀哀直叫。
  小混本人卻藉這一端之力,加快身形曳向小刀,準備收拾這最後一漏網之魚。
  小刀一見情況危急,清嘯一聲,半玄身,啞黃當然做響聲中,凝瑰寶刀青白色的光芒猝閃,一股刀身特有的森寒,已隨著刀光注地朝小混襲卷而去。
  “哇摩!玩真的?”
  白駿逸等人的驚呼,和小混調笑依舊的口氣同時喳呼傳出。
  白駿逸他們尚不及勸架,只見小混身形猝晃倏失,已然避開小刀這犀利的一刀。
  小刀出招作攻之後,立即圍刀而回,以求自保。
  但是
  他還是稍微晚了半步。
  小混已藉著大幻挪移的身形,趁他回刀之際的剎那空隙,撞入他的懷中。
  砰、 啦啦響連聲。
  小混和小刀二人撞作一團,飛出三尺之外,正巧,不偏不倚地撞擁廳中那張大理石圓桌。
  重逾百斤,堅硬結實的大圓桌被撞得四分五裂, 啦百響,以泰山傾頹之勢,轟地將小混他們哥倆壓個正著。
  “哎喲!”
  “媽呀!”
  光聽他們二人的慘叫聲,就知道二人絕對是災情慘重。
  當然,泰山壓卵的滋味,鐵定夠小混他們消受。
  “怎麼回事?”小妮子衣衫不整地自寢室中衝出:“出了什麼事?”
  哈赤緊隨其後,激動叫道:“少爺。少爺,你還好吧?”
  他這一陣口沫橫飛的雷陣雨,濺得小妮子落荒而進,閃身避向屏風之後。
  “哎喲!”小混和小刀依然纏作一堆,鼻青臉腫地被壓在碎桌下,哀哀呻吟:
  “這下玩笑開的過火了。”
  哈赤聽到聲音。急忙上前撥石救人。
  他忘形地哇啦大嚷:“少爺、小刀少爺,你們倆抱作一堆,賴在這破桌子下作啥?哎呀,小刀少爺。你手裡握著刀,要和誰拼命?要不要哈赤幫忙?”
  他這一陣叫嚷,口水登時如降雨霏霏,噴得破桌底下的小混和小刀二人滿頭滿臉的靈芝露。
  小混和小刀苦於逃無可逃,躲又無可躲,只得硬著頭皮接受這場陣雨的滋潤。
  “哈赤!”小混和小刀同時瞪起眼,沉聲開口嘆道:“拜託你團嘴,可以嗎?”
  哈赤猛地警覺,啪地撫住自己的大嘴巴,模糊道:“對不起,少爺,我又忘了,不准下雨。”
  本想伺機報仇的丁仔和小紅毛二人,見小混如此自傲自受,早已抱汽肚子笑癱在椅子裡。”
  小妮子美目一溜,大致已知出了什麼狀況。
  “這票男人真是有夠無聊!”她嬌哼一聲,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回房去繼續展她的美容覺。
  白駿逸他們主僕三人,從小刀揚刀以對開始,就瞠目而視地看著整件不可思議的混亂在自己等人眼前展現。
  直到聽完小妮子這席評論,他們三人全部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什麼叫狂人幫?
  他們今天總僅是真正的見識到了。
  “整個狂人幫上下,男的負、女的狂,好像……好像沒有一個是……正常。”
  呂緒和林文宗傻頭怔眼的嘀嘀咕咕,發表他們的心聲。
  白駐逸苦笑地自語:“以前我雖是見識過狂人幫的狂激之風,可是……經過這二年,他們似乎變得更……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小混好不會易自重石下撐出一條胳脖,抹去臉上濺滿的口沫星子。
  他沒好氣地白眼道:“傻獅子,您老大的陣雨下都下過了,你還任在那裡作啥?
  快幫我把這張烏桌搬開呀!”
  “怒獅”哈赤如夢初醒,連忙上前移開被成四、五塊的桌面,好讓小混和小刀起身。
  小刀揉著腰眼兒,古怪道:“臭混混,本少君今天又是哪裡得罪你大爺,以致要遭此惡報?”
  小混自知理虧,已開始在腳底抹油,準備逃跑。
  他嘿嘿乾笑道:“老哥,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一切都是意外。”
  “意外?”小刀邪邪笑道:“那我們就讓它變意內好了。”
  他話聲方落,丁仔和小紅毛率先揭竿而起,響應號召:“贊成!”
  他們倆早已鬧得發慌,相準小混前進和後竄的各種可能路線,狂叫一聲,撲身而上,準備將小混扳成翻身的烏龜。叫這混混死得很難看。
  小混左一閃、右一擲,全力想逃出花廳。
  小刀卻將手中寶刀拋給哈赤,摩拳擦掌地怪笑著加入阻截小混的熱身運動。
  白駿逸苦笑道:“咱們好像被人遺忘了。”
  那邊
  小刀立即揚聲:“駿逸兄,歡迎你加入本幫豬殺大幫豬的狩獵活動”
  白駿逸微感動心地瞟著追逐中的身影,他發現,狂人幫眾人雖是鬧著玩;可是每個人都鬧的很認真,也玩的很小心,憑的全是真材實料的功夫在遊戲。
  這場遊戲。憋了亨瑞是插花性質的業餘身手,不對小混構成威脅外,根本就像,場一搏二的高手較技。
  白駿逸雖已年屆二十有五;年前才娶妻都底大約可以升格當老子。但他終究還是血氣方剛的年輕心性,眼前看到有人在玩比武遊戲,豈有不手癢之理。
  就在他正合蠢欲動時。哈赤好心勸道:“少堂主,你千萬別下去試身手才好。”
  白駿逸訝然道:“為什麼?”
  哈赤呵呵一笑:“根據怒獅的經驗,咱的那位少爺可不是混假的,你別看現在好像是小刀少爺他們佔上風,反正到頭來,吃虧的絕對不會是少爺就是。”
  好像要和哈赤唱反調似的,小混已在慘叫聲中,被小刀他們三人像壓烏龜似地撲倒在地,只剩四肢可以掙動。
  白駿逸輕笑道:“哈兄,顯然你太高估你家少爺嘍!”
  哈赤不言地聳聳肩,不予置評。
  忽地
  壓在小混身上的小刀等人,像是中邪了般、尖叫著跳彈而起,沒命地衝出廳外。
  “怎麼會這樣?”
  觀戰的人,除了哈赤早已預見會有此等結局,其他三人全都怔然大叫。
  小混好整以吸地自地面坐起,一邊探胳膊捏腿地自我按摩著,一面嘿嘿奸笑道:
  “他奶奶的熊,本幫主若沒有三、兩樣製得住這些小豬仔的法寶,我還***眼人混個屁。這個‘幫豬’之位,早就被他們篡位去啦!”
  白駿逸臉驚疑地望向哈赤,向他投以詢問的眼光。
  哈赤聳聳肩頭:“少爺最厲害的法寶,除了一項活虱子、跳蚤神功,還有他獨創的七日癢祕方。咱也不知道,這回少爺動了哪種手腳.”
  “活虱子、跳蚤神功?”
  “七日癢祕方?”
  呂靖和林文宗面面相覷,苦笑而視。他們早該猜到,小混就算有法寶,也絕對不會是什麼正經的玩意兒。
  白駿逸此刻倒很慶幸:“還好自己方才沒上去打落水狗,否則,倒霉的還真是自己吶!”
  他心裡想著,不禁對哈赤投以感激的一瞥。
  哈赤雖有會意,依然是不痛不庫地聳動肩頭,憨然一笑以應。
  小混走向白駿逸,挑了張太師椅半躺下。
  “啊 ”小混打個哈欠,招呼道:“白老兄,站得這麼辛苦幹啥,過來坐下聊聊嘛!”
  白駿逸忽然想起,在今晚事變之前,小混還打算對他嚴詞逼供,念及至此,白駿逸雖未被嚇破膽,見識過小混的手段之後,心中還真難免有點忐忑。
  他在小混對面落座,深吸口氣,方始放鬆道:“小混幫主,你打算聊些什麼?”
  呂靖和林文宗似乎也感受到自家少主,似是有些心神不寧。他們更加提醒各戒地站在白駿返身後,以免少主有任何“不時之需要人”救援。
  小混莫名其妙地瞅著他們三人,問道:“你們幹嘛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
  有什麼不對嗎?”
  他一邊說話,一面目懷中取出個小瓷瓶交給哈赤。
  “這東去叫他們泡冷水洗一洗,身上就不癢了。”小混懶洋洋道:“告訴他們,本少爺不會每次都用跳蚤來渡危機,偶爾是換點花樣才叫新鮮嘛!”
  哈赤應命而去。
  白駿逸約莫整晚受到刺激過度,此刻終於忍不住爆出如雷的大笑,笑得他眼淚、鼻涕一把流。
  他這一笑,不但叫小混更加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就連他身後二大護法也嚇壞了,以為自己的少主得了失心病,才會如此笑個不停,“少主,少主,你怎麼啦?”
  白駿邊只是擺擺手,仍然忍不住拼命狂笑。
  小混很有耐心地等他笑夠了。方始好整以暇地問道:“我說白老兄暖,你剛剛一笑,可真是媲美黃潔的滄海一聲笑。不過,你到底在笑個蝦米,可不可以說出來,也好讓我分享你的愉快?”
  “我真是服了你啦,小混幫主。”
  白駿逸說著,伸手接過林文宗畢恭畢敬送上一方潔淨方巾,擦拭著笑得涕淚交加的大花臉,恢復他原有的俊朗面目。
  小混揚了楊右眉,好笑道:“這也值得如此激動?”
  白駿逸笑吟吟道:“以前,我本來一直感到很懷疑。我不明白像少君這種人中龍鳳,怎麼也會加人幫派,而且屈居人下,竟只幹個第一到幫主的職位,那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不過,經過今晚我如此看下來,總算明暸其中原由了!”
  “怎麼說?”小混似笑非笑地睇眼反問。
  白駿逸理理思緒,清朗道:“古有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對於一個堂會或幫派,所謂的法統或家規,尤其重要。因為任何一個堂會或幫派,若是失去了法統和家規,就好像一只失了舵的船,無法肯定它所前進的方向,更不可能達到它想去的目標。最後,難免走上分崩離析的滅亡之途。但是……”
  他微頓一下,頗有深意道:“小混幫主你一手創的狂人幫,卻偏偏不講規矩,不設方圓,完全違反一個組合應循的理法。然而,你卻仍能有效地應用自己的巧智、聰明,加以情感的自然結合,來帶領如此一個不依常理而行的狂人組合。小混幫主,你確實非常人,狂人幫確非尋常幫會。我白駿逸豈能不服?又豈敢不服?哈哈……”
  說著,他再度暢懷大笑。仿佛,他已從狂人幫,從小混身上學到了什麼寶貴的領導統禦之術。至於,他若真有什麼領會,看來也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了。
  “好說,好說。”小混被捧上了天,樂的眉開眼笑:“所謂交人是交心嘛,白老兄你也是在上面當頭的人,豈會不明白這層道理。依我看,你可也是對咱們狂人幫開始有些了解了,怎麼樣?你要不要考慮加入狂人幫,和咱們幾個一起混呀?”
  “臭混混,你又在誘拐善良百姓啦?”
  小妮子施施然地由內間行將出來,她口裡斥著,臉上卻笑得如綻花朵。
  小混彈身而起, 一把將小妮子摟入懷中, 安坐在自己膝頭,濃情蜜意地問:
  “你怎麼不休息?跑出來湊什麼熱鬧?”
  “少把肉麻當有趣。”這妮子粉頰微熱,啐笑著掙出小混的懷抱,在這混混身旁坐定。
  她口中猶自我答道:“還說呢?人家本想好好往一覺,卻只聽到你們幾個大男人在花園這裡,一會又是鬧、又是叫,沒事還哈哈亂笑,少都吵死人,我哪還睡得著,乾脆出來看你們在搞啥名堂嘛!”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白駿逸想到剛才自己笑得那麼忘我,心想:“這娘子大街是在嫌我妨礙公共安寧。”
  別人沒說他,這位飛馬堂的少堂主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小妮子哪會想到自己無心之言,竟也意來別人的害臊。
  這妮子依舊侃侃而談:“誰知,我才出來,就正好聽見你這混混在騙孩子上當,叫人家白老哥加人你的狂人幫?我看不用三天,他就會被你帶壞啦!”
  別看這妮子年紀不大,數落人的口氣,卻和白駿逸他老媽一模一樣。
  這一番話,小混早就聽得耳朵生繭,根本不痛不痒,無動於衷。倒是叫白駿逸和他身後那二位大護法,聽的有些啼笑皆非。
  小刀他們就在這時回到廳上。
  光看他們三人凍得臉色發青,身於猶自不時地猛打哆嗦,就知道他們這起冷水澡,洗得可真夠勁。
  小混嘿嘿賊笑道:“纔來呀?你們也真是的,這麼冷的天,洗澡幹嘛不加熱水呢?這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嘛?”
  小刀他們一聽,才知道自己又被這混混耍了一次。
  “算了!”丁仔牙齒打架道:“我已經凍得沒力氣找你算帳,以後咱們再一起給總帳好了。”
  他一邊忙著默運玄功,催動內力來暖和身子。
  小刀也從命道:“算你這小子狠,咱們又被你白擺了一道。”
  小紅毛凍得直跺腳:“冷……冷死了,小混混,壞,和以前一樣的。”
  小混甚是張狂地笑誰道:“這年頭呀,所謂的龍頭老大可是越來越不好幹,我若不時常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隨時提醒你們,本幫的龍頭寶座不是那麼容易篡的。
  我這個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主,豈不是早就被你們抬去埋死死的啦!”
  這混混志得意滿地哼起小調,目驚中摸出一瓶大補丸拋給小刀他們。
  “喏!”小混黠笑道:“這藥丸賞給你們補一補。免得萬一凍死你們,你們還到閻王爺面前告我非法虐待員工。”
  小妮子嬌笑道:“你會怕他們告狀?那才怪,依我看,你是怕凍死了幫兵,就沒人能替你充場面。如此一來,威名赫拉的狂人幫,居然只有一個幫豬大人唯我獨尊,這說出去,豈不是糗大了。”
  小混拋個媚眼給這妮子:“你真不愧是我未來的親親好老婆,實在有夠了解我的心意。”
  亨瑞服過大補丸,再經哈赤幫忙搓揉一番,恢復元氣之後,立刻又有精神提出抗議。
  “小混混當幫豬,對幫兵,沒有好。”他煞有其事地猛搖著腦袋。“小兵兵要抗議,要民主,要換大幫豬下台。不然,小兵兵要跳槽。”
  “耶 ”小刀和丁仔附和道:“說的好,說的妙,說得呱呱叫,我們就一起抗議。”
  小混新鮮道:“他奶奶的,小紅毛,你這小兔甾子居然也懂得煽動人心呢,你打哪兒學來這一套的?”
  小紅毛扮個鬼臉道:“在老家,我們都是這個樣子的。”
  小妮子咯咯好笑道:“小紅毛,你想跳槽,依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不想想看,當今武林之中,誰有恁般大的膽子,敢包庇狂人幫的幫兵?”
  不待飛馬堂的人有所反駁,丁仔已先不服地反道:“小妮子暖,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咱們眼前就有個飛馬堂,你可以問問,難道憑白少堂主和咱們的交情,如果咱們有難,他豈會不庇護咱們?”
  “對對!”白駿逸忙不送點頭道:“果真有這麼一天的話,就算飛馬堂得罪不起小混幫主,但也一定會為你們彼此雙方權究周旋,好化干戈為玉帛嘛!”
  “可惜你連周旋的機會都沒有。”小混斜脫著眼,一副老神在在的穩當表情。
  白駿逸怔了怔,以為小混真把飛馬堂看扁了,他身後,呂靖和林文宗臉上也有些不悅地微微變色。
  小刀看出他們的心思,呵呵笑道:“駿逸兄。這混混實在太了解我們啦!他知道就算有一天,我們真想叛幫而逃的話,也不會逃往任何認識的友人家中尋求庇護。”
  飛馬堂等人聞言,臉色稍緩。
  “為什麼?”白駿逸好奇道:“我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真有那麼一天的。一般人如果要我庇護,往往不是會先想起有關係的親朋好友之處嗎?為什麼少君你們反而不去我認識的朋友避難?”
  小刀哈哈一笑:“因為別人是別人,而我們是狂人,所以反應絕對和一般人不一樣,這是第一點,至於第二點嘛……”
  他微頓之後,扮個苦笑,聳肩道:“如果你知道我家這只大幫豬是什麼樣的品種,你就絕對不會把麻煩引到自己所認識的友人家裡去。因為那不叫避難,那簡直是替人挖墳墓的殘忍事,我們不好意思幹。”
  “對對對!”丁仔頻頻點頭,附和道:“少堂主,你有所不知呀,我家這只大幫豬,是那種專講死纏爛打,不住得什麼是妥協、放棄的怪物。他可比牛頭大還要固執三百倍,萬一他咬定了那個目標,這傢伙是不會伸手的,像這般可怕的怪胎,我們豈能引他去造害我們的親朋好友?”
  小混聽得非但不氣,反而頗為得意地吃吃直笑,默認小刀他們所言不假。
  但是
  白駿逸等三人卻聽的覺得不可思議,心裡道:“臭屁,天下哪有這種事?哪有這種人?我才不相信,大誇張了吧!”
  小混雙眼一溜,將白駿逸等人的心情看在眼中,但他也懶得多說什麼。
  反正……
  這混混在心裡暗想:“人生嘛,不就是這麼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明明咱們狂人幫是正正經經的老實話,你們卻當我們在裝出賣假,等咱們沒有一點正經的胡扯亂差時,你們怕又要認真地去猜測我們所說的話,以為咱們有多麼高深莫測。難怪,你們去摸不清咱們的海底,難怪狂人幫會發,而且是大大地發吶!”
  想著想著,小混忍不住好玩的咯咯失笑。
  他笑得令白駿逸他們莫名其妙,但是狂人幫的眾將官,一見他瞪著飛馬堂發呆的失種模樣,不用猜也知道這混混做的是哪門子的白日夢。
  小妮子纖手一揚,啪地脆響,一巴掌把小混打得栽落地面,打醒這混混的白日夢。
  “誰偷襲我?”小混抱著腦袋,不甘心地壓低嗓門,做狀地嘶聲咆哮。
  他想找忠心不二的哈赤來質問。但是,哈赤早在小混跌落地面時,就被小刀和丁仔出手點住穴進,正躺在地上睡得爛熟。
  小混一看狂人幫其他四人那種若先其事的樣子,就只道大伙兒明擺著這回整倒他了,看他能奈何。
  白駿逸他們主僕三人卻是傻了眼,光是和狂人幫在一起的這一晚,他們好比在戲園子裡看了一整晚的大戲。
  他們三人的精神,早被小混等人如此豐真半假的嘻笑怒罵,折騰的有些恍惚,連帶的,這個在都變得有些不太真實。
  小混再度瞄視小妮子他們,終究還是看不出,自己剛剛被誰擺了一道?他不得不拿出風度,接受這項殘酷的事實。
  他聰明地改變話題,轉而詢問白駿逸:“白老哥,你和飛鶴道長怎麼會走在一起?又一塊兒碰上天神教那幫子牛鬼神蛇?”
  這話題轉變的雖然突兀,卻叫白駿逸的精神輕鬆不少。因為,小混終於談到他所能理解的正經事上面。
  小刀他們也對這話題有興趣,個個湊近過來,靜待下文。
  他們自然也因此樂得不再去翻剛才那筆帳,否則萬一贏家變輸家,倒霉的可不止是打人的妮子而且。
  白駿逸輕咳一聲,整理思緒道:“我在上個月下旬,奉家父之命前往武當派,向家父的另一位方外至交飛雲道長賀壽,直到兩天前才下山,我們是在昨天午後渡河而過,同樣也是夜宿在這家悅賓客棧裡。
  小混呵呵笑道:“難怪先前咱們才一進門,這家客棧的老闆就知道是財神爺上門,瞧他狗顛屁股似地迎將出來。衝著你老大就拚命打恭作揖,我倒以為是那老闆懂得看相。只消瞄一眼,就知道你才是付銀子的大頭吶!”
  丁仔好奇道:“少堂主,如此說來,你們並非和飛鶴道長一起下山嘍?”
  “不是。”白駿逸呷口茶道:“飛鶴道長乃是奉命率領武當七星出外公幹,回程時也在鄖縣裡面落腳休息,我和二位護法準備離開時,正巧遇見道長他們,所以我們就一起出城。我身為晚輩,於情于禮都該先送道長到渡口上船,然後才迴轉舜耕山的方向。誰知。我們才走到半路,就遇見那些神秘紅衣人阻道相攔。若不是你們指明,我們根本還不知道對方竟是天神教人物吶!”
  小刀沉若問道:“駿逸兄,你可知道這回天神教是衝著你們,或是衝著飛鶴道長他們而來?”
  白駿返回想道:“對方在動手之前,只是問了一句:‘你們可是武當門下?’道長才剛回答:‘正是,你們……’對方不等他說完就殺上來了,我們三人連身份都尚未表白,就和對方接上手。所以,根據我的判斷,天神教應該是衝著武當派而來,目標也不見得是特定在飛鶴道長身上。”
  小混以手支顎,屈指彈著自己下巴,沉吟道:“乖乖,天神教的胃口可不小,他們約摸將主意打到九大門派身上。”
  亨瑞全然不懂得這些江湖事,只學小混以手支顎,眨著一雙綠盈盈的大眼傻望自家的大幫豬。
  “九大門派?”丁仔嗤笑道:“嘖嘖……天神教還真敢吃哩!他們也不怕吃得太狠,會撐破肚皮的吶。”
  小刀皺眉道:”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更何況;他們是以暗對明,當然更敢下手。反正,若是事有不怠,他們只要一扯腿,各大門派還不是對他們莫可奈何。”
  小妮子眨著水汪汪的鳳眼,天真問道:“小混,你想……我們是不是應該警告其他各大門派,好叫他們提防天神教?”
  小混一挑右眉,黠謔道:“老婆,這點小事你大可不必操心。你老公我已經暗示過飛鶴道長,要將天神教再度復出這檔於事,儘量請他告訴大家。聰明一點的人,自然會去提防,至於那些不屑防範的自大狂,我老人家也懶得救他們的小命。”
  這時,花廳之外,忽然傳出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白駿逸眉頭微皺,尚未開口。
  門外,已響起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飛馬堂三路江河旗所屬,湖南分舵鄖縣堂口總管曹永祖,率領堂下弟兄,請求謁見少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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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瘋狂大賽馬

  小混吹聲長長的口哨:“白老哥,你家的小兵兵們一見你這位大阿哥來了,我們可得閃人嘍!”
  白駿逸連忙相留:“小混幫主,你何不留下,好叫飛馬堂的弟兄們,有幸會見一下狂人幫眾成員的金面。”
  “不要,不要。”小混猛搖雙手,故作驚嚇狀,戲謔道:“人家說,人多才能勢眾,如今你家的兒郎們一來,飛馬堂立刻可以氣死閒人(氣勢凌人),狂人幫哪會這麼想不開等對耗費還人家氣充(勢)?”
  “這……”
  白駿逸沒反應過來,小混已嘿嘿一笑,拉著小妮子柔夷出花廳而去,小刀等人亦隨後而行。
  剛被丁仔弄醒的哈赤,迷迷糊糊地看見小混他們的背影正離開花廳,不由得跳彈而起,霹靂驚聲地大吼道:“少爺,你們買去哪裡呀?你怎麼會得拋棄忠心耿耿的哈赤呢?”
  他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留下聞言又是相對一陣愕然的白駿逸等人。
  白駿逸不由得搖頭苦笑著,咕噥道:“狂人幫到底是狂人幫,他們每個人,不管是幫主或幫兵,只要透著機會,若是沒有自我吹噓一番,約摸就會覺得不舒服吧?”
  他招招手,要身後的呂靖出去傳喚曹永祖入內,準備垂詢有關湖南左近地面,最新的江猢情勢。
  私心裡,白駿逸羨慕死了小混他們這種無拘無束,沒規沒矩的幫會生涯。只因,他自幼便被伴隨少堂主這個身份而來的重貪大任,壓得實在很難輕鬆得起來呀。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離家出走,加人狂人幫,那不知該有多美呢。”
  白駿逸神情恍然地幻想著,惹得他的護法們又是一陣神經緊張,不知這回自家少主到底又是哪裡不對勁?不然,沒事他怎地突然失神地發起呆來?
  隔日。
  小混欣然接受白駿逸熱誠的邀請,前往位於舜耕山下的飛馬堂做客。
  私底下,小妮子頗為不解地問道:“小混,我們不是在過關之前,就已經決定要順道到江北的飛馬堂去玩的嗎?為什麼這會兒,你卻表現的好像這完全是因為白老哥的邀請,所以咱們才有幸前去呢?”
  “老婆暖!”小混伸出毛手在這妮子粗頰上摸了一記,調情地逗笑道:“這個就是所謂的交際應酬嘛!”
  小妮子拍開這混混的祿山之爪,依然不懂其意:“少來,這和交際應酬又有啥咪關係?”
  “當然有關。”小混故作正經道:“所有偉人都知道,人際相處的最高藝術,就是要讓別人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式,達成你所希望的目標,卻又得以為一切都是出於他的計劃和他的意願所行。這個樣才是高等的交際手法嘛!”
  小刀味地一笑:“這正是偉大的小人所慣用的手法。”
  丁仔俄眼嘲弄道:“想要玩弄別人就說一聲,何必找個交際應酬的名目當藉口?”
  亨瑞點頭附和道:“小混混,陰險的,第一流。”
  哈赤一如平常,對這種事不予置評,只是一個勁兒地咧嘴傻笑。
  小混悠哉悠哉他願過眾幫兵一眼,對著它已的心上人瀟灑地聳肩輕哼道:“天才總是寂寞的,老婆,你說是不是?”他還朝小妮子拋了個媚眼,以博取支持。
  小妮子卻早已咯咯咯咯笑得猶如花枝亂額,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笑小混的陰險一流?抑或是在實這混混自命風流的亂拋媚眼?
  白駿逸和小混他們是在用過午睛之後,才在飛馬堂湖南分舵主和鄖縣總事,及一乾兒郎們,浩浩蕩蕩的恭送下,策騎離開鄖縣縣城。
  飛馬堂既然取名飛馬,堂中自是不乏名駒,尤其少堂主的坐騎,當然更是要百中選一的上上龍駒,方足以匹配少堂主的威風。
  所以,白駿逸胯下這匹全身雪白,上覆胭脂斑點,毛色油光滑亮的雪在燒,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貨色,良駒中的良駒。
  像這種千金難求的龍駒,不光是在體型上和腳程上比普通同類優秀。就是在精神上,雪在燒也知道自己的優越不凡,所以它向來習慣趾高氣昂地一路領先,走在別的馬匹前面。
  雪在燒這種自居首領地位的驕態。在平時,在平常的馬群里,算是很正常,不會有問題。
  偏偏,它這回同行之中,碰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漠神駒 赤焰小子。
  有赤焰在的場合,別的馬匹走在它面前,那簡直是犯了赤焰小子的大忌。尤其,眼前這同類居然還敢如此不可一世,目中無駒。這簡直是當著赤焰的面,向它挑戰嘛!
  赤焰非常不爽地噴鼻嘶鳴一聲,腳下一快,趕前超過雪在燒,讓對方明白,誰才是這裡的馬頭老大。
  雪在燒當慣了頭頭,自是不容有同類的向它的權威挑戰。於是,它也創蹄昂首,輕扯繩索,加快速度,趕過赤焰。
  赤陷不屑地輕唏輕嘶,得啦得啦兩大步,立刻又取得領先地位。它似是示威般地甩頭側視,橫睨了白馬一眼,輕鬆地走在前面。
  雪在燒受此挑逗,野性亦起,不甘示弱地邁步追向前去。
  馬背上,白駿逸微感訝異道:“怎麼回事?雪在燒,你怎麼自己跑起來了?”
  他輕扯絡繹,制止雪在燒的蠢動。
  小妮子拍拍赤焰,咯咯嬌笑道:“赤焰小子,它怎麼和身邊的同伴飆上了?”
  小混心血來潮,提議道:“要部就讓它飆個過癮吧,可憐這小子有許久沒遇上個實力相當的對手,可以讓它放蹄而奔的啦!”
  白駿逸笑吟吟道:“想賽馬?我奉陪。”
  “又來了?”
  狂人幫其他人似笑非笑地故作呻吟。
  小混別出新載道:“老是人騎馬比賽有啥意思,咱們今天換個新鮮的,來個馬騎人好了,”
  “馬騎人?”小妮子瞪眼叫道:“臭混混,你打算自己摃著赤焰小子去賽跑不成?”
  白駿逸也不可思議地笑道:“如果是這種方式,恕我難以奉閉,我腦筋還很正常,可不打算如此遭蹋自己。”
  “甭急。”小混擺手嘻笑道:“我的馬騎人不會玩的這麼痛苦啦,我只是想來個放馬吃草,要赤焰小子和雪在燒它們來段自由比賽,我們不管它們要到哪裡,也不管他們比法,反正就是在後面跟著跑就對了。這樣不是很好玩嗎?”
  丁仔份個鬼臉道:“那要如何斷定勝負?”
  “笨!”小混賞他一個響頭,笑油道iM馬在比賽,誰勝誰負它們自己知道,要你操這個心作啥!等分出勝負時,你自然會知道。”
  小刀斜他 眼:“這遊戲你打算玩幾天?如果赤焰它們一時想不開,打算一直不分勝負地比下去,難不成咱們就一直沒命地跟著它們四處亂闖?”
  小混輕鬆道:“不會分不出輸贏的啦!如果赤烙真有這麼菜,搞個不輸不贏的局面出來,我就把它捉回來扁一頓,以承懲戒,聽見沒有?兒子。”
  他最後一句話是朝著赤焰吼的,赤焰還真識相地掀唇嘶嘯一番,好像其在回答小混似的。
  白駿逸微惑不服:“小混,你就這麼篤定赤焰會贏?我對雪在燒可是挺有信心的吶。”
  “照呀!”小混猛一拍掌,嘿嘿笑道:“這樣才好,你對你的馬有信心,我對我兒子有把握。如此一來,它們一開賽,咱們也開賭,賽馬外加賭馬,這樣地有夠驚險刺激。”
  白駿逸噗嗤失笑道:“我看你是想賭馬,才會提議要賽馬吧?”
  “啊哈!”小混彈指笑道:“白老兄,你可真是越來越了解我啦!”
  白駿逸扮個有趣的鬼臉,爽朗笑道:“了解你是不見得啦!我不過是恰巧比較了解人性中,好睹的那個天性罷了。現在咱們是否廢話少說,準備讓你的兒子和我的寶貝一較高低?”
  談到賭,這回連向來一本正經的呂靖和林文宗兩人,不一禁也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至於狂人幫的眾將官,那可就更是躍躍欲試了。
  畢竟,他們對赤焰的實力,本來就非常具有信心,像這鐵定是穩贏不輸的比賽,他們若不狠狠賭它個夠本,那才叫奇怪。
  由於這是一場兩匹神駒之間的自由賽,小混便提議由他和白駿逸充當組頭,負責收受彩金,並且不論輸贏,組頭均可抽成,以做為提供賽馬酬傭。
  待在場所有的人都滿心歡喜地交出賭注之後,小妮子和林文宗便上前解下兩匹馬兒身上所有鞍具、褥墊。
  得到解放的兩匹神駒,早已迫不及待地昂首跟蹤,互相咆哮,互做恐嚇之能。
  若不是小妮子和林文宗仍在旁制止,這兩匹同樣驕傲的駿馬,搞不好已經就地先展開一場屠殺。
  小混走上前,拍拍赤焰須脖,吃吃輕笑:“兒子暖,你仔細聽著,你老爹我和咱們幫裡各只大小豬仔們,已經在你身上投資不少賠本,你可得贏的漂亮些,別弱了咱們狂人幫的威風。”
  白駿逸也徑自在自己的寶貝馬兒耳邊輕聲細語地撫慰一番。隨後,他和小混二人對現一眼,同時舉掌拍向馬臀,口中大聲哈喝一聲:“去呀!”
  兩匹神駒立時如脫弦之箭般,在佛律長嘶聲中,同時刨蹄蹬地,鏢射卸躍而去。
  小混等人在赤焰和雪在燒楊蹄之後,也立刻回身上馬,緊抱著這兩匹神駒尾後親睹戰況。
  赤焰和雪在燒原本都是力長腿健的上上駿材,此刻,它們脫去了人類所給予它們的束縛,天性之中的譯野和現狀,在彼此爭奪領首地位之時,便完全毫無保留地流露而出。
  只見它們二騎在平坦的大道上,幾乎不分先後地騁馳著。然後,大道上出現第一個彎處,赤焰正好位於彎例內道;雪在燒本能地知道,若依此路線下去,自己勢必在轉彎之後喪失先機。
  於是,飛馳如電的同時,雪在燒猛地跳牙噬向赤烙,迫使赤焰不得不為之一頓,扭身避開對方的攻擊。
  雪在燒便利用對手這微頓之間的空檔,躥向大道之外的一處高崗,暫時領先赤焰半個身長。
  赤焰怒然咆哮一聲,昂首長嘶,接受雪在燒的挑戰,加速衝上高崗,不過片刻又與雪在燒成為並掛齊驅之勢。
  小混和小妮子擠在同一匹馬的背上,見狀便提高嗓門。對飛馳於自己身側的白駿逸大聲笑道:“他奶奶的,白老兄,看不出你家的寶貝,不但有夠凶悍,而且也挺有頭腦的嘛。”
  白駿逸以壓過如雷蹄聲的大嗓門,回吼道:“不錯,雪在燒以前就是一群野馬的領頭雄駒,像這樣的馬兒,不但戰鬥性要強,同時也必須夠機曾,才能率領整個族群進開危險的威脅。”
  “好馬!”
  小混點頭肯定雪在燒的能力,心中卻仍不禁付道:“只是仍然比不上赤焰小子而且。”
  此時,由於他們行進的速度飛快,不但迎面風大,同時跨音驟急,加以他們與兩匹賽馬間的但離正逐漸拉大,因此眾人便不再開口說話,只是拼命快馬加鞭緊迫前面兩匹駿馬,免得被赤焰它們給拋去。
  赤焰適纔吃了雪在燒一記暗算,略有失機,心下老大不爽,隨時準備還以顏色。
  一上坡崗之後,赤焰見四下亂石堆系。當下,毫不客氣地擦身前雪在燒衝撞過去,硬是將雪在燒逼入亂石崎嶇的歹路,使之不得不減慢身形。
  赤焰計謀得逞,立刻防身飛躍,同時在掠空之中,縮躥一碰, 嚓聲中,改變行進方向,朝一處更加險惡的地形落身而去。
  它身形甫落,便甩動者猶如火舌飛竄的紅鬃,扭頭對雪在燒發出挑戰的嘶嘯。
  雪在燒正惱者被逼入亂石,此時聞得赤焰挑戰,立即長嘶以應,緊追赤焰之後,飛身掠向更加陡峭的荒嶺而行。
  待小混他們追上高崗,赤焰和雪在燒已在百丈開外。身影正隱沒向無路可行的山裡之中。
  小混等人不得不勒位坐騎,瞪著逐級遠去的兩匹大馬。
  “他奶奶的熊!”小混怔眼叫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白駿逸苦笑道:“看來,這兩區笨馬是真的比上癮了,竟然專找難行的地域硬闖,小混,你說這場賭馬,還要繼續下去嗎?”
  “當然要。”小混興高采烈道:“這兩個家快硬是要得。我若沒親眼瞧見它們分出勝負,打死我也不甘心吶!”
  小刀輕鬆一笑:“這麼說,你是打算繼續追蹤下去嘍!”
  小妮子興致勃勃地催道:“要追就要快,免得待會兒還要浪費時間去找它們。”
  丁仔回身下馬,嘻嘻笑道:“我先去墜它們倆,就不怕搞丟它們的蹤跡。”
  他活落人閃,身形微晃,已然追向赤焰它們消失的方向。
  “好帥的輕功身法。”呂靖和林文宗不由得同聲低贊。
  “更帥的在這兒呢!”小混黠謔笑道:“等咱們的動身之後,你們有的是機會可以欣賞到一等一的無上輕功身法。”
  他伸手握著小妮子纖腰,輕鬆躍下馬背。
  小妮子迫不急待道:“小混混,快走呀,你還在耽擱什麼?”
  “老婆,別急!”小混一把將轉身準備離去的小妮子又拉了回來。
  他吃吃輕笑:“要走也得把後事交待清楚再走嘛!”
  正擁身下馬的白駿逸等人聞言,差點掉落地面。
  白駿速望著小刀,嘆笑道:“少君,你家幫主可有正經的時候?”
  小刀眨眨眼,一本正經道:“他這個樣子說話,已經是最正經的時候啦!白兄,我對這混混的為人,早已不抱任何指望。”
  “真的?”白駿逸有些任忡。
  “真的啦!”小混肯定地點頭道:“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就是我老哥,有關我的評語,你聽他說的準沒錯。”
  “我呢?”小妮子嬌嗔道:“我難道不比老哥了解你這混混?”
  白駿逸暗自好笑道:“女人就是女人,連這點小事也應得爭?”
  小混故作正經道:“你當然也是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啦!只不過,老哥了解的是我的想法、念頭。你了解的卻是我愛你的心,和我美妙的身體嘍!”
  “呸!”小妮子忍不住臉紅啐道:“少把肉麻當有趣,鬼才了解你……”
  這妮子即時醒悟到, 此時身邊尚有外人在場, 總等硬是咬著舌頭,將到口的“的身體”三個字吞回肚子裡去。
  但是,了解她甚深的小混和小刀,卻已從這妮子燒透的酡顏中,猜出這妮子尚未說完的話,準是有點那個的。
  小混和小刀對壘一眼,交換一記唯有男人方相會意的眼神,同時以,陣猛烈的乾咳,掩飾心裡的笑意。
  小妮子自使也明白他們二人的咳聲別有古怪,使狠狠的白了二人一眼,低罵聲:
  “神經病。”
  白駿逸主僕三人就其對小混他們的後來眼去有所察覺,也都很有風度地故作不知。想必,他們已經對狂人幫的各種奇怪行為見怪不怪了罷。
  白駿逸開口道:“我們若要繼續追雪在燒和赤焰的比賽,可得將馬匹留在此地,另外還得有人留守才行。
  小混頷首笑道:“我看,小紅毛和哈赤的輕功比較弱,就由他們留下來看行車,馬匹好了。”
  亨瑞抗議道:“不要,我有賭,更看比賽,不要留這裡無聊。”
  小混斜睨笑道:“噢,你也想跟著去?問題是,你會飛嗎?赤焰又不在,可沒有人能背你哦。”
  小紅毛洩氣地踢著腳下石子,一則無奈的認命模樣。
  哈赤拍拍他肩頭,安慰道:“少爺是對的,眼前上去就得翻山越嶺,赤焰跑的又快,憑咱們倆的本事用不上的,不如在這裡休息,免得浪費力氣。至於賭金的事,一切自有少爺可以做主的啦!”
  這回,哈赤說話可是小心謹慎,外加慢條斯理,總算沒有亂下雷陣雨。
  白駿逸隨即道:“既然這樣,我看……呂護法,你就留下來陪著他們吧。”
  呂靖恭身領命,十足家教良好的表現。
  小紅毛背地裡對小混扮了個鬼臉,表示對呂靖的服從不以為然。
  小刀瞥見他頑皮的表情,輕笑地揉弄他那頭紅發,別有涵意道:“乖一點,別作怪,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小混等人略作收拾,即刻動身離去。
  初時,由於他們耽擱較久,必須沿途留心丁仔所做的標記才能追循方向,因此前進速度較為緩慢。
  直到個把時辰之後,小混他們已由順風中。聽見隱約的一蹄聲和馬嘶,於是五人立即加快速度,朝聲音來源迅速掠去。
  又過頓飯工夫,他們已遙見丁仔縱躍如電的身影。
  小混輕笑一聲:“好啦,現在開始可得硬憑本事去看賽馬的結果了。”
  他話聲一落,腳下輕點,身形倏然奔掠而去。
  “走哪裡去。”小刀和小妮子頗有點默契地同聲一喝,同時加快速度追上小混。
  很自然地,他們三人展開腳下較勁,誰也不肯稍稍落後。只這片刻。白駿逸和林文宗便被他們甩下一截。
  林文宗不由得咯吱道:“他們是真的想看賽馬?是決定自個兒也要賽跑?”
