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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13, 05:29 AM  
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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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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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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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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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22 (2008-08-26),dddd (2008-06-15),KL-iris (2010-04-07),qdenise (2008-08-20),wulihua (201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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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01, 06:36 AM   #240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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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結盟

  雪,正輕輕地飄落。
  片片晶瑩潔白的雪花,像是循著一曲聽不見的天籟,目蒼茫陰霾的天際,隨樂曼妙輕舞著飄然而下。
  大地業已粉狀玉琢,成為一個晶瑩可愛的琉璃世界。
  遠近的山林更是掛滿一簇簇、一串串玲攏剔透的冰花,形成一片玉樹銀枝的奇景。
  這已是血戰之後的第七個黃昏。
  鐵血堂後山上,一棟雅緻閣樓的小廳裡。
  廳中溫暖又安詳,一張酸枝雕花的太師椅旁,早已生起一盆熊熊的炭火,火盆細頭圓肚,大如石鼓,是為上好的青花資所製。
  就著溫暖的火盆,小混坐無坐相地懶散斜靠在太師椅上,單手支顎,眼神茫然地瞪視著窗外飄飛的白雪,不知神游何方。
  忠心的哈赤依舊隨詩在側。
  只是站在小混身後的他,顯然禁不起這滿室溫馨的誘惑,索性叉腳而立,雙臂環抱胸前,徑自站著尋他自己的好夢去了。
  瞧他那顆亂發如獅的大腦袋,猶能上下有致地頻頻點頭,毫不打擾自家的清夢,足見這頭怒獅立睡的本領十足高強。
  而小廳之中,除了出神的小混和睡著的哈赤之外,狂人幫其餘眾將倒是不見一人。
  這七天來,小混在自己那身超凡醫術的悉心調理下,每天除了吃飽睡足地療養休息外,什麼事也不管。
  如今,他那因玩命拚戰而虧乏甚巨的精氣神,已全然復愈,充沛逾昔。
  雪,靜靜地飄著……
  風聲假息……
  空氣中漾著清雅梅香,悄悄地溜進溫暖的小廳,分享一室和煦。
  忽然
  一陣腳步聲和低悄隱約的笑語響了過來,喚回小棍出遊的心神,也驚醒挺立安睡的哈赤。
  小混打個無聊的哈欠,伸伸懶腰,兀自響咕道:“奶奶的,等得少爺都快變成化石,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他挪挪臀,懶洋洋地搖頭道:“桑老大也陪著來了?哈赤,開中門迎接。”
  哈赤應聲箭步急上,伊呀聲中,冰花格子雕門後處,果然看見桑君無和白駿逸兩人並肩而至,在他們身後則按例各自尾隨著自己的貼身侍衛。
  衝著剛踏進門檻的桑君無等人嘛牙一笑,小混萬地拉開嗓門,哈喝道:“樓上的人接客啦!”
  “辣塊媽媽的不開花。”
  樓上,人影未見,卻已聽得丁仔脫口笑斥道:“咱們這兒見時開起窯館來啦!”
  同時,樓上突然呼地砸出一只倒翻的火盆,飛散著紅透的炭火,如流星般朝小混當頭罩落。
  “哇!謀殺呀!”
  小混嘴裡叫得可兇,但是卻連絲毫棄椅而逃的打算也沒有。
  只見他輕鬆地一揮左手,掉落的炭火登時迸然四射,未能傷他分毫,甚至那只青花瓷製的火盆也在他這一揮之上,靈活地翻了個身,輕巧又安穩地落在小廳正中那張檜圓桌上,連一丁點兒碎片也沒碰破。
  倒是甫進門的桑君無和白駿逸他們,被這陣進濺的火星通得趕忙出單,揮掃飛散而至的炭火。
  白駿逸忍不住河笑著調侃道:“哇,就算你們對我冒雪趕來的盛情感動萬分,也用不著以如此的熱情相迎嘛,哥哥我可是消受不起呢。”
  “辣塊媽媽的。”丁仔自樓上的扶欄探出頭來,悻悻道:“突襲又失敗了。”
  他還在抱怨著,忽然兩道水柱有如天河決堤般自樓上嘩啦潑灑而下。
  “媽喲,天空落水啦!”
  這下子,小混再也坐不穩他的金交椅,忙不迭狼狽地棄椅逃竄,拉著哈赤閃身躲入樓梯底下,才堪堪避過這場無妄的水災。
  桑君無和白驗逸等人更是被迫退出剛剛才踏進的大門,以免遭到池魚之殃.而這場突如其來的黃河之水,不禁沒得他們相項失笑。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習慣,只要和狂人幫在一起時,就得隨時提高警覺,慎防異變發生。
  小廳內,小紅毛亨瑞和小妮子,二人正得意地探出頭來,搜望樓下已經空空如也的太師椅。
  小紅毛咯咯直笑道:“火的不行,水的來,大幫豬不見,我們贏了。”
  “大功告成。”小妮子與小紅毛熱烈地握手慶賀這:“合作愉快,這回打賭,咱們可賺到了。”
  “奶奶的熊。”
  小混突然現身於樓上,麻啪兩聲,毫不客氣地賞了小紅毛和小妮子二人的首臀各一大巴掌,打得他們哇哇叫痛。
  “臭混混,你怎麼可以打人家那裡。”小妮子惱火地捏起粉拳猛搥小混。
  小混抓住她的雙腕,順勢往前一拉,將這妮子拉到自己面前,嘖地一聲,賞她一記響吻。
  “那裡是哪裡?”小混不懷好意地嘿笑道:“都已經老夫老妻了,你還害什麼臊。”
  “去死啦!肉麻鬼。”小妮子似嘖猶臊地飛起蓮足踢向小混下盤要害。
  小混怪叫著放手閃避這妮子的偷襲,同時頻頻搖頭,不勝佛噓道:“這是什麼世界?居然有做老婆的人故意攻擊自己老公的那裡,小妮子陳萬一我沒門開,後悔的就是你呀!這麼亂來,你到底有沒有搞錯?”
  “那裡是哪裡?”小妮子忍住笑,拼命板著臉學者小混適纔的口氣,慢聲怪氣道:“都已經老夫老妻了,我還會不知道你躲得過,笨死了。”
  這妮子說完,自己忍不住先噴笑出來。
  其他人則因為小混居然也有被人罵笨的時候,一個個開心地鼓掌叫好。
  小混揉揉鼻子,吃吃笑道:“奶奶的,難得本幫豬居然也有吃大甲魚的時候,看在你們這些小豬仔百年難得快樂一次的分上,本幫豬慷慨地決定,這次勉為其難不再報復你們了。”
  小混這話可不是馬後砲,他實在是因為剛剛被小妮子的怪模樣逗得心花怒放,心情太過愉快,這才難得慈悲一次,決定收回潑那妮子冷水的打算。
  “哇 !”丁仔瞪眼怪叫道:“這混混居然也有不報復的時候,我看太陽快要打西邊出來了。”
  小刀呵笑道:“你懂什麼呀,人家老夫老妻的事,當然不適合公開報復峻,依我對那混混的了解,他大概打算待會兒私下以家法伺候。”
  想到小混家法,他和丁仔忍不住哄笑不休。
  “小刀哥哥。”小妮子著紅著臉,呼叫道:“你越來越為老不尊了,我看你大概是在思春,才會變得這麼色情,討厭。”
  “沒辦法。”小刀嘖笑道:“只要跟這混混在一起久了,很難不被他污染的。”
  “他媽咪的。”小混哭笑不得道:“難得本幫豬有心做一回正正式式的好人,你們這些鳥人非得如此懷疑我才甘心嗎?”
  小紅毛點頭如揚蒜般,認真道:“混混壞,公開的,大家知道。懷疑你,很正常。”
  丁仔拍著小混肩頭,呵呵喘笑道:“親愛的大幫豬,你看你的形象有多爛,可憐你想做好人,只怕是投機會嘍。”
  “是呀!”小混翻個白眼道:“如果不是你們陷害忠良,我豈會如此劫萬不復!”
  “陷害忠良?你……”
  小混一揮手,打斷丁仔他們的狡辯,岔言道:“你們這群小豬仔,剛剛是不是又拿本大幫豬在打賭啦!”
  “對呀,對呀!”
  提起打賭,小紅毛忙不迭向下仔伸手,討債道:“你火的,沒讓小混跑了,我們潑水,小混有跑,你輸了!給錢。”
  “對對對!”小妮子恍然有悟道:“丁仔老哥、你和小刀哥哥別想打混,你們以為胡扯亂扯一通,就可以賴掉待注不給我們?沒那麼便宜的事,銀子拿來。”
  小刀嘀咕道:“臭混混,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們倆忘了打賭的事,你為什麼又把話題轉回來?”
  他和丁仔哇噙咕咕各掏出一鍍銀子,交給小妮子和小紅毛他們。
  小混卻眼明手快,一把搶去,像分面團似的,將銀子輕輕鬆松捏成兩半,留下一半,這才把剩餘的另一半拋還給小妮子他們。
  “開玩笑!”小混得意哼道:“本幫主可以隨便讓人拿來打賭嗎?當然是要有代價的,我如果不把話題扯回來,那我分個屁呀!”
  眨眨眼,這混混接著以陰謀得逞的口氣繼續遭:“我跑上來,就是專門來分贓的。”
  小妮子不依地嘟著小嘴道:“你又不知道我們賭什麼?怎麼可以不勞而獲地分去那麼多。”
  小混嘻嘻道:“就憑本幫主的聰明才智,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們儲什麼?再說,小紅毛的番話雖然很菜,但是已經將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你們不是在賭能否通我離座嘛!既然已經勞動到我老人家移駕,我分你的銀子是理所當然的事啦!”
  小紅毛同意道:“有對,有對,小混要跑,分紅應該的。”
  “瞧。”小混嘻嘻笑道:“連小紅毛都懂的道理,你這妮子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他故意露出豬哥相,誕著臉,趁機摸了小妮子香腮一把。
  “少來。”小妮子拍開他的手,嬌喚道:“姑奶奶我就是故意要找碴,怎麼樣?”
  小混呵呵一笑:“你又不姓波名爾,找什麼茶?”
  這混混好脾氣的接過小妮子香肩,朝樓下努努嘴道:“好了,剛才的人造水災,桑老大應該已經叫人收拾完了,咱們該下去談正事啦!”
  以小混為首的這群狂人,笑鬧夠了,終於踏著樓梯咚咚而下。
  廳內,桑君無果然已派人將一切善後,收拾妥當。
  而且,以小混他們那麼總無忌憚的大嗓門而言,桑君無等人雖在樓下,想聽不到小混他們的內槓,都很難。
  桑君無和白駿逸已在廳側的酸技太師椅中坐定,正閒吸著香茗,他們的護衛則像四大金剛似地並立椅後。
  光看這四個門神也似的侍衛臉上,那種附牙咧嘴,像是拚了命才擠出的正經表情;就猜得到小混他們雖是人在樓上,卻也為樓下的人提供了相當的娛樂。
  看見小混他們下來,桑君無抬眼,悠閒調侃道:“下來啦,家務事都已經處理好了?”
  經過一陣兵荒馬亂的爭奪戰,小混照例搶得一席之座,他半躺在椅中,閒散道:
  “還好啦,反正還不就是這麼回事。”
  他朝桑君天的方向招招手,隨口道:“邰老大,你也回來啦,身上殺毒應該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吧。”
  桑君無兩大護衛之一的野豹邰義,神色恭道道:“謝小混幫主關心,在下已經完全痊癒。這還得感謝小混幫主你的救命之恩。”
  “謝我做啥?”小混呵呵一笑,別有所指道:“你該謝的是收容你療養餘毒的人才對啊。”
  邰義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不知該如何回答。
  白駿逸已笑著道:“小混,你少來了,你如果想知道飛馬堂的決定如何,乾脆直接開口問我就是,何必拐著彎兒說話。”
  丁仔嘻嘻笑道:“拐著彎兒說話,已經成為本幫大幫豬生存的本能。他如果不拐著彎兒,就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小混呀!”桑君無曬然道:“我實在沒想到,當初你建議邰義到飛馬堂休養,原來是早有預謀的事.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打算設計讓江北雙堂成為聯盟。”
  “你猜哩?”小混眨眨眼,神秘一笑,不予置評。
  桑君無苦笑道:“我實在不願猜,只要想到自已竟老早便為人設計而不自知,我就不覺地感到心寒。”
  小混訕笑道:“要是別人設計你,譬如霹靂堡那樣,你當然要心寒。但是,如果是我在設計你,你沒什麼好擔心的啦!”
  他在心裡卻暗想道:“你這樣就心寒、如果你真的知道本幫主何時開始,就已經在計劃要設計你的話,那你鐵定會嚇病。”
  這混混心裡想著,臉上卻不露痕跡。
  他突然問道:“對了,項便問一聲,桑老大,你派人去襲擊霹靂堡老巢的事,進行得可順利?”
  桑君無頷首道:“對方因為大舉來犯,堡中幾乎精英盡出,原本就沒留下什麼高手,全仗待著獨門奇毒幽冥散護堡。而我方人馬由於已經服過你所配製的解毒丹,不畏劇毒,因此順利地攻破霹靂堡,並且一把火將之焚成焦土一片,寸草不留,從今以後,霹靂堡已在江湖之中除名。”
  點點頭,小混滿意道:“幽冥散雖然霸道,不過碰上少爺我,只能算是小兒科,這也算是給那些愛玩的人一點警告,讓他們知道,別以為來這套,就沒有人能夠治得住他們。”
  桑君天聽這話似有弦外之音,不禁微感奇怪地多看了小混一眼。但是小泥股上神色如常,桑君無只有暗笑自己多心。
  一旁,小妮子好奇地開口問道:“小混,剛剛你還沒說,你到底兒時開始設計江北雙堂聯盟的計劃?”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小混心裡暗自疇咕著,嘴上卻瀟灑道:“什麼時候開始設計不是重點,重點是……”
  他轉向白駿逸,詢問道:“白老哥,你爹對我所提出,打破黑白兩道不同盟的先例,而與鐵血堂締結聯盟,共同維護江北地區武林安危的建議,是不是拍案叫好呀!”
  小刀突然靈光一閃,他已經猜到這混混是打何時開始設計這次夠黑白同盟,他不禁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同時為這混混如此大膽的擾和,生出一股無可奈何卻又略帶興奮好玩的情緒。
  白駿逸笑著回答小混:“你這混混出的餿主意,還有讓人說不好的餘地嗎?再說,我爹對桑大當家慕名久矣,早想結識大當家的。這次就算沒有你這個混混幫主居中穿針引線,促使雙堂結盟,遲早我爹也要找機會與大當家的見個面,做個朋友吶!”
  桑君無含笑地客謙一番。
  小混大刺刺地揮手岔言道:“欸呀,同樣是江湖上混的,哪來那麼多利禮貌貌的客套話,少虛偽啦,咱們還有正事要談呢!”
  “虛偽?”桑君無哭笑不得地搖頭道:“小混,你知不知道,放眼整個武林之中,還沒有別人敢對我如此說話。”
  “那是因為……”小混話頭剛起,狂人幫眾將官立刻異口同聲地搶言道:“他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這話一說完,小刀等人立即哄笑審達,免得還小混報復性的襲擊。
  小混瞪著散立花廳四周,拉開架式,準備抗戰的小刀他們,嘿嘿笑道:“你們很有警覺性,很好,不過,本大幫主現在比較忙,暫時不和你們算帳,今晚三更以前,你們最好隨別記得保持這種警覺性才好。”
  小刀等人聞言,原本得意的笑臉頓時垮了下來,吃癟地叫苦連天。
  “好慘。”白駿逸忍不住噴笑道:“這下有人如芒刺在背,一整天都得坐立難安。”
  桑君無更是呵呵直笑:“小混呀,難怪你治得住他們,原來用的就是這種手段,嗯……實在是很……”
  “不要臉。”
  桑君無還在考慮應該如何形容才算貼切,小妮子卻已皺著俏鼻子如嬌似噴地替他他做了最完美的回答。
  桑君無有趣地搖頭一陣輕笑,隨即轉回正題道:“小混既然你認為兩道結盟,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那麼依傷著雙堂何時舉行結盟儀式為宜。”
  小混眼珠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飛馬堂和鐵血堂正是江北的兩根擎天大住,這個締結同盟的儀式可馬虎不得這樣吧,選日不如撞日,咱們就把日子定在正月十五元宵節好了。同時,為了隆重起見,我建議由你雙堂堂主聯名發出邀請函,邀請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大門派,前來參加這個盛會。”
  白駿逸沉吟道:“但是目前江湖上,仍有不少人對於門戶之見相當重視.警如有些白詡名門正派的白過人士,只怕不願接受如此之邀請。以免沾污了他們的白道招牌確。”
  小混嘖舌弄道:“像那種自以為是的東西,咱們還做得叫他來呢!桑老大,你說是不是?”
  桑君無會意笑道:“話雖如此,不過你也知道,在江湖上,大家最重的便是面子。如果我們刻意不邀請某些名人與會的話,只怕要得罪人。這麼一來,只怕會影響到飛馬堂在白道中的地位與聲望。”
  白駿逸忙道無妨,卻被小混揮手打斷:“誰說無妨?桑老大的考慮是正確的,締結雙堂的目的,就是要讓雙堂在黑白兩道上更具勢力與威望,絕不能因為這個結盟的行動而影響了彼此原有的威勢和名望。”
  小刀瞇眼道:“真難得你這混混居然還清楚這一點。我以為你會為達攪和江湖之目的,而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吶。”
  “哈!”小混話中有話地運弄道:“打混的時候歸打混,如果要玩真的,本大幫豬怎麼可能不弄個複雜的不得了的大計謀呢?老哥,你又何必假裝那麼不了解我。”
  小刀苦笑道:“不是我不了解你,我就怕你是玩真的。”
  他語氣一頓,接著像是自言自語地響咕道:“欸,天下又將大亂矣。”
  桑君無若有所思道:“小棍,既然你已經安排了大計謀,那麼打算如何解決剛才的問題?”
  “這還不簡單。”小混得意地彈指笑道:“如果由雙堂聯名發函,會有剛才那些技術上的問題,那麼乾脆就用我的名義來昭告天下,通知大家說你們兩堂決定要拜天地的事。”
  “搞了半天……”丁仔優防大悟道:“原來,你還是打算把熱鬧找到自己身上來玩。”
  小紅毛咯咯直笑:“出風頭,小混最愛的,玩熱鬧,不稀奇。”
  “就是嘛!”小妮子亦是笑得如額花枝:“丁仔老哥,你怎麼連‘有風頭不出,非小混也’的警世名言都忘記了。”
  小刀卻是故意刁難道:“小混混,人家雙堂要結盟,關你屁事,你用何名義能主持這場熱鬧?”
  “對對對。”丁仔敲著邊鼓道:“凡事都應該師出有名,名正才能言順,你這只大幫豬憑什麼介入人家結盟的家務事?你總得掰出個道理,才能清得動黑白兩道上那些重量級的大佬官們,要不人家才懶得甩你。”
  “要理由,簡單啦!”小混挑眉道:“只要本大幫主寫一封信,不管黑道或白道,我保證接到通告的人,一定來報到。”
  白駿逸聞言已露出了笑容。
  丁仔不死心地追問:“什麼樣的信,念來聽聽。如果我們覺得理由不夠充分,你這只大幫豬就準備下台一鞠躬。”
  “呵!”小混膘眼道:“又想篡位啦!可以,本幫主若不表現一下我這超凡人聖的智慧,你們還不知道我的厲害。”
  小妮子催道:“少拖時間,快快把信的內容念出來,念得好,就繼續讓你當幫豬,念不好,就等著讓我們端你的屁股。”
  “念就念,注意聽。”小混老神在在道:“信就這麼寫,茲因昔日以毒稱著之恐怖天神教,近來出現於中原武林,並且企圖危害各大門派之舉。復因某一神秘組織趁隙崛起於江湖,企圖擾亂江北武林均勢,是乃經本帝主奔走、周旋後徵得飛馬、鐵血雙堂之首肯,協議聯合兩道力量,共同維持江北武林之安穩。為此,飛馬與鐵血雙堂,道定于癸酉年正月十五日正午,於天台山香願嶺締結同盟。為昭公信於江湖,特此敦聘德高望重之貴派掌門監督儀式進行,並予儀式結束後,共同研商對付天神教之有關事宜……等等。”
  他一口氣朗誦到這裡,環顧眾人道:“怎麼樣?這封信夠不夠吸引人呀!”
  丁仔和小刀對壘一眼,相視苦笑道:“光是天神教這個大廣告,就夠吸引人的啦!”
  小紅毛揚著他那頭紅發,懊惱道:“可惜的,篡位沒有成。大幫豬,小混繼續當。”
  “沒有三分三,豈敢上梁山。”小混哼鼻道:“本幫主這麼火里來水裡去地應付你們多少年了,想篡少爺我的位,你們還是在一邊吃吃地等吧。”
  小妮子皺鼻悄向:“等就等,為什麼要吃著等!你這混混說話又有機關了。”
  “當然要吃著等才有效果嘍!”小混瞄眼解釋道:“你們這群小豬仔如果不等到吃肥長大哪有機會競選大幫豬。”
  “歪理。”小妮子神態嬌悄地白了小混一眼。
  小混突然呵呵笑道:“現在,諸位小豬仔既然篡位失敗,郎麼接下來……”
  這混混話沒說完,突然一指搔功向小妮子偷襲而至。
  在小妮子震駭人心的高頻律尖叫聲中,花廳裡騷動頓起。
  只見翻桌倒椅中,一陣人影閃晃逃竄,小混梟笑若賊,口裡嚷嚷道:“算帳!”
  這混混似是有分身異術般,剛才偷襲小妮子得手,在她尖叫末歐之際,竟又即時間身堵住花廳門口,攔下準備腳底抹油的丁仔,將這位逃功一流的空空門少主一腳瑞回廳中。
  小混順手掩上門,落栓,回身怪笑著撲向二樓。
  那裡,小刀拉著小紅毛正打算悄悄逸去。
  潛逃的小刀驟覺背後氣流波動,他雖未曾聽見什麼衣袂振動的獵獵聲,卻也明白鐵定是小混追來。
  於是他就勢一推,先將小紅毛推向一只人高的瓷製大花瓶後面,同時右手揮婦,一抹匹練也似的寒光如白綾般在他身後鋪展開來。
  半空中,小混吃吃一笑:“來不及啦!”
  白繞匹練中,突有金光弊間即逝,叮噹一聲,小刀手中寶刀落地,人如泥塑一般定在當場動彈不得。
  小混笑聲米歇,身形凌空打挺.正擬飄落樓面之際,忽而,眼前強光一閃,兩眼驟花,不能視物。
  “哇 ,是什麼玩意兒偷襲我?”
  待這混混揉著眼睛定神觀來,卻已不見小刀的影子。
  “哇峻!不見了。”小混稀罕地揚揚頭,轉向朝樓下探問道:“桑老大,你有沒有看見我家的逃兵溜下樓去?”
  桑君無與白駿逸二人正啟門,準備帶著自家護衛退出戰場,以免遭到無妄之災的波及。
  聞言,桑君無回身,尚未答話。
  小混突然驚叫一聲,被人自他所倚的欄杆上撞飛下來。
  好在這混混輕功高用,掉落後立即憑空四個跟鬥,即時以雙腳著地,免去腦袋開花的命運。
  落地後,小混立刻回身大叫:“是誰暗算我?”
  他正好來得及看見小紅毛隨他之後,手舞足蹈地自樓上摔落,準得不能再準地掉進哈赤大張著的雙臂裡,安全降落。
  小紅毛自哈赤懷中跳落地面,得意地揮臂大叫。“我,小紅毛暗算幫豬成功。”
  小混一徵之後,哈哈大笑:“好,很好,他們那些有功夫的老馬居然還比不上你這個不成功便成仁的小豬仔,實在太好了。”
  這混混高興得抽著小紅毛眉頭,又問:“小刀呢?是不是被你救走?”
  小紅毛咧嘴直笑,猛點著頭:“小刀藏我先,我用鏡子花小混眼睛,再拉小刀走,藏花瓶後面。大幫豬看樓下,我就撞用力,一起摔。還好,大獅子接有住我,不然摔成屁股成兩半。”
  他自己說完,也慶幸地猛吐舌頭,頑皮的表情和額三倒四的著話,逗得在場所有的人全都笑不攏口。
  小混龍心大悅道:“咱們狂人幫終於又出了個敢暗算又不怕死的傻蛋境是太好了。為了犒常小紅毛暗算成功,本幫主鄭重宣布,特準由他暫代幫豬之職三天.三天內,除本幫主之外,狂人幫全體人員一律得聽令手小紅毛,有沒有人反對?”
  “為什麼你就可以例外?這樣未免不公平吧!”小妮子首先不服。
  小混嘿笑:“因為我是本幫歷代以來,是最偉大的幫豬,我當然能例外。再說,如果沒有我這個例外,萬一小紅毛心血來潮,命令你們集體自殺的話,你們找誰去申訴?”
  “說的也是。”這妮子想想,總算是勉強同意小混這項新定的犒賞原則。
  這也是狂人幫自開山立派以來,首度的實質犒賞,受賞人第一次有機會享受真正的獎品。
  當下,小紅毛立刻收到最熱烈的恭喜與祝賀。
  桑君無更是湊趣地著人備宴,以為慶祝小紅毛如此得之不易的幫豬之職。
  不過,小紅毛可沒忘記,他之所以能暗算成功,全是因為小刀的犧牲。因此,他暫代幫豬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哈赤上樓,將仍被定身的小刀小心地搬下樓來。
  只是,他無法命令小混為小刀解穴,而小混也故意要刁難他,以考驗他當幫豬助本事,非得小紅毛想出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理由,才肯替小刀解除禁制。
  這下,可急得小紅毛一會兒猛扯自己那頭紅發,一會兒拼命敲著腦袋前哺自語,就是想不到能令小混無法拒絕的理由來解穴。
  看著小紅毛又皺眉又傷神的模樣,其他人不禁暗想:“只要有這混混在。只怕這暫代的諸位,還是很難坐得安穩吶。”
  正月十五,上元節,月圓人圓,花燈滿街的日子。
  正月十五,江北恩裡結盟的轟動日子。
  天台山,誓願嶺。
  嶺上,是一片廣斜綿延的草坡。
  如今時值隆冬,被前只落乾癟枯黃的雜草,襯著斑斑殘雪,這裡有著說不出悽愴和荒涼。
  一座高逾丈尋的華麗野台,已巍巍地聳立於草坡之上。
  誇示著氣派的金黃和代表著喜氣的大紅,更將這座巍峨的高台裝飾得美崙美矣,華麗中不失莊重。
  臺上兩旁,數十張鋪著精緻織錦座墊的酸技太師椅,早已等候著貴賓們的光臨。
  可是,在這座由小混親自監工佈置,看來一流的高臺上,此時除了狂人幫全體大小豬仔一共六只外,居然不見其他任何人。
  時已近午,眼看著就要錯過小混發函通告的結盟良辰,竟然連即將結盟的主角 江北雙堂各首要人物也都無一人到場。
  這反常的情況,令小混的眉頭深深地皺成一團。
  為了策劃這次雙堂結盟的諸項事宜,小混特地提到誓願嶺佈置會場,難備給雙堂來一次熱鬧又令人難忘的結盟儀式。
  只是,他打上午等到現在,原本熱烈的興致不僅跌落谷底,甚至,這混混已開始覺得生氣。
  小混陰沉的臉色,令深知他個性的小刀等人,不由得為雙堂憂心仲仲起來。因為,他們都知道,只要惹惱了這混混,他何不管對方是誰,準定要讓對方倒大霉。
  而這個大霉,絕對不是只有字義表面所能形容恁般輕易了事。
  丁仔偷視獨自坐在對西貴賓席上的小混一眼,壓低著嗓門道:“餵,偉大的至等少君,咱們裡面,小混最買你的帳,你過去勸勸他,別發那麼大的火,搞得大家人心惶惶,連一口大氣不敢喘。”
  “要勸你去勸。”小刀惶然搖手,耳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混混最很人家破壞他的熱鬧,該他出的風頭,竟然有人敢擺地的道,他現在可是在氣頭上,誰要是挨近他,鐵成了他的出氣桶,我可不認為自己消受得了這混混的爛心情。”
  小妮子吐著舌,輕聲道:“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混心情這麼差,別看他平時植皮笑臉的,真的發起脾氣來,還挺駭我的呢。”
  小紅毛也忙不迭點頭附和道:“小混兇,以前看沒有。怕怕。”
  哈赤早在小混變臉時,就已經跟著心情不好。此時,他除了憂愁滿面,也只能滿面憂愁地替小混難過。
  這頭怒獅在心裡頭恨恨地咒道:“他奶奶的,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名門大派也太過分了,居然敢在少爺第一次如此正正式式主持江湖大事的時候,刷地面皮。等少爺找他們算帳時,老子一定要替少爺好好出這口氣。”
  正當小刀他們這廂正猜測著,江北雙堂到底被什麼事耽誤了?以致遲遲未能現身,忽然……
  一片急劇而沉實的勁蹄聲,已快速地向高台這方邊移近。
  小混臉色稍緩,伸伸懶腰道:“嗯,可來了。”
  他伸展的軀體突然定在半空,小刀等人走向他。
  “小混,有什麼不對?”
  “大軍來矣。”小混突兀起身。若有所思道:“而且傷兵累累,咱們快過去看看。”
  不待眾人答話,這混混振口發出打著旋兒的呼哨。
  遠處,立即傳回赤焰長嘶的呼應。
  一眨眼,赤焰火紅的身影已自斜坡後躥出,直掠向高台前面。
  小混二話不說,拉著小妮子柔夷騰身落向赤焰背上。
  赤焰有如流光一般,自台前倏閃即逝,馬不停蹄地朝來騎方向奔迎而去。
  “哇 。”丁仔揚著頭,匪夷所思道:“這混混居然只用聽的,就能聽出來人之中傷兵累累,這……未免太誇張了吧。”
  只這幾句話的時間,赤焰已奔出老遠。
  小刀笑道:“是不是誇張,過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他又回頭交待道:“哈赤,你和小紅毛留下,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話落,他已和丁仔並肩電射而出,尾隨赤焰之後急追離去。
  剛下斜坡,轉過勒口,赤焰已然迎見以雙堂為首縱騎馳來的馬隊。
  來騎共約四十餘乘,在戰天前桑君元和金刀飛龍白驥的率領下,分成兩列,迅捷且不凌亂地奔近小混。
  落在雙堂之後不遠,果然跟有大隊人馬,服飾衣色各異,顯然來自各個不同的門派,他們行進的速度,很明顯的放緩許多,仔細望去,其中竟有不少人身上猶自裹著血清滲然的繃帶,明顯地帶傷而來。
  這隊人馬之後,則是身做鐵血堂或飛馬堂衣著打扮的壯漢押隊護送。而他們所護送的,竟是由健馬所拖拽著的軟兜,軟兜上所躺無一不是重傷之人,有些顯然昏迷不醒,有些正斷斷續續地發出低沉呻吟。
  難怪小混竟能在老遠之外,便已清出來者傷兵累累,原來他已聽見這些順風飄至的呻吟之聲。
  此時,赤焰已迎上以雙堂為首的騎隊。
  飛馬堂既然能以馬聞名,當然他們各個首要胯下所乘之騎,無一不是良駒。
  鐵血堂雖然不像飛馬堂專做駿馬生意,但是英雄重馬的道理,自古不移。故而,他們所轉之馬雖非龍駒,卻也都不致太差。
  因此,當赤焰發現迎面而來的同類中,居然還有能令它雙目為之一亮的名流,不禁激起這匹大漠神駒一較長短的雄心。
  於是赤焰張狂地放聲啼章長嘶,發出唯有馬類才能明白的挑釁叫喧。
  那些原本安於緩轡服從主人駕馭的眾騎,驟聞同族強者野性奔放的嘶嘯,本能地想要尋聲隨往,於是紛紛低嘶相應,引起騎隊間一陣騷動。
  尤其是跑在前頭昔日曾為馬群之首的幾匹駿駒,在聞及赤焰挑戰之後,更是意氣風發地抖耳噴鼻,佛幸相合,直要掙脫駕馭之手般地不安分起來,惹得馬上騎士不得不低喝著,加強力道方始控制住坐騎。
  隨著這場騷動,來騎如飛的速度,瞬間停攏下來。
  小混見狀,忍不住脫口大笑:“兒子曖,瞧你幹的好事,才這一照面,你就弄得人家江北雙堂坐立難安,你簡直是存心替你老爹我出氣嘛,不過,你看,事出有因。而且這麼多人抱傷趕來擇你老爹的場,這個面子已經給得夠大了,你就安分一點,別再搗蛋。”
  笑聲中,小混啪地賞了赤焰一記大響頭,提示它不准再胡鬧。
  桑君無和白驥雙雙策騎上前,苦笑不已。
  桑君無搖頭地嘆笑道:“小混呀,狂人幫不光是人狂而已,連坐騎都不落人後的一起張狂吶。”
  小混故做無奈地攤手笑道:“沒辦法,我向來叫赤焰小子做兒子。久而久之,它還真以為自己也是新新人類了呢!”
  國字臉,濃眉鳳目,滿面正氣的飛馬堂堂主白驥,在旁含笑道:“神駒不愧是神駒,果然了通人意。”
  口氣做頓,這位精於相馬的北地大魁語含捉狹地接著調侃道:“既是經小混幫主親又調教,它會誤認自己是人,實在也不足為奇了。”
  “那當然。”小混狂言道:“本幫主立幫最終的目標,不但要將幫中人、馬調教的夠狂,將來就連所用的一切兵刃和器具,也要叫它們懂得表現出唯我獨狂的樣子,這樣才算勉強符合本幫的形象。”
  “又有人在臭屁了。”
  隨後而來的小刀和丁仔,忍不住要對小混這番話表達一下衷心的意見。
  小混瞪了他們倆一眼。哼道:“又有人皮癢了是不?想拆本大幫主的台,也得看看場合嘛,今天是我和白老堂主第一次見面,你們就不徵得在他面前管我留點好的形象?”
  白驥豪爽笑道:“小混呀,咱們今天雖屬首見,不過有關你的種種,我可是從速兒和他的侍衛那兒聽得太多太多了,再加上江湖之中的諸般傳聞,我想,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是可以不用考慮保留形象與否的問題。”
  “講這樣……”小混憋笑道:“老堂主,你說話未免也大實在了嘛!”
  眾人見這混混連吃癟都是一副我的本事的自嘲德性,不禁又是一陣哄笑。
  等他們笑夠了,小混這才轉入正題,問道:“桑老大,眼前這光景,究竟是出了啥事?還有,你們怎麼會搞到現在纔來?而且……”
  他溜目逐漸跟上的大隊人馬,接著又問:“怎麼可能這麼巧,各大門派的人全都走在一起了。”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桑君無凝重道:“但是,說來話長,你先看看那些昏迷不醒的人,他們似是中了某種獨門奇毒,竟無人能解,大伙兒全巴望著你能救得了他們。”
  提起立生,白驥不禁臉色一沉,銀都道:“便是連逸兒和華山派的小雙絕孫公子也全躺下了響。”
  “怎麼不早說。”小混一聽這事,瞪眼叫道:“虧你們這兩個老大人還有心在這裡聽我磨掰兼打屁,你們就算想表現自己的定力高超,也不是挑這種時候嘛!”
  他話沒說完,人己掙向傷患之處,無禮地留下面面相視的北地面大巨豪。
  小刀聽到自己堂兄小雙絕孫治文居然也來了,而且中毒昏迷不醒,懸念之下,它是無心為小混的無禮,做什麼客套性的圓場,告聲罪便與丁仔、小妮子一起衝向後頭,準備幫助小混救傷患。
  “這些老大人真奇怪……救人如救火……不在嗎?見面……客客氣氣做啥……
  該先說重點……”
  遠遠地,猶可聽見小妮子咕咕的語聲隱約傳來。
  白驥微愕半晌,隨即達尬苦笑道:“咱們可不真是只顧著寒喧客套這些浮面的事,反而本末倒冒他忘了救人如救火的道理響,多少年了,就沒有人敢對老夫如此實話實說。”
  他語氣微領,接又低訪笑嘆道:“在這個凡事講究圓滑狡飾的武林裡。小混他們能夠完全不顧旁人之眼光,始終以一貫地坦然和率直處世,難怪要被那些矯情之輩稱之為狂人了。”
  桑君無洋和苦笑道:“小混他們雖狂徽是狂得至情流露,真實可愛,像他們這般特質的孩子,我還是首次遇見,更慶幸能與之相識相交,像狂人幫如此能夠託心托命的朋友,於今江湖之中幾近絕跡了。”
  白驥贊同的一笑:“他們兩人救轉馬頭,切後擇手,著令自己所矚繼續前進,趕往誓願嶺。
  從他們二人有志一同的動作與這契看來一這江北雙堂就算尚未經歷結盟儀式,也早已在彼此心中同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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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高峰會議

  同樣是誓願嶺。
  黃昏時刻。
  先前一陣驟來的飄雪,將嶺土嶺下粉妝成一片皚皚世界。
  此時雪已停,卻有薄霧迷晚。
  襯著將昏的天色,四野顯得有些晦沉而又不太真實。
  原本空曠的草坡上,如今矗立著幢幢黑影,那是前來結盟的雙堂人馬所搭建的油布帳篷。
  坡上,依舊是那座高台。
  只是,此時臺上除了一層薄雪覆蓋之外,四下俱無一物。
  熱鬧呢?
  熱鬧已由臺上轉往台下。
  江北雙堂在華山派掌門古如帆和武當長老飛鴻道長率同各大門派代表的見證下,以一個簡單恆隆重的結盟儀式,正式締結同盟。
  那些原本美崙美奐的厚重布幃和帳幔,在結盟儀式之後,被小混一聲令下給拆了。
  倒不是小混嫌這次結盟不夠熱鬧,才找那些東西出氣,而是天公不作美,好端端的意突然降起雪來。
  小混為了使那些重傷之人不受風寒且便於照料之故,靈機一動,索性將裝飾在臺上的布帷帳出拆下來,繞著高台柱腳圍了起來,變出一座臨時行宮。
  如此一來,不僅眾傷患有了擋風避雪的地方.連身分較尊的各門派代表,也有了像樣的住所休息,無需和雙堂所屬的弟兄一起去擠帳篷。
  各門派的大人物們有了符合身分的合宜休息之處,自然紛紛誇讚小混未雨綢緞、應變機靈、智高捷敏……
  樂得這混混像只喝足老酒的搖蛤蟆,陶醉得不得了,連眼睛都笑咪得只剩一條縫。
  這混混如此飄飄然的陶醉之貌,再加上他那典型的狂態,所組合成的形象,只有一句話可以淋漓盡致的加以形容,那就是 小人得志,不可一世。
  小妮子和小紅毛就為了這句既貼切又真實的形容,被趕出去照顧傷患,不准參加由小混親自主持的各大門派高峰會議,以免他們繼續破壞狂人幫大幫豬從未擁有過的完美形象。
  小混為了這場準備審判各大門派遲到因由的高峰會議,還特地佈置了一座議事大廳,以招待諸門派的權責。
  至於這所謂的議事大廳,其實不過是台下一處較寬敞的空間,以一塊大紅布帝和外界區隔開來,並攏著一圈原先置于貴賓席上那些鋪有錦墊的酸枝太師椅。
  太師椅的中間,以石塊搭著一座舊時火籠。
  此刻,火籠內已升起戰能營火,將這區別出心裁的議事廳烘烤得暖呼呼,簡直熨貼人心極了。
  布簾掀處,小刀與丁仔奉命負責知客,正一左一右肅手垂腰,畢恭畢敬地延請應邀而來的各大門派掌門和代表入廳。
  便是連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小雙絕孫治文和飛馬堂少堂主白駿逸,也在軟兜的伺候下,由人抬入廳中,參加此難得的盛會。
  眾人魚貫八廳後。不約而同環目打量四周,不禁對小混如此費心安排此番議事,報以會心一笑。
  只是,當這些權貴們仔細思及小混平素正常時的種種行為,他們不免要為自己等人如此信受禮遇的受邀而來,大感受寵若驚。
  有人已在心裡暗自噴咕道:“怕就怕,這混混不知道又要出什麼怪把整人了?”
  待眾人各自坐定之後,布簾外,丁仔拉起嗓門,唱喏道:“貴賓就座完畢,有請狂人幫大幫豬,天才混混,曾能混入座……”
  “來呀……了!”
  小混在哈赤的陪傳之下,腳底邁著戲臺上的兒爺步,嘴裡哼著咯咯骼略鑽的曲兒,晃呀晃地晃入他精心佈置的議事大廳。
  眾人同側還在暗自嘀咕,狂人幫見時竟也在經八百起來地召開什麼高峰會議?
  此時,驟見這混混如此戲劇化的不正經入場,總算覺得狂人幫終於恢復了平時的正常,那些原本還提著心用若膽接受禮遇的人,這下子總算可以安下心來,輕鬆一下。
  小混入廳之後,環顧一匝,滿意笑道:“啊哈,該來的都來了,很好。”
  孫治文和白駿逸兩人並肩而坐,他們臉上猶有毒創初愈後病態的嫣紅,神色間亦殘存著些許憔悴之態。
  顯然這次中毒,著實令他們吃足了苦頭。弄得元氣大傷吶。
  這時,他們二人聽見小混這句大輻套小輻的話中話,立刻敏感地互望一眼,心裡暗自苦笑忖道:“你這混混親筆點。將所設的鴻門宴,豈是尋常人參加得起的?
  識相些的傢伙躲都來不及,哪還有什麼不該來的人,有膽子政硬往裡面湊。”
  白駿逸不禁暗裡環顧著在座之人,只見依序坐有:華山派掌門君子劍古如帆,其師弟 也就是孫治文的老爸 雪中劍孫玉為,之後為小刀、丁仔和小混三個狂人。
  而武當派的飛鴻、飛雲兩位道長,則和少林寺此番前來為雙堂結盟做見證的戒律院兩大長老明心、明性兩位法師高倔上首。在他們之下,則是昔日與小棍有過數面之緣並曾並肩作戰過的崑崙派代表紅面韋陀鐵鷹。
  鐵鷹左側則坐著黃山晴掌上飛留權松海,泰山派的玉面金槍韋升,點蒼派的天南一劍玉飛鵬,以及此次結盟之主角,桑君無和白驥這雙堂堂主。
  甚至,連平時都罕為涉入江湖俗事的東北馭龍神殿,這次也因為小混具名主持雙堂結盟,為車重視起見,特地派遣他們的北地庶務總管戰家興前來與會。而這個顯然像商人模樣,於江湖之中名不見經傳的戰家興,此時自然也成了小混這場高還會議的座上賓。
  反而,身為地主的天台派,非僅掌門未到,便是連代表之人也沒派來出席這次的雙堂結盟儀式。
  顯然,這天台派明擺著不將小混或雙堂放在眼裡。
  打量過在座列位名宿之後,白駿逸有感而發地暗忖道:“乖乖,小混果真是媚力廣大呀,光看在座這些來參加小混這撈什幹高峰會議的前輩們,一個個都是跺腳可撼江湖的重量級人物。更甭提,那些個負傷休息中的其他名宿,無一不是在武林之中頗具具分地位的大佬。”
  而這混混真有本事請動他們來此參加雙堂的結盟儀式,他們究竟是相中小混的哪一點?何以他們會如此甘心放下身段,和這個號稱武林打混界的頭號天才一起混?”
  在白駿逸的眼裡,能夠清得動這些江湖中的大佬。武林裡赫赫有名的權貴,已經是面子十足的事。
  但是
  “欸……”
  小混懶懶地一屁股將自己塞進太師椅中,無精打採地哀哀長嘆一聲。
  凡是知曉小混脾氣,或者聽過江湖傳言的人,大約都明白,當這混混開始如此裝模作釋時,他鐵定是有話要說。
  因此,在座這些見多識廣的武林前輩亦不開口,只是以詢問的眼神,有趣好奇兼而有之地望著小混,靜待他的下文。
  “怎麼會這樣?”小混懊惱地瞪著眼前列位武林名宿,埋怨道:“為什麼你們家的掌門們,大都沒來參加這次江北雙堂的結盟大典?”
  頓了頓,這混混狂謔接道:“怎麼,他們是嫌本幫主的名氣不夠響亮,還是認為江北雙堂的面子不是很大所以才請不動他們的大駕光臨?”
  這混混說話的口氣有夠狂,扣下的帽子也實效。
  桑君無和白驥倆惟恐如此重話,弄個不妥,立刻要得罪在場各大門派,害得他們不禁老臉微見動容,正待發言圓場。緩和一番……
  少林明心法師呵呵一笑,代表發言道:“小混幫主,您說笑了,當今武林中。
  誰不曾聽說:‘江北據雙堂,江南唯一莊,湖中神秘宮,均無混混狂。’這幾句話,若非有特殊事故,各派掌門豈務閒時變改行程,而不前來參加如此盛會。”
  “真的?”小混睜眼道:“到底是哈特殊事故?競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將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一起給勾引走了?”
  黃山派的代表掌上飛霜社松海手拂短須,微訝道:“難道小混幫主尚未聽說,有關日月山莊於日前遭危一事?”
  “沒有。”小混乾脆得不得了:“打從我抵達這誓願嶺之後,便忙著佈置雙堂結盟的會場,每天接觸的不是老闆就是工匠,完全沒有與武林中人聯絡,我哪會去關心什麼江湖新聞。”
  他歇口氣,接又道:“而等我搞定這裡以後,由於風雪太大,咱們狂人幫也就懶得出山。算算日子,咱們待了這鳥山上與世隔絕,前前後後已經超過一個星期,別說江南日月山莊出事我們不知道。就算江北有人造反,我們也一樣是莫宰羊(不知道)!”
  武當的飛鶴道長驚訝道:“這前些日子的那一場風雪聽說是近十幾年來最為淒厲酷寒的 次,據貧道所知,貴幫並無準備任何禦此嚴寒之物,你們既未下山,那麼……”
  微頓一下,飛鶴道長有些納悶地問:“你們又是如何渡過這場暴風雪的呢?”
  “熬過的。”
  小混和丁仔異口同聲地回答。
  他們兩人雖然說的話相同,可是臉上表情卻有天壤之別。
  小混臉上盡是得意至極的微笑,丁仔卻是一張苦得足以滴出汁來的苦臉。
  小刀見眼前列位前輩大人顯輪不明所以,是而輕咳一聲,表情穩重,但眼底帶笑地補充說明道:“本幫的大幫豬於會場布宜完成的當天,見天氣有逐漸轉環的趨勢,於是心血來潮,決定賭上一把。”
  孫治文首先忍俊不住,噗嗤一笑,搶言猜測道:“小混是不是要賭誰最能耐得住風寒?”
  “答對了。”丁仔苦笑著接口道:“真格的是,他娘的辣塊媽媽不開花。”
  這位空空門的少主,竟無視於在場僅是前輩之流,居然如此自然流利地出口成臟。不由得令這些老大人們一怔之後,同感哭笑不得。
  但是,丁仔對他們的反應並不以為意,只是繼續發著牢騷:“原先我也認為這場賭有意思,誰知道老天爺偏偏和咱們過不去。不但不應徵收斂一下大風大雪。反而。天色越晚風越急雪越密,咱們幾個人坐在自地裡,真他娘的不是味兒,那不光是刺骨的寒風直在骨頭裡面鑽,就連雪花兒落在身上化成了冰水也直往骨裡滲,那種冰寒透心入骨的滋味,沒嘗過的人絕對想像不出有多麼淒冷。嘗過的人,除非是瘋了,否則絕不會想再試一次。”
  說著說著,他還似模擬樣地打了個冷額。仿佛餘悸猶存,那樣子逗得聽他說話的人全都忍不住發出一陣輕笑。
  孫治文強憋著笑意,問道:“咱們幫裡上上下下全都參加了這次的賭局?”
  小混瞄眼道:“只差你一個人啦!”
  孫治文眼見風向不對,立刻轉舵,舉手告饒道:“我可是奉幫豬之令,固守邊疆崗位不得擅離,所以才沒到的吶。”
  “你還記得自己的軍令?很好!”小混嘿嘿怪笑道:“這樣子咱們待會兒才有帳可算。”
  孫治文知道小混準是為了自己大意中毒一事,打算大作文章,這下子可讓這混混透著發闊的好藉口,他只得在心裡暗叫聲:“苦也。”
  雪中劍孫玉為一聽小混口風不對,憑他對這混混的認識,也知道是怎麼一事。
  於是,為解愛子之危,孫玉為故意轉變話題,笑問:“小混呀,你就這麼忍心,讓望姑娘也跟著你在冰天雪地裡挨凍?”
  “當然!”小混不假辭色道:“不這個樣子。怎麼叫做夫唱婦隨嘛!再說,我這個坐豬(主)位的一做事定要公平,下面才會心服口服,所以呢,不光是我那親親小娓子有參賽,就連不會武功的小紅毛也參上一腳,陪著我們坐在迎風的大岩石上數雪花。”
  “哇 !”白駿逸咋舌嘆笑道:“做你老婆的人真可憐,做你家幫兵的更可憐,沒事居然還得陪著你一起泡風雪,他們可其命苦。”
  “誰說他們命苦,或可憐?”小混義正辭嚴道:“我這是在磨練他們,讓他們明白江湖可不是這麼好溫的,別以為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說不定哪天狂人幫走宏運時,就得藉這門雪道的功夫逃命哩,現在不光訓練訓練,萬一將來真要用的話,他們哪會呢?更何況……“
  這混混嘿嘿一笑:“他們現在陪我泡風雪,只要有本事,可就有銀子拿,不吃虧的啦!”
  在場的老大人聽完這混混的強辭奪理,忍不住一陣哄笑。
  “如此說來……”點蒼派的天南一劍玉飛鵬不禁調侃笑道:“小混幫主對貴幫所屬的磨練。真可謂用心良苦嘍。”
  “然也!”小混一副找到知音,想要一吐為快的神情道:“你就不知道呀,我為了他們好,可是時時刻刻都在動腦筋、找機會訓練他們,他們卻一點都不懂得感激吶,像這次,我特地和玉皇大帝商量好。向他藉來風神雪神。苦心安排了近十年來最厲害的一次暴風雪。想教他們雪道,結果……你知道怎麼了嗎?”
  玉飛鵬聽他掰得跟其的一樣,亦是童心大發,湊趣笑問:“結果怎麼樣了?”
  小混重哼一聲,洩氣道:“結果,那天還不到半夜,我就已經有三名幫兵叛逃,躲進山洞烤火去了。剩下的,是我期望最深的第一副幫主和第二副幫主。可是他們也很不給面子,居然只撐到隔天凌晨,就大叫受不了地走人,留下我一個人獨守空野,真是令人傷心。”
  “空野?”杜松海納問道:“這話是何意思?”
  小混嘖舌道:“就是空曠的原野嘛,我總不能說是獨守空閨吧,那可是我老婆才用的字眼哩。”
  眾人被他逗得又是一陣好笑。
  華山掌門古如帆笑問道:“那麼,你獨自一人又守了多久的空野?”
  “三天。”小混得意地伸出三個指頭,嘿笑道:“正好讓我和玉皇大帝,還有風神、雪神打了三趟八圍。要不是他們連褲子都輸給我了,再也沒得東西可形我還不太想放他們回去吶。”
  小混這話說得輕鬆好笑。
  但是卻叫眼前這些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輩們笑不出來,此時在他們一個個人的臉上,明顯地流露出震驚、訝異和不可思議的神色。
  有誰能夠在狂風暴雪中坐守三日而安然無恙?
  就算在這三天之中,不斷地運功抗寒,這可也需要多麼深厚扎實的內力才做得到。
  在場的眾人,無一不是武林名家、無一不是功臻上乘的高手,他們不禁自問,如果換做是自己,能不能在恁般風雪淒厲的情況下,在毫無過欄的石地里安安穩穩地坐上三天?
  他們的答案,全然是否定的。
  直到此刻,除了與小混算有深交的華山派和江北雙堂的人物外,其餘那些向來早已習慣目高於頂的前輩高人,終於在震撼中,以一種全新的、不敢輕視的心情,重新估計眼前這個看似吊兒郎當,仿佛難登大堂的超級混混的分量。
  小混環顧各大門派諸權貴們的臉色,相當滿意於自己所帶給他們的震撼。
  他在心裡暗笑道:“他娘的蛋,少爺不放點風好讓你們聽聞,你們還沒人當本大幫主像回事。日月山莊又笑啥貨色?臨時出點狀況,就值得你們的掌門去拍人家馬屁,我這事先邀的約,反倒給你們隨便派個代表就能打發了嗎?真是差多差多。
  還有,這個混蛋的天台派,就近也算是個地主,居然連半個鬼影子也不見。其他奶奶的,擺明著不當少爺是一回事嘛!很好,你們天台派以為自己很神氣是不?