  白駿逸輕笑道:“據我所知,打敗幫主是狂人幫中每位成員夢寐以求的事。因此,他們會藉機比量輕功,並不叫人意外。咱們也追上去吧。”
  “是。”
  白駿逸和林文宗二人亦即發力,輕易追上小混他們。
  小混溜眼一瞄,看到該到的都追到了,不禁哈哈大笑:“對嘛,這樣子才有趣。
  各位,我先走一步啦。”
  忽然
  他身形倏失。
  隨即,這混混的影子竟出現在十數丈外。
  不過幾次閃現,小混已然擺脫其他人,追上遠在百丈之外的丁仔。
  “大幻挪移。”
  白駿逸和林文宗幾乎是敬畏地吐出這四個字,他們驚歎之情,早已溢於言表。
  小刀喃喃低語道:“這混混的功力又進步了,而我始終追不上他。”
  小妮子嬌笑如鈴:“小刀哥哥,你別洩氣。據我所知呀,現在連文爺爺和武爺爺連手,都很難逮住這混混了,所以你追不上他是正常的事。”
  “這種話也算安慰人?”小刀故作呻吟道:“你這妮子簡直是故意刺激我嘛,不過……”
  他精神一振,嘿笑道:“就算追不上這混混,我也不能差她太遠,你說是不是,妮子?”
  小刀驀然一聲朗嘯,身形如流星曳空,倏乎急起直追。
  小妮子不甘示弱,亦是嬌喝一聲,身若研風,如隨形地尾隨小刀之後。
  顯然,這妮子的輕功造詣並不比小刀稍遜半籌。
  不過百丈距離,白駿逸和林文宗已被小混他們遙遙拋下,任是白駐逸他們如何全力以赴,就是無法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
  直至此時,白駿逸方知自己向來頗俱自信的功力,竟是如此不繼。
  至於林文宗,在他見識過小混他們所負的身手之後,他已不敢再有一絲一毫輕機狂人幫的念頭。
  他終於明白,狂人幫之所以敢狂、能狂.那是因為,人家確實有狂的本錢。
  “狂人幫,不愧是狂人所組之幫。”
  小混追上丁仔,在他肩頭一拍,駭了這位空空門少門主一大跳。
  “辣塊媽媽的。”丁仔陣笑道:“老子怎地沒聽見你掩上來的聲音?你這混混其***,比我們這票當賊的還像個賊貨。”
  小混混嘿嘿直笑:“這就表示,你落伍啦,兄弟。”
  他們倆一邊輕鬆自在地鬼扯瞎掰,一面保持平穩且迅捷的騰掠,迫躡著猶在一段距離之外那兩匹駿馬的身影。
  小混微眯著眼睛,目光犀利地檢機著,仍在與風競速的兩匹大馬。
  奔騰中,赤焰雄健結實的肌肉,正隨著它規律有勁的步伐起伏如波,仿佛有股無形的勁力,就在赤焰每一次的縮腿揚蹄之間,由內而外,透過它如火般的肌肉散放出來。
  那是一種美,一種包涵的美。
  小混望著赤焰縱掠的推姿,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不可言喻時驕傲,他並非以擁有赤焰如此俊美神駒而做,他是深深地為赤焰竟是如此種駿優美而感到驕傲。
  反觀雪在燒的狀況,經過這一陣的全力聘馳,它的步伐雖是矯位如常。但是,它渾身卻薄薄見汗,在它的腹肚、腿際,也面約可見數處浮傷。
  小混呵呵輕笑道:“看來赤焰小子沒少發飆啊!”
  “你那寶貝兒子的脾氣和本事,你還舍不清楚?有哪匹不開眼的馬想找赤焰挑戰,那簡直是吃了豬油蒙了心的事吶!這一路上,它們倆公然原殺已有好幾回了,到目前為止,赤焰小子始終略佔上風。不過……”
  丁仔故意長噓短嘆道:“所謂物像主人形,這小子會如此陰險狡猾不是意外的事,只要看它老子平時的為人,就知道它的家教如何啦!只有白駿逸那個愣小子,才會想不開讓自己的寶貝坐騎和你兒子比賽,真是走不知路。”
  小混吃吃賊笑道:“也只有像這位白少堂主這麼一板一眼的正派人物,才會上這種洋當嘛!等他這次吃過虧、學了乖,他以後就會變得比較聰明些,知道緒是不能隨便亂打的。這也答是機會教育啦!”
  “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丁仔嘖弄誰笑道:“你這混混真是吃定人家老實哩。”
  他隨即抬眼看看天色,估量道:“按照兩馬現在的狀況,約摸天黑之前就可以分出勝負。”
  小混同意道:“或許還不用搞到那麼晚.我看得出,赤焰小子還保留著部分體力,它現在等於是暗起實力在戲要它的對手。”
  “這一點可和你是一模一樣。”丁仔忍不住呵呵失笑地消遣小混。
  小混非但不以為然,反倒洋洋自得道:“這叫家教優良嘛。”
  他扭頭望瞭望身後緊追的行列,滿意地咧嘴黠笑:“啊哈,只要這兩匹馬繼續這麼跑下去,再不久就會有人先有結果啦。”
  丁仔側首凝望身後四人,只見,除了一路領先的小刀似是仍有餘力之外,略略落後的小妮子業已雙頰如榴,香汗凝滑,一副竭力以撐的模樣。
  至於白駿逸和林文宗兩人,落的更遠,他們全都已經汗濕衣衫,氣喘如牛地勉力相隨而且。
  小混話說風涼道:“這項馬騎人的結果。已經非常明顯了。前幾名都由狂人幫包辦,飛馬堂的實力,嘖嘖……實在太差。”
  丁仔恍然醒悟道:“辣塊媽媽的,你早就設計好,要咱們來上這一場追趕跳碰?”
  “廢話。”小混得意好笑道:”所謂馬騎人,人若不出力流汗,哪其是被馬騎?
  你們真是有夠笨,還真以為本偉大的幫主只想玩玩無聊的賽馬遊戲而已?被設計還不知道,真是笨,笨,笨。簡直笨不可言。”
  “你這混混實在……”丁仔終於哭笑不得地承認:“實在有夠減,就算是空空門全體上上下下,不論是大偷或小偷,也都得對你這種賊人甘敗下風才行。”
  小混聳聳肩頭,不可一世地縱聲狂笑一番:“然也,若不如此,怎堪配稱為狂人幫歷代以來雖是偉大的幫豬哩。”
  便於此時
  赤焰一聲唏叫長嘶吸引了小混的注意。
  數十丈外,互爭長短的兩匹烈馬,突然面臨一項極險的考驗關口。
  原來,在這亂石崎嶇,但地勢平坦的地表,突兀地出現一道深峽。那地形,就宛如某位憤怒的天神,持巨斧狠狠劈裂地表之後。所殘留的遺跡,至使平地之間,陷落地一道相距約有十來丈黨的無底深谷。
  急速狂奔中的赤焰乍見這道深谷組崖,竟然意氣風發地長嘶一聲,猛朝這陷落的絕崖直奔而去,顯然企圖表演一場凌空縱掠大快餐的特技演出。
  而且,依照這小子的長嘶,更擺明暸它打算以此做為與對手之間最後決戰。
  “精彩的來了。”
  小混和丁仔同時高叫一聲,倆人加速追去,迅速縮短自己與馬匹之間的距離。
  赤焰奔臨峽谷前面,竟然毫不猶豫地蹬蹄一躍,直撲絕谷對岸而去,它火紅的身影,猶如一團跨空飛掠的紅雲,劃著一道優美的弧線,呼呼地馭風飄揚。
  就在赤焰的身形到達弧線的頂點之際,它驀地縮腹攏蹄,猛然一蹬,奮力扭腰,猶如彈丸激射一般,爆然彈向對岸,輕鬆地憑虛渡過這十來丈寬的深谷,安穩地落地,輕快踏步而行。
  小混和丁仔目眩神迷地看著赤焰過了這手絕技,兩人不禁爆出讚賞的喝彩。
  雪在燒似是受到這喝彩的刺激,一改猶豫之態,竟也昂首高嘶,放蹄衝向約崖邊,奮起全力,猛地向對岸蹬躍而去。
  然而
  雪在燒終究不是那一百年才出現一次曠古神駒。
  它終究是一匹業已精力造支的疲馬。
  就在它凌空飛躍大峽谷的同時,小混和丁仔早已掠向懸崖邊上,不太樂觀地看著這匹疲乏的大馬,在半空中竭力掙扎。
  小刀他們也已來到近處,定巧看見雪在燒飛躍的身形已開始下降,而且
  它隔著對岸的懸崖,最少還差五尺以上的距離。
  也就是說……
  它這一躍,未能完全過關。
  它無可避免地掉落深谷,正發出一聲絕望的驚嘶。
  氣喘力竭的白駿逸,遠遠地瞥見雪在燒那白色的身影,正如千斤巨石般墜下斷崖。
  他倒抽口氣,擠出一聲絕望悲哀的嘶啞驚呼:“雪在燒……”
  就在此時
  站在斷崖這方的小混,忽而發出一聲澎湃的吟嘯,猝然閃身,撲向墜崖的雪在燒而去。
  小混身形猝閃倏失,接又出現在雪在燒雪白的身子底下。
  他伸出雙掌,有如霸王舉鼎一般,凌空托住雪在燒墜落視技身軀,口中發出一聲暴喝,雙腳連連虛蹬,登時止住了自己與馬兒的墜勢。
  小混竟將自己與雪在燒隕墜的身形,化為不可思議的冉降之態。
  在山風冽冽吹襲的谷間,他就像托著一朵白雲憑虛飄浮的幻影。
  此時,小刀和小妮子也業已趕到崖邊,正與丁仔並肩探首地觀望著他拯救雪在燒的精彩過程。
  他們三人對小混這種跳落斷崖賣命行為,非但沒有絲毫擔憂懼怕的心情,反倒像在看戲似的,對他如此精湛的演出,報以響亮的口哨和熱烈的鼓掌歡呼。
  倒是白駿逸和林文宗被這混混如此奮不顧身的跳崖行動,嚇得臉青唇白。腳步踉蹌地衝到崖邊,屏息以望。
  就在小刀他們正為小混鼓譟歡呼不休的同時,半空之中,小混忽而像個洩氣的氣球一般,呼地活如深不可測的谷底墜落。
  “小混 ”白駿逸激動地狂吼,身子不由自主地也朝崖下探出。
  林文宗沒命叫道:“少堂主,別想不開呀!”
  “安啦!”小刀拉著白駿逸肩頭,將他拖了回來:“這混混故意在嚇唬人的,他也正好藉此換氣,準備反衝而上了。”
  果然,小刀話剛說完,崖上眾人就看到小混托著雪在燒,被山谷間的狂風卷向一側,正朝絕壁上猛地撞去。
  眼看著小混他們就要懂得粉身碎骨的剎那,谷間忽然傳來一聲石靂暴喝。
  小混已藉勢蹬向崖壁,人若梟鷹一般,倏然衝霄而起,直掠對岸崖頂。
  “好曖 ”
  此岸眾人,無不對小混報以最熱誠的喝彩。
  白駿逸和林文宗直到此時,總算放下懸著的一顆心開朗地歡呼雀躍,如今,他們親眼見識過小混的真功夫之後,他們對這混混已情不自禁地生出崇敬之心。
  白駿逸和小刀互拍著肩膀,豪爽大笑道:“小混真是***有夠帥。實在叫人不得不口服心服。他果真是人如其名,不但會混、敢混,而且其***能混呀,哈哈……”
  小刀眨眼戲誰道:“你現在可知道了?他那名字,還不是隨便亂取的哪!”
  他們眾人在這邊興奮激動地哈哈大笑。
  小混在對岸,放下了早已四肢發軟的雪在燒。帥氣地轉身,接受彼岸眾人再一次的歡呼喝彩。同時,瀟灑萬分地朝眾人鞠躬謝幕。
  瞧他那副狂妄自得的浩然模樣,仿佛他每天都在表演這種跳崖救馬的工作一樣。
  而且,他個人似乎還頗為樂此不疲吶。
  “瞧那混混的死樣子。”丁仔忍不住呵呵失笑道:“他還以為自己真是萬世巨星哩。”
  小妮子揚聲朝對岸嬌呼:“餵,小混混,大幫豬,待會兒你打算如何把雪在燒送過來呀?天快黑了,咱們可沒興致陪你在這裡過夜吶。我們準備要回去了,你來不來呀?”
  “喲 ”小混怪叫道:“老婆,你是想刺激我,還是故意要考我?你老公我既然有本事過來,自然也有辦法輕輕鬆松地回去,你信不信?要不要打個賭?”
  “跟你賭?”小妮子對他份個鬼臉:“我還沒病哩!我才不會這麼想不開。”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白駿逸嘿嘿乾笑兩聲,心想:“這麼說,瘋的人是我,才會想不開和小混打賭?”
  小混斜睨了尚趴在地上休息,驚魂未定的雪在燒一眼,可笑問道:“白老兄,咱們這個馬騎人的遊戲,要不要結束了呀?”
  白駿逸爽快笑道:“雪在燒都已經癱在地上了,哪能不結束。我可真正見識到大漠神駒的威風啦,雪在燒輸的一點也不冤枉。”
  赤焰似是知道人家正在讚美它,竟也毫不害臊地昂首歡嘶,撥出神氣十足,不可一世的架式來接受讚美。
  林文宗呵呵一笑:“狂人幫不但人狂,連馬也狂吶!”
  丁仔嘻嘻笑誰道:“這表示咱們幫規森嚴,連畜牲都經過嚴管勤教,以維幫風嘛!”
  小妮子嬌笑道:“丁仔老哥,你這麼大聲的說赤焰是畜牲,你不怕它聽見了,待會兒過來踢你屁股?”
  “我怕赤焰個鳥。”丁仔扮著鬼臉:“我比較在乎你那個混混老公聽不聽得見,他才會管他那寶貝兒子出氣,踢人屁股吶!”
  丁仔這話,其他人聽了了解地直點頭。他自己說著,也覺得好玩,忍不住又是一陣呵呵輕笑。
  小刀見天色不早,再次招呼道:“小混混,休息夠了沒?再不走,待會兒恐怕要摸黑下山峻。”
  “好吧。”小混大聲回應道:“咱們是該踏著夕陽歸去了,免得等人的人以為咱們拋棄他們。”
  白駿逸納悶問道:“可是……你打算如何把雪在燒運過這峽谷?”
  小混眼眼促狹笑道:“簡單吶,我把它丟過去,不就成了。”
  “丟過來。”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小混已大步走向雪在燒,抓起它的四蹄將之摃上肩頭。
  他也不管馬兒的掙扎,一副泰山篤定之態走向崖邊,還真打算就這麼把那匹龐然巨獸,當成破包袱似的給拋過斷崖。
  白駿逸駭然變色,驚呼道:“別……別開玩笑啦!”
  “誰跟你開玩笑?”
  小混說著,大吼一聲,果真旋手將雪在燒給拋了過來。
  小刀他們也都傻眼叫道:“這混混玩真的?”
  他們一致散開,嚴陣以待,準備接住這個熱手山芋。
  “兒子曖!”小混拋出雪在燒之後,同時掠身大叫:“走了,過去嘍!”
  他沒多停留,暫待赤焰。因為,他對赤焰有信心,知道它應付得來的這座斷峽。
  小混身形閃動,緊跟著逸空而過的雪在燒騰掠而行。
  同時,在雪在燒凌空力竭之際,伸掌輕托,以一股柔勁將這匹惶然掙扎的白馬送回絕谷,送進小刀等人展臂等待跡懷抱中。
  “哎喲”一聲,小刀、丁仔和白駿逸接是按住了雪在燒卻被小混故意暗含的余勁震得腳下浮動,終於站不住地坐站於地。
  而百斤重的雪在燒,自然就結結實實地壓在他們身上,壓得他們三人哀哀直叫。
  小混和赤焰輕鬆掠過斷崖,好整以職地望著在馬下掙扎的三人。
  “如何?”小混得意地嘿笑道:“雪在燒安全抵達了吧!這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嘛!”
  雪在燒安是安全了,經過如此連番的折騰,此時早已口吐白沫,翻倒昏厥。
  林文宗忙不迭上前幫著拉開昏倒的大馬,好讓小刀他們起身。
  小刀和丁仔二人一旦得以脫困,立刻電射小混立身之處,打算找他算帳。然而,小混早有所防備。
  他一見小刀他們蠢動撲去,便佯裝逃跑之態,卻趁小刀他們追近不備之際,回手賞了二人數枚金針。
  登時,略步兩聲,小刀和丁仔又遭暗算。栽倒手地,再也笑不出來。
  小混嘿嘿奸笑地走向二人,拍拍他們臉,小人得志地狂謔道:“兄弟們,永遠不要忘了本幫主這手無形神針的厲害,否則,你們就會像現在一樣,死的非常難看。
  現在你們乖乖地在這裡躺著,等少爺我解決完各項閒雜瑣事之後。再來和你們親近親近。
  小刀和丁仔除了苦笑,他們還能怎樣?如今,他們只有寄望小妮子能有機會即時揭竿起義,好來為他們解開穴道,解放他們。
  不過
  這妮子這時正忙著解救昏厥的雪在燒,一時倒來發現小刀他們的危機。
  小混走近小妮子,滿意地看著這妮子正以他所傳授的針炙之術,在為雪在燒扎針解疲。
  原本幾近休克的雪在燒,經過小妮子扎了幾針,再一番推拿揉搓之後,奇蹟般地即刻甦醒,同時顫顫巍巍地掙扎站起。
  一旁,赤焰賴在小混懷中撒嬌,此時見自己同類終於恢復正常,不由得如那方昂首掀唇,耀武揚威一番,好似在嘲弄雪在燒竟然如此不濟於事。
  神態萎靡的雪在燒,此刻,當然是無力也無心再與之爭強鬥勝。
  白駿逸撫著愛馬嘖嘖稱奇道:“望姑娘,沒想到這金針之術,竟然也能用于馬匹身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你這本事,不知從何學來?”
  “還會是哪裡。”小妮子努嘴笑道:“還不是這混混教的。他有個馬兒子可當現成的實驗對象,自然沒事便練就了這套獸醫本領,哪有啥稀奇的。”
  小混接著她的香肩,誕臉笑道:“哈,若不是我親愛的老婆娘家是開牧場的,我幹嘛這麼無聊去學著當獸醫,如今本事教給你了,你倒是數落起我來啦?女人啊,你嚼這種舌根子,難道不會良心不安。
  小妮子擰了他一把,佯嗔道:“我若會良心不安,自然就不會說這種活了,這麼簡單的邏輯你都不懂嗎,笨死了。”
  難得小混也有被人罵笨的時候,白駿逸和林文宗聞言不由得噗嗤失笑。
  小混無奈地聳肩咕噥道:“娘們就是娘們,給她一點好臉色看,她就開起染房來了。”
  小妮子聽了當做沒聽見,白他一記媚眼,隨即笑問:
  “老哥他們呢?”
  “還在那邊等我去發落吶!”
  這混混可是得意了。
  “這回又怎麼啦?”
  小妮子和白駿逸不約而同地問著。
  小混大步走向地上二人,頭也不回道:“他們又一次篡位失敗了,依照本幫慣例,偷襲希主不成功,就得成仁啦!”
  小刀和丁仔看著不懷好意走近的小混,只有在心中暗自叫苦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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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火拼檀木林a

  夜,深了。
  近冬的深夜,早已起聚起露首滿天購森寒。
  夜,是凍人的。
  尤其,山林間的國在,除了凍人的蕭瑟,別有一股肅殺的冷清。
  在這恐靜沉寂的山林間,有人藉著枝丫之便,搭起兩座簡易的帳幕。
  帳前,嘩剝的營火正散發著無限溫暖。空氣中浮動著木頭燃燒時,淡淡的煙燻味道。
  在這寧靜的深夜裡,遠處偶爾傳來幾聲夜某淒然慘淡的孤鳴。
  營火邊上,雖是或坐或倚地環著人影,但是除了一旁的馬匹,在鼾區中所發出輕輕的噴鼻聲外,火畔無人開口。
  四野一片寂寂。
  小混他們是在入夜之後,才摸黑趕回原先下馬的這個地方,此刻,他們業已吃飽喝足,正放癱了精神,鬆散日間過分勞累的筋骨。
  便是篡位失敗的小刀和丁仔們,他們雖是付出慘痛的代價,贏得滿腔烏青和碩大的黑眼圈,但在如此恰靜怡人的靜夜撫慰之下,也情願慪兵息鼓,稍裡干戈,暫時不與小混計較在前所受的折磨。
  呂靖有些不明所以地環顧狂人幫眾將官。他不懂,為什麼眼前有兩座不算豪華,卻絕對稱得上舒適暖和的帳幕,可供人休息。可是,小混他們卻寧願席天幕地,待在更深露寒的稀疏林間凍過水?
  害得他家少主也不好意思告退回帳幕內避風寒,只有硬撐著挨寒受凍,陪人賞夜。連帶的,他與自己的伴當二人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坐陪,好來享受如此淒淒寒夜。
  眾人默然地凝望著躍動的火光,冷清的夜空中,似是漾動著一股特異的寧召與安詳。
  習慣了小混等人的誇張和喧囂,白駿逸倒沒想到,和小混他們共處,居然也能享受到如此具有深度的氣氛。
  他早已認定,跟眼前這些狂人在一起,自己的心情永遠會是興奮刺激的.自己的情緒,也絕對是保持著活潑和激昂。
  與狂人幫相處的時刻,怎麼可能會有安靜的時候?又怎麼可能出現眼前這種樣和的感受?
  他本來以為,經過這陣子相處,自己終於有些了解狂人幫。然而,就在今夜,就在此刻,他又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真能有了解這群狂人之時?
  白駿逸帶著微徵仲的心情,以審思的眼光逐一環掠火一旁的小混等人。
  小混二大爺似地枕著小妮子大腿,舒舒服服地將自己擺平在地上,同時高翹著二郎腿,口中有一下沒一下地嚼著一枝野草,雙目微闔,神態慵懶。
  小妮子一手托腮,望著營火發徵,不知神游何方。
  她的另一隻手卻似有自己的意識般,來回穿梭於小混的發間,一遍遍地播弄著這混混散落的髮鬢,好不悠然。
  丁仔揮肘斜躺於地,面向火光,同時以空出的左手,輕輕搓揉著烏青的臉頰。
  看他不時就牙咧嘴,自動嘴皮叫痛的模樣,猜也猜得出,他錢定正在心中擬定復仇的新計劃。
  小刀盤豚端坐在火前,凝魂寶刀橫捆在他的膝上。他臉上綻放的神光,不難看出他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地正在默默練功之中。
  亨瑞端著把時下罕見的短火銃,用一塊沾著油的絨布,仔細地擦拭著。
  哈赤抱著膝坐在他身邊,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擦槍的動作,顯然這頭怒獅對小紅毛手中這玩意兒挺感興趣的。
  看著,看著……
  白駿逸幾乎對眼前這些人深深地著了迷。
  忽然
  轟隆一聲爆響,嚇醒了白駿逸癡迷的表情。他身後,兩名護法立刻警戒地將手按向自家兵刃,以防變異。
  丁仔翻身坐起,機伶地瞪著爆炸聲傳來之處。
  亨瑞收拾好火銑,和哈赤一起伸長脖子朝黑暗中觀望。
  小刀緩緩抬起神光凜然的雙目,注視著一座山頭處悠乎閃現的焰火,歷默不言。
  小妮子業已收回神遊的思緒,受了打擾似地微聳著娥眉,訝然望著紅光隱現的夜空。
  當其他動人都被這突兀的爆炸聲吸引注意之際,唯獨狂人幫最會混的大幫豬依然故我地橫枕美人膝上,一副天下大難與我何干的德性。
  這混混如此無動於衷的模樣,仿佛壓根兒來增訴見那聲悶雷也似的爆響一般。
  他這副老神在在的表現,立刻叫飛馬堂偽主僕三人,佩服死了他的鎮定功夫。
  山頭那方,在第一聲爆炸過後,緊接著又傳出轟隆數聲。好似有人在這冷不拉嘰的三更半夜玩著火藥,竟還玩出興致,欲罷不能一般。
  切炸驚飛了林間棲鳥,也震碎了這一夜難得的祥和氣氛。
  寧靜的夜倏子熱鬧開來,而狂人幫這票子狂人,早已興高采烈地磨著拳、擦著掌,一目等不及想去看火熱鬧的架式。
  小妮子推一推小混的腦袋,興奮道:“起來,大幫豬,你少在那邊裝警作啞地放作鎮定。我就不信你對熱鬧滾滾的山那一邊,會沒有一點好奇。”
  小混忽然躍身而起,滋地賞了這妮子一吻,涎臉嘻笑道:“好妮子,不愧是我老婆,真是了解我的。”
  這混混一邊收拾,一邊狂妄地宣稱:“他奶奶的熊,是哪個不開眼的卡小(腳色人竟敢在此隨便放砲?他媽咪的,打擾本大幫主賞夜的情緒,簡直是罪不可想。
  待會兒胡上相,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些滿眼狗屎的傢伙不可。”
  其他人一看小混有所行動,早也迫不及待地打點好一切,準備出發看熱鬧去。
  小刀沉穩道:“光聽這爆炸聲,就可以斷定對方所使用的,是一種極其霸道的火藥彈。莫非……是江南雷火門在此夜裡生事?”
  “雷火門?”丁仔狐疑道:“雷火門主公孫不鮮是個城府深沉,做事深謀遠慮的人物。像這種由江南拂過界,跑到江北來生事的行動,比較像是衝動之舉,不太可能是他會幹的事。”
  白駐逸脫口道:“若是霹靂豹公孫雷,就有可能了。”
  眾人想到那位個性衝動火爆的公孫少門主,倒是不約而同地頷首同意白駿逸的猜測。
  “他奶奶的。”小混不懷好意地附牙咧嘴道:“我以前對這個公孫小子就沒好印象,現在還是對他印象不好。所以,如果真的是他跑來這裡沒事找事地胡亂放砲,那少爺我馬上就要他衰給我看,走,咱們湊熱鬧去。”
  他活落人間,眨眼之間已拉著小妮子掠出老遠。
  小刀他們緊隨其後而去,即便是沒有武功,不懂輕功的小紅毛亨瑞,也早就趴在赤焰背上,一馬當先地跑得比什麼都快。他還生恐去得慢了,就看不著好戲了吶。
  林文宗接頭苦笑道:“難怪他們會取名為狂人幫.像這種事不關己卻要硬架橫樑之舉,明明是武林中人最為忌諱的事。人家尚恐遠避不及,他們卻偏偏一股腦兒要往這種混水裡趟。瞧他們如此熱衷,甚至迫不及待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道他們是趕著去逛廟會哩。”
  白駿逸幽默地輕笑道:“我真有點同情公孫雷,他什麼人不好得罪,偏要去得罪狂人幫。如果今晚真的是他在此生事,那他就要悔不當初,不該在普陀山時和小混他們結怨。”
  “的確。”呂靖輕聲道:“狂人幫雖是最容易相處的朋友,卻也會是最難纏的敵人。”
  白駿逸頷首下令道:“走吧,咱們也跟上去瞧瞧。這裡終究是江北咱們的地盤,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當主人的可不能不知道。更何況,說不定爭執的雙方,會有飛馬堂的盟友也未可知。”
  這是一座值錢的黑檀木樹林。
  如果在平時,這林子所激發出的那股清雅又醒腦的檀木香味,定能帶給人恬靜和但意的暢感。
  只是,此時的檀木林里,正燃燒著東一簇、西一團的青森森火光,一股股嗆鼻的燐火惡臭混雜著幽幽的棺木香味,使這片原本清幽出塵的林子,無由地染上緊張的血腥氣息。
  火光映照之下,林間人影閃動。隱約之間,看得出這些人正逐步包抄逼近林中的一株小屋。
  小屋便以灰青色的大石砌建而成,外觀十分粗糙簡陋。然而,比起一棟木造房舍,這石屋顯然更有利於對抗火器的攻擊。
  尤其,看那石屋窗板殘破,牆角碎石如糜,而小屋依然固守的模樣,正在證明經得起考驗的。
  至少,在目前,短時間內,這石室還算經得起考驗。
  林中人將包圍自編得更小。依稀問,一團黑乎乎的圓球,被人運勁挑出,既急且決,又很又難地直奔向石盡的窗口而去。
  窗口倏地亮光一閃,一柄牛角為柄的奇刃匕激射而出,在隔著石室尚有文尋左右的區離,迎空射中那團黑球。
  轟地又是一聲爆響,青白刺目的火光立即進濺開來。
  緊接著這一擊之後,更多的黑球火器在呼呼的破空聲中,一枚枚如流星般,猛然匯向石屋衝飛。
  幾乎同時,一柄柄與先前同型的奇刃匕首也自石屋內,如銀蛇燦電般地激射旋飛,奇準無比地截刺向凌空擲至的火器炸藥上。
  於是
  連串的場炸聲轟隆直響。
  青白的火焰有如熱鬧的煙火服,在空中爆濺迸射。煙硝晦迷的燐火氣味使人凡欲窒息。四下噴戲的磷磷星火沾到樹身非但不熄、反而見風就燃,火舌倏長,只是片刻便吞沒了整株的檀木。
  甚幸,這片檀木林是為人工所植,並於種植之初就考慮到防火和便於砍伐的目的,因此樹與樹之間都保持著足夠的空間,至使林木雖然著火,但卻不至於使得林內變成一片火海。
  也因此,這一株燃燒的檀木,像煞了一支支巨型的火把,照亮了石室四周教文方圓之內的範圍。
  襲擊石室之人,一時沒料到會有如此情況發生,在熊熊火光照耀下,紛紛露出身形。
  石室內,立刻  連響,一陣箭雨毫不留情地向林中數人罩去。
  於是,慘然的哀號聲,立刻此起彼落地接連傳出。
  原已逼近獵物的林中人,不得不再度紛紛揚退,隱入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敵人一撤,石室內的利箭也鬥然停止盲射。
  屋內與屋外兩幫人馬,再次陷入無聲的僵持中。四周除了嘩剝的燃火聲,只有一股濃郁的檀香,和凝重死亡氣息在飄盪。
  忽地
  有人劈劈啪啪鼓著掌,打破僵持下的緊張。
  狂人幫一行人在小混的帶頭下,由暗處一招三擺地晃了出來。
  無視於對峙雙方人馬的困惑,小混口裡連珠砲也似地嚷嚷不休:“緊張,緊張,緊張。刺激,刺激,刺激。在這個冷風瑟瑟的寒夜裡,是誰揭開了檀木黑林中的惡戰?各位親愛的現場觀眾,在你們親眼目睹剛才雙方首度的遭遇戰之後,究竟誰才會是今夜林中惡戰最後的贏家?想知道的,和我賭一把。來哦,來哦,要賭要快,慢了人家就要繼續開打呢。”
  小妮子天真問道:“小刀哥哥,依你看誰會贏得這場夜戰的最後勝利?”
  小刀雙苦環胸,煞有其事地凝目沉吟道:“若按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待在屋子裡的人比較吃虧一點.因為,這些躲在檀木林里的人,他們進退的活動空間相當充裕。若是他們的火藥來源再無匱乏的話,只要他們不停地轟炸,等到對方可用的匕首、利箭都消耗光了以後,他們自然能夠接近石屋,直接向裡面的人發動攻擊。如此一來,屋子裡的人豈不就像瓦甕裡的鱉,等著任人煎煮炒炸了嘛!”
  “這麼說……”小妮子興致勃勃道:“賭屋外的會贏比較穩嘍?”
  “那也不見得。”丁仔不以為然地反駁道:“雖說目前的局勢,看起來好像屋外的人比較佔勝面。但是,只要屋裡的人能夠熬到天亮,那時林中人失去了黑暗的掩蔽,恐怕他們的勝算也將會大大的失利嘍。”
  哈赤搔著獅鬃般的亂發,咕快道:“說的也是。所謂夜襲、夜襲,就是要趁夜偷襲。如果拖到了大天光,時機盡逝,那偷襲的人豈不要變成偷雞不著蝕把米的糧大局面。所以說,賭屋裡的人會贏,好像比較正確一點。”
  亨端攢著眉,先看看左邊的小刀,再瞧瞧右面的丁仔,總覺得賭誰贏都不妥當。
  他想了想,豁然精明地問道:“小混混,你聰明。你賭哪邊?我和你一樣。”
  “不行。”小混嘿嘿黠笑道:“我是組頭,只負責辦理賭博手續,並酌量抽取對賭雙方的紅利及手續費。我不能介入你們的賭局,也不打算干預你們的抉擇。所以,小紅毛,這回你想看我臉色賺錢,可真是寡婦死兒子的事嘍。”
  “寡婦死兒子?”這句話,要超出亨瑞中文程度所能了解的範圍,他抓著後腦勺,茫然道:“什麼事?那是什麼事?”
  不待小混有所回答,小妮子一把推開滿頭霧水的小紅毛,皺起俏鼻子,似嬌若嚷道:“我們的賭局?我們的抉擇?餵,小混混,打賭可是你提議的,你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做那個穩賺不賠的組頭?你這樣子,未免也混的太兇了罷?”
  小混捏了捏這妮子下巴,色迷迷笑道:“我混的兇又不是三冬兩冬的事了,你若還有懷疑,未免也太不了解我了吧!”
  “少來。”小妮子啪地拍掉這混混的毛爪子,嬌華道:“你別老是想藉色情來掩飾自己的狡猾,姑奶奶不吃你這一套。我們大伙兒賠得這麼費勁。你這混混卻不管誰輸誰贏都有紅利可賺?你當我們其他人全是白痴呀?專幹這種賠本費精神的呆事?”
  小混他們這廂站在兩軍之中,大談賭經。
  仿佛,眼前他們立足之地是香港的沙田馬場,睹的是賽馬的勝負,決非正在火辣開火,以生死相搏的江猢惡鬥。
  終於
  林中有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我操他奶奶的。這是什麼跟什麼?老子們在此拼命,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竟敢拿爺們的拚鬥開玩笑?***,你們興致可好,居然還人模人樣地打起賭來。老子炸死你們這群不開眼的混球小毛頭。”
  隨著這暴烈的語聲,一團黑乎乎的不明物體,猛朝小混他們立身處擲來。
  “小心。”白駿逸已尾隨而至,此刻隱身於小混他們身後不遠的黑暗中,忙不迭地發聲警告。
  小混眼也不眨,手一揮便待接住迎面飛至的黑色圓球。
  “接不得,決退。”石室之中,一個粗嘎的嗓門脫目驚呼。
  小混卻是老神在在地甩怕招手,只見那顆如奔雷的球形的炸物,便便是突然失去重量,被風托浮著一般,輕飄飄地飄入小混平伸的手掌中。
  “好一手隔空引物的真功夫。”石屋裡,另一個沉穩厚實的嗓門,宏亮笑道:
  “曾能混不愧是曾能混,看來,天底下果然沒有小混幫主接不住的火藥暗器。李標,你的警告,可真是太輕看了小混幫主吶,哈哈哈……“這太沉厚的笑聲震得靠近石室附近,已經燃燒的差不多的檀木轟然崩頹,火星四濺。顯然,此人的內力深厚,絕非尋常高手而已。
  小混隨手將危險的爆炸物拋給丁仔把玩,他突如其來地啊笑道:“老婆,你剛才說我只抽紅,不打賭是混的太兇,現在,我就和你賭上一賭。”
  “你想賭什麼?”小妮子興致未減地反問他。
  小混眨眨眼,吃吃直笑:“我賭石屋裡的人,鐵定能夠在天亮之前,贏得這次夜鬥的勝利。”
  小妮子紅唇一撇,扮個鬼臉道:“我才不打這種賭哩!誰不知道,你現在可有心準備幫著屋子裡的人啦,他們若會輸,那才叫奇怪。”
  “哎呀!”小混涎臉嘻笑道:“你真不愧是我的親親好老婆,我肚子的小蛔蟲。
  我心裡想些什麼,可真是一丁點也瞞不了你。”
  林中人緊張道:“臭小子,不管你是誰,老子奉勸你,最好別插手介入咱們江北黑道的恩怨。否則,你將會為自己惹上天大的麻煩。”
  “啊哈!”丁仔禪指笑道:“你這老小子簡直是誘人犯罪麻!你難道不明白,麻煩正是本幫大幫豬此生。除了老婆之外的最愛。你剛剛那些話不說還好,說了之後,他若不試試看自己究竟會惹上什麼樣的麻煩,你叫他今晚怎能睡得著覺呢?”
  “還有哩!”小妮子更是幸災樂禍地在一旁落井下石道:“丁仔老哥,你還少說了一件事。你難道忘了,咱們這位大幫豬除了最愛找麻煩,他還最恨別人在他面前,開口閉口就自稱老子吶。”
  小混早已板起了臭臉,硬崩崩地哼聲道:“老哥,告訴這群見光死的鼠輩們,上次那個亂叫老子的人渣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小刀輕鬆一笑:“除了挺屍,還會有什麼下場。”
  林中那暴躁的大嗓門,不服氣地哇啦叫道:“想要老子挺屍?有本事你就試試,看你這小混球能啃得了老子一根鳥毛……”
  這人話聲未落,小混啪地一彈手指,丁仔手中正在把玩的黑色圓球同時猝然飛出。
  轟隆一聲
  丁仔聽者辯位,拋出的火器正中目標。
  那位口出狂言的仁兄,連情況都還沒搞清楚,就已經被自己的爆炸火器轟下地府。
  石屋裡,傳出熱烈的掌噪聲和由衷的贊喝:“有默契!”
  小混和丁仔轉身朝石室鞠躬謝幕,兩人毫不害臊地接受這番贊嘆。
  這時,林中傳出一陣人體移動聲。
  顯然,那些隱身林中的攻擊者,正在重新佈置火力網,並逐步縮見他們的包圍圈。
  隨即,檀木林之中,幽然傳出一個蒼勁有力,卻也倨傲異常的語聲:“曾能混,說來,你在道上也算得上是有名有號的人物,相信你應該不會不明白道上的規矩才對。”
  小混乍聽這林中之人一副唯我獨尊般的說話口吻,心中直覺地大起反感。
  這時,石室那邊,忽然嘎吱做響,小混本能地側首瞟望。
  原本緊閉的石室鐵門,此時已打了開來。
  一名濃眉風日、相貌威武、氣宇軒昂、舉止雍容,令人一望即知絕對是一方梟雄的四旬豪士,在一個方面大耳,身材魁梧,手持蠍子鉤的髯虯大漢隨持之下,緩步行出。
  “戰天戟桑君無?”小刀和丁仔一見來人,倍感訝異地發出低呼。
  小妮子壓低著嗓門,好奇問道:“桑君無是何許人物?值得你們如此大驚小怪?”
  丁仔低聲輕噓:“桑君天是江北綠林道上尊奉的無冕盟主,更是個一跺腳,就能震得整個江湖黑道直打抖的梟雄人物。而他身後那個大鬍子,就是他兩大護衛之一的焊虎李標,這傢伙也是個狠的出名的硬把式吶。”
  小妮子吐吐舌頭:“這種人居然也有人要造他的反?那麼他大概也不太怎麼樣嘛?”
  小刀低沉笑道:“不是他不怎麼樣,看樣子是咱們今天運氣太好,正巧撞進了江北綠林道的權勢之爭。難怪飛馬堂的白兄會反常地不吭一聲,在這種情況下,他的任何介入只怕會影響北地武林的權勢均衡,他不能不謹慎行事嘍!”
  哈赤閃著嗓門,好奇問:“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和這姓桑的爭權奪利?”
  小刀輕聲道:“江北黑道上有兩大勢力,除了桑君無所創立的鐵血堂,就是熊長盛所率領的霹靂堡。他們雙方的明爭暗鬥,早已是江湖中眾所皆知的事。看來,這場王見王的死約會,將要因為咱們的介入而打破僵局了。”
  小妮子恍然有悟道:“難怪那個躲在樹林中的老狗熊要緊張地哇哇叫。不過,可惜的是他太不了解咱們這位大幫豬的脾氣,像他這種說話的口氣,不得罪咱們這位超級混混,那才是怪事呢!”
  丁仔慣嘿低笑道:“其實,熊老頭的命運,早在剛剛桑瓢把子一開口就已經決定啦!哪還需要等那熊老頭來得罪咱們這位本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這娃熊的撞上咱們,可真是有夠慘呀!”
  小紅毛終於好不容易述著機會發表意見。
  “有對,有對,屋裏人先馬屁拍小混,小混開心,要幫屋子忙。所以我們賭屋子今晚贏,就有贏,有賺錢。”
  久未吭聲的小混,原來正故作優雅,超然的姿態,含笑與戰天戟桑君無默然對視,以表現自己也很有一幫之主那須雍容沉穩的氣質。
  但其實,這混混骨子裡卻是一直豎著耳朵,小心加仔細地在旁聽小刀他們的嘀嘀咕咕,以了解眼前這處桑的究竟是哪一號人物。
  這時他聽到亨端出聲,忽然一揚掌,啪地賞了這小洋鬼子一記超級大響頭。
  “馬屁拍?”小混故意惡聲惡氣道:“你連拍馬屁都還學不會,居然還敢想要跟本大幫主賭錢?我看你哪邊涼快,哪邊待吧。”
  其他人尚未搞清楚小混在喧呼什麼,他已飛腿像向亨瑞屁股,將這小紅毛一腳踢入林邊的陰影裡。
  那裡
  正是白駿逸等人隱身之處。
  桑君無若有所思地一笑,小混無奈地聳聳肩,裝模作樣嘆息道:“欸,我麻想要做有氣質的幫豬。不過,實在是因為我家的幫兵程度不夠,所以才會害我不得不表現出祖魯的一面,破壞了我完美的形象。”
  桑君無有趣地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同意道:“我能了解這種身為一幫之主的無奈。”
  小混尚未答話,黑檀木林里,再次傳來熊長盛盛氣凌人的聲音:“曾能混,老夫奉勸你,放聰明一點,不要介入今晚本堡與鐵血堂的爭執。這是我們江北綠林道上的私事,理應由江北同道的朋友們自行解決。你該懂得規矩,否則……”
  “否則怎麼樣?”
  小混擺出他成名的狂人式招牌形象,雙臂往胸前一叉,出口打斷對方未完話語,以一種比對方更加狂做的口氣,睥睨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就憑你只敢躲在樹林子放屁的熊樣,你還不夠資格來奉勸本大幫主。”
  林中,熊長盛怒極反笑道:“好,好,曾能混,你的確夠狂,嘴也夠利。”
  “啊哈!”小妮子故作詫異地接口調謔道:“這混混的狂也不非是新聞了,怎麼這人居然還年這檔子鮮事笑個不停?實在是有夠不明行情。”
  這時
  林中已走出個年逾五旬,滿頭灰發,身著黃袍的威武老者。
  若不是此人正憤怒的發項直額,頰肌抽搐,破壞了他原本雍容的氣度,他的模樣的確有著一堡之尊的氣派。
  尤其在他身後,正一字排開四名與他同樣黃袍裝束,但個個巍如小山,壯若鬥牛的魁梧大漢,更突出這位雷靂堡堡主的威風。
  小混睨著眼打量霹靂堡的強勢陣容,嘴裡吹哨有聲道:“那四座肉山是誰?美國的阿諾?還是日本的豬木?”
  “沒見識。”小刀輕鬆地闖弄道:“虧你也算是有名有號的幫豬,居然連人家霹靂堡中頂頂有名的四大天王都不認識。我看你也別混了,憑你這種眼光,還能況出啥個名堂?”
  “你懂個屁!”小混利落地反駁道:“本幫豬的眼光,是專門留來認識狄龍、周潤發、梁朝偉這一類大角頭用的,眼前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卡司(貨色),正適合留給你這種小豬仔對相,本大幫主根本沒有必要認識。”
  這話說得令霹靂堡這邊的人馬群情激憤,卻讓桑君無和他的手下鼓掌大笑。
  熊長盛怒喝一聲:“曾能混,看來,你是存心和本堡結定這梁子?”
  “哎呀呀!”小混瞪大了眼,故作驚訝道:“你到現在才搞清楚狀況?我還以為從我炸掉你的看門狗之後,你就覺悟了哩。”
  熊長盛被小混氣得一佛出世,二怫升天沒有吐血已是萬幸,根本顧不得再去打點什麼作戰計劃,或是戰術運用。
  於是
  “殺!”熊長盛暴怒已極地猛揮衣袖,大聲下令。
  他身後的四大天王毫不猶豫地亮出兵刃,撲身進擊。
  小混好整以暇地後退一步,吃吃笑道:“兵對兵。將對將,還輪不到我上場。”
  四大天王剛夠上距離,小刀、丁仔、哈赤和小妮子早已等著他們。於是,果真如小混所言,動手的八個人,立即兵對兵地捉對廝殺。
  一時間。戰場上勁風呼呼四溢,兵刃撞擊叮噹作響,場面好不熱鬧。
  小混卻輕輕鬆松地挑起雙臂,在一勞納涼。
  他微一例首,閒談道:“餵,桑老大,依你看,我家這四個小兵兵的功夫還過得去吧?”
  桑君無忍住笑意,幽默道:“桑某人尚未被小混幫主你氣昏頭,我不打算一舉便同時得罪了冷艷官、空空門、連雲牧場,以及那最具危險性的狂人幫。所以,關於這個問題,小混幫主你豈不是白問了嗎?”
  小混呵呵一笑:“反正,陰天打孩子 閒著也是閒著,我隨口問問,你就隨便答答嘛!”
  桑君無沉穩道:“如果小混幫主真是用得發慌的話,桑共倒是有個不請之語。”
  “啥事?”小混吊兒郎當地挑眉反問。
  桑君天面色微鬱道:“我有位伙計夜前誤中了霹靂堡的獨門奇毒 幽冥散,我本人雖也略識岐黃之道,卻無法解得此毒,不知……”
  小混哈哈一笑,岔言道:“我就說嘛!就憑你這種飄撇(瀟灑)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僅會是個縮在屋裡挨打的貨色。原來都是為了這緣故,你要我替你家小兵兵解毒是不?”
  “行。”他爽快地拍著胸脯道:“既然你能讓我看得順眼,你的事就算我的事,解毒只是小事一樁。放個屁都要比這困難多了,設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就對啦!”
  桑君天如釋重負地拱手為禮道:小混幫主,我先代我這伙計向你致謝。”
  “免啦!”小混呵笑地一擺手:“要謝,你家的小兵兵可得先謝你,如果他不是跟了你這麼個能罩著他的龍頭老大,而是用了像對面那只老狗熊那樣子的當家,想要我救他,那他只好等下輩子嘍!”
  面對小混如此至高天上的恭維,想不飄飄然實在很難。但桑君天終是一方梟雄,他在心裡雖林對小混已是欣賞至極,表面上卻依然能保持不為所動地連聲直作客套。
  “啊哈!”小混彈指調笑道:“不受阿諛奉承的人,我喜歡,我這就進屋,去為你家小兵兵解毒。”
  他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朝著鬥場大聲叮嚀道:“餵,上戲的人聽著點,粘緊你們的對手,可別讓他們有機會閃人。還有就是哈赤你,我不管你怎麼死纏爛打都可以,就是不准和對手硬任便卯若干,聽見沒有?”
  那頭,哈赤抽空回了一聲:“知道了,少爺。”
  小混這才放心地走入石室,在經過桑君無身邊時,仍是不忘交待道:“幫我照顧那頭憨獅子些,他那對手不是他獨自應付得來的。”
  直到小混進了石室,關上鐵門,桑君無方始帶著自己的貼身護衛,放步走近混戰處掠陣。
  熊長盛也是直到此時。才猛地醒悟到,自己剛剛一時衝動下個近搏,已是犯了一項嚴重的錯誤。
  因為在敵我混戰的情況下,他原本賴以掌握優勢的火藥利器,根本無法派上用場。他開始感到後悔,更因小混竟能在嘻笑怒罵之間談笑用兵,感到一股莫名的凜然和不安。
  李標卻是直到小混拿明暸言語,才恍然大悟到,原來這混混的玩世不恭,居然別有預謀。
  他不禁佩服道:“魁首,真沒想到,這位小混幫主剛才故意口出狂言激怒熊老頭,竟是有此一層用意吶,我本以為,他只是如傳說中一般,喜歡故意逞口舌之能,以便表現自己的狂態而且。”
  桑君無淡淡一笑:“我早告訴過你們,永遠不要光憑傳言和外表,便對人或事妄下判斷。否則,自己騙自己事小,若是因此丟掉老命,那才叫不上算。”
  他注意到哈赤已漸落下風,便頭也不回,接著又道:“李標,人家正在為咱們自個的事拼命,你還好意思作在這裡袖手旁觀嗎?”
  李標明白他的意思,緊了緊手中的蠍子夠,呵呵笑道:“魁首,我這就去領教領教霹靂堡開山天王的厲害。”
  他大步走向正將哈赤逼得步步後退的巨漢,嘿嘿一笑:“江來申,我悍虎李標來領教你開山天王的高招吧。”
  話落,他一揚蠍子鈞,已加入戰局。
  李標不保有悍虎之稱,攻守進退之間,果然勇猛如虎,悍不畏死。
  哈赤原本應付吃力的戰況,因他的加入而壓力頓減。
  “大鬍子,有你的。”哈赤可笑地指呼著,手中彎刀更見威勢地與李標聯手夾擊功力不差的開山天王江來申。
  桑君天見哈赤與李標的聯手,足堪將江來申拾奪下來,這才安心地朝前改了兩步,面對自己的死對頭。
  “熊長盛!”桑君無冷然道:“今晚你費了恁大的心思,先是下毒,復又伏擊,無非就是想置我於死地。現在,你的手下已在為你的貪名好利而豁命以排,你似乎也不該閒在那兒,你說是不?來吧,誠如小混幫主適纔所言,咱們兵對兵、將對將,便由我桑某人親自來侍候你吧。”
  熊長盛陰險笑道:“姓桑的,你若是爭著趕赴枉死城,還怕沒人送你上路嗎?
  你雖是本堡主的眼中釘、肉中刺,本堡主巴不得能親手廢了你,但是今晚卻還不需本堡主費事來招呼你。”
  他援口發出一聲銳嘯,林中驀地撲出五條人影。
  桑君無不屑他冷嗤道:“熊老鬼,還有多少狗腿子儘管叫出來吧!免得你待會地求助無門。”
  “好桑的,你狂不了多久了。”熊長盛陰狠狠地丟下這句話,自己徑自前後逸入林中。
  桑君無豁然一聲長小:“熊老鬼,你就這麼自顧自地逃命去了?堂堂一堡之主,可是像你這種當法?”
  笑聲之中,桑君無挫撐狂揮,掃向撲來的人影,同時。他順勢拋肩,在一陣叮噹脆內的鈴聲中,他的獨門兵器,一柄戟尖綴有一串銅鈴的單耳方天畫戟,已然閃著寒光,呼嘯地斬向敵人。
  熊長盛的聲音,自林中某處幽幽傳來:“好桑的,你安心在此漫漫享受自己的樂子吧。等你上路時,你將會發現,你鐵血堂的那一幹手下,也將伴你共赴黃泉,本堡主這就要去主持霹靂堡聯合同道各路人馬血洗鐵血堂的重要大計了,哈哈……”
  熊長盛的梟笑逐漸遠去。
  桑君無切齒罵道:“好個卑鄙無處的老匹夫。”
  他怒然揚戟,欲求速戰速決,但是,動手之際,他赫然察覺,眼前這五名由林內撲出的的大漢,皆做青衣打扮,而且面生的很,顯然他們並非霹靂堡中所屬。並且,這四人僅有一身不弱的功夫,他在奮力阻截之下,竟也只攔住其中二人,其餘三人業已朝小刀等人混戰之處掠去。
  小刀力戰霹靂堡四大天正之中的托塔夫王張圖昌,原本是件輕鬆容易的事。因此,適纔江北兩大巨梟的對話。他聽得一字不漏。
  小刀自然也知道勢態緊急,正打算加快手腳放倒對手時,半空之中,人影閃晃,一股凌厲的勁風同時前他倏乎卷至。
  小刀腳下橫移三尺,閃避這霸道的突擊,朗笑一聲:“吃生米的朋友,你功力不差嘛!不過,你這動手的方式可真叫人不敢恭維吶。”
  來人並不答腔,抖手再次激起漫天尖嘯的掌風,朝小刀砸去。
  “喲,你可真兇。”
  小刀抿嘴一笑,手中凝魂寶刀招式擴展,幻起匹練也似的冰冷光華,將這名悶聲不吭的對手一併納入自已攻擊的範圍中,登時,昏天黑地的與之狠乾開來。
  另一邊
  小妮子及丁仔也都與新增的敵人對上手。來人功力之高,令原本可以穩吃對手的他們二人,剎時優勢盡失,只能盡力維持一個不分勝負擔纏戰局面。
  這時,林中一陣譁然,驀地湧出近百名黃衣裝束,手持大朴刀的霹靂堡所屬,加入各處鬥場,展開浴血的混戰。
  如此一來,除了小刀和桑君無尚能應付眼前的戰況之外,小妮子他們已開始感到應敵吃力。
  更有一批為數十來人的歷靂堡所屬,在一名小頭目的帶領下掩近石室,企圖人內殺人。
  就在這名霹靂堡頭目的手,剛剛沾到石屋大門。
  忽然
  轟地一聲爆響,這名頭目的腦袋莫名其妙地被轟成爛柿子。
  在石靂堡所屬的尖叫驚呼聲中,他們驚懼四望,只見黑暗之中,紅色火光一閃,又是一聲轟隆,另一名霹靂堡屬下的胸,炸開一個血洞,死得不明不白。
  “在那裡。”
  “是那個紅毛小鬼子的。”
  “過去幹掉他。”
  眼尖的霹靂堡所屬,此時已經發現,剛才喪命的二人,原來是亭瑞手中那只猶自留著金煙的短火銃的傑作。
  他們一陣譁然之後,分出數人,惡形惡狀地衝向亨瑞隱身之處。
  亨瑞放完冷槍,來不及填充銃子彈藥,眼見對方衝來,脖子一編,又溜進黑暗的陰影中。
  想逮亨瑞的霹靂堡所屬,才剛衝入林中陰影裡,忽然慘叫著,一個個手撫著胸,又退了出來,令那些原本想衝入石室的同伴們為之一怔。
  直到這些人仰面倒下,他們的同伴才看清,這些人手撫之處,鮮血正如泉湧般,淚淚流出。顯然,他們是遭人一劍穿心所刺斃。
  正當外這些霹靂堡所屬,猶目驚疑徵件之際,白駿逸和他的二名護法,已由林中陰影裡行出,他們身後,還跟著手握短銃的亨瑞。
  在與小妮子動手中的馭風天王吳家榮,正好最靠近石室,發生的事情,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
  他瞥見白駿逸的身形,不由得發出咆哮:“好,好個白駿逸白少堂主,你們飛馬堂見時也和鐵血堂聯起手來對付霹靂堡?”
  白駿逸清清淡淡道:“貴堡與鐵血堂的恩怨,我白駿逸根本無心干涉。但是,狂人幫是我的朋友,你們若想對狂人幫不利,就別怪我插手介入了。”
  吳家榮一族身,躲開小妮子爆抽的吃鞭,厲聲道:“白駿逸,你想架本堡的梁,最好三思。你難道不怕為飛馬堂惹來覆滅之禍?”
  白駿逸踱了二步,面無表清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吳家榮分神道:“不是威脅,本天王乃是在警告你。”他這是言者無心,根本沒有到自己如此措詞,並不恰當。
  畢竟,飛馬堂本是江北白道中的大哥大,其聲威與勢力,均不弱於震靂堡或鐵血堂,剛才白駿逸的隱忍不出,傲然是為避免介入黑道權勢的爭執,卻不是他對霹靂堡有什麼顧忌或含糊。
  如果吳家榮不以如此盛氣凌人的口吻和白駿逸說話,或許白駿逸在現身之後,最多只是在旁掠陣,而不會直接擾和混戰。
  但是
  因為吳家榮這衝口而出的話語,事實上已是大大地得罪了白駿逸,更甭提其中多少帶有蔑視飛馬堂的含意。
  這白道中人的面子,豈容黑道如此污衊。
  因此,呂靖與林文宗二人聞言,臉色倏變。
  白駿逸更是俊勝含煞,冷然一呼:“你馭風天王好大的威風,居然也配警告本少堂主?”
  吳家榮身形閃掠中,離地醒悟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但已容不得他多做解釋。
  白駿逸斷然喝道:“殺。”
  呂靖和林文宗如泰綸旨,齊齊如吳家榮飛撲而去。
  在旁,一些不知死活的霹靂堡小角色,竟然妄想阻止他們二人。
  只見呂靖和林文宗二人亮出兵刃,一路砍報無數霹靂堡所屬,瞬即接下吳家榮,將之殺得直前後退。
  小妮子因為少了吳家榮這個高手,壓力驟減,一支血玉龍筋鞭舞得更見精神,與所利那名不知來歷的對手戰得有聲有色,旗鼓相當。
  吳家榮被飛馬堂的兩位大護法。逼得有些慌亂,不由得驚怒大喝道:“白駿逸……你飛馬堂真要與霹靂堡作對?”
  林文宗嘲弄道:“連你們的人都殺了,這意思表達的還不夠明顯嗎?”
  “作對便如何?”白駿逸手腕翻揚,一柄巴掌寬、兩尺長,鋒利如秋水瑩瑩的雙刃刀業已出鞘,帶起如流冷電暴射正與丁仔動手的伏海天王徐因時。
  “做對又如何?”白駿逸一面變招換式,閃晃身形,一邊冷峭接口道:“我既已現身,便算未曾越入這趟水罷,霹靂堂豈會相信我的無事?”
  狂人幫原本有些吃緊的戰況,因為白駿逸他們的加入而變成不敗之局。如今,他們看來雖然仍是身陷重圍,但只除了有限的一、兩位主兒之外,其餘的跳梁小醜在並不至於為酣戰中的他們,帶來些許壓力。
  至於小紅毛亨瑞,他便在白駿逸加入混戰的同時,趁著霹靂堡所屬只顧著注意那位成風的少堂主,連滑帶溜地掩入石室裡面。
  石屋中。
  小混正在為一個濃眉鳳目、薄唇如削的壯硬漢子運功逼毒。光看他們二人此時,頭頂霧氣後,渾身汗出如漿,就知道行動已至最的關頭。
  然而,小混聽見亨瑞進屋掩門所發出的微響,竟猶能在運動的緊要當口分心,睇眼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熱鬧,大大的熱鬧。”亨瑞掩門窗後,一邊回稟,一面點燃短火銃上的火繩,朝那正又逼近石屋的人瞄準射擊。
  “轟然”聲後,小紅毛手忙亂地填充火銃內的彈藥。
  小混卻倒過頭來,嚷聲道:“吵死了,你沒瞧我正在替人治病?幹嘛搞出這麼大的噪音來?牆角邊就有具連珠強弩,你拿那玩意兒去暗算敵人,不是既方便又安全?要不,等你還沒搞定那彈藥,敵人早就往進門來啦!”
  像是要證實小混的話一般,一條人形突兀地推門而入,也得小紅毛尖叫一聲,舉弩使射。
  比小紅毛手中強弩更快的,卻是一溜金芒倏閃而過。
  小紅毛的強弩沒射中來人,釘入門後的牆壁,但是來襲的人影,卻在悶吭之中倒地斃命。
  小混瞪目道:“奶奶的,難道沒有人教過你,應該隨手關門嗎?”
  小紅毛吐著舌頭,搶上前擋在門口的屍體拖開,關上門,落了瑣。甚至不用多看那屍體一眼,小紅毛也知道這個膽大闖入的傢伙,是死在小混的無影神針之下。
  這時,中毒那人哇地一聲,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小混無暇再理會亨瑞,全心將注意力放在療毒的事上。他默運潛勁,將一股清然澎湃的內力,順著按在對方靈台穴上的雙掌,源源不絕地送入對方體內。
  登時,對方吐得更兇,他所吐出的穢物,竟是一大堆紫黑色的黏黏腥涎。同時,這人周身汗如雨下,毛孔中不斷泌出微帶淡黑的腥羶汗液。
  如此,約過半柱香的時辰,這人身上的開水才開始轉為正常無色的狀態,而且也不再嘔吐。
  小混這才噓口氣,收回雙掌,從盤坐的石榻上下來,再由懷中取出一粒清香撲鼻的藥丸要對方服下後,繼續運功調養氣力。
  小紅毛窩在窗台後學射強弩,此時也已經射出心得來。只要他扣一次強管上的機關彈簧,就一定有個倒霉鬼中箭。因此,霹靂堡所屬雖是對小紅毛的暗箭恨得牙痒痒,卻沒有人敢再冒險往石屋這邊衝。
  小混稍稍活動過筋骨之後,大刺刺地背起雙手。站在小紅毛身後督戰。對於小紅毛如此優越的戰績,更是贊不絕口。
  “有你的,小紅毛!”小混目注戰況,呵呵一笑:“現在,天快要亮了,這場黑夜惡戰,也該結束了。我出去幫他們一把,你小心守著屋裡的病人,儘管朝那些想摸上門的傢伙身上放冷箭,懂了沒有?”
  “有懂,有懂。”小紅毛拍著胸脯道:“有人來,我包給他們射,讓他們哀哀叫,別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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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火拼檀木林b

  小混又氣又好笑地敲了他 記響頭:“你給他們射,你還能這麼高興?我真是服了你啦。”
  小紅毛揚揚頭,咧嘴傻笑地更正道:“我射他們包中,對不對?”
  “對,對極了.”小混徑自啟門而出,一路猶自嘀嘀咕咕道:“欸……我真想不通,怎麼咱們狂人幫的素質,就這樣子而已?怎麼教都教不來,牛就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小混嘀嘀咕咕地走向戰場,幾個不開眼的角色發現了他,竟然人模人樣地吆喝著,舉刀朝他殺來。
  小混背著手,眼皮子連撩都做得撩一下,直到刀光臨頭,他才一晃肩,揚腳踢了開去。這些不要命撲來的霹靂堡所屬,登時手舞足蹈,去勢比來時快地仰面倒飛摔出。
  小混眨眨眼,搖著頭,嘖弄道:“怎麼這麼稀鬆平常?看樣子,霹靂堡實在不怎麼高明嘛!”
  那邊
  小妮子業已故得香汗淋漓。
  小混一搖三擺地踱近這妮子,吃吃一笑。“老婆,辛苦啦!”
  “你怎麼到現在纔來?”小妮子一根長鞭抽得劈啪爆響,口中亦不得閒地調侃道:“看來,你神醫腳本事是退化了不少。否則,你替人治個毒,怎地竟蘑菇了大半天的美好時光。”
  小混呵呵搖笑道:“我晚點出來,你們才能有表現的機會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公我只要一出手,今晚這出戲就得散場了。所以,我怕我太早上陣,待會兒你們又要抱怨,這場熱鬧沒讓你們玩的開心吶。”
  他們倆口這廂正在談笑著,與小妮子動手那身份神秘的青衣人,卻仍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喲,你不服氣是不?”小混嘿嘿笑道:“你若不服氣,咱們不妨試試。”
  他一場頭,接過大聲道:“老哥,有沒有興起賭一把?咱們都是一對一,看看誰能幹掉這些青衣二大爺們。”
  小刀興趣濃厚地揚聲問道:“賭注為何?”
  小混眼珠子一轉,咯咯笑道:“輸的人要生吞一百條,自己親手挖的蚯蚓。”
  “太噁心啦,換一種賭注好不好?”
  回答的不止是小刀,連小妮子和丁仔也跟著嘖呼不已。
  小溫紀有其事地使頭想道。‘你們不喜歡吃蚯蚓?好吧,那就改成廣東有名的三叫鼠好了,輸的人就吞一百只剛出生的小老鼠,這樣順便也可以補補身子,說不定下一回打賭時,就有體力轉輸為贏。”
  “一言為定。”小刀長笑回答。
  丁仔忙不迭叫道:“加我一份,我也要賭一把。”
  他們如此認真地談論著賭注輸贏,好像眼前正與自己等人動手的青衣大漢,全沒有一身好本事。全是一根根的木頭,只等著自己拿來玩玩。
  “你們太輯張了。”正與丁仔動手那人,冷嗤道:“吾等動手迄今,你們只有勉力招架的份,居然還有力氣妄言想拾奪吾等?真是狂妄的可笑。”
  丁仔袖中銀劍驀然展揚,灑落一片酷厲的寒光,剎時將對方攻勢化消於無形,並且壓過對方的氣燄。
  他嘖嘖有聲地嘲弄道:“老匹夫,如果你連囂張和狂妄是本幫的特色都不知道,那你就快笑不動啦!你以為少爺們和你們如此不輸不贏地攪和這麼久,用的是真本事嗎?欸,你真是有夠老眼昏花。”
  “說的也是。”小刀接口戲謔道:“在本幫大幫豬尚未上場動手之前,我們若是有人先開形見血拔得頭籌,那可是犯了蔑視幫主的大罪,得依幫規處治。所以你們才能有機會和咱們拖磨如此長久的時間,要不,你們早就做了吾等刀下的亡魂啦!”
  “放屁。”與小刀動手的青衣人,已忍不住火上心頭,終於拿出壓箱底的本事,揚起一雙赫然變色的枯瘦手等,暴烈地劈向小刀。
  小混搖著頭,嘖嘖小謔道:“看這情形,不服氣的老兄可不止一人,也罷,反正事實勝於雄辯。”
  他後退了二步,提高嗓門道:“哥們,注意啦,本幫主一動手,比賽便開始了。”
  “等著你啦!”小刀和丁仔齊聲呼應。
  “好老婆,咱們換手吧。”小混最後一字出口,人已間不容髮地切入小妮子與青衣人之間,這妮子則在一記旋身之下,替小刀接下托搭天王的攻勢,好讓他們一對一,公平地賭上一局。
  小混一上手,就是威力霸道的血刃掌拋轉而出。
  青衣人窒著嗓門驚叱一聲,兩掌帶起雄渾力道,狂飆般的卷向小泥。同時,身形猛然暴退。
  眨眼間,迷住的血紅掌影撞實了剛烈的勁風。
  轟然聲響,只見雲滾風號。空氣宛如沸騰了般,發出尖銳的呼號,無可比擬的雪南之感,據朝四面八方擠壓開去。
  天與他仿佛也為之震動顫抖,迷濛滾盪的勁風飄溢裡,青衣人恰似在狂風中滾翻騰舞的殘葉,歪斜踉蹌地撲踐出去。
  小混的衣衫,也被這纏效碰撞的互擊勁道,扯裂成碎,他亂發如蓬,呼吸急捉、模樣狼藉,但是
  這混混在狂濤也似的勁風銳嘯中,非但悍然不退,反而昂首發出一聲高吭的長嘯,大偏身,硬是切過勁道與勁道間,幾若毫髮般的空隙,逼向青衣人。
  翻滾中的青衣大漢,覷眼睛見小混宛若破浪而至的無敵戰艦,正步步朝自己追殺而來,心下不由地大吃一驚。
  他索性就著勁風鼓動之下,卷身如球,加速朝外翻出丈餘距離。正當他以為自己滾得夠遠,已經足以脫離險境,準備彈身而起時。
  小混一跨步,竟奇蹟似通臨青衣人身前。
  他好整以吸地看著青衣人翻身躍起,一回頭,正好與自己照面相對。這混混不講好意地衝著驚懼變色的青衣人大漢懶散一笑。
  隨著他的笑容顯現,小混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絕殺。”
  登時
  平地上突然炸開一團絢麗燦爛的琉璃光球。
  縱掠噴濺的無數光影,或如利箭蓬射、或似萬星驟隕、或像圓月墜塵、或若虹彩映空!這些光彩以小混為中心蓮灑而出,匯向正兀自撲跌滾爬的青衣人。
  空氣古怪地為之源寒,四周充斥著冰冷的死亡氣息。
  光球乍現即斂,青衣人卻在這眨眼不到的瞬間,被切割成零碎殘骸,血灑滿空,連最後一聲呼號,猶自未能來得及發出,即已斃命。
  小混這邊方始得手,就聽見兩聲幾乎無分先後的慘呼傳來。
  他兩手空空,交互一拍,哈哈笑道:“啊哈,依照慣例,這回又是你們輸啦,記得每個人一百只三叫鼠,好好補一補身子。”
  丁仔抹去額際一滴殘血,老大不報地叫道:“辣塊媽媽的.臭混混,你這一上手,又是血刃掌,又是絕殺,用的全是壓箱底的絕活,簡直一點便宜都不讓我們佔嘛。”
  小混嗤地一笑:“奶奶的,你說這是什麼話?咱們可是在打賭耶,我若是留點便宜給你們,吃老鼠的人豈不是變成我?少爺我可沒笨到你那種程度。”
  小刀呵呵苦笑:“欸,賭這一把,可真有得補了,一百只三叫鼠!”他想著想著,不由的乾嘔一聲舊呼無奈。
  小混他們這廂旁若無人地賠得輕鬆,卻叫在旁邊動手的另幾撥人看得傻眼。
  尤其是正與桑君無過招的那兩名青衣大漢,他們深知自己同伴的功力如何,那絕對是稱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之料。然而,碰上狂人幫如此忘情一睹,居然三個人就被人這般輕易地收拾掉。那麼,先前那數百回合的大戰,又算什麼?是人家的熱身運動,抑或是貓戲老鼠的死前遊戲。
  霹靂堡的四大天王自然也明白,他們花了重金所禮聘而來的殺手,功夫比自己多人只高不低。但是,看到小混居然如此輕鬆容易,只以兩招,使將他們眼中的高手凌遲活剮。這四位小山也似的天王們,豈能不打心裡發毛。
  四大天王越戰手越軟,尤其當他們瞥見小混等人,正一步步逼近自己的較鬥處時,他們幾乎已看得見死亡的招魂旗,就在自己眼前飄盪。
  其他殘存的數十名霹靂堡小角色,更是早已驚破了膽,嚇得魂飛晚散。他們看著小混等人吸步走來,別說是去阻擋了,有些人根本就拉著腿,直如樹林暗影中掩去,恐怕只要逮著機會,他們就要撒鴨子走人。
  小混不由得感慨道:“霹靂堡就只有這樣子的料,也想和人爭奪綠林盟主的地位?他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小刀沉吟道:“霹靂堡出名的硬把式,有所謂的五虎、十三英、四大天王,共二十二人。而其中,則以四大天王的功力最弱。今晚這一戰,此處居然只來了四大天王和五名顯然不屬於該堡的啟兵殺手,依我看,只怕熊老頭剛才說,他們除了在此祖殺殺盟主之外,尚且分兵襲擊鐵血堂,是真的嘍。”
  小混皺眉道:“熊老鬼什麼時候說這話的?”
  “就在你送石室之後的事。”小刀將適纔的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嘖嘖……”小混搔首晃腦道:“這個熊老鬼可真賊,如此雙管齊下,的確有夠狠毒,不過,鐵血堂既是江北黑道上的第一組合,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被吃掉才對。”
  下仔皺眉道:“就怕好漢架不住拳多,再加上鐵血堂的活計是擔心他們老大的安危,只怕軍心更容易渙散。”
  小刀沉穩道:“小混混,這起混水咱們既強已經趟了進來,就沒有只趟一半的道理,你說是不?”
  “我知道你的意思。“小混呵呵一笑:“你打算把這裡的事,速戰速決,然後班師回朝,救援鐵血堂,對不?”
  小刀眨眨眼,輕笑道:“寡人正做如此之想也。”
  “我是沒問題啦!”小混朝激戰中的桑君無努努唇,暗示道:“但是,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可不一定喜歡咱們插上一腳。”
  “小混說的也是。”下仔咕咕道:“據我所知,越是黑道梟熊,就越不願隨便接受幫助,免得弱了自己的名頭吶。”
  小刀老成道:“不論桑老大是否願法讓咱們馳援鐵血堂,那都不影內我們儘早結束這裡的爭奪,不是嗎?”
  “那麼我們還在等什麼?”
  小混狂笑一聲,率先朝托塔天天張圖昌撲去。
  張圖昌手持一對沉重的八卦牌,在小妮子靈活的飛鞭攻擊下,已經有些兜不開身。此時,再見小混當頭撲落,嚇得他候叫一聲,舞起八卦牌護住全身,學那小豬戲泥,連滾帶爬地滾出丈尋開外,這才又驚又懼地半跪起身。喘著粗重大氣,駭然地瞪著小混。
  “你……你……”張圖昌驚栗道:“曾能混,憑你堂堂一幫之主,竟也有臉偷襲本天王,你難道不怕江湖中的人笑話嗎?”
  “偷襲?”小混右肩一挑,吃吃笑道:“用這種形容詞,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低論了本大幫主。”
  他故意目中無人地扭過頭去,朝小娓子嘟嘴做了個飛吻,獻力殷勤道:“老婆,你休息休息,看我打發這頭大笨牛上路。”
  張圖昌見狀,以為有機可趁,就地一個滾進,八卦牌由下而上,暴砸小混腹胯。
  “乖乖,你可真狠吶。”小混嘻嘻一笑,人已躍彈入空。
  只聽得他斷叱一聲:“斬。”
  剎時,腥紅的掌影飆成如刃的飛矢,無情地砍向張圖昌頸項。
  張圖昌驚怒狂吼,竭力迴旋著沉重的八卦牌,以圖自救。
  但是
  晚了。
  噗地一聲悶響,張圖昌那顆頭顱,帶著一腔血水噴出三尺之外。
  而在小混奏功的同時。那邊,原與悍虎李標聯手夾攻開山天王的哈赤,久戰無功之下,不由得怒氣鬥升。
  他進開江來申砍來的大板爺之後,忽而,驚天一聲霹靂怒吼,手中彎刀閃著冷芒,驀地脫手飛旋而出,轉向江來申頸部。
  江來申立時揚斧,叮噹一聲磕開彎刀,而他的下半身因此空門大露。
  哈赤的人業已隨刀撲進,當江來申空門一現,他立即只貼上前,施展出自己最為得意的摔角絕技,扳倒對方。同時再一個錯步捉拿,抓住江來申足踝,狂喝出聲,據地掄身飛馳,將對方那牛枯也似的龐然身軀,硬生生地砸向一株足有環抱粗的巨木之上。
  喀喳一聲骨骼折斷的脆響,立即被一聲淒厲的長嗥所掩過。
  李標趕上一步,蠍子夠倏起乍落,一鉤結束江來申殘喘的老命。
  他順手為哈赤抬回彎刀,豎起拇指,迭聲贊道:“要得,老兄,你的摔角功夫的確是一流。”
  哈赤接過彎刀,拍著胸脯道:“當然,我怒獅哈赤乃是蒙古的首席摔角武士,摔角功夫當然一流。”
  哈赤說這話,只是在陳述一項事實,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自大或狂妄。如此一來,他說話的口吻更令人感受到,別有一股傲然和豪放的英雄氣魄。
  只這一剎那的感受,李標便對這位蒙古豪士有了一股惺惺相藉的好感。畢竟,黑道上最重英雄、最講氣魄吶!
  另一邊
  使著一支三角大旗的伏海天王徐因時,在白駿逸狠辣的刀法攻殺之下,身上已有多處掛彩,血漬斑斑。
  張圖昌和江來申的慘死,他也不是沒看到。而正因為他看得清楚,心裡更加悚慄悽惻。
  此時,他一見小刀飛身撲至,不待對方出招,大旗一揚。呼啦逼近白駿逸和小刀,閃步靠近馭風天王吳家榮。
  “老大!”徐因時低促叫道:“情況不妙呀。”
  吳家榮聽出他的暗示,略一考慮,斷然道:“扯活。”
  徐因時趕忙振口發出一聲撤呼嘯,霹靂堡所屬人馬聞訊,如蒙大赦,一陣譁然之下,個個爭先恐後衝向黑暗林內,那情景正如滾湯澆雪一般,數十人馬剎時潰逃一空。
  便是如吳家榮和徐因時這等人模人樣的大頭頭角色,逃起命來,居然也不落入後,只一晃身,就已經鴻飛沓沓,不見蹤影。
  猶自與桑君無纏戰不休的那兩名青衣人,乍見此情此景,又是怔愕,又是懊惱地對覷一眼,兩人同時虛晃一招,頓足追去。
  桑君無心懸鐵血堂安危,本無纏戰之念,如今對手逃逸離去,自然也就不為已甚,未曾加以阻止。
  “哇 !”小混故作佩服地咋舌道:“這個霹雷堡上上下下的逃命本事,可真是不賴。只這麼一眨眼,全都跑光啦!”
  丁仔嗤笑道:“廢話,能逃不逃,難不成要留下來挨刀子?”
  白駿逸感慨良多道:“臨危最能見真心,任何一個幫會或組合,遇上處境艱辛危始之際,若是表現的就像眼前的霹靂堡,只怕這種幫派、組合也難成氣候。”
  小刀深沉一笑:“自古艱難唯一死吶。能夠真正看破生死關的人,畢竟不多。”
  “老哥。”小混煞有其事地訓斥道:“你說這話可就大大的不對了,誰說能夠看破生死的人不多?現在在你眼前,不就有一大票不畏生死的英雄豪傑嗎!這裡哪個人貪生怕死來著?”
  這些話聽得飛馬堂和鐵血堂這兩路英雄人物,個個眉開眼笑,心花怒放。
  倒是,丁仔和小妮子不約而同翻著白眼,咕噥道:“巧言令色。”
  “乖乖。”小刀嘖嘖嘆笑道:“大幫豬,你可真會說話。這一開口,就捧遍了江北黑白兩道的各路人馬吶。”
  “那當然。”小混不可一世道:“就算送人高帽是完全免費的事,還是應該以經濟、實惠為原則。這樣才叫懂得精打細算嘛!”
  “高論,高論。”桑君無不由得撫掌大笑道:“小混幫主若是改個行,棄武從商,我相信你做任何營生,一定也都是財源滾滾,獨佔螯頭。”
  小混志得意滿地嘿笑道:”那還用說,只要我曾能混想幹的事,除了頂尖的,哪還可能考慮其他。”
  桑君無豪放笑道:“夠狂,的確夠狂,你若不這麼說,可就不叫狂人幫的幫主了。”
  微頓之後,他一正臉色,拱手稱謝道:“今晚,多虧小混幫主,以及白少堂主你們仗義援手,桑某感激不盡。”
  白駿追連忙客套一番。
  小混卻是一派悠閒,擺手笑道:“桑老大,你現在先甭忙著感激涕淚,你可是還有一件火燒屁股的急事,等著你去辦吶。”
  桑君無會意道:“桑某是打算就此兼程趕回鐵血堂,只是放心不下邰義的傷勢。”
  這時,亨瑞正好扶著毒上甫療,氣力仍虛的邰義走近眾人。
  野豹邰義聽見自家老大為自己擔心,忙不迭開口道:
  “魁首,我沒事。堂裡安危更為重要,我們還是快點趕回去吧。”
  “沒事?”桑君無皺眉道:“你說話聲音斷續嘶啞,顯然是中氣虧乏甚巨,尚需靜心調養,豈能立時趕路?”
  邰義猶待辯駁,卻被一陣劈劈啪啪的巴掌給打斷。
  “要得。”小混鼓著掌,呵呵笑道:“桑老大,你這一聽病人開口,立刻就能診斷出病人的毛病所在,果然是有點道行。”
  “喲 ”丁仔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怪聲怪氣逼:“天開啦?還是太陽打西升上來了?怎麼咱們偉大的大幫豬,居然也有正正經經稱讚別人的時候?”
  小刀了然黠笑道:“這還用說,鐵定是這混混別有所圖,所以才會如此甜言密語嘍。”
  小混訕謔道:“餵,兄弟們,替你家幫主保留點形象好不好?”