  沒關係,咱們山不轉路轉,遲早有機會前上面的。到時候,你們自然會知道不給本幫豬面子有何悲哀的下場。”
  這混混心裡嘀咕著,眼珠子也滴溜溜地轉著,一抬眼,瞧見孫治文笑得頗有深意,他突然想起……
  “對了。”這混混猛地如太師椅的扶手一拍叫道:“咱們不是在審……談你們家掌門被日月山在給勾引走的故事嗎?怎會轉到咱們狂人幫打賭這抽幹事上去?”
  他本來脫口要說審判,一想到這些大人們還沒受審的心理準備,總算是即時改口,以免有人嚇出心臟病。
  小刀和丁仔這兩個狂人幫的老馬,卻已聽出小混未盡之意,於是紛紛拋給他
  個轉得真快的會意眼神,暗地仍偷笑不已。
  少林寺的明性大師莊重道:“適纔明心師兄所謂的特殊事故,乃是指日月山在於八天前的夜裡突然遭到天神教大舉襲擊……”
  “什麼?”
  小混他們三人不約而同怔叫一聲,打岔道:“天神教已經摸上江南?”
  話落,小混他們不禁因為自己等人,連打斷別人說話都如此有默契而可可失笑。
  明性大師倒也不因自己說話道人打斷而有所不悅,他只是微一頷首,接著道:
  “正是,不過日月山莊雖是寅夜遭襲,但正巧省夜江南五傑與四公子因故留宿在內,是而能夠聯手腳再動擊退進犯的天神教。”
  “真的!”小混習慣性地揚了楊右后,吃吃一笑:“這可真叫,留得早不如留得巧啊!”
  泰山派有玉面金槍之稱的韋升,沉穩笑道:“非但如此,日月山莊更於那場惡戰中生擒了三名天神教的教徒。”
  “啊……”小混拉長聲音,恍然道:“這就是為什麼各大門派的掌門老大們急巴巴的改變主意,不來參加雙堂結盟大典的原因她們全都跑到江南去,想親自見識見識天神教長得什麼德性,是不是……”
  慈眉善目的紅面韋陀鐵鷹讚賞道:“小混幫主果然聰敏過人,你大概也明白,對於這個神秘的天神教,咱們中原武林知之有限,但是光從昔日的少許傳聞聽來,此流邊異教實非易與之輩。而在他們銷聲匿跡近百年後的今天,重現江湖之後便明顯地衝著中原武林而來,此事豈能不令大家擔憂。各派掌門為了要更深入地了解有關天神教之一切,這才臨時改變行程前往江南,打算聯合審詢那二名天神教徒。”
  “不是我要罵人。”小混狂態復萌地撤嘴哼道:“不過,這些掌門老大們實在是有夠笨。”
  這句話立刻令在場各大門派的代表臉色倏沉。
  小混不等他們發作,揮揮手,接口道:“你們用不著擺出這種臉色想嚇唬我,本大幫主既然敢當著你們的面罵你們家掌門,保證是有原因的。”
  華山掌門古如帆道:“小混,你別再和大家說笑,倒是把話說明白點。”
  小混一挑右眉,哼聲道:“這些掌門老大怎麼不仔細想一想,天神教既是以其神秘而聞名一個會被人輕易逮住的小兵兵,又豈能知道多少有價值的秘密?”
  他們這一趟,還會不白跑嗎?他們若想探聽有關天神教的馬路新聞,還不如來找我。本幫主自從二年前隱居後,就一直在挖天神教的老根,我所能提供的消息,鐵定比那些個笨得被抓的小癟三多得多。要不,少爺我幹嘛費恁大的精神,搞出這雙堂結盟大典,好藉故集會各大門派商量大事。”
  小刀見他越說越冒火,知道這混混如果脾氣一上來,說不定當場翻臉,先鬥爭一段這場不信任案,再論其他。
  就算小混不在乎得罪整個武林,但是眼前這些老朋友的面子,卻不能不賣。於是……
  小刀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既然天神幫已潛往江南作怪去了?那麼……各位前輩半路遇伏,這又是怎麼回事?是誰有那麼大本事,竟能一舉攔截九大門派諸多高手,破壞本幫大幫主用心籌劃的江北雙堂結盟大典?”
  “對。”提起這事,可真令小混恨得牙痒痒,他砰地一拍椅背扶手,惡恨恨道:
  “他奶奶的,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竟敢破壞本大幫主的好事,這筆帳,非算不可。”
  他轉向此次前來參加結盟大典唯一的掌門大人古如帆,詢問道:“古掌門,怎地這麼巧,你們大家夥兒全走在一起了,還險些遭人一網打盡吶。”
  古如帆拂須輕笑:“是這樣子的,我和二師弟他們是在數目前進入棗陽縣時,和飛雲、飛鶴道長及明心、明性大師他們四位巧遇上的,相詢之下,方知大家都是同路。準備來參加這江北雙堂的結盟大典,因此便走在一起。然後,我們在昨夜投宿時,又碰見了其他的人。很自然的,大夥就約好今晨一起出發,同上這誓願嶺,豈料就在離開小鎮之後不久,便遭人圍堵,展開廝殺。”
  一直未曾開口的飛雲道長,此時方始清雅道:“依貧道之見,因吾等未曾想過參加此次大典,有任何掩藏行蹤之需要,因而才會被人跟蹤而不自知。至於對方,既有圖謀。自然是謙加計劃後,才于山道上狙擊吾等。這也是何以我方人馬傷亡不輕之故。”
  小混若有所思地又問:“那麼……桑老大,你們又是如何和各大門派遇上的?”
  桑君無沉穩道:“我與白堂主早行便已約定好,雙堂參加結盟大大的人馬,先於三河尖會面,然後一起啟程往天台山。這一路之上,尚稱平靜。宣揚今晨出發後不久,前往的馬探回報說,就在陝門關外山道上,有大批人馬在廝殺。
  “我與白堂主趕往一為這才發現竟是上回暗裡協助霹靂堡進現鐵血堂的那個神秘組合,正在阻截各大門派人馬。”
  “雙堂自是義不容辭地馳援加入戰勵那組合為首的黑袍人物,見己方逐漸力有不息,這才下令揚退,但是……”
  他無奈笑道:“由於雙方混戰時間不短,敵人撤退後方還得忙著醫救傷患,掩埋死者。就是經此一再耽擱,方延誤了來此的時辰。”
  小刀頗覺意外地追問道:“桑大當家的,你確定阻截大門人正是上回幫著霹靂堡的同一組合?”
  “我非常確定。”桑君無有力道:“不僅對方的穿著打扮與上次進擊本堂的青衣人物完全相間。便是他們為首的號令者亦如幽冥二老一樣,全做黑抱裝扮,並且二人一組同進同退,加以對方擅於使毒,武功路數又別出一派自成一格,凡此種種,在在證明,他們的確是與幽冥二老為同一組合所屬。”
  “幽冥二老?”玉面金槍韋升疑惑道:“他們是何人?江湖上,似乎未曾聞過這名號。”
  “他們是死人。”丁仔嘻嘻笑道:“是一對武功奇高,又玩毒,卻已遭本幫大幫豬送終的老家夥!”
  桑君無攏眉微憂道:“不知打何時起,江湖之中竟又出如此一個神出鬼沒、暗裡行事的神秘組織,就其所屬的功力看來,此一組合實非易與之輩。”
  小混忽然失神地呵呵直笑:“奶奶的,就因為少爺我在鐵血堂山上,給了他們一點起訓,這些傢伙逮著機會立刻倒打一把,擺起少爺的道來啦!他們可真叫大費周章吶。”
  小刀尋思道:“小混混,你認為這個神秘組合,故意尋各大門派晦氣,目的只是為了拖延結盟大典,掃你熱鬧的興?”
  “事實就是這麼回事嘛!”小混吃吃笑道:“要不,哪有人打個架,連毒都用上了。還能從早上打到過午?他們根本就是死纏爛打,故意拖延。所以,我才說他們大費周章嘛!”
  這說法顯然不能說服各大幫派,只見他們全都以懷疑的眼光望著小混。
  天南一劍玉飛鵬輕咳一聲,莊重道:“可是……小混幫主,這個神秘組合的實力,如果真如桑魁首所言恁般厲害,他們又為何要費此周章,只是拖延時辰.不令結盟大典順利舉行,而不乾脆設法破壞此次雙堂的結盟大典?”
  小混晶亮的眼睛眨呀眨,語氣狂然道:“因為他們不敢輕易得罪本少爺,還有……”
  這混混搓著下巴,別有深意地嘿笑道:“不管這個組合頭子是什麼人物,顯然地,他是個非常了解我的厲害傢伙。”
  “怎麼說?”眾人不禁傾了傾身子,表現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小混索性一腿蹺上了太師椅,坐天坐相地談笑道:“只要是對我這個人有點研究的人都知道,本幫主天生愛湊熱鬧、出風頭,而且除非必要,否則少爺我向來是人不惹我,我也懶得惹人。”
  他有趣地瞄向桑君無,似是要他印證這說法。
  桑君無輕笑一聲:“沒錯,根據本堂對你個性所曾做過的分析與揣度,確實是如此認為。”
  小混嘿嘿笑道:“鐵血堂根據江湖上的傳言和我以往的行事種種,分析我這個人的結論,既是如此,那麼這個神秘組合所認為的我,大致也離不開如此看法。所以,按照他們對我所做推論的了解,這個神秘組合的負責人一定明白,掃我的興,破壞本幫主特地籌劃的熱鬧,鐵定能打擊我的心情,叫少爺我吃不好、睡不著,外加脾氣暴躁。
  “但是,因為這場結盟大典,終究還是舉行了,所以就算少爺我對這個神秘組合非常感冒,那也要在我們碰上他們時,才會找他們晦氣,而不至於主動去把他們的秘密和老巢,找他們算總帳,也就是說,只要這組會沒撞上本幫主,他們就不會有啥麻煩,如此,他們既已達到報復的目的,也不怕惹本少爺和他們卯上。
  “所以,他們真以為自己能夠一箭雙雕之後,繼續高枕無憂。這樣的解釋,玉老大,你還滿意嗎?”
  玉飛鵬恍然輕笑:“原來如此,但是……聽小混幫主你適纔的口氣,好像你並不打算任這個神秘組會如此高枕無憂嘍?”
  “曖……答對了。”小混嘻嘻謔笑道:“看不出玉老大也開始了解我啦!”
  他對玉飛鵬拋個令人驚起雞皮疙瘩的媚眼,接著不懷好意的嘿嘿怪笑道:“不管這個神秘組合的頭子是啥東西,他如果以為自己能夠這麼容易就料中本大幫主的行事規矩,那就是他的不幸了,核嘿……”
  桑君無最能體會這一點,過去每每他以為已經夠了解小混時,小混不就時常出人意表他給他一點意外驚喜好看。
  現在的他,可就學會,別對這混混的種種行為或反應大有把握,免得救這混混混挖坑給埋了,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這次,小混顯然決定要如上這個神秘組合,好給對方來點意外的刺激。
  桑君無衷心地同情這個新興的神秘組合。
  因為,得罪了這個小狂人,此一神秘組合還能新興多久,可就很難預料嘍!
  明性法師手投念珠,悠然道:“如果小混幫主能查明此神秘組織的底細,令其無法暗中危害武林同道,那可是江湖之幸。”
  飛鴻道長贊同道:“對方不僅暗裡行事,又擅於使用各類歹毒藥物,若說有誰能製得住他們,不令其萊毒江湖,那人非小混幫主莫屬。尚望小混幫主對此事能夠多多擔待,以期早日揭發如此陰毒之組織。”
  小混被這足以號令群雄的兩大門派代表,左一捧、右一贊,早已同醉得昏了頭,忘了我是誰?
  只見,這混混得意地便笑不停,連那雙眼睛都已笑得瞇成一線.他拍著胸脯,保證道:“安啦,關於這啥撈子的神秘組合就交給本大幫主來對付好了。道長,大師,你們儘管回去高枕無憂就可以啦!”
  飛雲道長含笑接問:“那麼,有關天神教一事,小混幫主不知有何看法?”
  小混尚且陶醉未醒,索性狂然道:“天神教是什麼東西,就交給少爺我一起打發了事。”
  聽這狂言,各大門派不由得懼是一怔。
  他們不免心想:“憑你?行嗎?”
  還好這些老大們都還算聰明,心裡雖是如此想法,但至少沒有直接挑明著說,要不然,這盆冷水若是潑醒了小混的陶醉美夢,倒霉的就是他們自己。
  小混這廂陶醉歸陶醉,但是突然靈光乍現,想起一件事。
  他驀地坐正身子,哇啦叫道:“對了,我說戰家興戰老大,有件事你一定要轉達給你家殿主知道。”
  從頭到尾,一直令人忘記他的存在的戰家興,此時被小混點將出來,眾人方始想起這一號高深莫測的人物。
  馭龍神殿素來秉持養晦賠光的庭訓,如今,戰家興見自己變成眾人眼中探索的目標,只得無奈笑笑。
  他拱手問道:“不知小混幫主有何吩咐?”
  小混眉頭微皺,難得正經道:“你告訴你家殿主,就說是我說的……”
  微頓半晌,小混方始有些失神地呵笑道:“沒想到本幫主一時心血來潮,搞了個雙堂結盟大典,準備招待道上同源,過一個熱鬧精彩的元宵節,誰知道,這下子熱鬧被人攪散了,而精彩得連馭龍神殿都被拖下水來了,真是意外吶。”
  他轉望著戰家興,神色湛然道:“你就告訴你家殿主說,如果馭龍神殿還想繼續過那種不問世俗的清靜日子,就得快快將目前還明著放在江湖上的一些堂口關掉,要不,你們這些堂回馬上就會有樂子。”
  戰家興沉吟道:“小混幫主是否認為,因為這些神秘組合攻擊各大門派時,我也在場之故,方為斷言本殿堂口將會有事。”
  小混淡然笑道:“江湖光風浪三尺,人在江湖,想不沾江湖事,本來就是很難很難的啦!不過,這次你不小心介入的樂子,只是我要你們撤掉外面堂口的一部分原因。還有更甚深的因素,我目前還不能明白告訴你,你回去後,只要把我的話轉達到了,你家聰明的段主就知道我的意思。”
  戰家興聞言,只有點頭道:“在下一定將小混幫主之言,告知本殿殿主。”
  “不光是馭龍神殿要注意了……”小混環顧在場眾人,神色凝重道:“各大門派也得加強防患才行,以當今武林局勢看來,南有天神教作怪,北有神秘組合搗亂,只怕不久的將來,江湖中就會有風暴產生。各位,大家還是快快回去,趁著這段風雨前的寧靜時刻,好好加強自家門派的防衛和布署才是。”
  眾人見一向嘻嘻哈哈的小混忽視凝重之色,加上他剛剛總是有些心神不屬、若有所思的樣子,立刻毫不懷疑這混混一定是敏感地發覺了些什麼。
  如今,雙堂結盟的大典既已結束,各門派來此誓願嶺的目的已達,也是到了該迴轉山門的時候。
  於是,在座眾人紛紛起身離席,互道珍重。
  崑崙派的紅面韋陀鐵鷹如小混拱手笑道:“鐵某在此代表崑崙派受傷的弟子,謝過小混幫主你的救治。”
  “好說,好說。”小混難得像樣地擺出武林大爺們道別時客姿態度,揮手回禮道:“鐵前輩慢走,恕在下不送了。”他已令小妮子留下藥方一帖,於貴派受傷弟子下榻之處,此藥內服外敷,療效成有靈異,相信定能使貴派弟子於最短的則間內恢復使康,痊癒如若。”
  孫治文和白駿逸見這混混居然如此似模擬樣地和各派老大人寒暄應酬,他們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怔怔然地張大了嘴,一副看見天開了,地裂了似的表情。
  他們可真被這混混嚇得不輕吶。
  小混不是沒瞧見小刀他們的神情,但他卻無動於衷地轉身,如其他前輩拱手話別。
  “各位老大人慢走。”小混溫文爾雅道:“同樣的傷藥藥方,每家都有。在下以為來日江湖必多殺代,各門派不妨多備些良藥,以應不時之需。或者,各位及門下弟子行走江潮時,難免有些傷危,常備此藥,必可派上用場。這是小子一點點心意,當作今日與各位前輩結緣之利,不成敬意,但盼笑納。”
  小混的言行如此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僅嚇壞了孫治文他們,更令各大門派的貴權們大出意表。
  眾人紛紛在心裡暗道:“這曾能混顯然不如外界之傳言那般狂妄幼稚嘛,足見江湖傳言,多數非實。”
  這些老大人們心之所思,亦表現於臉上;他們紛紛對小混抱以最祥和慈愛的笑容,高高興興地各自離去。
  桑君無雖也感覺這混混的態度大大的不對勁,卻在未明所以之前已被小混推出議事大廳,和白驥兩人茫茫地苦笑著離開。
  廳內,剎時人去室空。
  只除了狂人幫幾員大將外,就只有白駿逸一個外人。
  小刀和丁仔端坐如常,正好整以吸地將雙手放在火籠上烘烤著。
  他們倆對於孫治文和白駿逸此時臉上的神情,同樣地視若無睹,好像小混剛剛的態度就是這混混平時正常的表現。
  小混確定廳外無人偷聽之後,拍拍手,呵呵笑道:“好極了,送走了這些呆呆錘鏽的老大人,咱們可以開始為所欲為的嚴刑逼供啦。”
  “來人呀!”這混混用力一拍椅背扶手,吆喝道:“本幫刑堂何在?”
  小刀施施起身,沉著笑道:“在此。”
  孫治文終於發現情形不妙,愕然道:“你……你……剛……剛又在演戲了?”
  小混斜眼睨視著他,半向入椅內,哼道:“本幫主若不施點小小手段,你們倆的爹會恁般心甘情願地安心離開?”
  孫治文閃身想逃,但是丁仔早已先一步攔在出口。
  他苦笑一聲,望向小刀,不帶希望道:“麒弟,人家說胳膊肘沒有往外彎的道理,你不會幫著小混混來整治你堂兄我吧。”
  小刀無奈地聳肩攤手道:“文哥,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吶!你又不是不知道,當今武林之中,又有誰得罪得起狂人幫歷代以來最最‘偉大’的幫豬況且……”
  他微作一嘆:“怪只怪咱們當初交友不慎、遇人不淑,一不小心被誘拐入幫,如今,這只大幫豬只要一抬出他的豬位特權,咱們若不合出三分,往後還怎麼如下混哩?”
  白駿逸一笑,慶幸道:“還好我不是狂人幫的一份子,你家幫豬的權減壓不到我頭上來。”
  “是嗎?”
  小混斜躺於窄窄的椅上,蹺著二郎腿,挖著鼻孔道:“非我幫弟子,竟勞動本幫耗費心力相救?刑堂,你說這是犯了本幫哪一條忌諱?該處何刑?”
  小刀強忍笑意,贈掰道:“此乃犯了勞動大幫豬筋骨之罪,理當……理當……”
  小混脫眼催道:“理當怎麼樣?你倒是說呀!”
  那邊,丁仔比較狠毒,呵笑著建議:“理當癢無赦如何?”
  如今,只要是在江湖上混混的人,沒有不知道狂人幫幫主有一項令人聞之可笑、嘗之喪膽的活法寶娜是任何人都不願招惹的恐怖刑罰。
  白駿逸一聽丁仔居然做此建議,不禁怪叫道:“***,你好毒呀,竟然想叫小混用虱子對付我。”
  說著,他可不顧自己是否已恢復體力,猛地朝丁仔撲去,準備先修理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賊貨。
  丁仔嘿嘿一笑,不讓不閃,接下打至的白駿逸,兩人互不相讓地扭作一團,演出精彩絕倫的相撲惡鬥。
  “哦,開打啦!”小棍半撐起身,望瞭望扭打中的二人,呵笑道:“他們可真自動。”
  他重新躺回椅上,嘿嘿怪笑道:“大帥哥,你違反幫豬之令下山在先,又勞動幫豬筋骨數寒於後,這二罪併發,該當何罰,你自己說吧!”
  孫浩文心血來潮,呵呵笑道:對好吧,要罰就罰重些,就罰我不準回華山去好了。”
  “這算哪門子罰?”小混不以為然道:“你回不回華山,跟咱們狂人幫扯得上啥關係?你若不說出個令本幫豬滿意的答案,我保證你今晚享受定了虱子大餐。”
  “當然有關。”孫浩文老神在在道:“你可知道,我的未婚妻還待在華山上,痴痴地等我回家吶。”
  小混肥眼道:“那又如何?”
  孫浩文訕笑道:“我不回華山。可就見不到心上人。勢必要兩地相思,這世間、除了相思苦、苦相思,還有什麼比此更苦?所以,罰我不準回華山。就是罰我嘗此人間至苦起罰如果還不叫重,還有什麼罰可以重過於它呢?你若不惜這相思最苦,我建議你將小妮子送回連雲牧場試試。”
  小刀聽得拍案叫絕。大叫:“有理。”
  小混聽得噗嗤噴笑,訕笑道:“我若真把那妮子送回牧場,保證嘗到的絕對是追殺。而不是什麼相思之苦,好啦,看在你如此留戀狂人幫,連受追殺之險都願意冒險分上,算你掰得有理,這次準免刑罰。”
  孫浩文湊趣拱手作揖,謝個不停,樂得小混大享幫豬威風。醉不勝醉。
  那邊,白駿逸因病體初愈,體力不如丁仔,已被治服,提上前來。
  小混呵呵一笑:“少堂主,白老哥,本幫豬向來標榜親民愛物,公正公平,現在特地給你一次機會,你有沒有話要說?”
  “當然有。”白駿逸雖是氣喘連連,卻仍然止不住笑道:“我輸得不服氣,若不是我中毒初愈,丁仔不見得治得住我。所以,我決定加入狂人幫,以便找人替我報仇。”
  小刀輕笑道:“要報仇也不一定非得加人狂人幫不可吧!”
  白駿逸豁然笑道:“當今武林之中,除了狂人幫,還有誰膽敢造狂人幫的反,找狂人幫的幫兵報仇?”
  “說得好。”孫浩文同意地直點頭。
  “說得妙。”小刀呵呵直笑。
  “說得呱呱叫。”丁仔豎起拇指,嘻笑不停。
  小混信手一揮,凌空解除白駿逸受製穴道,張狂笑道:“好,就憑你能夠如此覺悟,本幫豬特別法外開恩,準你入幫,並任第四副幫主之職。”
  白駿逸爽然大樂:“謝大幫豬成全,現在,我是否可以招兵買馬,復仇雪恥?”
  小混賊笑兮兮道:“只要你不造本幫豬的反,你想找誰復仇雪恥,本幫豬一概不過問。”
  狂人幫裡,惟恐天下不亂的,可不光是丁仔一個人吶。
  丁仔見勢不妙,正打算開口收買小刀,但是……
  “少君,哥哥我用雪在燒為代價,聘你做殺手,代我復仇如何?”白駐逸已然搶先招兵買馬。
  “可!”小刀朗笑道:“我正覺得缺匹好馬代步,是闖盪江湖時美中不足之事,你可是要對付空空門的少門主?”
  “正是!”
  “沒問題。”
  他們們立即擊掌為喏。
  丁仔哇啦叫道:“大幫豬,我找你……”
  小混堅掌如牆,打聽了仔,搶言道:“大幫豬不宜介入小豬仔們的鬥爭,如此方不失公允之道。”
  小刀嘿嘿怪笑道:“丁少門主,你認命吧!”
  他猝然撲向丁仔,總共丁仔機伶,瀟灑閃過。
  丁仔一邊躲進小刀追殺,一邊揚聲叫道:“大帥哥,你剛剛也險些遭人出賣,如今是否有意報復?”
  孫治文呵呵一笑:“只要條件談得妥,區區不反對充當殺手,順便報仇。”
  “好。”丁仔軍心大定道:“你要什麼條件,儘管開來。”
  “聽說……”孫治文轉了轉眼珠,漫天開價道:“前期有位康親王,聽說死時皇帝御賜天龍寶劍陪葬,如果你能盜得這柄寶劍給我,要我充任殺手有何難處?”
  丁仔正逐漸被小刀逼向死角,他聞言哇啦嚷道:“大帥哥,要盜墓這有何難?
  問題是盜來的劍,你用得起嗎?只要那劍露了行蹤,你以為皇帝老爺不會找咱們晦氣?你這不是在談條件,你是替狂人幫找麻煩吶。”
  “這劍盜不得?”孫治文故意再問。
  “不行,你換把劍偷如何?”
  丁仔正設法門出死角,竟還有暇分心回話,氣得小刀加緊攻勢,逼得他手忙腳亂,逃脫困難。
  孫治文呼暗道:“既認這樣……好吧,只要你能將傳說中沉於落月猢的秋霜落虹找來,我就幫你。”
  “成!”丁仔漸落險境,忙不迭急叫道:“那劍早被我撈出來,正供在我的寶窟裡,你若不怕佩了它有人想搶,送你就是。你倒是快點過來幫幫手呀!”
  “既然如此……”孫治文朗笑一聲,招呼道:“麒弟,小心背後了。”
  話落到出,半空之中突現一點星芒飛噬小刀後背。
  他出手的這份流暢與利落,端的是名家風範,不落俗流。
  小刀好不容易才將丁仔困於一隅,就快有機會下手擒人時,背後攻勢已臨,他只得恨失良機.閃身以避。
  丁仔脫困出危,松喘口氣,怪叫道:“辣塊媽媽的,我說鄧小刀、孫玉麒、少宮主,你他奶奶的居然如此迫害於我,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那邊,小刀已拔出凝魂寶刀,正和他堂兄孫浩文兩人且戰且走,打得好不熱鬧。
  這時,小刀聞言,揚聲回道:“我這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嘛,若不認真點,怎麼交差。”
  “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丁仔好氣又好笑地罵道:“瞧你說得跟其的一樣,好,既然這樣,老了就擒賊先擒王,先拿下打賞的人,我再看你到哪邊去拿人錢財。”
  說著,他轉身撲向白駿逸。
  白駿逸卻也不甘示落,馬刀一揚,便又和丁仔殺做一團。
  一時之間,這小小的議事廳裡竟也刀光劍影密布,掌風勁氣縱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有刺客闖入,要不,怎麼會戰得如此風聲雷動,叱喝連連。
  小混斜躺椅中,單手空間,另一隻手則隨混戰的四人劃東指西。光瞧他樂得笑不攏口的德性,就知道這場狗咬狗的好戲,看得這混混大呼過癮之至。
  侍立一旁的哈赤,對眼前這場龍爭虎鬥,已是看得兩眼發直。
  他茫然地漫著自己那頭亂發,怔然道:“乖乖,他們真的幹上啦!”
  “他奶奶的皮球!”小混忍不住呵呵直笑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狂人幫的這票鳥人居然這麼容易收買?只要一匹烈馬和一柄寶劍的代價,就足以令他們自相殘殺啦!這行情未免也太低了吧,呵呵……”
  此時,小妮子和小紅毛正好掀簾而入。
  他們瞧著廝殺得如火如茶的四人,見怪不怪地問道:“這下子又是為什麼在動傢伙了?有彩金可賭沒有?”
  言下之意是若沒彩金可賭,這遊戲就不好玩了。
  進來的二人各自在小混兩旁落座,一副有戲不看白不看的樣子,目不轉睛地蹬著動手的四人。
  小混嘿嘿一笑:“就等著你們來睹了,現在老哥和養馬的一組、丁仔和大帥哥一組。兩邊拚得旗鼓相當,你們賭哪一邊會得到最後勝利?”
  小妮子美目一溜,扳成了掩口葫蘆,咯咯嬌笑道:“我賭你會得到最後勝利。”
  小混忙扭頭,只來得及瞄到一團黑影當頭罩落。
  “咋啦!”
  一陣撞響,小混已被撲來的四人壓個正著,他身下的大師椅吃力不住,砰然一聲四分五裂。
  小妮子他們見機得早,早在小刀等人撲身而至時,躲出老遠,以免遭池魚之殃。
  混亂中,可以聽見,小混被壓得哀哀慘叫。
  還有……
  “奶奶的,臭混混,你以為我們是隨便可以讓人拿來賭的嗎?”
  “小混混,你以為咱們的戲是這麼容易看的嗎?”
  “我要篡位!”
  “自相殘殺前,不如先殺幫豬。”
  亂軍之中,小混好不容易擠出半個頭來,氣喘噓噓的癟笑道:“那安吶!”
  自永樂七年起,皇帝老爺下詔明令:元宵節目正月十五日起給官賜假十日,以度佳節。
  因此,小混他們雖是過了十五才下山,但是,天台山下麻城城裡的街市上依然張燈結綵,熱鬧滾滾。
  這裡雖非縣城之屬,但熱鬧的景況卻不下一般縣城,只見大街小巷裡,到處擠擠雜雜,通宵以樂;隨處可見燃燈點抱的小孩,尖叫中玩得不亦樂乎,或者鼓吹彈唱的藝人正坐在街頭表演,更有隆隆獅鼓,引著舞獅隊伍沿街耍弄。
  送走各大門派的掌門和代表們之後,小混宣布正式結束雙堂結盟那場胎死腹中的武林熱鬧。
  同時觀決定秉持有熱鬧不湊,非小混也的原則,加入眼前這場平民老百姓的熱鬧玩耍。
  對這混混如此英明決定,最樂的人莫過與小妮子和小紅毛這兩個孩子氣猶存的大小孩。他們忙不迭地拖著小混要去賞燈,看得一旁身為北地地主的桑君元和白驥兩個老大人呵可直笑。
  “乾脆這樣子吧!”桑君無爽快道:“今晚由我作東,在西大街的宜賓樓設宴款待你們。你們要看燈,不忙著閒逛,從宜賓樓的樓上望去,城裡多數的花燈可以盡入眼中。然後,我再叫他們在樓前扎個燈火架子,等吃完飯後,你們還可以放煙火玩玩。”
  “好呀!”
  小妮子和紅毛聽得兩眼發亮,雀躍地直拍著手,歡呼叫好不休。
  小混吃吃一笑:“對於這種慷他人之慨的事,本幫豬向來是難以拒絕的啦,桑老大,請你帶……呀路。”
  說著說著,這混混可又當街唱了起來,同時不忘有模有樣地順手比劃著。
  路上的行人見了他怪作的模樣,不禁有趣地咯咯直笑,而這混混只要有人笑,表演得更見精神,只看他那呀晤呀地邊喝邊走,就這麼神威 神經病的威風
  凜凜地隨桑君無往西大街行去。
  白驥愕然地以詢問的眼神望向小刀他們,似乎想確定眼前這混混是否還算正常。
  小刀等人卻頗有默契,異口同聲道:“不用看我們,我們是不可能認識這種病號的。”
  白驥無奈地搖頭苦笑一番,他不禁開始為自己那個竟傻得會去加入狂人幫的兒子感到憂心忡忡!
  來到西大街上,眾人一眼便瞧見了宜賓樓。
  只見這樓面間三間,樓高五層,紅柱翠櫓,四角微翹,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端的是氣派高貴,恢宏無匹。
  一行人以桑君無為首,纔來到樓前,尚未跨上那大理石造的台階,樓內掌櫃的加帳房已率領著一幹伙計急急迎將出來。
  那個身著錦抱夾祆,頭戴瓜皮軟帽,五句詩,面團團有如富翁的掌櫃,見著桑君無倒頭就拜,口中忙稱:“五台分航舵主應天化,李全舵弟兄迎魁首駕。”
  剎時,他身後跟著跪倒一、二十名扶血堂的弟兄。
  “眾家兄弟免禮!”桑君無揮揮手,爾雅道:“天化,過來見見盟兄白老爺子和狂人幫到位英雄。”
  應天化箭步上前,神色恭道地朝白驥哈腰揖手為禮請安不迭,自取自是親切客氣地應狀還率已。多套不已。
  應天化再一回身,面向小混等人,尚未請安……
  小混已然大刺刺走上前,拍著這位貌似員外爺的舵主肩頭,嘿笑道:“應老哥,你跟咱們狂人幫儘可以省了拜天地的招呼,咱們不時興來這套。”
  應天化表面雖是掌櫃身份,但能夠在鐵血堂內掌一舵之主,其功力自然也不至於太差。
  因此,當小混習慣性地拍向他肩頭時,出於或者本能地反應,應天化暗裡不動聲色的場肩閃躲。
  只是,小混出手,例不空回。
  也沒見這混混如何橄勢變把,他伸出的右手,就這麼準的不能再準的拍上藍天他肩頭,而且不是一次,還是二下。
  應天化不由得徵在當場,連小混的話都忘了回,傻傻地望著這混混大搖大擺地走過宜賓樓。
  桑君天見狀,莞爾道:“記住,永遠不要低估了狂人幫。”
  說著,這位北地綠林霸主竟也染上了小混的習慣伸手在應天化肩頭安撫性的一拍。隨後肅手讓客,與其他人一起步上台階入樓去。
  應天化驀地驚覺,忙不迭狗搖屁股似地趕上前去伺候。
  只是,他一邊在心裡哭笑不得道:“看來,堂口裡所流傳有關這位狂人幫大幫豬的諸多傳言,顯然不虛。”
  小混等人在應天化談僵誠恐的招呼下,被延至一樓視野最佳的明月廳里落座。
  不一刻,豐盛酒席送了上來。
  桑君無不息交待扎煙火架子的事。
  小混在旁搶口道:“要搞得就得搞大的,應舵主,就麻煩你弄個丈高的煙火山棚如何?”
  “可以,可以。”應天化喜笑顏開道:“小混幫主你儘管放心,咱明白你的格調,搭設這煙火山棚的造形保管不會弱了你的威風,好讓你待會放得熱鬧又盡興就是。”
  “要得。”小混聞言爽極。不禁豎指贊該道:“應老哥的確不愧是鐵血堂舵主、宜賓樓的大掌櫃,果然目色精光,辦事利落,著實為鐵血堂的棟樑之材,難怪咱們桑老大放心將此天台重要堂口,交給你來主持!你一定替堂裡賺進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吧?”
  “這……”
  應天化先是被捧得飄飄然,有些暈頭。哪知這混混隨口一問,竟問到有關堂內銀錢帳務此等機密要事,驚得他由陶醉的雲端,猛古丁掉進了冷水池,一時之間反倒不知該不該回答小混問話,只有急得這呀這……的依嗚不知所云,求救地望向桑君無。
  桑君無一笑,為他解危道:“小混呀,你什麼事不好問,竟要問些天化無法回答的機密要事,你這不是故意整他嗎?”
  “我哪有?”小混無辜道:“我不過是隨口問問而且,這應老大自然也能隨便答答是呀是呀,或者沒有沒有,就得了嘛,這哪有啥好為難。”
  他接著轉口黠笑道:“欸呀,應老大,你剛剛不是說明白我的格調嘛,那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向來京正經,說話也難得當真,你幹嘛對我的問話認真?你就當它是放屁,欸一聲就過去。”
  饒是這應天化閱人多矣,也是頭一遭聽見有人如此坦白承認自己不正經,說話如故屁,他除了無言苦笑之外,實在還真不知道這混混稅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應天化不由得再次在心裡哭笑不得地忖道:“你說的活,如果直的是放層,那麼剛剛那一番誇好之詞,不也是信口開河而且?可知我還拿它當個主,兀自陶醉得不得了,欸……”
  如此想來,應天化開始感覺到對小棍這人很難捉摸得定,他也還說明白,何以這溫潤有幸被武林人冠以令人頭湧、難纏此類字眼。
  當下,這團團一席酒,竟變得令應天他有些少生難安,於是他託辭要去安排搭設煙火山們的事,離席而去。
  雖然,應天化的離席還積不上落荒而逃,不過在座僅是老江猢,多少有些明白這位應舵主離席的因由。
  狂人幫上下自是偷笑大幫豬的本事高強,竟能令人聞風而逃,足見他這狗掀門簾的功力的確是越來越高華。
  桑君天卻是暗裡搖頭,嘆道:“欸,如果本堂的棟樑,應變能力僅止於此,那定力真是太差太差了呀!”
  桑君無這廂猶在兀自感嘆,小混他們卻已是風捲殘雲地襲桌而過,剎時桌面上只扮得一片金底朝天了。
  白驥這又看得一怔,表情難解地裡向兒子,不知該如何言語。
  小妮子和亨端二人填飽肚子之後,丟了碗筷,迫不及待地跑向樓窗邊,嘖嘖笑鬧地出賞燈去。
  桑君無回過神來,望見桌上殘跡,不以為怪。只是著人重整被盜再添酒換席,這才與白驥舉杯相讓,慢條斯及地吃喝起來。
  而原已飽食的小混等人,就有恁大的本事、換席再開,他們居然還有肚量繼續吃喝,看得白駿逸直叫:“佩服嘖嘖。”
  小混閒吸著佳釀,擠眼謔道:“你現在該明白,為什麼本幫豬只能答應你,收你當掛名幫兵了吧!你以為在入幫的兵有這麼好當?舉凡行、住、坐、臥,或是吃略玩樂,沒有三分本事七分狂妄的人,是很難賜咱們乾起平坐的吶,再說……”
  他斜瞄著白驥,呵呵弄笑道:“你沒瞧見,白老爹打從聽到你加入狂人幫開始,幾乎每天機寢食難安,時刻在擔憂害怕哩!”
  “為什麼?”白駿逸不解徵道:“為什麼我爹要擔心害怕、寢食難安?”
  丁仔噗嗤笑道:“因為你爹擔心。你這個堂堂江北白道第一大家的大少爺、少堂主跟著咱們混久了以後,難免要被傳染些不挺正經的習慣。如此一來,豈不是會砸了你這有飛馬堂多年來辛勤建立的優良形象。”
  白驥聞言苦笑道:“老夫憂慮之態。果真表現地恁般明顯?竟然令人眼便可看穿。”
  小混狂謔道:“白老爹,其實你的態度還是好啦,只不過你碰上的是咱們狂人幫,你以為天底下有什麼人有本事能在本幫面前隱匿自己的心思?那實在是非常不可能的事。”
  小刀好笑地接口補充說明:“本大幫豬的意思是因為他自己是個很任得欺騙別人的貨色,所以對別人想要欺騙他的事咱然特別敏感。如此長久下來,他的神經已經自動發展出一套足以偵測他人心思的不正常感應系統,時時刻刻都在積極運作中吶。”
  “講這樣……”小混先是呲牙咧嘴地橫脫著小刀,然後這混混臉色突兀一變,馬上喜笑顏開接道:“真是有夠實在,你不愧是我哥,實在是太了解我了。”
  “來這套?”小刀不受阿詼地挪諭道:“老套啦,誰都知道你這混混翻臉像翻書,下回要搞點新招才能唬得住人。”
  小混橫他一眼,沒趣道:“本幫豬在演戲,你不但不配合著鼓掌叫好,還注發我冷水。是不是太久沒有幫規伺候,所以皮庫了。”
  白驥和桑君無不約而同,哈哈大獎:“小混呀,你可真懂得濫用幫主威風,而且變不講理?”
  丁仔諧謔道:“想要這只大幫豬講理,那可能要等到下下下輩子才有可能嘍。”
  “知道就好。”小混非但不以為什,反而得意奸笑:“這也是為什麼我只收咱們這位白少堂主當掛名幫兵,而且準他終生外調,不需跟著咱們東飄西藥去打混的原因。”
  白駿逸納悶道:“因為你不講理,所以我只能當掛名幫兵?這是哪一門的邏輯?
  我搞不懂。”
  一直未曾開口的孫浩文忍不住有感而發道:“駿逸兄,等你搞得懂這混混的邏輯時,就差不多可以晉升為正式幫兵了。”
  小混見他仍是一臉茫然,不禁噴笑道:“差,真是太差了。可見你是多麼欠訓練。不過,想了解本幫主這種空前絕後的偉大邏輯,是需要點天分才行。像你這麼正經又正常的人種,只怕很難有開悟的時候了。”
  白駿逸有些徵件地付道:“難不成,想搞懂你的邏輯的人,一定得不正經又不正常才行,這……好像有點太奇怪了吧!”
  如果白駿逸能夠乾脆將這些心裡話挑明暸說,說不定小混還會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你悟到了!”
  只可惜這位飛馬堂少主,從幼至長,就一直生活在中規中矩的環境中,不曾逾越過任何社會禮俗。所以,他早已習慣於為人處世必須懂得含蓄,不能過於放縱諸如此類的禮教束縛,他如何能使得狂人幫那種脫過打破一切成見、粉碎任何教條的狂清妄!
  小混會收他當掛名幫兵。那還是因為看他順眼,否則,就憑他的古板正經,恐怕再過十輩子他也很難和狂人幫沾上點邊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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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超級煙火

  這時,斜倚窗前的小妮子已然不甘寂寞地揚聲嬌喚:“小混,快過來看呀,應舵主差人扎了好大一座煙火架,已經在街心放妥了,好漂亮啊!”
  “河東獅吼了。”
  小混揚眉一笑,放下酒盅,領著哈赤踱向窗前。
  桑君天見眾人也差不多都已酒足飯飽,便叫人撤了酒席,奉上香茗糕果,移師窗前品茗賞燈。
  眾人來到窗前,只見這摟簾掛著湘簾,懸著燈彩,依窗而望,不僅街景盡人眼簾,更使賞燈之人保有一份風雅隱私,足見做此佈置之人確實設計用心。
  小混例覽著燈市之中,人煙湊集,車馬轟雷的熱鬧景象,樂得心神俱爽。
  他一手攬著小妮子香肩,一邊和大家指指點點著當街數十座燈架上琳郎滿目的各式花燈,笑不攏口。
  此時,宜賓樓前一座高逾丈尋的煙火山棚,聳立街心。
  街上行人見此龐然的煙火高架推出街心,紛紛挨肩擦膀,濟近前來觀看。
  小混見這丈余高的煙火花樁上扎著一只振翅仙鶴,口裡銜著一封丹書,想是引火重心。
  他呵呵笑問:“妮子暖,有沒有興趣露一手,親自點燃這花樁?”
  “好啊!”小妮子拍手歡叫:“咱們光是站在這兒看,那多沒趣,我才想叫你陪我下去放煙火哩。”
  說著,這妮子和小紅毛一人一手,拖著半推半就的小混步步下樓而去,其他人看得相視一笑,仍然留在樓上觀看。
  小混他們三人下了樓來,出到街心,應天化已呵笑著迎上前來。
  “小混幫主。”應天化頂著彌勒肚,拱手笑問:“你瞧這座煙火山棚可還滿意?”
  “行。”小混笑道:“應老大,你辦事,我放心,不過如果由我們自己來點這煙火,那就更見完美啦!”
  “這有啥問題!”應天化呵呵直笑:“你瞧見那仙鶴嘴裡傷者的丹書沒有?那是名叫一技起火的砲仗,只要引火燃著了它,煙火就會起連鎖反應,逐一點燃,炸開後還有許多精彩的變化,可有著頭吶!”
  小混點點頭,高興道:“那咱們還等什麼?火來!”
  一名伙計立刻送上一副弓箭。
  這箭頭上裹著沾足油的布扎,已經點著,正熊熊直燒。
  小混示意那人將箭交給小妮子,同時笑道:“百步穿揚是我老婆的絕技,讓她來就成了,還用不著我出手。”
  “肉麻。”
  小妮子輕嗤一聲,卻是喜孜孜地接過彫弓和火箭,反身走出百步之外,打往來場精彩絕倫的個人秀.
  上周圍觀的路人一見這妮于黨退出老遠才要發話火,不由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麼遠,行嗎?”
  “是個丫頭吶,她要發箭點這煙火,成嗎?”
  “瞧,這花不溜丟的大姑娘,挽弓的架式可真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樣子哩。”
  小混聽得直切,索性樂道:“各位親愛嶺鄉親父老,那個準備要點煙火,長得又嬌又悄又美麗的小娘們,就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請大家給她一點熱烈的掌聲,歡迎她為我們開弓點火。”
  圍觀眾人聞言上陣呵笑。
  同時毫不吝嗇地熱烈鼓掌,為小妮子歡呼加油。
  這妮子聽見小混肉麻兮兮的介紹,甜是刮進心窩裡了,不過嘴上仍是不以為然輕嗤微響,嬌陣道:“馬屁加色情,無聊。”
  說完,她高擎起弓。屏氣凝神,挽箭飛射。
  “咻!”然微響盾火的飛箭劃著優美的弧度,不偏不依,直落丹書之上。
  剎時。
  “嘶!”地火星躥隊接著轟然一聲,一道青白火光猛射直爬,焰透鬥牛,眾人忍不住隨之發出一陣歡呼喝彩。
  隨著引線嘶嘶作響,花樁正中炸開一個花炮,四下里花炮皆著,嘩嘩剝剝聲里萬個轟雷皆透徹。
  登時,彩蓮肪和賽明月一個趕著一個迸炸,猶如金燈吹鼓滿天星,萬架千株的紫葡萄劫獄的光影好似聚珠倒掛水晶簾。
  霸王鞭爆聲到響亮。他老鼠串繞人衣,引得仕女驚叫。
  瓊盞玉台在火光中飛旋轉繞,端得好看。
  煙硝晦迷中,八仙捧壽噴濺著星火,各顯神通;七聖降扶渾身冒火;黃煙兒、綠煙兒像煞迷霧彈,噴散著沉色彩霧;緊吐蓮、漫吐蓮,燦爛爭開,光影飛濺。
  不過須臾時間,煙火山棚上堆疊的樓臺殿閣,頃刻不見巍峨之勢,村坊社鼓,再也難聞歡鬧之聲.
  山棚架底的貨郎擔兒,兩頭上火,光煙齊明;跑老車兒首尾進得粉碎,五鬼鬧判焦頭爛額,更見猙獰;十面埋伏燃馬著人無分勝負。
  最後在轟隆一聲巨場裡,所有火樹銀花落得煙消火滅,盡成灰燼。
  煙塵漸散,紙花飄散。
  看煙火的路人在贊嘆聲中,亦逐一散去。
  亨瑞放下緊堵雙耳的手掌,雙目放光地贊嘆道。“哇,中國鞭炮,好厲害、有火、有煙,還會吱吱叫,還有人的砲、花的砲,會變魔術,好好看,大幫豬,再玩一次,好不好?”
  他希望的神情,逗得小混聞可失笑。
  “還想再來一次?”小混掛著下巴,不置可否地笑問。
  小紅毛忙不迭地直點頭:“荷蘭家看沒有變魔術的砲,支那平常也看沒有,只有過年才有看。好難看一次,小紅毛歡喜。”
  小混瞧他祈盼得不得了,笑吟吟同意道:“好吧,難得一年只過一次元宵節,我就讓你玩個痛快。”
  小紅毛忍不住雀躍歡呼,直叫:“小混好棒。”
  小混回頭對應天化笑道:“應老大,我看這事又得麻煩你了。”
  “不打緊。”應天化堆著笑臉道:“我馬上再叫人去買煙。火便是……”
  小混擺擺手,岔言道:“你先不急著找人買貨,我的意思是今天的熱鬧暫時到此為止,趕明兒個,再麻煩你叫人搭三座煙火架。分別要是高二丈、四丈和八丈以上的超大型煙火山棚才可以。”
  “什麼?”應天化瞪眼道:“還要有四丈高、八丈高的煙火架?這……可得花多少煙火才搭得成?”
  小混嘿嘿一笑:“咱們狂人幫的熱鬧,不搞則已,耍搞就得搞最大的、最出風頭的。應老大,你不用急,我這三座煙火架也不是限定明天就得一起完工。你呢,先建那座二丈高的,那是明晚熱鬧的重頭戲。然後,後天晚上再放四丈高的煙火架,大後天則是八丈高的高潮戲。本幫豬放煙火,絕對要一晚比一晚精彩,一晚比一晚熱鬧。”
  小混越說越得意:“我這煙火不但要求煙火要多,還要奇;因此,越是稀少罕見的煙火越好,如果這城裡沒有,就叫人到飛馬堂派快馬上京去採購。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他回頭朝小妮子叫道:“財務總管,錢來。”
  小妮子一聽這混混又要搞大的煙火。早就樂歪了,於是也手便交給應天化一張全國保兌的萬兩銀票,看得這位鐵血堂天台分航的舵主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這……”應天化注目苦笑道:“這簡直像是要買下一座軍火庫嘛!”
  小混猖狂道:“區區軍火庫算什麼?哪比得上我曾能混的超級煙火,應老大,這事就交由你辦啦,最好呢,你從現在就開始到處去打打廣告,告訴這城裡城外的人說,咱們狂人幫要在此連放三天超級煙火,歡迎大家告訴大家,一起來參觀”
  “我會的。”應天化終於不得不佩服這混混的大手筆,他放聲大笑道:“能夠恭逢如此盛會,可真是上大快事吶,狂人幫的確有夠狂,連放個煙火也得人盡皆知,造成轟動才行,哈哈……”
  他興高采烈地離開,去準備小混交辦的這樁大熱鬧。
  小混他們三人轉身上樓,回到明月廳裡。
  桑君無含笑道:“小混,你剛剛和應天化在說些什麼?怎地令他恁般開心。”
  “有熱鬧可湊,他當然開心。”小混吃吃一笑道:“可見歡喜湊熱鬧是人的本性,可不是我獨家專擅的本事。”
  小刀沉穩笑道:“你這混混是不是又要玩什麼花樣了?”
  “我哪有。”小混故作無辜道:“我不過是應小紅毛的要求,準備讓他多玩兒無煙火而且。”
  終於,還是小妮子憋不住,咯咯嬌笑著將剛才小混在樓下交待應天化辦理的事,詳敘了一遍。
  孫浩文前前低道:“乖乖,八丈高的煙火叱商不真像座小火山一般!”
  丁仔卻已是摩拳擦掌,興奮地期待明天之後夜晚的來臨。
  四天,時未至黃昏。
  小混要求的那座二丈余高的煙火架已巍巍地當街宜聳立。
  而全城更是早已聽聞有關這混混將要連放三天煙火,頂且一天賽過一天的消息。
  因此掌燈時分一到,城裡城外,男女老少攜家帶眷的,如潮水一般湧向西大街賓樓前,準備一觀盛會。
  夜幕,終於低垂。
  小混在眾民萬般期待之下,率領著狂人幫眾將官施施然步下宜賓樓的台階.群眾開始因興奮而較緩,人潮不住地推擁,嗡嗡然的低論不休。
  狂人幫的眾將因為今夜的首演,奉命特別地梳妝打扮一番。
  小混一改平日青布長衫的造形,特地穿上一襲絲質月白德衫,足雕白色緞面軟鞋,頭頂發誓更以為白色飄帶高高束起。
  他這一身白,白得夠清雅,白得夠改酒,也襯得他一雙黑眸更晶亮,微翹的雙唇更紅潤,臉上神情更纖柔無害。
  看見他的人,沒有不相信這錢定是位身出名門的王公貴族,要不。豈能有如此雍容高雅的氣質?
  其他幾人亦在小混身後一字排開。
  小妮子穿著大紅繡花邊抽襖兒,嬌翠嫩綠的鍛裙,外罩著貂鼠皮襖,頭上進金縷絲的風飲料組,發間盤著珍珠細帶,描眉畫眼,敷粉施朱,打扮得粉妝玉琢,宛如待嫁新娘,直令一些定力較差的魯男子看得兩眼發直,饞誕滴流。
  小刀一領鸚歌綠的綠絲抽襖,胸前紅棉斜技,襯得他堂堂相貌更見英武。不少詩字閨中的二八佳人乍見之下,不免對他有了浪漫的愛慕,膽子大些的姑娘已經紛紛探詢他是哪家兒郎,曾否娶妻等等的切身的問題。
  丁仔頭戴一頂萬字頭巾,上簽兩朵翠玉金花,身著一件黑綢夾經紗榻子,上覆無袖銀貂白祆,腳下絲鞋淨襪,打點利落扎實,神情顯得精明活潑,令人一見就不由自主地想親近於他。
  孫治文則是錦社直攝文上打扮,一柄古樸長劍斜背於肩,非但不減文質彬彬之氣,更社出他玉樹臨風之姿,不知令多少姑娘家愛然羨然。
  白駿逸雖是掛名之兵,卻也不敢有違希主令諭;於是一襲織錦話兒,外罩金絲甲,肩負紅續大馬刀,供出他好一副將相英姿,正與孫治文對比成趣,同樣惹得無數佳人傾心注目。
  狂人幫裡雖然各個風姿非凡,但最惹人注目的終究還是小紅毛亨瑞和怒獅哈赤這兩個來自異邦的異人。
  此時,小紅毛雖是一身藍綢對襟敞襖的唐裝打扮,但他那頭及肩紅發、緣眼眸和白晰膚色,依然駭的一些鄉野老民暗裡指指點點,頻頻低呼:“欸呀,那可不是外國鬼子?長得這德性,挺駭人的吶。”
  哈赤一如以往,身被銀軟甲,下著色彩豔麗的燈籠長襠。足往線施長街皮靴.在這仍強偶爾見雪的村前春寒的時協,他例外地加穿一件羊毛短襖禦寒,同時,為了謹遵小混盛裝之諭,這頭大漠怒獅特地配上象徵著榮耀與地位的紅帶金牛。
  他如山的龐然之軀配上一身異於漢人的穿著打扮,如此當街一站,想叫人不瞧見他,還真有點困難。
  於是在人群嘖嘖稱奇的指點聲裡,哈赤大利利地抱臂環胸,宛似門神地們立於小混身後的老位子,對旁人任何褒貶言詞,一律聽而不見。
  只這一出場,小混他們所給人的就覺,便已是氣凌技字,威勢逼人.還不用開口,光憑如此氣勢,狂人幫便已令在場數以千計的民眾為之震裡與掠服。
  小混環目四顧,相當滿意於自己等人的出場效果。
  他不禁邁出一抹金童也似的純真微笑,宛如視察自己的王國般,儀態優雅地前眾百姓揮手致意。
  不知是哪個英明其妙的傢伙,率先神經質地鼓起掌來。
  於是在場群眾亦即盲從跟進,剎那間,一片暄民熱烈的肉砲哎喲之聲直震雲霄,久久不絕.