  “省省吧!”小妮子若不住咯咯嬌笑:“狂人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你在江湖中最著名的形象,就是沒有形象。你要我們為你保留個啥?”
  “奶奶的。”小混癟笑道:“我怎麼會有你們這些,專門扯我後腿的幫兵?有你們這票鳥人在,就算我真的想改邪歸正,根本也沒機會。”
  亨瑞十足肯定道:“小混混,是混的。改邪鬼正,不可能的。”
  白駿逸他們早已習慣了小混等人經常如此的相打謔,但是,在最為注重上下尊卑的鐵血堂眾人眼中,他們簡直就像看到天上下金幣一樣。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小混對初識狂人幫之人,最通常會有的反應,早就見怪不怪。
  他伸出手,在桑君無面前晃了晃,招回對方的失魂,這才呵呵笑道:“桑老大我這些幫兵,雖然時常不像話,不過,他們向來說實話。所以,我給你講,我剛才稱讚你,確實是有企圖的。”
  總算,桑君無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片刻失神之後,立即進入狀況,順理成章地接受小混的怪異行為。
  他打個哈哈道:“是嗎?不知小混幫主有什麼樣的企圖?竟值得你如此費心地稱讚桑某。”
  “我的企圖就是……”小混故作神秘道:“希望桑老大你能接受我所設計的飛鷹計劃。”
  “哦?”桑君無不明所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計劃?”
  “很簡單。”小混搓搓下巴,嘿笑道:“桑老大你不是必須儘快趕回鐵血堂嘛,但是,你又有個伙計不適奔波。所以你有一點為難,對不對?”
  “沒錯。”桑君無頷首一笑。
  “所以啦。”小混狡黠道:“我已替你計劃好了,你何不先自己的伙計,交給白老兄,請他暫時幫你照顧一下。如此一來,你不就可以安心趕回老窩,去坐鎮指揮對付霹靂堡的大事了嘛。”
  桑君無望瞭望白駿逸,淡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少來這一套啦!”小混揮手呵笑道:“使你這種黑道大阿哥,哪還有啥咪敢不敢的?我看,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桑君無精明道:”小混幫主,你的計劃只有如此嗎?”
  “那當然……”小混賊兮兮地詭笑道:“不是嘍。”
  桑君無拱手笑道:“小混幫主若有什麼話,不妨再說。”
  “好,爽快。”小混擊掌笑道:“我想……桑老大,你該不會打算只有自己帶著個保鏢,就這麼單獨趕回鐵血堂吧?”
  桑君無豁然笑道:“如果小混幫主願意助我鐵血堂一臂之力,擊退頑敵,正是桑某求之不得的事。桑某適纔未曾提此不情之請,乃是擔心兵戰兇危,萬一貴幫所屬因此而遭受傷害,那桑某可就大大的於心難安了。”
  “少酸啦!”小混揮揮手,諸誰笑道:“我就不信你這位大阿哥會沒聽過狂人幫別無所好,天生最愛湊熱鬧,這句江湖中正在流行的新口號。”
  “好說,好說。”桑君無呵呵笑道:“我是聽說,小混幫主向來喜歡由自己決定想做什麼事,而不喜歡人家告訴他該做什麼事。所以,我自然不便輕易開口嘍。”
  小混瞄眼謔笑:“啊哈,原來你也是只老狐狸嘛,早就把咱們狂人幫海底摸清楚了,難怪能令我一見你就笑。”
  桑君無語含深意道:“我只是希望能和狂人幫做朋友,而不是做敵人。老實說,我個人深刻地認為,與狂人幫為敵,實在不是明智之舉。而桑某做事,向來不以昏庸見長。”
  “這話聽得我好爽。”小混眉開眼笑道:“原來,不光是我一個人在開製帽工廠。”
  桑君無忍不住噗嗤失笑:“好說,好說。”
  小妮子不解其意地問:“小混混,你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
  “欸……”小混故意唉聲嘆氣道:“老婆,怎麼人家送你老公高帽子,你都不知道。這樣,你如何能分享我得意忘形的陶醉?”
  小妮子這纔明白製帽工廠的奧妙,原來就是專門送人帽子戴的吶。
  她發嗲道:“我真受不了你,每次講話總得經過九彎十拐,你也不嫌累。”
  小混越見得意忘形道:“不累,不累。如此能夠表現本天才智慧高超的事,我怎麼可能會嫌累。”
  “得了。”小刀一巴掌打醒這混混的自我陶醉,嘲謔道:“幫豬,人家桑大當家的還有燃眉之急待援,哪有那麼多時間,聽你在這兒吹大氣。”
  “對喔。”小混拍著後腦勺,乾笑道:“差一點陶醉的過了頭。”
  他朝白駿逸拋個媚眼道:“白老兄,剛才我說的飛鷹計劃,你大概也聽到了。
  我想,你不會反對桑老大暫時將他的活計寄養在飛馬堂吧?”
  白駿逸輕笑道:“既是小混幫主所托,我自是樂於從命。只是這麼一來,我們待會兒就得分道楊鑣,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離開狂人幫各位吶。”
  小混黠笑道:“鐵血堂離飛馬堂說來也不算遠,反正全是在江北,等我們搞定了江北黑道,自然會去拜訪江北白道。咱們還是有機會見面的啦!”
  白駿逸忍不住調侃道:“你可真狠,居然想黑白通吃?”
  小混眨眨眼,嘿笑道:“如此一魚兩吃,才能左右逢源嘛。”
  這時,桑君無已命李標牽來自己等人的坐騎,並再對邰義做最後一番慰勉與指示。
  白駿逸也不再多打屁,差遣呂靖前去李來眾人的坐騎,準備上路。
  此刻,天剛朦朧的有些微光。
  小混深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氣,發出一陣打著呼哨的嘯聲。
  不遠處,立即傳來赤焰小子的歡嘶回應。
  片刻之後,赤焰已踏著得很脆響,來到小混等人的眼前,忙著鑽入小妮子懷中撒嬌親熱。
  眾人認蹬上馬之後,赤焰一馬當先馳出這片惡戰過後的檀木林子。
  他們固然拋下了滿目瘡瘦的焦林和一地死屍,但是,他們何嘗不是將要再度迎向更熾烈的戰火,將再沾染更深濃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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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馳援

  天,雖是朦朧朧的亮了。
  然而,沉沉的陰霾,卻叫老天再也難笑開膛。
  晨間,那原本輕輕淡淡的薄霧,隨著時間的消逝,逐漸變得深濃。
  帶著肅殺氣息的陡峭北風,此時,像是為增添大地那股子沉重的氣氛似地,竟也呼啦啦地吹刮起來.
  陰冷冷的迷霧,在初冬寒風的撥弄下飄飄蕩蕩,有著說不出的悲澀澀和空茫。
  天地之間,似乎也感染了這霧握的滄涼,令人眼裡瞧著,心頭觸著,全都給抹上一股子道不盡的晦澀和哀切。
  小混等人奔行的速度,因為這濃霧,也不得不放慢了許多。但饒是如此,各馬飛馳的那股勁兒,依然是有夠瞧的。
  打著呼哨在轉的冷風,拂過急馳的人馬身上,冰寒和刺骨,就宛如風中帶著大把大把的冰雪渣子,正順著渾身上下的毛孔,直朝骨子裡頭鑽去。
  桑君無懸念鐵血堂安危的心情,襯著現時這種天氣,更難放得下心,臉色也就越發森冷濃郁。
  但是
  碰上小混這種天塌下來,都敢拿腦袋去頂的超級混混,他最受不了看人那種寡婦死兒子的臉色。
  此時此景,若要他就此一路憋到位於桐柏山區的鐵血堂,那他了願立刻一頭撞死,也不情願一路憋死到地頭。
  “桑名大……”小混入在馬上,揚聲大喊:“還要多久時間,才能抵達鐵血堂?”
  桑君無輕噓口氣,緩下神色道:“依咱們目前行進的速度大約要在掌燈時分,才能到達。若是過此時候濃霧能夠消散,咱們加緊趕路,尚能提早到達鐵血堂。”
  小混點點頭,馳近桑君無坐騎,呵呵笑道:“桑老大,這路程不可能再短了,是不?”
  “沒錯。”桑君無頷首回答。
  小混又問道:“可是,你的心很急,急著想快些趕回鐵血堂?”
  “當然。”桑君無這下可聽出,小混似乎別有話意,於是笑問:“小混幫主是不是有什麼見教?”
  “啊哈!”小混彈指笑道:“我還沒有認真暗示,你就知道我有話要說.你果然不是普通的聰明而已,的確不愧為一幫之主……豬”
  小混含混的語音,在風中顯得越發的模糊。但是,狂人幫的眾將兵,依然沒有漏聽他的意思。他們一個個笑得既詭異又暖昧,有趣地瞅著沒有聽出小混消遣的這位北地綠林大豪。
  桑君無雖然覺得狂人幫眾人笑得古怪,但想到這些人本來就不能以常理論斷,故而只是淡然一笑,不做他想,便以目示意小混繼續發表高見。
  小混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笑意。這才語含哲思地黠笑道:“桑老大,這路程既然就是這麼遠,你心急也不能把路縮短,心寬也不會叫路變得更長。那麼……反正結果不會變,你又幹嘛要心急,何不把心放寬些,也好計劃一下其他瑣事。”
  “其他瑣事?”桑君無若有所思地重複著。
  小混右眉一跳,賊樣笑道:“譬如說,像咱們這樣子趕路,人在馬上不吃不喝當然可以,但是馬在路上,不作不息,只怕會越跑越慢。到後來,它們還可能罷工不跑,那時豈不就成了欲速則不達?”
  桑君無穩重一笑:“關於這一點,小混幫主放心,此去鐵血堂途之中,將會經過野塘村,那裡雖然沒有酒店客棧,但因為該村地處鐵血堂的前哨位置,因此本堂在那設有堂口。所以,咱們只要進了村子,大伙兒不但能有吃有喝,馬匹也能在那裡換過之後,再行趕路。”
  小刀湊前,略帶猶豫道:“大當家的,不是我有意危言聳聽,得罪責堂。只是……此刻時值非常,霹靂堡既然聯絡其他組合,大舉進犯貴堂。那麼,貴堂在野塘村的堂口,只怕……可能已經……”
  “兇多吉少?”桑君無不以為什地笑道:“我想應該不會,因為本堂該堂口是處暗樁,駐守村裡弟兄就是野塘村土生土長的莊稼人,而且不止一戶人家,所以外人怕是很難察覺,那裡即是本堂的前哨站。而就算霹靂堡的同路人確實加以小心,除非他們能夠狠夠毒,真的進行屠村,否則,想要摧毀本堂此處前哨站,並不如想像中那般容易。”
  “那就好。”小混嘴裡如是說著,心裡卻暗自付道:“若依我看來,熊老鬼那號人物,也不是做不出屠村這種事的人。”
  “桑幫主。”小妮子笑著發表意見道:“若是照你所說的看來,其實,霹靂堡想要偷襲你們,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得手吶,他們的人馬只要進入野塘村,你們那邊的人哪會不馬上報告到鐵血堂裡面去。如此一來,我看呀,原本想混水摸魚的人,到頭來反而變成陷入網中讓人捉的鱉了。所以,你老太過為自己的屬下們操心,非但是自尋煩惱,而且等於是你不信任自己手下的能力嘛。”
  桑君無一怔之後,豁然大笑道:“好,說得好,過去我只聽聞,狂人幫上下,人人口舌如刀劍,消遣起對手,就連死人也會被氣得衝出棺材來跳腳。如今卻纔知道,貴幫哄人慰懷寬心的本事,同樣也能叫人高興得自動活轉回來吶,哈哈。”
  “才不呢!”小妮子扮個鬼臉,咯咯嬌笑道:“能將死人氣得跳腳,那可是本幫大幫豬的獨門絕學,我哪敢與其爭鋒?這可是冒犯幫豬大罪耶。”
  小混伺機探手,在這妮子粉頰上摸了一把,嗲皮笑臉道:“啊哈,不愧是我的親親好老婆,終於學會把這種有面子的本事,推給我出風頭啦。”
  他無視於這妮子被吃豆腐後,那股子似嗅猶嬌的模樣,徑自扭頭,對著桑君無呵呵笑道:“桑老大,你實在有所不知呀,雖然我有那種氣死人不賠命的真功夫,但是若要說吹捧拍哄的本事,則屬本幫的準幫主夫人功力第一。你若不信,只要看我被她哄得連魂兒都送給她了,就可以證明我所言不虛吶。”
  這混混雖是騎在馬背上,卻猶能空出雙手,做著西子捧心的媚態,逗得桑君無開懷暢笑道:“我信,禁信,我千百個相信。”
  小妮子見這混混又在那邊裝瘋賣傻地胡扯愛的宣言,便一夾馬腹,指揮赤焰掩上前去,啪地一單打醒小混的鴛鴦蝴蝶夢。
  小混哎喲一叫,險些被這妮子一巴掌刮下馬背,待地扭頭看清偷襲自己的人時,小妮子早已騎著赤烙溜出老遠。
  小刀等人卻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嘿嘿直笑。
  小混揉揉鼻子,朝桑君元和李標無奈地聳聳肩,癟笑道:“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你們只要看我老婆的行為,就足以證實,這句話的確是真理。”
  桑君無忍不住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他這連夜的抑鬱憂心,碰上了小混這位天才小混混,想不消散都很難。
  他們這一路調笑著馳來,不知幾時,四野的濃霧竟已談逝。
  就連天空,似乎也感染了小混他們的好心情,變得晴朗開來。
  陽光透過稀疏的薄雲,照耀下來,最後一絲陰冷的霧終於也被暖暖的冬陽所衝散。
  陽光明亮了大地,也為地上的人們帶來無限的生機與希望。
  野塘村,美其名野塘,在村中卻看不到那令它成名的波光塘影。
  經過掩映著屋角瓦簷的那片翠重疏林,便可看清這座村子的全貌。小村之中,沒有任何特異之處,就和北方任何一處僻野地區的尋常農村一樣,一切顯得純樸而又安寧。
  鐵騎幫起帶的沙塵,有如漫天煙霧似的,隨著震響的馬蹄聲,卷起這片寧靜的小村。那些正在莊稼地裡忙著的村民們,驚異地伸直了腰桿翹著張望。
  當這些村人看清楚來騎之後,有人發出短促的歡呼聲,幾個長得結實壯碩的年輕人,已然丟下手邊的工作,行動利落地奔迎而來。
  赤焰習慣性地一馬當先,衝向村頭最大一家屋舍而去。
  來人錯過赤焰,急忙迎向桑君無。不待桑君無拋蹬下馬,這些年輕的莊稼漢們,一致單膝點地,恭謹請安。
  桑君天停住馬,朝那些迎接自己的手下們和靄地點點頭,道聲:“罷了。”
  小混在旁看得吃吃直笑:“桑老大,當個龍頭把子,可得當的像你這樣,到哪裡都有人高迎遠送,這才叫威風、這才算氣派。”
  小刀橫他一眼,滿臉狐疑道:“你這混小子又有什麼有坑無筍的歪點子?”
  小混援援下巴,半真半假的考慮道:“本幫主在想,咱們狂人幫也該學學人家這一套,規定幫主出山、回山時,幫兵們都得跪地迎送。”
  丁仔嘿然怪笑道:“大幫豬,你若果真有“出”山(出殯之)的那一天,我們不但願意跪地相送。而且保證一定嚎陶哭,好幫你省下訪人來五子哭墓的那筆銀子。”
  “去你的。”小混揚腳瑞向丁仔所騎馬匹的後臀,笑叱道:“童言無忌,大風吹吹去。”
  丁仔的馬匹受了這一端,驚嚇地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將丁仔掀落馬背。幸好丁仔身手敏捷,功夫到家,落馬之后,一記空翻,輕巧地站穩於地,省去當場大出洋相的糗態。
  桑君無呵呵笑資:“好功夫,丁少俠的輕功一流,的確是名不虛傳。”
  丁仔正想得意地自誇兩句,瞄眼卻瞥見小混目光古怪,笑得甚邪。
  他急忙見風轉舵扮出個苦瓜臉,哀聲嘆氣道:“欸……大當家的,你就甭再提了,我的輕功雖好,但哪比得上我家大幫豬呢?”
  小刀見他轉臉比轉台還快,忍不住噗嗤失笑。
  “嘖則……”小混翻身下馬,眉開眼笑地噴弄道:“我說丁少俠、丁少門主、丁小偷,你他奶奶的真懂得阿諛奉承之人吶,像你這種貨色留在狂人幫當第二副幫主,真是浪費人才,我應該送你到朝廷裡面作官,光憑你這套拍上哄下的本事,你一定能鴻圖大展、官運亨通。”
  丁仔睇眼謔弄道:“哪還用得著上朝廷裡去?我這本事,在狂人幫裡早就有足夠機會盡施所長啦。”
  他這是拐著彎罵小混是個喜聽讒言的昏君。
  不待小混發規,小刀一把摟著丁仔肩頭,故作深刻地附道:“欸,你這話,直是於我心有戚戚焉。”
  “什麼話嘛?”
  小混被倒將一軍,只有揉著鼻子,癟笑道:“老哥,怎麼連你也出賣我了?”
  小刀呵呵一笑:“這表示你民心向背,不得人緣,我看,你乾脆下台,把幫主讓給我做罷了。”
  桑君無約摸已經知道狂人幫的脾胃,因此對眼前這種公開謀反,擺明篡位的場面,看得笑不攏口。倒是他那些老實的手下們,看得一個個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江湖上居然有這麼斗膽的幫兵。
  那邊
  小妮子早在大屋前等得不耐煩。
  她嬌聲催問:“餵,小混混,你們又在那兒瞎掰些啥咪呀?咱們是不是要進這裡休息去?”
  這妮子一開口,可又叫鐵血堂的兒郎們耳目一新,這下子,鐵血堂所屬終於相信,狂人幫的真面目的的確確一如江湖之中所傳言。
  招呼眾人下馬之後。桑君無笑道:“望姑娘,那屋子是村長的住處,卻不是咱們休息的地方,且請這邊過來。”
  小混等在鐵血堂駐守野塘村頭領汪光雄的延請之下,步向一間前後只有兩進,中間是座小天井,由風火磚砌成的瓦屋。
  小妮子好奇問道:“大當家的,這裡既然是貴堂的前哨站,怎麼那最大的房子,反而不是你們此地的堂口所在呢?”
  桑君無輕笑地解釋道:“我適纔說過,這裡是本堂的一處暗樁,所以此處堂口的設置著重於其隱祕性,以便利於暗群絡和傳送消息。而一般說來,若是有外人進入本村中借宿或休歇,通常都會找最大的房舍落用。這固然有利於我們探查來人的底細,但一旦碰上明眼人,自然也容易啟人疑心,暴露本堂秘密所在。因此,我們才會故意將堂回設在這個比較不易引人注目的小屋。”
  丁仔眨眼黠問道:“可是。難道你們會放著村長家,這個這麼好的監視點,而不加以利用?”
  “當然不會。”桑君無頷首笑道:”村長家雖然不是本堂堂口所在,但是村長的長子,卻是本堂駐守此地的頭領。”他朝帶路的汪光雄點了點頭,指明汪光雄的身份,
  “這把可真高明。”小妮子咯咯嬌笑:“這就叫一兼二席,摸蛤兼洗褲。”
  眾人進入屋內,小混他們既不待人出聲招呼,也懶得多做客套,早已爭先恐後地搶著落座。當然,根據多年的默契,他們相中的好風水,一定是小混想坐的位置。
  因此,按照慣例,每回總有一、二個搶得急,躲得慢的人,要被小混踹得四處亂飛。
  等到狂人幫爭位風波在大局抵定之後,人家鐵血堂列位兒郎們,早已為他們送上淨手毛巾和熱騰騰的香茗,並在一傍肅手候立。
  只是,這些肅立一旁的漢子們,臉上表情不是傻笑就是偷笑,實在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定力保持一點嚴肅。
  桑君天看著小混等人經過一場混亂的內戰之後,每個人居然都若無其事地徑自端起熱茶,呼啦啦地吹暖著,仿佛他們身邊並沒有那些正咧嘴呆笑的大漢們侍立著。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是該佩服狂人幫的臉皮和定力一樣深厚?或者該說,自己手下見過的場面不夠多?
  “桑老大……”小混呷著茶,用閒道:“你這批兒郎們可真是訓練有素,上下有製,絕對不是一般烏合之眾所可比擬的。依我看,霹靂堡若是想擊潰鐵血堂,取代你們在江北黑道上的地位,只怕是難嘍,難嘍。”
  桑君無有趣一笑:“我的兒郎雖是訓練有素,上下有製,但是若要論起定力與膽識,和狂人幫列位可就沒得比了。”
  他微頓之後,接又正經道:“其實,小混幫主,若以貴幫目前的聲威和列位的才能,想將狂人幫迅速發展成有如本堂這般龐大的組合,甚至比本堂更具有潛力的幫會,並非不可能之事。”
  “不要,不要。”小混放作驚恐地猛搖雙手,道:“我熱愛我的自由,絕對不做這獨犧牲小幫,完成大幫的傻鳥。再說,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多好,我人在哪,我的幫在哪,一點也不用擔心有人會造我的反,想摸掉我的老窩。”
  小妮子咯咯笑道:“人在哪,幫就在哪?那你常不成了名符其實的蝸牛?”
  小刀嘆口氣道:“而且還是個無殼蝸牛,就算真有人想摸掉他的老窩,他還沒有窩可以讓人去破壞。”
  談到這個現實問題,桑君無可沒忘記自己的老窩,猶在危急存亡之秋。
  他招過旁立的汪光雄,垂詢道:“光雄,本堂現下情況如何?”
  汪光雄恭謹道:“啟稟魁首,自從三天前,魁首離堂之後,本村即發現有不少道上同源,假扮期各種不同身份人物,陸續潛向總堂。屬下立刻警急通報給大堂領知道,以做應變,昨夜總堂傳來消息,霹靂堂熊長盛同時潛進的四路人馬對總堂發動攻擊,並于陣前囂張的宣稱……宣稱魁首您老已遭毒手,企圖打擊弟兄們的信心。”
  桑君無平靜一笑,接著問:“結果呢?”
  汪光雄振奮道:“由於大堂領在接獲本村通報之初,便已預作防範佈置,而且兄弟們全都不信魁首遭噩的謊言,大伙兒士氣如虹,個個將士用拼命,完全瓦解了熊老頭他們的猝襲攻勢。據報,雖然目前的戰況依然持續著,但是熊老頭和他的人馬已被阻截於總堂前山部分,顯然情況正處於僵持對峙的局面。如今,魁首既已安然迴轉,相信只等魁首返抵總堂,定能將霹靂堡及其黨羽徹底擊潰才是。”
  桑君天曬然道:“得了,別在小混幫主面前,替你家魁首吹大氣。這次,若不是正巧碰上小混幫主和狂人幫列位朋友相助,你家魁首遭噩,就已成了事實,而非謊言吶。”
  “這麼說……”汪光雄慶幸道:“魁首真的中了姓熊的詭計,熊老頭不是在誑咱們的?魁首無恙在是老天有眼,謝天謝地呀。”
  “謝完天地,你可還得謝謝小混幫主才行。”桑君無輕淺一笑:“好了,光雄,下去吩咐弟兄整治些吃食進來,我們用膳之後,尚得趕回山上和姓熊的結一結總帳。
  另外,別忘了將坐騎換一換,以免耽誤香等回山的速度和行程。”
  “遵諭。”
  揮揮手,看者汪光雄帶著駐守此地循其餘六名手下告退而出,桑君無神色平靜地接過由自己貼身護衛李標親自捧上的熱菜,輕輕地吸喝。
  “桑老大!”小混呵呵笑道:“現在總算搞清楚了你家的軍情,這下子你可安心了吧。從剛才你和你家小兵兵的談話聽來,你留在家的那位什麼大堂領的,好像也變是個懂得運籌帷幄的人才嘛。”
  “的確。”桑君無放下榮盛,開朗笑道:“本堂的大堂領嘯天星君固擂,非但智勇雙全,更是個耿耿忠心的好弟兄。他豈止是我最佳的助臂,有固大堂領在,我放心太多了。”
  小妮子不禁好奇道:“大當家的,你們堂口裡既然有大堂領,是不是也有二堂頭、三堂頭呀?”
  桑君無含笑解釋道:“本堂組織,只有總轄各堂龐務的堂領固擂稱為大堂領,其餘各堂則依照其所管理事務的範圍,分成為水路堂、陸路堂、內務堂和刑堂。顧名思義,這四堂堂領,亦分別稱之為:水路堂領、陸路堂領、內務堂領、以及刑堂堂領。”
  小妮子打破沙鍋地追問道:“那麼,你的這些堂領,又是由哪些人擔任?他們的本事一定很不得了嘍。”
  小刀呵笑地岔言道:“妮子暖,你知不知道,隨便探人海底,乃是江湖中最忌諱的事.搞得好,人家頂多當你是無知之舉辦果搞不好,小心會被當成間諜捉去刑刑一頓,然後偷偷地把你做掉。那時,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哩。”
  “你說我無知?”小妮子紅唇一撅,便待大發嬌嗔。
  小刀臉色一正,阻斷未吼之獅。安詳道:“我是提你個醒,不要因為咱們自己隨便慣了,就半其半假地忘了一些基本的禮儀和規矩。”
  他那深沉正經的表情,明白地告訴了小妮子開出刻,他可不是在說笑。雖然小刀平素不輕易拿這種臉色訓人。但只要他擺出這等大哥大的模樣,連一向胡混慣了一幫之豬都能鎮得住。何況是眼前這個準備發嗲小妮子。
  “知道了啦!”小妮子認命咕噥一聲。
  桑君無連忙擺出輕笑地打破略見仁澀的氣氛,曬然道:“無妨,無妨,如果是別人探本堂海底咱然有可能是要不利於本堂,但我相信狂人幫不致如此。而我更相信,貴幫準幫夫人除了好奇之外,絕無別的用心。”
  小混吃吃一笑:“桑老大,我都不敢相信狂人幫裡面那些貨色,怎麼你竟然對我們這麼有信心?”
  桑君無豁然笑道:“你不信狂人幫是正常,你若信了,幫主之位豈不危險?而我相信, 則是合理。因為,若是狂人幫打非對人不利,早就直接動手來得乾脆J如因要浪費時間、精力去除人家的盤。”
  “說的也是。”小混忍不住咯咯直笑:“桑老大,你幹嘛這麼了解我們?留一點神秘面紗,我會覺得比技有安全感耶。”
  “愛說笑。”桑君無半真半假道:“江湖之中,誰敢自詡真的能夠了解小混幫主你。”
  “說是沒有人敢說啦!”小混瞄眼呵笑道:“不過,我發現有人正企圖以行動證明就是了。”
  桑君無精明地眨眨眼沉默不語。
  小混話鋒一轉,懶洋洋道:“桑老大,既然你不擔心咱們摸你的海底,就拜託你介紹一下你家的大大小小讓我們認識,免我的親親小妮子沒吃著羊肉。還惹來一身騷,白白挨了一頓訓。
  他捉黠地朝小妮子拋去一記飛吻,以示心疼她剛才的遭遇。
  這時
  汪光熊正好帶著手捧美味的弟兄們進入屋內。這些鐵血堂的兒郎們乍見迎面而來的飛吻。先是一怔,繼而對此露骨的表態不禁噗嗤悶笑。
  小混等人便在這些偷笑聲中,轉移陣地,攻佔佈置妥當的大圓桌,面對滿桌佳肴,立即展開另一場廝殺。
  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台面眾人方始有空重抬話題,或者,應該說是小混他們直至此時,方始歇喘口氣,這才有暇聽人說話。
  桑君無淺酌訴道:“本堂的五位堂領,各位已經知道大堂領為嘯天星君固擂。
  其餘四位則是:水路堂領人鬼判農長探,陸路堂領三眼郎君秋少帆,內務堂領青鵬創洪敏彰,刑堂堂領風雪掌焦三魁。此外,每位堂領手下各有堂衛二名,護堂五人。
  這些人全是本堂內外功力一流的硬把式,其他弟兄便分屬他們手下,以協助其工作,並由各位堂額直接調派指揮。”
  丁仔呷口酒,咂咂嘴道:“這樣看來,鐵血堂可真是個縱橫分明,組織嚴密路組合,無怪乎能撐起江北這一片天吶。”
  桑君無含蓄一笑,道:“至於本堂的十大堂衛,以及每堂的護堂,我看等到時候見面。再一一為各位介紹好了。”
  “沒問題。”小混風捲殘雲般地掃光桌上菜餚,抹抹油嘴,拍著肚皮道:“咱們這就上路,我等不及要認識你家的列位英雄好漢了。”
  桑君無發覺自己的筷子猶自舉在半空,怎地,桌面上卻已經盤底朝天。
  “呃,小混幫主,這會兒你趕的可真急吶。”他竟有所指地瞟向桌面,拋下筷子,既好笑又愕誠地輕搖著頭,臉上滿是難以言喻的神情。
  黃昏。
  晚霞有如一位高明的潑墨大師,將一壁晴空染得紅澄藍紫,雄偉壯麗。
  小混和桑君無等一行人,沿著荒嶺隱坡,踏著雜草齊膝的野徑,直奔鐵血堂後山重鎮所在。
  為了防止輕脆緊牽的蹄聲傳出老遠,打草驚蛇地驚動了圍圍于前的敵人,小混等人俱在馬蹄上裹起厚厚的棉布套子,掩去眾人急行的聲響。
  馬蹄聲因為這特意的防範措施,確實是寂靜不少,不過,馬背上所載著那幾張呱噪慣了的大嘴巴,由於沒有經過這種類似的特殊靜音效果處理,所以一路之上,仍然不得空閒地喳呼不休。
  小妮子高倨赤焰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神駒背上,雖然不用馬鞍,而且走得盡是崎嶇荒蕪的小山徑,她卻依然平穩地像坐在四輪大馬車裡一樣輕鬆悠閒。
  “欸……”這妮子眺望著西方,夕陽正為朵朵雲彩鑲上光華眩目的金邊,她竟煞有其率地悠然長嘆,以一種感性萬分的聲音,吟哦道:“夕用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廢話。”小混也以一慣愛潑小妮子冷水的反應,故作無趣道:“夕陽本來就是黃昏才有,而且每天都可以看得到,這有什麼好不好的?也值得有人為此大做文章,真是奇怪。”
  小妮子經此撩撥,果然,立刻像爆竹遇見火星般,劈劈啪啪地大發嬌嗔:“臭混混,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幹嘛老是故意要和姑奶奶我唱反調?你有病是不是?或者你又皮癢了,欠人揍是不是?”
  “哇 !”丁仔在旁急急撫住耳朵,咋舌道:“我說姑奶奶小姐,你的獅子吼功力越來越進步了漣我距離你還有一個馬身之遠,都還被你的吼聲震得耳鳴,我真奇怪赤焰怎麼能夠受得了你如此厲害的吼功?”
  赤焰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抖著耳朵,扭過頭,朝小混的方向望去,同時咧開嘴發出一聲短暫的輕嘶鳴。
  小混逮著機會,咯咯笑謔道:“哦,兒子,原來你早就受不了你媽咪,我未來的老婆那種赤爬爬的慘叫?欸……要你忍受這些,真是太委屈你了,不過……”
  小混合調侃的話尚未說完,小妮子早已火冒三丈地嬌叱著,揮鞭朝這混混抽去。
  小混逗出了樂子,索性半真半假地以臂護頭,一邊策馬急奔,躲避攻擊,一邊竟放開嗓門,高聲尖叫救命。
  當然
  小妮子是不會對這混混有任何傳香惜玉之心,她殺得性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於是一拍馬首,哈喝著猛追小混。
  “沒搞錯!”其他人看著這對幻想冤家的身影消失於一處亂石崗坡後,不由得對半眼相視。
  桑君無有趣地乾咳一聲:“小混幫主不是為了避免驚擾圍山的人馬,所以才建議吾等用棉花裹住馬蹄,以防蹄音洩露吾等行蹤嗎?怎麼現在……”
  “他叫得可真有精神,是不?”丁仔忍俊不住地嘿嘿直笑。
  小刀苦笑道:“這混混只要有得玩,通常不太記得住正經事。”
  “小混混,不正經、正常的。”亨瑞安撫似地拍著桑君無肩頭,滿面嚴肅道:
  “要他變改,不可能。你要習慣,才沒有失望。”
  桑君無以四旬之年,一幫之主的身份,卻要接受亨瑞這個明明生嫩,偏又故作老成的娃兒的安慰,簡直叫他有種哭笑不得的荒謬感覺。
  一時之間,桑君無尚未考慮如何反應,在他身後,他的貼身護衛李標,業已驚急地怒斥一聲:“大膽!”
  當然
  以桑君無一幫之尊,又是北地鱉頭獨佔的黑道大亨,如此身份地位,平素哪有人能夠輕易與他接近,更甭提居然有人敢動手拍他肩膀,一副有活好說的模樣。
  亨瑞這信手一拍,豈能不拍得李標心驚肉跳,認為眼前這紅發碧眼的小鬼佬,竟敢唐突自家魁首,真是不知死活。
  小刀和丁仔他們兩個老江湖一看亨瑞亂伸毛手,就知大事不妙。如今,再聽李標臉色全變的驚天一喝,兩人的心立即如上吊經三尺,暗道:“要糟。”
  他們倆清楚的很,此時如果一個處理不當,只怕馬上就要有人翻臉成仇,這麼一來,狂人幫準和整個江北綠林畫下道來,以見真章。
  這時氣氛之凝重與緊張,就連平時反應向來慢人一拍的哈赤,也已經察覺出情況不對。
  他渾身寒毛諫立地在心中暗自嚼咕道:“乖乖不得了,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殺氣這麼重?少爺跑哪兒去了?他知不知道我們就要大禍臨頭啦?”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的此時,當事人亨瑞卻是滿頭露水地瞪著李標,顯然他還不明白對方那聲旱地霹靂究竟所為何來?
  於是
  “大蛋!”
  亨瑞雙手往腰上一插,學著李標驚急怒目的模樣,呲牙咧嘴的回吼一聲。
  吼過之後,亨瑞莫名地咯咯失笑,表情是一副自得其樂的天真模樣。
  桑君無看到他如此單純率直的笑容,亦不禁莞爾。
  “罷了。”他擺擺手,對李標笑道:“你的膽沒人家的蛋大,我看你對他是沒輒的。”
  亨瑞依舊憨然地望著其他人咧嘴而笑,李標見狀只有無奈地聳肩苦笑。對於狂人幫,他實在也是無話可說了。
  小刀等人知道危機已除,全在暗裡偷噓了口氣,他們不得不承認,傻人的確有傻福。而有時,人的單純和無知。反倒是一種天賜的禮物。
  小刀朝桑君如無拱手謝道:“小紅毛無知,對大當家的多有得罪,在下代他說過當家的太人大量,不予追究。”
  桑君如手撫鞍頭,祥和一笑:“少君言重了。老實說,桑某倒是頗為羨慕貴幫能僅擁有如此率直,單純的可愛幫兵。”
  他有感而發地慨然地接道:“除了狂人幫諸位,有誰能在染血江湖的同時,依族保持著心中那份赤子之情呢?狂人幫確實是江姐中購界徵,絕無僅有的組合。”
  小刀正待客謙幾句,前方山坳後,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口哨。
  “是少爺。”哈赤想不用想地反應道:“他在叫我們快點過去。”
  丁仔扮個鬼臉道:“這表示,這混混鐵定找著樂子了。咱們上吧。”
  眾人齊齊一夾馬腹,加速趕上前去。
  他們轉過山場,前面便是一片雜草地,小混和小妮子人在馬上,就佇足於草堆前不遠處。而那妮子似是看到什麼不太美妙的風光,正緊好著眉頭,將臉撒向一旁。
  桑君如心中掠過一抹不祥的陰影,奔到近前,如雜草地裡望去,只見草叢中橫七豎八例了六名廚別彎刃匕首的黑色勁裝漢子,死狀淒慘。
  那正是他手下的弟兄的屍體,就連這些人的坐騎,竟也遭人全數擊斃,由此可見,下手之人確實如得上心狠手辣。
  李標乍見自家弟兄死狀慘然,不由得悲愴低叫:“好狠呀。”
  桑君如雙目微闔,語聲冷澀得不帶絲毫情感道:“叫他們去吧,當我們報復時,會以百十倍的殘酷和血腥為弟兄們索回代價的。”
  他一撥馬頭,率先朝草地斜下方於洞馳去。
  小混他們無言地緊隨其後,一行人沿洞登山,繼續朝前趟進。
  不久
  他們又發現兩處遭人拔除的暗樁,樁上留守的人員被人倒吊吊于樹,更有些人身首異處。慘遭分屍。
  一路上,李標越見咬牙切齒。
  而桑君如變得更加深沉,臉上也越發毫無表情,此時的他,就像一等泥塑木雕般的偶像,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感,顯然他已經將所有的哀痛和悲憤,完全凝斂為一股稍觸即發的暴烈力量。
  小妮子貼近小混身旁,悄然耳語道:“小混,現在我了解你不招兵買馬是對的。
  想想看,眼前如果是咱們整日相處的弟兄遭人毒手,我早就哭死了,哪還能像桑老大恁般鎮定節化悲憤為力量,準備為自己手下報仇吶。”
  小混安撫地輕拍這妮子的小手,深沉道:“你老公我很少有錯的時候,妮子,江湖染血的日子原本就不是容易過的,雖說家大業大的責任也大,但你以為咱們能這般遊戲江湖。我心頭就沒有負擔嗎?其實我只是儘量在苦中做樂罷了。”
  “你呀!”小妮子輕嗤道:“話說著說著,就往自己臉貼金,你就難過了,是不是?”
  她撒嬌地斜睇了小混一眼,不以為然地踱開步去。
  小混無奈地聳聳肩,暗自苦笑地忖道:“我說真話時,你當我在臭屁,在瞎掰時,你偏又一本正經,難怪童安格要大聲急呼‘其實你不怪我的心’,欸……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吶。”
  小混雖然分心神遊異方,當他們奔臨一道兩面壁豎宛若劍立的狹谷時,仍然直覺地發現這道峽谷是處險地。
  他立即上前去,擋住桑君天放馬急衝,警告道:“小心埋伏。”
  桑君如頷首道:“由我和李標快速衝刺,以做誘餌引誘敵人現身攔截,並請小混幫主及少君等,自兩旁肅清敵蹤。”
  “沒問題。”小混一把拍上桑君無肩頭,豪氣道:說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不會輕繞他們。你自己也要多小心才好。”
  桑君無明白地看著小混舉掌拍落,本能地側肩閃躲,但當他認為可以避開的同時,小混的手掌卻已穩穩地搭上他的肩頭,令他暗吃一驚。
  “看來……”桑君如不得不暗自佩服道:“他的功夫顯然比我原先預計的要高出許多。”
  眾人之中,只有小刀察覺到小混剛剛暗裡露了一手,鎮住桑君無。於是當小混瞟過眼來時,他對這混混罰出了一抹會意的微笑。小混也背著其他人,丟給他一個志得意滿的眼神,以示自己本事高超。
  李標雖然就站在小刀身旁,卻也不曾發覺他們哥兒倆的眉來眼去,他只是一個勁地苦笑不迭,心裡想道:“真奇怪,狂人幫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拍人肩膀?難不成,這還是他們的幫風?
  小混翻身落馬,同時指示道:“小紅毛,你騎赤焰和哈赤一同隨桑老大他們闖邊關。老哥和我為掩護闖關的第一撥,分撲峽谷左右殲滅敵人。丁仔和小妮子你們做第二撥,將漏網之魚逐一斬絕,一個不留,懂了沒有?”
  眾人齊齊點頭,各自抄扎打點,分別準備妥當。
  桑君無神色凜然地朝小混一頷首,猛然喝聲道:“衝!”
  於是
  赤焰馱著亨瑞一馬當先衝入峽谷,哈赤和桑君無的坐騎落後一步地尾隨左右,而由李標負責斷後,他們四人四騎挾以撼天之勢,狂猛地奔向峽谷。
  小混他們便在赤焰揚蹄奔騰的同時,身形猝閃,直撲那道寬僅丈尋,谷壁陡削,深不見頭的險峻峽谷兩側。
  就在赤焰衝臨谷口之際,谷頂上這然傳來陣陣骨碌巨響,無數磨盤大小的石塊凌空暴落,砸向入谷的四騎。
  赤焰不愧為久經陣仗的一代神駒,在漫天如雨的亂石之中,驀地一聲長嘶,迸跨閃躥而出,身形宛若一抹雲煙般的騰挪卸於穀道之間,將這陣石雨拋落身後。
  在它身後的三騎,雖然沒有赤焰這一身超絕的本事,但是這三匹座騎上面的騎士們,卻都具有不俗的武功。
  只見哈赤、桑君無和李標他們三人紛紛亮出兵器,一面奔行一面出手點去翻打下落的石塊,悍然無阻地直朝谷口又在此同時,谷頂開始傳出淒厲地慘號聲。
  隨即,間或有些身著黃泡,或雜色農飾的屍體,伴隨著飛墜的盤石墜落下來,那自是小混他們襲敵得手之故。
  小混身若隼鷹地掠過石頂,在他所到之處,人體仰翻,血光迸濺,只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露出身形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能夠全身而退。
  他這一路殺去,在赤焰奔抵谷口之時,他也已然掠至峽盡頭,正好居高臨下將谷口外那片幹澗床上的所有埋伏,一眼望盡。
  於是
  長嘯聲中,小混由谷頂衝霄而起,再一猝閃相撲,在赤焰前射向澗床。剎那,一片蜂煌般的箭矢和暗器朝他蓬射至。
  小混長笑如雷,身形猛旋,登時,他身分四周猛地刮起一道詭異的龍捲風,將飛射而至的無欲飛蝗暗器收入其中,又紛紛反射而出。
  那些原本躲在幹澗陰影中偷襲的人,此刻,反倒被自己發出的暗器攻擊得再也藏不住身,一個個驚叫著挪動行蹤閃躲暗器。
  他們這一騷動,洩露身形,便已被隨後掩至的小刀、丁仔和小妮子三人盯住,只待小混那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龍卷神功一停,他們三人立即撲身殺敵。
  不少霹靂堡方面的人手,驚惶之中,急忙逃出借以掩身的幹澗,便又懂上正自峽谷中衝出的桑君無等人。
  桑君無和李標對這些人的恨意與殺機。只有比小混他們更加深濃,豈有稍減之理。因此,剛自小混他們手下逃生的這群人,卻又一個不漏地喪命命于桑無他們手中。
  終於
  山谷裡的落石聲完全中斷,敵人的暗器箭雨也全都停歇。
  天色業已迅速地落入黑暗,夜幕中,除了偶爾有風吹趕樹叢發出沙沙的聲,並送來陣陣嘔人的血腥氣味之外,四周悄然無息。
  小混等人全都謹慎戒備地豎耳凝聽,直到他們確定四周,除了自己等人已完全沒有多餘的呼吸聲息,他們這才放下緊張的心神歇喘口氣。
  “好了。”小混拍手笑道:“看清形,這裡的埋伏到此為止了。”
  桑君無點頭道:“在敵人眼中,此處並非據守鐵血堂成要害,因此他們才沒有議下更堅固嚴密的防守。”
  丁仔嘻嘻笑道:“其實,若依剛才的埋伏看來,也不能說是很稀鬆平常的了,如果是普通人闖關,恐怕早就栽在山谷裡。但是碰上了咱們,那些埋伏顯然就變得不太中用。呵呵……”
  “這倒是真的。”小妮子咯咯嬌笑地贊同著。
  小刀顧慮道:“咱們既然已引發埋伏,對方人馬不會沒有聞及偌大的聲響。因此,咱們還是要快離開這裡,免得遇上前來察看的敵人,又要多耗氣力擺手他們。”
  桑君無面色稍罪,額首道:“不錯,我們得避開對方,才好由秘道入後山。”
  “那就走吧。”小混彈指一笑。“咱們還在等啥咪?”
  他們一行人在桑君無和李標的領路之下,牽馬步行,動作敏捷隱祕地沿著幹澗朝山裡前進。
  不久
  天色便已全渡昏位,漆黑的天幕,只有數點稀疏的星光。
  今夜,風有些大,一個典型月黑風高的暗夜。
  經過大約一柱香的急行之後,黑暗中,桑君無突然朝一處隱陷的山隙走了進去。
  這山脈曲折深遠,小混他們經過昏天黑地的連轉數彎,幾乎迷失了方向感。
  “桑老大!”小混一腳離,一腳低地咕噥連連:“你家的秘道,還真不是普通的難找而已。”
  桑君無語聲含笑道:“就快到了。”
  這時
  他們正好來到一處投天而起的絕壁面前,顯然已經走到了山隙的盡頭。這盡頭處,除了數塊連著山壁聳立的碩大巨岩之外,已無通路,眾人因此自然停下了腳步。
  桑君無沉然道:“李標,啟門。”
  李標趕忙搶步上前,在一塊宛若銅沈鐵鑄的龐然巨石四周旋轉騰掠,間或朝石上不同的地方重擊數拳。
  忽然
  絕壁的報處,巨岩與巨岩之間,發出一聲低沉的喀 異響。一塊看似完整緊密的岩石,突然裂開一道正好足供單騎通過的隙縫來。
  小混滿懷興趣地直上前去研究那巨石,一邊嘖嘖贊嘆如此巧奪天工的機關設計。
  “啊哈!”小混讚賞道:“原來這道機關是鑿空石內部,再按裝啞簧,並利用壓力點的原理來開啟的。其是挺聰明的設計啦!”
  小刀調侃道:“你把人家秘道的機關裝置研究的恁般清楚,莫非有何企圖?”
  “職業病,沒辦法。”小混呵呵失笑道:“桑老大,你可別誤會我有啥用意。”
  桑君無輕笑道:“誰不知道武狂老前輩對機關陣圖別有研究,看來小混幫主也頗諸此道,故能一眼看穿這道奧妙所在。好在你我是友非敵,否則,我還真有得擔心了呢。”
  丁仔噗嗤笑道:“大當家的,不是我要危言聳聽。不過……如果你真的將這混混當成朋友的話,我看你才應該為貴堂的秘密門戶操心。”
  “何故?”桑君無不解地反問。
  “因為呀……”小妮子搶言嬌笑道:“闖朋友家的空門,如果出了紕漏,可以美其名為拜訪,不算犯罪。”
  “闖空門?”桑君無微愕付道:“這位出了名的天才混混,幾時竟也改行當起梁上君子?”
  小妮子看他表情,就知道這位黑道大阿哥還搞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於是,這妮子乾脆挑明道:“這混混特別的嗜好不多,最近剛巧迷上研究別人家的機關裝置。他正愁找不到具有高難度水準的機關佈置來破解,以藉此證明自己很高明。如今桑幫主你當他是朋友,這混混豈不正堂而皇之的上門,突破你們秘道的防衛系統。萬一他不成功,也不怕你家小兵兵會讓他成仁嘛。”
  “萬一不成功?”小混嘖聲道:“老婆,你未免太不了解我了,只要我想做的事,有哪一項不成功。你怎麼對自己的老公沒信心?”
  桑君無啞然失笑道:“感情,我這可是清賊進門嘍。”
  “賊?”小混誇張地嘖弄道:“桑老大,咱們狂人幫裡,只有一個空門的賊貨。
  我辦事,你放心,本大幫主絕不做設格調的事。”
  丁仔聞言,立即哇哇抗議:“臭幫豬,你說這話是啥意思?難道你是說,我家那個空空門設格調?”他說著說著卷起袖子,準備為空空門的名譽而戰。
  小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乾笑著轉變話題:“哎呀,秘道都開了半天,咱們不快點進去參觀,還林在這裡凍露水不成?”
  他拉著小妮子帶頭閒人秘道之內。
  “辣塊媽媽的。”丁仔哼聲一笑:“等你這混混知趣,沒拿我家招牌開玩笑。
  要不,老子拚了這條命,也要維護家族榮耀。”
  此時,赤焰見小妮子消失于石縫之後,早已不同地嘶鳴一聲,隨之擠入那道漆黑的狹隙。
  其他人亦不再多話,牽著坐騎,魚貫地進入秘道之內。
  原來,這秘道之內,竟是一個偌大的山洞,黑黯中看不真切什麼。
  但是
  當李標將移開的洞石推回原處,封住人口的同時,洞內壁瑞數盞油燈,亦因機關的牽動,而自動燃亮起來。
  小混等人看的圓噴稱奇,直費如此設計,著實高明。
  他們藉著昏黃的燈光四下打量,發覺自己所處的這山洞,不但寬敞,而且乾燥。
  由洞內存放的一些清水、雜糧看來,這裡更像一處可以長期駐守大隊人馬的隱祕據點。
  小妮子環顧這沒有任何通路的山洞,不禁疑惑道:“桑幫主,咱們又不是要藏匿不出,幹啥躲進這個沒路可通的山洞裡。”
  桑君無以目光挑戰道:“小混幫主,你說呢?”
  “想考我?”小混右肩一挑,興致盎然道:“如果再掛點彩金,賭上一賭,那我就更無法拒絕啦。”
  小刀聞言,不由得呻吟道:“天呀,連這你都要賭?你這混小子的賭性,可還真不是普通的深重。”
  桑君無豪爽笑道:“既然小混幫主有興趣賂一把,桑某自是奉陪。不過……老實說,我掛心本堂安危,因此,只怕沒有太多時間耽擱於此。”
  “這簡單。”小混自赤焰身上的褡褳裡,摸出一具精緻華美的琉璃沙漏,呵呵笑道:“咱們就限時闖關好了,據說,這沙漏的時間正好二刻鐘。如果在此時間內,我無法找到通往鐵血堂後山的出口,那麼這沙漏就是桑老大你的了。”
  亨瑞驀地跳腳道:“沙漏。我的,是波斯寶貝,不要給你賭,輸輸去,我會不捨得。”
  “啪!”地一聲,小混賞他一記響頭,笑罵道:“他奶奶的,就因為是寶貝,所以我才藉來用一下,叫那麼大聲做什麼?大幫主沒面子。該打,還有……你竟敢在本幫主和人打賭之前。說我會輸,真是觸我零頭,該打,對本幫主打賭沒信心,更是該打。”
  他一邊數落,一邊追著亨瑞打響頭,打得這個小紅毛不得不四下抱著鼠竄,大叫:“壞幫豬,虐待兒童。”
  李標看得兩眼發直,不住在心裡暗叫道:“乖乖隆地咚,天底下哪有如此強道的幫……豬,呵呵,難怪狂人幫的幫兵會如此等卑不分了,果然就是這幹幫主的人,自己先設規矩嘛,不但搶幫兵的寶物來和人打賭,幫兵抗議,居然還得換打,這…
  …這算什麼嘛。”
  他心裡禁暗自慶幸,還好自己跟隨的不是這種時常會瘋瘋癲癲,而且沒事就要抓狂的大哥。要不,恐怕這道上討生活的日子,只怕更難過。
  李標這廂念頭未歌,那邊
  小刀看這混混又要玩的忘形了,只怕早已將人家鐵血堂軍情緊急的事實丟到腦後。
  於是
  小刀起這混混經過自己身前的機會,伸手一措,硬是將小混攔腰抱住,不讓他繼續追逐小紅毛。
  由於事出突然,小混不曾提防有變,這回可被逮個正著。
  但是,也因為他未思應變,故而人雖被攔住了,那股前衝的勢子卻猛得將他與小刀一起撞倒,使得兩人猶如摔死狗般地叭嗒聲,同時以五體投地之姿落地,壓扁了兩人那雙同樣挺直出色的俊俏鼻子。
  “哎喲啦!”
  讓小混脫口大叫的,不是因為那被撞扁的鼻子,而是,亨瑞見這混混與小刀摔纏成一團,正值難分難解之際,顯然良機難覓,於是大方地衝上前去清兩啪啪地敲了小混一陣響頭,將剛才所挨的打悉數討回。
  小紅毛打得開心,自然,小混就叫得傷心嘍。
  好不容易, 小混終於掙開糾纏, 昏頭漲腦地爬起身來,揉著腦袋,苦笑道:
  “他奶奶的,臘月的帳也沒有還得這麼快的啦。”
  桑君無與李標原本預計,小混大概又要發統一場,找找小刀和小紅毛的碴,才會甘心滿意地恢復正常接續先前的話題。
  沒想到小混起身之後,徑自活動一番筋骨,便開始繞著石洞周圍踱起步來,好像剛剛根本不曾追打過小紅毛,也不曾和小刀一起躺在地上挨人打似的。
  桑君無心裡感到訝異,思忖道:“怪哉,這個武林中的超級混混,行事果然出人意料。連我自負對他已做過相當程度的研析,應該能夠了解他的個性和行事手段等等。但是,我所自認為的了解,顯然尚有極大的誤差存在。嗯,此人的心機城府的確不易揣度,曾能混確實不是易與之輩呀,能得此人為友,該算是我所做過,最聰明的一個選擇,呵呵……”
  想著想著,桑君無不禁發出慢慢相藉的輕笑。
  一旁,李標納悶道:“魁首,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桑君無擺擺手,含笑望著眼前顯然棋皆頗為輕鬆愜意的眾狂人。
  小混迎著他的目光,揚眉問道:“如何?桑老大,你決定好要和我賭啥咪了沒有?”
  桑君無含蓄一笑:“小混幫主既找有此雅興,桑某豈有不奉陪之理。”
  他接著自懷中取出一尊約獎一寸高,雕之精緻的翠玉笑佛,打趣道:“不過,桑某雖也領著一群為數不算少的弟兄討生活,但是,說實在的身家算不上豐厚,更沒有什麼異國奇珍能夠和小混幫主的波斯珍玩相比擬。所以,我就用這尊原土產的翡翠笑怫和你賭個彩吧。”
  桑君天透過笑佛,卻未伸手去接,反而,扭頭問道:“小紅毛,你喜不喜歡這玩意?喜歡的話,我就替你贏過來。”
  “喜歡,喜歡,支那佛很出名,老家沒有,波斯也沒有。”亨瑞接過笑你,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丁仔抗議道:“大幫豬,這尊笑佛是當世雕刻名醫,牛玉斑的極品名作之一,可是千金難求的收合品,你怎麼能厚此薄比地只為小紅毛一個人獨贏?那我們其他人呢?你多少也得分我們一杯羹,才算公平嘛。”
  桑君無並不訝異丁仔能夠在一瞥之下,便能看出翠玉玉怫的來歷。畢竟,身為空空門的唯一單傳,未來的掌門人物,若未具有此等高明的眼力,那才叫意外。
  真正令桑君無感到有趣的是,小混他們那種一副篤定穩贏的態度,好似這尊翠玉怫已成為狂人幫的囊中之物,而他們正忙著計較應如何分贓吶。
  “分一杯羹?”小混睨眼嚼著丁仔,笑容甚邪:“那有什麼問題,小紅毛,等我把玉佛贏到之後,你就藉了仔瞄一眼過過癮,免得他說我不公平。”
  “只瞄一眼?”丁仔哇啦叫道:“這樣也算分一杯羹?我咽口口水都比那多啦,小混混,你就其要搞差別待遇,也不能差的太離譜嘛!”
  小混環起雙臂,問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丁仔終於開始覺得這混混的口氣,似乎不太對。
  但他依然心存僥倖地抗爭道:“嗯,這個……你打算和人打賭,就等於是咱們全幫和人賭。所以稱贏得的獎彩,照理說,也該全幫均分。所以,這玉佛,理應由大家共享,也就是……由每個人輪流保管玩賞才合理。”
  李標忍不住咕咕道:“這時候就在討論如何分配贏來的獎彩,未免言之過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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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飛雷神火

  那邊
  小混笑意古怪地開口道:“哦,你說要大家輪流保管才合理,是不是?其他人也是如此認為呢?”
  哈赤率先放棄道:“少爺說,玉佛是贏來給小紅毛,就給小紅毛吧。我也不懂得欣賞那玩幕兒,沒有興趣保管它。”
  小刀和小妮子對望一眼,直覺到這混混一定又在挖坑,準備給不知死的丁仔跳。
  因此,他們倆明白地表示不介入這次打賭的輸贏內,當然也就對玉佛沒有染指的興趣。
  小混瞪著丁仔,嘿嘿笑道:“現在……只有你才想分這杯羹了,你應該很高興沒人和你搶才對,你非常渴望能保管玉佛,是不是呀?”
  丁仔被他笑得心裡直發毛,但又想不透毛病出在哪,於是,硬著頭皮承認道:
  “沒錯。”
  “沒錯?”小混猝起發難,撲向丁仔,拳起拳落,猛敲這賊頭的硬腦殼,一邊哇哇嚷道:“你還敢說沒錯,我敲,我敲,我敲得你大錯特錯,人家小紅毛拿出波斯來的寶貝來打賭,你什麼屁的力也沒出,你憑啥和人家分一杯羹?讓你看一眼,已經是太對得起你,你居然還敢不滿意?我會不合理,又怎麼樣?你想跟我講理?
  本幫主的理,有那麼隨便讓人講的嗎?他奶奶的,還敢不敢眼紅?我看你是太久沒扁,皮癢了。”
  小混一邊叫、一邊揍,丁仔自知理虧,只有抱頭逃命,大聲討饒的份。
  “又來了。”小妮子莫可奈何地嘆道:“這混混到底又在變啥咪鬼?”
  小混和丁仔兩人,一追一逃,繞著偌大的山洞四周直轉圈。
  忽然
  “停!”小混石破驚天地一聲大吼,不僅嚇軟了丁仔的雙腿,也讓洞內其他人全都驚得倒蹦三尺。
  “我算出來了。”小混歇住腿,得意地仰天長笑:“努力運動果然有助於思緒的暢通,呵呵……呵呵……”
  眾人先他嚇得心驚膽跳,後被他笑得其名其妙,一個個滿頭霧水地瞪著他兀自起笑。
  半晌之後。
  這混混終於決定,自己已經笑得過病了,這才收起誇張的笑聲,篤定道:“小紅毛,準備笑納那尊翡翠笑佛啦!”
  桑君天談笑道:“看情形,小棍幫主似乎已經解開山洞秘道之謎了。”
  “然也。”小混邁起八爺卡,學著野台戲裡孔明的角色,一手狀做搖扇,一手撫弄著假想中鬍鬚。想表現自己的超群與不凡。
  可惜
  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穩住,此較像得勢的奸賊,而非窬智的諸葛孔明。
  小刀他們早對小混如此模相見慣司空,自然不為所動地等著這只大幫豬作怪完畢之後,自動發表演說,解釋他的最新發現。
  桑君無和李標可沒有狂人幫眾將兵這等於見怪不怪的本事,只得強憋著笑意,險些岔氣地悶吭道:“但聞其詳。”
  小混甚感滿意地解說道:“這個山洞乍見之下,像是自然天生而成,其實……
  卻是經過人為精心鑿掘和偽裝出來的。”
  他踱著步,抬頭環顧山洞,若有所思地可笑道:“這個山洞,事實上,根本就是個伏勇六十四卦方圓陣。”
  桑君天目光微風,含笑不語。
  丁仔等人訝然抬頭四望:“這山洞是個陣式?”
  “然也。”小混背起雙手,玩著拇指,以不可一世的神情,述說道:“你們瞧,這個山洞上圓下方,乃是上圓訪天、下方訪地基本格局。而地面上,你們仔細數數,是不是正好有六十四處,或為清水、雜糧,或是亂石的堆置物?”
  小妮子仔細數過,拍手笑道:“沒錯,果然是六十四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混點點頭:“這就是大成六十四卦,至於你們頭上的圓形洞頂,總計應該有六十盞燈火,或懸掛物。”
  小刀他們再抬頭細算,果然,如小混所有,絲毫不差。
  桑君無朗笑道:“小混幫主果然厲害,你既已看出本洞卦陣,自然不難推算出出口所在。咱們這場賭約,甚至連沙漏都尚未派上用場,我就輸了。桑某的確不服不行了吶。”
  他含笑將那尊價值連城的翡翠笑佛,交給巴望已久的亨瑞。
  亨瑞喜不自勝托高笑佛,嘖嘖有聲地瞇眼讚賞不休。當然,他也遵照小混剛才的指示,很大方地分一杯羹給丁仔,讓了仔一起瞄著這尊稀世傑作垂涎不已。
  小混咯咯笑道:“哎呀,桑老大,你做人幹嘛這麼爽快?如此一來,我不得不免為其難地承認。其實,在這場打賭中,我也佔了你不大不小的一些便宜。因此,這個波斯來的寶貝沙漏,應該也要給你,才算公平。”
  桑君無本能地接過小混塞來的琉璃沙漏,詫異道:“你佔我便宜,此話怎講?”
  小混份個鬼臉,呵笑道:“我不是說要限時闖關嗎?其實,從那時起,我就已經開始在推敲這個山洞的秘密了。原本,我也沒啥頭緒,結果卻是在追殺小紅毛時,突然察覺這些堆在地上的障礙物,有著特定的方向。然後,我仔細一瞧,才發現它們正依照先天八卦的排列著。”
  他歇口氣,接著又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恁般容易,讓老哥逮個正著。“若不是那時,我正分心在研究這個先天八卦,想抓到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小刀恍然笑道:“難怪,我說你今天怎會如此粗心大意。不但被我逮住,竟然連藉勢消力都忘了,害得我差點撞扁我這個英挺完美的鼻樑。”
  “所以啦!”小混雙手一攤,吃吃一笑:“若從那時候算起,到我剛剛喊停為止,時間恐怕也差不多有二刻鐘之久。因此,這次打賭如果說我全贏,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不過,我當然也沒有輸。所以,咱們乾脆平手,互相交交換一下賭注,這才是最兩全齊美的結局嘛!”
  小妮子噗嗤失笑道:“真難得你這混混今天居然也拿出點良心,做了一次公平、公正、公開的評斷。看來,桑幫主的金面,果然不同凡響。”
  丁仔在旁挪諭道:“這還用說,人家桑大當家的再怎麼樣都是黑道上的大哥大,咱們來者是客,若想在此混得開,多巴結著點。誰沒錯。”
  “客氣,客氣。”桑君無半是認真道:“誰不知道,如果狂人幫真的想混的話,我們這些當地頭蛇的同哥們,誰又能奈何得了諸位?”
  “這倒是真的.”小混大言不慚地據點頭,那模樣不用刻意裝做,就已經帶著三分狂妄。
  桑君無笑道: “小泥幫主, 的確不失狂人本色。”他微頓之後,又接著道:
  “既然小混幫主你已算出秘洞出口所在,何不揭明謎底?吾等也好早些趕回鐵血堂應敵。”
  “奶奶的,”小混不由得暗笑道:“搞了半天。原來你還不死心,想試試我是不是真的看透這山洞的秘密?桑君無呀,桑君無,如果你真的對少爺我有夠了解,就不會懷有這般不死心的幻想了。我本來以為,你也是個最佳的朋友、最險的敵人,看來,我有些高估你了。”
  小混心裡想著,臉上卻不露思緒。呵呵笑道:“伏蓋六十四卦的一元消長數,乃由地雷復起始,一元有十二會,依此山洞格局,每一會需配五卦,又因為一卦有六突變,所以五卦就成三十變,正好符合三十運。”
  他雖僅說得頭頭是道,但在場之人。除了桑君無之外,卻沒有一個聽懂這混混到底在念什麼經。
  小混瞄了桑君無一目,看見對方往出些許佩服的神色,樂得繼續侃侃而談,道:
  “在此卦陣內,一運正好是十二世,所以二世可配以一支。依卦象推算,此洞之每一世,應數三十,這也就是說……”
  他環面一下四周,彈指笑道:“只要在豚這個方位上,放上六十斤重的東西,咱們就可以遁啦。”
  小混走向左前方一堆落石處,大聲吩咐道:“哈赤,從你身邊那一堆麻包裡,搬六個大麻包過來攔在這兒。”
  “是的,少爺。”
  哈赤長臂一伸,雙手左右各夾起兩包足有十斤重的麻包,走向小混站立之處。
  小刀不待多言,也上前拎了兩個麻包,輕巧地拋落在小混指定的位置。
  當這六個麻袋堆妥的同時,亂石堆後的洞壁,在一陣咋啦、昨啦的紋鏈聲中,現出一個黑黝的洞口來。
  “如何?”小混得意笑道:“桑老大,本幫主大概沒令你失望吧。”
  桑君無撫掌長笑:“服了,服了,桑某確實見識了小混幫主你的本事,的確非同凡響,不可輕忽。”
  狂人幫眾將對成一眼,各自在心裡偷笑:“你現在才明白,小混不可輕忽?顯然,你在自己大哥大的美名中,醉得太久啦。”
  他們將所有的馬匹留在八卦洞那邊,而後沿著洞後秘道內的石階向下走去.眾入方才抵達石階盡處,便感到一股潮濕微涼的空氣,迎面拂來。
  等眾人全都步下石階之後,李標便轉動石階旁一個鐵製轉輪,地底傳來低沉的齒輪和鏈條嘎動聲音,石階上的出入口便又重新被封閉起來。
  小妮子好奇道:“這裡雖然關上門,可是,萬一有人突破山外秘道,進人那個八卦陣,那剛剛所放的六個麻包,豈不是明顯地告訴來人如何破陣嗎?”
  “不會。”小混習慣性地接口解說道:“剛剛這位李老兄轉動鐵輪盤時,你不是有聽到鏈條和齒輪轉動的嘎吱嘎吱聲嗎?那就表示,上面的八卦陣已藉著地底輪盤的轉動,重新恢復正常。就算有人錯闖入山洞,所見的景況,就和咱們初入山洞時所看到的,完全相同。”
  領頭的桑君無不由得苦笑道:“聽你如此詳盡地解釋這個機關陣式,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此陣乃是由你親自監督布設的吶。”
  “嗅。”小混忍不住住咯咯傻笑道:“對不起,我忘了,這是你家的機關秘密,不是我的現場實習。下回改進,下回改進。”
  他們便在一陣輕笑聲中,慢慢前秘洞行進。這條秘道窄狹而又陰潮,兩面石壁更是濕濡濡的突陷不平,除了襲人的冷冽之外,偶而有股地道特有的霉腐味兒飄人眾人鼻裡,令人覺得有些氣悶。
  遠處,間或有滴答的濺水聲傳出,空蕩蕩的回音,更加強了秘道的深邃感。
  小混他們時快時慢地走著,幽長的地道宛若沒有盡頭。眾人似乎也受了這地道陰沉的影響,不知不覺地閉緊了嘴,屏起氣息,小心翼翼地走在秘道裡,仿佛若不如此,便會打擾了其中的安寧。
  走著走著,地面開始陡斜起來,逐漸前上沿升,地道中也不再像前時那般潮濕陰寒。
  再走片刻,桑君無停了下來,原來,眾人此時終於走到秘道被端的盡頭,前行已無路,只有一面長滿濕滑青苔的石壁,堵住眾人去路。
  小刀打趣問道:“大幫豬,咱們又走不知路了,這會兒,你能不能找得出開啟眼前這道石壁的方法?”
  小混想都不用想,隨口應道:“照推測,咱們已經到達地頭了,眼前這該是最後一道機關。如果,那個設計此處機關裝置的老兄,還有那么點頭腦的話,他就應該將開啟此門的裝置。設在門的那一邊。而咱們在洞的這一頭,除了叫門之外,根本不用多費力氣。”
  他忽然又呵呵一笑,接口戲謔道:“或者,應該說,咱們在這一頭,是無處可費力氣,比較正確一點。”
  桑君無頻頻笑道:“還有什麼是你不曾設想到的嗎?”
  他一邊說一邊揮手,要李標前去叫門。
  李標踏前一步,在石壁前蹲下,伸手沿著壁腳略一摸索,隨即已握住一截約有拇指股粗細的鐵鍊,快慢有致地扯動起來。
  小妮子好奇道:“他是不是在打暗號?”
  小混這回聰明地沒有搶著回答。
  柔君無見他沒有反應,這才知記輪到自己回答。他不覺輕笑道:“石壁那頭有我們守門的弟兄,他們認明鐵鍊抖動的信號無誤之後,才開啟這面石壁,因此,就算有敵人破解秘道的八卦陣,潛入至此,他們不識啟門暗號,便仍然無法突破秘道,攻入本山重地。”
  丁仔搓著下巴頷首道:“打從咱們進入山澗開始,一直到此為止,這條回山秘道的諸項機關設計,無一不是經由精心巧思所構建。這裡可以說是我出道後所見,少數幾處難以潛進的佈置之一。大當家的,這些機關、陣圖等等布署,可是由你所親自設計?”
  桑君無聞言,神色忽然變得有些落寞:“這條秘道內外的機關佈置,是我及一位義弟一起研究設計,並親自監督施工的。只是,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卻已全非了。”
  小混等人對他如此傷懷的話語,尚未及有所反應,此時,擋在眾人面前這道宛若天然生成的石壁,已在一陣軋軋齒輪轉動的聲響中,緩緩向上升起。
  明亮的燈火,亦隨著石壁的開啟,透入秘道內,將四周照得光影閃爍。
  小混走經石壁下端時,本能地抬頭估量這堵石壁的厚度。
  丁仔與他動作相同,他們倆仿佛心有靈犀相通地互又對望一眼。
  丁仔聳聳肩,漫不經心道:“只要鑽個洞,再加上成噸的炸藥,就能搞定了。”
  隨即,他又補充一句:“當然,那是指,如果你不介意引起騷動的話。”
  小混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接著道:“如果再在中間加上一道,數寸厚的鋼板,那就更無懈可擊了。”
  小妮子正想問他們倆到底在打啥啞謎,卻發現小混和丁仔兩人的對話,竟令桑君無臉色數變。
  半晌
  桑君無終於露出一抹莫可奈何的苦笑,道:“看來,我勢必得請小混幫主你手下留情,放棄足以令這道石壁粉身碎骨的打算了。假以時日,我會修正這機關的弱點所在,如混幫主所言,在壁內添加一道足以防止爆破的鋼板,來令這處機關,更加無懈可擊.”
  “小混。”小妮子忍俊不住地失笑道:“你好壞幄,原來你和丁仔老哥那兩雙賊眼光溜來溜去,居然是在設計對付人家的機關裝置。”
  “沒辦法。”小混咯咯直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果碰上具有挑戰性的機關,若不去設法破解它,我會感到很痛苦的耶,不過……”
  他拋了個志得意滿的媚眼給桑君無,嘻嘻笑道:“看在桑老大已經替這道石壁求情的面子上,我就大方的決定,饒它一命,讓它繼續保持完壁之身罷了。”
  石壁這頭,原來竟是一間寬敞的地窖。地窖內,有數十名鐵血堂的弟兄們把守著。
  此時
  這些原先正驚喜於見到自家魁首安全返山的弟兄們,在聞及小混這一席話之後,一個個俱皆忍俊不住的發出噗嗤悶笑。
  “啊哈!”小混更加不可一世的諧謔道:“看你們大家笑的這麼開心,可見你們都非常同意我的決定,對不對?”
  不給眾人回答的機會,他已繼續接道:“既然你們都如此捧我的場,同意我這明智的決定。那我就乾脆更大方一點,提供一項額外的參考,給貴堂的龍頭大阿哥備用好了。”
  桑君無被這混混逗得,即使在此軍情緊張的時刻裡,也難再嚴肅得起來。
  哭笑不得地嘆口氣,桑君無負手問道:“不知小混幫主打算提供給桑某什麼樣的參考?”
  “這項參考就是……”小混吃吃笑道:“我剛才所提那個幾乎無懈可擊的機關,在經過修正之後,其實,還是有方法可以攻入這個地窖的。”
  桑君無蹩眉想了想,似乎沒想出破解的方法,只有不置可否道:“願聞其詳。”
  “很簡單嘛!”小混故作若無其事狀地細細端詳著自己的指甲,輕鬆道:“足夠厚度的鋼板雖然不拍火藥爆破,但是卻擋不住腐蝕性極高的強酸的侵蝕。尤其,如果是經過我特調的強酸,那效果自然就更完美了。”
  桑君無及其所屬聞言,不由得全怔在當場。當他們心目中所認為無懈可擊的機關裝置,到了人家眼裡,居然恁般就遭破解,他們想不發徵,還真難。
  小混抬起頭,滿臉無辜道:“桑老大,這項參考很有價值把?至少,下回如果有人利用酸蝕性藥物攻破你的機關防線,你可以懷疑可能是我幹的。”
  “是嗎?”桑君天如夢初恆地苦笑道:“如果你有心對我的機關做這種實驗的話,那你就不用費心地提供參考給我了,不是嗎?”
  “用哈。”小混彈指笑道:“你抓到重點了,我之所以提供你參考,就是要提醒你注意,千萬別相信天底下真有完全無懈可擊的機關。”
  “啊哈。”桑君無若有所思道:“等這次與霹靂堡的糾葛了結之後,我想請小混幫主你做顧問,好好重新檢討與佈置本堂內外的各項機關裝置。不知小混幫主意下如何?”
  小混樂得眉開眼笑:“這有啥咪問題,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我連顧問費都可以免收你的。”
  他一副弟兄倆好的派頭,伸手搭上桑君無肩頭,笑得樂不可支。
  桑君無先是敏感地一瞄小混搭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隨後,只得無可奈何地一笑,釋懷地肅手相讓,招呼小混等人離開地窖,一同前往鐵血堂的議事廳。
  眼前,鐵血堂可有更重要的熱鬧等著桑君無前去處理,他自是無暇顧及小混如此侵蝕人心的舉止嘍。
  鐵血堂華豪又寬敞的議事大廳內。
  小混等人剛剛逐一見過鐵血堂的五大堂領及十名堂衛。
  大堂領嘯天星君固擂,年齡顯然較之桑君無要稍長一些,他是個濃眉風目、紅光滿面、神態堅毅的人,漆黑的頭髮結成一個高高的發誓,雙目每在開闔之間,總是精光閃射,有若金蛇流燦一般。如他這般的人物,不管打橫裡看或豎裡看,都是個不容輕忽的角色。
  此刻,他正站著向穩坐於大廳盡頭處,一張虎皮大圈椅內,面無表情向桑君無稟報現今戰況。
  “如今,對方正與我們隔著前後山中間那道丈寬的深澗懸崖互相對峙。人數上,他們較懼優勢,而其中有六、七名神秘的青衣人物,顯然是高手中高手之流。怪的是,這些青衣人物都是江湖中不曾聞及的生面孔,連武功路數亦是別僅一格,我和長探、少帆曾和他們交過手,卻看不出他們的來歷。不知那熊長盛是由何處找來這些傢伙充當打手。由於這些青衣人的加入,方使本堂應敵壓力加重不少,此外……”
  他微微一頓,才又接過:“在來,已發生過兩次警訊,但是在我們趕在圍撲之際,他們即已逸去。顯份是對方派出的高手前來探探消息。”
  桑君無點點頭,沉思道:“對方人數較多,此不足慮,我們的目標是擺在對方領頭人物身上。對了,可有見到四大天王中的徐因時與吳家榮趕來與熊長盛會會?”
  “有的。”固擂頷首道:“根據守樁的弟兄所傳來的消息,徐因時他們已在黃昏之前便已趕至山前,並與熊長盛接上了頭。”
  小混等人由於身為客卿,因此雖是參加人家堂口的重要議事,卻無意也不方便置啄。故而,他們在鐵血堂弟兄奉上香茗細點之後,便已老實不客氣地面對滿桌甜點糕餅展開一場搶食混戰。
  如果不是鐵血堂所有重要人物們,正因為自家堂口遭襲的安危擔憂,他們或許早已對小混等人如此為吃打拚的奮戰側目以笑。
  這時,小混忽由大歧點心的戰場上,抬起頭來,滿嘴食屑地道:“逃命的人已經回來了?這麼說,熊老鬼現在大概正因為狙殺計劃我們給破壞,而氣得吐血嘍,呵呵……”
  丁仔連忙呷口茶水,灌下滿嘴食物,接著道:“如果這個熊老鬼,就此被咱們所氣死,那天下可就大大的太平了。”
  “又有人在做夢了。”小刀一面品味著糕點,一面嗤聲笑弄著。
  “這年頭……”丁仔覷準空檔,施展妙手,由小刀面前偷得一塊涼糕,呼裡呼贈吞下肚,咂咂嘴:“反正做夢也不犯法,只要我喜歡,有哈咪不可以?”
  “你做你的白日夢……”小混攔手一擋,阻止丁仔準備搶奪他抱在懷裡那一大堆糕點的企圖,哼聲道:“別把腦筋動到我身上來。”
  說著,他索性抱起糕點,換到距離了仔十分遙遠的座位去安享他豐碩的戰利品。
  議事廳裡原本嚴肅緊張的氣氛,被小混他們這一打岔,實在很難繼續正經下去。
  鐵血堂的五大堂領和十名堂衛,先是兩眼發直地傻瞪了小混他們一會兒。隨後,只得無奈地將目光轉向自家魁首,請他設法對小混等人的行為加以定奪。
  桑君無不是不了解自己手下眼光中的意思,但是,他更了解狂人幫不鬧而已;一旦小混開始胡鬧,就表示這位狂人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已經決定好計劃。正準備展開行動。
  桑君無知道,其餘事項,已無須多加討論。
  因為
  小混的習慣,向來是他決定了就算。
  而這混混的決定,也向來很少有失算的時候。
  於是
  桑君無安撫性地環顧自己的屬下一匝。
  他沉著問道:“不知小混幫主是否已有對策,準備如何付熊長盛這幫人。”
  小混一口氣塞下所有剩餘的各色糕點,口齒不清道:“這裡是你的地盤,就算有對策,我也該讓你先提。要不,你家的各位大兵兵、小兵兵們,鐵定會治我一個暄賓奪主的大罪,然後再用他們犀利的眼光,將我凌遲萬剮。呃……”
  說著說著,他竟被滿口的食物噎岔了氣,於是忙不迭朝哈赤揮手,要他送茶水過來。
  鐵血堂眾首要人物,除了固擂滿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其他人全對小混狼狽的吃相,抱以無奈的苦笑和搖頭。
  桑君無對自己最為得意的助臂,投以會心地一瞥。
  隨即,他凝思道:“本堂之前後山雖然分隔以十丈深澗,但是我們早已備有特殊的飛索爪,可用在做為通往那座大吊橋抽斷時的渡澗工具。只要是本堂弟兄。都受過以飛索爪渡澗的訓練。因此,我將點齊人手,由崖邊盪過對山,撲殺前山的敵人。”
  “另外……”桑君無接著冷酷一笑:“我會再調集一撥人馬,由秘道下後山,轉而夾擊對方。打他們個由其不範。當然,在行動展開之前,我們得先預設好,由我方哪一個高手負責截擊敵方哪一個硬把子。如此兵對兵,將對將,方始不虞遺漏。”
  “如此甚好。”小混順過氣後,又見精神道:“我順便再提一個更狠毒的意見,為什麼你不再派出一支特遣部隊,猝擊霹靂堡,來一次乾脆徹底的釜底抽薪,讓霹靂堡就此由江北地面上除名。”
  “有夠毒。”丁仔和小刀齊齊吹聲口哨,異口同聲道:“真不愧是本幫歷代以來最狠毒的大幫豬,你不僅要人家死,還要人家死的永無翻身的機會吶。”
  鐵血堂眾首領卻對小混的提議抱以熱烈的喝彩,以示贊同。
  “瞧。”小混呵呵笑道:“這世界壞的人,可不止我一個而已。”
  固擂思忖道:“如此計策雖佳,但是本堂人手若是兵分三路,恐怕稍嫌不足…
  …”
  小混擺擺手,岔有道:“這一點,我已經替你們考慮好了,你們前山來敵雖多,但真正的高手是神秘的青衣人物和霹靂堡那些什麼五虎、十三英的傢伙。既然,青衣人是熊老鬼請來的腐兵,而我們又是自己找上門的打手。所以,青衣人交給狂人幫對付,就叫,什麼鍋配什麼蓋,合適的不得了。”
  他歇口氣,才又接道:“至於,霹靂堡那六路幫手,照我從野塘村聽來的情況判斷,他們人雖多,卻沒什麼將材,像這類角色就交給本幫主的偉大發日千里迷魂彈來應付把綽綽有餘了。如果,萬一其中有啥咪特殊人物,是千里迷魂彈擺不平的,就由本幫一併笑納也可。”
  “最後……”他結論道:“我想,在本幫主千里迷魂彈的侍候下,霹靂堡僅存的什麼五虎、十三英,大概也威風不起來多少,所以貴堂不用浪費大多人力來對付他們。如此一來,你們兵分三路的人手分說,應該就沒有問題的啦。”
  丁仔咕味道:“那還得千里迷魂彈有效才行。要不,像上回在華山那樣,那可就糗大了。”
  “你啊咕啥咪?”小混瞪眼道:“你以為本幫主的烏龍,有那麼容易重複出現嗎?”