  小混見自己受到如此熱情的歡迎,當下大樂,眉飛色舞的同時,忘情地喝將開來:“眾……呀將官,待吾等……放……呀砲去也!”
  他帶勁地比劃著,同時腳下隨著咯咯骼哈骼的節奏,踏著台步直朝煙火架下搖搖晃晃地邁進。
  “好暖!”
  圍觀群眾見有人唱戲,而且不論身段、唱腔,竟都是梁何內的上上之選,不禁爆出一陣看戲時的喝彩。
  小混聞得有人叫好,心下更樂,更加手舞足用地賣力演出,簡直已是得意忘形。
  剛才那種雍容優雅的氣質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人群中,有人嘻嘻笑道:“喲,原來不是哪家王公貴族出來的放煙火,而是戲班子耍的噱頭吶。”
  如果小混聽到這話,不知做何感想?
  不過由於人聲喧沸,加以這混混正自我陶醉於群眾的歡呼聲中,他自然聽不見這盆冷水之鳴。
  小刀等人在這混混開口吆唱的同時,非但未曾跟進,反而齊齊後退一大步,任小混自己獨自去做這場瘋人秀。
  他們簡直是異口同聲地聲明:“不要看我,我不認識這個瘋子。”
  小混過足瘋癮,回頭一瞥,這才發現小刀他們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古怪的笑意瞅著自己。
  這混混用腳拇指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無趣地撤嘴序道:“欸……天才總是寂寞的!”
  不過,由於今晚小混著實出夠了風頭,心情愉快之下,也懶得和這群不識大體的小豬仔們一般見識。
  他回身揮手,心情極其愉悅地叫道:“想放煙火的人,還不快過來。”
  小妮子和亭瑞目是率先響應,一呼即至。
  丁仔亦不甘寂寞地湊上前來,準備軋上一角放這煙火。
  哈赤徑自咧著嘴,呵呵直笑。
  他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只要別人玩得開心地也覺得快樂,所以看人燃放煙火,和他自己下海放火意思相同,他沒啥好爭。
  小刀、白駿逸和孫治文終究比較老成,不太好意思和小妮子他們搶著放這煙火,所以,就算他們手癢,也只有抱著雙臂在一邊作壁上之觀。
  這次,小混為了能讓小紅毛也同享這放火之樂,他特地吩咐搭設煙火山棚的工匠,將這座二丈余高呈尖推的煙火架子,設計成由底部往上開花的引燃方式,如此一來,燃火引線自然就安置于山棚底座,極易點燃。
  小混他們四人手持火炬,分四角站定之後,揮著手要眾人往後退些,免得這煙火一放,讓火星沾上了身,那可真是叫做強強滾啦!
  群眾退開之後,小混一聲令下,四支火炬同時湊上引線,嘶嘶聲中,眾人屏息以待。
  驀地
  第一聲砰響傳出。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爆響,引燃了架上無數煙火。
  於是,火蛇亂閃,飛裡四濺,炸響隆隆之中,昨夜煙火盛況今日再現,尚且猶有過之。
  隨著星火朝上猛躥,更多的煙火乒乒乓乓燃放開來,棚架四周剎時煙硝晦迷,光掣電閃,好不熱鬧。
  小紅毛、小妮子俱是興奮地拍手尖叫,群眾更見騷動,讚賞不絕。
  這場煙火足足放了將近有盞茶時間,看得眾家百姓齊呼過癮。”
  那煙火進炸扭動之後的紙荒。宛若瑞雪繽紛,冉冉飄降,就在棚架四周丈尋方圓之內鋪滿一地,煞是好看。
  看罷煙火,小混不忘對逐漸散去的人群背影叫:“別忘了明天還有更熱鬧的呀!
  記得大家告訴大家,一起來瞧瞧吶!”
  正月十八。
  不過是各大城門剛開的時辰,等著進城的隊伍卻已排出老遠。
  人群一波波地湧進了城內,原本就因為燈節而熱鬧的街市此刻更是車馬暄龍,人聲鼎沸。
  人們擠進這城裡的原因無他,聽說:有個叫曾能混的人,要在城隍廟前的廣場上放一座高達四丈的煙火山棚,而且,趕明幾個,還有一場八丈高的煙火耍放吶!
  如此大手筆放煙火,可是史無前例的事,若不去看看這熱鬧,多可惜吶!
  於是,麻城附近方四百里內,各鄉村野會、大小城鎮的黎民百姓無不風聞而至,目早至晚,絡繹不絕地蜂擁入城。每個人都希望能佔個有利的位置,以便一位如此曠世盛大的煙火晚會。
  城裡的酒樓飯館,不僅座無虛席,根本就是競日爆滿。
  不少尋常的百好人家更是利用如此盛況空前的機會,將自己家裡出租給外地來看熱鬧的人小歇之用。或者乾脆掛牌收費,將自家樓臺提供出來微觀賞煙火的特別包廂,藉此順帶地發了一筆不大不小的意外之財,樂得他們真道:“這個曾能混,真是個活財神響。”
  小混他們在鐵血堂全心的招待下,住的是雅流高閣,吃的是山珍海味,所有得到的享受都是一流中的一流。
  不過,小混卻是沒有什麼用情意致未消受這些一流的招待。
  他自前一晚放完煙火之後,心血來潮,竟連夜趕工,親自設計並繪製了他理想中那兩座四丈高和八丈高的煙火山棚。
  原本那座四丈余高的煙火架,在放完煙火後,便已在宜賓樓前開始動工搭建。
  但是,天未亮,小混就叫人將它拆了,搞得負責這次煙火盛會的幾位著名師傅全都臭起一張老臉,大發其火,揚言不幹了。
  可是,當小混亮出他所繪份的煙火圖形時,那幾位師傅全部瞪大了眼睛,對小混所設計的煙火山棚,佩服得五體投地,而且更樂於按圖施工,只要小混肯透露一下設計的訣竅的話。
  要小混教人本事,他可不時興留一手這套藏私的功夫,這混混天生不怕人家挖地的底,最怕沒人想跟他學。
  因為,小混向來認為,能夠教人越多,越能突顯他的本事通天,越容易使人對他佩服嘖嘖之至。
  而只要能夠有如此風神(風光神氣)的機會,這混混向來是當仁不讓,多多益善。
  因此,他理所當然地答應洩露,有關如何設置與安裝此類超大型煙火山棚的訣竅。同時,他索性更大方地透露幾招秘法,給這些玩煙火的師傅們,好讓他們設計煙火的技巧能更上一層樓。
  如此一來,這些自以為自己玩煙火已是大師級的名匠,如今對小混不光只是佩服而已,簡直可以用感激涕零來形容他們的心情。
  是午
  小混不甘寂寞地率領狂人幫眾將官上街沾沾人氣,感染一下人心沸騰的熱烈情緒。
  經過昨夜的首演,如今城裡的人鮮有不認識小混他們。因此,他們這一上街,立刻引來招呼不斷,果然大出其風頭。
  至於那些城外來的人,若是有眼不識泰山的話,只要隨便扭頭相詢,馬上有人七嘴八舌地告訴他,眼前這些看來挺出名的傢伙是誰。
  同時,一定有人順便重播昨夜的煙火盛況給他聽,好讓他在恍然大悟之後,更加期待今晚的盛會。
  小混他們擠在人群裡逛了一圈,來到城隍廟前。
  在這空曠的廟前廣場上,無數的工人正忙活著。他們忙著依照師傅們的指示,將成箱成簍的煙火小心又仔細的地以引線纏在竹架上。
  那竹架,高不止四丈餘,仔細一看,竟是一只飛鳥沖天的模型。數以萬計的大小煙火就按著這飛鳥的模型逐一裝置其上。
  忙碌的工人乍見小混他們來到,一個個咧嘴嘻笑地和他們打招呼。
  在這些人眼中,小混不僅是提供了他們一次盛會足堪參與,更實際的是這混混也提供了開春第一筆報酬豐富的工作給他們吶。
  這對,有四名胖瘦各異,年紀約在四旬到五旬之間的布衣漢子,自鷹架上看見小混他們,招呼一聲,便由鷹架上利落的下地,朝小混這邊走來。
  小混含笑地招呼道:“張師父、李師父、林師父、江師父,你們好呀,現在這座鳳翔九天安搭得如何了?”
  一名重山麓理的紅鼻漢子,習慣性揚揚他的禿頂,呵笑道:“俺們這鳳翔九天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多,剩下的部分掌燈前難定能收功。”
  小混嘻笑誰道:“能收功就好,不過,張師父你可不能因為趕著去喝花酒,就給我來個草草收功哦,要不,萬一這鳳凰點著了,卻半路熄火,那時鳳凰飛不成,倒變做烤雞,那可就糗大啦!”
  這個張師父聞言,豁然大笑道:“小混幫主,你放心好了,俺老江雖然愛喝兩杯,可是絕對不會擔誤工作,要不然,我這個香火張的名號是怎地掙來。”
  “不會就好。”小混呵呵直笑:“反正,你辦事我放心,這就成了。”
  他轉頭朝另一名頭髮已有些花白的磷峋瘦漢笑問:“江師父,你那部分的工作可是重頭戲,現下進行得如何?”
  江師父拘謹一笑,輕咳道:“已經大致完工了,只等我再重頭檢查一遍,確定一切無誤即可。”
  小混尋思道:“關於你說要掉換的輕質木條,是不是找到了?”
  “沒問題了。”江師父頷首道:“那木商今兒個原本沒開店,後來我親自到他家裡找他談,他一聽是,小混幫主你放煙火所需,立時取了鑰匙,親自帶我到他的倉庫拿貨。如今,那鳳頭部分已完全改用這種質地較輕的木頭取代,這麼一來,燈要飛上天可就容易多了。”
  小混點點頭,尚未答話。
  “小混幫主……小混幫主,我可找著你啦!”
  遠遠地,應天化一面喊一面氣喘吁吁地半跑著趕過來。
  小混奇怪道:“應老大,你幹嘛趕得這麼急,找我有事嗎?”
  應天化先朝四位師傅客氣地拱拱手,這才輕籲抹開道:“貴客來找您啦,現在正在宜賓樓裡候著,敝東家特地要我來請你回去。”
  “貴客?”
  小混和小刀等人對望一眼,其他人俱是一聳肩,表示不知。
  小混揚揚頭,咬咕道:“是什麼樣的貴客,竟然得勞動你這個大掌櫃親自出馬我咱們?”
  小混這麼說,不是沒原因的。
  畢竟,應天化在鐵血堂中的地位算是不低,若是單純只為找小混他們回去如此小事,他盡可隨便派個手下前來通知就是。
  如今他非但親自找來。而且神色緊急,口稱貴客,足見這宜賓樓中的來人其身分地位定然相當特殊。
  小混回身,朝四位師傅拱手笑道:“各位大老板,我得回去接客了。那麼,這裡就麻煩各位多費心打點,咱們晚上見嘍!”
  一聽見接客,這幾位煙火大師不禁閉註失笑。
  身材矮小,辦事精幹,為人卻相當幽默的林師父,嘻嘻一笑,打趣道:“小混幫主,有咱們在,你儘管放心的去吧。”
  “是呀。”小混百無禁忌地諧謔道:“本幫主當然要放心的去,一切後事就交給你們處理啦!”
  哄笑聲中,小混大刺刺一揮手,口中喝喏道:“眾呀……將官,隨吾班師,回……呀去也!”
  在工人們湊趣的喝彩聲裡,小混搖動著假想中的折扇,大搖大擺地朝西大街上的宜賓樓瀟灑行去。
  回到宜賓樓,小混等人徑自上樓,直赴明月廳。
  廳前, 負責接待和招呼的伙計一見小混他們上來, 忙不迭拉起嗓門唱名道:
  “小混幫主到……”
  哎呀聲裡,伙計恭道地為小混等人啟門。
  “謝啦!”小混習慣依舊,在跨進門檻間同時,不忘隨手拍拍這伙計肩頭。
  進廳之後,小混抬眼而望,不禁意外地笑道:“欸呀,居然是你們,我說四位公子哥兒,你們怎麼有空從江南跟來這裡玩兒?”
  在座,正是江湖有名,江南四大世家的武林四公子雪琴公子消陽無華、翠衡公子端木青雲、玉蕭公子皇甫涇和銀槍公子石天鵬他們四人。
  在他們四人的上首,所坐之人竟是一名年僅十二、三歲,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神情軒昂,令人一見,頗有好感的小男孩。
  白驥和桑君無二人,則是一分打橫陪坐。
  武林四公子齊齊起身,朝進門的小混等人拱手為禮。
  淮陽無華仍是慣穿的白衣飄飄,他文質彬彬地開口笑道:“久違了,新近聽得江湖傳言,狂人幫再度復出,於關外誅殺四十響馬,並在人關後協助華山對抗天神教,使之免於覆危。復又傾力支持江北鐵血堂擊潰進犯之敵,併發起前所未有的兩道同盟,促成江北雙堂締結為盟。如此諸般大事,件件轟動武林,真是令人聞之神往,佩服不已響。”
  端木青雲亦是神情愉悅道:“前些時日,我們自江南北上,行經皖地,近天台山,風聞小混幫主於此麻城施放煙火,蔚為奇觀,方圓百里內之居民無不爭相走告,共與盛會。吾等深知,若為小混幫主開辦之盛會,絕對非比尋常,是以進城,準備與君同樂。”
  小混聽得搖頭晃腦,可可笑道:“欸呀呀,公子哥兒們,難得咱們這麼多年不見。你們都還沒忘記。本幫主最愛聽的就是自己出風頭的消息。你們這些話,聽得我好爽,哈哈哈……”
  說著,這混混仰天大笑三聲,學足了戲臺上曹操的模樣。
  他這德性,不禁令武林四公子等人怔怔然,不明所以。
  “別理他。”小刀挪輸道:“這混混的神經最近有點短路,總是定時發瘋。”
  他接著若無其事地伸手讓道:“列位仲昆無需客套,請坐。”
  四公子相視一笑,正準備落座。
  大廳中,登時人影晃掠,一片混亂。
  “你說誰的神經短路?”笑罵聲中,小混抬起一腳踹向小刀。
  小刀早已見機一閃避開,飛快挪臀坐向最近一張椅子。
  但是,比他更快的竟是丁仔半路奇襲,搶先坐進那張椅子。
  這位空空門少主不懷好意地大叫道:“嘿,我先搶到了。”
  依照狂人幫慣例,大幫豬要踢人屁股時,除非對方屁股沒空,已經因在椅子上,要不,被踢的人多半是難逃此劫。
  小刀原本已計算好,在這混混發瘋前,自己就能高坐無憂,不料竟被丁仔擺了一道,半途殺出,搶走坐椅。等他移形換位,撲向另一張椅子時已經太慢。
  砰地一聲,小混結結實實賞了這個誣衊幫豬威風的小刀一腳,將他踢出明月廳外,同時自己深灑地飄身坐進剛才小刀想搶的椅子,得意地嘿笑不休。
  哈赤一如以往,隨侍在小混身後。
  這時,他也因為小刀的失利,而忍不住咧嘴直笑。
  眼前這場驟變突生,卻是令在座的四公子和那個小男孩看得張口結舌,兩眼圓睜,傻在當場。
  小刀揉腰搓臀欸喲不休地重回廳內。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這回災情慘重。
  “他奶奶的!”小刀呻吟道:“你這只可惡的辣塊媽媽豬,居然如此不仁不義地陷害本少君。”
  丁仔蹺起二郎腿,嘿嘿笑道:“本第二副幫主深刻認為,既然要篡大幫豬的豬位是那麼困難的事,乾脆就先幹掉第一副幫豬算了。”
  “哇!你好賊。”小紅毛佩舌道:“陷害人,突然的。”
  小妮子哈哈嬌笑道:“想陷害小刀哥哥,如果不用抽冷子、打突擊的方式,那就很難成功啦。”
  “抽冷子?”小紅毛傻眼道:“冷的可以抽?不懂。”
  丁仔姦黠直笑:“不懂沒關係,以後我多做幾次給你看,你就會懂。”
  孫浩文調侃道:“如此說來,我們這第三、第四副幫主,也有機會往前篡位了!”
  白駿逸附會道:“我雖是掛名之兵,不過只要有機會篡前人的位,自當不落人後。”
  丁仔一徵之後,癟笑道:“辣塊媽媽的,這回老子豈不是作繭自縛啦!”
  “不是。”小妮子掩口笑道:“是咱們狂人幫,將因此而天下大亂了。”
  “你們平常都是這個樣子嗎?”一個童音猶存的稚氣嗓聲插入話題。
  小混斜睇眼,訕笑道:“這個樣子是哪個樣子呀?小弟弟,你說話要說清楚嘛!”
  小男孩老氣橫秋道:“你這麼精明的人,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又何必想要故意混淆我。”
  “這混混向來以混淆別人的視聽為樂事。”小刀輕笑道:“小弟弟,你是誰呀?
  怎麼會和這四位公子哥混在一起?”
  “混在一起?”小男孩螫眉道:“為什麼用混,混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要看你是跟誰混嘍!”小混吃吃笑道:“如果你在外面隨便跟人家混,那鐵定是壞事。但是,你若跟著我一起混,那就是好事。”
  “真是這樣嗎?小男孩懷疑道:“為什麼跟別人混就壞?跟你混就好?”
  小混一本正經道:“因為我是曾能混,跟能混的人在一起,當然混不壞。只有跟胡混、亂混的傢伙一起混,那才要大大的糟糕。這是主體不同關係,懂不懂?”
  小男孩狐疑地望著這混混,顯然不太信任他。
  小混不以為什,呵呵笑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啥名字呀?跟這些公子哥兒們又是啥撈子的關係哩?”
  小男孩突然咯咯笑道:“我不告訴你,你自己猜猜看。”
  他一雙又圓又黑的大眼睛,酷渡地眨呀眨,顯出一勝天真未泯,但也古靈精怪的聰慧氣質。
  “想考我?”小混有趣地嘿嘿直笑:“那你真是找對人了,我猜你呢……”
  小混實著關子,眼睛骨碌碌地直轉。
  小男孩不耐性子地催道:“快說呀!”
  小混這才嘻嘻誰笑道:“我猜你姓不,名知道,號胡扯。你呢,是這四公子哥的妹妹,沒事在家閒著也是閒著,所以跟他們出來跑江湖,到處亂混。”
  “你胡說。”小男孩鼓著腮幫子,氣呼呼道:“你才是人家的妹妹吶。”
  這娃兒生氣時,居然有股懾人的神韻,威義自見。
  小刀和丁仔對壘一眼,他們都已在覺這小男孩不平凡的氣質和神態。
  四公子見小男孩動怒,不禁臉色激變,神情似是有些惶然。
  小混依然吊兒郎當地院眼瞅笑道:“我本來就是胡說,你有啥好生氣?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娃哈名啥,只好胡扯了嘛。”
  小男孩徵愕半晌,方始呵呵失笑道:“你這個人真有趣,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
  “那當然。”小混得意地笑弄道:“我曾能混乃天上紫微下凡,是當世獨一無二的優秀品種,你怎麼可能見過和我相同的人。”
  小男孩那雙烏黑晶亮的眼睛倏地大睜,驚奇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說自己紫激星下凡,你如此自詡為帝王之相,莫不是想造反?”
  小妮子聽這小男孩說話的口氣恁般地文  , 心裡忍不住暗自好笑地付道:
  “這小鬼頭年紀不大,怎地說話口氣盡像個老窮酸?他這樣的人生,還會有什麼樂趣可言?”
  小混早已坐無坐相地半癱斜躺在椅中,聽了小男孩這一番話,只是斜瞅著對方,噴舌道:“少爺我若想反,哪還需要造?小孩子不懂事,別胡亂說話,免得破壞本大幫豬完美的形象,現在……”
  他橫睨著小男孩,懶洋洋道:“本幫豬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快快報上名來。不然,咱們要去放煙火了,可沒空在這兒和你猜謎。”
  小男孩不悅地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我。”
  小混神情古怪地貼了他一眼。突然躍身而起,連話都懶得再多說一句,直接朝廳門走了去。
  狂人幫眾將官甚有默契,亦是不吭一聲,行動一致地跟著小混朝外而走。準備離去。
  小男孩不料這混混竟然真的說走就走,一時之間徵在座位中,不知如何反應是好。
  武林四公子見狀不妙,匆匆掠身,一字排開地橫阻於廳門之前。
  “小混幫主請留步。”淮陽無華長揖道:“王小公子因非我武林中人,故對小混幫主之習慣多有不識,言談之間,若有不周得罪之處,尚清小混幫主看在青等面上,莫與計較。”
  這時,自小混他們進廳後,一直未曾開口的桑君天和白驥,在對望一眼之後,齊齊起身走向小混。
  白驥呵呵一笑,打著圓場道:“小混呀,人家五位公子哥,可是專程趕來參加你的煙火盛會,你怎地發了瘋就要走人?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桑君天亦是輕笑接口道:“你這一定不打緊,可是有關這位小公子的身分之謎豈不就解不開了。如此一來,你晚上還能睡得著嗎?”
  小混瞅望著那位王小公子,哼聲道:“這小娃兒的身分有何難解?本大幫豬還不用猜,也已經知道他是何等人物,這種不算秘密的故作神秘,還不值得少爺我浪費睡覺時間去輾轉難眠。”
  王小公子聽他這麼說,不覺倍額興趣地離座上前,問道:“你真的猜得出我是誰?那麼你何不說來聽聽?否則,你這一走,我只當你是找藉口離開,以免猜不中我的身分時,可就丟人了。”
  “來這套。”小混僵僵怪笑道:“小娃兒,少爺我七歲時,玩激將法的手段和技巧,就已達爐火純青不露痕跡啦,你跟我玩這一套,火候實在差得太遠了吶。”
  小男孩不服道:“是嗎?反正,你若真有本事,就說出我是誰。你若說不出,我就……我就當你說話像放屁。”
  這小男孩的屁話一出,竟讓武林四公子聽得臉大眼睛,倍感驚訝。
  小混呵呵笑道:“好吧,既然我不說,你這小鬼頭不死心,我就偷偷透過一點好了。”
  微頓之後,小混故作神秘地僵笑問道:“我說,王小公子,不知道你這個性,是親王那個王?還是帝王的王呀?其他的事,還要我挑明暸說嗎?哈哈……”
  在小男孩和武林四公子表情怔愕之中,小混張狂長笑地出廳,領著狂人幫全體大小幫兵行下樓去。
  王小公子首先自任鐘裡佚復過來,萬分興奮地衝下樓專,拉著小混衣袖,愉快叫道:“你猜中了,你真的猜中了耶,快,你快點告訴我,你是憑哪一點猜出來的?”
  武林四公子一見小男孩衝下摟,立刻緊隨其後地追上,顯然不敢稍離半步。那模樣,可不像這四位名動江湖的公子哥兒們,竟成了這位小公於哥的貼身護衛一般。
  “你總算還有一點屬於小孩子的正常反應。”小混瞅著正扯著自己衣袖的小男孩,吃吃直笑:“你這個樣子,本幫主還比較有點興趣和你胡扯二句。若是你剛才那種要花不活的小窮酸德性,少爺然實在;;懶得理你。”
  小男孩索性挽著這混混手往,一起下樓。
  同時,他皺著眉頭,天真道:“可是,從小家父家母和許多夫子們都一再告訴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能放肆,以免有盡家風。為什麼你伯伯和他們相反,不喜歡我中規中矩地和你談正事?”
  小混嘿嘿戲謔道:“本幫主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我乃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特殊人種。像我如此特殊的人,行事和喜好豈能和平常人相同?少爺我的反應,如果也和普通人一樣,那我豈不是太遜色了。”
  “真的只為這理由嗎?”小男孩懷疑道:“所以你才故意和別人唱反調?”
  小混半其半假道:“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理由,能奪本幫主如此異於常人。”
  小男孩將信將疑地聳聳肩,其是接受小混的說法。
  武林四公子互相對壘一番,嘴皮子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小刀看這混混連議人都不用打草稿,就能掰得對方一徵一怔,心裡不禁暗自好笑:“你這混混,明明是因為看不慣十二、三歲的小孩被家教壓迫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居然扯得出什麼自己異於常人如此冠冕堂皇的屁話來唬人,不過……”
  他暗裡徑自尋思道:“這話唬得過小孩也就罷了,倒是眼前這四個也算是江湖老鳥的公子哥們,居然也將這話當真,足見他們實在是不夠了解這混混。”
  眾人出了宜賓樓,小混不多廢話,帶頭徑自如西大街尾走去。
  武林四公子見街上人群擁擠,面色地是有些猶豫地互覷一陣。
  玉蕭公子皇甫涇是輕咳一聲,問道:“呃……小混幫主,不知吾等欲往何處去?”
  “當然是往該去的地方去噗。”小混頭也不回地答道:“不然你想往哪裡去?”
  聽了小混這種沒有回答的回答,四公子也只有無奈地苦笑一聲。
  個性較為急躁的銀槍公子石天鵬,心裡頗不是味道地付道:“奶奶的,就憑咱們四人在江湖上的名氣,可也不比你這混球稍遜,怎地你這傢伙如此不知禮數,連回個話都恁般油腔滑調,不著重點。阿依就搞不懂,三位大哥幹嘛非得拉著小公子來見你不可,這簡直是自找罪受嘛。”
  他心裡嘀咕不休,但是礙於三位結拜義兄顯然有心拉攏小混,且過去自己也曾敗於這混混手中之故。這位功力雖不弱、脾氣卻不好的方公子哥兒只有將滿腔懊悔擱在自家肚皮裡暗自消受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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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鳳翔九天

  來到街尾,小混徑自朝一家門帽上高掛著悅鴻賓館金字招牌的連雲巨宅裡走。
  剛跨進門檻,堂官立刻迎將上來。
  “小混幫主,你們回來了?外面可熱鬧?”堂官哈腰笑問著,表情是一片熱絡。
  小混張狂地擺手道:“再怎麼熱鬧,若是沒有本大幫豬在場,總是少了點看頭啦。”
  他語氣微頓,轉口道:“丁福老兄,我和你們當家的要在裡面招待朋友,待會兒你差人到宜賓摟叫桌酒席送進我房裡,順便留心一下,可別讓沒事的閒人往裡頭亂闖,打擾了咱們的清靜。”
  丁福哈腰稱是,一面忙向隨後而至的桑君無和白驥二人已行禮如儀。
  翠笛公子端木青雲不由得朗笑道:“原來小混幫主是嫌適纔宜賓樓內人多口雜,不宜深談,故而移駕此地再敘吶。”
  “廢話。”小混哼弄道:“我就不信你們堂堂四位公子哥兒,帶著這個又貴又重的小公子哥,千里迢迢跑來麻城來,真的只是為了看本幫放煙火。再說,我看你們四個人為了照顧這位麻煩的王公子,連街都不敢上了,我只好想辦法找個夠安全的地方,好讓你們能夠愉快地解釋一下,這次來此找我的企圖究竟何在?”
  這位王公子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小混腰眼,故意咳聲道:“請你不要當我不在切似的胡亂談論我本人,什麼叫麻煩的王公子?”
  小混揮退迎上前來準備帶路的一名堂倌,以主人之態,帶著眾人穿過曲廊和庭院,步向自己等人休歐的雅圖花廳裡。
  他一面隨口回道:“你如果不是麻煩,怎麼會搞得這四位公子哥兒們緊張兮兮地保護你。”
  淮陽無華輕笑道:“根據傳言指稱,小混幫主向來斷事如神,料敵先機,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小混忍不住呵呵逗笑道:“淮陽老大,我卻是到今天才知道,你拍人馬尼的功夫堪稱一流響,而且,你這一記馬屁拍得本大幫豬既陶醉又得意,等一下你若有什麼要求提出時,我怎好意思拒絕你呢?”
  直到此時,武林四公子終於看出在小混嘻笑逗語的外表下,其實有著極其敏銳睿智的心靈。
  心神微凜之際,他們四人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小混對事能夠如此洞若觀火。
  眾人在花廳中落座後,賓館裡的僕投輕巧地奉上香茗,復又悄悄地退下,絲毫不曾引人注意,幾乎令人忘了他們的存在。
  皇甫涇不禁贊道:“桑大當家的,光從貴屬的服務訓練看來,使知這悅鴻賓館能於城中穩居諸客棧之首,並非僥倖。”
  小混一秉習慣,坐無坐相地半躺椅中,睇眼瞅道:“我說公子哥兒們,這裡地方乾淨得很,有什麼秘密,你們儘管直說,無需擔心會洩軋出去。所以,拜託你們。
  將所有的閒話和家常通通省下,只提重點可不可以。”
  這四位公子哥大概還沒碰過像小混這麼乾脆的人,省下客套的話,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才好。
  小刀輕笑一聲:“本幫大幫豬之所以如此性急,是因為待此正事談完,他還要趕著主持今晚名為鳳翔九天的煙火盛會。”
  提到煙火,那位王小公子忍不住道:“聽城裡的人都在說,今晚的煙火很特別,是小混幫主體設計的,是不?我想一起去看看,可以嗎?”
  小混得意道:“今晚和明晚的煙火正是本幫主的精心傑作,你想去看當然可以,不過最刺激的點火儀式。可就沒你的份嘍。”
  “為什麼?”小男孩失望道:“放煙火最好玩的部分就是親自點火的剎那,要是光站在旁邊看,那有什麼意思?”
  小泥笑道:“少爺我設計的煙火,保證你光是站在一旁看,都是樂趣無窮。”
  “這樣好不……”小男孩希冀道:“就算今晚的點火儀式我沒得參加,那麼明天晚上讓我玩一次,好不好嘛!”
  小混故意將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又轉,假裝慎重考慮了良久:“好吧,不過,你得先報上名來,好讓咱們知道你是隊一家的王公貴族,竟能勞動江湖有名的四大公於護駕。”
  小男孩一笑,莊重道:“我是興王府的世於,姓來名煦,前些時日南昌的上高王備貼邀約父工往寧王府一遊,後因香父身體微恙,所以我特地代父前往拜會上高王。”
  丁仔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咋舌道:“原來你就是興世子,據我所知,當今皇上因為無同,正有意上你為皇太子以繼大統。難怪你出這越遠門,要動用當前四大世家的大公子們保駕,果然是身份非凡之故吶。”
  白驥沉吟道:“據老夫一些在朝為官的朋友提到,這寧王府性本輕拂且無威儀,更因寵結經人,時時刺探前事,恐有不軌之謀。只因其善以文行自飾,且以金錢疏通當朝權好,匿其事不以聞,故而日益坐大,只怕非朝廷之福。”
  興世子略微猶豫,這才沉重道:“父王就是因為聽到這些流言,所以才會接受寧王的邀約。想親自前往南昌探查有關上高王的諸般異舉是否屬實,以作呈秦皇上之依據。如今,我代父視察,微服南巡。路上聽的、看的,無不指明寧王奪官占田,叛跡已現。”
  皇甫涇沉穩道:“上高正因恐世於將其惡行奏明皇上裁奪,故而吾等自離開南昌北歸之日起,一路上刺客不斷,欲謀世子性命,所以……”
  “所以你們聽見我在麻城裡放煙火,就找上門來,想叫咱們狂人幫幫忙護駕保鏢,是不是?”
  小混揚著右眉,截口笑問。
  石天鵬神色不豫地搶口道:“原本,憑我們四人對付寧王派來的刺客,已是綽綽有餘,只不過,前兩天大哥進上琴心淫魔東方碩在縣城裡企圖作案,於是以內力和這老淫蟲鬥琴。結果,大哥雖是破壞了東方碩的好事,救出那位被東方碩琴音所迷的姑娘,但自己也受了極重的內傷,至今仍未痊癒。”
  他一口氣說到這,望了準陽無華一眼,才又接道:“大哥是怕東方碩若再追來,吾等固然能夠應付他,但是如果刺客藉此機會起應而入,那麼興世子的安危可慮,所以才想找你們幫忙,要不……”
  淮陽無華自是聽得出自己的拜弟口氣不佳,於是輕聲喝止道:“四弟,不論為兄受傷與否,吾等此去興王府並轉道北京,路途何其遙遠?吾等若能小混幫主與狂人幫列位昆仲之助,世於安全必定萬元一失。這方是吾等所應考慮之首要大事,你休動意氣,認為僅憑吾等一己之力便可抗天。”
  小混呵呵笑道:“我說石公子,多年不見,你的脾氣卻是依舊一點也沒改響。
  “
  端木青雲奈爾道:“四弟就是這樣子,其實自昔日小混幫主你與隴山血度防老鬼那一戰之後,他心裡早已服了你,不過就是那張嘴死也不肯承認。”
  “二哥……”石天鵬窘然叫丁一聲,卻無言以駁。
  這更顯得端木青雲這番話不假。
  “服就好,服就好。”小混不為已甚地呵笑道:“承不承認都無所謂,反正認了也不會多服一點,不認也不會少服一些,所以認不認沒關係。”
  眾人一陣輕笑之後,淮陽無華慎重問道:“關於這保鏢護駕一事,不知貴幫是否願意屈駕?”
  狂人幫眾將兵齊齊轉頭,看看小混等他答覆。
  小混喝著茶,慢條斯理道:“保鏢的事,當然是可以考慮啦,不過,各位公於哥,你們大概也知道,目前江湖上又出了個天神教,鬧得正凶。老實說,本幫主實在不太想錯過這場熱鬧。”
  皇甫涇忙道:“這兩事並不衝突呀,貴強大可與我們一起北上,沿途若有遇到天神教作亂的話,更可插手介入,如此豈不正好。”
  “不好,”
  小混搖搖頭,使了個眼色給小刀.
  小刀會意道:“皇甫兄,爾等既是武林中人,自是明白,凡事只要沾上江湖二字,情況就會變得非常複雜,凶險更是不在話下。以目前對世子安危之考慮,本幫並不宜接受這保鏢之請託,以克將江湖兇危帶給世子。”
  “說得白話一點,就是指……”小混懶洋洋接道:“本幫在江湖上的名氣太大,所謂樹大招風,所以想跟咱們過不去的對頭也不少,因此心位實在不宜和狂人幫混在一起,免得被人誤會可就麻煩了。”
  這混混表面說得漂亮,其實心裡卻是想:“要本大幫豬和你們這五個大小窮酸……不對,是四個大小窮酸,外加一個姓石的莽張飛在一起,我不酸死也會斃死,那種日子豈是人過的?”
  濮陽無華終究比較老成,他抓住小混的話意,沉吟道:“小混幫主的顧慮,自是無誤。那麼,如果吾等不正式和貴幫混在一起,而是各走各的路,正巧一同北上的活……“
  “嗯……”小混嘿嘿賊笑道:“年紀比較大的人,果然是比較有點常識。”
  石天鵬恍然道:“原來,你想走暗鏢,這倒是個好法子。”
  在一分子坐的小紅毛亨瑞,對於那些公子哥兒們文謅謅的談話內容,實是鴨子聽雷 霧沙沙的一片。
  直到這會兒石天鵬這幾句話,他總算聽得明明白白,而且了解其中含意。
  當下,小紅毛樂得拍手叫笑道:“保鏢,好,偷偷走,很好玩。放完中國鞭炮,就去走保鏢,大幫豬,好不好?”
  “你都已經說好,幹嘛還問我。”小混挪揄直笑。
  這混混轉向興世子道:“你是正主兒,你對這個保暗鏢的主意,有何意見沒有?”
  興世子想了想,問道:“好是好,可是我聽說要人保鏢,都得付錢不是嗎?”
  狂人幫眾官聞言,不由得俱都噗嗤一聲悶笑。
  他們心想:“哪有這麼呆的人。居然自己主動提出要給錢的事。”
  小混卻已是忙不迭地點頭,贊同道:“對對對,你是當今的世子,未來的皇太子,正是一只肥上加肥的大肥羊,我若不大大敲你一筆,就顯不出你的身分如何貴重。不過,看在是你自己識相,主動提出議價的面子上,本大幫豬就打個八折優待你好了。”
  “哦!”興世子不依叫道:“你想敲我竹槓,哪有這種事。”
  小混瞅眼道:“誰叫你自己提醒我?送上門來的錢,只有呆子才不會要。”
  “那……”興世子板起嘴道:“你就當我沒說過可不可以?”
  “不可以。”小混故意捉弄他道:“你是未來的皇太子,也就是準備當皇帝的人,人家說,皇帝的口是金口,說了就不能改變,所以你這竹槓我是敲定了。”
  興世子年紀雖輕,心性卻是極為聰敏,否則也不會被列為皇儲之選。
  他望著小混一會兒,忽然笑道:“我只說我人保鏢得付錢,可沒說要付多少錢。
  所以,我現在給你一兩銀子算是保鏢費用,你要打八折,還得退我二錢銀子才對耶。”
  “哦……”小混拍拍他的頭,讚賞道:“你的反應雖然沒有我這麼快,不過總算還沒有呆到底,如此才不枉費本幫豬暗裡保你進京,將來你若當上皇太子,可別忘了也讓咱們沾點油水,分享一下你的光榮.”
  “當然。”興世子一付孩子的赤誠,保證道:“我若真的被立為皇太子,自當稟明聖上犒賞護駕有功的各位。”
  “好。”小混呵呵一笑:“咱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興世子學著江湖上人士和小混擊掌為諾,看得武林四公子為之動容。
  只是,小混千算方其所沒料到的是,二年後,武宗駕崩,朱厚煦果然登上帝位。
  但是,他卻非以皇太子身分登基,而是以遺詔直接同帝位。今日這場皇太子之話,終歸是一句空言。
  小混這廂議定大事之後,轉對濮陽無華道;”公子哥,你和那個什麼琴心淫魔鬥琴,傷得如何?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淮陽無華連忙道:“小混幫主醫術乃文狂李老前輩滴傳,素有當代神醫之稱,能獲巧施妙手,區區豈有不受之理。”
  他起身坐近小混。
  小混仔細為他把脈之後,咋舌笑道:“乖乖,這個姓東方的傢伙。居然能以琴音傷人五腑,果然是有些門道。不過,若是碰上少爺我,難叫他衰大尾的。”
  說著,這混混自懷中掏取出一個瓷瓶,交給淮陽無華。
  “早晚各取一次藥。”小混吩咐道:“每次服用藥九八顆,最慢一周內可痊癒。
  若是服藥後,再打坐運功,效果更佳。”
  濮陽無華接過藥,不勝感激地道了謝。
  桑君無才問道:“淮陽公子,你們是在何處撞見東方碩這個老淫魔?”
  淮陽無華回道:“就在東南方的岳西縣城裡。”
  桑君無略一頷首,隨即擊掌喚人。
  一名布衣素服的堂相啟門後,單膝點地,跪於門檻外候諭。
  桑君無著令道:“立刻通知江北各分舵堂回,追查琴心淫魔東方碩的下落,盡速來報,此魔頭於二天前,曾出現在本城東南方向的岳山縣城內。”
  “是,遵諭。”
  這名鐵血堂兒郎恭謹地應命之後,輕巧地帶上門扉,徑自下去傳達自家魁首的令逾。
  小妮子好奇問道:“大當家的,你叫人找這個老虎頭,是不是要為濮陽公子報仇出氣呀?”
  “非僅如此。”桑君無凝重道:“東方碩這個老淫魔,仗著自己一身黨斌的玄功,和手中一具玄音七熱琴,專行採陰補陽之淫惡勾當,不知有多少婦女遭其毒手。
  平時,這魔頭的行蹤詭秘難測,此番他既已現形,吾等自當設法查明其下落,務必除之。”
  白驥頷首贊同道:“對,這個老魔頭造孽多矣,若能將之除去,定然大快人心。
  不過,此魔一身功力已黛化境,尤其他那魔音玄功,更能傷敵手無形,要對付他,只怕不易。”
  小混諧謔道:“這個姓東方的,到底是啥來歷?瞧你們這兩位老大人,一提起他居然一副咬牙切齒既根又慎的德性。”
  “咱的大幫豬。”丁仔難得正經道:“你這可就有所不知啦,這個琴心建廉乃是成名於一甲子之前的老怪物,名列四魔之首。
  由於這個老淫蟲習有採陰補陽的邪門功夫,因此功力深不可測。而據說,他所修練的魔音寶功乃是無相神功的旁門所屬,若配合玄音七煞琴使用,輕則能夠奏出淫音穢樂,迷亂人性。重可發出魔者穿腦,斃敵於無形,令人防不勝防。所以,這個老魔頭的武功,說有多邪門就有多邪門,不好應付吶。”
  小混嘖舌道:“原來是四魔之一,難怪你們要大驚小怪。不過,根據本幫豬的親身體驗證明,這些個成名一甲子以上的老不死怪物們,也不見得多有本事嘛,想當年,那個歡喜夫人不也是名列四魔之中,照樣還不是被本大幫豬給廢了。”
  這混混想起當時是如何辛苦地對付歡喜夫人那個老淫婦,不禁和小刀交換個唯獨男人才能體會的曖昧眼神,暗自在心中偷笑不已。
  “所以說……”小混狂謔嘿笑道:“如果找不到這條老淫蟲便罷,他若是被桑老大的人給挖了出來,就由本大幫豬負責將他打發了就是。”
  白驥不由得在心裡暗忖道:“你這小子話說得可輕鬆,等你真碰上東方碩這個老魔頭時,我倒要看你是否還有本事賣狂?”
  小刀和孫治文等人,見這位飛馬堂的老堂主臉上神色不定,大概也猜得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孫浩文心想:“算你這個老頭兒還不太笨,雖然不挺相信小混的話,但至少沒有公開反駁。要不。倒霉的就是你的寶貝兒子。”
  這可是這位華山俊彥親自經歷多次的切身之痛吶。
  一旁的興世子因非武林中人,自然對小混他們剛才所談,有關琴音淫魔的種種,感到百般無趣。
  這時,他見眾人似是各有所思,談話的場面隨之沉默,於是,又想將話題轉向自己所關心的煙火盛會。
  “小混……幫主。”
  興世子學著武林四公子對小混的稱呼叫了一聲,倒覺得有趣,不覺地發出一陣咯咯輕笑。
  “啥?”小混痞態十足地揚了楊右眉,反問一聲。
  興世子頗感興趣地問:“我聽說,你這次所設計的煙火高架,就連北京有名的四大煙火名匠,都要反過頭來向你請教,這是不是真的?”
  “廢話。”小混張狂道:“這種事,你居戰也敢懷疑本幫豬,我說興世子,小王爺,你未免也太欠訓練了。”
  一聽到欠訓練這三個字,武林四公子和狂人幫眾將,全都不約而同地提起注意。
  坐正身子。
  自然,在座的四位公子是擔心這混混決定對這位身分尊貴的小王爺,一視同仁地加以訓練。
  若是果真如此,那麼自己四人非得背上護衛不周的淒慘大罪,他們自是要提高警覺,以防異變突生。
  至於狂人幫的全體幫兵們,正坐身子之後,無不摩拳擦掌,等著大幫豬一聲令下,就衝上去幫忙訓練這個傻得敢去懷疑大幫豬的徵小子。
  桑君元和白驥在旁,看上雙方情勢如此劍拔省張,頗有一觸即發之態,不覺地哭笑不得。
  興世子倒是未曾察覺如許暗濤洶湧的局面,只是純蠢地揮揮手,天真道:“我不是懷疑你啦,我只是好奇,不知道你是跟誰學的煙火設計?去年元宵,我曾在宮裡放過四大名匠設計的煙火山擁,情況已是熱鬧得貨,但他們卻又不如你,依此便可誰想,你設計的煙火一定更有可看性,這也是我堅持要進麻城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真會說話。”小混別有含意地呵笑道:“害我聽得好爽,只好暫時放棄訓練的計劃。”
  武林四公子聽得軍心大定,也暫時可以鬆口大氣。
  “沒趣。“
  小妮子他們既已無反可造,只得洩氣地嘀咕一聲。
  興世子正覺得對小混所說這番話,有些不知所云。
  這混混已然嘿笑一聲,接道:“其實,就憑本大幫豬如此的天縱奇才,小小一個煙火設計,哪還需要人家教?隨便想想,都比那些個四大名匠、八大名師高明許多哩。”
  興世子斜眼瞅著大放厥詞的小混,表情是明顯地不相信這混混的大話。
  皇甫涇深恐這位小王爺一開口,又會犯了小混這狂人的忌諱,於是不著痕跡地截口笑道:“小混幫主此言倒不誇張,想那武狂任老前輩的機關、陣圖之學,當今之世,無出其右,小混幫主既是任者諦傳,想必各項機關五術之學,已巍堂奧。這小小的煙火設計,自是難不倒小混幫主嘍。”
  興世子恍然道:“原來如此.”
  小混斜婗著武林四公子,忍不住捉黠道:“欸,真是難為各位公子哥,竟如此了解本幫豬的脾胃。”
  他是指四公子為了不讓自己有藉口找興世子發飆,可得兩面應付,好辛苦。
  淮陽無華聽出這混混的弦外之音,暗裡討澆地拱手輕笑道:“好說,好說,還仗小混幫主周全。”
  他們這廂說話是大軸套小軸 畫(話)中有畫(話)。
  聽得懂的人,不住呵呵輕笑,笑這混混無法無天,連堂堂的小王爺,都想找機會整上一整。
  聽不懂的人,算是幸福。
  因為,聽不住自然就無需體會四位公子哥那種滿心忐忑的緊張,茫茫無知地跟著別人可可使笑即可。
  既括濮陽無華已有求饒之意,小混也就不為已甚,不再逗弄這四位公子哥兒緊張的神經。
  適巧,丁福來叩門輕稟道:“小混幫主,天色已近掌燈時分,是否要將酒席開了上來?”
  “也好。”小混笑道:“儘早吃飽喝足,也可儘快展開今晚的熱鬧。”
  城隍廟前,萬頭攢動。
  四丈有餘的煙火架子。竟是被無數煙花大地裝飾成一只振翅欲飛的鳳凰模樣。
  為了預防施放煙火時。不小心引發火災,官府竟也派出大隊行役,帶著救火水龍,環立於廟前廣場的四周。
  無色已暗,星星斯亮。
  小混等人終於在萬眾期盼之下,走向廟前。
  當他們通過擁擠的人潮時,群眾自動為之分開,讓出道路,景況有如樊梨花之移山倒海,分波逐浪,神奇通天。
  好事的群眾,夾道爆以歡呼。
  皮厚的小混理所應當,瀟灑地揮手致謝。
  身為殿後的白駿逸,忍不住問聲嘀咕道:“天啊,這只大幫豬以為他自己是誰?”
  孫浩文回頭耳語輕笑:“當然是一代混混,曾能混是也,這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今晚,應天化為了維護這座巨型煙火架,不被洶湧的人潮所擠倒,掌燈時分起,使特地矚派十數名鐵血堂兒郎,在這煙火架下方圓丈尋的範圍間,拉起鐵鍊,不叫人群過分擠近這座佈置精美的煙火高架。
  此時,這些個鐵血堂的弟兄們,看見小混幾乎是被群眾擁簇著逼近這座鳳翔九天煙火架,臉上紛紛現出緊張的神色。
  因為,這數以萬計的人潮如果緊跟著小混他們之後,趁機擠入鐵鍊範圍內的話,就憑他們十來個人如何能阻擋得住?
  一旦自己等人無法阻止人潮的湧入,那麼自己就可變成怠忽職守,而怠忽職守這條罪,在鐵血堂的紀律裡可是發交刑堂嚴處的重罪吶,這叫他們如何能不面色悽惶。
  總算緊隨小混身側的小妮子即時發現,在這眾人皆樂的時刻,偏偏有人唯我獨愁。
  於是,這妮子扯了扯正忙著風醉於得意風光中的小混,低聲嬌嗔道:“餵,臭混混,你少得意了,那邊已經有人笑不出來啦!”
  “誰敢笑不出來?”這混混側首狂謔道:“在本大幫豬製造快樂的時候,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放哭喪著一張苦瓜臉。”
  小妮子朝那些鐵血堂所屬努了努嘴。
  小混順著這妮子所指,瞄眼望去。
  聰明的他,不用猜也已經明白是啥回事。
  只見得這混混,驀然回身,石破天驚地大吼一聲:“停……”
  他這霹靂般的雷霆一吼,氣勢雖不暴烈。卻是聲如洪鐘,音揚十裡,更震得在場所有的人心頭怦怦直跳。
  登時,這萬眾囂騰的熱鬧場面就被他一個人一個字的聲音給壓了過去。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徵然住口,齊齊引頸徑朝這混混身上觀望,想知道這個煙火盛會的主持人究竟有什麼話要說。
  這一般的尋常老百姓,並不覺得小混這一吼有何出奇之處。只有雜夾在人群裡的少數武林高手對小混所露這一手聚氣凝音的功夫報以震駭地一瞥。
  小混一吼喝止沸騰人聲之後,裝模作樣地乾咳一聲,雙手直朝外揮:“退後一點,退後一點,擠這麼近幹啥。待會兒火雨一下,你們還有地方可逃嗎?”
  他這幾句話雖是說得不怒不火,也不特別響亮。怪怪的是,幾乎半座城的人都聽見他說什麼。
  興世子在武林四公子和江北雙堂堂主的陪同下,一起留在宜賓摟的明月廳裡,遙觀今晚煙火盛會。
  這位小王爺自樓上望去,明明看不見小混的人影,但卻聽到他的語音一句不露地地飄進自己耳內,不由得大感驚奇。
  “咦。”興世子迷惑道:“難倒是小混幫主在說話嗎?”
  “正是。”淮陽無華不禁嘆服道:“小混幫主的功力,較之當年,顯然又已精進不少。”
  白驥更是暗中嘖舌:“能將千里傳音的功夫練到如此圓熟,絲毫不露霸氣的地步,最少也得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難怪這小子根本不將東方碩放在眼裡,不愧是雙狂的傳人,的確有點門道。”
  廣場上
  圍觀的群眾正聽話地往後退去。
  小混回頭對負責守衛的鐵血堂弟兄眨眨眼,黠笑道:“現在你們可以安心地笑上一笑了吧。”
  不用他說,那些鐵血堂兒郎在佩服小混功力之餘,臉上早已堆滿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小混帶頭,領著狂人幫的眾將官跨過鐵鍊,四位負責監造煙火架的師父們,擎著火把迎將上來。
  小混就火打量眼前的鳳翔九天,但見四丈余高的木架上竟像裝扎花燈似的,被各色煙火裝綴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
  他滿意地直點頭:“很好,效果正如我所預計,還沒放火以前也必須有相當的看頭,這樣才算是成功的煙火架。”
  這些煙火名師興奮之餘,更是頻頻點頭,贊同小混將煙火的施放提升至連造型都能供做欣賞的更高層面。
  小紅毛已顯得追不及待地催促道:“大幫豬,廢話說少少,我們放地快快。”
  他拉扯著小混的衣袖,猛搖不休。
  “對嘛。”小妮子亦是興奮地嬌笑道:“小混,咱們快點準備放火嘛。這麼漂亮的煙火燒掉雖然可惜,可是我等著看效果是不是如你所說那般神奇?”
  “好啦,好啦。”小混投降道:“如此完美的工程建設,你們也不懂得欣賞,只想放火燒掉,可見你們破壞的劣根性是多麼根深蒂固。”
  小妮子小嘴兒一噘,雙手插腰,發潑地河東獅吼道:“臭混混,你還在饒哪門子舌吶?”
  小混瞄眼斜脫,不懷好意地怪笑道:“老婆,如果你想在此等場合,叫我當眾對你施展家法,你就儘管擺出這種茶壺架式好了。”
  聽到家法,這妮子知道這混混向來是說得出就做得到,她還真不能不含糊,只有嬌哼一聲:“討厭。”
  便趕緊到小刀背後藏起臉來,免得小混真在眾目睽睽之下,突施辣吻。
  小刀忍不住呵笑地調侃:“這就叫禍從口出。”
  丁仔故意曖昧地戲謔道:“人家小倆口的事,是福不是禍,是禍就躲不過了嘛,你懂個啥?”