  小刀憋笑道:“據我所知,是不太難啦!”
  小混驀地躥身,準備親手捏死漏他氣的小刀。
  小刀早有防備,身形一閃,挫手拍出力道威猛的七、八十掌,硬是逼得小混難以近他的身。
  桑君無一看他們開打,心想:“如果傳言同實,那……本堂議事廳的安危堪憂。”
  他急忙縱身,攔住小混,問出足以分散這混混注意力的進階問題:“小混幫主且慢,訪問,在這次反擊霹靂堡之計劃中,佔著極重要地位的千里迷魂彈,究竟為何物?”
  這個問題果然極其有效地挽回議事廳險遭的浩劫。
  沒有月亮,更沒有絲毫星光的夜。
  在前呼呼刮著的風,不知幾時竟悄悄地慪息了。
  四野之間,仿怫業已感染到一場即將展開的血腥,夜色如星的黑暗中別有一股凝重的死寂。
  靜!
  天地之間,沒有一丁點的聲息。
  鐵血堂前山與後山的分野,是一道幾近十丈黨的深澗。平時,溝通絕崖兩邊的通路,是一座可供四馬同時並她的巨大吊橋。而此刻,這道全以鐵板及鋼纜鎮嵌連結而成的粗重巨橋,為了應敵之需,橋心中央暗合於鐵板與鐵板之間,一條可以扯脫橋身承軸,使吊橋中斷的拉線已被截斷。
  分斷的鐵橋各自沿著深澗西邊的絕崖垂落下去,打黑暗中望著,這兩截黑黝黝的斷橋,倒和兩條垂掛在絕崖上的龐然巨蛇有幾分相似。
  黑夜裡,前山不見丁點燈火閃爍,更不見任何潛藏的敵蹤隱現。
  至於後山這邊的絕崖後頭,卻早已俯臥著一排排黑色勁裝,腰配牛角為柄之奇刃匕首的鐵血堂弟兄,他們每人一柄鋒利的大朴刀,只是此時他們全將朴刀壓在身下,以免刀身上的閃光為對崖的敵人察覺。而在他們的左手上,每個人俱皆握持著一管長約三寸的墨黑管狀物。
  這項管狀物便是鐵血堂獨特的發明飛索爪,那三寸長的黑色管身是以黃鋼所製內裝強力彈簧,外漆墨彩的筒狀強弓。只是,這種強弓不是用來發射箭督之用,而是專門配合彈射附有細長牛皮索的翻山爪,特別設計而成的特殊裝置。
  鐵血堂這些悍野的弟兄們。此時每個人全都屏息如寂,默默等候著攻擊中的命令下達。以便痛割敵人。
  空氣中,突如其來他泛起一伴映人的森寒,為這寂靜的夜多添了一份冷澀。
  驀地
  “下雪了。”
  小妮子語帶歡欣地抬頭,望著黝黑如墨的天空,輕輕飄落鵝毛的初雪。
  “難怪突然變得這麼冷。”小混哈著白霧,握手取暖道:“該是開始做熱身運動的時候了吧。”
  桑君無頷首道:“固擂和他所率領的一百名弟兄,此刻大約已經繞抵前山的山腳,而敏彰和少機他們所率的隊伍,出發已有位香時辰,此時業已遠離本裡山反,大約已經開始快馬加領地趕路了。”
  小混回頭交待道:“小紅毛,待會兒咱們放完砲,你就和衣堂領留在後山,別亂跑,懂嗎?”
  亨瑞正忙著幫小刀他們安裝小混所發明的千里送西行,無暇回話,只是將那顆紅腦袋上下點個不停。
  原先小混提議用迷魂敵對付霹靂堡的人,如此一者可以減少人命的傷害,二來因為用迷藥對付敵方比較無聲無息,治敵效果會比較好。
  但是,鐵血堂各堂的首要人物們,認為用迷藥無聲無息地對付敵人,有損江湖人物光明磊落的形象,因此極力反對。
  再加上這些各堂首要在聞知他們的龍頭老大,竟受熊長盛以火器炸藥熱情招待過之後,更認定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才是最適合報答霹靂堡的方式。
  因此,小混也只好從狠如流,收起他得意的傑作千里迷魂散,改而在眼前這些發射架上,放上貨真價實的高效能飛彈,飛雪神火,準備好好地將對崖隱合的敵方人馬痛快地送上西天去也。
  鐵血堂各堂首腦光聽小混為他自己精心製作的火器彈藥,取了個如此霸道的名稱,自然沒有人敢懷疑這些飛彈的威力。要不然,若是引起小混想在鐵血堂後山重地,試驗飛彈發射的效果如何,那鐵血堂可就真的會有熱鬧的場面可瞧嘍。
  此時,站在桑君天左旁,有位臉黝黑細目薄唇神色狠辣的中年人物,望著漫天飄落的白雪,嚴謹地開口道:“小混幫主,這場雪看來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不知是否會影響到飛雪神火的效果?”
  這人,正是準備與小混他們一同波瀾殺敵的鐵血堂大掌法,刑堂堂領無情手焦三魁。在焦三魁身後,則一字排開留下來應敵的另五名護堂。
  小混才不管這位焦刑堂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反正他早已打定主意,對鐵血堂上下全部一視同仁,個個熱情以待。
  所以
  “安啦!”
  小混親熱地拍著焦三魁肩頭,呵呵直笑道:“別說是這種鳥毛般的小雪,就算成在是狂風暴雨的氣候,飛雪神火也不敢給少爺我出任何狀況,不信的話,你等著瞧好了。”
  經比上半夜的相麼,這位號稱無情手的表江湖自然多少有些了解這混混幫主的脾胃。因此,對於小混如此還有的熱情演出,不管他是如何的鐵面無情,遇上了也只用無奈地嘿嘿乾笑兩聲。
  這時,小刀等人也已將所有千里送西行的發射架安置妥當。
  這些發射架所初定的角度與方位,已完全涵蓋對崖十來丈方圓的範圍。
  小紅毛按耐不住興奮地跑向小混,稟報道:“報告大幫豬,飛彈已經裝有好,可以碰碰了。”
  “碰碰?我還槓槓哩!”小混好笑地 巴掌拍向小紅毛。
  亨瑞機伶地縮頭,閃過這巴掌,朝小混扮著鬼臉。
  小混眼尖,瞟見旁邊的桑君天似乎滿臉我有話要說的表情。不用猜,這混混也知道人家心裡在想什麼。
  他這才不為已甚地宣布道:“好了,別混啦,準備放砲。”
  “得令。”
  狂人幫眾將兵一個個雀躍如等待著看放煙火的小孩,精神奕奕齊聲應合,他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好好玩一玩小混這項充滿刺激性的新發明。
  小混更是志得意滿地邁起太爺步,手持想像中的山羊胡,一搖二擺地踱向發射架,一副不可一世之態。
  鐵血堂上下眼見小混他們於此即將與敵拼死之際,竟還能如此兒戲,不由得生起一股哭笑不得嘆服之情。
  小混擺足了架式,過足了戲癮,方始瞇起眼睛瞄著對崖,同時,一邊援級抬起他的右臂
  “給我轟!”
  隨著他聲勢俱足的揮臂和斷喝,一陣啞簧繃彈的砰砰聲中,天空領時劃過無數閃著青綠光芒的飛星,落向鐵血堂的前山。
  緊接著
  “轟隆!轟隆……”
  一陣陣撼山震岳的爆炸聲,夾雜著隱約的慘號,響徹夜空。
  鐵血堂這邊人馬壓不住報復得逞的快感,亦隨之爆出一陣示威般吶喊,呼聲幾乎蓋過震耳欲聾的轟隆爆炸之聲。
  狂人幫和其餘負責發射飛雪神火的弟兄們,興奮大樂,手下更是加緊不停地發射飛彈。
  一時之間,夜空宛如下起帶綠的流星雨般,煞是輝煌壯觀。
  爆炸聲更是應和著這陣陣鬼火似的催命星雨,響個不停。
  不簡片刻,對崖已是一片煙硝晦迷,更有不少地方因為爆炸而引起燃燒。
  桑君無冷漠地注視著對崖陷入一片愁接哀嚎的境地。
  他身後,李標低聲呢南道:“操,燒吧,讓你們也嘗嘗挨炸挨燒的滋味。”
  桑君無聞言淡然道:“炸的是自己的家園,燒的是自己的產業,又何足以幸災樂禍?”
  小混呵然經笑道:“桑老大,你不用心疼,我這飛雷神彈的特性之一就是爆炸力強,但助燃性低。所以,只等爆炸後青磷一燒完,火勢立刻就停止,咱們也馬上可以展開渡崖殺前動作。
  那邊
  小妮子蹲坐在發射架旁,施砲放得正過癮,卻沒覺手邊也沒有彈藥可供她玩樂。
  她起身嬌喚道:“小混,飛雷神彈沒有啦!”
  “沒就沒了嘛!”小混理所當然道:“用光了,當然就沒有啦!我總不能像母雞下蛋一樣,隨便蹲下就生堆彈給你吧!”
  小紅毛在另一頭,也懊悔地喳呼道:“小混混,彈沒有了,不好玩。”
  他身旁,小刀放完砲,拍拍手,長身而起,理著衣衫輕笑道:“不對,彈沒有了才是好戲開鑼的時候。”
  仿佛要印證小混剛才所說的話一般,對崖的火光在飛彈射完畢的片刻裡,已有逐漸減弱的趨勢。
  丁仔也搓著手,呵呵直笑:“沒錯,換咱們上戲的時候到了,大幫豬,這回咱們要不要也賭上一把?”
  小混會意地瞄望斷崖,吃吃笑道:“想賭,那有什麼問題,只是輸的人又該有什麼報應呢?”
  丁仔過眼一溜,已有主意:“輸的人……”就倒吊著喝幹兩缸十斤重的大曲。”
  “行!”小混彈指逗笑道:“對面火一停,就走人。”
  小刀活動著筋骨,岔言道:“理所當然加我一個。”
  焦三魁倍感迷惑地低語道:“他們在賭什麼呀?這是什麼光景了,他們竟站還有興致在打賭。”
  桑君無意味深長道:“若不這樣,他們就不算是狂人幫了。”
  另方面
  小妮子早已不甘寂寞地擠到小混身邊,扮著鬼臉嬌嗔道:“這次我有自知之明,不陪你們犧牲,所以我來當裁判。”
  “也好。”小混放意色眼瞇瞇地捉弄道:“我就是喜歡識相的娘們,本幫主這次便特地恩準,由你負責發號施令,你只要挨一聲滾,我們就不敢再留下。”
  小妮子推開這混混垂涎的豬哥臉,嬌嗔道:“等你也識相,知道姑奶奶不會叫你走,只會讓你……滾!”
  這妮子使壞地注然大喝,聲音之大,嚇得站在她身邊的小紅毛驚了一跳,忙不迭拍著胸口。直叫:“怕怕。”
  便在鐵血堂列位高手尚對小妮子這驚天一吼,猶感驚徵之際
  小混、小刀和丁仔三人,聞聲已然如崖飛射而去。
  他們三人反應之快, 直令小妮子皺起消鼻子, 吸著嘴兒半嗔半笑地嬌哼道:
  “全是些賊頭賊腦的傢伙。”
  她可不認為剛剛自己話說著說著,突然發出開賽口令,好像也是挺賊的舉動嗎?
  “莫非……”焦三魁脫口訝呼:“他們三人是想要凌空飛越這道十丈寬的天險直撲對崖?”
  小紅毛樂得猛點頭:“猜得對,猜得對。”
  “可能嗎?”
  這半信半疑的念頭甫自焦三魁心底浮現,驀地
  小刀如龍吟空的長嘯傻乎而起,聲貫雲霄。
  夜空中,突地炸開一團亮麗炫目的青白光球,小刀的身影隨著澎湃的嘯聲,已經隱人這團光球之中,如電射向對崖。
  “身劍合一。”鐵血堂眾人大感震驚地齊聲討呼。
  眾人思維尚未及轉,丁仔也已經不甘承弱地撮口發出銳利長嘆,身形一晃,迎風幻出七尊迷迷濛濛如真似幻的人影,追上小刀電射的光團,搶向對崖撲去。
  桑君無凜然道:“迎風七閃,果然名不虛傳。”
  “奇怪……小混幫主怎麼不見了?”李標正感納悶。
  “哈哈哈……”
  小混如浪似濤的狂放笑聲驟然響起,滾騰如雪地充塞在鐵血堂的後山與前崖之間,他的笑聲絲毫無霸道之氣,卻又那麼詭異地隨著眾人心跳,怦動於耳,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而小混離奇失蹤的身影,也在他彼落不絕的長笑聲裡,猝然幻現在絕崖的彼瑞,比小刀的身劍合一和丁仔地迎風七閃更快一步地踏上前山之地。
  焦三魁和李標,以及鐵血堂的兒郎皆目瞪口呆看著出現在對崖的小混。他們幾乎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事,竟會是一個真真實實的人所為。
  “那種功夫,還算是人嗎?”
  “我是不是……***見鬼了?”
  許多人倒抽著涼氣,吃吃自語著。
  桑君無慨然嘆道:“以我雖亦能凌空渡過這道絕崖,但又豈能做到只在一瞬之間便已過崖?我真是太低估了曾能混……”
  渡過懸崖的小混,故意再次賣弄自已幾達聖境的輕功,宛如風中飛絮般,腳下不沾塵地飄入林間。
  “哇,有鬼呀!”
  林中,那些已被飛雷神彈炸得魂飛魄散的僥倖者,撞見小混浮在半空似地擔了進來,一個個嚇得渾身打顫,四肢著地地慌亂竄逃,剎那間便已不見人影。
  小混悠哉遊哉地負手笑道:“呵呵,本幫主果然越來越厲害了,居然只要一現身,就嚇得敵人屈滾尿流,逃之夭夭。”
  他身後,小刀和丁仔不分先後飛身入林。
  “操,真是***辣決媽媽不開花。”丁仔恨不自主地頓足叫道:“又比這混混慢了一步,真他奶奶的。”
  小混膘眼譏笑道:“奶奶的能,你這賊貨輸給我,是很正常的事,你有啥好出口成臟的?本幫主勸你還是認了,你的日子才不會太難過。”
  忽然,數聲淒厲至極的慘嚎打斷小混的話尾。
  先前那些選之夭夭的嘍囉們,這時一個個手提著自己的喉嚨,滿臉發黑,口吐白沫,倒退著回到林內,砰然倒地,抽搐不已。
  “毒!”小刀濃眉微坡地重哼一聲。
  小混右眉倏挑:“不但是毒,而且是一種能讓中毒之人嘗盡蝕心鑽骨,痛苦無比的陰腐邪毒。如果我沒著走眼,這毒應該是早為黑白兩道共同禁用,名列十大惡絕奇毒的燭心腐骨散。”
  “嘿嘿……一陣刺骨的集笑聲傳來:“不愧是雙狂的傳人怎能一眼看出失傳已久地蝕心腐骨散。”
  隨著這陣難聽的語音,兩名年屆六旬,一模一樣,俱是長眉、薄唇、細瘦乾癟的黑袍老者,率領五、六名青農人和群花色衣飾打扮各不相同的武林人物,緩緩步入林中。
  光看對方人馬之中,不少人衣裂發焦、模樣狼狽的德性,便知剛才那一頓火藥伺候,的確令這群人有些吃不完兜著走。
  丁仔皺了皺眉頭嘀咕道:“辣塊媽媽的,剛才那一頓火辣辣、熱呼呼的點心,似乎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嘛,要不,怎麼還留了那麼大堆垃圾要咱們來收拾?”
  小刀低笑道:“小混不是早說了嗎?默默耕耘效果會比較好,如果想要以轟轟烈烈的方式炸死對方高手。根本就是做夢。”
  左面的黑袍老者目光如電地盯著小混,失聲刺耳問道:
  “你就是曾能混?”
  “廢話。”小混嗤哼一聲,抬目望天。擺足典型的狂人架式,一副懶得理會對方的樣子。
  右面那個黑袍老者幽幽一笑,平和道:“百聞不如一見,狂人幫的憎能混的確沒有令老夫失望。”
  “真的嗎?”小混挑眉笑道:“看來本大幫主的形象果然已經望成功了。”
  他語音一頓,隨即翻臉變色,森冷道:“你們既然知道本幫主為武林雙狂的傳人,自然不會不記得昔日雙狂答應黑白兩道的承諾,凡遇使用蝕心腐骨散者,殺無赦。而你們這倆個老小子,既然明知,卻又故犯,也就是擺明暸要向本大幫主挑戰,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黑袍老人對小混如此翻臉此翻書還快的表現,宛如視若無睹。
  右面那人依然平靜道:“武林雙狂算什麼東西?他們的承諾更是有如狗屁,自從他們龜縮不出之後,老夫正愁無處可尋他們,好給他們一點教訓。如今你這混混摃著那兩句老不死的早已腐朽的招牌,到處招搖撞騙,妄自張狂,老夫正好先找你開刀,只要做了小的,還怕那兩個老不死的不出頭。”
  “哈哈……”小混突然哈始大笑的道:“爽,有夠爽,混了這麼久,我終於聽到有人敢義正地臭罵那兩個老家夥,實在是爽得太爽。”
  他笑得眼淚直流,樂不可支,那一副除此之外,人生再無快事的模樣,叫黑袍老人身後的眾武林人物看得兩眼發直,為之愕然。
  小混一手揉著笑痛的肚皮, 一手擦拭著流個不停眼淚, 氣喘吁吁地呵笑道:
  “老小子,看在今天你讓本幫主笑得如此開心的份上,我也讓你死得快樂一些。”
  黑袍老人正待回話,前山較遠的方向開始傳出廝殺的喧嘩聲。
  左面的黑袍老者冷冷一哼:“鐵血堂果然由前山回攻而來。”
  另一黑袍老人輕笑道:“別說桑君無有此頭腦,能夠想到這夾攻之策,就算他是不懂如此運用戰略,也還有曾能混替他出主意。因此,這光景並不能叫人意外,不是嗎?”
  小混右眉微微一批,吃吃笑道:“老小子,如果你想表現自已很聰明,可以猜得到我們的能力,就乾脆?就乾脆一點,直說了嘛,何必兜著彎兒,假裝自己很謙應,你這根本就是虛偽。”
  左面老者微現不耐地道:“哪來那麼多的廢話?動手。……”
  “動手就動手嘛!”
  赤袍老人的話尚未說完,小混已猝然鏢射,搶先攻擊。
  動手之際,這混混猶自不忘謔道:“我這個人向來最懂得尊重老大人的意見。”
  他話說得快,動手更快,一閃之間,身影一分為二,左右各攻出七招十四式,掌嘯如雷地分拒兩名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雖然已有準備,仍不免被小混如現的掌勁逼退半步。他們心連意通地稍退即進,分左右向小混包抄殺至。
  然而半空之中,小混的身影驟然詭異地消失。
  黑袍老人的反應如不稍慢,兩人掌勢倏出即收,雙雙就驀地回身搜撲小混衝入已方人馬的蹤影。
  “上戲嘍!”小混驟失的身形隨著這聲嘻笑乍失即現。
  砰然掌擊聲中,兩名黑袍老人所屬已遭這混混劈掌震翻。
  小混身形稍停,雙掌一圈,獨力攬下三名功力不弱的青衣大漢,同時,黑袍老人之一的攻勢已臨,小混吃吃一笑,不退不避,只是微微側身,豎掌如刀,橫拋而出。
  剎時,空氣發出了銳嘯,無數帶血的迷濛掌影宛如噬血蝙蝠般,朝黑袍老人猝然湧至,逼得對方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滯。
  “好個血刃掌。”黑袍老人冷哼一聲,攻勢再緊,卻已挽不稍縱即逝的攻擊先機。
  另一邊
  便在小混動手的同時,小刀亦朗笑入雲,霍地揮刀攔阻下追擊小混的另一名黑施老者。
  黑袍老人顯然不耐煩地嘖哼一聲,手腕翻處,一柄似叉非叉,似刀也非刀的奇形兵器,流閃著淬毒之後特有的黯藍光華,猛烈地暴刺小刀前胸十二大重穴。
  另有一名青衣高手,手持一對精鋼打造鋒利無比的虎爪,亦伺機而動,自小刀背後偷襲而至。
  小刀嘲謔至極地嗤笑一聲,半旋身,斜退三步,揚手起處,凝魂寶刀泛起匹練也似的冷冽寒光卷向黑袍老人和青衣大漢。
  一陣宛若花炮般的叮噹密響之後,青衣人被震退三步,小刀腳下微退半尺,黑跑老人卻是稍晃即進,殺招迭出。但他仍不兼微訝道:“看不出你這小子的功力竟也不差。”
  “你現在方知本少君功力不差?”小刀嘲弄道:“那麼你也未免太孤陋寡聞了。”
  嗤弄聲中,小刀刀走偏鋒,斜掛而出,看似在抵擋黑袍老人的攻勢,卻又在封住攻擊的同時,刀尖一挑.跳彈出一抹星芒逼退自側面迎上的青衣人。
  他身形未變,刀勢卻在逼退青衣人之際,霍然展現,綿延而出一剎時,凝魂寶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地活轉開來,不時地發出時批尖嘯。四周的氣溫竟也在這剎那之間,驟然降低不少,使人有種突碗掉太寒冰地獄的森冷感覺。
  黑袍老人原本以為可以輕易將小刀打發,卻不料自己再加上一個功力不凡的手下幫忙,竟然只是堪堪與小刀入纏戰的局面,他不禁有些惱火,出手也更快更急了。
  丁仔尚且無暇分心觀戰,迎面已一面而上無數人馬。
  他哈哈大笑,一拍雙掌,豪氣如雲道:“來來來,其他剩的閒人,就由老子一併打發了算數。”
  動手之際,有人顯然不服地哼道:“小子,你的口氣未免太狂妄了吧!”
  “哈哈哈……”丁仔驀地一陣狂笑,笑聲極盡鄙夷之能,雖未開口,卻已將蔑視適纔說話之人的態度。表現得淋漓盡至。
  同時,他身形猝然風晃,手中殺招迸出,仗著自己一身滑溜的輕功,丁仔果真以一敵眾,一舉攔下眼前大隊人馬,
  半空中,一個銀鈴也似的清脆嗓音和著下仔未歇的狂笑,嬌滴滴道:“口氣如果不狂的話,咱們就不配稱為狂人幫啦!”
  伴隨這嬌笑而來的是滿天劈啪的金雷暴響之聲,以及滿飛舞於空的血紅鞭影,兜頭罩向圍困丁仔的人群,為了分去不少對敵的壓力。
  原來,正是利用飛索爪隨後波崖而至的小妮子,正好來得及趕上丁仔這邊的熱鬧。
  而哈赤那如山一般的身形,則毫不稍離地緊隨這妮子之後,這頭怒師可不敢忘記,小混先前曾經吩咐過他,要他好好照應未來幫主夫人的安危。
  桑君無已與所率領的鐵血堂兒郎,也在此時渡崖撲殺而至。這始得原本憑著人多佔優勢的黑袍老人所屬,如今反倒優勢頓失,範人步步危艱的困境。
  桑君無揮動著戰天戟迎戰一名功力超級的高瘦青衣人物,同時眼觀全場,但見自己手下兒郎甚有紀律地分組編隊,逐步朝山下搜殺,以期配合由前山反撲而回的固擂等人。
  可是截至目前,卻未見霹靂堡方面的人現身,這不禁使桑君無微感憂心。
  這時
  小混在四名一流高手的圍攻下,竟猶能抽空,嘿叫道:“桑老大,叫你家兒郎們小心點,依我看霹靂堡那個熊老頭,約莫是想和你玩陰的。所以才會到現在,還死不肯出來拋頭露面。”
  “小鬼……”黑袍老人冷哼道:“你是泥菩薩過江,眼看著自身就要不保了,還有空管別人的閒事。”
  “少爺我不是已經管給你看了嗎?”這混混輕挑至極地嗤笑嘲德道:“你這老小子可也沒能啃得動本大幫主的半根鳥毛。”
  黑袍老人怒斥一聲,揚手一揮,一蓬藍光閃閃,顯然淬有巨毒的細碎暗器,以滿天花雨之勢,流星般罩向小混。
  “來這套。”
  小混嘿然一笑,左腳尖一挑,竟巧得不能再巧地點踏在一名青衣人的刀背上,整個人隨著對方揮刀之勁,陡然浪翻入空,避開這致命的暗器襲擊。
  一邊,動手中的桑君大見構思不住喝彩道:“好使的輕動,曾能混果然不愧是曾能混。”
  小混這回猶自無暇回話,黑袍老人暴烈的掌勁已連著他滾動的身影直襲而至。
  同時,其他夾攻這混混的青衣高手們,也已毫不放鬆地銜尾追至,揚起兵刃,便對著正無處可藉力閃躲的小混,狠命砍殺而去。
  “你再狂吧。”黑袍老人殘酷地冷笑道:“本座倒要看你,如何逃過今朝?”
  “他奶奶的能。“身陷重困購小混狂氣不減地吼道:“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這老小子還不明白本大幫主是混那家寶號的。”
  驀地,小混吐氣開聲,驚天長嘯。
  他滾動的身子換乎加快速度,急施開來。
  剎時,所有朝小混匯集而至的攻勢竟在這一瞬之間,猶如水珠滴落於荷葉般,全然滑逝無蹤。
  “怎麼會有這種事!”
  黑袍老人驚異頓足之情猶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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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幽冥二老

  半空之中,小混已經展身,聲若宏鐘般地霹靂狂吼:“天上地下,唯我獨狂。”
  哈赤聞言,忙不迭驚喜叫道:“快看,少爺要施展他自己獨創的新功夫啦!”
  “這混混也有本事自創武功?”
  小刀、丁仔和小妮子他們將信將疑地前咕著,顧不得正與敵人動手廝殺中,齊齊虛晃一招,倒掠三丈,拋下對手,抬目望向空中的小混。
  黑袍老人所屬自然也都已聽見哈赤適纔的叫聲,此時驟失敵手,不由得跟著停下激鬥,隨著狂人幫眾將官的視線,好奇地望向半空。
  “狂 人 掌!”
  小混運起足可聲揚十裡的大喉嚨神功,聲勢十足地囂張狂吼,不但震得在場所有人馬耳膜生痛,更揪緊眾人的心神。
  只有黑袍老人頗不信邪地冷嗤一聲,攻勢再緊,朝凌空的小混直撲面去。
  小混再度縱聲狂嘯,憑虛的身影,驀地筆直拔高丈尋,致令黑袍老人暴烈的打擊再一次的落空。
  這次,小混已不再給對方有收勢喘息的機會。
  他堪堪浮升的身子,突如隕星急墜般,撞向黑袍老人。
  “老二,小心。”另一名觀戰中的黑抱老人驚怒一吼,人已閃電般射向小混,揚手便是漫天叉影罩向小混。
  受到攻擊的這名黑抱老人,亦是應變迅捷地反掌拍出數十招,與其兄聯手夾擊小混。
  但是,小混飛墜的身影,就在蓋天鋪地的無數叉影和掌印中,詭奇地飄掠閃晃,接著突兀的急旋開來。
  剎時,夜空之中,現出了千百個模糊而又迷濛的小混。
  而這千百個如真似幻的虛盪小混又似尊尊前手觀音般,掄轉著難以盡數的手臂,撥動著空氣,撕扯著天地。
  “哇 ……”
  這一幕,不僅令狂人幫眾將官看得心眩神迷渾然忘我,便是在場眾人,亦皆目瞪口呆地怔低當場,久久不能言語。
  首當其衝的雙胞黑袍老人,眼花撩亂之下,只感覺自己似是被無數只看不見的手臂扯進一股混飩亂流中,他們雖是極力想以本身深厚的修為定下身形,但是他們越用勁,拉扯推技之力便越強。
  最後,二名黑袍老人終被這股亂流衝撞得昏頭轉向,步履跟蹌,額來倒去,無法自主。
  然而
  他們二人所遭受的攻擊與壓力,也僅止於此。
  待這二名黑袍老人在昏亂中,驚魂甫定地穩住身形之後,赫然發現小混竟不知於何時已和小刀等人一起站在丈尋開外,正好整以暇地環起雙色,看猴戲似地看著自己二人團團亂轉。
  黑袍老人之一輕喘地低問道:“老二,你沒事吧?”
  “沒事。”另一黑袍老人心神凜然地耳語道:“阿大,這小子的功夫邪門的緊,全然不像咱們對他的了解與調查。一會兒再交手,你千萬別大意,小心別著了他的道。”
  為長的黑袍老人倍感不服地低哼道:“哼,若論武學之詭橘,沒有比得上咱們教內的,我就不信這小子有多大的道行,果真已能自創出什麼高深莫測的獨門功夫?”
  “阿大,小心駛得萬年船啊!”心性較為深沉的墨袍老者謹慎地叮囑其兄。
  另一邊,小妮子早拉著小混的胳膊,興奮地跳叫道:“小混,你好壞啊,居然還暗藏了這麼厲害的新招沒教我,這下子,你的烏龜尾巴跑出來了,我看你還打算往哪裡藏?”
  小混的氣息,有些令人難以察覺地促喘著。
  他故做輕鬆地張臂,摟住小妮子纖腰,誕臉嘻笑道:“那還用說,我當然是要往我的親親好老婆懷裡藏嘍。”
  說著,這混混果其身子一軟,就在眾目暌暌之下,將自己大半個身軀全都貼上了小妮子。
  小妮子正想推開他,卻立刻敏感地發覺小混情況不對,好似整個人已完全虛脫了般,正靠自己撐著才能站得住腳。
  當下,這小妮子毫不考慮地伸出臂膀大方地反抱著小混的腰,同時,她故做親蜜地朝小混扮個鬼臉,似嬌似嗔地道:“哼,算你識相。”
  這妮子可是一語雙關。
  旁人只是有些訝於這對愛情鳥,竟有本事在這等場合如此公開且坦然地打情罵消。
  小刀和丁仔兩人似有所覺地對望一眼。
  丁仔無奈地搖著頭。嘆道:“欸,咱們這只歷代以來,最最偉大的幫豬,又在出賣色相哄老婆玩了。”
  小刀漫不經心地接口道:“聽說,老婆本來就是用來哄著玩的,況且咱們家這只大幫豬的色情早就和張狂一樣,成為他個人的註冊商標。他會在這種時候,如此犧牲色相,實在沒什麼好奇怪的。”
  敵我雙方聞言,有不少人噗嗤一笑,但卻有更多的人紛紛點頭附合小刀適纔之言。
  小混氣餒地道:“老哥,你怎麼可以講這樣……”
  這混混話鋒一頓,隨即換上一副眉開眼笑得意不已的表情,自我崇拜道:“實在是說對了,我真是越來越欣賞自己所塑造的形象。”
  走近前來的桑君無忍不住失笑道:“小混幫主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果然如傳言般屬實,桑某真是有幸見識了,呵呵……”
  敵對的黑袍老人微微一呼,似是有些不以為然,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項事實。
  於是,在狂人幫大伙兒默契十足的掩護下,在場者雖然不乏高手之流,卻也無人發現小混這回可真的是混得太兇,以至于耗用真力過巨,眼前正忙不迭地拖時間睛裡運功調息。
  桑君無目光炯然地盯著敵方,由衷地佩服過:”小混幫主,適纔你的絕招可真令桑某大開眼界,此招之奇幻詭異,普天之下只怕少有足堪比擬的功夫了。只是,不知小混幫主為何不再趁勝追擊,以或傷敵手掌下。”
  “廢話!”小混哭笑不得地暗忖道:“我要是有本事傷敵,還會笨得放過那兩個老小子嗎?”
  他心裡暗罵這個桑君無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表面上這混混卻仍是一本正經地瞎掰道:“桑老大,我這故意放水,當然是有計謀的。”
  小混站直了身子,故意壓低嗓門,神秘兮兮道:“你難道忘了對方尚有伏兵?
  對方既然伏兵未出,咱們豈可全力以施?當然得留一手,以防突變嘛!”
  仿佛連老天都有意支持這混混的歪理似的,一陣喧天的衝殺聲忽地呼嘯而起。
  “瞧!”
  小混得意道:“我說的沒錯吧,現在霹靂堡那個熊老頭再也龜縮不住了。而這位正主兒一旦曝光。我才好讓眼前這台戲按照咱們先前擬定的劇本往下發展,你說是不是呀,桑老大!”
  桑君無會意笑道:“小混幫主果然高明,吾等的主力若是被對方纏絆於此,那就很難依照咱們原先所分配,各自接戰合適之對手。”
  “就是說嘛!”
  這混混見老天都幫著自己假戲真做,簡直是樂得不可一世,還當他自己就快變成真今天子了哩,要不,他豈能如深得天意?
  總算這小子還沒樂昏頭,他不忘催促道:“桑老大,既然老天都同意按咱們的意思演這出戲,你就快點帶人下去支援固大堂額,免得他那邊負擔過重,人手有失。”
  “偉大的大幫豬……”丁仔別有含意地嘻嘻笑問:“你終於決定,自己已經可以上戲了嗎?”
  小混煞有其事地活動著筋骨,一面呼道:“嗯,勉強還算可以啦!”
  前山傳來的殺代聲越演越烈,顯然排戰雙方均已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刻。
  桑君無心懸屬下安危,不禁合言道:“小混幫主……”
  不用他多說,小混會意地頷首道:“桑老大,你儘管走人就是,這裡全交給咱們狂人幫打發了。”
  “想走?”黑袍老人之一重重冷哼道:“有那麼容易嘛?”
  “少爺我可看不出有什麼困難。”
  小混以目示意,要桑君無盡管放心大膽地離去。
  桑君無身形甫動之際,忽地
  一張銀光閃爍質地細密的網子,詭異地自一名黑袍老人的袖口內激射而出,罩向了桑君無。
  “來這套!”小混吃吃一笑:“太落伍了啦。”
  笑聲中,小混瀟灑地一振衣袖,一股如聞候起的強烈勁流夾雜著無數飛濺的金芒,掃偏銀網,卷向黑袍老人與其所屬而去。
  小混這種帶刺的破納功,不僅輕易解除了桑君無的危機,更逼得黑袍老人那方眾多人馬群紛叱喝連聲地閃騰躲避著這些要命的金針。
  而自始至終,遭襲擊的桑君無全然地表現出他對小混的信賴。
  他無視于黑袍老人的偷襲,不曾猶豫,不曾閃避,更不曾回頭地揚長而去。完全將自己身後的安危交由小混去處理。
  “喲!”小妮子嬌笑道:“這位桑老大可真帥,他竟敢把自己的老命交給小混照顧。”
  小刀沉穩輕笑道:“這就是他比別人厲害的地方,他很清楚地知道,該在何時做何表現,便能以行動明顯的傳達出自己的意念。像他這樣寓言於行,可比全仗著一張嘴說得天花亂墜的人,更容易收服人心。”
  “老哥,你所謂全仗著一張嘴,說得天花亂墜的人,是在指我嗎?”
  小混亦無視于黑袍老人與其所屬已經蜂擁而上,而且攻勢臨頭,這混混像個吃味的孩子似地故意不高興地抱起雙臂,揚著眉,斜脫著小刀,大發嘀咕。
  眼見對方犀利的攻勢已臨,小妮子忍不住緊張地扯著小混衣袖,急叫道:“小混……”
  然而,比小妮子更急的卻是哈赤、丁仔和小刀三人後發而先至的強烈反擊。
  “轟……隆。”
  霹靂般的爆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黑袍老者那方,更有些功力較差者,竟然被這勁道互擊之力,震得人仰馬翻、狼狽萬分。
  “老婆!”小混輕鬆地拍著小妮子纖手,逗笑道:“有老哥他們在,你儘管安啦,你瞧,我多麼放心地把自己的小命交給他們照顧。”
  小妮子好氣又好笑地白他一眼:“哦,搞了半天,原來你是不爽我說別人的好話,所以,非得故意要帥才高興呀。”
  “當然。”小混義正詞嚴,理直氣壯道:“聽到自己的老婆說別個男人帥,還不會發病的,準是龜兒子,這可不是我曾能混幹得出來的糗事。”
  那邊,黑袍老人可不耐他們如此閒話家常,早已再次動手撲殺而至。
  但是,小混這只大幫豬既然決定將自己的小命交給別人照顧,他理所當然地抱著胳膊,繼續和自己的親親小妮子情話綿綿,根本懶得理會眼前如火如榮的廝殺場面。
  如此一來,苦的可就是小刀他們。
  在二名功力超絕的黑袍老人及其一流手下的聯手合攻下,小刀他們漸有不支之態。
  “辣塊媽媽的!”丁仔哇啦叫道:“臭混混,就算剛才你不爽小刀說你是狗掀門簾 全仗著那張巧嘴唬人,要算帳,你也得找他去算嘛!怎麼可以連忠心的我和哈赤也一起犧牲了呢?”
  小混瞟眼望去,果見哈赤也已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
  這混混耍帥地聳肩攤手,故做無奈狀:“看來,他們沒有我,還真的是不行。
  老婆,我只好暫時與人揮創斬情絲,先去照應這群小豬仔們的薄命,免得被人家說我曾能混只曉得重色輕友。”
  “少囉嗦啦!”
  小妮子早已按捺不住地揮鞭殺人重圍,幫忙哈赤對付敵人。
  她猶自不忘河東獅吼地喳呼道:“你這混混如果再不上戲,馬上就要有人死給你看啦……”
  “咦!”小混瞪眼叫道:“你這妮子居然敢嫌我囉嗦?真是反了。”
  話聲之中,這混混已經騰身揮掌,劈翻四人,欺近小妮子身側。
  “看我……”小混不懷好意地嘿嘿直笑:“家法侍候。”
  雖不見這混混如何做勢,小妮子但覺眼前人影一閃,她本能地回鞭攻擊,同時斜退閃避。
  但是,嘖地一聲脆響.
  小混依然結結實實地賞了她一個響吻,並且順手一帶,輕鬆地將這妮子自數名高手圍攻下轉帶而出,脫離危機。
  小妮子尚不及臉紅發慣,小混身形倏先,只丟下一句“拜託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好不好?我的親親好老婆。”
  小妮子一面忙著應付新臨的攻勢,一面嘟嚷道:“如果不是你這臭混混搗蛋,姑奶奶我豈有如此容易失誤之理?討厭。”
  這妮子惱火地猛揮長鞭,將滿肚子又差又窘的悶氣一股腦兒地發洩到與她對手的人頭上去。
  剎時,一陣金雷僻啪爆響。
  映空紅影更似落葉繽紛,這妮子十足一副聲勢俱厲的潑辣架式,端的是難惹難纏的姿態。
  另一邊,黑袍老人之一見小混非但不將自己多人的攻擊放在眼中,竟還敢府而皇之地與友人當眾調情,簡直是對自己蔑視至極。
  其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氣煞吾也……”黑袍老人暴怒狂吼道:“曾能混,你狂得太過頭了,給老夫納命來。”
  他身形甫動,倘不及發出攻擊,便察覺小混又施出大幻挪移失去了身影,他心神微凜,硬生生剎住飛外的衝勢。
  “阿大,注意左側。”
  另一黑袍老人的曾告聲方始響起,小混鬼魅般的身形已貼著衝動的黑袍老人身側出現。
  “來不及啦!”
  小混的語聲與聯空而現的揚天血紅掌影,剛剛飄入眾人的耳中和眼裡。一陣劈啪的對掌脆響,宛若雨打芭蕉般,既密且急地同時傳出。
  半空之中,小混和黑袍老人分成兩個不同的方向,驀然彈飛,沉沉地墜落。
  “阿大。”
  “小混!”