  小妮子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偏又惹來一身騷,只是此刻大事當前,她也不敢輕啟戰端,以免惹惱小混,屆時自己放不著煙火大呼遺憾。
  因此,這妮子只有氣苦地自小刀背後,象徵性地偷踹丁仔一腳,以示不平之鳴。
  丁仔自然也明白這妮子的收斂所為何來?他自己也想在今晚的盛會上軋上一角,湊個熱鬧,當然也就不為已甚,讓這段平時足以引發風浪的拌嘴,不了了之。
  這時,小混已自江師傅手中接過火把,正笑問:“這四處引火的位置可是安在我所指定的地方?”
  江師傅點頭道:“是呀,就在鳳頸、雙翼和鳳尾各一處,只是……”
  這位煙火大師搔著花白頭髮,不解道:“這鳳頸和雙翼上的引火線位置,離地足足三丈有餘,這麼高的地方,你們打算如何上去點火呢?”
  小混狡黠地眨眨眼,拍著他肩頭,僵笑道:“點火的位置越高,我們才越有表現的機會吶,明晚的游龍升空,若不是有人插手想放上這一把火,我還打算將引線裝在八丈高的龍口上哩。”
  這幾名不是師父心裡不免暗想:“點火的地方擺在八丈高的龍口?那豈不是要造一座雲梯上去,才能順利點燃!這煙火開玩笑,哪有人故意做這種自找麻煩的裝置設計?”
  他們當然沒想到,小混若真是做出如此找麻煩的設計,也不過是想藉點火之機,賣弄一番輕功罷了。
  就如現在……
  小混看著丁仔、小妮子和小紅毛業已各自接過火把,呵呵笑道:“好,今晚的熱鬧就由小紅毛負責揭開序幕吧。”
  小紅毛歡呼一聲,擎著火把奔近煙火,在江師傅的指點下,火頭湊上暗藏的引線。
  “嘶!”地輕響,火花開始躥閃。
  眾人無不雙手掩耳,鴉雀無聲地屏息以待。
  小混朝丁仔和小妮子點點頭。
  他們二人手舉火把,上前一步.突然輕喝一聲,雙雙振臂技空而起,分別掠向鳳凰兩翼點燃垂於夜空中的引線。
  當鳳尾傳出第一砲響的同時,丁仔和小妮子已在群眾驚呼和鼓掌聲裡,姿態優雅地飄然落地。
  緊接著煙火聲乒乓大作,燦爛輝煌的煙火逐漸進炸開來,使得這只造型精巧的鳳凰頗俱浴火之舉。
  小混見火光漸盛,算準時間,驀地一記旱地投蔥,衝霄直起,在眾人的喝彩聲中伸月點燃最後一部分的煙火。
  便在咻咻、乒乓的煙硝晦迷中,燃火的鳳凰基地焰火齊綻。
  忽然
  黯淡的夜空亮起一盞搖曳的燈火,冉冉飛昇。
  那是一只乘焰入空的煙火鳳凰。
  火光熊熊裡,雙目閃爍的火鳳凰越飛越快,越飛越高。
  正當群眾翹首仰望,爭相指點,驚喀不休的同時
  飛昇的鳳凰呼地化作一團呈焰,砰地巨響,在夜空之中轟然引爆,灑落如星如鑽,光彩絢燦,層層變色的一片火雨。
  “哇……好美。”
  數以萬計的群眾望見如此奇景,忍不住爆出陣陣贊嘆歡呼。
  熱烈的掌聲,有如正月的花炮般,麻徑啪啪響自全城。
  歡呼在沸騰。
  掌聲在沸騰。
  人們的情緒也在沸騰。
  狂人幫的眾將官更是在如此激昂沸騰的情緒裡雀躍大呼互相擁抱,慶賀著今晚如此精彩的完美演出。
  明月廳裡。
  興世子和武林四公子更是低於如此輝煌的煙火奇觀,目眩神迷之外,久久無法言語。
  終於
  “哇,我已經等不住地期待明晚的來臨。”
  興世子雙目閃亮,滿臉盡是期待之色地位態低語著。
  因為,小混已經答應明確的增龍升空將由他獨享舉火之樂,算是狂人幫送給這位小王爺的見面之禮。
  看著小王爺沉醉在自己的幻想與期待中,稚嫩的臉上不再是平素莊重自持的老成神態。武林四公子這才領覺,這位年幼的世子,未來的皇儲,在他本是應該享受重年歡樂的時候,卻已被迫成長,擔負著超過年齡所能承受的君國重任。
  難怪小混欣賞他的地方竟是那偶而才流歷雅子真情。只因小混一眼便已看透,眼前這位小王爺,說穿了不過是個沒有童年的可憐娃兒罷了。
  淮陽無華等人看著興世子,不覺也想到了自己。
  想自己一直在家規嚴謹的官宦家庭長大,是否也錯失過尋常百姓小孩所有的諸般童年之樂。
  譬如,像小混他們那般肆無忌地撲摔扭打。
  桑君元和白驥正奇怪,這幾位公子哥兒怎麼突然不吭聲,而且一個個的表情都有些失神。
  莫非,他們是被小混如此超絕的焰火演現給嚇呆了?
  宜賓樓外,忽有陣陣人群鼓譟騷動的聲音越來越近。
  出於負有護衛之責的驚黨,淮陽無華等人立刻收回胡思漫遊的心神,走近窗前,朝外觀望。
  原來是小混帶著依然激昂的心情,一路和行人嘻笑問候地凱旋榮歸。
  不過,小混經過宜賓樓時,只和伙計打了個招呼,並未入內地徑自朝街尾行去。
  不一會兒,樓下伙計略略地上來稟告:“小混幫主在悅鴻賓樓恭候諸位公子大駕,還有……”
  這名伙計神色任怨他猶豫道:“小混幫主特別交待,請魁首和白老……不要過去。”
  桑君無笑道:“這混混如此故作神秘,不知道又要搞啥花樣了?”
  他揮退手下,朝興世子等人拱手輕笑道:“既然小混特別交待,要我們甭過去。
  那麼,我們就不陪諸位回賓館了。”
  四公子連忙又是一陣客套和推讓,才在桑君無他們相送之下,經由一條鮮有行人的隱祕通道轉回悅鴻賓館裡面。
  來到小混他們下榻的廂院,興世子真情流這地加快腳步,急走高喚道:“小混幫主,小混幫主,今晚的煙火真好看。”
  他的人剛到花廳前面,那扇雕花木門已然哎呀而開,恭迎他的大駕。
  廳中
  小混懶散地斜倚在貴妃長椅中,小妮子正纏著他追問:“快說嘛,小混,那只會飛的鳳凰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告訴你。”小混嘻皮笑臉地伸手在這妮子粉頰上摸了一把,吃吃笑道:
  “有本事,你自己猜。”
  “討厭。”小妮子順手啪地賞了在混混的大臟一大巴掌,嬌嗔道:“人家要是猜得到,就不用問作了嘛。你快說嘛!”
  她拚命推搖著小混,頗有為達目的不措施展撒嬌伎倆的味道。
  這妮子難得如此猶嬌似喚的柔媚模樣,逗得小混“狼心”大悅,越發地不肯告訴她有關今晚煙火的秘密,好讓這妮子有機會多多表現一下女性特有的媚功。
  小混他們倆這廂逗逗笑笑,柔情似水,看得狂人幫其他人不由得紛紛失笑,暗道:“真難得這妮子居然也懂得撒嬌一套,女人到底是女人,這種本事都是天生俱備的,不用學也會。”
  興世子終究還是半大的娃兒,不了解小混是故意在享受讓人撒嬌的情趣。
  這位小王爺見小妮子纏了半天,仍沒得到答案,乾脆插口道:“那只火鳳凰的設計,依我看,小混幫主應是仿照孔明燈的方式製作的,對不對?”
  其他人雖也對剛才那會飛的煙火感到有興趣,卻沒有人想到個中的巧妙,再加上忙著看小妮子撒嬌、誰還有心思去推用什麼。
  這時,一聽興世於點破關鍵,不由得擊掌頻呼:“有道理,孔明燈通熱上升,只要在燈內加上引線和煙火,自然能達到那種效果。”
  小混握住小妮子搖晃自己的纖纖玉手,翻身坐起,呵呵笑道:“小王爺,你果然是聰明有餘。不過,就是伶俐稍差。”
  興世子略感不服地反問:“為什麼?”
  年紀稍長的眾人僅是一陣哄笑,笑得這位小王爺更見茫然。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
  他不問還沒事,越問眾人笑得越誇張。
  最後,他只得瞪眼道:“往口,在本世子面前,笑得恁般聲張,成何體統。”
  武林四公子一秉忠君的思想,稍稍收了笑意,但初然掩不住滿臉莞爾之情。
  小混他們根本不信他這一套,全都抱著肚子,笑得既盡興又暢快之後,才呻吟著收起笑聲。
  興世子無奈地搖頭道:“你們這些江湖人,真的是一點都不將王法放在眼裡。”
  端木青雲含笑更正道:“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敢如此目無王法,而是小王爺你眼前這批狂人,才有這般不為所動的本事。”
  皇甫涇跟著打趣道:“小王爺,你以為狂人幫這名字是怎麼來的?尋常的江湖組合。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所取如此囂張的名稱?而且,該由上下無不身體力行,盡力使這幫名與幫風實至名歸。如此情況下,你還能奢望狂人幫會有什麼其他反應嗎?”
  石天鵬嘀咕道:“狂人幫的調調,在江湖之中保證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興世子忍不住有趣關謔道:“這麼說,狂人幫也算是獨樹一格,創出字號嘍。”
  “那當然。”小混狂謔道:“本幫主行事,向來就是自成風格,與眾不同。”
  淮陽無華忽而問道:“對了,小混幫主,你剛才約我們過來時,特別請桑瓢把子和白老前輩迴避,是否有何用意?”
  小混噗嗤笑道:“哪有什麼用意,我只不過是認為咱們都是少年人,一起聚聚閒聊的時候,如果還加上兩個老大人在場,那有多彆扭呀,所以,乾脆叫他們別來。
  這樣胡扯起來才不會有代溝在一旁作怪嘛。”
  “原來如此。”
  眾人聞言,不由得又是一陣哄笑,大伙兒還真的佩服小混的深謀遠慮。
  小混因為當晚施放煙火的成功,心情格外愉快,意氣風發之下,胡扯瞎掰便更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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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琴心淫魔

  他們這群少年人意就這麼坐著,東拉西扯,聊了好大一片天,不知不覺地竟是月過中天,三更已盡。
  小妮子首先感到興奮之後的疲憊來襲,話還說著說著,就斜靠在小混胸前打起磕睡來。
  小混懷摟佳人,見這妮子在勉強打精神,陪著自己熬夜半宿,終於不支累倒,嘴裡卻猶自咿嗚有聲地回應自己,心裡著實深覺又愛又憐,他正想將這妮子抱回房裡公安頓,忽然
  一陣柔膩巧細的琴聲,若有若無地傳入小混等人耳中。
  “是東方碩那老魔”
  小刀和淮陽無華不約而同已低呼著。
  在小混懷中睡著的小妮子,忽而幽幽喃喃一聲,更加偎進小混懷裡,似乎睡得更沉.只是,此刻這妮子氣息略見喘促,粉頰上紅色隱現,仿佛正置身於某種符施的美夢之中。
  小混心神做壕,當下出指如風,連點這妮子數處穴道。然後,這才小心翼翼地讓小妮子平躺於貴妃椅中。
  小混沉著臉道:“淮陽老大,你的雪松古琴可有帶在身邊?”
  濮陽無華頷首起身:“有,就擱在後側我所住的廂房裡,你要用是不?”
  “廢話.”小混心裡暗想:“若不是要用,我問你做啥?我真搞不清楚,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的腦袋裡頭,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怎地一個個竟像是人頭豬腦,開口盡說些沒營養的廢話。”
  這混混心裡罵人罵得好爽,臉上不覺也漾起一抹純真的微笑。
  他點點頭,笑咪咪道:“濮陽老大,能不能麻煩你把琴藉給我一用?他奶奶的,這個死不知路的老淫蟲,腦袋居然敢動到我的親親小妮子身上來,他真是辣塊媽媽的吃了豬油蒙了心,少爺我若不教訓教訓他,這個老妖怪還不知道踢中鐵板是啥滋味吶。”
  武林四公子聽這混混明明嘴裡罵得兇,可是臉上居然還是一副和氣生財的笑面模樣,不禁打心裡佩服他如此“有容乃大”的肚量。
  倒是小刀他們,眼見小混笑得這般天真無邪,便知道這回東方碩十足十的要倒大霉了。”
  濮陽無華徑自匆匆掠身而出。轉了所回他下榻的廂房取琴去。
  小刀輕咬一聲,問道:“小混,你打算和東方碩這老魔鬥琴?”
  小混頷首道:“要破這老妖的無相魔音,當然得以音製音才有辦法。”
  “那不就是要和這個老魔頭比內力了嗎?”丁仔皺眉直言道:“他的功力最少有一甲子以上,你和他這麼硬拼,可不是好玩的事哩。”
  小混吃吃笑道:“難得有機會玩玩這種硬碰硬的賣力遊戲,若不試試,本幫豬豈能甘心?餵,辣塊媽媽豬,你要不要和本幫豬賭一把,看我鬥得鬥不過鬥不過這老魔頭。”
  “別傻了啦!”丁仔嘖舌道:“對這種你鐵定輸不了的事,我頭殼壞掉才會跟你賭。”
  皇甫涇他們對這番話似是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他們終究明白,不可低估小混一身古里古怪的本事。
  再說,他們對小混於夜前所露的那手功力,算是記憶猶新,因此,也不敢強言反駁丁仔這番話。
  孫浩文思慮周詳道:“小混,待會兒你對付東方碩時,我們隨你一同前往如何?
  如此,若這老魔另有同路人為他助臂,便可交由我們應付。”
  “也好。”小混點頭同意道:“不過,老哥……”
  他轉向小刀,交待道:“待會兒,還得麻煩你留下來,幫我看著這妮子,以防有意外變故。”
  “沒問題。”小刀沉穩道:“我會幫你好好護著這妮子,不讓她出任何事,你儘管全心去對付東方頓就是。這個老魔頭的魔音玄功頗有些門道,你自己可得小心應付,別玩出紕漏,那就糗大了。”
  “你放心啦!”小混逗謔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為人向來是小命可以不要,場面卻不能不愁響,對了……”
  他難得正色道:“剛才,我已經封住小妮子的五路重穴,按正常來說,她應該是不會再受魔音的控制或干擾,非得等我解了她的穴道才會醒來。不過,萬一她有突然起身走動的情形發生,那就不太妙。你得點她的玉枕穴,把她放倒,千萬千萬別讓她出了門。”
  “玉枕穴?”小刀輕輕嘖舌道:“這個穴道可不好點,搞不好是會出人的命的吶。”
  小混嗤笑道:“只要力出三分,見好即收就成了。我都信得過你的出手,你有啥好假裝擔心的。”
  屋外,本是細碎低淺的琴音,此時距離眾人下榻的雅閣仿佛又近了些,聲音已變得清晰可聞。
  屋內,眾人不由得豎耳凝聽這令武林中人聞之變色的魔音玄功。
  他們不聽還好,一聽之下,竟覺得自己的腦海正隨著裊裊琴音!幻想出各種香豔火辣的歡愛情景。
  “他奶奶的熊。”小混在心頭暗罵:“淫蟲就是淫蟲,挑情的功力果然高明。”
  他心神一定,拍拍手,喚回其他人被勾走的魂兒。
  在場眾人被小混劈啪的掌聲喚醒之後,各人心下大凜,臉色驟變他們總算見識到琴心淫魔魔音傳腦的厲害。
  小混嗤地一笑:“餵,你們的定力未免也太差了吧,怎麼老淫蟲時琴音還沒衝著你們來,你們就這麼魂不守舍啦,可見你們這些個傢伙大概已經沒有人還是完壁。”
  其他人雖是俊臉酣然,卻葉門不吭聲,顯然默認了小混的調侃。
  唯獨興世子呼聲反駁道:“我們又不是娘們,怎能用完壁來形容?”
  小混忍不住咯咯失笑:“還會出聲的,就表示你還是童子,純潔的你,因為不愛琴音干擾。所以不明白在座這些公子哥們的腦中究竟在幻想著什麼。呵呵……”
  稚嫩的興世子自然聽不住這混混在打什麼啞謎,他眉頭微皺,正想打破砂鍋問到底,濮陽無華已抱著光潔如玉的雪松古琴進門。
  他身後跟著神色凝重的桑君無和白驥二人同來。
  桑君無剛跨進門檻,已搶言道:“小混,你要對付東方碩這老魔?我們跟你一起去。”
  白驥亦是切齒道:“白天,桑大當家的才在叫人注意這老魔的下落,沒想到他竟已摸上門來,就是不知這老淫魔的琴音是針對哪家姑娘而發?咱們動作若是快點,也許還來得及救人。”
  “不用趕了。”小混朝貴妃椅上沉睡的小妮子努努嘴,哼笑道:“正點子已經被我放倒,那條老淫蟲現在可能正在奇怪,怎麼他的勾魂曲彈了半天,卻還沒有人去應?”
  桑君無鬆口氣道:“甚幸甚幸。東方碩這老淫魔是瞎了他的狗眼,竟敢將區齪的主意打到望姑娘身上。這回,他可真叫是正撞大板。”
  “嘿嘿……”丁仔呲牙笑道:“等東方老鬼發現自己的勾魂曲非但沒有勾上姑娘家,反而勾中咱們狂人幫的大幫豬時,他才會明白什麼叫做樂於大了吶。”
  “說得好。”小混得意笑弄道:“咱們現在就去應這東方老鬼的魂,本大幫豬等不及要瞧瞧這個老淫蟲大吃一驚時的嘴臉,走.”
  他剛踏出門,卻又突然回身,險些和緊跟在他屁股後面的丁仔撞做一堆。還好了仔的反應實在太機伶,只一晃肩,便已橫移三尺,總算沒礙著這混混。
  小混無暇去贊嘆丁仔的反應迅速,徑自吩咐連聲:“濮陽老大。你受傷未愈,不妨留下來陪伴小王爺。還有,小紅毛和哈赤,他們也和老哥一起留守。其他的人,若是有自信能夠把持得住,不被銷魂魔音所勾引,就跟本大幫豬一起上戲去也。”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循著琴音掠出悅鴻賓館。
  “餵,這琴……”濮陽無華傻眼徵叫。
  “我來。”丁仔接過雪松古琴,興致勃勃道:“想著這混混的戲,豈能不付代價?只叫咱們當琴憧,他算是客氣的啦,走吧。”
  丁仔不愧輕功一流,雖是懷抱古琴,但身形仍如行雲流泉般,不見呆滯地飄掠而去。
  其他人這纔明白小混走得如此洗灑的原因,輕笑聲中,當即腳下施勁,紛份尾隨丁仔離去。
  小刀看著離去眾人的背影消失於黑暗中,方始將房門輕輕掩上,回頭朝哈赤一笑:“好了,這次咱們可有比湊熱鬧重大的任務要執行,得好好看著未來的幫主夫人才是。”
  哈赤認真地唯唯應著,跟著小刀轉向廳中的圓桌落座,目不轉睛盯著貴妃椅,克盡守護之職。
  椅上,小妮子眼眸緊閉,氣息輕淺,依族熟睡不動。
  小混一行人跟著更見挑逗的琴音,躡足來勁城外一座荒廢的破廟前。
  幽怨纏綿的琴音兀自叮叮略略地自破廟裡清晰傳出,誘得聽者想入非非。
  小混等人潛向破廟前,約十丈開外一座稀疏的竹林中。
  今夜,月雖已見微缺,但天無片雲,皎月如望,照映得四下一片晃晃光亮。
  小混藉著透林而入皓若白霜的月光,四下打量,輕易便尋著一處適于直琴奏曲的所在。
  他自丁仔懷中接過古琴,打個手勢,要其他人各自覓處藏身,這才施施然地放下雪琴,吐納調息一番,準備鬥鬥成名已達一甲子的琴心淫魔東方碩。
  淫浪的琴音依舊繚繞,越來越快的曲調似是催促著依人盡速趕往,以赴這場雲雨之約。
  小混暗地嗤笑一聲,付道:“老淫蟲,你可真叫性急響!”
  腦筋一轉.這混混當下有了計較,決定趁機好好調戲東方碩一番。
  於是,小混悠然抬手,勾指輕撥琴弦,一輕細如喘的琴音若有若無的飄入夜色之中。
  破廟裡。
  神像已失,原本荒碩的大殿上此時竟已被人打掃得纖塵不染。
  屋梁下,兩盞粉紅薄紗製成的八角宮燈,垂掛而下,搖曳的燈火透過薄紗,在殿中投下施施的紅彩霞光,襯得這座破落的大殿別有一番冶豔的春意浮漾。
  紅燈光照映處,一張垂幔層層,流蘇掩遮的偌大綢紗圓床,宛如某種異教儀式中的獻祭神壇,四面懸空,孤伶伶地擺設於大殿正中,顯得突兀又有著一段令人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床邊,一名鶴發童顏,看不出年齡多少的紅衣男子,盤膝坐於細細黃竹編制的席毯上,目如垂簾,神色專注地彈弄著身前矮見的一面黑琴。
  若不是此人邪挑上揚的雙目,流有淫邪,還有他那太過削薄酷厲的泛黑雙唇,破壞了這人貌似斯文的氣質,任誰也難想像眼前這奏琴之人,竟會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淫魔。
  當廟外忽然傳出細碎輕喘的琴聲,東方碩微闔的眼簾驀的倏睜,精光炯然。
  隨即,他顯然有些迷惑地雙眉微皺,凝神細聽廟外突來打擾的琴音。
  “奇怪?”這老魔心中暗自嘀咕:“除了本門弟子之外,素來未聞江湖之中,尚有識得琴音傳者如此功夫之人。但我門下弟子均知,今夜本門主要在此誘豬前二晚於煙火會中挽弓點火的佳麗,他們若是未得琴聲招喚,自然不敢前來打擾,這廟外弄琴之人,究竟是誰?”
  原來,這老魔為了追殺壞他好事的淮陽無華,在前二天夜裡便已來到麻城,使巧憧見施放煙火的小妮子。
  這魔頭驚艷之餘,自是色心大動。
  但他因另有要事待辦,必須離開,所以只得交待門下弟子打探小妮子的居處,好方便他回頭再來時,以琴音迷誘這妮子。
  由於東方碩出城之後,直到今晚穩早前來運抵門人為他所特意佈置的這處臨時行館,因此,他並不知道自己一心想訴淫的佳人竟是當今武林之中,等閒人士莫敢招惹的狂人幫未來幫主夫人。
  說來,也非是這老魔壞事做絕,該遭天進的報應已臨,這才會正撞大板兒,遇見小混這個命中注定的克星,猶太自知死之將至。
  傾聽有響,東方碩依然分辨不出來人身分。
  當下,他琴音一轉,奏出自己門中識別身份的暗曲,同時在琴聲之中加入自己受到打擾的不悅情緒。
  竹林裡,小混雖然不知東方碩正在曲調中,要求自己表明身分來歷。但是,他已聽出這老魔心下大大不爽的含意。
  小混在心中竊笑一番,同時十格齊揚。於是,一陣悠悠忽忽情若含羞帶切的爭綜琴音慵懶地飄散入空。
  隱身暗處的丁仔等人,聽到小混所彈曲子,一時竟以為自己看見一名長艷浪蕩的淫娃正欲迎還拒地賴向情人懷中忸怩作態的大撒其嬌。
  “乖乖!”丁仔暗裡咋舌咱村道:“這混混幾時學得這手酷似魔音玄功的琴藝?”
  皇甫涇和端木青雲二人原本就是愛樂成痴的音律行家,他們雖然不懂得這種以音傳法的功夫,但是見多識廣的他們倆卻明白,對玩音樂的人前言。這手以音傳意的本事,更勝多年前小混所曾開導他們之曲由心生的境界多多。
  可以說,以音傳意這功夫在音樂之上來說,非僅是超凡入聖的境界而且,更已達此門的止境了。
  皇甫涇他們既然愛樂成痴,目是明由此時小混看似平淡無奇的琴藝演奏,其造詣之深度及技藝之獨到,已達何等修為。唯其明白,他們博自此折服於小混那深奧難氯的心曲妙境,不敢再存爭鋒之想。
  其他人則是在幻象萬生的同時,有剎那的時間心神俱失,完全融入於小混所彈奏的旋律中:任腦中幻想自由奔馳。
  總算,小混的彈奏不是衝著自己人來,而且在場三人亦俱皆為江湖泊條,臨敵應變的能力都肩上上之流。因此,他們失神片刻之後,隨即醒悟,各個不由得心中大凜,忙不迭徑自運功調息,穩一穩走失的定力,暗自叫聲。“慚愧!”
  小混的彈奏既然能夠同時打動識樂與不識音韻之人,身為琴中翹楚的東方碩,自然更是將小混曲調中的喻意聽得清楚明白。
  “真是個騷貨!”
  東方碩雖未探明來者何人,但由琴韻中主觀的斷定,對方就算不是蕩婦也是淫娃,尤其小混所奏的琴音雖然挑逗,卻無絲毫內力蘊含其中。
  這使得東方碩淫心大樂之際,更相信來人乃是自己的同好,而不是前來要命的仇家。
  東方碩既已認定來者非敵,心中雖是有些遺憾未能獵得自己屬意之目標;但自他創立迷音門以來,卻還未曾遇見與自己具有同等本事,僅憑手中弦琴,便能如此輕易交換慾念,相互挑情的行家。他當然樂於先和此“知音”上床過招,他日再另設豬艷陷講。
  也許就是這數十年來曲高和寡的寂寞,方今這一代淫魔甘心入殼而不自覺。
  東方碩琴音再轉,生疏不悅之情全消,叮咚所奏,盡是暖昧情挑,每一音韻所指無不耍求對方定農解帶,共赴雲雨。
  小混將東方碩所彈琴意聽得分明。
  他心裡既捉狹又好笑地暗駕一句:“他奶奶的老色鬼,竟想脫我的衣服,爺爺我擔保你待會兒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手下驀地一緊,登時撥弄出一連串熱情又放浪的琴音,忽遠忽近的旋律令人不自覺地聯想到一名淫蕩的浪女,羅衫欲解猶還,揮擺著賽雪皓腕勾誘性急的情夫,過來撲捉自己。
  東方碩聞樂大悅,亦即撥琴如飛,琴音猶如那匆匆卸盡衣衫的猛漢,如狼似虎地直朝挑逗自己的蕩婦撲抱而上。
  小混嘻嘻一笑,弦音捉轉,那柔膩迴旋的音律巧妙地脫開東方碩隔空糾纏的琴聲,就好像那名蕩婦靈巧地閃躲開撲抱而來的莽漢,讓他捉也不著,復又回眸批個飛吻過去,逗得對方更加心火難耐。
  東方碩琴音更急,追躡著小混滑溜的曲調、那光景,正像是色中惡鬼撲高躥低地直想捉住那逗人心癢的嬌笑淫調。
  他們二人隔空纏繞躲旋的無形琴音,宛若有形地上演著一幕幕撩人春戲,使得一旁聽著的人竟也隨著忽高忽低倏急還緩的曲調,時而心情緊張,時而揭念叢生。
  不多時,功力較弱的白駿逸和石天鵬二人首先禁不住陣陣琴音的衝擊,氣息不穩地輕喘起來。
  白驥幻覺和自己流身一處的寶貝兒子情況不對,回眸省望之下,急忙出指點向白駿逸兩耳下的聾穴,封住他的聽覺,方使白駿逸穩定下來。
  隔著他們父子不遠的皇甫涇將情形看在眼裡,趕忙如法炮製,製住自己拜弟的穴道,這才免除眾人行跡敗韓之虞。
  個性坦率的白駿逸,糗大地一吐舌頭,倒也不太在意自己技不如人;反而是那一向眼高於預,性做自大的銀槍公子石天鵬,窘然尷尬之餘,總算有機會認清自己的實力,因而內心深處受了點不大不小的刺激。
  就在石天鵬暗自仟海自己過去之無知的同時,夜空中,追逐互滲的琴聲已悠悠而轉,變得低沉而纏綿。
  仿佛,那時慾火正熾的好夫淫婦決定不再擔戲,轉而投向彼此懷抱。
  小混飄飄忽忽的琴音越來越見低細,東方碩的琴聲反而轉強,長趨直入抓牢小混琴音中低顫的尾韻。就好像那名妖治的蕩婦終於放棄逃避,而被性急色鬼接個正著。
  丁仔等人還以為是小混被東方碩打敗了,全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同時為小混暗裡捏把冷汗。
  忽然
  當地鏗鏘一響,震得眾人耳膜生痛。
  幾乎同時,破廟中傳出哇地一聲慘呼。
  原來,小混扮足了蕩婦淫娃的媚態,為的就是要等東方碩這魔頭疏於防患的這一刻。
  便在東方碩以為自己錯於這著對方,精神全戰鬆懈的剎那,小混蓄力以發,將內力貫注子琴弦之上,彈出殺氣濃烈宛如利刃的弦音,注傷東方碩的內腑。
  然而,東方碩不愧是有數的魔頭,受傷之餘,立刻反擊。
  一陣勁力四溢的失聲音符,仿佛無數有形統雨般,據朝小混置身的竹林,激射而至。
  小混大喝一聲,撥弦如雨打芭蕉,不甘勢弱地回敬一輪挾含內力的琴音。
  兩方琴音於半空之中相遇互擊。
  明明是無形的聲音,卻在相擊的瞬間進出一陣風雪隱喻的激盪勁流,震得四周修竹連根拔起。
  雙方首度交手,既是旗鼓相當的局面。
  廟中,東方碩震驚於對方動力之強,意與自己相去不遠。
  如今,他因大意而受創在先,已使自己動力大大地打了折扣,當下,這魔頭直撥手中墨琴,發出一陣高亢入空的細碎琴音。
  這是東方碩急招門人應至的求援信號。
  小混雖然不明此訊的含意。但也猜得到一定是東方碩在找打手支援。
  於是,他不讓東方碩再有喘息餘地,當即力貫琴弦,彈出陣陣殺氣畢露宛若金錢交鳴般地鏗鏘,直撲廟內東方碩而去。
  東方碩冷哼一聲,魔音洪發。
  一陣冷冽酷厲的穿腦弦音,急由地反卷小混彈出的琴音。剎那之間,這魔頭的七煞玄功輕易地粉碎小混琴聲中的殺意,更有數道成形音波,如寒刃般穿透小混的攻擊,直取小混要害。
  小混左手撥出叮噹單音,化消東方說的殺招,右手急掄,是一陣澎湃深沉的無形勁道逼向對方。
  東方碩亦是雙手勾、扣、挑、彈,回擊小混。只這瞬間,他們二人已相攻拒數十招。
  這種全憑內力操縱弦百互相殺代的惡鬥,較之以真槍實劍正面廝殺,凶險更甚。
  而且,外人完全無法插手干預或是支援任何一方。
  小混和東方碩雖是遙隔兩地互做攻殺,但是他們琴音所至的十數丈範圍之內,卻是勁力激盪,銳嘯連聲。
  在此範圍內的一切有形物質,不論是草木樹石,或者牆蹋屋瓦,終於經不起勁力的拉扯衝擊,紛紛傾折崩頹。
  片刻之後,小混和東方碩二人之間再無餘物,而能遙相對望。
  只是,此時激戰中的二人。並無暇分心觀望對手。
  他們倆僅如老僧入定一般,垂簾飛指,全神貫注于弦音的廝殺中,全然無視於周遭之異變。
  澎湃奔騰的琴音,時而如江河決堤,時而若萬軍殺伐。如此蘊含內力的聲波,不禁震得隱身暗處的眾人血脈賁張,心頭直跳。
  就算他們一個個都已運功抵抗,仍不時感到丹田之氣隱然波蕩。
  在場眾人何曾經歷過如此場面的激戰?
  他們豈能不為之心費神馳、目眩情迷。
  正於此時,麻城方向忽有銳嘯連連,數條人影正往破廟這邊急馳而來。
  桑君無回神叫道:“是老魔的手下來援,看來者功力不弱,千萬別讓他們有機會以琴音助老魔圍攻小混,否則小混必遭危險。”
  白驥頷首同意道:“小混他們的拚鬥已近白熱化,受不得驚擾。不如我們迎上前去,將來敵阻於支援範圍之外。”
  丁仔責無旁貸道:“我留在這裡,替這混混掠陣,以防有變。”
  桑君無等人齊齊點頭,不退多言,紛紛掠身而去。幾次起落之後,將來人阻於半途,不待對方盤底便已出手攻擊。
  這些迷音門所屬,見有人悶聲不吭地殺將過來,連背在背上的弦琴也不及解下,便被迫應敵,不由得氣急敗壞地跳腳破口大罵。
  原來,迷音門門下所屬,琴上魔功固然厲害,不過這手頭上的搏擊之技,可就不怎麼高明。
  此時遭人突然截擊,來人又僅是一流高手,當下戰況,立即顯出一面倒的情勢。
  這邊
  丁仔索性自隱身處走出,大刺刺地在小混身後不遠站定。
  這位滑得成精的空空門少主,好整以暇地環臂而立,以動搖人心的口吻調侃道:
  “餵,老淫魔,老色鬼,你的徒子徒孫雖已奉命趕來,不過看他們的熊樣,顯然是不怎麼濟事的一群飯桶,只有挨打的分嘛,老子可真管你感到悲哀,怎麼你儘教出些只懂得造糞的笨蛋。
  其實,東方碩在久攻不下抬眼瞥及小混身影時,便已微感心驚。
  他曾在心裡暗自嘴咕道:“恁地年輕的娃兒;竟有如此精湛的琴藝功力,於當今武林之中,恐怕只有一人……我怎麼會惹上雙狂的傳人?真是自找麻煩。”
  這老魔頭心中雖是犯著嚼咕,但他終究是魔字輩的人物,可也不是被人唬著長大的。因此,他雖然已受創在身,卻依然沉著地穩扎穩打,令搶攻不斷的小混絲毫無可趁之機。
  當他聽見自己門人馳援而至的嘯聲時。東方碩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冷笑。
  不過,他的得意大約只維持了一眨眼的時間。此時,在丁仔刁滑的嘲濾下,這老魔的表情顯然是不怎麼笑得動吶。
  丁仔原本還待出言相譏,但他忽聞身後似有動靜,豁然回身之際,五名久違的神秘青衣人物,在一名四旬左右的黑袍老人率領下,驀地猝襲而至。
  “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丁仔晃身閃電揮掌,一舉攔下功力非凡的六人,狂笑一聲:“你們這群老相好,可真會挑時間來問候咱們狂人幫哩!”
  “找死!”
  黑施中年人冷嗤一聲,掌上加勁,打算將丁仔立斃掌下。
  砰地一響,掌勁互擊,刮旋起一陣飛沙走石。
  丁仔深恐力戰老魔的小混受此勁流波及,影響行動而遭不測,於是咬牙不退。
  拼死守護在小混背後,揮掌不迭,硬抗迎面衝至壓力如山的勁道衝擊。
  呃地悶吭,丁仔在此只能抗不能避的挨打局面下,難免負了些暗傷。
  那邊,桑君無等人已察覺神秘組合的出現,以及丁仔處境堪危,立即分出人手,掠回竹林這裡。
  “攔住他們。”
  黑袍中年人冷酷沉喝,他的三名手下立刻迎身而上,阻截回頭接手的桑君無、白驥和端木青雲他們三人。
  不過片刻,已然受傷的丁仔又得兼顧小淮安危,因此在黑袍人物二名青衣大漢聯手夾擊之下,再添數創,衣裂血濺之際,屢屢險象環生。
  被青衣高手纏住的桑君無他們固然空白著急,卻也愛莫難助。
  驀地
  “啊……”
  彈琴中的小混,聲若霞靂般地仰天狂吼。
  他的吼聲雖不尖銳,亦不刺耳,但卻如海面倏起的狂嘯,隆隆澎湃之中,層層堆疊,震撼人心地激盪四溢,卷襲而至。
  他所投彈的琴音也在狂吼出口的同時,應聲急轉。剎時幻做數十丈高的濤天巨浪洶湧呼嘯地卷撲東方碩,朝這老魔當頭轟落。
  轟然裂響中,小混放置雪琴的那塊諾大盤石,禁不起透琴而過,威力狂猛霸道的內勁所催遇,赫然進裂直抵岩底。
  受此狂猛勁道直接衝擊的東方碩,終於壓抑不住先前受創傷,哇地噴出一股腥紅赤目的血箭,人似受到重擊般,仰面倒掉,癱死於地。
  他那張號稱樂門奇寶的玄音七煞琴亦在他吐血之際,七絃僅斷,崩崩直響,便是那堅通金石的烏心石琴身,竟也赫然展裂出一道三寸餘長的裂縫。
  東方碩這老魔頭此番正所謂應驗了琴毀人亡那句俗話。
  也在小混功行極至豁命斃敵的同時,黑袍人物一掌震開丁仔,自小混身後猝襲出手。
  丁仔噴著滿口鮮血,倒摔之際,卻仍然奮力憑空扭腰,不顧生死,以自己的身子橫截黑袍人物重逾萬斤的兇猛掌勢。
  “啊……”
  小混再吼,琴音再催,無形的音波頓時化做有形的劍芒形然四射,直衝黑袍人物和青衣大漢們而去。
  方聞小混喝吼,黑袍人物驟覺勁道臨身,他顧不得傷敵,急忙撒掌回身,直避三丈開外,堪堪躲過小混如此暴烈的攻擊。
  黑袍人物驚魂甫定,耳中已聽得自己手下所發出的悠長慘叫。
  他連忙定神望去,正好來得及看到在小混威力駭人的音殺玄功所經之處所有的竹叢齊齊斷為尺長竹節,切口平滑,宛若劍創,墜滿一地。
  而他的手下旋轉閃跌之下,正好滾到他的眼前,他不禁心頭忐忑地低頭下陷。
  天爺,剛剛還在活助亂跳的兩個大活人,此時,渾身上下無處不布滿宛似劃痕的尺長傷口,皮開肉綻,肺臟橫流。
  黑袍人物驚懼地抬眼望著依然背對自己的小混,月光下,小混那原來不甚魁梧的背影,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竟突兀地變得龐然猙獰,令他不自覺地自心底最深處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心冷額。
  這時,琴音已停。
  近處纏鬥中的六人,也被小混兩度如雷的狂吼者殺,震得血氣翻湧,不得不紛紛歌手,各自凝神備戰。
  丁仔因小混救援即時,免遭大劫,此時正喘著大氣慢慢由地面坐起。
  “乖乖隆地鳴,大蒜炒大蔥。”他舉袖拭去唇邊血漬,口不得閒地沙啞咳笑道:
  “大幫豬境有你的,現在想要我不服你,都很難噗。”
  黑袍人物回過神來,深深吸口長氣,沉喝一聲:“退!”
  他腳下做蹬,與三名青衣手下迅速地隱入黑暗之中,不知所蹤。
  桑君無等人則因丁仔傷重,小混又悶不吭聲,故而未曾阻止他們的離去。
  這時,較遠處與迷音門動手的孫治文、白駿逸、皇甫涇和石天鵬四人,已將對手悉數制服,正提著人趕近前來。
  他們丟下製住穴道的迷音門所屬,連忙探問丁仔的傷勢。
  “有點嗆!”丁仔臉色慘白,氣息激喘道:“不過若要再硬幹一場,還是能趕鴨子上架的。你們快去看看小混,他半天不吭聲,準是有問題。”
  他的話聲剛落,靜止半晌的小混方始悠悠舒口氣,顯然力乏氣虛,中氣不足地嘶啞道:“你小子想要再擠一次老命,才是大大的有問題。”
  這混混話一說完,忽然哇地吐出血來,嚇得眾人手忙腳亂地揉胸項氣。急問:
  “怎麼回事?要不要緊?”
  小混雙目微闔,舒服地享受別人為他按摩,口中懶散道:“沒事,我只是耗功過巨,震傷自己內腑,剛才調息後,吐出瘀血就沒問題了。”
  說著,他自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倒了一把藥丸,像吃糖似的塞入嘴裡,接著順手將藥瓶拋給坐在地上臉色慘淡的丁仔。
  “想拼命也得有些本錢。”小混撤嘴嘲訕道:“來靠狗掀門簾那張嘴,是沒啥用的。”丁仔識趣地閉上嘴,徑自取藥打坐,調理傷勢。
  端木青雲慶幸道:“甚幸那黑袍漢子攝於小混幫主你的琴音玄功,急忙下令退走。否則,你與丁兄二人僅是傷得如此之重,若要再戰,恐怕於我方情勢不利。”
  小混吃吃一笑,狂放道:“也不至於太不利啦!那個老小子若是想不開,還敢妄動,本幫主就憋口氣,拿無形神針對付他。我保證這神針能夠快得令他還來不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就得給本幫主乖乖地趴下,就算我要不了他的命,他也絕對好過不到哪裡去。”
  如今,這混混就算話說得再狂,這幾位公子哥兒們也都不敢多加懷疑。
  畢竟,小混已經不止一次以行動證明自己的狂言從不落空。
  徑自前去查看東方碩生死的孫治文和白駿逸,這時走了過來。
  孫浩文笑問道:“小混,東方碩那老魔已氣絕多時,玄音七煞琴也毀了,你打算如何處置眼前這些迷音門的門徒?”
  “廢了省事。”小混乾脆道:“我們得立刻趕回悅鴻賓館當救援部隊,沒空理會這些小建蟲。不過,反正他們功力若失,也就無法再作怪害人,留他們一命,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當下,由是前任和石天鵬二人同時動手,一一破除迷音門眾徒的丹田之氣,隨後解開他們受製的穴道。
  這些人死裡逃生,卻又功力全失,不禁乍喜猶悲,一時之間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何種滋味。只有回身,自殘存的破廟遺跡裡背出東方碩的屍體,神色黯然地默默離去。
  孫浩文若有所思問道:“小混,你剛剛說咱們得趕回賓館救援,莫非你認為有人會趁機加害小王爺?”
  皇甫涇等人聞言,立刻變得有點緊張。
  小混輕笑道:“去的人是咱們的生死之交,目標該是咱們狂人幫,倒不見得想找小王爺麻煩。不過。既然其他三位公子哥都在這裡,依常理而言,濮陽老大不至於笨得和小刀老哥兵分兩地,所以……”
  他狀作無奈地攤手笑道:“小王爺想不受池魚之殃,恐怕有點技術上的困難。”
  石天鵬衝動道:“那我們不快點趕回賓館救駕,還在這裡等什麼?”
  “等我收功而起。”調息中的丁仔懶洋洋開口道:“咱們大幫豬剛才不是說了嘛,要擠命可得有本錢,否則就叫做送死了。而我們……我是指自己和大幫豬這兩根狂人幫重要的大柱之二,剛才身體微恙,必須稍微休息,才有繼續和人拼的力氣。
  石公子……”
  丁仔語鋒微頓,半是調侃地笑問:“如此解釋,不知你是否滿意?能否原諒我們的拖延?”
  石天鵬脾氣雖是急錢,但自從開了竅,對小混和狂人幫心服口服之後,已不復過去那般目無余子。
  聞言,他竟有些微窘地客謙道:“丁少俠言重了。石某心系世子安危,一時心急口快,並無他意,尚請丁少俠見諒。”
  丁仔對他如此客氣的態度,不禁大感訝異。
  於是口裡一面客套連連,心想卻好奇地暗想:“噫,這個渾小子兒時轉了性,怎地變得這般客客氣氣?難不成禮多必詐。”
  桑君無眉頭微皺地問:“小混,你是認為剛才偷襲你們的神秘組織所屬,會摸上賓館找麻煩?”
  小混和丁仔已同時起身,各自舒散著筋骨,並吐吶一番。
  小混聞言,沉著一笑:“是神秘組織沒錯,不過倒不一定是剛才那票人。”
  孫治文頷首道:“對了。以在神秘組織現身時。都是由兩名地位、功力較高的黑衣人率領,而適纔現身的……”
  小混岔言道:“只有一人,所以,他們這回錢定兵分兩路,分別對付咱們來看。”
  白駿逸焦切道:“你既然猜到他們兵分兩路,怎麼還沉得住氣在這裡閒扯,丁仔既已收功,咱們還是快點趕回去看看比較妥當吶。”
  “奇怪……”小混好笑地大搖其頭,挪愉道:“我這個把老婆丟在賓館裡的人都不急,你們旁的人到底在緊張些什麼?難道,要求你們對堂堂的至尊少君加多些信心,是如此困難的事?好吧,就算你們對他設信心。那至少還有江北赫行有名的鐵血堂這座大山,可以讓你們靠吧!你們如此輕易便在急屎拉,難道不怕有礙公共衛生?”
  白駿逸和石天鵬直到此時方始活地理悟,何以小混他們對於悅鴻賓館遭危一事,始終一到不急、老神在在的態度。
  “對哦!”白駿逸敲著自己的腦袋,憂棧道:“悅鴻賓館是鐵血堂經管的字號,若有應付不了的狀況發生,還有堂內派駐全城之中的弟兄可以支援啊!”
  “這種事居然還得讓人提醒才想得起來……”白驥暗裡搖頭苦笑嘆道:“這小子不僅是定力不夠,經驗也還嫩得很吶!”
  丁仔鬆動著筋骨,嘿嘿笑道:“咱們剛剛才在這兒上演了一部全武行,老子這廂都還帶著傷在喘大氣,所以總不能叫留守信內的那些大棟小梁們閒得發信吧,因此……等咱們在此好生休息之後,再慢慢故步回去。
  如此一來,才能讓他們有機舍充分活動一番筋骨,這樣子方可顯出本幫大幫豬在分派任務時,向來注重勞逸公允,大公無私嘖嘖(之至)吶!”
  “然也……”小混志得意滿地咪眼奸笑道:“你果然不愧為本幫碩果僅存的賊人是也。的確越來越深解吾心,只要你如此努力繼續惡毒下去,我保證你篡位是越來越有希望了。”
  丁仔見這混混笑得不懷好意,立刻見風轉舵道:“當然啦,由於本幫歷代以來,最最‘偽大’的幫豬,一向非常的勤政愛民,凡事不分大小,務求事必躬親。因此,咱們這就準備上路。回賓館接應小刀他們甕中抓甲魚去耶!”
  他這話故意說得抑揚頓挫,甚有節奏之至.不明就理的人是聽見,準會以為他是在朗誦什麼唱功頌德的千古奇文哩!
  就連當場聽見了丁仔這番話的人,除了小混和孫浩文二人早就對如此局面習以為常之外,其他所有的人全都張口結舌,瞪大雙眼,徵愕半晌,不能言語。
  終於
  其他人同時爆出一陣佩服不已的哄然大笑.
  皇甫涇笑得眼淚直流:“丁兄,你這見風轉舵的功夫可真厲售,轉得可真是決吶!”
  “沒辦法……”丁仔故作無奈地聳肩道:“這種本事,是我被逼著硬練出來的,你們應該早有風聞,本幫大幫豬的豬威是不可輕犯的。要不,等著衰尾的就是自己欸!”
  端木青雲強忍著笑意、消遣道:“丁兄,憑你如此高明的牆頭草功夫,若不入朝為官,實在最 種天大的浪費。”
  “要做昏……”丁仔以使壞的眼神,斜瞅著似實非笑的小混,閒閒道:“我看,快了!”
  “當然。”多年培養出來的默契,使得小混不需思考,也能立刻以一種顯然含有陰謀的口氣,放做正色地接口道:“要不,你們以為本幫為何會答應保興世子的駕?你們難道沒聽江湖傳言說過,本幫豬的任何一項舉動,絕對不會只有單純一、兩個月的,一定是有預謀、有計劃的複雜設計。”
  石天鵬怔愕道:“莫非你們打算經由接興世子,進入仕途?”
  孫治文不愧是狂人幫第三到幫主,雖然明知小混他們在胡扯,卻也滿臉正經地跟著瞎掰道:“然也,本幫主最喜歡身體力行的一句名言就是:任何事,要嘛就不搞,若要搞,就得搞得大大的,這樣子夠熱鬧。你們想,若是要做官,若搞個皇上心腹來玩玩,那有什麼意思,對不?既然興世子已被列為皇儲人選,咱們狂人幫當然得想個辦法,直接將他拱上龍椅,穩坐布位。如此一來,別說丁仔要做官有官位可坐,就是咱們全幫上下誰能不加官進爵,倍受封賞與重用?你們說是不!”
  別看孫浩文平素斯文正經,此時扯起漫天大謊,居然也是臉不紅、氣不喘,一副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模樣。
  正因為如此,他這番話可叫皇甫涇他們這些熟知如何居朝弄權的官宦之後,聽得兩眼發直,暗暗驚服狂人幫野心之大,竟是想權傾朝廷。
  便是一旁,聽著小混他們對話的桑君無和白驥父子,也逐漸說對小混他們所言信以為真。
  小混看著這些人的傻祥,肚子裡早已笑得楊子打結,表面上他仍是一本閒散道:
  “既然咱們的大帥哥都已將本幫豬的計謀挑明暸說,我也不用再瞞著你們什麼。不過呢……在本幫主如此偽大的設計中,尚有一處環結,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著手才對,所以想問問三位公子哥的意見。”
  皇甫涇他們三人神色不定地相互對壘一番, 這才由端木青雲謹慎地開口道:
  “能令小混幫主為難之處,想必定非易與之事。吾等不才,只怕無法提供什麼聰明建議。不過,仍蒙小混幫主不棄相詢,那麼不妨提出來大家討論討論,也持多少能為小混幫主你解些疑團。”
  小混他們三人也學著對方一樣,彼此若有意會地對覷一場,不約而同歡心中偷偷笑罵道:“***,不愧是當官人家的兒子,既想探問事情又不願給與承諾的官場太極拳,打得可真是呱呱叫。”
  小混故意輕咳一聲,淡然清雅道:“是這樣子的,本幫主唯一感到為難之處,就是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下手,不但能除去環繞在興世子身旁的諸位舊勢力,而且還得不傷咱們彼此之間的感情。依們說,這是不是真的叫人作辣?”
  端木青雲等人聽得大吃一驚,小混他們三人卻已忍俊不住,抱著肚子哈哈狂笑。
  徵愕半晌,皇甫涇哭笑不得道:“原來,你們又在唬人。”
  小混笑得涕淚齊下,氣喘吁吁地斷續道:“我哪知……你們這些公子哥兒們…
  …居然這麼好騙。我們隨便說說的事……你們這麼容易隨便相信。”
  石天鵬無奈地低成道:“早該記得,演戲唬人是狂人幫上上下下一致拿手的本事。怎麼自己還會如此容易被唬得一怔一怔?”
  孫治文依然止不住笑意:“三位,你們如果再了解小混一些,就會知道……他呀,什麼熱鬧都有興趣湊上一湊,唯獨對這種國家大事,根本懶得理會。”
  小混睨眼嗔道:“誰說本幫豬懶得理會國家大事?我是因為現在太忙,所以暫時不予理會,大帥哥,你不明白就別亂說話。改天如果本幫豬用得太無聊時,我還打算玩一玩咱們剛才編的劇,萬一你這一亂說,踩死了咱們將來的晉升之階,我就推你是問。”
  孫浩文識趣地自承錯誤,拱手求饒,免得果真惹掘這混混,這筆帳可就難了。
  小混滿意地點點頭,不為已甚道:“好吧,笑也笑夠了,該回去看別人上戲主演的鐵公雞,如果回去太晚,讓甲魚跑了甕,那就太可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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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潛龍長天

  說鴻賓館內院。
  小混等人欣宿的閣樓裡,穩隱傳出一陣陣打鬥的叱喝聲。
  正如小混所料。當閣樓內警訊前傳。悅鴻賓館裡負責安全警衛的司職人員立刻趕往出事地點。
  當這些守衛查明來者竟是前來冒犯狂人幫這門貴客,而且每人俱有一副不弱的身手,便立即傳訊本地的分舵主。
  應天化接獲通報,得知來犯之人還是曾經協助霹靂堡進犯自家堂口之神秘組織中的人物,當下點齊麻城城口的精英,趕赴賓館,準備和這神秘組織一算總帳。
  自應天化抵達悅鴻賓館之後,立即下達一連串的指令,不僅將一幹無辜的客人遷離出事的廂院,更調來大隊人馬,將受敵進犯的這棟閣樓宛似鐵橘般地團團圍住。
  亮晃晃的火把照得閣樓裡外一面通明,但是近百人環立警戒的場面卻只聞花廳中的叱喝,人影幢立的四周一片肅寂。而這也正顯承出鐵血堂紀律之嚴,絕非一般烏合所屬的幫會所能比擬。
  花廳中
  小妮子依舊橫陳長椅之中,黃粱高臥,不知眼前凶險事惡。
  哈赤手中彎刀出鞘,守護於小妮子身側不敢稍離。
  在他身後,興王府的小王爺正探出半個腦袋,以孩子特有的興奮和好奇心,不知輕重地注目眼前武林人物的廝殺,表情十足一副興致盎然。
  小紅毛則與哈赤一左一右,守在貴妃椅的另一側。
  此刻,他手中已緊緊握著特地自荷蘭老家帶來的護身利器 一把栗木為柄的尺長短型火缽。
  他這火缽此時業已填妥火藥,備齊火煤,若有人想越雷池一步,不利於小妮子,只要一燃藥線,就能將來人轟得粉身碎骨。
  至於小刀和濮陽無華,則與來援的應天化及賓館主邵弘文 一名身材削瘦,面貌清瘦,年約四旬的高瘦漢子 合力對付由一名黑袍人物統領著六名青衣大漢的神秘組織。
  小刀手領刀訣,力戰黑泡人物和二名青衣人,壓力顯得有些沉重。
  應天化手持一具沉實的黃銅算盤,與二名使單鉤的青衣漢子,殺得難分難捨,戰況激烈。
  濮陽無華雖然受創未愈,但與邵弘文聯手應付二名用劍的青衣大漢,顯然遊刃有餘。
  花廳四周,尚有六、七名悅鴻賓館所屬的守衛弟兄,他們俱是手抱大朴刀,掠陣於側,等待著隨時應命支援拚戰中的小刀等人。
  看這花廳中的景況,神秘組織中的人物雖棋是功力不弱,但此時陷身重圍,勝算著實不大。
  纏戰中,黑袍人物自然也已經看出不利于己方的局勢。只是,此刻方思走脫,業已晚矣。
  但原本打定主意,想拿住小刀為人質,脅迫圍困自己等人的人馬退走。
  但是,他卻沒料到,小刀在自己連同二名手下的夾擊下,應戰雖然吃力,卻始終未露敗跡。
  這種因輕敵而導致信計錯誤的代價,恐怕得用自己等人的性命來支付。
  懊悔之餘,黑袍人物神色不定,暗裡尋思自己單獨脫逃的可能性。
  高手過招,任何細微的分心都極易為對手所察覺,正如此時,小刀已發現這名為首的黑袍人物已漸無戀戰之心。
  這正是小刀熬戰許久所欲等待的時機。
  於是
  一聲清悅悠然的龍吟長嘯,出自小刀口中。
  剎那間,凝魂寶刀的冷電青芒鬥然暴漲,迸閃如蛇。
  大廳之中,頓時充塞著千萬道眩目的寒光,炫人眼眸。
  四周的空氣也因經不住如此犀利如刃,宛似有形的勁力切割,不禁發出破碎的尖聲咻鳴。
  森冷酷厲的虛無刀影,仿佛化為觸手可及的實象,風馳電掣地縱橫於每一寸空間。
  黑袍人物和他的二名青衣手下,登時感到壓力驟增。
  在他們排命閃騰撲挪,全力反擊的同時,黑袍人物已不著跡痕地逐步朝花廳左側,一排向外推啟的冰花植於雕窗邊退走。
  小刀倏然斷叱一聲,凝瑰寶刀殺氣騰騰的刀芒再漲三尺,花廳內空氣驟冷,隨著暴漲的青碧華光,小刀已於一瞬之間同時施出弧渺六絕的六大招式。
  於是
  燈火通明的花廳裡,陡然炸開一團刺目耀眼的白亮光球。
  便在光球甫現之際,轟隆一聲巨響,宛如平地爆起的悶雷,震得整座花廳宛如打著擺子般咋咋再額.廳內眾人更是被這聲爆響震得血翻氣湧,耳膜生痛。
  一些功力較差的鐵血堂兒郎,早已把持不住地拋落手中火把,神色痛苦地掩耳掙扎。
  忽地,一陣不似出自人口的淒絕慘白,哇然拔空而起。
  與小刀對陣的那兩名青衣大漢,渾身染血,像是喝醉了般,貶踉蹌蹌,歪斜而退,最後兩腿一軟跟俯於地,死不瞑目。
  黑袍人物卻是衣衫盡裂,額際見血,冷汗直留地立身於窗前七步之遙。
  小刀神色平靜地但直挺立著,臉上是一片反常的慘白,他發著散亂,氣息急喘,左脅之下,一團血漬正滲透過衣衫,迅速地擴散開來。
  他手中寶刀依然斜指地面,左掌輕擺,阻止急步上前想要摻扶他的鐵血堂兒郎。
  小刀似笑非笑地瞪著黑袍人物,帶著嗆啞道:“閣下功力確實非凡,不過膽子似乎賺小了些。剛剛那一擊,如果不是因為你預留退路,未曾全力以赴,只怕此時的我受傷更重了。”
  “朋友……”他收回目光,望著手中凝魂寶刀,平談接著道:“你那二名手下,已經盡力效命,步上黃泉了。你好意思不顧其他四人死活,儘自逃生而去嗎?”
  原先廳中的激鬥,已因剛才小刀那威力輝宏霸道的一擊,而不得不紛紛歌手。
  此時,站在花廳另一頭的僅存四名青衣大漢聞言,不禁抬眼,以犀利的目光瞪著自己的頭領,等待他的表示。
  黑袍人物深吸口氣,鎮定心神,冷吟道:“鄧小刀,你以為如此出言挑撥,就會分化吾等執行任務之決心嗎?你真是幼稚得可以。”
  “很好。”小刀輕輕震腕,甩落刀尖凝聚的最後一滴血珠,緩緩抬眼,沉著談笑道:“為了證明你所言不虛,閣下似是該以行動顯示決心才對,而非站在窗邊納涼,你說是不?”
  黑袍人物惱羞成怒地厲叱一聲,江然撲向小刀,抖手就是漫天掌影壁擊過去。
  小刀朗笑一聲:“這才夠勁。”
  他圈刀揮掃,光若匹練地迎擊而上。
  另外四名青衣大漢見自家頭領動手,當下再度與應天化、邵弘文和濮陽無華他們三人纏戰一起。
  黑袍人物回身避開小刀的攻擊,探手入懷,不知摸取何物?
  就他在旋身換勢的同時,右手倏拋,兩團黑鳥烏的球形朝自己手下頭頂飛去。
  “小心!”
  小刀大聲警告,但是為時晚矣!
  兩團黑影在空中互擊之後,轟然爆裂,一蓬青碧陰森的硝火,如雨罩向四名青衣人。
  “哇……”
  “姓湯的,你好毒,啊……”
  慘號嘶吼聲中,四名青衣人不及躲避這突來的滅口偷襲,陷身火中,淒厲地翻滾掙扎,嚎叫不休。
  應天化他們在小刀警告出口時,業已各自閃身迴避這篷詭異的青磷毒火。總算因為黑抱人物攻擊目標並不是他們,因而三人得以全身而退,虛驚一場。
  望著陷身火焰中的四名對手,在幾次掙動之後,終於蜷身而亡,未熄的成火依然燒得四具屍體滋滋作響,惡臭撲鼻。
  “好惡毒的心,好毒或的手段!”濮陽無華不禁使然動容。
  邵弘文恨聲道:“這種人絕不能放他走。”
  另一頭
  黑袍漢子在暗器出手的同時,藉勢撲騰,衝向與小刀所在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裡,正是小妮子昏迷所躺的貴妃椅所在。
  於一旁守衛掠陣的鐵血堂所屬,一見敵人迎面衝來,立即舉刀攔截。
  只是,這些武功平平的鐵血堂弟兄豈能攔得住這個功力高超的黑袍殺手。
  小刀雖已徹尾追至,但只這一眨眼的工夫,鐵血堂所屬已有十數人死傷于黑袍人物之手。
  “你們快退下!”
  小刀大喝聲中,劈刀攔住黑袍人物的另一波掌勢,使得另外十餘名鐵血堂弟兄倖免於難。
  黑抱人物一擊不中,並不戀戰,他趁小刀救援鐵血堂所屬的空檔,身形更快地前貴妃椅掠去,打算先勸人質,再圖自救。
  哈赤眼見敵人朝自己衝來,當下氣湧如山,目瞪如鈴,暴喝著揮刀狂掃而出。
  他這 刀去勢極為單純,毫無花巧,講究的完全是一個快與猛。只這刀光一閃,森森刀氣,業已隨著刀勢注掃來敵。
  黑袍漢子見這一刀來勢洶洶,任他功力高絕,亦不願輕觸其鋒。於是,他忙不迭騰身挪閃,朝左閃過。
  “壞人,死來。”
  黑袍人物聞聲扭頭,但見火光一閃,砰的一聲巨響,他整個身子似是被雷神一錘兜飛,倒摔於地,扭曲幾下,就此寂然。
  廳中眾人僅是被雷震一聲爆響,震得為之發徵。
  大步追趕黑袍人物的小刀,亦不禁停下腳步,尋聲而望。只見小紅毛身前一團煙霧,正裊然消散店象鼻中盡是煙火硝石的味道。
  “哦……”小刀恍然有悟:“原來是荷蘭火缽發威了。”
  他朝黑袍人物的屍體瞧去,但見黑袍漢子的前胸炸開碗口大的一個血洞,血肉一片模糊。他不禁對這火缽如此驚人的威力咋舌連連。
  小紅毛一槍斃敵,清灑地旋著短火缽甩了幾甩,這才將火缽收回懷中放妥。
  “小刀傷,重不重?”大敵盡除小紅毛迎前扶著小刀殷殷探問。
  廳中其他眾人終於被他這一句話,喚回失落的魂兒。
  應天化忙不迭招喚堂中的大夫救治傷患,又調派人手收拾善後。
  正當花廳四面忙活開來時,出城站戰東方碩的小混等人也正好跨門而入。
  “噫!”小混環顧道:“怎麼沒等我們回來就散戲啦?”
  小刀諧謔道:“要是再不鼓戲,就有人得喊天啦!”
  小混瞟眼而望,揚了揚右眉:“你也受傷了?今天是怎麼回事,怎地咱們兄弟三人全中獎了。”
  丁仔可笑自由道:“咱們可真是將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至哩。”
  小紅毛急忙扯著小混衣袖,哇啦叫道:“小刀受傷,救命先。不然流血死,救不及。”
  小混哼鼻嘲謔道:“有本神醫在場,誰還敢流血死救不及?小紅毛,若不是看在你重言無忌的分上,本幫豬非得先治你一條藐視幫主本事的大罪。”
  小紅毛紅著臉,吐吐舌道:“小泥壞,大兵兵受傷,不慰問,發幫豬成風光。
  人家桑老大,看手下先,比一比,混混差多。”
  其他人環目四顆,果見桑君無人廳之後首先忙於探視自己手下傷亡情形;哪像小混,進門之後竟先抱怨熱鬧怎已散場。
  “***。”小混順手賞了小紅毛一記響頭,憋笑道:“你這小鬼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專愛管你家幫豬漏氣。”
  小刀伸手揉了揉小紅毛挨揍的腦袋,安撫般笑道:“我這傷還好,只傷著內腑,不算太嚴重。小混也知道沒事,所以才笑得出來。你別去意那只不可理喻的大幫豬,要不,他若又想發瘋,我們都受了傷,可沒人救得了你哦。”
  小紅毛忙不迭直點頭,表示他明白。
  “暖……”小混設好氣地噴咕道:“老哥,你這話前面說的還等頭頭是道,怎麼後面變成講這樣?”
  “真是太實在了。”丁仔等人不約而同地回敬這混混一句真心話。
  “我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講……”小混同呼一聲,揉揉鼻子,不以為然道:“還不都是我親自調教出來的一群壞胚子。好啦,老哥,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勢,要不然這系鳥人;還真以為我不關心你的生死哩!”
  說著,這混混已動手撕開小刀左脅的衣衫,仔細檢查一潘,隨後淘出懷中的瓶瓶罐罐,替小刀上藥包紮。
  趁著這陣空檔,皇甫涇他們已和濮陽無華相互探尋彼此分兩路之後所發生的事情種種。
  聽完小混與東方碩那段驚心動魄的琴音較鬥之後,淮陽無華心醉神馳地贊嘆道:
  “欸,錯過如此空前絕後的弦音之鬥,真是令人頓足迫使之至。”
  皇甫涇卻是味響自語道:“吾等的確不得不佩服小混幫主的神機妙技,此處所發生的一切事故與變化,完全不出他所預料,仿佛他親眼看著這一切在自己面前發生一般。如此洞若觀火的推斷能力,真是駭人。”
  那邊
  忙完小刀傷勢之後,小混走向貴妃椅前。
  “這是怎麼回事?”
  小混皺眉瞪眼地望著卷身縮在貴妃椅一角,臉色慘淡昏迷不醒的興世子,不解地問道。
  武林四公子正好也走近前來,看見如此景況,心裡不禁齊齊暗叫一聲:“糟糕!”
  原來,這位小王爺雖是縮著身昏迷不醒,但他哪裡不好躺,偏偏不識相地半倚在小妮子玉腿之上。
  如果惹毛了小混,硬要追究這事,別說是興世子,就是皇帝老爺出面,此事也恐怕難以善了。無怪乎武林四公子那四張俊臉,已然綠成一片,慌得手足無措。
  小刀朝貴妃椅上瞞望一眼,隨即無所謂笑道:“哦,大概是這位小王爺受不了那四名青衣人活活被燒死的慘狀,所以嚇昏了。”
  小混哼笑一聲:“看在你對東方碩那條老淫蟲的琴音,都能無動於衷的面子上,本幫豬就不計較這記迷糊豆腐。要不,我非打爛你這小鬼的屁股不可。”
  他俯身一把抱起昏迷的興世子,塞給身後的武林四公子,也懶得去弄醒這位小王爺。
  濮陽無華誠惶誠恐地接過興世子,與三位拜弟對壘 眼,四人臉上僅是鬆口大氣,如蒙特赦的表情。
  告了聲退,四公子抱若昏睡中的小王爺,退出這間多事的花廳,免得在長夢多,再生意外。
  當然,這意外是指來自狂人幫那位歷代以來,最最偽大的幫豬而言。
  孫浩文一旁看得不禁好笑道:“小混,看那四位公子的神情,他們可真是怕了你吶。”
  “說得也是。”白駐逸忍俊不住道:“看他們的樣子。就怕你翻臉不認人,硬是要算帳。所以,急忙進出這座花廳去吶!”
  “怕了就好,”小混吃吃笑道:“本幫豬總算將這四只傻藩鴨的表哥(呆頭鵝),調教得徵得敬畏本幫豬的威風。”
  小刀苦笑道:“依我看,他們四人以後的確不敢再輕視於你,你這混混的不可理喻和翻臉不認人,就連閻王老子也得敬畏三分,”
  “知道就好。”小混謔笑道:“認清事實,向來有助於你了解本幫豬的偉大。”
  這混混不理會其他人,故意噁心地呻吟,徑自在小妮子身惻坐下。
  望著氣息沉穩管題依舊的俏佳人,小混不禁憐愛嘆笑道:“欸,這妮子真是好命,咱們這廂在此熬夜排命,她卻睡得香甜安穩。”
  說著,他單手揮拍,解除這妮子受禁的穴道。
  小妮子吐出一口濁氣,低吟一聲,隨即悠悠轉醒。
  她有些整淡地望這燈火通明的大廳,任任問道:“什麼時候了,你們都還沒睡呀?”
  這妮子慵懶地坐起,甩用頭,神智稍清地看過鐵血堂所屬忙進忙出,訝然脫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經過一夜折騰的小混等人,在桑君無君的安頓下,搬往說鴻賓館另一側廂房休歇。
  狂人幫所屬列位男性同胞,著實再無精神理會小妮子的滿頭霧水,他們進房之後,各自倒頭便睡。
  這一覺,直到日落黃昏。
  小混他們還沒有一個人有任何準備清醒的跡象。
  小妮子只得獨自一人坐在廂房附屬的小廳,無聊地玩著自己的大拇指。
  好不容易,熬到晏起的興世子和武林四公子等人相偕前來串門子,這妮子才終於這著機會,纏問昨夜所發生的種種事故。
  等到小妮子完全清楚昨夜城裡城外所發生的一切之後,武林四公子也終於明白何以小混他們聰明的選擇蒙頭大睡。
  眼前,這妮子盤問事端和聽人講古的磨人功夫,實在堪稱恐怖一流。
  眼看著又近掌燈時分。
  興世子開始坐立難安地直朝小混房門口,頻頻翹首探望。
  不久,賓館內的執事人員來報,通知說城隍廟前的游龍升天煙火業已佈置妥當,隨時可以舉火燃放。
  興世子更加焦躁,在小廳內來回踱步不休。
  終於他忍不住問:“小混幫主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起床?”
  只見,十只眼睛齊齊望向小妮子。
  小妮子強忍笑意道:“很難說,如果沒人叫他,這混混可以睡到明天早上。”
  興世子正欲啟口,小妮子接著搶言道:“就算有人叫他,如果這混混不打算起來,他還是可以賴到明天早上。”
  興世子傻眼道:“他就這麼能睡?難道連……連吃、喝、拉、撒都可以省了,不用起床解決?”
  “然也。”小妮於同情地望著他,鄭重地點頭。
  輕咳一聲,皇甫涇爾雅道:“不知……望姑娘是否有辦法,能請小混幫主起床?”
  “方法是有啦!”這妮子狡謔輕笑道:“只要你們肯負擔後來與代價,我倒是可以替你們叫叫看。”
  “什麼樣的後果?”
  “什麼樣的代價?”
  濮陽無華與端木青雲二人心頭忐忑,異口同聲地詢問著。
  小妮子眨眨眼,一本正經道:“打擾大幫豬睡眠的後果,很難預料。這得看那混混起床後的心情好壞,才能決定,至於代價嘛……”
  這妮子艷若麗日地嬌笑連連:“跟我打商量,總是比較容易的啦!”
  在場五位大小公子哥,齊齊呻吟道:“欸……狂人幫的人就是狂人幫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興世子情急心切地答應道:“好啦,打擾小混幫主睡眠的後果,由本世子全部負責。”
  “小王爺。”武林四公子大驚失色地叫著。
  但是興世子一擺手,威嚴地阻止他們打岔。
  他接著道:“至於姑娘你想要何種代價,請儘管開口,只要本世子做得到的事,絕對答應你。”
  “好,夠爽快。”小妮子咯咯笑道:“我的代價其實很簡單……我在牧場裡時,曾聽說小紅毛他在北京石獅子胡同的家業,目荒廢後,因為無人出面認領,所以已被朝廷收了回去。可是,據小紅毛說,那是他父親花錢買下的地產,房地契原本放在他荷蘭老家,這次回來中原,他哥哥特地交給他帶了來,準備要收回那片產業。
  由於,這件事與朝廷有關,雖然我們也能夠處理,不過,若是由你這位小王爺出面的話,事情會更容易擺乎。所以,我的代價就是請你負責幫亨瑞‧葛林斯特上奏,以便使他傾利收回產業。”
  “葛林斯特?”興世子沉吟道:“這件事我還有點印象,不過事隔太久,也記不周全了。但是,既然你說這位亨瑞‧葛林斯特手上握有房地產證明文件,如此要請求皇上賜回遭沒收的家業,應該沒多大問題.我答應你回京之後,協助他取回石獅子胡同的產業便是。”
  “好。”小妮子豪爽不讓鬚眉地伸出手,道:“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興世子亦是海派地伸出右手與這妮子擊掌為諾
  這位世子心想,應正回京之後,這件事可以交給武林四公子在朝為官的四位老爺去處理,自己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沒啥困難之處,他有何不好答應。
  小妮子沒想到如此容易便幫小紅毛解決久懸心頭的這件大事,心情愉快之餘,笑容更見嬌豔。
  她歡聲道:“你們坐一下,趕去把那幾個奧男生挖起來,”
  不待興世子等人回答,這妮子已毫不避嫌地推門,大刺刺闖進小混的寢居。
  興世子他們不由得面面相視,暗自搖頭嘆笑狂人幫裡,果然沒有任何人會將什麼社會禮俗這種玩意放在眼裡。
  小混的寢居裡
  “起床了,奧混混。”
  小妮子人未到聲先至地嬌喚著,小混卻像睡死了般,毫無反應。
  這妮子直接走向窗前,卷起遮附陽光的垂簾,任艷赤若血的夕陽灑滿屋內每一個角落。迎向如此和淒美的落日餘暉,小妮子不禁出神地倚窗凝望。
  半晌,她忽而回過神來,想起自己進屋的目的。
  這妮子回頭看著依然安穩地擁被而睡的小混,兀自得意悶聲偷笑一番,隨後輕手輕足地潛向床前,嬌軀微俯,湊近小混耳際。
  “起床嘍!”小妮子故意使壞地震靂大吼。
  吼完之後,這妮子立即咯咯笑著,遠遠地迷離床沿,以免小混在被嚇醒之餘,有任何突兀的驚人之舉發生。
  豈料,床上的小混對於那聲雷霆之喝,竟然只是嘀咕一聲,翻了個身便繼續他與周公未完的約會。
  小妮子好氣又好笑的瞧者這混混,索性大步走上前去,扯掉這混混的被蓋,用力搖著他,叫道:“小混……起來了啦!”
  小混不為所動地揪回被子,蒙起頭來,睡語朦朧道:“我要睡覺……別吵。”
  小妮子哭笑不得地嘟起嘴兒,嘀咕道:“哪有人這麼難叫的?”
  她再接再厲地拉下小混蒙在頭上的被子,俯著身叫喚道:“臭混混,起來了啦,你難道忘了咱們還得去放煙火耶!”
  小混語氣模糊道:“太累了,不放煙火,今晚休息。”
  小妮子繼續努力搖頭道:“不行啦,全城的人都在等你,你若不去,他們就要發生暴動衝進這裡面來了啦!”
  小混推開小妮子煩人的小手,伊晤道:“不管它,反正有鐵血堂的人擋著,我要睡覺……”
  “不行啦! ” 這妮子惱火地半趴在小混身上,對著這混混耳朵大吼大叫道:
  “你還答應人家興世子,今天晚上的煙火他也有份的。現在人家早在外面等著你了啦!快起來嘛!”
  “叫他自己去好了!”這混混說著,又要拿被子蒙住頭。
  小妮子眼明手快地奪下被子,叫道:“不行的啦,小混……”
  不待這妮子有機會再大吼大叫,小混乾脆反臂用力攬過這娓子纖贗,將她拖上床,用自己身子定住這妮子四肢,喃喃道:“我說別吵,陪我睡覺。”
  這妮子被瑣在小混懷中,不禁又羞又急地扭動著:“臭混混,快放開我。”
  小混稍稍加強力遭,制止這妮子的掙扎,以略見清醒的口氣警告道:“別亂動,我說妮子,要不,咱們可得先圓房,再來補辦結婚的手續,這後果,你得負全部的責任吶。”
  這妮子腦中立時間過昔日在牧場時,許多阿姨、姑娘、大娘、大嬸、大媽等等女人家,私底下閒聊著的一些女人家的體已話。
  她突然發現自己現在這個姿勢,實在是非常的不安全。
  這妮子登時駐得不敢再胡亂扭動,連呼吸都不敢喘得太重,以免刺激了自背後懷抱著自己的小混。
  不過老實說,在這妮子緊張兮兮的同時,心底卻別有一番溫馨的甜蜜滋味。
  小混似又睡著了般,微微放鬆力道,但是依然以身子鎖著佳人。
  小妮子安安分分又略帶僵硬地躺在那裡,感覺貼在自己身後的小混呼出的輕淺氣息,正搔亂著自己的耳後和頸際,逗得她癢麻難當。
  “小混……”這妮子語如蚊吶般,悄細道:“醒醒嘛,人家真的有事告訴你啦,很重實的事耶!”
  “什麼事?”這混混睡意深濃地喃喃一聲,趁機輕啄著小妮子粉頸反問。
  這妮子被一陣沒有由來的酥麻震得險些說不出話來,她不自覺地頸泛潮紅,膩聲低細道:“我剛剛和小王爺談定了一筆大買賣。”
  她一五一十地將這才自己和興世子所做的約定,細細說給小混知悉。
  “難得你有心,還記掛著這檔子事。”
  小混嘀咕一聲,放開小妮子,翻身仰躺於床,伸著懶腰道:“這麼一來,今晚這場煙火,本幫豬不得不出面,好多巴結一下那位小王爺嘍!”
  “你少來了。”小妮子翻身俯趴,雙手支顎,哼笑道:“你會答應保這位小王爺的鏢,難道不也是為了小紅毛的事,別人也許不知道,我還會猜不著?你少裝了啦,再裝就不像了。”
  小混忽然彈坐而起,滋地出了這妮子一個甜吻,吃吃諧謔道:“不愧是我的親親好老婆,果然能夠了解我的心,呵呵……”
  “老套啦!”這妮子甜在心裡,窘在臉上,卻仍忍不住皺皺俏鼻子,千嬌百媚地嘲弄:“就算是甜言蜜語,也得三不五時換些新鮮的調地說說,才能打動人心嘛,老是翻來覆去那兩句,聽都聽膩了,誰還理你呀?”
  “當然是你理我嘍!”小混伸出祿山之爪,在這妮子粉頰上摸了一把,涎臉嘻笑道:“如果換了個別的娘們理我,你不打翻醋桶才怪。”
  “你才打翻醋桶!”小妮子受用地嬌呼一聲,推開這混混跳下床,理理雲鬢和衣衫,回眸道:“你別賴了,快起來準備準備,我去叫小刀哥哥他們起床。”
  “等我一下!”
  這妮子剛舉步,就被小混叫住。
  小混推被下床。就著冷水隨便摸了把臉,然後摟著小妮子的香肩,朝外走去:
  “想到你剛才叫我的方法,我可不放心你獨已去叫人。”
  “你說這是什麼話……”
  不讓這妮子有發飆的機會,小混猛地將她轉過身,拉進懷裡,印上一記纏綿銷魂的熱吻。
  良久……
  “哇 !”小混氣息不穩地抬起頭,呵呵傻笑道:“這下子,我是真的完蛋了。”
  放開小妮子,這混混茫酥酥,暈陶陶的帶著滿臉傻笑,不住地搖著頭,嘴裡不知嘀咕些什麼,徑自轉身出房而去。
  小妮子像是尚未返魂地徵在門口,兩眼光彩明亮異常,卻又視而不見地兀自發呆。
  半晌,這妮子突認舉起雙手,扶著依舊嫣然滾燙的粉頰,失神地喃喃:“哇 !
  以前……從來不像這樣的……”
  城隍廟前。
  人潮依舊洶湧。
  萬頭攢動的景象,更勝昨夜。
  鬧鬨哄的氣氛裡,有一股掩不住興奮的情緒在人群之間浮盪。
  一只栩栩如生的八丈巨龍,深爪聳鱗,仿佛急欲升天地巍然聳立於廟前廣場之上。
  周圍的群眾,莫不對這只結合了花燈與煙火製作技巧所扎就的精緻巨龍,紛紛報以欣賞的贊嘆。
  狂人幫眾將終於在全城百姓千呼萬喚之下,和武林四公子一同護著興世子,姍姍而至。
  萬千群眾登時夾道歡呼,劈啪的熱鬧掌聲更加萬砲齊發,經久不歇。
  在鐵血堂一幹弟兄辛苦地開道之下,小混等人享以風光地被擁簇入場。
  小混保護性地隻手摟著小妮子,排眾而行。
  飽受擁擠之餘,這混混終於呵呵苦笑道:“他奶奶的,熱鬧如果搞得太大,也是頂叫人頭痛的事哩。”
  還沒睡醒,就被小混粗魯地挖下床的小刀,望著如許人山人海的景況,也忍不住失笑道:“你這混混居然也會有嫌熱鬧太過的時候,這可真是新鮮了吶。”
  小紅毛揉著惺鬆睡眼,呵欠連天道:“熱鬧大。好辛苦擠人,不好玩,今天煙火放,我沒有事,想睡覺下去。可是,小妮子生意沒有好,只可以爬起床,陪著來勉強的。”
  丁仔負創在身,尚未歇息夠本,因此對今晚的煙火盛會也是興趣缺缺。
  他無奈地呻吟道:“小紅毛,你因為是事主,所以今晚不出席未免說不過去。
  可是,我乃傷兵是也,竟然連臥床休息的資格都被取消了,這還有天理可言嗎?”
  孫治文正辛苦地掙脫一只太過熱情的女性魔掌的糾纏,聞官調侃道:“在狂人幫裡,你還奢望有天理?丁仔,你昨夜難道傷到腦袋了?要不,怎麼會生出這種美麗的幻想來?”
  “孫大哥……”白駿逸吃吃笑泛接口:“你這話可真是太實在嘍!”
  他們幾個走在後面的人,吃定小混聽不見這片肺腑之言,一個個忍不住地縱情開懷暢笑。
  好不容易,他們一行人終於擠入無人的警示圈之內,得以喘大氣。
  小混一本慣有的威風,重咳一聲,高舉右手,以目光掃視人群。
  慢慢地,群眾似乎感染到這混混不怒而威的氣勢,嗡嗡的喧鬧聲逐漸沉寂下來。
  小混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現在你們已經注意到了,今天的舉火典禮馬上就要開始,這也是今年元宵的最後一場熱鬧,看完這場煙火之後,大家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家去慢慢期待,看明年有沒有哪個無聊的人,也學本幫主如此大手筆地放煙火給你們好看了。”
  眾人一陣大笑聲中,齊齊鼓掌,也打是他們感議小混提供了如此史無前例的熱鬧,讓他們在今年一開春,便擁有如此愉快的經歷。
  小混看到大家開心,他也開心。
  尤其在他懷中,還擁著情深意濃的俏佳人。
  小混不止是開心,更是春風得意,笑容滿面,那張微翹的菱角嘴,只差沒笑得咧到天邊去。
  小混等到這陣宛議要衝破雲霄的震天掌聲漸歇之後,這才瀟灑地輕擺衣袖,比手相請,承意興世子上前場放煙火。
  興世子終究還是個小孩子,接過火把之後,高興地兩眼放火,帶著些許緊張,他一手撫耳,一面伸長火把,全神貫注在點燃引線這件事上。
  武林四公子不自覺地被興世子臉上那種興奮而專注的表情吸引,也跟著把注意力放到點火這事上面。
  小刀不禁暗笑:“這四位公子哥兒,好像有點忘形了,竟只顧著注意放煙火、完全忘記自己負有護駕之責,像他們這個樣子在闖江湖,可真是險得很吶!弄得不好,可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嘍!”
  他不以為然地輕輕搖頭,一抬眼,正巧望著小混和孫治文,也和自己是一個樣的表情。
  於是,他們三人互相交換個會意的眼神,技而將目光投向密密麻麻的人群,來回搜尋警戒。
  小紅毛望著專注於點火的興世子,又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只巍峨輝煌的巨龍,不禁對自己今晚未能親自下海點火略感洩氣。
  無奈之餘,他搔搔自己那頭齊肩紅發,伸展著結實雙臂,仰天打個呵欠,一面扭動著微感僵硬的頸脖。
  一陣輕微的嘶嘶聲,和談談如煙硝味,告訴小紅毛,眼前這巨龍的引線把經點燃了。
  即然事不關已,他索性繼續伸伸懶腰,做做體操,放鬆一下僵硬的肢體。
  燃燒的引線點著斜立於地面的一支沖天火箭,咻地一聲,火箭帶著一溜七彩的焰火正中仰天而開的龍口,轟然一響,一道烈焰自龍口衝出,直達三尺,好不壯觀。
  觀賞的群眾莫不驚呼一聲,隨即熱烈地拍手叫好。
  這道白龍口噴出的火焰,同時點燃了纏繞在八丈龍身之上的煙火,嘶嘶作響聲中,龍身灑落一陣金銀火雨。
  小紅毛由於站得離巨龍太近,火雨灑來正好朝他當頭濺落,嚇得他怪叫一聲,忙不迭朝旁跳開,引得升眾一陣哄笑。
  小紅毛這一閃,剛好跳到興世子身邊。
  一陣童稚的咯咯笑聲,令小紅毛垂首而望。原來,正是興世子被小紅毛有趣的怪樣逗得大笑不休。
  在狂人幫裡早已糗慣了的小紅毛,無所謂地一聳肩,習慣性的作出手擾亂興世子的髮髻,這也是狂人幫互相取笑後,彼此關懷的一種習慣動作。
  只是,這興世子貴為王儲,頭頂豈容別人亂摸。
  “大膽!”
  武林四公子取見小紅毛此舉,立則往色大變地厲聲叱喝。
  小紅毛當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竟值得那四個老是說話讓他聽不懂的人如此大呼小叫。
  他自然毫不客氣地瞪目吼道:“大蛋!”
  忽然
  小紅毛瞧見四公子身後的暗處有微微的紅光閃動,像是……
  “小心!”
  他大吼一聲,直覺地抱著身旁的興世子猛朝地上撲去。
  “砰!”
  “咻……”
  “砰
  巨龍身上的霹靂火砲,正好於此時同聲齊發。
  幾乎在小紅毛撲倒興世子的同時,興世子立身處之後,城隍廟口的一支盤龍石柱突然像是被火藥炸開了般,碎石四濺,江出個海碗口的缺角。
  小混、小刀和孫浩文三人,早在小紅毛出聲警告之際,便已不動聲色游向四公子身後那處陰影所在。
  白駿逸和丁仔趕步上前,一個扶起興世子,一個拉著小紅毛,與小妮子及哈赤一同閃身行向石柱後面。
  直到此時,武林四公子方始驚覺情況不對,於是惶恐地掠向石柱之後,探視世子安危。
  興世子驚魂甫定,小臉還微微泛著白,但情色鎮定道:“我沒事,多虧亨瑞機警,才使得本世子逃過此劫。”
  小紅毛亦是驚俘猶存地直拍胸口:“乖乖,放火槍,我專門,還好看得見,躲得快。不然槍打中,救不及,鐵定死。”
  這時,廣場上的巨龍再度炸開一連串聲響震天的火砲。
  興世子和小紅毛同時白石柱後面悄悄露出半個腦袋,看著煙火,小妮子亦是不甘寂寞地螃首微傾,目不轉睛地裡望廣場那邊。
  丁仔也咕道:“辣塊媽媽的。這放煙火的砲聲和剛才火缽擊發的聲音可真像,如果不是小紅毛看見放冷槍的火光,那真是死了人,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呢!”
  武林四公子臉色同時則白,齊齊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當然明白,如果興世子出了萬一,自己這四條小命可也得跟著培陪葬吶!
  “快看!”
  小紅毛和興世子不約而同,興奮大叫。
  濮陽無華他們還以為是小混逮住行兇之人,趕忙探出頭來看。
  原來,卻是廣場上那只巨龍在陣陣劈啪的煙砲聲中,躥閃著星火,被無數同時引燃的沖天火箭所推動,開始緩緩騰空。
  “哇!”
  所有觀看著今晚煙火的人,齊齊發出一聲嘆為觀止的讚賞和驚呼,目送著這八丈高的巨龍,越升趨高,越飛越遠。
  終於
  砰地一聲,飛昇的巨龍於半空之中爆炸,起火燃燒,變化一只烈焰爭後的呼呼火龍。
  眾人眼見火龍將墜,這一片大火者是落入城中,豈不要引起偌大火災?於是,眾人無不驚駭地失聲尖叫,但是……
  半空之中的焰火,在發出一陣特異的耀目光芒之後,猶不及落地,即已焚之怠飛,消失無蹤。
  若不是夜空中仍有些微黑灰隨風飄散,觀眾還以為那只龐然巨龍果真就此乘風升天了呢。
  此時,負責搭建這座潛龍升天的四位煙火名師,已被人群團團圍住,眾人無不追問著今晚煙火的個中奧妙。
  但是,這四位煙火名匠只回答:“這是小混幫主獨創的秘法,非是我們四人此番設計煙火的酬勞,個中詳情,恕不奉告。”
  群眾在打聽不出所以然來的情況下,終於死心地逐漸散去。
  廣場之前,人影漸稀。
  濮陽無華正想建議先回賓館去等,小混他們三人已自暗巷中踱出,朝廟前而來。
  “小混你回來了!”小妮子首先衝出,迎著小混好笑問道:“剛剛那只龍塑個都化做灰了,你是怎麼弄的?”
  武林四公子聽這妮子一開口,竟先問有關煙火的事,差點一跌趴倒,扯著頭髮大呼:“天呀,怎麼會是這樣?”
  “都化做灰了。”小混滿意道:“這麼說,今晚的煙火正如預料的。非常成功。”
  “成功,成功!”小紅毛拍手叫好:“本來砰 聲,燒火了,好多人尖叫,然後火熄了,龍也沒有了,好厲害,像變魔術一樣。”
  丁仔亦是搔耳抓腮地探問:“大幫豬,今晚作這招暗槓的漂亮,到底是怎麼弄的?可不可以說來聽聽?”
  “這沒啥稀奇的唯!”小混得意笑道:“我只是要他們在所有的支架上全部塗上一種我獨家調配的火藥,就成了,這種火藥的特性是易燃,而且可以產生特別的高溫,如此就能在短時間之內將支架燒成灰燼,不留餘跡,今晚這只龍如果不能滅跡,就表現不出它升天的神秘了,你們說對不?”
  “妙,妙極了。”連興世子都忍不住讚賞萬分。
  武林四公子卻像看著瘋子一樣的,睜目瞪著一本正經討論著今晚煙火的狂人幫眾人。
  他們可真是久違了狂人幫如此輕重不分,緩急無常的怪異行事風格。
  這四位公子哥無奈地對壘一陣,只有苦笑。
  濮陽無華輕咳 聲,岔言道:“小混幫主,不知是否拿住行兇之人?”
  小混豎起為指,朝後比了比。
  其他人這才發現,孫浩文身上似是摃著一個人。
  石天鵬興奮道:“孫兄,你擒住此獠了?如此甚好,我們可以由他口中逼問出主謀者為何人?”
  孫治文苦笑道:“擒是擒住了,只不過是死人,不是活人。”
  他彎身放了肩上屍體,其餘眾人方始看清這被擒之人竟已滿臉發黑,顯然是中毒而亡。
  小混拿下顎朝屍體點了點,負手道:“這小子功力不高,依我推斷,會選他來行刺,應該是由於他會使用火缽的緣故。他藏在暗處,也衝著本幫主開了一槍,要不是我還有那麼個二步七,險些就著了他的道。”
  小刀接道:“我和堂兄原本追過了頭。就是聽見這小子放火缽的爆響,才回頭堵住了他。結果,他一看逃走無望,居然就咬破藏在嘴裡的毒藥自盡了。”
  白駿逸攢眉道:“能將手下的人訓練到如此寧死不受擒,這個幕後人物若非恩威極重,就是殘酷至極之人,這種人,不容易對付。”
  孫治文頷首道:“這話小混剛才在路上說過了。”
  皇甫涇沉吟道:“此人竟能如此準確地掌握放缽時刻,與砲聲同時而響,顯然必是極為清楚今晚煙火施放的過程。說不定……他也曾參與今晚煙火的安置,這麼該也是一條線索。”
  孫冶文再度頷首笑道:“這話,小混剛才也說過了,所以我們在回來時,已經找了一名鐵血堂的弟兄去通知四位煙火師問前來認屍,看看他們對此人有無印象。”
  果然,四位才剛回到家,還來不及歇口氣的煙火名匠此時在桑君天和白驥的陪同下,又被請了過來。
  四人見著小混,先是又興奮又佩服地恭喜小混今晚施放煙火的成功。
  小混一本狂態,笑道:“如果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的話,我也甭跟人家混了。”
  四位煙火師父不住地奉承笑應:“是極,是極!”
  小混懶得跟他們多客套,話鋒一轉,問道:“四位師傅,這會地請你們再跑一起,倒不是為了今晚煙火的事,而是想請你們認一個人。”
  “認人?”四名煙火匠不約而同,納悶問道:“認什麼人?”
  小混讓開身子,指著地上屍首,似笑非笑道:“就是這傢伙啦!”
  四位煙火師父乍見死人,不禁齊齊嚇了一大跳,異口同聲怪叫道:“欸唷!是……是死人吶!”
  小混呵呵謔笑道:“如果是活人,我們自己問他就成了,也不用勞煩四位來此一遊。”
  乾笑數聲,四個人全都壯起膽子,朝屍首仔細看了看。
  矮小精幹的林師傅輕吃道:“我見過他!”
  石天鵬鎗口問道:“他是誰?住哪裡?是做什麼的?”
  林師傅苦笑一聲:“這位公子爺,你問這些我可答不出來,我只記得他是今天晌午時分來幫忙的。”
  他轉向小混接道:“小混幫主你也知道,這座潛龍升天的煙火,工程挺浩大的,所以咱們便得招募些舊時工人幫忙,這人正巧分派在扶手下,幫忙替支架漆上火藥,因此我對他還有點印象,可是至於他是誰,住在哪,是幹啥的,我們在招工人時沒問,我自然也麼不清楚了。”
  “沒關係。”小混拍拍他肩頭,輕鬆笑道:“你說他是晌午時來幫忙的,他說過些什麼沒有?你盡直搖我知道的事說就成了。”
  這位林師父如釋重負道:“是這樣的,今天晌午,咱們缺人手,使當街鳴鑼把人幫忙,這人呢,靠近過來說,他以前打零工時,在鞭炮店幫過手,問我們合不合用。我說,咱們這是要放煙火,又不是相府裡選家將,沒那麼規矩,既然他打過鞭炮的工,我就要他去幫忙漆火藥,我還記得他問我,為什麼火藥要漆在支架上?我還瞪了他一眼,叫他只管幹活,不要問東問西的,他就乖乖上工去了。後來,我一直沒再見到他,倒不知他忽地變成死人了。”
  瘦高的江師父慢吞吞道:“我倒是記得,這人在領工錢時報了名,叫李吾。他說是外地來的,打算出關去,因為正巧碰上這幾天連著放煙火,就留下來看熱鬧,其他的事,卻是沒聽他提起。”
  另外兩位師父卻是搖著頭,表示對這人沒印象。
  小混謝過他們四人,這才讓一旁陪著的鐵血堂弟兄送他們回家。
  桑君無沉吟道:“小混,這事你可有頭緒?”
  小混翻個白眼,謔道:“想耍謀殺未來的國家元首,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那個主謀者又不是笨蛋,豈有恁般容易留下頭緒,好讓我們揪出他來揭發陰謀?別傻啦!”
  濮陽無華問道:“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當太是回去睡覺嘍!”小混嘻嘻笑道:“天這麼黑,風這麼大,你老兄如果有興趣留下來和城隍老爺做伴,我是不會反對,不過……”
  他故意嘆道:“經過昨晚和剛才的折騰,本大幫豬為體恤眾小豬仔們連日的辛勞,所以英明地決定,現在,本幫所屬,目標賓館,回去睡覺。”
  “呀呼!”小紅毛首先歡呼,拔腿就跑。
  小混等人卻是積習難改。一動身即已較上勁,看誰相夠先回到下榻的廂房。
  於是,只這一眨眼的工夫,狂人幫全體上下便已失去蹤影。留下武林四公子和興世子於冷清的城隍廟前,兀自與江北雙堂的兩位堂主老大人愕然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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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神之迷

  陽光耀目,晴空如洗的正午。
  赤焰小子在如此晴朗亮麗的天氣裡,愉快地昂首歡嘶,點踏著輕盈細碎的步伐,慢馳於麻城外的官道上。
  在它身後不遠,以小混為首偽狂人幫正規軍,人手一馬,由桑君無、白驥和白駿逸等人相伴,談笑風生.輕鬆而行。
  白駿逸依然半真半假地抱怨著。為什麼自已不能升任正式幫兵?被層層責任與義務所束縛的他,私心裡當真羨慕小混他們如此盡隨已意雲遊四海的自由。
  行行復行行……
  不知不覺地,桑君無等已送出十裡,仍有些依依不舍,不願和小混他們就此別過。
  只因為,送行的人心裡明白,小混他們此去,千里湖海任憑悠遊,他日何時再見,只怕遙遙無期。
  桑君無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誰會想到,只是這短短時日的相處,卻能令我這個歷盡煙靂的江湖大豪,觸生不忍驟離之心人與人的相識相知,真是唯有一個緣字了得吶!”
  向來瀟灑的小混,可不管桑君無他們心裡是多麼的情深意濃,止步突道:“算算時辰,武林四公子他們應該已經進入麻城和黃安之間的三不管地區了,若要出事,那一段路是最容易打埋伏的地點。桑老大,你們就甭再送了,我們也該決馬加鞭趕一茬,這纔來得及跟上他們,免得萬一真有了什麼狀況,那幾位公子哥兒們找不到咱們這些個保暗鏢的,叫了救命沒人理會,那可就大大的有戲唱嘍!”
  雖是不忍分離,卻也不得不說再見。
  桑君無強額一笑:“也罷,小混,只要再回江北,別忘記,到咱們江北雙堂走走。”
  白駿逸更是依依不舍道:“對呀,還虧我是狂人幫的掛名幫兵,你們卻連飛馬堂都還沒去過,這可真是太說不過去了,大幫豬,有空別忘了要來打擾我呀!”
  白驥亦是爽朗笑道:“逸兒說的極是,小混,此番老夫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邀狂人幫到堂中大醉三日,來日有暇,可別忘了有空來坐坐吶!”
  “一定,一定。”小混咯咯直笑:“只要你們不怕自己家裡太過熱鬧,本幫豬一定找時間到府服務。”
  哄笑聲中,這小妮子招回赤焰,與小混等人一同認蹬上馬。
  狂人幫眾將在馬上再和桑君無與白氏父子拱手告別,這才吆喝一聲,卷著黃塵爭道馳去。
  桑君無他們三人留戀地望著小混等人越馳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馬上眾人的背影,方始迴轉麻城。
  小混他們引人側目地在官道上策騎狂奔,赤焰馱著小妮子,依舊當仁不論地遙居領先地位,其他人的坐騎,由於俱是飛馬堂所提供的上選之驥,腳力相當,這一路奔來,若要分出勝負,全得看馬上騎士的的駕馭功夫。
  因此,小混他們這一回合的賽馬,可謂全憑真實本事的技巧之戰,他們不僅賽得刺激,當認,飆得更是過癮嘖嘖吶!
  而且,小混為了公平起見,這次故意將小妮子和赤烙這對總是光贏不輸的常勝搭檔排除於賽外,以利自己等人來上一場真正的男子漢競爭。
  經過如此一陣豁命的催弛,小混等人馬不停蹄狂奔二十來里路程之後,他們揚著邊天黃沙,捲入設于官道上的第一所驛站。
  小混僅以半個馬身之長,辛苦贏得勝利,總算保住堂堂豬威的面子和裡子。
  屈居第二之人,竟是武功末流的小紅毛和怒獅哈赤,他們倆只以一個馬首之差,稍遜小混一步抵達做為終點站的驛站店門。
  至於小刀、丁仔和孫治文他們這三個功夫一流的超假戰將,此番卻是霉莊當家,輸脫了底,圖呼奈何。
  眾人拋蹬下馬。
  丁仔揉著發酸的腰枝兒,苦笑著自嘲道:“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人真的是沒有每天過年的事,偶爾輸它個一回二回,也非是平衡一下剛剛過完年的心情。”
  小紅毛扮著鬼臉謔笑道:“辣塊媽媽豬的輸,常常的。不稀奇啦!”
  小混等人聞言,贊同地哄然訕笑。
  丁仔揉著鼻子,癟笑道:“小紅毛,你真他媽咪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麼光榮的糗事,咱們私底下知道就好,你幹啥一定要戳破才肯罷休?”
  小紅毛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義正詞嚴道:“提醒你失敗,你有機會變改。
  責任是我的。我永遠努力提醒,保證忘了不記。”
  “忘了不記,你還說幹嘛!”丁仔笑罵著輕刮了這個說話老是顛三例四的小鬼佬後腦勺一記。
  眾人笑鬧著進入驛站附設的野店休息。
  率先抵達驛站的小妮子,早已坐在野店內悠哉悠哉地閒圇著香茗。
  “你們可真慢吶!”
  這妮子望著嘻笑入店的小混他們,總是抱怨地叨念一句。
  小混好皮笑臉地一屁股坐在她的身邊,攬著這妮子香肩,愉快道:“想要人家追得緊,追得急,得說嘛,你只要開口,我是非常樂意遵命的哩!”
  “來這套?”小妮子千嬌百媚地橫眼道:“落伍啦,拜託你換點新鮮的好不好?”
  “好。”小混忙不迭猛點著頭:“當然好,不過新鮮的只適合私下演出,以免教環在座的未成年小孩.同時又引誘了這些已成年的男人,害他們心癢難搔。這樣未免太不人道。”
  “又在臭屁了!”小妮子嬌哼一聲,粉頰沒有由來的一陣臊熱,泛起令人可疑的潮紅。無知道她心裡到底想起了些什麼。
  小混將這妮子臉上微妙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竟也難得開始懂得憐香惜玉,沒有再拿出冷水精神來嘲謔這個刁鑽又甜蜜小冤家。
  他反倒是不著痕跡地轉移在座眾人的注意力,轉而向上前招呼自己等人的伙計,尋問道:“小二哥,有件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伙計臉上堆起了笑,哈腰問道:“少爺,你有啥事要問小的?”
  小混笑道:“今兒個你有沒有招呼過,四個大公子哥兒加一個公子哥兒,一共是五人,這樣子的生意呀?”
  “有的,有的。”伙計連連點頭:”就在晌午的時候,他們還是在小店裡用了膳,這才上路的吶!”
  “謝謝!”小混順手塞過去一塊賞營,吩咐道:“給我們來壺好茶,和幾碟菜點就行了。倒是我們的坐騎,麻煩你加意照料一下,這些畜牲剛剛有一陣好跑,等它們休息夠了,我們馬上要再上路。”
  “你放心,小的理會得。”
  收了賞錢的伙計,眼睛笑得都咪成一條細維,又是恭身又是哈腰,好不殷勤地應聲退去。
  孫治文輕笑道:“濮陽公子他們走得並不快,咱們待會而只要再加趕一陣,就能和他們來個頭尾相接。看來,-切情況果然都正如你這只大幫豬所預計的在進展。”
  “當然!”小混大言不慚道:“這種小事,本大幫豬不用計劃就能讓它順利發展。要不,我這諸位豈不是混假的啦!”
  小刀無奈地搖頭道:“才說他胖,這混混就喘起來了。”
  “這就叫……”小妮子嘻笑著接口:“狗改不了吃屎。”
  “你說什麼呀?妮子!”小混目光放邪光,不懷好意地瞅著這妮子。
  小妮子苦於身陷小混魔掌所住,無法可逃,情急之下,只得擠命扭掙,同時駭聲尖叫道:“君子動手,小人動口……”
  她還沒叫完,就被小混硬拖入懷裡,狠狠印上一記家法,吻得這妮子咿喔不得。
  “自找麻煩。”
  其他人紛紛搖頭失笑,對這妮子不予同情。
  “嗯……好爽!”小混嘗夠了甜頭,暢然嘖嘴道:“為了如此香吻,便是當個小人我也甘心。”
  小妮子早已羞得一頭埋進這混混懷裡躲藏,再也無顏以見江東父老。
  忽然
  “這是什麼?”
  躲在小混胸前藏羞的小妮子悶哼一聲,抬起酡紅依舊的臉龐。深手在小混懷裡摸索。
  “餵餵餵……”小混故意暖味叫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這麼公開地攻擊我,這樣像話麼?”
  小妮子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憑你這塊料,還引不起姑奶奶打你主意的慾望。”
  她這話立刻引起一陣高低腔調的悶聲偷笑。
  “這是什麼?你塞在懷裡不嫌重?”這妮子揚著手中自小混懷裡換取的一把火缽,攢眉問著。
  “對了!”小混接過火缽,輕鬆笑道:“你不摸出它來,我差點忘了。”
  “小紅毛……”小混遞過火缽,沉穩道:“這玩意兒你比較熟,你看看有沒有辦法辨出它的來歷?”
  小紅毛好奇地接過火缽,仔細端詳。
  當他將火缽倒過來,查看握把底部時,忽然臉色大變,叫道:“這槍,爹地的。”
  他抬起頭,激動道:“是爹地的,壞人殺爹地和媽咪時不見的。”
  “其的?”其他人亦不禁動容。
  丁仔急聲問道:“你確定這火缽真的就是,昔日你家遭變時所失落的遺物?”
  小紅毛淚眼模糊地在點頭:“記有對,我記有對,這槍的屁股有記號,是葛林斯特家徽,你們看。”
  小混接過火缽,其他人圍擠在他身邊一起打量。
  果然,在這支短火缽栗木握柄的底都有一個模糊的烙痕。
  小混拿近火缽,仔細觀察那個烙痕,依息可以看出那是一只展規之鷹立於一對交叉劍上的圖記。那也天是昔日大毛格瑞給他看過購葛林斯特家族的族徽。
  小刀沉著道:“看來,關於小紅毛家的滅門血案,終於又有了新的線索。小混,你這柄火缽是從哪來得到的?”