  兩方人馬各自呼天搶地地撲身衝援飛墜中的二人。
  小混落地之前,明明已是失控的身形。使生生拉出二記鯉魚打挺,卸去墜下時大部分的衝力。
  也因此,小刀和下仔能夠即時騰身人空抱住小混,雙雙安穩地落地。
  小混在小刀他們的扶持下,落地之後,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小妮子見狀,臉色發白地衝上前,一邊為小混揉搓著胸口,一面心焦地問道:
  “小混,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有沒有事?那個可惡的老甲魚竟敢如此傷你,等一下咱們就給他好看。”
  “老婆!”小混捏捏這妮子冷冰的小手,打趣道:“穩著點,別太歇斯底里了,我可是全靠你撐著呢。”
  小妮子沒好氣地哼道。“要不是你剛剛真的混過了頭,我現在才懶得替你擔心?”
  小刀也關心地道:“小混,你好像傷得不輕,到底有多嚴重?”
  “安啦!老哥。”小混抹去嘴角的血清,如黑袍老人那邊嘟了嘟嘴道:“我只是吃那老小子一記暗拐撞中胸口,逆血吐出來就沒事了。倒是那個老小子被我的血刃掌按中了四次,他如果肯氣得吐血,傷勢還可以減輕些,不過,看他現在硬撐的樣子,等一下他就要慘兮兮了。”
  小刀等人頂著這混混的眼光望去,果然正好看到與小混對掌的那黑袍老人,仿佛排命在吞煙什麼似的,喉頭一上一下不住地滑動,胸口也因為劇烈地調息而明顯地鼓動著。
  丁仔忍不住吱聲嘆笑道。“你這混混果然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依我看,你這一起硬幹。十足於是只賺不賠。”
  ”廢話。”小混吞了一把藥丸子,順口氣之後。欸聲道:“如果不是穩賺的生意,哪值得本大幫主公然犧牲色相,賣弄色情。”
  “什麼?”丁仔微愕道:“你連打情罵俏講是有計謀的?那你不是那一開始就已經在設計對方了?”
  小混白他一眼,哼道:“憑你如此遲鈍的反應,讓你當本幫的小豬仔,還真是太高估你了。”
  小刀拍拍丁仔肩頭,露笑道:“你怎麼可以忘了,腦筋裡面裝棋盤,隨時準備設計陷害別人,乃是咱們大幫豬最偉大的嗜好之一嘛!”
  丁仔見小混對自己的遲鈍一副非常不真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於是頂著小刀口氣,見風轉舵道:“我怎麼可能忘記,我這是故意說反話。好讓咱何的大幫豬有機會表現出他過人的智慧和非凡的計謀嘛!”
  “少來這套!”小混受用以極地吃吃笑道:“算你這小子還沒有笨得大徹底,總算知道本幫主愛聽哪一種美麗的謊言。”
  “謊言!”小刀搖搖頭,好笑道:“我看是謬言比較正確一點。”
  那邊,受創的黑袍老人調息已畢。
  他踏前半步,冷澀道:“曾能餛,本座真是太低估你了!”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小混狂放一笑,逗謔道:“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說這句話的人,因為,就憑你們,也想估料本幫主的底細,那是真的太自不全力啦!”
  另一黑袍老者陰桀道:“曾能混,你的確有狂妄的本錢,但是,你也只能狂妄到今夜為止。”
  小混無聊地挖掏耳朵。不屑地道:“這種層話聽多了啦,本幫主實在有些懶得理你。不過,看在你們這兩個老小子很少出現江湖,所以特別孤陋寡聞的分上,少爺我就再一次告訴你們……”
  小混裝模作詳地重咳一聲,拉下臉。
  頓了一頓,才又接口道:“老小子,過了今夜,本幫主照樣有狂妄的本錢很多,可惜的是你們不太有機會能看得到了。”
  為長的黑袍老人冷冷一呼,似要打岔。
  小混大手一揮,阻斷對方的辯白,搶言道:“你當然不服氣我的說法,所以我才要說給你知。”
  “老夫倒想聽聽你的說法。”另一黑袍人冷笑地望著小混。
  “你果然比你那個衝動的老哥聰明得多。”小混呵呵一笑:“所以,對於無法挽回的事實,你也將會比他更懂得痛苦。”
  語鋒做領,小混挑明話語道:“你們兄弟倆雖然在江湖之中名不經傳,但是你們的身手,卻是我少見的高手之流。尤其,當你們兄弟聯手時,功夫之詭異,更是江湖之中絕無僅有,顯然是出於某個不為人知的特別幫派,對不對?”
  黑袍老人目光閃爍,但是並不答腔。
  小混又笑道:“我不得不承認,如果讓你們兄弟倆繼續聯手下去,算是我和我老哥全力對付你們,也不見得有穩贏的把握。”
  小刀和丁仔無言對壘一眼,顯然也覺得意外。
  小妮子暗裡吐了吐舌,嘀咕道:“他們真有這麼厲害?”
  “當然。”小混雖是回答小妮子,但目光直盯著黑袍老人他們,繼續道:“如果不是他們聯手的功夫太詭異,我又何必那麼辛苦地演一場好戲,就連我所獨創,還沒完全成熟的狂人掌也都搬出來唬人。”
  “難怪!”小刀和丁仔不約而同地響前道:“難怪你剛剛會無法傷敵,果然是真的破功脫力了。”
  聽到小混適纔曾有破功,而自己等人卻未察覺,兩名黑袍老人臉上不免微觀懊惱之色。
  小混察顏觀色而知其意,呵呵笑道:“你們不用後悔沒撿到便宜,你們該後悔的是在本幫主細心布網,大膽賣弄色情之下,你們果然還真是聽話地中我計算,有人忍不住衝動,想與本大幫主拼命,呵呵……”
  小混得意直笑,笑得兩名黑袍老人臉色俱是驚疑不定,變了又變。
  這混混知道自己這一番言語已經動搖對方心理,達到自已預期的效果。
  他更是趁勝追擊,索性一針見血露骨直言道:“沒錯,你們兄弟聯手搏擊,的確有夠邪門,有夠厲害。但是那套功夫不適合落單,一旦你們其中之一無法完全發揮實力,那麼……那套邪門的功夫就會英雄無用武之地,個中效果將要非常大地打個折扣,我有沒有說錯呀,哈哈……”
  黑袍老人臉色大變。
  小混囂張狂笑,狂態畢露地接著道:“想跟我拼命?你們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本錢?你們以為本幫主的色相是隨便就可以拿來犧牲的嗎?想看少爺我演出,你們可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現在,我可以十足篤定地告訴你們二位,你們已經由贏家變輸家了,看不到明日的朝陽的人,肯定是你們兩人啦!”
  黑袍老人之一狂吼一聲,揮動手中似叉非叉的兵刃,暴烈地撲向小混。
  小混篤定一笑,眉揚道:“老哥,上!”
  “我就知道。”
  小刀朗笑一聲,凝魂寶刀帶起匹練般的寒光,卷向黑袍老人。
  動手之際,他依然出言消遣道:“每次剩下的破爛,都得由我來收拾。”
  “能者多勞嘛!”小混狂放一笑,錯掌直取手提銀網的黑袍老人,一面戲謔道:
  “你就勉強多收些破爛,比較好的貨色,留給大幫豬也是應該的啦!”
  話聲中,小混掌勢大開大合,一舉留下另外三名青衣大漢興起另一波混戰。
  此時,原本猶在遠處的前山之戰,在桑君無與固擂他們有意無意的移轉之下,逐漸與小混他們的戰圈漫成一片。
  混亂之中,桑君無提高嗓門,喚聲道:“小混幫主,你可安好?”
  “安啦!”
  小混身形飛閃如電,每一遊走,僅是拋掌如刃,攻勢狠厲,絲毫不像個剛才破功的人,更不像個曾經當場吐血的傷者。
  黑袍老人與之動手,越戰越驚心。
  他想起了小混先前的話語,不免真要懷疑,莫非,自己真的會見不到明天的朝陽?
  高手過招。重的是位氣神一體的貫注和凝聚。
  如今,黑袍老人心神忐忑。動手之間把式便見微骼地渙散。
  小混精明勝鬼,對手破綻已年,他豈有不知之理。
  “他媽咪的熊!”小混在心裡得意偷笑:“兵法有雲,所謂攻心為上,古人果然城不欲我也。奶奶的,少爺我這下子可算是真正的穩賺不賠嘍!不枉費我如此精心地設計和賣力的演出啦!”
  小混意念飛閃如電,攻勢亦隨之一波緊過一波。
  如今,他既已有必勝的把握,當下斷然決定,今晚這出好戲,也差不多到了該落幕的時候!
  於是,驀地一聲長嘯。
  小混浮升的身形,在這聲震天長嘯中再次詭異急旋而起。
  “天上地下,唯我獨狂!”
  這混混打算要表現自己非凡的氣勢,故意運足功力,扯起他那聲不驚人死不罷休的大喉嚨神功,死命嘶吼。
  這一吼,果還真是叫得一些功力較差的人心頭猛跳,出招間隨之散亂。
  黑袍老人冷冷一哼:“未成熟的功夫,也想賣弄第二回?真是可笑。”
  他手中銀網詭異族甩,揮撒而出,罩向半空中小棍已加速飛轉的身形。
  但是,小混並未如黑施老人預期地施展出那把古怪又眩目的狂妄招式。
  隨著小混急旋的身子,他四周用起呼嘯的旋流,凝聚成一股直徑三尺有餘的龍卷旋風。
  “這是什麼功夫?”
  黑袍老人皺眉地嘀咕著,龍卷旋風已倏乎掃至,將他揮灑的攻勢化消無形。
  黑施老人心頭微跳,正擬收拍換式時,黨警覺自己的腳步浮動,他雖極力施展定身功夫,卻仍然抵擋不住陣陣發自漩渦中心的強烈吸力,終於腳下不穩地被拉人這道人為的龍卷旋風中,盲亂飛轉。
  黑袍老人大驚之下,立即功貫銀網將之擾卷成柬,猛力朝漩渦中心,小混那模糊難辨的身影急射過去。
  而他自己也隨著這脫射的勁力,勉強投身脫離龍捲風的威力範圍。饒是如此,脫開旋風中的地,卻仍不免暈海海地直打著轉兒。
  正在此際,黑袍老人原先脫手射出的銀網在隨著旋風急旋數圈之後,竟被小混藉力使力,來勢比去勢飛快地突然朝黑袍老人當胸射至。
  黑袍老人暈然中,目光瞥閃,驚覺自家的兵刃措手不及地突襲而來,忙不迭大喝出聲,腳下急蹬,猛朝後急掠退去。
  但是,他快,銀網更快。
  只聽得砰地一聲悶響。
  銀網如棍根,正中黑袍老人胸口,將他撞得仰面飛躍,同時噴濺出一口腥紅赤艷的鮮血,漫天飛灑開來。
  小混一如前次,雖然能夠施展這威力無窮的龍卷功,卻是無法利快地加以控制。
  因此,小混收勢落地之後,自己也像個螺陀似地顛倒亂轉。
  不過,儘管這混混也被自己的龍卷動轉得頭昏眼花,他仍是不忘在打轉的同時,出口消遣道:“奶奶的,老小子,我看你現在還笑不笑得出來?你既然聰明得知道,未成熟的武學不適合再賣弄一次,怎麼會笨得以為少爺我還有興起再來一次?欸,你這個人也未免太容易被我玩弄了吧!”
  小混只顧老嘲弄黑抱老人。沒注意到自己正一路轉向敵方的陣營裡。
  那些原本只敢躲在一旁吶喊助威的次等角色,眼見小混昏頭昏腦地自己送上門來還以為這下子有便宜可撿,居然吆喝著朝小混一湧而上,準備來個亂刀分屍,將小混剁成肉醬。
  猶自昏頭轉向不辨敵我的小混,突遭這些人劈柴砍瓜似的一陣追殺。身上果真血痕立見,又添數道傷口。
  慘痛的刺激,可讓小混立刻自混飩中清醒。
  “哼,你們這些菜鳥也敢追殺我?”閃挪中,小混破口大罵道:“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你家少爺我是何等人物,憑你們也配跟我動刀動槍。你們真他奶奶的,全是些不知死活的東西。”
  小混高亢的咒罵,穿透叫砍喊殺的發亂人聲,明擺著通知小刀他們,他真能混,而且依然健在。
  狂人幫眾將兵既然聽見這混混還有力氣罵人,當然知道他現在一定好得不得了。
  根本無來操心這混混的安危。於是,他們只得加把勁收拾自己的對手,連探問小混一聲的力氣也省下了。
  只是,桑君無在混戰中瞥見小混身陷重圍,不免擔心。
  他未及深思,何以狂人幫其餘眾將們無人理會小混的處境?莫非,他們不知道小混安危堪虞。
  當下,他提高嗓門緊急下令道:“鐵血兒郎,全力救援小混幫主。”
  轟喏聲中。鐵血堂所屬果真人人不顧自己安危,丟下原本接戰的對手,個個奮不顧身地衝地沖向而去。
  這堂堂北地黑道之上,第一大幫的紀律之嚴謹,果非一般烏合之眾所能比擬。
  但是
  “不要過來呀!”
  小混非但不感激他們的效命,反而氣急敗壞地大吼道:“你們一來,準定要倒大自霉啦!”
  比小混吼聲還快的是一輪自這混混徹底突兀激射而出的烏黯光球。
  桑君無豁然醒悟,自己這一聲令下,正好將自己手下兒郎送上小混發動攻擊的路線,這不僅僅是破壞小混傷敵大計,更要命的是他等於叫自己的兒郎趕到小混手上送死。
  旋風的黝黯光球,發出鳴鳴的低鳴,宛若來自地獄的淒涼幽魂,正準備大肆噬血擒魂。
  而這輪光球所經之處,凡是阻於道的一切障礙,無不慘遭攔腰斬斷的命運。
  自然,一些原本急急追殺著小混的人手、火腿和各式兵刃,在光球旅經的剎那。
  齊齊噴飛濺灑。
  慘嚎與鮮血同時入空。
  殘肢與斷刃等。四下拋墜。
  眼看著這團索命斷魂的光球已經斬盡敵人,就要噬及最先前往救援小混的鐵血兒郎。
  “慘哉!”
  桑君元和小刀等人同聲發出悲觀的喟嘆。
  “殺得好,哈哈……”黑袍老人與其所屬,幸災樂獲地尖聲集笑。
  忽地,一抹既快又急的流星,咻然拽上飛旋的烏光。
  當然一聲,震人心弦的脆響聲中、流虹和烏光同時折射,免去鐵血堂眾兒郎斷腿喪命之危。
  饒是如此,有些衝得較快離這索命光輪僅止一線之隔的勁衣大漢們,早已嚇軟了腿,撲通能倒於地。
  “那是什麼兵刃?難道是……”
  受創的黑袍老人手持胸口,追攝著一黑一白兩道光彩的目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發出微噫聲。
  他抑住傷勢,騰身想阻那道奇特的流虹。╴
  小刀拍腕旋刀,攔下這名黑袍老人,曬然調侃道“老小子,你看到什麼好東西?
  告訴我一聲,別急著走嘛!”
  那邊,騰挪閃移中的小混,早在流光折向的同時,身形詭異地一縮一彈,完全違反慣性地改變自己鏢射的方尚,巧得不能再巧地迎上兩道劍光。
  眾人尚不及看清這能令嘿袍老人倍感驚疑的神兵利器。究竟長得是什麼模樣?
  小混已經長臂如鵬,左右一抄,輕鬆地收回兵刃,納入懷中。
  這時,原本領兵繞由前山殺回此地的鐵血堂大堂領固擂,剛剛擊斃他的對手,得已抽身掠向小混。
  “小混幫主!”固擂沉穩探問道:“你是否無恙?”
  小混故意嘆口氣道:“我叫得那麼大聲,當然表示我依然健在嘛,現在,我賣命演出所設下的陰謀被破壞了,就算身體無恙,心裡也很不爽呀!”
  固擂尷尬一窘,還來不及替自家幫主說上兩句好話,小混突然欸呀,不妙地叫了一聲。
  固擂只覺得眼前一花,眨眨眼,發現小混的身影已失。
  原來,適纔小刀硬插一手,雖是阻攔住黑袍老人奪劍的企圖,但相反地也令小混費了一大把勁才將之分開的黑袍雙胞老者有機會再度聯手合擊。
  如此一來,小刀反倒使自己陷入的壓力較增,逐漸揮灑不開的窘境中。
  小混一看不妙,可沒時間再與固擂閒扯打屁。
  他施展大幻挪移,身形一閃,硬生生切入戰圈。
  憑著多年來出生入死所培養出的無上改勢這混混根本無需思考,立即本能地聯合小刀發動搶攻。
  小混甫入戰圈,立刻對準已受重創的黑袍老人狠殺猛砍,打算先廢掉這個比較陰險的老家夥再說。
  “老小子啊!”小混動手之際,猶自挪渝地叫笑道:“咱們可是簽過生死契約的呢,你幹嘛不乖一點,別到處亂跑,讓我好好殺了人,可不可以嘛,呵呵……”
  他亂七八糟的哇啦著,連自己都覺得荒唐地咯咯失笑。
  然而,這混混在此戰況激烈性命堪憂的生死關頭,竟還像玩兒似的又叫又笑地發起瘋來,任是如何一個陰險深沉的對手見著,也再難保持不為所動的心情。
  更甭提眼前這個心高氣傲的黑袍老者,先是上當於前,又受創於後,心中那股憤恨惱怒早已流暢於胸。
  此刻,再被小混如此瘋瘋顛顛的德性不斷刺激,這黑袍老人終於壓抑不住氣怒攻心,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失了心神般地狂嘯連連,激動不已。
  小混但見對方失去心性也似地咆哮不休,猶自搖頭晃腦地擺出一副不勝惋惜的德性,做狀唏噓道:“完了,完了,這個人真地是氣瘋了,欸……”
  忽然間,人影猝閃,黑抱老人尖嘯入雲地以異乎尋常的速度猛朝小混當頭罩去。
  小刀不免驚心一窒,閃掠中提聲警示道:“小心,有變……”
  便在小刀警告出口的同時,半空之中,猝然間爆開了一團烏光琉燦,蓬射飛濺的淒厲寒芒。
  寒芒破空,帶起刺人耳膜尖厲銳嘯,仿佛千萬個甫自地獄衝出的冤魂在哭號。
  與尖嘯聲同時映現的是一片漫天鋪地的光影,時而如箭般細窄激射,時而若經天長虹般縱跨天際,有的光影幻成了彎月般的弦光,翩翩紛墜,有的光影竟又如烈陽般的渾圓而眩目。
  這充斥於空的各式光影,是霸道的,是暴烈的,更是詭異而旅盪著死亡般的酷厲氣息。
  當在場之人的眼眸,猶自化眩地追躡著這詭異的寒芒異彩之際。
  “絕殺!”
  隨著小混這冷靜得不帶絲毫情感的幽幽語聲,一陣如糜般的人肉血雨傾然朝四面八方蓬濺拋灑開來。
  只在這一剎那之間,瘋狂撲擊的黑袍老人竟被小混這招例無完整的絕招凌遲成末,甚至不及發出任何臨終前的哀號。
  “老二呀!”
  持叉的黑袍老人見狀,扯肝裂膽地淒厲嘶吼著。
  他撇開小刀,衝向小混,厲吼道:“曾能混,我要你償命。”
  這黑袍老人激動的面容不住地抽搐著,持叉的雙手似是雜亂無章法般的狂亂揮舞著。
  小混咯咯一笑。
  他本待出言調戲,但驟見對方帶血的目光中神情有異,不覺地心頭一跳,靈光乍現下,失聲大叫:”老小子放毒,快躲。”
  狂吼聲中,小混猛在蹬地倒掠,完全不顧自己空門大露,一手拉著小妮子一手拖著哈赤急急遠避十丈以外。
  幾乎就在同時,一股微帶腐陰的異味隨風飄散開來。
  混戰中的雙方,驚聞有毒,立刻放棄廝殺,忙不迭退避開來,遠離狀若瘋狂的黑袍老人。
  但是,敵我兩方仍有不少功力較差,或未有警覺之人,來不及走避,這些人只要稍稍吸入了異味,立即窒息般地捏著自己的喉頭,面色泛黑,口吐白沫。倒地悶嗥,不一刻即抽搐而亡。
  “可惡!”
  小混瞪目如鈴,眼睜睜看著這些無辜的人中毒暴斃。
  他揮手吼道:“快撤出林外。”
  這時,只除了黑袍老人所屬的青衣人物,對於這蝕心腐骨散依然無動於衷之外,便是原為進犯鐵血堂而來的霹靂堡人馬與其同路人,也全都魂飛魄散地朝山下退去。
  剎那間,方才還擠殺激烈的崖邊戰場,這時只剩下狂人幫的五個人,孤伶伶地和黑袍老人他們遙相對峙。
  此時,陰沉沉的天際已逐漸露出一抹魚肚也似的黯淡慘白。
  冷冽的山風呼呼地吹掠林間,仿佛正在為這滿地的死屍做著告別的哀嘆。
  凝重的死寂飄盪在猶自昏暗的流林里。
  小混面無表情地瞪著面色猙獰邪惡的黑袍老人。
  老人陰冷的語聲道:“曾能混,別以為你這回知機認出蝕心腐骨散,就能躲得開老夫下一次的施毒,你再張狂的時間已經不多,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小混依然面無表情地瞪著對方。
  他平靜地道:“哈赤,護著小妮子退出這片樹林。”
  小妮子本想反駁,但是小混平靜逾常的語聲中有著一股不容抗爭的威儀存在。
  這種不言而喻的威儀,是小混素來甚少顯露的一面,卻也是在每回顯露的時候,有著絕對權威的一面。
  儘管這妮子平時發潑使刁慣了,但若真是遇著小混如此難得正經的時候,她終究是馴服於小混如此罕見的威儀之下。
  於是,“你們自己要小心。”
  這妮子亦是難得溫柔地關照一句,便與哈赤默然掠出林外。
  黑袍老人冷冷一笑:“如此傳香措玉有何必要?就算那丫頭逃得過眼前不死,她依然躲不開老夫稍後的追殺。”.
  “稍後?”丁仔忍不住慣聲嘲弄道:“你這陰險歹毒的老小子馬上就要被廢在當場,你還會有稍後嗎?真是癡人說夢話。”
  小混以同情的眼光望著黑袍老人,施施然道:“馬上要死的人,難免會有幻想出現,這是非常值得同情的事。不過……”
  這混混難得正經的形象,維持不到二句話的時間。
  他馬上又故意輕挑地嘖舌道:“同情歸同情,該死還是該死。老小子啊,你那個心機深沉的弟弟,都已經被我逼瘋,而且剁成肉醬地送去枉死城報到了,你怎麼還這麼不上道地留在這裡?你還要你弟弟在黃泉路上等你多久,你難道不怕他一個人太寂寞。”
  小混這番話再度激得黑袍老人雙目泛赤,額際青筋跟著老實實直跳。
  “小鬼,納命來。”
  黑袍老人揮袖狂吼,全身撲向小混。
  他身後的青衣人,自是義無反顧地跟著頭子衝殺。
  黑袍老人原以為小混他們會忌諱自己施毒,理所當然應該退避自己的攻擊才是。
  但是,小混古怪一笑,學著對方大叫道:“老鬼,納命來。”
  說著,這混混悍不畏死地衝身邊上,揚手黑靈短劍赫然在握,不由分說他猛朝黑袍老人那顆大好頭顱砍去。
  黑袍老人雖然估料有誤,但反應依然迅捷無比。
  他手中雙叉泛地分飛,左上右下,上取小混咽喉,下刺小混肚腹,同時左足腳尖倏然摔挑,暗格暴踢小混胯下死角。
  僅是這一瞬之間,他便已攻出一招三式,式式要命,既狠毒又難纏。
  小混身形微頓,晃身閃過這輪致命的反攻。
  他口中猶自訕謔地笑道:“欸喲,你這老小子好毒哦,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人家的‘弟弟’下手?實在是有夠沒風度啊!”
  黑袍老人冷哼一聲,半回身,以極微的空閒變招換式,雙叉帶起漫天寒光和琳琳勁嘯,毫不稍歇地再度朝小混暴刺而至。
  “看不出你這小子居然不畏天下十大奇毒之一的蝕心腐骨散……”黑袍老人動手之際,口中恨聲發齒道:“你果真是有些許門道。”
  小混一面穿梭於對方攻擊的些微瑕隙之間,同時揮劍悍然反擊道:“誰說少爺我不怕你的毒呀?不過既然碰上了,好歹也得將就著硬撐,如果本大幫主連這種本事都沒有,那我還出來跟人家混個屁,你說是不是?”。
  他說得是這麼輕鬆容易,黑袍老人聽在耳裡越發覺得這混混是故意出言諷刺,心中越是惱火,動手也越見暴烈狠厲。
  其實,小混這回可是難得的說出真心實在話。
  他承認自己對依心腐骨散亦有所畏,言之非虛。
  只是,他有畏固然有畏,但憑著他體內那股自然抗毒的特異體質,以及他閉關苦練有成,足賴以護身保命的冥元神功封住心脈重穴,在短時間之內,就算是這種能叫天下人聞之喪膽的十大奇毒,對他也只有圖呼奈何的份兒。
  不過,小混自己心裡可清楚得很,天下十大奇毒終究沒一樣好惹。
  他雖能暫時避毒抗毒,但若是時間拖得過長,任憑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擔保完全不受如此劇毒的侵害。
  況且,這連夜激戰下來,小混受創非輕,大大的消減了他運動抗毒的本事。加以,眼前這名黑袍老人的功力,顯然較其弟有過之而不及,小混解決前一人已是大費周章,想要擺平這一個,似乎更不容易。
  所以只要這場惡戰繼續如此膠著下去,很快地小混馬上得由贏家變輸家,大叫自己倒霉死了。
  因此。小混手底不慢地廝殺著,腦筋更是飛快地計算著。
  忽然,小混原本滴溜直轉著的一雙賊眼,喜地精光倏閃即逝。
  這混混臉上突然露出一抹金童也似的,既純真又無邪地飄忽笑容。
  他笑得突然,更笑得讓黑袍老人暗自心裡猛打了個突。
  黑袍老人冷哼道:“臭小子,你笑什麼?你以為如此裝瘋賣傻,老夫就會輕易燒了你嗎?你別做夢了。”
  “我好累!”小混皺皺眉頭,撇嘴哼道:“我不想和你玩了。”
  說著,他還真是一晃身,輕易地飄退七步有餘,氣喘噓噓地負手而立。
  “不玩了?”黑袍老人面色猙獰道:“哼,你當老夫是在和你遊戲,容得你說不玩就不玩?”
  小混撇撤嘴,嘖嘖嘲弄道:“不然你想怎麼樣?就憑少爺我的本事,說走人就走人,連你這老小子也攔不住我,不信你試試。”
  這混混果真丟下猶自和青衣人物折鬥中的小刀和丁仔,平肩一晃,說走便走,人朝樹林外射去。
  “你真的敢走?”黑袍老人愕然徵叫:“曾能混,憑你堂堂狂人幫一幫之主,既然如此不顧顏面地撒腿走人,就連自己手下的生死也不顧了嗎?你給我留下。”
  叫聲中,黑袍老人憤不可當地急起直追,試圖阻攔即將出林的小混。
  古怪的是,黑袍老人明明眼見自己對著小混背影猛然撲至,他舉起雙叉,準備將毫無防備的小混立斃叉下。
  忽然。
  “留下就留下嘛!”
  小混故做幽怨的語聲,詭異地分自黑袍老人左側。
  黑袍老人大驚之下。猛旋身,未見人影已經尋聲出叉,以攻為奪,反應不可謂不快。
  但是,他還是慢了一步。
  就在黑袍老人感到自己的左手叉中硬物地同時,他沉肘半出的右肘驀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
  不消細想,黑袍老人橫時後撞,同時凝目瞥望。
  小混沾著對方倏乎理至的勁道,宛若棉絮般,隨風飄退。
  他這一退,順手拔出深深刺透黑袍老人右脅的黑靈短劍,一股血箭噴泉似地噗噗湧濺而出。
  黑袍老人略感茫然地瞪著泉源的泉箭,隨之地渾身一軟地依靠在被自己左手叉叉中的樹幹上。
  他似是不可思議地抬起頭。雙後微顫地問:“我……我明明看到你背向著我。
  為什麼……有另一個你出現?”
  丈尋之外的小混沒有回答。
  他只是跨步邁向黑袍老人,但是當他身形甫動,這丈尋間的距離像是突然縮短了服,竟被他一步跨越。
  而在小混來到黑袍老人面前時,小混身旁突然憑空多出一個與他完全相同猶如雙胞手足的人影。
  黑袍老人駭然顫聲低呼:‘天呀,是天……天神幻身?”
  這老人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與刺激,雙目突瞪地自斜倚著的樹身上挺身而起,他拋掉手中雙叉,雙手在空中似是要握握什麼似的亂抓,最後,終於力竭地向前撲倒,頹然瞪視著小混。
  小混在黑袍老人跟前蹲下,搖了搖頭,細聲道:“這不是天神幻身,而是模仿天神幻身而新創的一種輕功挪移法,叫凝眸幻影分身術,這樣子的解說,你還滿意嗎?”
  黑袍老人顫動嘴唇皮子,似乎還有話要說,但他終究只是翻了翻眼,呃地吐出最後一口氣,嗚呼斃命。
  小混對著死屍扮個鬼臉,誰道:“你若不滿意,我也沒辦法了,不過,我想你大概覺得這個當上得太冤了吧?你既然明知我曾能混不會說走就走。你為什麼還追過來送死呢?你和你那個兄弟,可真是一樣的死心眼啊!”
  就算對著死人,這混混依然搖頭晃腦地故作惋惜狀,直等他過足戲癮,他方才起身,悠哉悠哉他敏回林中僅存的戰圈。
  小刀正和丁仔聯手對付最後的五名青衣人物。
  這些青衣人物的功力,雖都是堪稱一流的高手,但是碰上狂人幫這種一流中的一流高手,他們終究只有認栽的分。
  尤其,在青衣人的眼中,他們的頭兒 身著黑袍雙胞老者,功夫幾近登峰造極的境地,卻也都已經喪命於小混手中。
  此時,他們在較鬥中瞧見小混正朝自己等人逼近,心中那股忐忑之情,已明顯地流露在他們驚懼的臉上。
  小混大爺似地一搖三晃,晃近激戰中的眾人。
  冷冷的晨風呻吟似地掠過林間,浮盪在空氣中濃烈的血腥氣味,更令人聞之欲嘔。
  小混原本是帶著貓戲老鼠般的心情,故做威勢地踱近戰場,但是,這些青衣人的臉上,眸中所及,反映出的那種諫栗神情,令人一目了然地看出,他們是如何地畏懼這即將到臨的死亡啊。
  小混望著這幾個正為生存而惶恐掙扎的青衣人,心中對這些人意生出一股既可憐又可悲的感慨之情。
  眼看著凝魂寶刀即將要噬血奪命之際,小混不禁脫口道:“老哥,收收手,讓這些人滾吧!”
  小刀聞言,雖感驚訝,卻也即時偏過刀鋒,刷地削落一名青衣人的胳膊,而留下對方一條命。
  受創的青衣人緊握血流如注的斷臂,隨著隨著余退數步,勉強站著身子,看得出他正極力忍著痛苦,不發出哀號。
  小刀收勢而立,做感疑惑地望向小混。
  小混聳聳肩,要死不活地嘆息道:“打從昨晚到現在,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你說是不是?”
  隨著小刀的停手,丁仔那邊座晃一招,丟下對手掠向小混身旁。
  “怎麼?你決定不玩啦?”丁仔滿臉狐疑道。
  小混瞄著正替同伴裡傷的青衣人,慢吞吞地開口道:“我說各位爺們,時候已經不早了,如果你們沒什麼事的話,不妨早點回家休息,你們覺得怎麼樣?”
  五名青衣人愕然對壘一陣。
  其中一名開口問道:“你真的就這樣讓我們走?”
  “要不然……”小混白眼道:“你們想怎麼樣?還要我雇轎子給你們坐,你們才捨得走不成?”
  另一名青衣人深沉道:“我們非常清楚,狂人幫並不是吃齋念佛專門放生的人,而這次……”
  他環顧滿地的死屍,目光落在已經僵硬的黑袍老人身上,語聲幹澀道:“連幽冥二老和他們最大的依持蝕心腐骨散,都無法奈何你們,我們更是連一點勝算都沒有。你放我們走,難道沒有任何目的。”
  “幽冥一老?”
  小混眼向丁仔他們,想知道他們是否知道二個人的身份、背景。
  但是,小刀和丁仔皺眉導思半晌之後嘟都微微地搖著頭,表示沒聽過這二人的名號及來歷。
  “說到目的……”小混瞅著對方,呵呵笑道:“你不提我還沒想到,不過既然你已經開口,我就順便問你好了……”
  小混語氣微頓,表情純真地問道:“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自己是打哪個窯子鑽出來的,我看你們個個也都是一把罩的高手嘛!為什麼咱們對各位大爺卻是如此而生得緊。”
  這名青衣人望瞭望同伴,苦笑道:“很抱歉、小混幫主,這個問題怨我們不便答覆。”
  “這不就結了。”小混瞪眼道:“我就知道,本幫主想問的事,你們一定不是不能回答。就是根本不知道,所以,我乾脆直接讓你們滾蛋,連什麼目的也都不用費心想了。哪知道,本幫主難得今天心情愉快,想饒人活命,偏偏就有人不領情,還要問東問西的,莫非……”
  小混瞇起眼,搔著下巴,故作茫然道:“你們真的活不得不耐煩?還是想和你們的頭兒 幽冥二老,長相左右?”
  這下子,再笨的人也知道,若再不走,馬上有人要翻臉了,而這位混混的翻臉,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
  當下,這幾名青衣人迅遍地朝小混拱拱手,連一聲謝都省下了,回身就走,片刻之間,不留一人。
  “好啦!”丁仔一拍雙手,呵笑問道:“大幫豬,如果你想玩被擒敵縱的遊戲,我是不是該追上去?”
  小混懶散地擺手道:“不用啦,本幫主說沒有目的,就是沒有目的,你省省力氣吧。”
  “喲……”丁仔促狹道:“今天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了。咱們狂人幫歷代以來,最最最……偉大的幫豬,居然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真的決定只是單純的放生,不暗裡設計他們。”
  “你對幫主的決定有異議?”小混斜服睨視。
  丁仔瞧見混混的表情,就知道這只大幫豬有意按照自己的提議,我個人來設計一下。
  如果讓這混混述著機會發飆,倒霉的準又是自己。
  於是,丁仔忙不迭舉起雙手猛搖,口裡喳呼道:“沒有,沒有,對於大幫豬如此的決定,身為小卒的我,怎麼可能會有異議呢?”
  “轉得有夠快。”小刀好笑地嘀咕一聲。
  “算你這小子識相。”小混瞪著丁仔呼聲道:“懂得做牆頭草的人,總是福氣的啦,要不然.你馬上會體驗到懷疑幫主決定的人,會有多麼不幸的下場。”
  “得了。”小刀不容小混繼續打屁,岔言道:“少再耍你大幫豬的威風,你到底有沒有發覺,這個替霹靂堡當打手的神秘組合之中,雖然盡是些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但卻個個都是功力非凡的高手之流.而且,從他們對咱們知之頗深的情況看來,顯然早有準備衝著咱們來,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也不設法打探……”
  “安啦! 老哥。 ”小混不以為意地揮揮手,打斷小刀的長篇大論,呵笑道:
  “你應該知道,咱們狂人幫轟動武林,吃定萬教,已經不是短時間的故事了,如果有哪個想到道上來混,他們不先將咱們狂人幫摸得爛熟,那才剛奇哉怪哉。”
  “更何況……”小混口氣微頓。狂態復萌地道:“就憑咱們現今在江湖之中的名氣,我可不擔心有些什麼狗屁的神秘對手,我反倒擔心沒人來法咱們的盤呢。”
  “是啊!”小刀哭笑不得道:“在江湖裡混的,如果沒有人打探,就表示還不夠出名.你這混混當然希望研究咱們狂人幫的各號人馬,多多益善,若不如此,豈能顯得出狂人幫的威風,以及赫赫聲名之不容忽視。”
  “欸,了解就好。”小混對他拋了個媚眼,吃吃笑道:“我今天有沒有告訴你。
  你真不愧是我老哥,果然了解我。”
  “惡……”丁仔做狀嘔道:“又有人在講那種會叫人噁心的話。”
  “說到吐……”小混溢出一口瘀血,臉色極其灰敗地道:“再不調理我一直強抑的內傷,眼前要死的人就是本大幫豬了。”
  他自行逼出內腑受創的瘀血後.疲累地長籲口氣,再次吞了一大把藥九下肚。
  直至此時,小刀和丁仔才發現小混所受的重創顯然比他們所以為的嚴重不少。
  小刀關懷地數落道:“你這小混混,沒事就愛玩拼老命的遊戲,我看剛才連著幾趟蠻干下來,傷得準夠你嗆的,要不要坐下來罰息一陣?”
  小刀話聲方落,林外前山處卻已再度傳出打鬥的叱喝聲。
  顯然,剛才因為避毒,而退出林外的雙方人馬這會兒可又廝殺開來。
  夾雜在這陣喊殺叫打的喧騰之中,一陣陣隱約可聞的劈啪響鞭聲隨之傳入小混他們的耳裡。
  明顯地,適纔聽話退出林外的小妮子自然是不甘寂寞地再一次投入戰局。
  小混故示無奈地聳肩長嘆道:“欸.實在不是我不想休息。而是我家那只還沒過門的母老虎總有辦法替自己找些麻煩,好讓我有機會表演英雄救美。你們說,我怎麼有時間坐下來歇息喘口大氣呢?”
  “所以說,有老婆的男人真命苦,像我不就輕鬆多了。”丁仔促狹道。
  “然……也!”
  小混甩著衣袖,學那戲臺上的苦旦份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哀怨神情。
  小刀笑斥道:“有完沒完,你再演吧,如果去晚了,英雄被別人搶去當了,我看你到哪裡找美人來救。”
  小刀好氣又好笑地賞了小混一起響頭,打散小混的戲癮。
  “誰敢!”小混惡聲惡氣地哼道:“我曾能混的美人,豈是普通人隨便就能救的。”
  他一面哼著,一面故做兇惡狀地卷起衣袖,走向林外,看他的架式,還真準備我便想中那個不開眼的英雄算帳。
  “阿達!”
  小刀和丁仔翻著白眼,相對一望,嘀咕著隨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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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打混天才

  走出陰翳的樹林,天色越見清亮。
  只是,此時林外的前山也已成為一片血海屠場。
  搜閃奔掠的人影不時飛騰撲擊,刀光與刃芒淒寒如冰,暴叱和怒吼起落飛揚,時有慘烈的爆號出自於生命瀕絕之人的口中,時有狂悍野性的怪笑發於贏得短促勝利者的丹田。
  人們血眼相向,狠殺狂斬,慈悲和寬容早已為腥赤的鮮血所淹沒,更遭死屍與殘骸所深埋。
  人們的意念裡,只有一個字:殺!
  血在濺!
  肉在飛!
  晨四的雷射中,如此修羅後場般的場面越形淒厲和悲涼。
  小混他們踱出了疏林,正忘情於排死惡鬥中的兩方人馬,一時之間竟無人注意到小混他們的存在。
  小刀望著已被血清染得褐赤的灰石板道,以及四野遍布的殘屍遺駭,不禁做皺起濃眉,喟嘆道:“生命果真如此輕賤,不值得珍惜?”
  丁仔更是滿臉匪夷所思地喃喃嘖舌道:“乖乖,看著他們殺得多麼忘我投入呀,那種面目猙獰的德性,哪還像個人樣?簡直比野獸還要野蠻。”
  他接著又搖搖頭。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就算是殺人,也可以成為一種藝術嘛,以後我可得多加註意,要殺就得殺得乾淨利落,把殺人搞得那麼的血糊淋漓,真是太殘酷、太有失優雅了。”
  小刀聽見了他的嘀咕,哭笑不得道:“殺人也有不殘酷的?我看你心理大概有點變態了。”
  丁仔正要準備反駁小刀的指控,半天不吭聲的小混忽然哼地打岔。
  丁仔雙手插腰,拉長臉道:“我都還沒開口,你就哼什麼哼,你有什麼不爽,也該等我表達完意見之後再表示嘛!”