  小混冷然一笑:“還記不記得在麻城的城隍廟前,放冷槍的那傢伙?那賊貨躲在暗裡轟了我一槍,還好我反應夠快躲過了,他往外衝時,手上的是空的,我就覺得有點奇怪。後來,你和大帥哥聞聲回場過來,我看他跑不掉,所以不就不急著去追他,先到他躲藏的地方去搜了一番,這支火缽就是那時在他藏身的屋簷下找到的,那小子大概是趕著要逃命,顧不得仔細掩藏這支火缽,這才讓我輕易搜了出來。要不,想要找到這項證物,只怕是大海撈針的事。”
  “這麼說……”孫治文沉吟道:“小紅毛家滅門血案的主謀者,極可能是南昌寧王府的上高王寰濠嘍!”
  “八九不離十!”小妮子嬌哼道:“要不,火缽怎麼會被他的手下拿來做刺殺興世子的工具?說不定小紅毛他家的滅門就和皇位的繼承問題有關呢!”
  丁仔亦是撫顎贊同道:“就其主謀不是上高王,他也鐵定脫不了關係。再說,政治的事,本來就是最黑暗的,為了奪權,殺死一、二個礙事的洋商,這種事那種人他不是幹不出來。”
  向來甚少表達意見的哈赤.這時竟也將自己一雙蒲靈巨掌扭得咋啦直響,同時一邊憤恨道:“咱可不管他是啥撈子上高王,或者下低王什麼的,只要這傢伙是小紅毛他家家變的元兇禍首,咱們就非得扭斷他的脖子,好替小紅毛出這口氣不可。”
  “大獅子,謝謝你。”小紅毛感動之情,全然溢於言表。
  孫浩文略略頷首,慎重道:“這麼說來,等咱們將興世子送到紫禁城之後,便得整裝南下,前去南昌一探寧王府虛實嘍!”
  “咱們不上北京了!”小混以手指輕彈著桌面,斷然道:“兵貴神速,咱們只將小王爺就近送回位於陸安的興王府,然後立刻改道南行,直殺南昌。”
  頓了一頓,這混混接又笑道:“既然寧王府是諸多同場的根源,我相信只要咱們狂人幫大搖大擺地進人南昌之後,不用咱們費心去探什麼虛實,保證就有人會憋不住,自動找上門來自首。屆時,咱們只要以逸待勞,等著人來算總帳就可以了,嘿嘿……”
  小刀尋思道:“那麼興世子怎麼辦?咱們原先可是答應人家要保駕進京的吶。”
  “這還不簡單……”小妮子皺皺俏鼻子,嬌笑道:“大不了叫他在興王府等咱們辦完正事回來,再送他進京去嘛!他如果等不及,就叫四公子帶點興王府的蝦兵蟹將保地上路好了。”
  “他們人多雖然不見得有用,不過排場挺唬人的,加上各地官府高迎遠送,要安全進京應該是沒啥問題才對。”
  “假如連這樣子,武林四公子還周全不了小王爺的安危,那我看他們不論是官場或江湖,全都甭再混了。太丟人了嘛!”
  小混忍不住吃吃直笑:“真不愧是我的親親好老婆,連思想都跟我越來越一致。
  口水餵你吃多了,果然是不一樣。”
  “你皮癢!”小妮子嬌嗔低哼,伸手便朝這混混贗眼兒大力擰去,她可是一點都不打算要憐香惜玉。
  “欸唷!”小混吃痛慘叫,忙不迭挪臀閃腰,躲避這妮子三娘教子型的指功。
  “真是最毒婦人心。”小混揉著腰肢,無奈地兀目嘀咕著。
  “你從命吧!”其他人毫不同情地問笑道:“打情,罵是愛,她沒踹你,已經算是客氣的啦!”
  當戰,久經小混訓練的他們自然明白,大幫豬的糗態可不是那麼容易嘲弄的。
  因此,眾人話聲未落,便已哄笑一聲。各作鳥獸地衝出店門,以防遭到小混的報仇。
  難得吃到甲魚(鱉)的小混剛一起身,還沒考慮是不是要討回豬威,就被眼明手快的掌櫃供身攔下,笑嘻嘻地請他付完茶資和照料馬匹的費用,才讓他出門。
  小混被白看了笑話,還得付帳,這對他而言,簡直是百年難得一回的經驗,這只鱉可真是令他大叫:“吃不消。”
  這混混吃不消的事,理所當認想到我別人分杯羹一起吃,只不過當他出了店門,自殷勤的伙計手中接過自己的坐騎時,其他人全都已經非常識相地拍馬絕塵而去。
  望著官道上漸行漸遠的政往黃塵,小混只有瀟灑地一聳肩,笑罵一聲:“辣塊塊媽媽的不開花,全都是些賊頭賦腦的貨色。”
  再次打賞之後,小混施施然地認蹬上馬。
  獨自上路的地,一點兒都不急著趕路。
  他放任馬兒輕鬆地慢跑著,一路上隨性眺望官道兩旁的綠野平疇。
  若是碰到有人在田地裡種作,這混混竟還窮極無聊地與其含笑招呼,仿佛他自己是大地主,正騎馬導視著自己領地的德性。
  小混可是篤定得不得了,他知道別人一定得等他。
  因為他這只大幫豬是大牌中的大牌,主角裡的主角.設有他的場面,不管是文戲、武戲,還能搞出什麼熱鬧來瞧?
  因此,他走得黠意,走得悠哉,生恐走得快了,還會破壞別人痴痴等他的情調。
  這混混打算要讓那次背主潛逃的小豬仔們,等到日落西山還見不著他的影子,好叫他們內心疑惑、著急。猜測自己是否出事等等,以作為懲治他們叛離的手段。
  就在小混高踞馬上,和一個肩著竹簍與自己錯身而過的佝僂老者含笑招呼的同時,晴空之中,忽而躥升起一溜嫣紅如霞的煙霧信號。
  小混抬頭,瞇望著半空那道逐漸擴散談近的紅霧,估量著信號發射處與自己之間的距離。
  他喃喃自語道:“這是那幾個寶貝公子哥兒們警急求救訊號,果被不出本幫主所料,真又有人出事了。就是不知道這回來的是何方神聖?竟能嚇得那四個公子哥兒大搬救兵。不過……”
  他兀目失神地咯咯直笑:“這種小事還用不著勞動我老人家出面,交給本幫那幾支大棟樑處理就結了,依我看,那幾支本品種的大小棟樑,一見著求救信號,早就忙不迭殺過去救人。現在大概已經和人對上手了吧,呵呵……”
  既認打定主意讓別人表現,小混自然不會加快行程。
  他徑自慢條斯理地荒田而行,沒事還陶出剛才在路邊買來的現炒花生,撥著殼吃將開來。
  忽然
  一陣激昂澎湃的馬嘶,自官道被方遠遠傳來。
  小混微感意外地呵笑道:“欸呀,是我那寶貝兒子的聲音,它會來接駕,就表示那幾支棟樑有些撐不住場面,本幫豬可注是越來越好奇了,究竟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出現,居然令老哥他們如此緊張,需要派出赤焰小子來接駕?
  隨住他這陣子嘀咕,赤焰小子迅若奔雷的跨音,已然隱約可聞。
  小混亦不再遲疑,他吆喝一聲,用力一夾馬腹,胯下坐騎立即如箭般鏢射而出,放蹄直奔。
  轉過一處彎道,小混已過見赤焰那如燃霞一般.乘風飛馳的輕盈身影。
  他仰頭髮出一陣打著旋兒般的口哨,數十丈外的赤焰立即歡聲長嘶以應。
  他們雙方的距離,在彼此縱馳之中迅速縮短。
  小混忽而大喝一聲,振臂自飛奔的快馬背上。拔空直起,再一晃肩,便如赤焰那頭撲落。
  赤焰仿佛與他靈間相通一般,就在小混身形凌空的同時揚嘯以和,並且自飛奔的勢子裡,直接扭腰蹬蹄,硬生生將自己龐然的身軀甩盪入空,完全違反力道的折換角度,轉向來時之路。
  正當赤焰四蹄落地,回頭而奔的剎那,小混亦如一朵棉絮般,絲毫不著力遭地飄落赤烙背上。
  而在赤焰放蹄衝刺之時,小混已然穩穩地伏貼於馬上,仿佛與赤烙融為一體似的。任赤焰全力狂奔,載他盡速馳往戰場。
  黃土道路像一條癱懶的土龍,在春陽的照耀下懨懨地向前延伸。
  道路的兩旁,是一翻整完的菜園子。只是,現今時值春寒休耕的季節,園圃中尚未播種,圖留一片光禿的荒地。
  地雖荒,而此刻的光顯卻不太淒涼。
  甚而,此地非僅不見淒涼,簡直堪稱熱鬧滾滾。
  無數人影正在這一大片園圃上奔騰縱掠,互作攻殺。
  仔細一看,正是狂人幫的眾將兵和武林四公子等人協力對付著紅執紅袍、血巾覆面的天神教徒。
  激鬥反戰場分做數起。四公子盡忠職守地環護於興世子身邊,不敢稍離,因此陷於只守不攻的挨打局面。
  這位小王爺許是連日來見識過多次武林人的追殺,因而習慣了如此的級抽命的緊張場面。
  神情甚是鎮定。
  此時,這位世興子手中赫然端著小紅毛的防身利器 那支上妥火缽,隨時可以引燃發射的西洋火缽。
  至於平時罕為加入戰圈的小紅毛,如今也因為自己這邊人手不足,不得不殺出看家本領,投入混戰,與哈赤及小妮子一起動手對付一些三流貨色。
  只見小紅毛手持一柄寬僅二指,圓盾護腕的細長窄劍,腳下步伐進退有致地攻擊著敵人,身手之利落,顯然是下過功夫用心苦練過的真實本事。
  丁仔雖是獨力應付數名功力較高的天神教徒,但他大半的精神仍放在注意小妮子他們三人政安危上,因此用的是稍沾即走的真實方式。
  他的目的只在於纏住敵人有數的右手,令對方無法分身攻擊興世子他們,所以戰況並不凶險,但卻氣得他的對手跳腳大叫。
  小刀和孫治文二人攬下此番天神趕來襲的主力,主動衝殺。對方功力非凡的高手,雖有十數之眾,但一時之間也只能與他們倆維持個旗鼓相當的戰況,尚且無法帶給他們二人大大的壓力。
  正當小刀他們這廂戰得天昏地暗之際,園邊土壟上,一名紅袍飄飄的老人,面容冷酷地背著手,在旁觀戰。
  這名老者不是別個,竟是昔日子華山支持叛變失敗後逃走的天神教長老聶明餛。
  聶明餛望著略顯膠著的戰況,似乎並無不耐,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森敵的冷笑,反倒是一幅若有所持之貌。
  忽然,一聲淒厲的慘號,劃過陽光亮麗的午後晴空。
  這聲人死之前的哀嗥,已為這個原本充滿生機與希望的午後添抹上帶血的不祥。
  而這首開堂彩斃敵之人,赫然竟是功力平平的小紅毛。
  向開對手還擊的下仔,窺空瞄眼望去,恰好來得及看到小紅毛的那柄窄細洋劍,正由一名天神教徒的心口拔起,一股如泉般的格赤鮮血,田著小紅毛拔劍的動作激射而出,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顯得恁般次歷卻猙獰。
  小紅毛一劍斃敵之後,靈巧地閃身避開濺射而至的斑斑血漬。他身手之靈活,看得素來以輕功身法見長的丁仔也不禁脫口喝聲道:“好!”
  聶明餛看著手下緩緩倒地而亡,臉上依然毫無任何激動神情。
  他只是淡漠地開口道:“七號、八號,過去伺候狂人幫那名外國小鬼。”
  正在攻擊興世子中的二名紅袍蒙面人應聲之後,抽身反撲向小紅毛。
  他們二人隔著小紅毛這邊尚有丈尋炬高,即已猝然出掌施出隔空打牛的扎實內家功夫,凌空劈擊猶不自知死亡將至的小紅毛。
  小妮子手舞長鞭,驟覺半空之中勁道窒人。
  她眉梢子微揚,即知小紅毛情況危急,本能地,這妮子挫腕猛帶長鞭卷向小紅毛,將他拖高原地三大步……
  轟隆一聲巨響。
  小紅毛先前立身之地,已被那二名天神教徒威力驚人的掌勁擊陷出一個淺坑。
  掌勁勁余威及,仍將三步外的小紅毛掃得滿地亂滾。
  “哇哇!”灰頭土臉,踉蹌而起的小紅毛,忍不往駭聲怪叫道:“中國功夫,好可怕啊!”
  奉命擊殺小紅毛的二名天神教徒,一擊未中,雙雙冷哼一聲,凌空的身形突兀折轉,仍供直取狼狽不堪的小紅毛而去。
  “無恥!”
  小妮子與丁仔同聲怒斥,鞭掌齊出,忙著為小紅毛解危。
  但是,半空之中地二名天神教徒,對於衝著自己而來的攻擊,竟然視著無睹,只是一心一意要追殺回下閃躲逃竄的小紅毛。
  忽然
  轟地爆響。
  追殺小紅毛中的一名天神教徒,如中大錘般地橫摔出去,碰然墜地,俯身而斃。
  面前下僵臥的這具屍體,正好露出背上一個海碗般的偌大血洞。
  小紅毛噓口氣,抹把冷汗,朝另一頭還握著冒煙的火缽,卻已經嚇呆了興世子愉快笑道:“哈羅,謝謝你……”
  他話未說完,就又被人猛力前後拖拉。
  原來,另一名被火缽爆響嚇得身形微滯的天神教徒已又殺來。
  哈赤一把將小紅毛拉向自己龐然如山的身子後,手中彎刀倏狀揮劈。
  冷若弦月的刀光,硬是將撲來的天神教高手逼得倒翻而回。這名天神教徒重重一呼,再度見身打擊,只是……
  一團竟如圓月的寒光陣然映入這人眼中,閃躲的意念尚未興起,這名天神教殺手那原大好頭顱,帶首滿臉茫然的神情,隨著這團飛旋的光華,噴躍入空。
  “離手刀?”曾明餛不悅地冷叱一聲。
  哈赤伸手接回脫射的彎刀,不防那具無頭的屍體仍維持強掌攻擊的姿勢,砰地印上他的胸口。
  這一擊,雖然未造成大礙,但仍打得哈赤略退半步,胸口微窒。
  “呃!”哈赤悶吭一聲,劈手掃開光頭屍體,懊悔道:“他奶奶的,死人還做什麼怪!”
  小紅毛忙不迭鑽出腦袋問道:“大獅子受傷沒有?死人打人疼,好可怕喲!”
  “沒事!”
  哈赤悍野如常地揮著刀,衝上前協助小妮子對付那樣已經顯得膽顫心驚的天神教嘍囉。
  聶明餛眼見自己這方失利連場,任他心性深沉也已有些動怒。
  他冷哼一聲,舉步飄下土壟,腳不沾塵地逐步道近小妮子他們那邊的鬥場。
  小刀瞥及聶明餛的舉止,心知妖槽。只是,此刻的他,雖是與自己的堂兄聯手禦敵,但對方高手終究太多,久戰之下,他與孫治文二人已漸落下風,自顧尚且不暇,又豈有能力阻止聶能餛動手?
  丁仔亦已注意到聶明餛準備動手之態,他見狀顧不得遊鬥,當即賣個虛招脫出原有對手的糾纏,閃身切入小妮子他們的戰圈,雙手猝然翻劈,震退一幹搖旗吶喊的小角色,同時目注逼近的聶明餛,蓄起功力,嚴陣以待。
  小妮子望著身輕如鬼魅般,無聲無息飄近自己等人的曾明餛,心頭不由自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山傾頹般,正朝自己猛然罩落。
  她不由自主地低聲嘀咕:“那個臭混混到底死到哪裡去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丁仔何嘗不曾在心裡問過這個問題千百遍了,只是此時此刻的情況,可不容得他分心,他只有故做坦然地挺胸,面對逼近中的聶明餛和剛才那些個功力不弱的天神教高手。
  就在這令人惶然忐忑的當地,驀地
  一陣密如急鼓,勢若滾雪般的震天蹄聲,敲擊著黃土路面,敲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神裡面。
  “小混來了!”
  小妮子驚喜萬分的嬌呼,幾欲被赤格小子隨之而起的示威長嘶所掩蓋。
  小紅毛更是雀躍歡呼:“大幫豬來了,天神教輸一定,要不要打賭?”
  這小子心頭重擔一去,首先想到就是狂人幫的賭命 賭別人老命的精神。
  狂人幫其他人也全都因為小混的出現而軍心大定,輕鬆之下,不禁各自輕聲失笑。
  仍然和天神教徒纏戰中的小刀、孫治文和武林四公子等人也在朗笑聲裡,越戰越勇。
  曾胡餛冷笑未歇。目光微閃之際,猝然出手,突兀地偷襲小紅毛。
  “快躲!”
  丁仔驚覺之後,急忙出手相攔,竟已不及。
  眼看著小紅毛就要命喪當場,忽地
  聶明餛突然像被樣鱉到一般,怪叫著猛地朝後暴退七尺有餘。
  在他原先前小紅毛當頭抓落的右掌上。此時二枚亮晃晃的金針,正顫巍巍地抖動。
  而本來還在數十丈開外,高踞赤焰背上的小混,仿佛千里距離縮為一粟般,詭異地出現於七丈之外的空中。
  “噫?”
  包圍著丁仔和小妮自他們的天神教殺手。不還置信地驚噫出聲。
  只是,他們的驚噫未歇,半空之中,再度失去小混的身影。
  “大幻切移!”有人駭然地脫口低呼。
  只這四個字的時間,小混已跨越七丈的空間,現身於武林四公子等人與敵過招之處。
  天神教殺手驟見小混突兀地切入戰圈,同時驚叱一聲,揮動見血封喉的餵毒骷髏刺,猛強暴刺小混周身一十二大重穴。
  小混不怕死地咧嘴嘻笑道:“為本幫豬獨門的大風吹。”
  這混混硬是等到骷髏刺已然貼身三尺,這才驀地挫掌回身,暴旋而起。
  於是,一道人為的卷龍狂颶,平地倏起。
  在天神教蒙面殺手的驚呼聲中,刺向小混骷髏刺齊齊被捲上半天,叮噹掉落滿地。
  “快退!”
  聶明餛嘴裡喊退咱己卻悍然射向飛旋的小混。
  那些個天神教的蒙面殺手雖已聽見命令,只是被小混的龍卷功吸入漩渦的他們,進退已不能自主。
  就算他們拚命想退,也難以出漩渦範圍。
  “想走?”急族如陀螺的小混,語聲帶笑,自漩渦中心發話道:“也罷,就讓本幫豬送你們一程。”
  數聲悶哼甫自傳出,五名圍殺小混的蒙面人已然嘴角掛血的自旋渦中倒摔飛出。
  更有一人手舞足蹈地仰面砸向衝前的聶明餛身上,逼得聶明餛不得不頓足閃身以避。
  業已收功,卻依然打著轉兒,踉蹌直退的小混,人未站穩,訕謔的調侃已出口:
  “聶老頭,你的記性不錯嘛,居然還記得本幫主的龍卷功,一經發動,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不過,你這老小子若是想趁這機會追殺我,那可是吃拼的事吶!”
  正與小刀和孫浩文動手的那招天神教蒙面殺手,全都震駭於小混如此輕而易舉,一招擊斃已方多名好手。因此,不知不覺地停下手,自蒙面巾後,以驚徵不定的目光直勾勾地吃著小混。
  興世子伸手扶住轉向自己跟前的小混,記原道:“哇,小混幫主,你果然厲害。
  才一上場,就一舉消滅對方好手多人,難怪濮陽公子非得請你保暗鏢不可,不過…
  …”
  他顯然不解地接著問:“為什麼你要用這種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功夫來對付敵人?這樣子,難道不會太不安全?”
  小刀等人聞言,全都忍不住噗嗤失笑。
  小混雙手往腰上一插,大刺刺道:“控制得住的功夫,人人會用,有啥稀奇?
  控制不住的功夫。只有本幫主敢用,這才叫本事,你懂不懂?”
  興世子將信將疑地默著他,但是見這混混一到泰山篤定的模樣,不像是在說笑。
  就算這位小王爺不真的明白怎麼回事,也只有傻怔怔地點著頭,假裝自己懂了。
  小混見自己隨便說說,竟也使興世子這個大外行一怔一怔的,心裡暗自覺得好笑。
  忽然,他想起另一個問題,臉上不禁露出一抹金童也似的微笑。
  這混混甜甜問道:“對了,我說聶長老小子,上次聽說貴教的消息時,你們才在江南失利,怎地您現在卻出現在這裡?而且,竟衝著武林四公子和他們保駕的人而來,這好很奇怪哦!”
  聶明餛聞這混混笑得越純潔,心思就越不單純。
  於是,他不自覺地以懷疑的眼光打量著小混。心中暗自嘀咕道:“這小子不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可得小心一點千萬別著了他的道。”
  心思既定,聶胡餛故作不耐地冷呼道:“本教組織之廣,早已得布整個中原武林,本座出現於此,有何奇怪?再者,就憑本教行事,豈有恁容易失利之事?犧牲幾名小角色,尚不足以影響本教在江南所進行的大事。你這混混之輩,懂個什麼?”
  “就是不懂,所以我才要問你嘛。”小混狡黠笑道:“你為何不乾脆一點,坦白告訴本幫主有關你們的企圖?”
  聶明餛嗤道:“想知道,等你若了地府,問問閻王,或許可以得到答案。”
  小混的笑臉一垮,忽然幽幽地嘆口氣,道:“欸……聶長老小子,我真是可憐你吶。”
  任是聶明餛定力高深,也被小混如此忽笑忽怨的神情弄得心神不寧,摸不透這混混的葫蘆裡,究竟是在賣哪一種狗皮膏藥。
  至於武林四公子。他們終於有幸見識目小混除了武學之外,另一項名動江湖的絕技 演戲的功夫。
  無庸置疑的,他們當然全都看傻了眼。
  就算過去曾與小混照過面,並且改些被小混氣死的聶明餛。如今也是頭一徵親身體會這混混比梨園戲子還要精湛的演技。
  他雖也聽過江湖中傳說小混的演戲本事一流,而且早已打定主意,碰上這混混賣弄演技時,自己一定要不為所動,小心應付。
  不過,想是歸想。
  等到這時,小混如此不著浪跡地拿出這項本事對付他時,這位堂堂天神教的長老,依保不自覺地被迷惑。技混淆。
  聶明餛曾經努力做過,所有的心理建設和自我警醒,此刻在他腦海竟全強消逝無影無蹤。
  如此一來,他又如何能往不為所動?如何小心應付?
  帶著些許任仲和幾分茫然。聶明餛努力集中心思,以謹慎卻又位做不耐的口吻嗤道:“哼!本座為何需要你的可憐?”
  小混向他拋去一個哀怨的媚眼,裝模作詳地搖頭嘆息:“欸呀呀……原來你自從在華山被我破壞好事之後,在教內的地位與分量。可就行情大跌了。我當然要可憐你,而且,我應該覺得對你不起才算正常。”
  聶明餛老臉上激激變色,他強自鎮定地冷哼道:“誰說本座於教內的地位不穩?
  你這混混未免也太會胡扯瞎掰了。”
  “我胡扯瞎掰嗎?”小混神秘一笑,不量可否道:“為什麼你現在人在這兒?
  如果你的地位不變,分量依舊,憑你堂堂一名長老,豈會被派來此處於這樁拿人錢財為人消災的暗殺工作?而不是風風光光地前往江南,主持大事的進展?”
  聶明餛似是被小混捏著痛處,微窒之後,目光變得犀利冷酷:“曾能混,你太精明了,難怪總護法堅持,無論如何也要除去你。坦白告訴你好了,本座今日來此,目標並非那位小王爺,而是專程為你而來,今天,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真的?”小混有趣地搔搔下巴,隨口問道:“我只是奇怪,既然你的目標是我,為什麼放意找上興世子,像這樣繞著彎兒設計本幫主的事,顯然內容非常的不單純。”
  聶明餛聞言一震,似乎已察覺自己無意中洩漠了機密大事。
  “看來……”小混察顏觀色道:“本幫豬猜中大獎了,是不是?”
  他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接口笑謔:“欸,我怎麼會這麼聰明呢?我真是越來越氰服自己了,哈哈……”
  說著,這混混張狂至極的放聲大笑。
  小刀等人故意以同情的眼光瞧著聶明餛,仿佛在告訴他:“這麼容易就著了這混混的道,你真可憐。”
  在小混他們如此刻薄的訕笑嘲弄下,聶明餛突然冷靜下來。
  他詭異一笑,幽幽道:“曾能混,你這是自掘墳墓猶不自知吶!”
  “上,格殺勿論!”聶明餛猛地震袖冷哼。
  他身後所屬的天神漢徙,約有十四、五人,立即應命,自他背後起身而過,直取小混等人。
  就在這群手下行動之際,聶明餛目光微閃,突兀的揚手,撒出一蓬白擔,罩向自己的手下。
  聶明餛攝口發出一聲尖銳厲嘯,同時下令道:“屠靈!”
  被白粉所籠罩的天神教眾紅衣蒙面人忽然齊齊發出一聲充滿獸性的興奮呼嘯,揮舞著使毒的骷髏刺,但不畏死地衝向小混他們。
  “小心!”小刀急忙大喝道:“這些人受藥物所製,心神已失,唯死方休。”
  小混閃過打至的紅衣蒙面人,直取聶明餛道:“老小子,你好毒,你為了怕這些人走漏你不小心洩密的事,居然將他們全變成無意識的殺人怪物。”
  聶明餛晃身接下小混的攻擊,同時一邊反擊道:“這也只能怪你,如果不是你挑明本座洩密之事,本座也不用費心的滅口,他們必死的帳,可是掛在你的頭上了。”
  小混嘿然怪笑道:“老小子,你不僅是心性歹毒,而且狡滑如狐,難怪你有本事混上天神教的長老之職,你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壞而已。”
  他們二人已是再度交手,基於過去對彼此功力的認識,雙方一上手,均已搬出壓箱底的本事硬拼。
  聶明餛的鬼手印散發著令人不易察覺的腥腐氣味,隨著他的掌風陣陣湧向小混。
  “你娘的蛋。”小混臭罵道:“沒想到你的鬼手印已經練到這麼高明,可惜對少爺我不管用。”
  小混本身已具有抗毒的體質,此時再運起護體種功。鬼手印之毒自然對他無效。
  只是,他心急不是自己,而是其他沒有抗毒本事的人。
  因為,他深知尋常人只要吸入這種藉掌風散發的毒氣,便會立刻昏迷,若是二個時辰內不予施救,保證迴天乏術。
  果然,他和聶明餛在這邊動手,但毒氣已隨著四溢的掌動飄向小刀他們那邊。
  首當其衝的是沒有武學根基的興世子。
  他只是突兀的雙腿一軟,便已倒地昏迷不醒。
  淮陽無華駭然叫道:“小王爺,您怎麼啦……”
  話聲未落,他自己也覺得腦中一陣暈旋,於是,他強提真氣,警告道:“小心……有毒!”
  其實,不用濮陽無華提醒,其他人也知道有人放毒。
  因為隨著他這聲警告之昏他和自己的拜弟等人動手之際,招式已漸散亂。最後,終於不支倒地。
  著不是有狂人幫眾將在一分為他們撐著,這四個公子可只怕此刻都已成了骷髏刺下的冤死鬼。而且,他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恐怕壞還不太明白。
  “曾能混……”聶明餛姦黠地冷笑道:“本座當然知道這鬼索魂之毒對你無用。
  不過用在其他人身上,效果顯然極佳,你說是不?嘿嘿嘿……”
  小混回手之際,不忘挪揄道:“若依本幫主看來,你這鬼索魂其實也不怎麼樣嘛,至少,對咱們狂人幫上上下下,沒有一個見效嘛!”
  聶明餛自是不信邪,連忙抽空覷望。
  果然,昏迷不醒的只是武林四公子和興世子。小刀他們依然活蹦亂跳地攔下所有的蒙面人廝殺不休,精神顯然好得不能再好。
  小混呵呵笑道:“我沒有騙你吧!而且,你應該知道,如果你的毒對我們不管用的話,倒霉的人就是你了。”
  他狂笑一聲,閃掠的身形虛無一晃,人已突兀的分身為二,掌、指、拳、腳,同時齊發……
  這一瞬間,就好像有二個小混 起合力對付著聶明餛一般。
  聶明餛瞪目如鈴,口中退出一聲刺人耳膜的淒厲尖嘯,一雙白若枯骨的鬼手掄轉項揮,空中立時映出無數飄浮幽盪的枯爪影像,步然爆抓如真似幻的二個小混。
  剎那間
  互相攻拒推擠的罡烈勁道,似在空氣中沸騰開來。
  氣回力旋之間,風雲仿佛亦隨之變色。
  尖銳的勁嘯,扯天裂地般地穿梭滋射。
  雲滾風號中,萬象迷幕,飛沙定石裡,狂飆如泣。
  在這互擊罡氣籠罩下的小混和聶明餛二人,俱是睜目呲牙,傾足全身功力,半步不退豁命以拼。
  隨著雙方勁氣觸實,驀地。平地爆開一記個人心驚膽裂的雷霆霹靂,宛如千斤火藥同時被引炸千般,震得地皮為之瑟瑟直顫。
  便是連小刀等人亦被這聲驚天霹靂震得血用氣湧,腳底踉蹌。
  那些迷失人性份天神教蒙面殺手,則被這陣翻湧排擠間迸罡勁衝擔得東倒西歪,更有不少人站不住腳,摔得滿地亂滾。
  忽然,二條人影一左一右,自這驚濤駭浪般的勁流衝激裡猝然彈摔而出。
  小混人在空中,強自打挺,總算是頭上腳下安全落地。但他落地之後,仍然止不住用蹌,再退數尺,方始站穩腳步。
  此時,他的臉色青中泛白,上衣破裂成條.頭巾不整之外,發亂如蓬,呼吸不僅急促沉濁,渾身更是汗送衣衫,濕淋地直往地上滴流。
  另一邊,聶明餛卻是橫摔落地,連滾數翻之後。口中噴出一股鮮血,這才勉強半跪起身。
  他的模樣,比小混的狼狽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那身猩紅刺目的紅袍,自肩往後,幾乎整個的撕裂開來,露出內村米白色的中衣,他原本紅潤如嬰的面容,竟已生成層層皺紋,仿佛就在這剎那之間,他已然老了十歲。
  小妮子顧不得翻身而起,企圖再戰的紅衣蒙面人正虎視眈眈地逼向自己。
  她纖腰一扭,徑自穿過不及阻攔自己的紅衣蒙面人,掠向小混,口中急切的嬌喚:“小混……你還好嗎?”
  所有深情關切的愛意,全在這妮子一聲嬌呼之中表露無疑。
  把握著瞬息時間, 強自若力運功調息的小混, 直至此時,方始音啞地開口:
  “聶老小子,看來,這回你仍然是稍落下風,你還要不要再試一次?或者又想腳底抹油,溜之也乎!”
  聶胡餛尚在暗自調息之中,天暇答話,他只以充滿憤恨的惡毒眼光,目不用口地瞪著小混。
  小妮子有如乳燕歸巢般,投向小混,急急檢視著這混混負傷的程度。
  小混忽覺身後有敵偷襲擊的嘶嘶聲……
  他輕哼一聲,左手攬著小妮子半回閃避,右手震袖一揮,無招之招的坡衲功重重撞向來襲之敵。
  砰地重響!
  小混身形微微一晃,即已無恙,而自他背後偷襲的蒙面殺手正中鐵板般倒摔回去,正巧落在小刀身前不遠。
  小刀情知這些蒙面人本性已失,除非至死,否則絕不停止攻擊。
  小刀心中雖有不忍,但也當機立斷,凝魂寶刀猝然揮掃,將這名由小混送上門的倒霉鬼一刀兩斷,齊首斬絕。
  重傷的聶胡餛見狀不由得心中大駭,他料不到小混重創至此,仍有本事一掌震飛悍不畏死的紅衣蒙面人。
  因為,他剛才明明在小混後背去實一掌,若是換了平常人,早該已經斷氣了才對,怎麼這混混非但像個沒事的人,居然還有餘力發拳傷敵?這混混的功力充意深到何種程度?為什麼老像個打不死的程咬金一樣韌命?
  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嚎,喚回聶明餛駐然的心神。他不自覺地環目四顧.發現受藥物所製的店已屬下又與小刀等人動手開打。
  那聲尖銳,正是自己手下臨死之際,所發出的淒然爆嚎。
  看這場面,只怕原先他所以為吃定穩贏的局勢,顯然並不利於自己。
  聶明餛忍不住自心底深處,打了機伶伶的冷顫。
  此刻,他深深地察覺,自已居然怕死。
  而他,實在並不想死。
  驀地
  聶明餛狂吼一聲,自地上猛地躥起。
  一股合著強烈腐屍惡臭的濃濁黑霧。隨著他飛躥之勢噴向小混和小妮子。
  小混大喝一聲,右掌狂揮,掃向毒霧。同時,他已摟著小妮子腳下用勁,二人一體,筆直撥空哪升,避開毒霧的攻擊。
  小混人在空中,看見聶明餛正狼狽迫走,打算躲向官道左近的丘陵山區。
  他和小妮子避開毒霧之後,雙雙靈巧地見身落地。
  但是,這混混終於壓不住沉重的傷勢,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驚得小妮子著慌地忙不選為他揉胸順氣。
  小混二話不說,先自懷中取出藥丸,塞了一大把下肚。
  他這才輕拍小妮子香肩,安撫道:“我沒事,這口瘀血早該吐出來了,不過為了唬過那個老小子,只好硬撐到現在。”
  小妮子見他臉色不妙,不放心地追問一句:“你真的沒事?你的臉色看起來頂嚇人的耶!”
  “沒問題啦!”小混不願這妮子操心,故意擺出生龍活虎的架式,拍著自己胸口,嘿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挨得起揍是你老公我的十項全能之一。”
  不待小妮子有意見,這混混轉變話題道:“你過去幫老哥他們把那群天神教的活死人解決掉,然後趕快救醒小王爺他們,中毒時間拖得太長,對他們可不太好。”
  他取出一個藥瓶交給小妮子。
  小妮子接過後,問道:“你要去追那聶長老,是不是?”
  “曖!”小混故做俏皮道:“不愧是我老婆,果然有夠了解我。”
  小妮子抬起臉,嘴皮子微微一動,但卻欲言又止。然後,這妮子展顏強笑道:
  “好吧,我就讓你去放風。不過,記得早去早回。”
  小混知道,這妮子本想叫他別去追殺聶明餛。至少,別帶著傷,獨自一人前去冒險。
  但是,這妮子明白,小混之所以做下如此決定。自然有他的計謀。而且,以目前情況來看,自己這邊要對付僅存的十來名天神教的活死人,並不是輕鬆之事,實在也抽不出人手隨小混去追殺捏明餛。
  所以,這妮子只得壓下自己心頭的憂慮,強額歡笑來送良人出征。
  正因為小混明暸這妮子體貼又巧細的心思,因此她不說的婉約,更令小混感動得無以復加。
  於是,這混混難得地收起慣有的嘻皮笑臉,深情款款的在小妮子嬌豔欲滴的紅唇上印上一個輕柔溫暖充滿愛意的甜吻。
  小妮子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享受如此難得的溫柔與幸福。
  豈料
  積習難改的小混,吻過這妮子之後,見她陶醉的模樣,不禁促決之心又起,竟不解民情地順手一揮,啪地一巴掌打在小娘子嬌臀上,打醒這妮子難能一有的鴛鴦蝴蝶夢。
  “嗚哇!”小妮子抱著屁股跳了起來:“死混混,臭混混……你幹嘛打人?”
  說著,這妮子紛拳一捏便搥向這混混而去。
  小混趕忙攝口吹聲口哨,召來一直進在官道彼端的赤焰小子,騰身躍上馬背,以逃避小妮子的追殺。
  “快去幫忙老哥他們……”小混放馬衝向官道左側聶明餛逃逸的方向,口中不忘叫道:“還有,自己要小心一點,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
  這妮子追了幾步,對著小混逐漸遠去的背影,又愛又嗔地直跺小蠻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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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頓悟

  小混雙目微闔,氣息低徐地伏在赤焰背上,任它馱著自己馳入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帶。
  他正利用追躡聶明餛這段短暫的時間,做有效的調息。
  剛才,他雖然向小妮子一再保證自己的傷勢沒問題,但他心裡卻清楚得很,自己這一身傷,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其實骨子裡早已去了半條命。
  如果情況許可,小混當然沒興起如此奮不顧身地去追殺聶明餛。
  追殺?小混自嘲的嗤之以鼻,暗裡嘀咕道:“追什麼殺?根本就是死不知路,自找麻煩。”
  光從適纔聶明餛逃逸時,並非驚慌亂闖的模樣看來,小混推斷那個老小子鐵定早有安排,才會在局勢不利之際撤退得恁般篤定。
  所以,他這場追殺,顯然是往人家挖好的坑裡跳。前面,人家還不知道準備了何等豐富的大菜等著他前去享受吶。
  這種自尋死路的美事,老實說,可不是小混喜歡玩的遊戲。
  只是,剛剛這混混雖僅用了些小小的技巧,不著痕跡地套出有關天神教之秘的一丁點線索。但是,這條線索實在模糊,太細微了,無法提供小混做個真正有效的參考。
  小混直覺地感覺到自己仿佛已抓住某項關鍵,足以威脅到天神教,因此對方才會如此大費周章,決心將他除之而後快。
  可是,他一直想不透,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小混覺得自己好保在玩一幅少了一片的拼圖,所以事情不管怎麼說,就是不對勁。看來,自己所失落的那一塊缺片,正是湊出完整情況的最大關鍵。
  所以。他必須追上聶明餛,再和對方好好的談一談,看能不能再多套出更多的內幕消息。
  所以,他就算明知前面早已有人為他挖好墳墓,儘管不喜歡,他還是必須往下跳。
  想到眼前即將遭遇的種種可能,小混無奈地長嘆一聲。
  他睜開眼,在赤焰背上揮身坐正。
  “奶奶的。”小混兀自青笑地吃吒道:“我這江湖是怎麼混的?居然還得如此犧牲色相,我真***起混越回去了。”
  不過,想到自己的犧牲所能換得的結果,這混混就忍不住吃吃失笑:“辣塊媽媽的,能夠叫本幫豬如此勞其筋骨,這個天神教的主事者算是有點門道。很好,和這種有程度的對手玩起動動腦的遊戲,才能叫我精神振奮。等將來,本幫豬挖出他的底時,可得當面謝謝他提供了這場具有小小挑戰性的遊戲。要不,本幫豬的人生,可就過得更乏味了,呵呵……”
  小混徑自種涉在自己的幻想國度中,不時發出陣陣俊笑。全然不在意赤焰小子何去何從?
  直到赤焰衝上一座小丘頂端,踱蹄進入一座稀疏的相思林里,它忽然本能地感受到某種隱藏者的危險氣息,浮落在林間四周,仿佛隨時呼之欲出。
  它不安地停下腳步,抖甩著雙耳,不住地噴鼻低嘶,終於喚起小混的注意。
  小混高踞馬上,凝目環顧四野,若有所思的地輕輕一笑,滑下馬背。
  這混混故意摟著赤焰須陣親熱,同時口中低聲吩咐道:“兒子,依你老爹的觀察,這裡的風水可是大大的不妙。你老爹我雖然號稱神勇無敵,不過在打不贏人家時,還是得靠腳底抹油的功夫才成,你先到一邊躲起來養精蓄銳,等老爹熬不住,要走人時再叫你。到時候,這可得立刻來接駕,懂不?”
  不管赤焰任不懂,小混交待完畢,習慣性地摸摸赤焰鼻端,再輕拍它的頸脖,然後這才將赤焰小子趕回一旁去,
  赤焰小子果如小混所囑咐,一溜煙就如回頭之路奔去,剎時便下了山丘,不見蹤影,
  小混在這座相思林里徑自踱起步來,隨後他挑了處比較寬敞明亮的空地,自顧自地扭腰踢腳,活動起筋骨來。
  有頃,小混收回架式,目注自己前方某一固定的點,吃吃直笑道:“聶老大,你是要自己自動出來自首呢?還是要本幫主過去請你過面?”
  聶明餛自小棍方才目注的方向,慢慢踱了出來。在他身後,正一字排開四名紅衣蒙面,衣上繪有白色骷髏圖案的血影鬼使。
  這四名血影鬼使之中,有一名身材特別矮小,身上雖是四明寬鬆紅袍,仍可看出這名鬼使是個駝背之人。
  小混看到聶明餛身後的四名血影鬼使,不由得在心裡暗叫道:“媽呀,這下少爺我撞正大板了,一下子出現四個越戰越勇的血影鬼使,我哪能應付得了。”
  當他目光掃過四名鬼使中那個矮子的身上,他忽地靈光一閃。
  “嘖嘖……”這混混裝模作樣地嘖舌嘆道:“杜不全可真悲哀,居然被你們變成血影鬼使了,當初他跟你會作,協助華南叛變時,大概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下場吧?”
  聶明餛不屑道:“就憑杜不全他,還不夠瓷格與本教合作。”
  小混腦筋轉得飛快,不動聲色地贊同道:“對對對,光憑杜不全一個人,哪配得上替天神教提準。不過。聽說他所領導的那個斷魂樓,網羅了不少凶神惡煞。如果控制住了杜不全,再接收他的斷魂樓,倒是替天神教吸收了一股不算太小的力量。”
  聶明餛目光微閃,陰沉道:“曾筋混,你果然聰明,難怪本教總護法每每提起了你,總是既欣賞又怨恨的口氣。”
  “哦,真的。”小混好奇地呵笑道:“你家這個總護法是何許人也?你何不介紹他讓我認識認識。說不定我和他一見投緣,會變得惺惺相惜呢。”
  聶明餛嗤笑道:“你別做夢了,打從你開始破壞本教的大事起,總護法即已下令,無論如何必用將你格殺。如今,我已逐級了解,何以總護法自始至終都認定,要壞本教百年大計者,你是唯一之人。”
  小混聽得眉飛色舞,嘻嘻嘆笑道:“哇嘆!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們這位總護法了。他不僅了解我,簡直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嘛!我真是好奇,他到底是誰?
  江湖之中,似乎沒聽過有這麼一號眼光高遠、頭腦清晰的人物哩!”
  “你若想知道……”聶明餛冷笑一聲:“就到地府去問閻王吧!”
  小混狀甚無聊地嘆道:“欸……聶老頭,你這句話,本幫主已聽過無數次了,可是直到目前為止,每次當你說過這句屁話之後,總是被本幫主打得屁滾尿流,有如喪家之犬般到處亂跑。怎麼到現在,你還有立場說這句話鳥話呢?你自己不覺得丟臉,我都管你感到沒面子,嘖嘖!”
  聶明餛惱羞成怒地惡聲道:“姓曾的,你不用張狂,今天,你錯就錯在不該對本座窮追不舍。現在,你已陷入本教總護法專門為你所設的天羅地網中,插翅也難飛。本座待會兒倒要看你如何繼續俏皮!”
  “只怕你沒機會了。”
  一個不慍不火清雅已極的聲音,緩緩駛上山丘。
  聶明餛被怔之後,急忙側身朝聲音起處躬身道:“泰迎總護法法駕。”
  那聲音繼續出幽忽忽,令人捉摸不定地在林中飄盪:
  “聶長老你的任務只是引誘小混幫主來此受死,為何竟如此多嘴!”
  聶明餛大驚失色道:“總護法,我……”
  那聲音打斷他,嚴峻道:“洩露本教中機密者,死!”
  那“死”字方出,二條人影同時齊動。
  小混聽音辨位,認出來人隱身之處,肩不晃,腰不扭,突兀地暴撲而出,打算揪出這個故做神秘的天神教總護法。
  另一條閃電般的動作的人影,竟是聶明餛身後一名血影鬼使,只見這名鬼使忽然出手,手中血骨信自背後無聲無息地暴刺聶明餛。
  “哇……”
  聶明餛不料有此驟變,被血影鬼使的血骨錐自後背透前心刺了個對穿。
  他雙目暴睜,雙手緊緊抓著透心而過的血骨錐。竭力狂吼:“你……好毒……”
  他身後的血影鬼使猛地抽回身骨錐,聶明餛呃地闊吭,死不瞑目地往前撲倒,本一會兒,他的屍體逐漸溶化成一灘血水,
  小混傾力施出大幻挪移撲往林外,只一眨眼,人已到了小丘背面,瞥目之處,紅光倏閃,他不遑多想,揚手 把金針如雨,罩向紅影晃動之處。
  一陣如狂飆猝起的狂風掃滅小混的無形神針,同時一股怒潮洶湧的潛勁,無聲無息撞向小混。
  “無影神針,不過如此。”
  一條紅罩覆面,紅袍藏身的人影完全避開金針之後。語帶調笑地開口消遣。
  “是嘛?”
  小混一開口,人如棉絮般,猛地朝後飄退。
  紅袍人以為自己的暗箭得手,不由得略感得意道:“小混幫主,看來我似乎高估你了。”
  他的說才說完,一抹快得令人疑是幻覺的細雷射影,倏閃即滅。
  紅袍人立時撫肩微吭一聲。
  一支亮晃晃,長僅寸餘的牛毛餘件。不偏不倚叮在紅袍人左肩肩胛穴上。
  小混瀟灑地輕搖衣袖,語聲諧謔地黠笑道:“無影神針,例不應發,你是低估我了,總護法老兄。”
  紅袍人中針後,只覺得左膊一陣酸麻,並無大礙。他知道小混只是在自己自己示威,所以不取重穴。
  他拔起金針,輕輕點頭道:“的確,我是不該低估你,那將是非常致命的錯誤。”
  小混像在教訓兒子般,老氣橫秋道:“儒於可教也。很好,不枉費本幫主手下留情。你要知道,近年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像你這麼有程度的對手,你可別太大意,免得太快輸給我,那可就沒意思了。”
  紅袍人輕輕頷首,語聲帶笑道:“你寧可再給對手一次機會,也不願意贏的太過容易,的確是狂得太可愛了。不過這也將成為你失敗的主因。”
  小混右眉微挑,吃吃笑問:“因為我太狂,所以注定失敗?”
  “不是。”紅袍人輕揮衣袖,溫文道:“你錯在不該給旗鼓相當的對手另一次機會。要知道,一個高明的對手,是非常擅于從難得的錯誤中,記取教訓與經驗,而他將不會再度重蹈覆轍。所以,你想再勝一局,那將是非常困難的事。因此,你將會後悔,曾經給予對手再一次機會,這種錯誤,則是我不可能犯下的。”
  小混心想:“廢話,你以為這道理本幫主不懂?你還真以為我會好心的留你一命,再給你拖磨助機會?要不是少爺我沒把握那針能要你的老命,我豈會故意射你肩並穴,以免讓你發現,現在的我傷勢不輕,而且功力不濟?你這小子真***有夠笨,連空城計的故事都沒聽說過嗎?”
  他在心裡罵得開心, 臉上卻全然不動聲色, 也學著對方故做文雅地輕笑道:
  “總護法,你剛才說的那番話,的確堪稱金料玉律。不過,你卻忽略了一項相當重要的大前提。”
  “哦?”這名天神教的總護法倍感興趣地問:“我疏忽了什麼樣的大前提?”
  小混故做莊重地一笑:“你用才自己說過,我不該給旗鼓相當的對手另一次機會。所以,既然本幫主故意手下留情,給你再一次的機會,你以為……本幫主將你的本事估得太高?而我,向來是不輕估對手的人。”
  天神教的總護法因有紅巾罩頭,所以看不出他聽了這話,究竟做何感受。
  不過,從他無語良久的情況來著,顯然他並非沒有受到小混這番言詞的刺激。
  半晌,這位總護法終於悠然開口:“早已聽說小混幫主舌劍之利,少有人及。
  如今,我總算是見識到了,傳言確實不虛,既然小混幫主並不將我這個對手放在眼中,那麼我也可以安心動用任何一切方法,來贏得過場勝利。而無需需于心愧了。”
  小混不以為奇地呵呵笑道:“總護法老兄,我無法將你估得太高。實在是有原因的。今天,你既已擺出四名血影鬼使鎮場,你以為我會傻得相信你不打算叫他們動手,而你既然打一開始,就已經準備好叫這些血影鬼使來送死,你又何必故意要說些冠冕堂皇的場面活,來掩飾自己的虛偽,”
  小混故意用睥睨的眼神盯著對方,緩緩接口嘲弄道:“想做這旗鼓相當的對手,那人至少要有勇氣拋開所有的矯情與虛飾,才有足夠的本事和我硬碰硬的過兩招。
  而你……實在差遠了。”
  天神教總護法隱隱于紅後的表情雖然不明,但他的目光卻明顯的閃爍不定,顯然他的腦海之中正有無數的思緒在流間飛逝。
  小混自他游移不定的眼中,看出他的憤怒、不甘、激動以及恍若有悟的諸般表情,甚至閃過這名總護法眼中的最後一抹情緒,竟是些許的悵然。
  良久之後,紅袍人終於識更謎有的文雅和平谷,淡淡地開口道:“你說得的確不錯,一名武者所能發揮自身潛力的高低,取決決于其與意合踱之處.如果內心仍藏有陰私晦暗的一面,不僅在技擊境界的參悟上會低於左鄰曖昧,便是在功力的發揮上,也無法司達至四定然的無畏之境。這就是一切唯心的道理,難怪你每每所達之敵。功力時常超過你甚多,但最後他們卻都一一攬子你手。關於這一點,我確實是差你太多,不過……”
  紅袍人微頓之後,清雅接道:“一場棋局的勝負,不見得一定就是機智、功力均佔優勢的那方必勝。有時,往往是旁的細拓技節,決定了輸贏的關鍵。我想,這個道理你一定非常了解才對。”
  “當然。”小混呵呵一笑:“反敗為勝這件事,正是本大幫主最常幹的活,所以到還不至於促得認為咱們之間這場棋,你就一定會搞。不過,我只是覺得非常之可惜。”
  紅袍人頗感興趣問道:“不知小混幫主你對何事感到可惜?”
  小混坦然直視對方,目光炯然道:“你真的是個人材,只可惜投錯了碼頭。你是怎麼想不開的,居然跳進天神教這個爛泥坑裡。”
  紅袍人目光古怪地回視小混,索然道:“人。總是擺脫不了命運的捉弄,你說是不?”
  不待小混回答,這位天神教的總護法已初小混身後點了點頭,冷淡道:“我想,你應該已經準備好對付本教著名的血影鬼使了吧!需要本教一次出動四名克使問候之人,放眼當今武林,唯你小想幫主法屬。如此殊榮,不知你可還滿意?““馬馬虎虎啦!”小混皮懶道:“這種場面雖然不算小,不過也還不是本大幫主所見最壯觀的。如果你留下來陪我玩玩,我會覺得更有興趣的啦!”
  紅袍人眼中帶笑道:“不了,我尚有其他要事待辦,無法奉陪。”
  小混睇眼謔道:“你不留下來監督血影鬼使將我斬草除根,難道不怕你一走,我就反敗為勝了?”
  紅袍人別有深意道:“如果僅憑四名克使,就脫奈何得了你,我自是無需要離開。不過,我也和你一樣,從來不輕信自己的對手。因此,我必須先為自己安排一條退路,方屬聰明之道。”
  “想不到你把本幫主估得如此之高,不過……”小混吃吃笑道:“既然你認為四名血灰鬼使還不一定對付得了我,那為何不乾脆多投些人手來幫忙?”
  紅袍人語氣深沉道:“一來,是那聶明餛擅離職守而誤事。二來……其他人都經估了你,我一再力爭,告訴他們,想要消滅你和狂人幫,光憑四名鬼使和十數名二級殺手是不夠的,但是他們並不相信。如今……”
  他口氣做領,目光閃爍地接著道:“唯有讓參與此次行動的全體成員全軍覆沒,他們才會知道我料事如神的能耐。才有可能賦予我更大的抉擇權限。”
  小混心裡暗自忖道:“你奶奶的皮球,說來說去,你這小子還是為了自己的權益,故意別人死給你看嘛!爭權奪利的嘴臉,不過就是這麼回事了,你這小子想要多有出息,我看也難嘍!也還好你馬上就要走人,要不,本幫豬今兒個可就真的得落大難,死得非常難看哩。”
  這混混明明一個腦子轉得非快,只在這片刻之間,已然閃過千萬般思緒。但是,他就有本事,在臉上保持一慣的平靜無波和皮懶鬆散。
  同時,他還能口不得用地問道:“你所謂的他們,指的可是天神教教主?”
  紅袍人輕擺衣袖,淡然道:“恕不奉告。”
  他藉著這輕描淡寫的揮袖動作,人已飄出丈尋之外。
  小混猶自裝模作樣地贊道:“好輕功,不過,你真的就是這麼說走就走了這樣未免顯得太不負責任了嗎?”