  “什麼?”小混茫然地瞪他一眼,皺眉道:“你在喳呼什麼?”
  顯然,剛才小混的心思可不在丁仔他們的對話上。
  小刀好笑問道:“你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你又哼個什麼勁兒?”
  “他奶奶的熊。”小混瞄望向拼戰的雙方。哼聲罵道:“本大幫主在此站得都快變成石頭了,這些傢伙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即時醒悟,沒有發現大幫主的大駕光臨,他們未免也太中無人啦!”
  丁仔扮個鬼臉,咯咯笑道:“說的也是.大幫豬,你可是咱們歷代以來最最偉大的幫豬,怎能受此冷落而不發瘋,你說,你打算如何整治這些不開眼的傢伙?”
  小刀失笑道:“丁小辛,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那可不。”丁仔嘿嘿賊笑道:“天下越亂,咱們才越有機會趁此摸魚摸蝦,這可是咱們大幫豬的教誨,我豈敢忘。”
  小混聽得吃吃直笑:“奶奶的,丁小辛,你這賊貨的確有夠意思,馬屁拍得令本大幫豬渾身毛孔無不舒泰。”
  丁仔知道小混並未聽出他的話中玄機,真然笑道:“反正拍馬屁也不用本錢,既然有人愛聽,自然就有人愛拍嘍,嘿嘿……”
  小刀翻眼向天,無奈地道:“天啊,我怎麼會跟這票鳥人稱兄道弟?真是家門不幸,欸……”
  小混安慰似地拍拍小刀肩頭,滿臉同情道:“欸,我了解你的悲哀,自從我被你們污染之後,我也時常反問自己這個相同的問題。”
  “你被我們污染?”
  小刀和丁仔異口同聲地喧然怪叫。
  “當然。”小混仍是一本正經道:“不過看在咱們手足情深的面子上,我是不會太和你們計較的啦!”
  小混不讓小刀他們有機會抗爭,話沒說完,人已大步踏向那條境蜒下山的青石板通。
  “辣塊媽媽,又被這混球戲弄了!”
  丁仔和小刀不約而同,脫口笑罵。
  他們無傷大雅地聳聳肩,相顧失笑。
  這時,小混身形甫現,二名殺紅了眼的黃衣大漢竟不辨來者何人地猛撲過來,手中的大砍刀兜頭劈落。
  “真是沒長眼睛,欸……”
  小混話出掌現,漫無腥紅的掌影卻在地嘆息出聲的同時,已帶著兩條生命殞逝向幽冥。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鐵血堂弟兄正被數名霹靂堡所屬圍困,眼見就要生命不保,忽然,這些舉刀而起的黃農大漢,驀地頭手分家,自他們預項噴出的鮮血將這名鐵血堂兒郎淋個正著,使他變成個活生生的大血人。
  這人淌著冷汗抬頭,發現小混悠閒地負著雙手正滿灑的朝自己露出個微笑。
  他先是松了口大氣,接著興奮而高昂地大叫道:“小混幫主來了。”
  聽到這叫聲的鐵血堂兒郎,個個倍覺精神振奮。
  因為,既然是小混活著走出樹林.那不就表示這回霹靂堡所極力網羅的高手
   那對黑袍老人和其他所率的青衣人物,豈不已經悉數遭滅。
  敵方既已失去這個實力堅強的幫手,那鐵血堂的勝利不也就瞬息可待。
  小混環顧四周,發現桑君無正和熊長盛捉對廝殺。固擂和焦三魁則聯手對付三名功力不差的霹靂堡大將。
  至於,他所掛心的小妮子,則是在哈赤和李標的防護之下,與先前朝過相的四大天王中的徐因時及吳家榮對陣。
  吳家榮他們另有四個一式黃農打扮,功力尚屬不差的手下助拳,因而與小妮子他們廝殺得相當膠著。
  小混眼見佳人無難,自然也就做得伸手去救。
  他輕鬆地背著雙手,閒話家常般地道:“你們還在打啊,累不累呀?要不要政歌手,休息一下再戰?”
  別看小混只是那麼悠閒地說話,他的話聲卻似拍岸經濤般,穩穩地蓋過廝殺的叱喝和喧措,不分距離的遠近,既清晰又溫和地傳送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直令所有的人以為小混就站在自己身邊近處似的。
  如此功夫,驚得在場之人不由得心頭俱是一震。
  小刀和丁仔更覺意外地對壘一眼。
  他們實在想像不出小混的功力究竟是何等程度。怎麼可能施展出如此老練成熟的大千入密傳音功夫?
  戰況因小混顯露這手功夫的打擾,不再暴烈如初。
  全場的人也這才真正的注意到小混的出現,動手之際有了明顯的變化和不同。
  凡是鐵血堂所屬的人馬,個個越見興奮,動手自然越發利落快捷。
  至於原本支持霹靂堡進犯的各路人物,漸有氣短之態,動起手來,不覺地已越來越沒勁兒。
  纏戰中,熊長盛覷空喝問:“曾能混,幽冥二者和青龍護法呢?”
  小混嘖笑道:“拜託你問一些有點大腦的問題好不好?你也不想想,決一死戰的雙方之中,有一邊的人活著走出來,那麼另一邊的下場,還用得著問嗎?”
  熊長盛變色道:“難道……連幽冥二老加上青龍護法,也都……也都敗於你手?”
  小混不耐煩地道:“廢話!”
  熊長盛族身退出戰圈,震駭地追問:“這麼說,你已殺了幽冥二老他們?”
  “真是廢話中的廢話。”
  小混對他如此愚蠢的問題,不住痛苦地運搖其頭。
  這時,一聲悠長如輪迴地獄所傳來的修號恐怖地飄散在空中。
  熊長盛凝目望去,正好來得及看見固擂的弦月鏟自霹靂五虎之一的趙寬肚腹間撥了出來。
  噴濺的鮮血與蠕動的肚腸隨著撥弦的弦月鏟,自趙寬緊按肚皮的指縫間湧擠流出。
  撲通一聲,趙寬如死魚般翻瞪著一雙了無生氣的白眼匍匐於地。
  霹靂五虎中的另二人,孫明義和吳含元二人嘶厲狂吼:“姓固的,償命來。”
  孫明義完全不顧焦三魁蘊含真力的風雷掌即將臨身,反而趁勢斜撲未及轉身的固擂。
  吳含元更是將手中一對重逾百斤的金瓜錘。猛朝固擂激射過去,人亦緊隨兵刃之後,揮拳撲去。
  “大堂領,當心!”
  焦三魁心急地警告著,手底掌式加快推出,企圖替固擂解危一二。
  固擂不愧是鐵血堂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
  只見他身形微屈,半旋身,弦月鏟改劈為點,當地點中金爪錘,巧妙地將金瓜錘倒撞向迎面撲來的吳含元,逼得吳含元不得不身形微滯,閃身相避。
  但是,雖然固擂反應敏捷,化解吳含元這一波的攻擊,可是孫明義的狼牙刀卻已臨身,猶不及盈尺。
  固擂沉穩一笑,微屈的身子倏地向前躍彈半步。
  狼牙刀的刀鋒便於此時劃過固擂的肩頭。帶起一抹血光。
  但是,固擂的弦月鏟亦由脅下反刺斜斬,將孫明義緊握狼牙刀的右臂斬斷,血淋淋地拋入半空。
  孫明義猶未及因斷臂而良號,焦三魁抖手三十余記隱含雷鳴的風雷掌,已將他劈翻震飛,砰地落向七尺之外,寂然不動。
  這邊,熊長盛將一切看得請總不由得痛苦悲呼:“天呀,五虎已經跟隨老夫十餘年,如今竟五去其三。這叫老夫如何向僅存的兩人交待。”
  桑君無冷冷道:“這問題,在你想要挑起這場漫天鋒火時,就該預先考慮了才對,此時來談,一切都已經太晚。”
  正當此時,又有數聲慘叫突起。
  熊長盛急忙轉頭望去,口中喃喃道:“完了,連十三英也完了。”
  小混好奇地膘望一眼,才知道十三英正是圍困小妮子等人的生面孔。
  桑君無沉冷地道:“能長盛,霹靂堡的精英業已傷亡殆盡,你的此番進裝注定要失敗,你何不下令停手,以免圖增手下兒郎的死傷。
  驀地,熊長盛忽然神經質的仰天狂笑。
  “又有一個人瘋了。 ” 丁仔以憐憫的目光望著被發狂笑的熊長盛,同情道:
  “你準又是被咱們那位偉大的大幫豬給氣瘋的。”
  果然,熊長盛狂笑之後,指著小混咬牙切齒道:“是你,都是你,檀木材中搭救姓桑的,壞我大事的是你,殺我師叔釉冥二老,去我助臂,致今本堡一敗塗地的也是你,曾能混呀,曾能混,霹靂堡到底與你有何冤仇過節,令人如此對我?或者是姓桑的拿什麼收買了你?才使你如此心甘情願地幫著他擊潰我霹靂堡,壞我百年巨業?”
  “老實說……”小混擺出最最天真清純的表情,無辜道:“我真不是故意,看到你充滿失望的眼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失敗的你是否真的能諒解我,我會幫桑老大,是因為你我之間有太多距離,實在難以超越。而桑老大正好比較對我脾胃,所以我就順便幫他一把,沒想到這一幫,卻幫出如此結局,我只能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這說的,簡直比唱得好聽。
  熊長盛狂怒中,仰天撮口發出一聲淒厲尖銳的長嘯,揮動著手中那柄九環紫金大砍刀,練起匹練也似的寒光,圈圈卷卷,銳嘯咻咻,威猛至極地對準小混猛地罩落。
  桑君無見狀,一領戰天戟正打算管小混接下這一仗,半空中,小混身影猝閃即逝,已經迎向熊長盛。
  “桑老大,交給我自己來吧。”
  小混手揮黑靈短劍,硬架熊長盛的攻擊。
  他語聲倏然道:“我若不給這位大堡主一次機會,證實一下我曾能混究竟憑什麼本事壞他大計,他就是死也不甘心的啦!”
  短短數語中,小混的短劍和熊長盛的大砍刀已硬拼硬架過三回。
  無數的金蛇濺向虛無,金鐵交擊的火花迸射蓬散,震擊之聲宛如焦雷密聚,響亮回盪的音韻刺耳至極地穿透虛空。
  小混和熊長盛二人錯身交閃,又同時旋足回撲,再度悍然地纏戰一起。
  熊長盛手中大砍刀雖重通二、三十斤,但他所施的刀法卻時而如江河決堤之浩洪,時而若神龍騰閃般巧利,有時氣勢成揮宏效應時卻又細膩靈活。
  顯然,他對手之刀和所用刀法,早已到達如火純青,揮撒自如的境地。
  便是同樣為使對高手的小刀看著,也不禁頻頻頷首讚賞不已。
  丁仔更是樂得抱起雙臂,看戲般地和小刀一同對拼命中雙方的攻守拒防,詳加評頭論足一番。
  但時,又有慘叫聲陸續傳來。
  那些似是陌生卻又顯得那麼熟悉的呼號,不斷刺激著熊長盛,明顯地告知他自己的手下正逐一遭到殲滅。
  只是,此時的他已是自顧不暇,忙著應付小混都嫌來不及,哪還有餘力去為自己正在殞命的手下們哀悼?
  固擂和焦三魁更在收拾霹靂五虎後,加入小妮子那邊的戰場,聯手圍消四大天王中僅存的二天王和霹靂十三英等角色。
  不過片刻工夫,徐因時和吳家榮先後就激,十三英中前來進犯鐵血堂的六人,亦逐一步上死亡之途。
  那些原本支持霹靂堡,隨同參與此番會戰的其餘北地小組合或黑道獨梟,一見霹靂堡大勢已去,不由得各自抽腿,悄悄地隱道而去。
  小妮子了結最後一名十三英之屬的性命後,收妥協玉龍筋鞭,得意地拍拍雙手,將肅清殘敵的工作丟給固擂他們去處理,徑自步向小混和熊長盛比鬥的戰圈。
  哈赤和李標二人財像兩尊門神也似地,亦步亦趨地隨待著這妮子,走近影響北地黑道權勢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關鍵一戰。
  小妮子他們走向近前,還隔著掠戰之人有數步之遙,卻已經聽見小刀和丁仔的熱烈討討聲。
  桑君無似是有些無奈,有點哭笑不得地在一旁作壁上立觀。
  再走近一點。
  李標終於聽清楚小刀他們的討論,原來竟又是賭上了。
  這回,小刀他們賭的是小混能在幾招內結束最後之戰?
  小妮子忙不迭揚聲嬌笑道:“小刀哥哥,你們又瘋了啦,我也要一份。”
  李標上前,畢恭畢敬地向自家魁首訪安之後,這才壓低嗓門,嘀咕道:“哦,魁首,這狂人幫的諸員大將,怎麼……怎麼又賭上了?他們的幫主還在和人拚命,不是嗎?”
  桑君無笑道:“根據狂人幫第一副幫主和第二副幫主的共同決議,他們一致認為既然他們的幫主正忙著拚命,他們理所當然不應該閒著無事。所以,他們鄭重決定,要陪幫主一起玩命。”
  “玩命?玩準的命,怎麼個玩法?”
  李標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的樣子。
  桑君無忍俊不住道:“當然是玩幫主的命,至於玩命……”
  不用桑君無多加解釋,小妮子已經興致勃勃地高聲嬌呼:“餵,小混,我們剛剛講好了,要猜你在幾招之內能夠打敗對方?丁仔老哥說三招,小刀哥哥賭二招,我理所當然只押一招嘍,這可是五百兩銀子的海賭哩,我若贏了,一半銀子讓你分紅,你可得罩著點啊!”
  “一招?”李標怔眼道:“只憑一招就要打敗熊長盛?他們如果不是瘋了,就是腦袋有問題。”
  桑君無談笑道:“如果不逼緊點,怎麼能算是玩小混的命?更何況,如果傳言無誤,那麼小混的確是有一招必勝的可能。”
  李標恍然道:“魁首是指絕殺?”
  桑君無略略頻首道:”老實說,我也欺待著見識這例不虛發的絕殺。”
  那邊,小混好不容易在應付熊長盛狠辣刀法的同時,覷空大叫道:“辣塊媽媽,本幫主正此忙著上戲,你們在一邊可涼快了,居然還賭開來了,你們可別忘了,大幫豬的戲可不是這麼容易看的,是要代價的呢!”
  小刀呵呵朗笑道:“大幫豬,這回你可失算了,你應該記得,上次我們在前往華山的途中,就已經立過法啦,你是無法要脅我們的。”
  小混回身揮劍,逼退熊長盛,大叫道:“上回,我可是只答應,不藉你們的小命來玩,可沒說……”
  丁仔搶口嘿笑道:“你是沒說我們不能藉你的小命來玩哩,所以,這次你努力拼命,我們當然可以正大光明地玩弄你的小命,根據本幫幫規之彈性原則,你不得有所異議,更不能於事後另行報復。”
  “他奶奶的熊!”小混吃形苦笑道:“有這種事?”
  “這回你還是認命吧!”小刀忍不住挪諭直笑。
  小妮子更是歡然叫道:“小混混,大幫豬,你準備了,只要我說開始,就開始計算招數,別忘了你這次可是當義工,除非我贏,你才有花紅可分呢.”
  他們這一番討論,嗓門之大,連死也吵得醒,更甭說附近那些正在收拾善後,清點戰果的鐵血堂兒郎們,理所當然聽得明白清楚。
  這些人聞言,自然是好奇與有趣兼而有之。
  因此,紛紛自動圍上前來一觀究竟。
  當然,都有意圍觀了,若不順便賭上一把。豈不太沒意思。
  丁仔更絕,他索性當起組頭受理賭注,不管是押一招、二招、三招,輸贏不論,組頭都可以抽頭,他保證穩賺不賠。
  熊長盛早已被小混他們如此的目中無人,大談賭經的態度氣瘋了。
  他手中紫金砍刀揮得更狂更猛。恨不能將小混劃成肉泥方始甘心。
  刃鋒割裂空氣的刺耳尖嘯,似要撕碎人們耳膜般地然叫不絕。
  小混經過連夜耗力敵戰,體能狀況並不如他故意表現出來的那般充沛。
  此時,他身處熊長盛刀勢之中,只感到有如狂濤怒浪般的巨大壓力,正漫天倒海地朝自己洶湧排擠而來。
  他長吸口氣,以最省力的方式施展小幅而細膩的挪移,忽左忽右,修起倏落地穿梭梭于勁與劫力間,幾乎微不可察的些許隙縫。
  小妮子見他有如戲波之故,遊舞翻騰于騰于熊的攻擊中,還以為他是遊刃有餘,刻意賣弄輕功,竟雀躍地拍手叫好,引得周勢眾人亦紛紛鼓掌喝采。
  只有小刀和桑君無看出情況有異,兩人不約而同微微皺眉。
  小刀在不露痕跡的情況下,微促道:“妮子,丁仔那兒賭注已收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宣布賭賽開始了。”
  他是怕再拖下去,會對小混先前抑制的傷勢不利。
  小妮子不疑有他,雀躍地嬌嗔道:“小混,你注意了,比賽一開始!”
  這妮子跟著小混久了,原本就夠機伶的個性,已經磨練得更見滑溜,她故意拉長語聲提醒小混注意,目的便是要讓小混有充分的時間準備,好使小混能夠施展絕殺,以期一招得勝。
  而小混更是在小妮子只賭他一招必勝時.就已明白這妮子的用心。所以,他才會在談妥賭約後,便儘量趨弱避強,以遊鬥方式節省每一分體力,準備一舉中的。
  只是,這混混如此大費周章,所想要的可不光是為心上人贏得賭注而且。
  因此,從小妮子拉長嗓門時著他的名字開始,小混已提起真氣,迅速運轉那股內斂足以護體,外發則能傷敵的冥元神功於四肢百骸。
  當小妮子一聲開始令下,小混驀地發出澎湃長嘯。
  嘯聲中,小混無視與熊長盛披風反至的紫金大刀,人如一抹有影無形的輕煙般筆直飛昇入空,幾達十丈有餘。
  熊長盛怒極冷叱:“想逃?”
  他也不花大腦多想一想,這時候在千百雙眼睛驚歎地注目下,小混豈有臨陣脫逃之理?
  就在熊長盛自以為是得蒙著頭抱刀合身追擊太空的同時,小混驀然一個滾翻,頭下腳上,相準熊長盛飛衝的身子,反撲而回。
  熊長盛大驚之下,紫金刀繞身飛旋,如電斬出。
  隨著紫金刀眩閃的光華,熊長盛身旁的三丈之內旋風驟起,沙飛石舞之際,猶似有金雷隱隱的轟隆悶響。
  原來,情急之下,熊長盛竟施出他尚為罕用的壓箱底絕活 雷神九劈,這是他賴以保身護命的絕技,其威力之驚人,目是無可比擬。
  桑君無神色微凜,動容道:“雷神九劈,驚天動地,看來熊長盛決定背水一拼了。”
  然而,半空之中,小混卻仍然對這足以令桑君無動容變色的雷神九劈視若無睹。
  他原勢不變,依然如隕星急落地撞向熊長盛。
  就在小混即將被捲入雷神九劈的威力範圍內時,他驀地吐氣開聲。手中只靈短劍項勢修揮。一道幾達丈尋粗若巨蟒,閃動過黝亮光華的濛濛劍氣,滾騰躥出。
  這道劍氣在觸及紫金刀攪起的勁裡時,倏乎擴散成半圓弧的扇面,籠罩住威力霸道的雷神九劈。
  眾人一聲啊地驚呼尚未出口,空中已經傳來一陣有如正月花炮般密擊的金鐵交鳴聲,震得在場之人心跳怦然,耳膜欲裂。
  小混和熊長盛亦在此時下半空之中錯身閃過,分落兩處,僵著不動。
  “贏了沒有?”
  在場之人,全都忐忑地在低嗓門,嘀咕著互相探問情況。
  “小混,你到底贏了沒有?”
  小妮子耐不住好奇,性急地衝向小混立身之處。
  小刀驟見小混僵立不動,直覺地感到不安,此刻見這妮子冒然衝去,不免心頭一跳。
  他忙不迭掠前,阻攔道:“小心,別動他,小混可能逆岔了真氣,千萬別驚動他。”
  這時,桑君無和眾多鐵血堂兒郎也已湧將上來。
  小混忽然長幽幽地嘆了口氣,懶洋洋道:“老哥,我曾能混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發生逆岔真氣這種遜死了的事,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小刀仔細打量他一番,看得出這混混的神色雖然有些疲憊,但顯然並無其他大礙,證實小混的確無恙之後,他這才放下心頭重擔。
  他故意瞪起眼,佯怒道:“既然你沒事,幹嘛裝模作樣地半天不動,害我窮提心一場,真是欠揍。”
  “啪!”
  小刀老實不客氣地賞了這混混一個霹靂大響頭。
  小混欸唷一叫,揉著頭道:“我故意半天不動,是為了符合決戰前後的氣氛嘛,你自己喜歡瞎操心,怎麼能怪我?”
  小妮子不耐煩地扯著小混衣袖,嬌嗔道:“臭混混,你別顧著跟小刀哥哥閒扯打屁,快告訴我,你到底贏了沒有嘛!”
  “廢話。”小混瞪著白眼,嘖叫道:“我拜託你有點大腦好不好,娘們,你老公我要是輸了,還有本事站在這兒嗎?不早就被下注的人分了屍了。”
  丁仔不甚服氣地道:“你真的一招就打敗那個取老頭?”
  小混瞄眼道:“你看到我出第二招了嗎?”
  丁仔嘿嘿乾笑兩聲:“大幫豬,你別惱火,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咱們這回賭注可是涉及幫外的人,所以我必須當眾確認一下,好讓輸的人輸得心甘情願,毫無怨言才可以問。”
  “轉得有夠快。”小刀在一旁打趣扇火。
  丁仔橫肘頂了他一記,求饒道:“等一下我把抽頭的花紅分一點給你,拜託你別再落井下石了,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
  小刀相當滿意呵呵直笑。
  鐵血堂眾人聽他們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前,如此公開地分贓,還真是不得不佩服狂人幫的囂張。
  有人故意湊趣地道:“小混幫主,你說自己一招使勝了那個熊老頭,可也得拿出切實的證據。好叫咱們心服口服,你說是不?”
  “人都在那兒,既沒死也沒跑,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嘛,你們有什麼不滿意的?”
  小混朝對面熊長盛指了指,一副篤定的模樣。
  有人又問:“可是……這熊老頭為什麼動都不動呢?”
  小混眼望著桑君無,似在徵求對方的答案。
  桑君無嘆笑道:“小混幫主的確是贏了,他不但贏得利落、漂亮,更贏的令人心折,就算是我,也沒把握僅以一招便能化解熊長盛的雷神九劈,更不用說,要在化解這雷神九劈的同時,尚得以貫注於劍氣中的流力,反震對方的勁流,造成對方真氣逆貧,經穴封閉。”
  李標不敢置言地追問道:“魁首,你的意思是說,姓熊的之所以無法動彈,是被小混幫主以真力封住穴道之故?”
  “然也。”桑君無頷首道:“簡單的說,就是如此。”
  鐵血堂所屬恍然大悟地長哦一聲。
  這下子,輸錢的人可是再也沒有話說,全都心甘情願服輸了。
  至於小混,他也達到這次賭命的最高目的,他就是要桑君無心服口服他徹底明白 千萬別低估了曾能混。
  桑君無深沉一笑,語重心長地道:“小混幫主,直至此刻,桑某人才真正為自己明智的抉擇感到非常之慶幸。”
  小混明白他的意思,桑君天慶幸的是,自己決定接受狂人幫的助拳。畢竟,與小混為友,可比和小混為敵輕鬆愉快的得太多了。
  小混吃吃一笑:“桑老大,我可了解你現在的感受。因為,曾經有許多人告訴過我,他們非常後悔找上我或狂人幫的麻煩,警如眼前這位北地有名的熊大堡主,他就似乎還有話要說呢。”
  這時,熊長盛正由僵直的狀況逐漸恢復過來,他正以刀拄地,費力地轉過身子,瞪視著小混。
  在場之人,除了小混,全都對他此刻的神態感到意外。
  原來,只在這片刻不到的時間裡,熊長盛竟衰老了一、二十歲,不但神色慘淡,臉上更是皺紋疊生,一點也不復夜前那股豐潤光彩。
  熊長盛目光充滿怨恨地道:“沒想到,我熊長盛叱吒江猢數十載,到頭來竟是栽在你這個半大娃兒的手中。”
  小混攤手笑道:“沒辦法,這也許是天意,誰叫你不信邪呢?以為自己年紀大,本事就一定也不小。我想,這大概是老天爺在警告你,以後不要隨便看不起我這種半大娃兒啦!”
  “天意?”熊長盛驀地悲笑道:“真的天要亡我嗎?哈哈哈……”
  他的笑聲還在空氣中顫動著,忽然刀光一閃,在眾人還來及阻止之前,他竟然橫刀自刎。
  小妮子傻呼呼地道:“他幹嘛要自殺?小混剛剛既然留下他的命,就表示要放他走了嘛!他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傻妮子。”小混拍拍這妮子香肩,道:“他若不這麼做,就不像是個能打天下偌大的一片江山的北地梟雄了。”
  這時,霹靂堡殘餘的人馬一見堡主已經自刎身亡,再做掙扎也是無意義,於是紛紛放棄拚戰棄械投降。
  小混望著固擂帶領人馬,已經完全接管一切,顯然不會再有異變。
  他回頭對桑君無道:“桑老大,依我看,這剩下的工作就是你的家務事了,我和我這些幫兵們大概是幫不了什麼忙,所以我們就先回後山去歇著,你認為如何?”
  小混話雖是說得客氣,卻也明白地表示出尊重黑道上的規矩,不介入人家幫會爭戰之後有關戰俘的審理和處置。
  既然小混已客氣在先,桑君無自然也理所當然要客氣地請小混留下,共同處理善後問題。
  小混眨眨眼,打趣笑道:“桑老大,你如果不是真心要我留下,最好別跟我說客氣話,要不然萬一我不小心當真了,真的留下來和你 起會審,只怕你又要頭大。”
  桑君無豁然笑道:“如果是別人,或者在別的情況下,桑某人或許會考慮是否應該邀請小混幫主你加入這會審的工作。但是,這次本堂之危,可以說是全賴小混幫主你,以及狂人幫到位兄弟替我們所化解,因此,桑某是真心誠意請各位列席,參與本堂處置囚俘的事。”
  小混見他意態真誠,樂得眉開眼笑道:“桑老大,你幹嘛對我們這麼真心呢?
  你對我們真心,我可就不好意思不對你真意,如此一來,以後如果有機會出賣你時,我怎麼忍心做得出來呢?”
  桑君無極為突然的噗嗤失笑。
  他如此忘情失禮,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看得隨們一旁的李標及其他鐵血堂弟兄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桑君無好不容易抑住暴笑的衝動,故作驚慌道:“小混,你可千萬別對本堂太真意,我只要一想到,越是和你親近相處,或真情招待的人,知志擔篡作的位,或要你的命,反之也亦然的情況,我就怕怕,萬一,你的那一套也傳染到鐵血堂裡面,那本堂可真是婆夭下大亂。我們還是儘量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比較適當些,哈哈……”
  說到後來,桑君無業已忍不住放聲大笑。
  然而,他的笑聲裡,除了有趣,更有一份明顯的愉悅,顯然,他嘴上說要和小混保持距離,可是心裡卻早已將小混視為難兄難弟似的。
  小刀和丁仔對望一眼。
  他們倆也敏感地注意到,剛剛桑君天對小混的稱呼,已由先前的小混幫主,改口直呼其名,這更顯示,這位北地一帶的無冕盟主,已極其稀罕地接納小混為友。
  而且這個友字中,尚有一份特殊的情誼存在。
  小混故做莊重地乾咳兩聲,接著橫肘頂了頂桑君無胸口,一副哥倆好、有話密商的神秘姿態。
  “我說……”小混憋著嗓門,調皮道:“桑老大,像這種時常被人威脅篡位,或者被人騙去玩命的事。咱們知道就好,你幹嘛說那麼大聲,真是太沒面子啦!這樣子好了,我看咱們也蠻投緣的。所以我鄭重地決定,將來就算真的有機會,我絕對本會篡你的位、也絕對不出賣你、而你就加入本幫,當個掛名的榮譽幫員如何?”
  丁仔翻個白眼,暗地嘀咕道:“又在吹哄拐騙了,當年我也是如此才誤入歧途,成為狂人幫的一份子。”
  小刀搖頭忖笑道:“這混混為了拉關係,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呢!不過,他這回拉赫赫有名的戰天戟進幫,難道是有什麼越級大陰謀要設計?要不,他幹嘛如此認真。”
  桑君無雖然明知道小混滑得帶油、賊得成精,每一行事經常別有企圖或用意的,但是,他卻更欣賞甚至羨慕小混他們之間那種看似詼諧荒唐,實則熱血相融,生死與共的真摯情誼。
  他雖是擁有鐵血堂如此龐大組合的基業,手下兒郎數千,對他無不愛戴,身旁亦有如固擂這般忠肝義膽,能夠只憑他一句話,使交出性命的好弟兄,但是,桑君無總覺得在這種兄弟情、手足義之外像是少了點什麼。
  因而,每在夜深人靜、一人獨處時,總生出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寂感。
  如今,遇見小混他們,桑君無豁然明白,原來他一直感到失落的,小混他們之間那種超乎血緣、超乎尊卑,心靈之間真正完全毫無風同,彼此之間真正完全融做一體,一種屬於家的,令人熱,心的感覺。
  除了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還有什麼能令一個染血江湖,整日打滾於生死邊界的人,更能感受到安慰與安定的心情?
  在這一瞬間,桑君無不禁自問,當年自己全心傾力於創建鐵血堂。而忽略了人生另一件大事,如今是否到了該好好考慮一下的時候?
  小混等了半晌,不聞桑君無回答自己的提議,反見他滿臉神思飄飄地望著遠方出神,不禁有氣地伸手拍著桑君無胸口,想喚回他的注意力。
  神遊遠方的桑君無驟覺有人攻擊,本能地施展防衛動作,翻掌扣向小混手腕。
  “幹什麼?”
  小混輕描淡寫地旋腕彈指,化解桑君無這幾乎無懈可擊的小擒拿術,同時這混混更在暗裡給了桑君無一記不大小的悶虧吃吃。
  桑君無只覺得掌心一點微麻,倏地收回了遠飄的心神,微訝地側首問道:“什麼事?”
  小混沒好氣瞪他一眼,佯嗔道:“你問我什麼事?我還想問你什麼事哩,你幹嘛話說著說著,人就人走去啦?半天不理我不打緊,我叫你,你居然還對我毛手毛腳,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桑君無忍不住呵呵笑道:“老實說,我剛剛還真是沒把你放在眼裡?”
  “什麼?”小混右眉一挑,準備發飆。
  桑君無卻出人意表地伸出手,挽著小混肩頭緩步朝後山方向行去。
  他接著剛才的話尾,繼續道:“我剛才是把你放在心裡,而不是放在眼裡,所以才會一時想事情想出了神,對你動起手來,說來,這還是我的錯。”
  李標驟見向來嚴肅的大龍頭,居然感染到狂人幫那種喜歡拍人肩膀、搭人肩頭的輕挑習慣。兩個眼珠子簡直瞪得比銅鈴還大。
  “天呀!”他不禁暗自慘叫道:“難道狂人幫的魅力真的如此不可思議?居然連魁首也被……也被污染了,呵呵……”
  想到自家魁首竟然也會有如此情緒化的轉變,李標就忍不住好笑。
  那邊
  小混對桑君無拋個媚眼,咯咯直笑:“奶奶的,桑老大,你亂懂得說話藝術一把,簡直像我一樣高竿嘛,好吧,既然你都承認你的芳心已經被我所佔,我也只好原諒你暫時的目中無人啦!”
  桑君天聽了這番話,雞皮疙瘩掉滿地,弄得他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混混如此肉麻的話才好。
  “惡騷!”
  一旁,狂人幫的眾將官們已忙不迭替桑君無回答了這混混。
  小混卻是不以為你道:“要惡騷也得有夠惡騷的本錢才行,像你們,又有哪一個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令咱們這位北地黑道上的無冕盟主,心有所思,直至忘神,這叫做本事,你們懂不懂?”
  丁仔抑揚道:“對對對,這種本事的確不是普通男人能有的。”
  “不是普通男人能有?”小妮子馬上接口訕謔道:“這麼說,是人妖或者同性戀的男人才有的本事嘍,那怎麼行,我要退婚。”
  這妮子非但不羞,反而故意揮臂大叫,以壯其聲勢。
  “退婚?”小混目露邪光,不懷好意地嘿嘿笑道:“我好像聽到有人想退婚,是不是呀?”
  小妮子一看苗頭不對,立刻見風轉舵顧左右而言他地道:“咦,剛剛不是有人正在招兵買馬,打井尋找新生代入幫嗎?”
  小刀忍不往嘖笑道:“呵,轉得真快,原來你也怕這混混發飆。”
  小妮子躲到他背後去,吐著舌,偷瞄小混道:“我不是怕他發飄,我只怕他又想妨礙風化了。”
  小混瞇起色眼,吃吃直笑:“其你這妮子反應還不太慢,知道是那個茶壺才有開水,我就把帳留到待會兒,咱們倆私底下慢慢地算。”
  說著,這混混還擬了個充滿承諾的飛吻給小妮子,逗得小妮子又好氣又甜蜜。
  桑君無看著他們如此天真地笑鬧著,似乎已忘記剛剛才結束的那場惡戰,連帶的,他的心情竟也變得輕鬆開朗起來,終於能將手下傷亡,基業受損的這些不愉快,暫時擱在一邊,稍後再來煩惱。
  “說真的……”小混轉向桑君無,彈指笑問:“桑老大,對於我剛剛的提議,你究竟有沒有興趣?”
  桑君無不直可否地道:“你是指加入貴幫,當個掛名幫兵的事?”
  他故意強調幫兵二字。
  “啊哈!”小混機伶道:“我了解啦,要你桑老大在狂人話當個小兵兵,這的確是說不太過去。不過,我也不能太過於犧牲幫中這些老鳥們的福利,讓你一人幫就掛個與幫主平起平坐的職位,你說是不是?”
  丁仔嘿笑道:“算你這只大幫豬還有那麼一點點良心,沒有因為有了新歡就忘了我們這來舊愛。”
  小刀也接口調侃道:“哈哈,現在咱們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可真的碰上難題了,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邀請人家這位除跺腳足令北地兩道猛打哆嗦的無冕盟主入幫才好。你可要知道,桑大當家的聲名、威望全都不在你之下,人家斷無屈就自己,到咱們幫裡坐第二把交椅之理啊。”
  “對對對!”丁仔附會道:“大幫豬,你可得搞清楚,你邀桑大當家的入幫,如果沒有適當的位置供著人家,可就是侮辱了人家,那時你得罪的不光是桑老大一人哦,只怕整個鐵血堂都會和咱們翻臉成仇的。”
  他們倆越說越樂。
  他們可不擔心桑君無人幫是否對自己會有什麼影響?只要能令小混頭大的事,他們絕對全力以赴,促其實現。
  “快想,快想。”小妮子雀躍萬分道:“臭混混,這回如果你不能說出個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法,你這只大幫豬就準備下台一鞠躬啦!”
  連小妮子也倒戈相向了。
  桑君無本示意為難小混,只是他實在也想知道這個號稱武林打混界的天才,究竟是否真如傳言那麼的機智刁滑?
  因此,他亦不開口為小混解危,只是含笑而作壁上之觀。
  “呵呵!”小混笑道:“你們真以為有本事能夠難倒本大幫豬呀,如果邀桑老大是件麻煩事,那我大不了拉倒,不邀他入幫不就得了。”
  “不行,不行.”丁仔立問否決道:“你當人家桑老大是什麼身份啊?豈能令人都邀就邀,說不邀就不邀。你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也算是刷了人家桑老大的面皮,鐵血堂非和你算帳不可。”
  小刀同意道:“沒錯,桑當家的是堂堂一大幫會的魁首,你既已出言相邀,若再無端變卦,就是有意挑釁之舉,所以,你這放棄邀請,並非解決問題之道。”
  “不能不邀?”
  小混瞄眼睨著小刀他們。
  “不能。”
  小刀他們斬釘截鐵,回答得可真乾脆。
  “得。”小混嘖舌道:“邀就邀,有什麼了不起。”
  他轉身,面對桑君無大刺刺的道:“桑老大,現在我正式邀請你加入本幫,任職榮譽顧問,專有顧而不問,開始待遇和福利,完全比照幫主的職務加給,你若下如何?”
  “榮譽顧問。”小妮子有點服氣。
  “專管顧而不問。”小刀和丁仔啼笑皆非:“哪有這種職務?”
  “誰說沒有?”小混瞪眼道:“咱們中國人最懂這一套了,尤其是要找人頭掛名時,這種顧而不問的顧問大人是最是吃香的肥缺呢,桑老大,你怎麼說?”
  這混混斜睨著桑君無,表情全然一副油嘴滑去的混混模樣。
  “晤……”桑君無強忍笑意道:“比照幫主職務加給的條件,應該是一個幫會中最優厚的待遇了。”
  小混挑眉道:“那當然。”
  “不過……”桑君無無故意沉吟道:“你先前的提議中,只聲明說你不會篡我的位,不會出賣我,這樣的條款似嫌薄弱了些。”
  小混嘿嘿笑道:“本幫的條款向來極有彈性,你若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
  桑君無湊趣道:“這樣子吧,除了你先前所提,你自己不能篡我的位或是出賣我之外,你也必須保證不能叫唆你的手下,或是我的手下造我的反或者出賣我。”
  “行,這條件沒問題。”
  小混一口答應了。
  “還有……”桑君無含笑接道:“你也不能像今天至尊少君他們玩你的命那樣,玩我這條老命。”
  小混忍不住咯咯笑道:“成,沒問題。”
  桑君無又強調道:“當然,你也不能叫他們或讓他們如此玩弄我的命,這他們,指的是你我兩幫所有人馬。”
  “好啦!”小混實在忍不住,抱著肚皮大笑:“老哥,看你們幹的好事,居然把桑老大嚇成這個樣子,害他想加入之前,還得如此深思熟慮,免得萬一點了頭,就變成踏上不歸路了,哈哈哈……”
  “咱們的形象……實在太爛了!”
  小刀他們早已經笑做一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一個個正排命舉袖拭淚,好不快活。
  小混極力忍下爆笑的衝動,一本正經拍著桑君無肩頭,道:“桑老大,你儘管放心啦,就算我拉作做顧而不問,是有企圖的事,我也絕對不會陷害你。畢竟,你的年紀都有我們的兩倍大了,萬一受不了我們年輕人開的玩笑刺激時,那我該如何向全鐵血堂上下五、六千人交待?”
  桑君無哭笑不得道:“你是說,我真的有那麼老了嗎?”
  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看看是否已有皺紋滿面。
  小混他們早已吱吱咯咯笑倒手地,根本無力回話。
  桑君無看著坐倒在地纏做一堆,卻依然笑鬧不歇的小混等人,臉上不禁浮起一抹罕見的溫柔微笑。
  他望著小混他們,目光充滿著慈祥,就像……就像正看著自己小孩在嘻笑的老人似的。
  他臉上的笑容,眼中的祥和,看得跟隨他出生入死已有十餘年的李標,也都傻了。
  李標在心裡暗自嘀咕道:“乖乖,這狂人幫的魅力的確名不虛傳,多少年來,咱們魁首總是淡漠得近乎冷酷,怎麼才和這群半大娃子們相處沒幾天,他竟會笑得如此……如此溫暖……”
  他不禁將驚疑的目光轉望向小混他們。
  看看小混他們像極了頑皮的小狗,賴在地上扭打嘻戲,李標竟也不自覺地著了迷似地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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