  紅袍人帶笑的口氣隨風傳來:“小心應付你身後的血形鬼使吧,我衷心地期待著下次的見面。”
  隨著天神教總護法困逝的話語之後,一聲尖細悠長的哨音慢慢盪開。
  小混確定那個總護法真的已經走了,這才嘿笑自語道:“你早走我早安心。本幫豬若打不過那四個怪物,至少跑路沒問題。”
  他回過身,面對正由相思林中飛而出,逐步逼近自己的四名血形鬼使。
  向來甚少使用兵刃的小混,這回亦不敢託大。
  他自懷中取出那柄專破各種邪法歷功的黑靈短劍,朝四名血影鬼使招手,戲謔道:“過來,過來,陪你爺爺活動一番筋骨。”
  四名血影鬼使果戰還真聽話,揚起手中血骨錐,目中尖嘯如集地圍撲小混。
  小混嘿然一笑,以劍代指,昔日文狂著名的絕學之一 拈星指,已如虎似幻地蓬射而出,點點與光隱泛的星芒專攻血影鬼使用身各大重穴。
  血影鬼使雖找不怕挨、殺不死,但是怕被製住穴道的唯一弱點,被小混抓得死緊,一時之間竟也突不被小混綿延不絕的攻勢。
  這四名血影鬼使幾次想搶攻,非但無法接近小混,反而被小混逼得手忙腳亂,狼狽而遲,因此急得吱吱排腳大叫。
  小混雖戰憑一手拈星指,加上述幻三式,得以在四名鬼使的聯手進攻之下,暫求自保。
  但是,他若想撂倒這些個功力不弱的血形鬼使,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戰況因此而膠著。
  攻拒之間,小混的腦筋轉得飛快。
  他自然明白。如此膠著的戰況,一旦時間拖長,對自己保證有百害而無一利。
  於是,他當機立斷,下定決心速戰速決。
  重圍中
  小混手中短劍倏地揮掃,檔升血影鬼使手中的血骨錐,他左掌同時運足功力,猛然狂揮。
  砰砰救聲,血影鬼使被小混重達千斤的掌力所擊中。
  這幾掌雖獲不能對這些鬼使造成傷害.但是仍將他們震得踉蹌直退。
  小混便利用這些微的空檔,攝口發出召喚赤焰小子的悠長呼嘯。
  他這呼嘯甫盡,四名血影鬼使再度如纏人的鬼魅般,聚攏過來,殺招迭出。
  小混既已決定速戰速決,便是打定主意以險招搏命。
  當下,他身形不再閃躲,只是雙手握劍,目瞪如鈴,凝神注視著猛朝自己暴刺而至的血骨錐。
  四名血影鬼使雖然同樣是人性已矣,也同樣的不怕死,但是彼此功力各有高低明白亟仍在。
  因此,他們刺殺小混的攻勢也就各有快慢,雖然這快慢之間的差區是如此之細微,但是對於小混來說,已經足夠。
  小混等的就是這一剎那。
  他宛如一尊怒目雕像流止不動,等待的就是第一支血骨錐沾上他衣襟的剎那。
  “啊……”
  小混身影倏動,狂吼出聲。
  他原本靜止的身子在這一瞬之間,突兀的一分為二。
  兩個小混同樣手提短劍,植著狂吼之聲據然翻掃暴飛。
  於是
  晃晃劍突然有了生命般的活絡起來,因酒者無盡星芒地發出嗚嗚銳嘯。
  流虹激射之際,劍氣森然,烏光大熾。
  兩個小混像煞兩尊正要破除魔界禁城的膘悍修羅,手執金陽,猛地挪向冥界諸鬼。
  轟然巨響。
  那兩團芒刺參差的烏亮光球,在尖銳的鋒刃被空產中,驟然爆濺,密集強勁得不容 發。
  四名血影鬼使口中發出尖銳如泣的怪味,血骨錐化做漫天巨網,穿梭掃蕩,勁氣如牆,反撞小混。
  砰地悶聲撞響中,立即引發一陣撼天的麥隆雷鳴。
  一陣令人毛骨諫然的悲厲呼號,帶著顫音,剛剛響起,天空已灑落漫天的血雨,其中更有點點塊塊如碎魔般的肉屑隨之蓬散。
  二名血影鬼使被小混這招霸道至極,暴烈至極的絕殺,給削成肉泥。
  小混披頭散髮,皮開肉綻,渾身染血地滾出六尺之外,勉強半路爬起。
  他耗盡全力,總算收拾掉二名鬼使,在他的估計中,此時赤焰小子應該已揚蹄飛奔而至,趕著前來救駕了才對。
  可是,就在小混氣竭力虛,兩腿發軟,等著送命的現在,居然不見赤焰這小子的蹤影。便是連一丁點兒的馬蹄聲也完全沒有聽見。
  “哇咋!”小混傻眼徵叫道:“赤焰這棍球,居然放我的鴿子。”
  另外二名血影鬼使在小混全力一搏之下,一個斷手,一個缺耳,兩人身上布滿寸許長的創口,鮮血直淌。
  這些傷勢,非但未能有礙他們攻殺敵人,反而激起他們獸性激的興奮。
  這兩名僅存的血影鬼使,一陣詭異歡呼,雙目流燦著不屬於人類所有的青碧光芒,喉嚨閃著嘶嘶但聲,手提血骨錐,兩人四眼緊緊盯著小混,一步重逾一步地逼向小混。
  小混一身新創家舊傷,傷得他夠嗆。
  剛剛,他固然一把擊斃二名血影鬼使,可是也付出左脅、後腰和右大腿上各中一錐的代價。
  尤其是右大腿上那道傷口,幾乎深可見骨,痛得他直咬牙。
  就算他的體質足以抗毒,血骨錐上的劇毒要不了他的小命。但是傷口上那種火辣辣、麻痒痒,且又一陣陣抽痛不已的感覺,實在難以令小混感覺舒適得起來。
  由於小混原本打算拼完就跑,因此根本不做保留氣力之想。此時,他全部的體力,只足夠他強自己顫巍巍地站起來,若是想要再戰一場,那簡是神話,非得靠點奇蹟才有可能辦到。
  因此,望著虎視眈眈逼近自己的二名鬼使,小混哀哀叫苦道:“赤焰呀,赤焰,它到底跑哪裡去了?它如果再不快來,你老爹我可就死給人家看啦!”
  小混吸口長氣,再一次發出打著旋兒。用以召喚赤焰的口嘯。
  他的哨聲甫起,二名血影鬼使已尖嘯著朝他猛撲而至。
  小混奮力騰挪,只用開三尺的距離。
  已被藥物煉成血影鬼使的杜不全,本擅使掌,他手中血骨錐一刺未能命中小混,本能地左掌狂掃,施出獨門絕活大劈掌,劈向小混。
  此時,小混已然無力再躲,只得強聚一口真氣於胸口,硬接杜不全這一掌。
  砰地,杜不全一掌正中小混胸前,打得小混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倒掉出去,正巧順著斜破骨碌碌滾下山丘。
  社不全及另一名血影鬼使剛在其後緊迫不舍。
  滾落坡底的小混,原覺黑影當頭,勁風逼人。他本能地卷身側翻,加速朝左邊滾去。
  “砰!”地悶響。
  小混腰側再中一掌,餘勁未歇的掌勢將他整個人凌空兜起,雖然撞上破底一方巨岩,復又砰地掉落。
  小混呃然悶哼,有是一口熱呼呼的鮮血溢出唇角。
  杜不全與另一血影鬼使見狀,更形興奮。
  他們嘿嘿尖笑,擇舞著血骨錐劈砍著無力起身的小混。
  小混的退路被身後巨岩所阻,還無可避,只得揮動著手中的短劍,勉強招架攻擊。
  不消片刻,小混再中數錐。身上血珠和著汗滴,豆大豆大的灑落地面。他此刻處境之狼狽,已是出道迄今最淒慘的一遭。
  只是二名血影鬼使天生不知仁慈為何物,手中血骨錐揮舞如風,狠砍猛斬,似乎不將小混剁成肉省不罷休一般。
  小混背倚巨岩,聳著雙肩,編起兩腿,將暴露於對方兵刃之下的身體面積減至最少,加上他一柄黑靈短劍劈、擋、掃、架,總算稍稍為自己掙回一絲自保的餘地。
  兇性大發的血影鬼使,顯然對小混落魄至此,卻仍有本事自保,深感不說,錐刺掌擊之餘,他們居然兩人四四連踢帶踹一併派上用場。
  小混這回由於太過迷信赤焰小子真聽得任人話,失算之下,落得只曲被人打不還手,心裡已經夠窩囊。如今,對方竟敢拿他當落水狗,拳打猶嫌不夠,還外帶腳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混越瞥越冒火,終於大怒心中失,豁然吼道:“去他娘的蛋,真***狗熊可當,衰人難為,老子跟你們擠了。”
  於是
  這混混啊然長吼。
  他奮起最後一絲餘力,搥動平素不輕易施展的護命絕學 冥元神功,卷縮的身子於狂吼之際,猝然暴彈,猛地撞向狩笑如梟的杜不會。
  社不全有些訝于原已力竭的小混,竟然還能如此神勇的朝自己衝來。他本能地倒掠退避,同時輕鬆地踢出一腳,以為可以輕易將小混踹回地面。
  但是
  渾身染血,臉色慘淡的小混,眸中閃動著黯然神彩,驀地暴喝一聲,右手倏揚。
  黑靈短劍在小混神功催發之下,原本晦黯的劍身此時烏光頓熾,一道濛濛劍氣隨著小混揮揚之勢,霍地暴伸長射,卷向踢腿倒掠中的社不全。
  社不全駐然的尖聲怪叫。
  他矮小的身軀在空中連換數次身形,但終究逃不出劍氣所及的範圍,遭小混尸解八塊,灑著漫天血雨,碰然墜地。
  另一名血影鬼使才剛想救援。卻只覺得眼前一片劍氣森然,他不禁腳下略見遲疑地微微一頓。
  只這一頓的須臾,劍氣驟斂,待他再想動手,卻已見杜不全的尸身訴戰墜落在自己面前了。
  快!
  好快!
  一個力竭垂死之久的出手,竟能快得令他連眨眼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切動作即結束,而生死立見。
  如果是常人,保證早已被小混如此驚人的搏命一擊嚇破了膽。
  只是,血影鬼使並非常人。
  血影鬼使根本出不算是人。
  所以小混這足以令人破膽三次的驚魂之舉,不僅未能讓這名血影鬼使覺得震駭,反而充斥血影鬼使眼中腥紅血雨,刺激得他興奮狂嘯。
  小混一擊中的,卻後繼無力,只有任自己像射出砲筒的砲彈,順勢而飛,直到力竭為止。然後啪喀落地,捧得頭昏眼花,滿面生灰。
  他不是沒聽見血影鬼使激動的呼嘯,他當然也知道這種怪味正是血影鬼使功行完備,準備見血奪命的前兆。
  可是,他實在已經油盡燈枯。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就算知道自己只能等死又如何?
  小混氣息微弱地趴在地上。
  他無力動彈地兀自苦笑道:“欸!這次真的被赤焰害慘了,難道我曾能混這回真的混不開了?”
  疲憊地他將汗濕的臉頰貼在地上,口鼻裡呼吸著泥土的氣味,臉頰上感覺若被春田曬暖的泥土所激發出的微溫。
  小混已聽見背後血影鬼使呼嘯撲來的衣袂飄揚聲,強韌的個性促使他不甘心如此毫無反抗的束手就擒。
  因此,他強迫自己忘記肉體上的痛苦與虛弱,而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手後心之間的上丹田處。
  他默念著冥無神功中最為精奧的一段口決:“元種混成,先於心意,守乎泥丸,惟恍惟惚;恍之惚之,春自有家,象生即滅,窈之冥之;窈冥恍惚,其精自成。精者氣之極,致虛守靜篤,各復歸其根;歸根回元種,精氣混天成,充沛精氣神,散放百骸問,虛而不屈,動而愈出,用之不盈,堅逾金石……”
  念著念著,小混於剎那之間進入空明無我的入定狀態。腦中盡成一片清明,除了口訣別無雜念。
  於是,很自然的,小混心與意合,而意隨神馳。他體內原已虧乏凝滯的真氣,便自動地重新開始緩緩運轉。
  雖然小混仍是一動也不動的癱趴於地,但是體內那股自然運行的其氣,卻越轉越暢頓,越行越澎湃……
  血影鬼使不管躺在地上的小混是死是活,他一撲倏至,雙手反握著血骨錐,對準小混後背後,高舉之後狠命刺落。
  但是
  怪事發生!
  血影鬼使如此致命的暴刺,竟在錐尖沾及小混肌膚的剎那,被一股詭異的反彈力道震得編滑,僅止在小混身上多添一道尺長的血口,而未能如其所預期,將之垂死的混混刺個透心涼。
  “小混……”
  “少爺!”
  “小混幫主……”
  正當血影鬼使不信邪地再度高擎血骨錐,準備了結小混生命之際,小妮子及小刀等人的尖聲驚呼掩去赤焰迅若奔雷的蹄音,同時分散了血影鬼使的注意力。
  血影鬼使不自覺地手中一頓,轉頭望向呼聲起處。
  赤焰掀唇刨蹄,狀若怒龍的龐然身軀,正自丘項倏然衝下。
  它的背上小妮子和小刀並轉而至。
  其他人則遠近不一地緊隨其後,全力奔掠而來。
  他們當然已經看到小混的慘狀,所以才會如此驚但急呼。
  馬背上,小妮子乍見血影鬼使高舉血骨錐,半跪在動也不動的小混身旁,直覺地以為小混已遭毒手。
  這妮子驀地駭聲尖叫:“不要……”
  她立時淚眼滂沱,聲嘶力竭,狀若瘋狂地不斷狂呼:“小混……小混……小混……”
  小刀因為跨騎在小妮子身後,視線大半被這妮子的嬌軀所遮,如今聽著小妮子如此尖駭慘呼,也以為小混已然喪命。
  登時,他如中雷擊地僵怔於赤格身上,眼不能視,耳不能聞,只覺得周身冷然,萬念俱灰。
  “小混……”
  小妮子肝腸寸斷的哭號飄散在風中。
  血影鬼使似是樂趣無窮地突然嘿嘿怪笑起來。
  眼看著血影鬼使轉過頭去,手中高舉的血骨錐又要猛然暴落。
  小妮子不能自主地放聲尖叫,她的人突然自赤焰背上猝彈而起,雙手五指箕張,宛如瘋婦般悍不畏死地直撲血影鬼使。
  小妮子在含悲帶恨的情緒刺激下,身影較平時快上數倍,只這一閃,人已超過七、八丈的距離,準確無誤的撲上血形鬼使的後背,雙手猛扣,死命扼住血影鬼使的頸際,不容血影鬼使繼續殘害小混的遺骸。
  這妮子含憤而發的撲擊,純粹是一種本能的動作,毫無章法可言。
  因此,快是夠快,猛也是夠猛的,但若想要阻止一個無人性可言的怪物殺人,實在用處不大。
  故而,血影鬼使雖然被扼住喉頭要害,卻無任何驚慌之舉,他只是略感不用地肩頭斜抖,想要用掉背上的小妮子。
  可是小妮子早已使出吃奶的力氣,想要掐死這個害死小混的血形鬼使,她豈有想般容易被甩脫。
  血影鬼使抖肩未脫拋開這妮子,不高興地哼了哼,索性將血骨錐掉個頭,反手如背上的小妮子刺去。
  正於入定中施展冥元神功的小混,忽然感覺到地面一陣陣的微顫,他清明的思緒閃過終於來了的念頭,人便即刻出定。
  他一睜開眼睛,正好者見血影鬼使掉過血骨錐反刺出手,而對方背上那個不要命的赫然竟是自己最心愛的小妮子。
  這混混星眸驀地怒睜,不知從何而來一股神力,使他奮力揮臂,烏光猝閃之際,砰然悶響,血影鬼使一聲淒厲慘號,一條持錐的右臂已然飛落丈尋之外。
  小妮子驟見小混復活,驚喜逾恆之下,兩臂一甩。摔開斷臂的血形鬼使,撲向小混胸前,又哭又笑地叫道:“你沒死,小混,你沒四,你好壞……我以為你死了,你壞死人,害人家哭……”
  這妮子激動得活無論次。
  她顧不得一旁還有個尚未死透的血影鬼使,一個勁兒趴在小混寬闊的胸前,死命抱緊這混混,語焉不詳地疇咕哭訴著。
  小混眼角一瞥,又見紅影閃動。
  他本能地展管摟住小妮子纖腰,就地側翻,以自己的身子護在這妮子身上,準備承受血影鬼使的另一波攻擊。
  就在小混翻身之際,一陣龍吟長嘯,聲震雲霄,豁然高拔入空。
  隨著這嘯聲,是一團噴濺著冷芒星輝的燦亮光球,勢若奔雪地掠空而過,撞向正撲身而起的血影鬼使。
  一聲不似出自人口的慘厲海號甫響,天空已然灑落紅紅的白白的鮮血和肉糜,間或夾雜著猶自蠕動著的腑臟肚腸。
  最後一名血影鬼使在小刀身刃合一的絕技之下,被斬成肉醬,再也無法作怪。
  小刀除去大患之後,顧不得自己氣息未定,忙不迭衝向小混,驚急探問:“小混,你還好嗎?”
  小混雖已力竭,卻仍強自撐持著,不讓身下的小妮子受到任何壓力。
  直到此刻,這混混終於放下心頭大石,反身便砰然偏翻於地,對著滿臉焦急的小刀,呲牙苦笑道:“慘,這回……實在有夠……慘!”
  小妮子翻身而起,再次跪伏在小混身旁。
  她梨花帶淚地哽咽道:“小混,你沒事的,對不對?你別再嚇我了好不好!”
  小混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一等一的……傷,沒你幫忙……想活命………很難啊……”
  小妮子黯然問道:“你知家怎麼幫忙?快點說嘛!”
  這時,丁仔和武林四公子等人也已趕至。
  他們看到小混皮開肉裂,渾身是血,聲嘶氣場的慘淡模樣,不由得同是一驚。
  “是呀!”眾人齊聲急問:“小混,我要我們如何幫你忙,你倒是決說呀!”
  “妮子……”
  小混幽幽吐出一口蝕氣,語聲模糊地喚著。
  小妮子湊前道:“我在這裡。”
  她眼一眨,又是串串淚珠滴落在小混臉上。
  小混閉著眼,孱弱道:“我已經……兩眼發黑,拜託你……別再哭了,要不…
  …我會被……你的眼淚淹死。”
  小刀和丁仔聞言,終於寬心道:“好了,這混混還能開玩笑,這表示他暫時還死不了。”
  像是自一個飄渺而又的長的夢中醒來。
  小混恁般沉重且辛苦地掙扎著,緩緩撐開眼皮。
  又是黃昏
  夕陽的餘暉柔和中帶自向晚時分特有的艷美淒涼,自窗外洩入,灑滿室內每一個角落.柔柔的霞光並不強烈,靜石之中別有一份清冷的祥和。
  小混疲累地眨著眼睛,讓自己衰弱的遺眸適應這室中的光亮。
  雖然感覺自己仍是一片暈沉且虛弱,但肉體上所傳來一波一波尖銳中的刺痛,令小混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聲。
  而他的呻吟聲,才在餘暈耀目的室內盪開,小刀那激昂又振奮的面孔已倏然出現於小混眼前。
  “你可醒了!”小刀語聲微顫,虎目之中淚被肢首的激動道:“你這可惡的傢伙,這次真把大伙兒嚇慘了!我看你怎麼賠償我們的精神損失。”
  雖然小刀已經壓抑著出聲,但小混仍然覺得剛剛那番話像一連串的悶雷,隆隆地直壓入自己的耳膜,震得他連腦子都有一塔沒一搭的抽痛起來。
  “拜託……”小混嘆息似地低吟一聲:“小聲點……我的腦袋……快作開來了……”
  小刀忍不住激奮,放輕聲音,沉緩道:“你這混球,這次真的好險,只差一點就栽了回頭,從此混不開了,是不是?”
  小混輕喘著笑道:“且不是因為該赤焰那混球小子放了鴿子,我也不至於落得如此淒慘。”
  小刀見他氣息微促,不禁攢起濃眉,關切輕問:“你要不要緊?我看你先休息一下……”
  “我沒事。”小混閉了閉眼,岔言道:“只要我人醒了,就離著痊癒差不多啦!”
  小刀輕笑道:“小妮子也是這麼說的,可是你這混混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害得大伙兒全部提心吊膽的,深怕你這一回真的想不開,就此決定留在閻王地府當永遠的後臺老闆吶。”
  這混混忍不住勾起嘴角,江出一抹深遠的微笑,低緩道:“那妮子呢?這回,她約莫被嚇得不輕吧!”
  “還說呢!”小刀好氣又好笑的數落道:“天底下大概只有你,才會在傷得恁般沉重的當口,還有心情和那妮子開玩笑。我們也都以為你無哈大礙,小妮子更是立刻收了淚,板起臉來發嗲生氣。可是,她罵了半天,發覺你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才注意到原來你已經陷入昏迷不醒的半死狀態,嚇得她又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直喳呼。我們這些個大男人也都被這妮子涕淚縱橫的模樣駭得心慌意亂.以為你真沒救了。”
  小混幻想著當時小刀他們但如喪家之犬的忙亂景況。忍不住呵呵失笑道:“我不是預先告訴你們了,我已經開始兩眼發黑,誰叫你們不當回事。”
  小刀也忍俊不住地嘆笑道:“就只有你這種混混,死到臨頭還想著要如何捉弄人才叫愉快。”
  “後來呢?”小混不予置評地輕笑問道:“你何又是如何硬把我從閻老頭的慶功宴上抽回來?”
  小刀撤嘴笑:“還不是你那寶貝小妮子,她即時想起這次離開狂人谷時,你將他又帶了流龍誕靈芝露以備不時之需。等她幫你灌下那瓶靈藥,我們就近找了個小村子借住下來。誰知你這一躺,三天三夜全沒動靜,小妮子一直守著你不吃不睡,我看她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稍早點了她的黑酣穴,讓她好歹休息一陣.我叫哈赤守著她,這會兒這妮子該是睡得正沉。”
  小混沉邃一笑,有感而發道:“近來,這妮子對我越來越掛心。別看她年時一副刁蠻的母老虎架式,其實她只是故意假裝自己很凶悍,免用讓我知道她有多麼擔心我,這妮子,她真以為我不了解,欸……”
  小混欲言又止地閉上眼,又喃喃道:“可憐的妮子,當我老婆實在不容易,她真是命苦。”
  小刀對這混混如此難得的由衷之言,並不感詫異。
  畢竟,小混是個極重感情,而又內斂甚深的多情種子。
  如果不是因為人在江湖,涼血以度,誰又願意讓自己心所愛的人,跟著整目染血擔心受怕?
  感受到這混混的心情有些低落,小刀故意轉換話題,輕鬆問道:“你剛剛說被赤焰小子放鴿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混紡睜開一只右眼,無奈至極地將自己交待赤焰躲在一旁,等若按駕,卻不知如何被放了鴿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小刀。
  小刀聽完,忍不往哈笑道:“你真以為赤焰小子成精啦?它還真聽得但你的人活,公你這種混法,不出事才剛奇怪吶。”
  小混癟笑道:“其實,也不能說赤焰小子不狂人活,畢竟它還是徵得接駕的意思.只不過,我要它接的是我的途命之駕,它卻跑去接你們的救命之駕,如此而已。”
  小刀莞爾道:“赤焰小子大標是第一起接你的駕趕來救人,接得頗為成功,所以第二次也以為你是叫它來接我們去救你。就因為這麼一點誤會。才把你給陷害了,呵呵……”
  “下次我會記得……”小混語聲孱弱道:“不能大信任我那寶貝兒子。”
  小刀謹慎道:“你還好嗎?要不要歇著了?”
  小混模糊道:“吾入定去也……”
  話落,這混混立刻像睡死一般,動也不動。
  小刀知道他是在利用墊眠催元術自我療傷,當下不再打擾小混,只是將覆在這混混身上的薄被輕輕曳好,便兀自在床榻旁的一張藤圇椅中坐下,默默地守護著人定中的小混。
  隔日晌午。
  小混神清氣爽地悠悠醒來,前一天的那種渾身像被撕裂的又敲散了的感覺,業已不復存在。
  他人一清醒,就發現小小的寢室之內擠滿了人。
  小妮子理所當然坐在榻沿,滿面憂容地病望著他。
  其他人,如小刀、丁仔、孫治文、小紅毛、哈赤以及武林四公子和興世子等,都或坐或立,或者往來踱步地守在這小小的鬥室之中。
  小妮子看著他張開雙眼,高興地熱淚盈眶,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晦!”小混望著面容顯然消瘦不少的小妮子,微感心疼地笑弄道:“老婆,我回來了!”
  眾人一聽見這混混開口,全都忙不迭擠向床邊。
  小妮子美目猛眨,硬將幾欲奪眶而出的淚珠兒眨回肚裡,這才放做刁潑地嗔道:
  “你可回來了,閻王府的這頓花酒,你吃得可還中意?”
  小混輕輕一笑,伸出手來,柔情地拂理著這妮子雲鬢。
  他真真假假道:“閻老頭那兒的酒菜,回來覆去就只這麼兩樣,我實在吃膩了。
  所以我告訴他,除非是時展到了,否則以後我再也不去地府視察業跡。”
  “真的。”小妮子忍不住又是淚眼迷濛,但是淚中帶笑道:“閻王爺知道你這個後臺老闆決定不管事,一定開心得不得了。”
  “就是嘛!”小混有模有樣地繼續瞎掰:“他一聽我說往後不下去,可就樂歪了。不過,因為他以後再沒機會跟我摸八圈,所以這次非得和我打個痛快才肯讓我回來。我呢,實在擔心你會想我,因此好說歹說,又故意輸閻王老頭三十六圈,他才肯放人。這回來晚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妮子,你可千萬別生氣哦。”
  “神經病!”小妮子被這混混那到如假包換的神情,逗得忍俊不住,頓時笑成了掩口葫蘆。
  四月,不約而同的傳出一陣高低有致的哄博閉笑聲。
  濮陽無華不禁豎起拇指,贊嘆道:“哇,小混幫主,你真的是瞎掰一流,佩服,佩服……”
  “還好啦!”小混不堪忌諱地握著小妮子柔夷,大方道:“我這本事不算是最行的,將就著混而且啦!”
  丁仔回著白眼道:“我就說嘛!這混混只要一回過來,整個江猢馬上又要不得安寧了。”
  想起小混昏迷不醒這段期間,狂人幫眾將們對天神教那種咬牙切齒憤恨難當的模樣,翠笛公子端木青雲不禁有感而發:“如果小混幫主不曾醒來,貴幫眾人督必血洗天神教,如此一來,整個武林又豈得安寧?”
  小混呵呵笑道:“我家這群小豬仔們,其表現得如此激動?不過,連我都還摸不清天神教的底,他們就算想報仇,又能到哪裡去找人?這也是為什麼我非得放棄留在地府中享受榮華富貴,不得不千辛萬苦趕回陽世的原因之一吶。”
  玉蕭公子皇甫涇聞言揣度道:“小混幫主言下之意,莫非已掌握了足以揭發天神教的蛛絲馬跡?”
  “然也!”小混略顯疲乏道:“本幫主如此挨打受罪,若是還挖不出一點頭緒,那我豈不是太遜了。”
  小妮子見他神色萎靡,不由得柔聲道:“有關天神教的後事,你不用急著交待.反正他們的尾巴已經被你抓住了,跑也跑不掉,你就少說點活,先養好傷再來談,好不?”
  “好吧。”小混挪揄道:“難得你這妮子前對我如此溫柔,我當然願意死心蹋地聽你的話嘍。”
  “你呀……”小妮子似嗔猶嬌地道:“少來這一套,厚臉皮的傢伙,你還要不要我替你準備些什麼大補湯、小補湯或是什麼不大不小的中補湯,好等你下次出走時,幫你補上一補?”
  只要小混傷勢無礙,這妮子就感到心情愉快,說起話來也顯得特別嗲聲嗲氣的輕鬆不已。
  “也好。”小混揚起右肩,笑道:“現在時值非常,能補的時候,我可得儘量補。”
  眾人還以為這混混所指的時值非常,是指他重傷之傷之余。
  豈料,這混混表情一轉,接口調笑道:“如果不趁你這妮子如此溫柔時,多補一點,哪天你翻臉不認人時,要你幫我進補,那才叫哈死。”
  “臭混混。”小妮子被逗得火冒三丈,順手賞他一起響頭,潑辣道:“要姑奶奶翻臉,你一點也用不著等,我馬上就讓你好看。”
  說者,這妮子氣呼呼地起身而出,懶得再理會這混混。
  “欸唷……”小混抱著被敲疼的腦袋,哀聲道:“我是病人耶,這妮子居然說打就打,一點都不留情,真是太狠了。”
  “你死好。”狂人幫眾小豬仔異口同聲道:“人家對你是柔情萬千,你們要不解風情潑人冷水,只打你一下,還是其對你客氣的吶。”
  小紅毛更是將腦袋搖得有如貨郎效般,嘖嘆道:“混混笨,對溫柔女士不尖頭,被打活該,在老家,這種男人找沒有姑娘愛的。”
  “不尖頭?”其他人一派茫然地反問:“這又是什麼意思?”
  小混摸著自家腦袋,抗聲道:“誰說我不尖頭?我的腦袋被那妮子敲腫了一個包,尖得跟筍尖一樣,這樣還不尖頭,要怎樣才叫尖頭?”
  小紅毛一徵之後,等地哈哈大笑:“錯了,錯了,我的尖頭不是被打出來的尖頭,差太多,笑死人啦!”
  “那麼……”小混瞪起眼,沒好氣道:“你的尖的頭又是哪一頭呀?連大幫豬你都敢如此放律的嘲笑,小紅毛,我看你是準備要尖我這種頭了。”
  “不要。”小紅毛忙不活用手撫著嘴,噎回笑聲,模糊地道:“我不要尖你那種頭,好糗的。”
  孫治文和丁仔將小紅毛拉到一邊,頗感興趣道:“別理大幫豬,他現在身體虛弱。省時欺負不到你。你快解釋給我們聽,你老家的間頭、不間頭,倒底是尖什麼樣的頭?”
  “就是……那個……”
  小紅毛對晤半天,說不出個歷以強來,急得他還耳抓腮,就是想不出該如何解歷自己這個尖頭。
  興世子靈光一問,彈指笑道:“啊哈,我知道了,亨瑞兄的尖頭,應該是指稱風度翩翩的男人而已,對不?”
  “風度翩翩。”
  這下換成小紅毛不懂了。
  小刀試著為雙方溝通道:“小王爺的意思是說,男孩子有禮貌、有風度,行為舉止都很文雅、瀟灑.這樣就叫尖頭,是不是?”
  “有對,有對,”小紅毛拍手叫好道:“就是這樣。”
  他忽又側頭一想,更正道:“不只男孩子,還有男人,有禮貌,有瀟灑,有客客氣氣,就叫尖頭(紳仕)。”
  眾人這才恍戰大悟,終於弄清楚小紅毛的老家尖的是哪門子頭。
  丁仔好奇問道:“小王爺,你是怎麼猜到小紅毛的尖頭的?難道你也學過小紅毛他們的番仔話?”
  興世子笑道:“曾經有一回外國來了個傳教士,參見皇上時,我正好有幸隨們在側,聽他說過這個詞兒。”
  “原來如此。”丁仔疑態方歇,突然想道:“噫?這混混怎麼半天沒吭聲?他不是最主歡這種文化交流的場面嗎?”
  小刀輕笑道:“這混混在聽完關於尖頭的含義之後,就入定去了。”
  “他這麼急幹麼……”丁仔話未落,已和孫治文相對傻眼,齊聲慘叫:“完了。”
  孫治文以拳擊額,呻吟道:“這混混準定是聽見我們說別理他的事,所以他才趕著恢復體力,打算一振豬威。”
  石天鵬懷疑道:“小混幫主會這麼小心眼嗎?只說別理他,就會有事?”
  “會。”狂人幫眾將兵同聲肯定道:“輕蔑豬威,罪不可擋,這筆帳可難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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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千里姻緣散

  三天后的深夜。
  小混自悠長的入定中清醒。
  室內一燈如豆,室外萬籟俱寂。
  小混稍稍轉動倍感僵硬的頭頸,正如自己所料,未有太大的不適時,這才緩緩側首朝外扭望。
  榻旁的大圈椅中,哈赤雙耳環胸,被打著呼呼嚕睡得正香。
  小混沒有叫醒哈赤,只是徑自推被而起。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雙腿移到床側,然後等到房間不再天旋地轉時,這才長吸口氣起身下床。
  站定之後,小混覺得渾身每一決肌肉都算痛,每一根骨頭都散了,不過在他體內運轉的那般真力,卻是恁般澎湃充沛。
  小混忍不住無聲一笑。
  他很滿意自己終於又熬過了一劫。他再次證明自己強韌的生命力,不是那麼容易斷送的。
  極為緩慢地,小混終於憑著自己的力量走到屋內唯一的一張小方桌前,緩緩在桌旁的板凳上落座。
  桌面上,除了那盞輕輕跳動著的微弱燈火,還有一只空藥碗和一個保溫的草籠。
  小混揭開草籠,一股藥香飄入他鼻中。
  他無言地笑忖道:“這妮子,儘管嘴裡罵得兇,下手打得重,不過大補場也照樣熬著等我喝。欸,娘們就是娘們,老是玩愛你在心口難開這一套。”
  這混混自己動手,將猶有微溫的大補場倒入空碗,隨後一口飲盡。
  “哇!”小混皺著臉,低聲咂嘴道:“有夠苦,這藥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喝。”
  忽然,門簾掀處,一條人影閃了進來。
  小混右掌微提。
  來人已輕聲低喝:“是我,別拿你的無影神針招待我。”
  “老哥……”小混輕笑道:“你幹嘛鬼鬼祟祟的?”
  “誰?”
  哈赤被他們二人的對談驚醒,壓低嗓門叱喝一聲,猛地自大圈椅中躍起。
  “小聲點。”小混擺手道:“三更半夜,別把人都吵醒了。”
  小刀和哈赤不約而同,異口同聲地問:“你怎麼下床了?”
  小混招招手,要他們也在桌邊坐下。
  他這才笑道:“在床上躺了這麼多天,都快把我的骨頭睡散了。所以我才下床走走,活動一下筋骨。其他人呢?全都睡死了嗎?”
  小刀強忍著笑道:“本來,咱們狂人幫全睡在這屋裡,這裡的兩間睡房,一間給你用,一間便充做小妮子的閨房,我們其他幾個大男人,全都在客堂上打地鋪。
  不過自從前兩天開始,我堂哥、丁仔和小紅毛他們三個,決定搬到對面跟公子哥他們擠一擠。”
  “為什麼?”小混不解地問。
  小刀眨眨眼,慢吞吞道:“因為他們三人怕你這只大幫豬,一旦出定之後,就要找人算總帳。”
  “哦!”小混會意地失笑道:“他們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冒犯了豬威。”
  小刀忍俊不住道:“是呀,他們惟恐你像現在半夜裡突然醒來,然後驟下殺手整他們冤枉。所以乾脆搬出去睡,比較安心一點。”
  哈赤揚著自己那頭亂發,阿笑著接口道:“那幾位公子哥還不相信呢。他們說,哪有這麼巧的事,少爺你就一定會在夜裡出定?所以還一直勸孫少爺他們不用太緊張哩,不過,丁仔少爺和他們打賭,你一定會在夜裡清醒。這可不是讓他給說中了。”
  “***。”小混忍不住笑罵道:“丁仔這個賊貨,他是吃虧吃得多了,磨出經驗來,看在他們還算識相的分上,本幫豬這回就暫時不再訓練他們。”
  哈赤好奇問道:“少爺,如果丁仔少爺他們沒搬出去睡,你們真的會整他們冤枉?”
  “那當然。”小混不懷好意地嘿笑道:“我才在想,我那些活寶許久沒開市了,也該找個機會餵一餵他們。”
  “你真地奶奶的,有夠毒。”小刀噗嗤嘖笑道:“武林四公子始終不相信你會這麼狠心,足見他們真是不夠了解你。”
  小混狂謔嘻笑道:“他們這票便番鴨的表哥(呆頭鵝)想了解我?那可難峻!
  不過,他們至少還懂得跟我攀親帶故做個朋友,就表示他們還沒有笨得太徹底。這種人總算還有藥可救。”
  小刀不置可否,輕笑道:“對了,咱們在這裡已經耽擱了好些天,我怕江北雙堂在黃安的堂口因為沒咱們的消息,又把他們那兩位老大人請出馬來糾纏不清,所以就讓丁仔先進城去打了個轉,安撫一下人心,順便踩踏一下城裡的情況,看看是否還有天神教的老相好等著咱們。結果,你猜他探到什麼光景?”
  小混眨眨眼,想了一想:“絕對不是天神教,因為他們的總護法打算利用我這步棋,去爭奪更大的權勢,因此不希望我死得太早,所以自然不會再派人來偷襲。
  至少,在我前往江南之前不會。”
  頓了頓,這混混一面拿手指在桌面上輕彈,一面沉語道:“也不會是那個新興的神秘組織。否則,這謎題就沒啥好猜的。剔掉咱們這兩個最大的生死之交,實在就沒什麼好猜的了嘛,除非……”
  “啊哈!”小混忽而彈指笑道:“是不是和興世子有關的人物出現在黃安城裡啦?”
  小刀微怔之後,嘆服道:“你這混混實在是太賊啦,你到底是如何推算出來的?”
  小混得意笑道:“哈,這種事你也想考倒我?教你一個乖,在分析事情的時候,只要先將所有的不可能逐一剔去,剩下的不管是什麼,通常就離事實差不太遠啦,說吧,是興王府的什麼人找上門來?”
  小刀哼笑道:“如果你連這個都猜得出,那我才是真的佩服嘖嘖。”
  “少來啦!”小混嘖弄道:“你以為我是神呀,真的能夠無所不知?那我還跟你們這票鳥人混什麼?我早就去當神棍,專開六合彩去了。快說,到底是哪號人物找來了?”
  小刀呵笑道:“是興王府的親兵教頭和安陸城的都指揮史,率領二百兵上前來接小王爺的駕。”
  “哦?”小混不以為奇地哈欠道:“興王府裡出了什麼在事,如此急著把他們家少爺弄回去?”
  小刀低沉道:“聽說是因為老王爺近來身體微恙。思子心切,偏偏小王爺的歸期延誤,所以老王爺就派出八百里加急快馬,找上四位公子哥兒,向他們為何小王爺至今遲遲未歸,莫非是在路上玩瘋了。如此一來,四位公子哥兒不得不將小王爺連番遇襲的事,一五一十詳細地稟報上去。老王爺一聽,這還得了,當然立刻派出大隊人馬,保護他兒子回府。”
  “這倒好。”小混搓著下巴,呵呵輕笑道:“這麼一來,咱測可就省時省力,也不需要北上市下盡跑些冤枉路。原本,我還有些頭大,若是等咱們先送上小王爺回到家,然後才南下的話,在時效上恐怕就得吃大虧了。這次咱們的對頭,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讓他在時效上佔儘先機,他固然不見得能夠就此穩贏,不過咱們若是想勝,可也得多費不少功夫。”
  “你確定要南下?”小刀無聲一笑:“我還以為既然天神教已經綴上咱們,而且讓你這位不可三世的大幫豬栽了一次不算小的跟頭,你會想在此地找回面子,而設法將天神教騙來這裡就地正法吶。”
  小混沒好氣地白了小刀一眼:“餵,老哥,你怎麼老愛提我如此光榮的戰跡。
  我可告訴你啦,這回這個跟頭,有一半是我故意要栽的。要不,你真以為天神教能奈何得了本大幫豬?”
  “轉得真硬!”小刀埃嗤笑道:“好吧,就假設你的跟頭有一半真的是自已故意要栽的好了,我只是不明白,這次,你這只大豬仔如此賣命派出的目的,究竟又有何等陰謀呢?”
  小混嘿嘿笑道:“木幫豬當然明白你不明白。你如果像本幫豬這般明白的明白,本幫這個豬位早就換你來坐,哪還有本幫豬我罌張的餘地。”
  一旁的哈赤,早被小混這番明白不明白搞得非常不明白,因此只有聳聳肩,便笑兩聲就算了。
  反正,他也明白,自己明白不明白小混的話並無所謂。只要小刀明白就夠了。”
  小刀故做橫眉堅眼地道:“得了,你這混球,不用故意在那裡繞口令、兜圈子。
  想耍準呀?你有活決說有屁快放,難不成還要非得等本少君大刑伺候了,你才肯招供?”
  小混右眉斜挑,看瘋子一樣的看著小刀,口中嘖嘖有聲道:“不錯,不錯,演刑堂像刑堂。不過,你想嚇唬誰呀?”
  “反正不是你就對了。”
  小刀見這混混不吃這一套,當然也搬出翻臉像翻書一樣的本事,若無實事地掏揭耳朵,一副什麼話也不曾說過的沒事樣子。
  “他奶奶的。”小混見狀,呵呵失笑道:“你們這票鳥人,跟著我混了這麼久,我的聰明機智沒見你們學到,我那副熊樣,你們倒是一個學得比一個像。”
  “算了……”這混混無奈地大搖其頭,嘆氣接道:“雖然你號稱本幫第一副幫豬,未來豬位的繼承人,更是除了我之歪風,狂人幫裡最為精明能幹的一流賦人,但是若不經本幫豬仔細說明,我看你還是很難了解本天才所推演的神機妙算。”
  “欸……”小刀以和小混同樣無奈的表情,搖頭嘆道:“為什麼坐豬位的人,不論說話或做事都喜歡拖屎連(拖拖拉拉)這一套?”
  “好啦!”小混白眼哼道:“想聽秘密的人把耳朵拿過來。”
  小刀自然是湊向前,擺出一到洗耳恭聽之勢。
  但是,哈赤依然直愕愕地難得筆挺。
  小混瞄他一眼,奇道:“憨獅子,你不想聽秘密嗎?”
  哈赤傻笑起搔搔頭,衲然道:“少爺,反正哈赤我是聽不懂那啥撈子的秘密,所以……我想不用聽了啦!”
  “不管聽懂得懂聽不懂……”小混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對秘密這種事,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哈赤怔怔地搖搖頭,無言以對。
  小混誇張地以拳擊額嘀咕道:“沒有好奇心的人,這樣還算正常人嗎?”
  小刀不給他離題的機會,拉過這混混的腦袋,呼聲道:“少囉嗦,你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之秘,快快給我洩露過來。”
  於是,他們哥倆頭頂著頭,吱吱喳喳地咬起耳朵來。
  半晌。
  小刀切起濃眉,沉吟道:“這種事……可是不能亂說的,小混混,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小混右眉一挑,吃吃笑道:“這種隨便猜猜的事,要十成十的把握是不可能的啦!不過,三、五分希望總是跑不掉的。”
  “三、五分!”小刀苦笑道:“我誠心地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幹什麼。要不,只憑這一點渺茫的推測,就想去對付天神教,那可真像是白天做的夢。”
  “安啦。”小混眨眼謔道:“反正做這種白天才有的夢,本幫豬也不是沒經驗。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嘛……就成了專家。而我,正是專門讓白日夢成真專家。”
  “又來了。”小刀嘖舌道:“你這混混每次說話若不膨脹一下自我,你的日子就難過。”
  這時,門帶外的隔壁房間,忽然傳出小妮子的聲音:“小刀哥哥,三更半夜你在跟誰說話,是不是小混醒過來了?”
  說著,這妮子揉著惺鬆睡眼,掀窄而入。
  小混拍拍自己所坐的板凳,笑吟吟道:“過來坐這裡,你老公好不容易擺脫那個好客的閻老闆的糾纏,可想你想得緊響。”
  “少在那邊賣弄色情了,你家姑奶奶不吃這一套。”
  只要小混沒事,這妮子也跟著恢復正常,所有刁銳潑辣的俏樣全都回籠。
  不過,她嘴裡說得雖刁,人卻依然換著小混身邊坐下。
  小刀忍不住調侃道:“看來,麻辣豆腐再度上桌了。”
  “說得也是。”小混滿臉賊樣地戲謔道:“不過,這回辣儘管辣,裡面倒是調了不少蜂蜜進去,挺甜的耶,也算是新口味啦!”
  這混混話聲方落,小妮子業已捏著粉拳,噘起紅唇,大發嬌嗔地猛朝他搥了過去。
  三天后。
  小混體力大致已恢復,於是便差丁仔到黃安城內,接引準備護送興世子回府的官兵前來小村見面。
  為數頗眾的官兵一到。立即將原本寧靜的小村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小村中,那些單純簡朴的平民老百姓,何曾見過如此浩大的場面,一個個全都既驚且疑地躲回自家小土屋裡,栓緊了大門,放下窗簾,只放打門縫裡面偷偷地看著外面光景,紛紛猜測著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將小屋租給武林四公子的村長大人,直到此刻方始明白,原來自家屋裡竟然來了天皇貴客。
  這下他可是又驚又喜又是惶恐地不斷打躬作揖,直道:“該死,有眼不識金山玉。”
  熱鬧了一上午,興世子終於在武林四公子和眾護衛親隨嚴密的保護之下,依依不舍地向小混他們道別,浩浩蕩蕩地撥隊離去,迴轉位於安防城的興王府。
  臨行,興世子解下代表其身份的隨身王佩,贈給小混做為保鏢的酬傭。
  身為武林老鳥的小刀和丁仔,秉持江湖中不願和官方往來過密的傳統,建議小混回絕這份大禮才對。
  小混卻只是一個勁兒神秘笑道:“安拉,本幫豬自有計較。”
  他便乾脆又爽快地收下那面上僂安陸興王府厚熄等字樣的玉佩,然後將武林四公子拉到一旁,吱吱咕咕交待了一番,這才送他們離開小村子。
  在全村百姓敬畏且好奇的猜測中,小混等人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子裡又待了三天。
  是夜
  月黑風高的晚上。
  小村的居民在這春寒料峭的冷夜裡,全都早早緊閉門戶,提前安歇.連平目盡忠職守的那些大小狗仔們,也因為今晚氣溫驟降,一只只不知躲到哪裡去尋溫暖。
  懶得在村中巡夜遊蕩。
  此時,除了呼呼低咆的風聲,村裡村外一片寂然。
  三更時分。
  村子口外那片空曠的野地上,忽然出現十數條遊行的人影。
  這些人偌著暗夜的掩護,身若貍貓,行動迅捷,悄然無息地游進村中,毫不猶豫地朝小混他們留宿的那間土牆瓦屋一掩而至。
  忽然
  不知是誰驚動了哪只好夢方酣的狗兒,惹得它滿心不悅地放聲狂吠。
  一犬吠,百犬吠.
  突然之間,全村的狗兒像是都醒過來一般,紛紛從自己的窩裡衝了出來,伸長脖子,閉著老遠對著闖入村中的人影呲牙咧嘴地狂吠不休。
  剎那,原本冷清寂寥的深夜,在眾大競吠之下立刻熱鬧開來。
  只是,奇怪得很,儘管村裡的狗叫得激烈,但卻沒有任何一戶人家起來查看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些隱合在陰影中的闖入者,對於眼前如此突發的狀況,顯認有著措手不及的怔仲。
  就在這些圍伺在小混他們住處外的人兀自猶豫的當頭,瓦屋的大門咿呀面開,屋內同時燈火齊亮,大放光明。
  狂人幫全體成員在小混的帶領下,自屋中瀟灑地行出,於門口的打麥場站定。
  那些闖入者見自己的身形已在暴露於燈火照映之下,索性步出藏身之處,朝小混他們圈圍上去。
  小混老神在在地負起雙手,衝著來人吃吃直笑道:“纔來呀,各位神秘組合的老相好,你們可真讓人久等了吶。”
  二名年僅四旬,身材魁梧,面容酷似的黑袍人物,冷冷地盯著小混他們。
  右面那人深沉道:“你如何知道我們要來?”
  小混排了挑右眉,答非所問道:“這個村子真的很小。”
  黑衣人目光微閃,隨即有悟的地頷首道:“不錯,小地方人面相認,只要有陌生人前來打探消息,自然容易起人疑竇。這回,倒是本座疏忽了。”
  小刀意有所指道:“人生之中有些疏忽可以犯得,犯過之後增長見識,無傷大雅。但是,某些疏忽呢,卻是不可輕犯,一旦犯上,是會要命的。”
  左面那名黑袍壯漢冷冷曬道:“看來,我們已經互相了解,而且彼此目標相同。”
  小混若有所思地呵笑道:“嗯,看來,責組合這回終於決定派些有大腦的傢伙來陪我們玩玩。”
  二名黑袍漢子異口同聲道:“相信我們兄弟定能令小混幫主滿意。”
  “難嘍!”小混吃吃一笑:“單憑你們還沒上門,就先露了行藏這點看來、你們若說自己的本事有多大,也實在很難讓人認同,你們說是不是?”
  這兩名黑袍人物聞言,臉色不由得變得非常難看。
  小混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輕笑接道:“你們兄弟倆不用在那裡吹鬍子瞪眼睛的,你們若是真的仔細研究過本幫豬的個性,自然知道本幫豬向來不說假話。不過,兩位賢鐘昆,你們至少可以覺得夠安慰的了,因為打從貴組合和本幫結下生死之緣以後,你們兩位已經是貴方所派來,程度最好的人選。就算你們犯下愚蠢的疏忽,仍不能抹殺你們優於其他人這項事實,兩位以為然否?”
  小混這話明著是誇讚對方,其實卻是據著彎把對方損得一文不值。
  眼前這兩個黑袍壯漢既然是精明強手之輩,當然不會聽不出這種明褒實貶的話。
  當下,他們兩人的臉色已是一陣紅、一陣白的交替著,顯然正極力壓抑瀕臨爆發邊緣的怒氣。
  狂人幫其他人互成一番,不由得齊齊在心裡偷笑著暗忖:“你這只大豬仔當然不說假話,因為你向來令說能將敵人活活氣死的風涼話。”
  丁仔見對方雖已動怒, 卻猶能B持,索性火上加油道:“大幫豬,咱們這個神秘的生死之交,好不容易才派出些像樣的人物來找碴,他們只不過一時沒注意,在技術上犯了個小小的失誤,你也不應該把話說得如此實在嘛!你得知道,人家兄弟倆好歹也是預頭的人物,就算你不給人家留面子,至少得將裡子留給人家.像你這麼實話實說,豈不是叫人家兄弟倆面子全都丟光了?如此一來,你叫他們往後如何繼續帶人。”
  孫浩文急忙伸手挽住丁仔嘴巴,一本正經過:“曖,你別說了,你這是越描起黑了,你沒瞧見人家頭頂上一片紅光,甚至連頭髮都豎了起來。”
  丁仔拉下他的手,故做不解道:“我只知道功夫練到了家,頭頂上會白霧騰騰,可沒聽說會留紅光,更沒見過頭髮豎起來的事。這是哪一等境界?你倒是解釋一下,好讓我增廣見聞”
  孫治文臉上一派無辜道:“傻瓜,你難道沒聽過火冒三文、發稍上指這種形容。”
  “哦……”丁仔裝模作詳地彈指笑過道:“我明白了,原來他們是氣炸了呀。”
  “你現在才明白呀!”
  狂人幫其他人故意不約而同地翻著白眼,異口同聲地接口嘲笑。
  饒是這二名黑袍大漢精明達練,但是在狂人幫眾將聯手的撩撥與嘲諷下,只要是人,實在很少有不被氣瘋的。
  因此,只聞這二名黑衣人狂喝一聲,他們身形猝閃,暴烈地撲向小混。
  在他們二人身後,十二名青衣大漢一見自家頭子已然動手,自是不敢怠慢,紛紛亮出兵刃,跟著衝向小混等人而去。
  這對黑袍兄弟不愧被小混評為程度不錯的高手,只這一閃之際。非僅人已到達小混眼前,攻勢亦同時臨身。
  小混哈哈大笑:“來得好快啊!”
  他大馬金刀地踏上一步,雙掌交封猝翻。
  剎那,滿天殷紅的掌影有如風中落葉般四下旋舞,迎上了二名黑衣人的攻勢。
  “轟隆!”
  一聲暴響,勁風四溢。
  黑袍兄弟在衝盪的勁流中切身而入,準備追擊小混。
  但是,小混等人卻乘著迎面排溢而來的勁風,飄身後撤,再一閃晃,即已消失於屋後的陰影裡。
  “追!”
  黑袍兄弟無暇細想,一聲令下,率先追出。
  小混他們所留宿的這棟瓦屋之後,原來是一大片有人整理的竹林。
  這片竹林中的筍子,乃是屋主平日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因此在屋主加意照料之下。生長得相當茂盛。
  如今,時值初春,正是所有林木長技抽芽的時節。這一大片的竹林,更見生機蓬勃綠意盎然。
  平常白天時分,這片竹林已是陽光少人的納涼好所在,更甭提今夜月黑風高天色昏暗。竹林之中根本就伸手不見無指。
  黑袍兄弟追至林前,見此光景。不免想起逢林莫入的武林鐵律。他們倆不由得略為猶豫地緩下腳步,同時抬起手臂,示意手下青衣大漢優暫停追擊。
  他們兄弟倆互望一眼,正考慮著是否該派人進竹林去搜尋小混等人的蹤跡時,林內傳出一陣極為輕微的交談聲。
  “他們沒有追進來耶!”小妮子嬌滴滴的聲音,有著明顯的驚喜。
  “我早說過了麻,他們行事太小心謹慎了,不可能就這麼傻不隆咚地衝進竹林裡面。”小混十足一幅泰山篤定的口吻。
  小刀卻是語中帶笑:“***,你這混混對人性果然是有一點了解,早知道他們這麼沒膽,我才不跟你賭這一把,害我白白輸了那匹雪在燒。”
  “還是我比較聰明……”孫浩文輕聲細語地低笑著:“乾脆不賭,就不會輸。
  對了,丁仔,人家白少堂主的雪在燒都已經送到黃安城內,等著麒弟年來當賭本,而我那把秋霜落紅,現在到底在哪裡?”
  他提的是上回丁仔收買他對付白駿逸的那檔子事。
  “安啦!大師哥。”丁仔無奈的胸咕道:“你那把人見人搶的秋霜落紅寶劍,我已經通知家裡送到杭州分舵去,等咱們抵達江南,你就見得到這柄寶劍.我現在比較頭痛的是剛才我輸給這混混的雀舌軟劍,可是我吃飯的傢伙耶,我如果不趕快想個辦法贏回來,待會兒外面那票傻笨蛋要是著穿了咱們大幫豬這出竹林空城計,而衝進來時,那我該為什麼東西跟人家拚命。”
  林外
  黑袍兄弟聽到小混他們這群狂人逃命之時,居然還有興致拿自己的行動反應來打賭,剛剛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滿肚子怒火,立時又冒了上來。
  黑袍兄弟之 重重哼道:“張隆、趙武、到那屋子裡去給我找找著有沒有火把或風燈之物,有的話通通取來,本座倒要看看這群狂妄小輩,還能在林中躲多久?”
  “是。”
  兩名青衣人立刻躬身應命而去。
  竹林中,小妮子不挺擔心地嬌笑道:“哇,大幫豬,他們想到剛剛小紅毛說的那一招了耶!”
  “我猜有對,我請有對。”小紅毛高興得咯咯直笑:“雪在燒變獎品我的。”
  丁仔哀聲嘆氣道:“欸,白白糟蹋了一次可以翻本的機會。”
  黑袍兄弟聽著小混他們索性放開嗓門在竹林內閒話家常,簡直快氣炸了。
  林內,小刀好整以暇的笑問聲,清楚傳出:“偉大的大幫豬,人家馬上要拿著人鑽進來殺人了,你倒說說看咱們該如何是好l”
  “這還用問。”小混哧地笑道:“當然是在火把拿來之前,咱們就得跑路呢。”
  孫治文呵呵輕笑道:“要走可得趕快,晚了的話,麻煩就多了。”
  “走就走,誰怕誰。”
  黑袍兄弟聽見林中有聲,顯然有人正手忙腳亂地往林外右後測方向跌撞行去。
  他們二人皆急怒地頓足道:“快追,別讓他們給跑了。”
  吆喝聲中,黑袍兄弟領著十名青衣手下急匆匆撞入昏天黑地的竹林內。
  驀地
  “鳴哇!好痛!”
  “欸唷,什麼扎到我啦!”
  “媽的,我怎麼不能動了?”
  一陣哭爹扶娘的哀袁俊號,此起彼落地叫個不停。
  黑暗中,黑袍兄弟心驚肉跳地提掌封胸,睜大眼睛留心偷襲。
  攻擊是無聲無息的,當他們發覺有異時,兩人手上已被針扎了。
  “嗅!”地一聲。他們二人同時驚叱半晌。
  “周中,你沒事吧?”
  “周亮,你沒事吧?”
  兩人不愧是兄弟,這相互關心的問話都如出一轍。
  這時,他們倆的眼睛已經逐漸適應林中微弱的光度,他們不約而同低頭一望,只見二人手上同樣插著數枚顫巍巍的金針。
  他們恨恨地拔下金針,並回頭環顧自己所屬。
  發現眾人或多或少都被小混扎了幾外,有些人更是被這無影神針射中了穴道,動彈不得。
  “無影神針,例不虛發!”
  林中,小混悠然的聲音甫響,數支火把同時被點燃,照得黑袍兄弟及眾青衣大漢兩眼為之昏花。
  狂人幫眾將兵以小混為首,成梅花狀散立竹林叢間。
  黑袍兄弟此時方始察覺,在每一叢竹林之間竟纏繞著縷縷絲線。
  小混順著他們倆的目光,望瞭望絲線,流灑地擺抽輕笑道:“你們在想,這是什麼是不?”
  黑袍兄弟臉色沉冷,無言地瞪著小混。
  小混曬然道:“兩位沉默的羔羊,本幫豬不妨大方地解釋給你們明白。這些絲線是今天早上我才叫他們佈置上去的,目的就在做為引路之用。你們大概也發現,今天晚上這竹林子裡只得什麼都看不見,如果本幫豬想在此處挖坑陷害你們,沒有一點輔助工具幫忙,我們當然也不容易摸得到路,兩位說是不是呀?”
  黑袍兄弟之一冷冷道:“曾能混,你果然厲害,無怪乎本組合之人馬層次在你手中失利。”
  “好說,好說。”小混右肩一挑,吃吃笑道:“普通人不容易陷害我就是了。
  對了。這位老兄,你是周亮還是周中?”
  黑衣人深吸口氣,漠然道:“你並沒有必要知道,不是嗎?”
  這時,奉命回屋去尋找燈火的二名青衣大漢,提著一盞微弱的油燈,掠入林中。
  他們一見林中景象,大致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二人只得對成了一眼,猶猶豫豫地走向黑袍兄弟面前。
  趙武躬身稟道:“啟稟頭領,屋內……只找到一盞油燈……”
  左面的黑袍人臉色陰沉地一擺手,趙武和張隆暗噓口氣,忙不迭躲身退了下去。
  小混呵呵一笑:“你們兄弟倆比起幽冥二老,算是有度量多了。至少,你們心情不好時,不會將氣出在手下身上。光憑這一點,本幫豬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右面的黑袍人冷嗤道:“曾能餛,你未免太不明白自己能吃幾碗飯了。”
  小混植皮笑臉地拍拍肚皮道:“誰說我不明白,本幫豬每餐要吃三大碗白米飯外加五個山東大饅頭,或者一臉盆的地瓜粥也可以。不過,本幫豬吃多或吃少並不是重點,只要能吃得住你們就成了。”,
  “哼!”黑袍兄弟同聲嗤鼻:“你行嗎?”
  小混忽然笑了。
  他笑得既純潔又無暇。
  小刀等人則以同情的眼光,哀悼地望著不知死之將至的黑袍兄弟。
  “我最喜歡……”小混露出宛若金童般的迷人微笑,慢條斯理道:“人家說這句話,每當有人死不知路的說出這句話時,就是本幫豬證明自己非常非常行的時候。”
  這混混最後一個字還在嘴裡打轉,人已如靈蛇出洞,猝然暴射黑袍兄弟。
  黑袍兄弟齊聲激哼,兩人挺立如山,不退不讓,四手槍飛如樁,登時如海嘯般的勁道洶湧衝向迎面而來的小混。
  “來硬的?”小混咧嘴一笑。“你們可真是想不開吶。”
  小混亦是不退不讓,落實的娃娃臉上泛起一片湛然神采。
  “天上地下……”這混混一字一頓道:“唯我獨狂。”
  小混飛射的身影倏地閃晃。
  剎那之間,竹林裡如出現鬼較幽靈般,幻出千百個迷迷濛濛的小混,飄盪其間。
  十數名青衣人不由得齊齊倒抽一口冷氣,駭然瞪視著這千百個如虎如幻的朦朧人影掄轉手臂。
  登時,竹林之中旋風驟起,技搖影曳之際更有殘葉滿天狂舞,氣流呼隆回盪之下,仿佛天與地都要被充斥其間的臂影所撕裂。
  黑袍兄弟亢厲地暴嘯出口,兩人連心連勢,同時騰躍入空,四掌交拍論推,走著詭異難辨的路數,迎向小混如許狂然又霸道的自創絕學。
  “劈劈啪啪!”
  一連串細密爆震聲,夾合著一連串的清脆撞響。
  空氣力地前四周排擠,無傳的壓力驟增,宛似要將人的心肺榨出胸腔才能甘心。
  無數的翠竹經不起這互擊勁流的拉扯,不僅被連根拔起,更有四裂寸斷的殘枝隨著滾盪激湧的勁道四下濺射,逼得雙方人馬手忙腳亂地各自閃身以避。
  直到這陣充斥回盪的勁流消褪之後,偌大一片繁茂遮日的竹林,此時宛若遭到無情天災的卷襲,僅只餘下災情慘重的半禿殘園。
  小混一身青布長衫碎成了片片,飛絮飄揚之間血水隱溢。
  他除了臉色有點蒼白,氣息微促之外,似乎再無大礙。
  此刻,他正瀟灑地負起雙手,斜瞅著丈尋之外正由青衣人慌忙扶起的黑袍兄弟。
  這對難兄難弟現下的模樣,不僅披頭散髮,狀若厲鬼,兩人更是無法扼抑的一口接一口湧血直吐。
  遠遠地,小妮子橋聲直嚷:“小混,你是否依然健在?”
  原來,剛剛眾人雖是眼明手快,忙不迭掠向竹林後方,以躲避互擊勁流的衝環但是,每個人手上的火把和油燈卻全都被吹熄了。
  此時林中雖已半完,但在星月晦黯的夜裡,避在遠處的小妮子等人仍是難看清鬥場中的詳情。
  而這妮子並沒忘起,上回小混施展過狂人掌之後,可是累得破功。因此,她才有這關心的一問。
  隨著這妮子的嬌呼,狂人幫全體小豬仔們如退潮回湧般,一眨眼,即已奪回了小混身邊。
  丁仔取出火折子,重新點燃火炬。
  火光亮處,狂人幫眾將官急忙曾視戰果。
  這一看,丁仔忍不住四噴有聲地逗笑道:“乖乖,大幫豬,你怎麼把人家接得這般血腥狼狽,其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沒辦法。”小混無奈地聳肩攤手道:“狂人掌一出,威力天成。就算我想叫它下手輕些,這招式也不會聽我的。”
  他說的跟真的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丁仔他們都已經太了解這混混,大概也會相信他說的這番神話。
  像對面那些青衣人大漢們聽了這混混之言,就一個個信以為真。因此,他們全都嚇傻了眼,目瞪口呆地不知該如何是好i
  為首的兩名黑袍壯漢自然也聽見了小混的胡扯。同樣的,他們也深信不疑。在內心保然而驚的同時,他們倒還暗自慶幸自己兄弟二人,居然能在這格威力天成的恐怖掌式之下逃得一命。
  身為兄長的周中份覷了弟弟一眼,知道自己兄弟倆傷勢相差無幾,均是血氣分崩,內腹離位。
  如果調養得當咱己二人還有活命的機會,如果再妄動真力,只怕得橫屍當場,也就是說,他們兄弟倆業已失去拚命的本錢,無力再戰。
  然而,依眼前情況看來,戰是不戰,卻不是他們所能左右的事,自己兄弟的這兩條命,等於是捏在別人手掌心裡頭了。
  思及此處,周中心中油然生起一勝英雄本路的淒涼心情,但是,淒涼之餘,他卻有更多的不甘。
  周中孱弱問道:“你的……狂人掌,不是尚未完成嗎?”
  小混噗嗤一笑:“呵,搞了半天,你們兄弟倆敢擔本大幫話硬拚,原來是以為我這狂人掌還和上回一樣,只有半吊子功夫呀,欸呀……不是本幫豬愛罵你們竹木,不過你們兄弟倆可真叫走不知路吶!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本幫主是何等人物?像我這種曠古已絕的天才,只要試用過一次的功夫,不管曾經有什麼瑕疵,再度拿出來試手時,絕對保證品質完美無缺。你們這麼徵著頭硬往上湊,沒丟掉老命算是福氣啦!”
  小刀等人捉著白眼,暗自問哼笑忖道:“欸,這只大幫豬又在臭屁了。他還真奶奶的,騙死人不賠錢。”
  “罷了!”周亮手撫胸口,語聲音啞道:“今日之戰,是我們兄弟判斷錯誤,致使一敗塗地,怨不得別人。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多言已無意義,曾能混…
  …你待要如何處置我們兄弟倆?”
  他身後的青衣人大漢聞言為之譁然。“頭領……我們仍有再戰之力呀!”
  “對,就其拚不過狂人幫,至少,我們也能讓著頭領退走。”
  “是呀,頭領,我們何必如此便認栽呢?”
  “頭領請千萬三思……”
  周中成嚴地一擺手,阻止手下的爭議,低沉道:“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身為武者,既已攪入江湖這個旋渦,生死榮辱之事早該看破,重要的是不可折了氣節。”
  他氣息做促地聯喘口氣,才又繼續道:“此番我與周亮領命而來,早已抱定主意,若不自成事,也絕不求苟且退逃,以免圖增笑柄.雖然爾等仍有力再戰,可是一旦動手,絕非狂人幫之敵,不過白白送命罷了。大伙兒既然共事一主,便屬有緣。
  身為頭領,原就該為自己的錯誤負責,況乎彼此兄弟一場,我們又豈能因自己之失,而要你們為我兄弟倆陪葬?”
  說著,周中忍不住又嗆咳了起來。
  “不錯。”周亮接口道:“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一切事責由我們兄弟摃下。
  若是傳言不差,曾能混幫主應該不會為難你們。”
  周亮顯然目注小混,豪氣道:“曾幫主,今在我兄弟算是輸得心服口服.既然技術如人,栽於你手,那麼殺剮任便,只希望你放過其他未曾開罪貴幫主之人。不知……你怎麼說?”
  周亮本想說些低聲下氣的言詞,替手下求情,但是天性不擅作偽的他,實在不耐說那種甜言蜜語的肉麻話,終究衝口而出質問小混的怎麼說。
  周中聽他口氣如此之衝,不禁心頭驀地一跳,暗叫聲:“糟糕,這話可給阿亮說好了。”
  豈料
  小混仿若事不關已似地打著哈欠,伸個聯腰,旁若無人道:“他奶奶的,折騰了大半夜,可真是累人。少爺我要回去睡了。”
  這混混竟然真的說走就走,而且就這麼大刺刺地從黑袍兄弟和一幹青衣大漢之間穿過,徑自朝小瓦屋的方向走了回去。
  周氏兄弟和所有的青衣人不撥全都被這很況如此目中無人的態度給迷惑了。他們滿頭霧水地相互對視。一時之間倒沒人想通這是怎麼回事,只得俊怔怔地望著小混打自己身前經過。
  小刀等人雖然也不明白這混混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但既然是大幫豬親自上戲,可沒有人敢不全力配合演出的。
  因此,狂人幫的眾將它們亦是無奈地對壘一眼,一個個表情豐富,或是搖頭晃腦故做嘆息,或者聳肩攤手,以示無辜地跟在小混屁股後商,大大方方超過對待中的敵陣,朝竹林外走去。
  “小混幫主……”
  周中遲疑者,試探性的則喚一聲。
  小混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隨口道:“把人家的竹林搞成這副德性,斷了人家收人的來源,可別忘了多賠些銀子給主人,免得被人家背地裡罵你殺千刀的吶。”
  周亮魯直地嚷嚷道:“你就這麼走啦?”
  小混側首白他一眼:“不這麼走,難不成還得要我恭送各位的大駕?你以為你是誰呀?”
  “不是……”周亮急道:“我是指今晚這梁子……”
  周中與眾青衣人不由得在心裡暗叫一聲:“媽呀,怎麼就有這麼不開竅的人?”
  同時,小混索性也在竹林邊緣停下腳步,雙手插腰回過身子,沒好氣道:“怎麼?你對本幫主要你賠錢走人的處置不滿意嗎?不然你想怎麼樣,儘管放馬過來就是。”
  周中連忙拱手當胸地岔言道:“承情了,關於竹林的賠價、我兄弟定當進照小混幫主之意處理。周中在此謝過小混幫主的手下留情。”
  說完,他暗使眼色,叫扶著周亮的手下帶著自己的老弟先走。等心直口快的周亮離開後,周中和其餘的青衣人大漢方覺稍鬆口氣。
  望著不挺甘心離去的周亮,孫浩文搖著頭,好笑道:“這個周亮的脾氣倒是挺豪爽,不過就是硬直了些,不太懂得拐彎吶。”
  丁仔接口打趣道;”還好你們都不是這種老實人,要不,這個江湖哪還有咱們混的?”
  “有這麼硬頭的兄弟,也真難為了周老大。”小混吃吃笑道:“看到你能為兄弟如此含辛茹苦,本幫豬實在不得不佩服閣下。”
  他自杯中摸出一個小瓷瓶,拋給周中。同時,輕笑道:“這點小意思,就算是我欣賞你們手足情深的敬意好了。”
  接住藥瓶,周中遲疑道:“這……”
  小混搶言道:“剛才你們兄弟倆被我的狂人掌震得血氣逆轉,傷及心脈。如果你們還想再作幾十年的兄弟,就得服用我這獨門秘藥才有生望。而且,在半年內,你們不能妄動真氣,否則一旦血氣崩散,心脈立斷,那時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們。
  還有,你們的功力若要完全恢復,恐怕也得花上二、三年的時間,服用我的藥,至少可以縮短些時間,對你們是有利而無一害的。”
  在場的青衣人自然明白自家頭領功力高明到何等程度,此時聽小混描述周氏兄弟之傷勢居然嚴重至此,不由得倍感震驚。
  他們驚的是小混功力果真如此高深。難怪周氏兄弟會說他們再怎麼折命,也不過是白白送死。
  直至此時,這些青衣人終於對小混生出一股油然的驚畏之心。他們不自覺地以一種隱含驚諫的眼光徵愕地瞪著小混發呆,油油無聲。
  周中察覺手下驚悸的情緒,不禁暗嘆一聲,再次揖禮拜謝道:“小混幫主盛情,周中拜領了。”
  他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又接道:“敝主上因貴幫無意中壞我大事,故而下令務必消滅貴幫.既然今夜我兄弟之進襲再度失利,相信主上大怒之餘,定會再造更厲害的高手來襲,尚望小混幫主和貴幫等問留意、保重。”
  “安啦!”小混呵呵一笑:“像貴組合這種陰著玩命的對手,咱們也不是第一回遇上。反正狂人幫也不是天天都在吃齋念佛,放人生路,只要你家老大不在乎手下徵送性命,咱們狂人幫自然也不在乎多造殺孽。”
  小混這話說得輕鬆,卻叫周中等人聽得毛骨諫然。
  他們自然知道,江湖之中對小混和狂人幫的傳言雖多,卻沒有一項提及小混他們是如何慈悲之人,只要讓狂人幫上了手,沒有一次不是朝狠處宰人。
  今晚,實在是因為自己等人命大,或者是正巧碰上狂人幫的大幫豬心情愉快,這才死裡逃生留下一命。錯過今晚,自己如果再與小混他們為敵,能否有今夜的幸運,那可就很難說了。
  周中暗自慶幸之餘,不免對自家主子居然惹上狂人幫一事,感到無言的悲哀。
  像要吐出這陣悲哀似的,周中兀自傲然低喟一聲。
  他強打著精神,拱手道:“小混幫主,如無其他吩咐,周中就此別過,再次感謝您的超生之德。”
  小混古怪一笑:“吩咐是有,只怕你很難照辦就是。”
  周中以詢問的目光看著小混。
  小混撤嘴笑道:“我想……你大概無法告訴本幫主,你的主子是何許人也,而你們神秘的總部又在何方吧?”
  “這是當然。”周中苦笑道:“尚盼小棍幫主諒解。”
  小混諧謔道:“我若不諒解,早就強迫你吐實了,哪還讓你好端端地站這裡和我開講。天快亮了,你還是走吧。免得周亮以為你救我謀殺了,又回頭來找我報仇。”
  周中一笑,抱拳道:“告辭,今日一別,怕是後會無期了。”
  “最好如此。”小混點點頭:“除非你離開目前的主子,否則下次見面,只怕就得分生死了。走吧!”
  這混混淡淡加上一句沒有必要的話:“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周中並未聽出小混的話外立機,微一躬身,在手下的扶持下隱入黑暗中悄然離去。
  小刀注意到有一條人影朝村內反掠而回。
  他以下永點了點人影消失之處,含笑道:“看來,周中果然聽話地派人給屋主送銀子去了。”
  小妮子嬌俏道:“難得今晚這很溫心情好,才會又是留命又是送藥地放過他們.這個周中如果還捨不得賠償這竹林的損失,他就太不上道了。”
  眾人舉步朝留宿的小屋行去。
  “老實說……”丁仔嘻嘻笑道:“這個似殺人為業的神秘組合裡,居然也有像周家兄弟這種有人格的人,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孫浩文同意道:“現今武林,這種人已經越來越少了,留他們一條生路,也是應該的。”
  小紅毛顯然迷惑不已地揚耳抓聘道:“大幫豬,好心的,太稀奇。以前有說好,要報仇放鴿子,今天晚上放人,是相反做事,太奇怪了。”
  眾人聞言一怔,齊齊停下腳步。
  “好哇!”小妮子嚷嚷道:“臭混混,你又在玩什麼花樣?還不快說……”
  這妮子話沒說完,已被小混堵住小嘴。
  “我的妞呀!”這混混貼著小妮子耳際,壓低嗓門逗謔道:“小心隔牆有耳,把咱們的綿綿情話都偷聽了去吶。”
  小妮子伸出二指在這混混的腰跟上不輕不重他捏了一把,小混本能地扭腰閃躲,同時也放開了撫住小妮子的毛手。
  這妮子輕哼一聲,白眼道:“就憑你的本事,如果有人潛身在附近三丈範圍之內,你會不知道獼想騙誰呀?”說是這麼說,但小妮子其實也明白,如果不是因為事關重大,小混絕不會小題大作地放做謹慎。
  因此,她不再多話,跟著小混和大伙兒一起跨進瓦屋的門檻,穿過天井,直入中堂。
  進了漆黑的中堂花廳,還不待哈赤點亮油燈,小混、丁仔和小紅毛三人已各憑記憶社照搶上座頭。
  燈光亮起之處,小刀和孫治文站在廳門前,望著已然坐得四平八穩的三人,無奈又好笑地嘆道:“顯然,咱們如果期待他們表現出成人應有的成熟和穩重,根本就是幻想。”
  “想聽秘密的人過來。”
  小混懶得理會小刀他們的嘀咕,發出召集令似地大聲嚷嚷著。
  小妮子在他身邊落坐,納悶過:“怎麼,這裡面難道就沒有隔牆耳朵了嗎?為什麼在外面不白說的秘密,進了屋子反倒可以大聲嚷嚷?”
  小混做樣地大聲嘆氣:“因為,就像你說的,你老公我可以聽出三丈之內的人聲,而剛剛在屋外,你知道三丈之內有多少在打呼、在咳嗽、在神經兮兮的屏息難眠?那種環境之下、哪知道是不是有人早就憋著氣,等著做牆壁後面的耳朵。”
  “哦。”小妮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也對,這屋子裡除了咱們幾個人,再也沒別的毛神仔,如果有人想溜進來聽秘密,一定瞞不過你們的耳目。”
  “然也。”小混拍拍她的頭,像在和小娃娃說話似的:“現在明白了,就乖乖坐好。大人說話,小孩子不可以吵。”
  “去。”小妮子撥開他的手,噘起嘴兒嚷道:“還不知誰比較幼稚呢,沒事老愛和人玩大風吹的傢伙也算是大人。”
  “得了。”小刀雙手一分,岔言道:“大家都知道你們小倆口恩愛的要命。拜託兩位別再鬥嘴了,好不好?咱們能不能談點正事!”
  “正事?”小混裝蒜道:“什麼正事?人家打情罵俏增進感情,難道不算正事?”
  小刀、丁仔和孫浩文三人掄起拳頭,做勢欲搥。
  小混這才嘻皮笑臉地抱著頭,裝嗲道:“好嘛,好嘛,人家說就是了,每次都要欺負人家。”
  “啞。”小刀他們同聲齊嘔。
  “受不了。”小紅毛更是拍著胸口,做狀驚悸道:“大幫豬,變人妖,看了會吐。”
  “講這樣……”其他人一致哄笑:“真是大實在了。”
  小混沒趣地揉揉鼻子:“全是些沒眼光的傢伙,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年頭流行男扮女裝?否則霸王別姬憑啥得大獎。”
  隨即,這混混臉色一板,拿出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哼道:“笑夠了沒有?”
  眾人立刻識相地卡住笑意,扮出一個比一個嚴肅的表情,唱喏道:“恭請大幫豬公開秘密……”
  “不錯。”小混坐沒坐相地在椅中蹺起二郎腿,頷首道:“你們果戰越來越識相了。不過……”
  他突然重重一拍待於扶手,發飆道:“你們這些小豬的反應,怎麼不見增長呢?
  真***,枉費本大幫豬不斷苦心教育你們吶。”
  眾人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轉,忙不迭動腦筋仔細思考這混混究竟在算哪一筆老帳?
  他們可清楚得很,如果這話題接錯了線,大伙兒準定一起衰大尾。
  最後,所有的人終於以期望的目光,投向號稱最為了解這混混的小刀身上。
  小刀任重道遠地輕咳一聲,試探道:“大幫豬是指今晚放人一事,只有小紅毛一個人覺得奇怪,是不?”
  “就是說嘛!”小混滿意地瞟嘆道:“其他人沒猜到本幫豬放人別有企圖,算是正常的事。怎麼連你這個首座副幫豬都沒察覺不對?你這已經不是反應太慢了,根本就是麻木不仁嘛!”
  “誰說我沒發現不對?”小刀抗辯道:“你難道沒注意到,從頭到尾我一句話也沒吭,如果不是察覺你這混球在設計別人,我哪會這麼安分。”
  他白了小混一眼,接著又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我都不說話?因為那時我正忙著在心裡罵你這混小子太狠心,連那麼古意的兄弟都要利用,實在是枉費周章對你的信任與感謝。”
  小刀越說越來氣,索性伸出指頭,疾顏厲色地猛點小混胸口。
  “耶耶……”小混哇啦啦叫道:“先別兇可不可以?老哥,你說完了,也得聽聽我說嘛。”
  小刀橫眉豎目道:“你有啥可說?”
  小混冤枉地望著其他人,抓抓後腦勺:“奇怪,不是應該我發飆嗎?怎麼變成他在審人?”
  他無親地搖搖頭,申述道:“其實,老哥……你也犯不著這麼生氣.因為你兄弟小混我,實實在在是個有情有義有良心的人。”
  “是嗎?”
  眾人以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這混混。
  “當然嘍。”小混義正詞嚴地拍著胸脯道:“正因為本幫豬是這種完美的人,所以,才會不忍陷害周中和周亮他們兄弟倆。這就是為什麼後來我會送他們藥丸的原因。那瓶藥除了可以療傷之外。我還特地加了些解藥送去。”
  小刀等人大驚失色道:“你用毒?”
  小混瞪眼道:“我又不是天神教那票傢伙,我哪會如此下流。”
  孫浩文化問:“那麼,你所謂的解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解釋清楚嘛!”
  小混嘿嘿賊笑道:“我這麼善良的人,當然是不會用天神教的獨門奇毒害人啦,我只不過是借用天神教很有名的一種奇香散。來追蹤這個神秘組織的下落罷了。”
  “奇香散?”小刀等人齊齊搖頭。“沒聽過,那是啥玩意兒?”
  小混呵呵笑道:“那是昔日天神教徒用來淨身敬神的一種焚香,由於這種焚香,乃是混和數種特殊香料配製而成。一經點燃,不僅香味特異。更有迷人心神的作用,所以被天神教用來做控制教徒的一種手段。
  “後來、經過天神教不斷的試驗和改良,他們利用這種古老的焚香。研製出一種人類嗅覺所無法察覺的特殊粉末。
  “這種粉末以人類而言,像是無色無味.但是卻有一股唯有動祛才次得出來的奇特暗香,因此被稱做奇香散。”
  “這麼說……”小刀彈指道:“這種奇香散如果撒在人的身上,可就成了無往不利的追蹤厲器嘍。”
  “答對了。”小混點頭道:“奇香散的效果不畏水火,同時香味經年不褪,只要沾上了一丁點兒,任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都會被追蹤出來。所以,天神教就用這玩意兒做為追殺叛徒或敵人的工具。後來,奇香散不知如何流入藏邊少數民族之手,被異族女子拿來做追蹤老公或請人行蹤的法寶,因此又有千里姻緣散的美名。”
  “哇。”丁仔呵呵失笑道:“有了這玩意兒,男人想打野食,可就麻煩了。”
  小混扮個鬼臉道:“據我所知,也有男人用奇香散來監視老婆是否出牆的哩。”
  孫治文尋思道:“如此說來,你可是已經在周氏兄弟身上下了這種奇香散?”
  小混頷首道:“不只是周氏兄弟;連那些青衣人一個也沒漏掉。要不,我哪這麼好心將他們通通放了。”
  小妮子咋舌道:“乖乖,小混,你這招好毒,明著你是放他們生路,天知道你根本是在逼他們上絕路嘛!”
  小刀世故道:“喋血生涯,今日你不毒人,他日人便毒你,江湖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像這個一再與咱們糾纏不清的生死冤家,如果不用這法子,又如何能找出他們藏身之處?你沒聽周中說嘛.他的主於可是打算要廢了咱們狂人幫。人家既然已經不給咱們活路走,咱們若是再不設法找出敵蹤加以迎頭痛擊,難道還要咱們死給他們看不成?”
  哈赤仍然不明所似地問:“可是,少爺,咱們既然要搗了神秘組織的老窩,不是還會碰上周家兄弟嗎?這和你給不給他們解藥,又有啥攜子關係?”
  “當然有關啦!”丁仔搶著解釋道:“周中他們不是已經受了重傷嗎?所以他們應該是直接回到這個神秘組合的總舵去養傷,至於其他青衣人,應該沒有這麼好的命,最可能的行動就是就近找個新頭領報到,以便報告有關咱們的最新動態,好方便別人再帶頭來截殺咱們。對不對?”
  “對。”哈赤據點頭那顆大腦袋,很高興自己終於有點明白這個秘密的內容。
  丁仔見他真的了解。才又接若解說道:“既然周氏兄弟和青衣人殺手去的地方各自不同,你想,如果咱們用上周家兄弟,不費吹灰之力就換上號稱神秘組織的老巢,你認為這個組織的頭兒會有什麼看法?”
  哈赤恍然植:“他當然認定是周家兄弟洩了底,才會帶著咱們上門去嘍!難怪少爺給了他們解藥以後,還要他們走得越遠越好.只要咱們找不到他們,自然是先找青衣殺手開刀,這就和他們扯不了關係了.”
  “你終於開竅了。”丁仔嘻嘻謔道:“我這口水算是沒白費。”
  “真難為咱們大幫豬了。”孫治文深沉一笑:“為了留給周氏兄弟一條真正的生路,卻使得咱們失去一次直搗黃龍的機合這回可算是吃小賠大了。”
  “沒辦法……”小混裝腔作勢道。“誰叫我是心地善良,品格行貴,做事又有原則的人犯.連你們蘇那麼欣賞人家兄弟,我若不饒了他們,你們會饒了我嗎?”
  “少屁了。”小刀嗤笑道:“大幫豬,既極你的長線已經放出去了,準備何時釣大魚呢?”
  “即時。”小混嘿嘿奸笑。“省得夜長夢多,再說,等咱們料理了躲在附近準備對付咱們的神秘組織之後,咱們可還與江南有的吶!”
  “好,說走就走。”
  眾人立即各自回房收拾抄扎,準備啟程。
  此時,屋外已有了曙光,村裡也傳來陣陣的幄怪雞啼。
  新一天又將展開。
  小混踱向天光微亮的窗前,推開窗子,清新微涼的空氣迎面撲來。
  “獵狐的時侯終於到了,呵呵……”望著曙光漸亮的天空,這混混出神地喃喃自語著。
  像是想到什麼得意又有趣的事似的,他那激翹的菱角嘴上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神秘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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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唯我獨狂a

  皖境。
  霍山山麓。
  一處依山而築的偌大莊院,正沉睡於寂務的月夜之中。
  莊院外,一座並然有序蒼翠高聳的參天松林,猶如沉默的守衛般,盡職地環護著這處莊院。
  朦朧的月光灑落林間,溶於密林,在深自的小徑上投下隨風款擺的陰影,令這片松林充滿一股不可言喻的神秘氣息。
  驀地
  一陣高亢昂揚的清脆馬嘯,劃破夜空,驚起飛鳥。
  嘯聲起處。赤焰那如烈火以的身影,宛若幽靈似地出現於迷濛的月色裡,飛天無痕,落地無聲地飄然衝入松林而去。
  剎那間,莊院的燈火自後院延向前房,接連亮起。
  閃爍的火光,立時將一座俗大的在院照耀成一盞透明的屋形燈籠,全在上下無一處黑暗。
  不多時,已有無數人影湧向前宅啟門而出。
  同時,赤焰在衝入氣氛詭異的黑松林之後,突然發出驚懼異常的嘶鳴,並且在松林之中不辭方向地胡亂衝闖開來。
  “兒子曖……”小混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怎麼才這麼一座不起眼的八卦飛星陣就把它整得屁浪尿流,外加哭爹喊娘的啦,真是太沒面子嘖嘖!”
  “臭小混,你說這什麼話。”小妮子不服地反駁,緊接著傳出:“赤焰小子可不像你,懂什麼狗屁倒灶的九宮八卦、奇門遁甲。你還不快去救它。別忘了,赤焰算是我的私有財產耶,它如果受到任何傷害,我看你拿什麼賠我?”
  “欸……”小混哀聲嘆氣地踱出藏身的陰影處,走入松林,口中猶自念念有詞道:“獅子又報到河東去住了,這年頭呀,就是不能對娘們太好,你一對她好,她透著機會,馬上要拿蹺。可憐陷入情網的男人,真是命苦喲。”
  狂人幫其餘眾將在小混入林之時,也已全部現身,一字排開,小心謹慎地逐步逼近了林邊。
  小混的嘀咕聲音不小,小妮子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她一站在黑松林外,已看不見這混混的身影。
  但是,這妮子依然踩著小蠻鞋,大聲嗔叫道:“住河東就住河東,你能奈我何?
  誰叫你明知樹林裡面有古怪,還讓赤焰小子去冒險。”
  進入黑松林中的小混,固然熟悉這種八卦飛星陣的變化,輕易找著陣式通路,直搗陣眼而去。
  但是,由於赤焰闖入而發動的陣式,不斷自入雲的樹梢頂上撒落石灰,潑下硫酸,射出飛蝗,一再阻礙小混的前進。
  小混雖然聽見林外的那妮子的獅吼,可是忙著應付陣式攻擊的他,根本無暇分心回話。
  小混眼看這座陣式的飛裡攻勢,似乎沒完沒了,舞動雙掌以掌風相抗的他,不禁被這些礙手礙腳的零碎攻擊搞得心火直冒。
  “他娘的蛋。”這混混出口成臟地臭罵道。“想用這種鳥陣來消耗敵人的力氣?
  少爺我七歲時就做得玩這玩意兒,現在更沒興趣和這種小兒科陣式瞎攪和。”
  嘴裡沒好氣地咒罵著。這混混忽地暴喝出口,人如陀螺般直旋飛起。
  隨著小混旋升的身形,四周的空氣攪起威力如道的漩渦氣流,不時發出淋淋的勁嘯。
  卷龍神功,再度出現。
  這座八卦飛星陣式所投擲出的諸多暗器。石灰或硫酸濃液,均遭這段如飆突起的龍捲風旋掃得東噴西濺,四下漫射。
  漩渦中心,飛漩的小混著然長嘯入空,聲若金雷撼天。
  在他嘯聲出口的同時,那道人為的迷濛旋風,恰似老龍舒尾,呼地徑朝林中東北見的巨木卷去。
  旋風所經之處書區觀如詩一帶起一片飛沙走石、林中頓時技強葉敗,濺射如矢。
  無數棵有兩人環抱粗的松木,不是被連根拔起,便是遭攔腰截斷。
  先前猶稱井然雅緻的偌大一片黑松林,此時放眼望去,就像剛剛經過無情風暴雨的洗襲,只落得滿目瘡環一片狼藉。
  發出之後,小混暈頭轉腦地收功落地。一如過往,他仍是腳下踉蹌,兀自打了幾個轉兒,方始昏陶陶地抵樹而立。
  小混甩甩頭,甩落殘餘的暈旋,這才定眼望向自己所造成的慘狀,像是極為滿意自己的傑作一般,這混混嚼著嘴,嘖嘖讚賞道:“爽。實在有夠爽。”
  他接著瞄眼,瞄望林外。
  赤焰不知已於何時擺脫陣式纏糾,此刻正安然立足在林邊,隔著一座寬約十丈方圓的廣場,和一群神色緊張的青衣人物遙相對壘。
  小混一揮衣袖,輕鬆寫意地步出松林。
  他看也不著狀甚戒備的神秘組織一眼。徑自走近赤焰,檢視自家愛駒的災情。
  赤煙一見小混現身,立即歡嘶一聲奔上前去,將自己那顆火紅的大腦袋猛朝小混懷裡鑽探,極盡撒嬌之態。
  小混放意圖中無人地和赤焰小子盡情耳鬢廝磨一番,這才仔細檢視赤焰周身上下。只見這小子除了後臀被石灰撒得白濛濛一片外,就是腹側有點遭暗器擦過的浮傷,並無其他大礙。
  小混這才放心地呵笑道:“他奶奶的,它這小子果然命大,沒啥閃失。要不,它那潑辣的乾媽可就跟我沒完沒了。”
  他伸手將赤焰臀際的石灰拍掉,再為它的小傷上點不痛不痒的藥膏,全然一到不知大敵當前,而且正虎視眈眈的怡然之貌。
  小妮子他們在小混毀去陣式之後,激灑從容地穿越松林,魚貫行出。
  這妮子看到赤焰無礙,快樂得歡呼一聲,奔上前徑自和赤焰親熱去了。她這樣子,簡直比小混的目中無人還要目空一切。
  神秘組織中、身為頭領級的黑袍人物共有四人。
  此時,這四人全都被狂人幫如此目無余子的態度氣得咬牙切齒,渾身直額。
  他們四人互望一眼,終於一名年屆四旬,中等身材;氣勢勇猛,手提紅纓長槍的黑袍壯漢,上前一步,提槍指喝道:“好個狂人幫,你們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自闖來,居然也敢闖入本堂的秘密分舵。今天我們飛星四槍就叫你們來得去不得。”
  “本堂?”小混甚感興趣地咪眼笑問:“不知你們究竟叫啥名堂?”
  這壯漢似已察覺自己說溜了口,對小混的問話只是置之不理,揮槍喝道:“上!”
  數十名青衣人正待動手,但是
  “慢著。”
  另一名黑袍人物沉聲阻止手下妄動。
  此人年紀也是四旬止下,身材面貌和前一人都有幾分神似,手中也持著與前一人樣式完全相同的紅纓長槍。
  他望著小混,沉沉道:“你們是如何找到這個地方?”
  小混點讚賞道:“看來。你是比較有大腦的那一個,不過……”
  他實褒之後,立刻跟著明貶道:“如果你有我認為的一半聰明,就該知道你問的道個問題,只是廢話。我怎麼可能告訴你,本幫豬如何摸進你家大門的呢。”
  黑袍人物目光冷熱變硬,他未再開口,只是猝然閃身掠向小混,舉槍使刺。
  “上!”
  另有一名黑袍人物下令,他與其他二人早已掠過廣場,直打小刀他們而去。
  這些黑袍人物身形方動,其餘青衣大漢亦各自亮出兵刃,衝入戰場。
  小混才見黑袍壯漢身影閃動,對方柏尖卻已詭異地刺到自己胸口。
  “功夫不錯嘛!”
  小混難得真心地誇讚一句,同時,他腳下不動釘立於地,雙肩略微閃晃,對方的攻擊即告落空。
  黑袍人一刺不中,反應迅速。手腕做挺,槍尖已飛濺著無數星芒,罩向小混全身重穴。
  “好。”小混咯咯一笑:“你這槍法可比銀槍公子石天鵬中看多了。”
  笑聲中,小混輕描淡寫地挫掌一拍,剎時,猩紅的血刃掌已尖嘯迎上黑袍人物的攻擊。
  劈啪,密響的攻擊中,小混驀然騰身入空,狂邊笑道:“既然來了,大幫豬就送點見面禮給各位,接著吧。”
  小混入空的身形泛地閃晃,不見他如何做勢,無數金針像煞急驟的暴雨,漫天濺射,擺罩著這片廣場。
  “無影神針。”
  追擊小混的黑袍漢子見狀驚懼低呼,騰空的身子急忙撲地朝松林里竄伏,即時避開這陣號稱例不虛發的如芒金雨。
  其他人並不如他這般幸運,身上或多或少都被金針射中,一個個像被蜜蜂蟄到般地跳腳哀叫。
  就連狂人幫眾將兵也都在這混混無影神針的攻擊下,連翻帶滾地各自尋找掩蔽。
  免得遭受免徵之災。
  “輕功不錯嘛!”小混人在空中,衝著林中的黑袍漢子吃吃叫笑道:“黑袍老大,你可是唯上躲開本幫豬神針之人,不簡單吶!”
  黑袍壯漢活抬頭,正待開口,卻被眼中所見的景象驚得倒抽口氣,半天下鋪出聲。
  原來,此時小混依然停身於半空之中,不墜反升盤腿而坐。看他憑應飄浮的模樣,好或比坐在扎實的土地還要輕鬆自然。
  如此的身法,如此的功力,豈能不令自覺身手起眾的黑袍人物大驚失色。
  “神踞蓮座?”黑袍壯漢惶然驚疑地呼嘯低語:“天呀,這不正是教內傳聞中的神踞蓮座輕功秘法嗎?他是如何練成的?真是太可怕了。”
  正巧,小紅毛為了躲避小混的無影神針,也連滾帶爬地躲入林中,就藏在隔著黑袍漢子不遠的松樹後面。
  這時,小紅毛見金雨已歌,探出頭來叫道:“臭混混,要打針,通知沒有。嚇有到,怕怕!打一針,痛人死,要你賠。”
  黑袍壯漢先前忙著躲避無影神釘,接著又被小混詭異的輕功身法嚇呆了。但此一直未曾注意到自己身邊居然還有人躲藏。
  此時,他聽見小紅毛出聲,不兼目露兇光,忽然朝小紅毛撲去,手中長槍更是如毒蛇出洞,閃電般噬向小紅毛。
  小混人在空中看得真切,驚急大吼:“小紅毛,快躲。”
  他雙手急揮,一道金光倏閃而逝。
  他的人緊隨著金光之後,亦同時消失於空中。
  黑袍壯漢跳牙咧嘴,眼看著就要將小紅毛我個對穿,忽然,他如中邪了激地尖叫一聲抖手甩落長槍,駭然望著自己手背上獎名奇妙地多出了兩枚金針,將他厚實的手掌釘個對穿。
  小紅毛趁機逃跑,臨走不忘回頭朝這個差一點要了自己小命的傢伙比了個意味十足的手勢。
  他這廂忙著回頭用手語罵人,沒注意到眼前有人擋路,猛回身,蒙著頭撞入來人懷中。
  “欸唷!”
  小紅毛仰面倒掉,砰然坐地,屁股險些跌做四半。
  這小鬼佬揉著臀部,哀哀慘叫:“媽的,怎麼撞到山,屁股撞兩半。”
  “還好是我。”小刀輕笑著將他一把拉起:“如果是敵人,你的腦袋早已經被人砍下來當球踢了。”
  小紅毛揚著頭,呵呵傻笑:“說得對,說得對。”
  那邊
  黑袍大漢憤恨地拔掉手上金針,正待追殺小紅毛。
  小混有如幽靈突現般擋在他面前,呵呵笑道:“黑袍老大兄,我的神針例不應發,不是駭人的吧。”
  黑袍大漢急忙頓足倒掠三尺,以腳尖勾起帶地的長槍,拉開架式,冷然望著小混,嚴陣以待。
  忽然,一聲叱喝再起。
  小混和黑袍人物同時側首望向聲響起處。
  原來,首先發話的黑袍壯漢投去所中金針之後,瞥見小刀和小紅毛二人站在林邊。旁若無人地閒談嘻笑,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因此,他一領長槍,由背後偷襲小刀他們。
  隨著這聲斷叱。廣場上戰斷再啟。
  小混回頭笑望著黑袍壯漢,狀做無奈道:“看來,咱們兩人似乎也不該閒著,你說是不是?”
  顯然,黑袍壯漢對小混的作風已有了解。
  當小混語聲未敗之際,這名黑袍頭領已然動手搶攻,不論小混所擅的奇襲專家於前。
  小混傾勢閃掠,以避攻擊。
  同時,口中咯咯失笑道:“奶奶的,我還以為偷襲是本大幫豬的專利呢。看樣子;你們是吃虧吃得多了。跟著學乖了吶。”
  嘻笑怒罵之間,這混混倏進倏退,身形靈活,腳步詭異,一雙纖長白晰的手掌。
  忽掌忽舉又忽指,大開大闔,環繞翻飛,只光憑空手應付黑袍頭領的長槍,便已遊刃有餘。
  小混這邊戰得輕鬆,小刀他們以寡敵眾,卻熬得辛苦。
  尤其是丁仔和孫浩文他們二人,為了就近照應小妮子及哈赤,一口氣大舉攔下將近二十名的青衣殺手。
  就算丁仔他們應付的是普遍對手,以一抵十也是頂吃力的事,更何況這些青衣大漢個個都具有一流功力。因此,不消片刻,丁仔和孫治文已經戰得大汗淋兩,氣喘不休,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小混瞥見他們二人情況不妙,索性丟下不是對手的黑袍頭領,猛然一振雙臂,凌空一記空心翻倒掠過去支援丁仔他們。
  這混混如此來去自如,已是非常不給黑袍頭領面子,他走人之際,口中猶自不忘挑釁地叫喧:“來呀,有本事就過來這邊打。”
  黑袍頭領一張方臉先先白后,氣得發捎上指,渾身直顫,衝動之下,不顧一切地狂吼著朝小混殺去。
  小混切入戰場,雙臂一伸一探,砰砰兩聲,兩名青衣大漢慘叫一聲,口噴鮮血,仰面捧出。
  “看到沒有,辣塊媽媽豬。”這混混一舉奏功,不忘張狂地嘲迪道:“這才叫功夫,哪有人像你們擠了半天,累得大顆汗、小顆汗滴得滿地,還沒分出結果的,真是遜斃啦。”
  丁仔和孫法文因為小混的援手,壓力稍減,心情跟著輕鬆起來。
  丁仔袖中雀舌軟劍神出鬼沒,更見精神。
  他嘻嘻一笑,回四道:“我們如果不把表現的機會留給你,待會兒你豈有不用幫規伺候咱們的?我這是四四五(識時務),才算真英雄耶!”
  孫浩文揮劍逼退對手,覷空叫道:“大幫豬,小心,你拋棄的人找你算帳來了。”
  孫浩文警語方才出口,黑袍頭領已然以槍作鞭,呼地橫擊小混後背。
  小混頭不回,身不扭,提氣輕身,憑著對勁風波動的感覺,竟沾著長槍鎗身,藉著黑袍頭領猛擊之力,施半圈,巧得不容間發地避開七名青衣人來自七處的攻勢。
  丁仔和孫治文都以為小混是被長槍掃中,不由得齊齊嚇了一跳。但是不等他們驚呼出口,小混貼著長槍的身子,忽而就著鎗身仰翻一個跟頭,他的右手便在翻身的同時,倏拋血紅,直豎如刀,迅若流虹地努向黑袍頭領心臟部位。
  黑袍頭領不料小混竟敢如此行險,驚叫一聲,急忙棄槍頓足朝後倒掠。
  但是
  “老母雞(來不及)啦!”
  小混人隨掌進,紅光隱映間右手原勢不變,倏推即回。
  急退之際,這名黑袍頭領睜目欲裂地雙掌護胸,推出傾以全力的狂猛一擊。
  砰然一響。
  小混人如風中殘葉,隨著洶湧的掌勁,猛地朝後飛摔出去。
  黑袍頭領卻是一聲凌厲至極的悠長慘嚎,胸前血噴如泉,腳下踉蹌直退。
  其他三名黑袍壯漢聞聲驚慎地衝向後退中的黑袍頭領,見他雖然以手撫心,卻仍止不住噴湧而出的鮮血,便知小混已一掌切斷他的心脈,性命難保。
  “大哥!”
  其他三人扶著這名黑抱頭領,口中淒慘悲呼。
  黑袍頭領眼神渙散,猛翻白眼地遺言道:“替我……報仇……”
  他一口氣續不上來,倚在自家兄弟懷中身於挺了一挺,便死不瞑目地斷了氣。
  其他三名黑袍人物小心放下兄長的屍體後,回身嗔目切齒的瞪著剛自地上回身躍起的小混。
  他們三人手提長槍、目放兇光,似要擇人而噬地一步步逼近小混。
  “曾能混……”其中一名黑袍人物語聲迸自脣齒,怨毒道:“你要償命。”
  他們三人不愧連心手足,這命字猶在人們耳邊飄盪之際,他們已如極頂之雷轟然暴落地砸向小混。
  三把長槍有如出洞靈蛇,縱橫穿梭,環繞迴旋,風馳電掣之際,流光燦閃,交織出一面死亡之網,籠罩著小混,似要將之絞裂輾碎而後甘心。
  光網之中,小混語聲黠遍適:“餵餵餵,你們別這麼兇,好不好?有活好說,有事好商量嘛。”
  在一旁和青衣大漢動手中的丁仔,聞言嘖笑道:“大幫豬,你宰了人家兄弟,還有什麼好說的。還有什麼可商量的餘地?你別傻啦!”
  小混在三名功力超凡的黑袍頭領聯手剿擊之下,應戰得有些吃力。
  但這混混不改嘻皮笑臉的本色,依就調笑逗弄道:“各位頭領老兄,咱們真的不能打商量了嗎?”
  “只要你死。”一名黑袍漢子咬牙切齒道。“什麼都不必商量。”
  小混飛騰撲挪之際,故作幽怨地嘆口氣:“因然如此,你們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黑袍頭領之一恨聲道:“曾能混,你有什麼天大的本事,儘管使出來吧,看著咱們飛星四槍魯家兄弟是否含糊於你。”
  魯家兄弟雖只剩下三槍,但聯手威力仍然不可輕視。
  原本與四、五名青衣人在松林邊緣戰得輕鬆的小刀,見這混混似乎有些耍弄不開,為防萬一,小刀以絕對的優勢操縱戰況,將對手逐步逼近小混與三名黑袍頭領過招的戰圈左近,以備必要時隨時可以救援小混。
  “很好。”小混氣息微促,笑臉依舊:“既然你們不捨得讓自己的大哥獨赴黃泉,本幫豬也只好路軟綿力,送你們一同上路。”
  說著,他忽然銳嘯一聲,人如輕煙,筆直撥離,溜向十丈高空,輕易擺脫魯氏三兄弟的糾纏。”
  魯氏三兄弟見狀,冷叱一聲,其中二名亦緊跟隨小混之後,扶搖入空。另一個卻是老練地固守地面,以做應變。
  空中,眼見魯家兄弟就姿追上小混,忽地
  “啊……”
  小混石破天驚的狂吼出聲,身形凌空一個浪翻,變做頭下腳上的姿勢,反衝而回。
  他手上不知何時已然緊握著那柄長僅七寸的無期黑靈短劍,此時,黑靈劍在小混運功催逼之下,森冷的劍氣,凝若有形,平空暴漲三尺,威力輝宏地掃向迎面上衝的魯氏兄弟。
  魯氏兄弟不愧功力非凡的上乘高手,身子雖然憑虛無可著力之處,但兩人竟然擾能凌空橫移三大步,分閃左右,以避小混的攻擊。
  他們兄弟倆這一分掠,正好落入小混算計之中。
  小混狂笑著翻身搶入魯氏兄弟所讓出的空間,地面上另一名黑袍頭領方始察覺不對,急忙大喝:“小心。”
  他立即騰身入空,反提長槍,奮力前半空之中小混猶自滾騰翻動的身影鏢射過去。
  但是
  晚了。
  小混手中黑靈短劍業已隨著他滾騰挪移的勢子,猝然揮掃。登時,黑靈短劍發出咻咻風嘯,烏光燦閃之際,森森劍氣猛然暴漲。
  已然凝作有形的迷濛劍氣,忽地變做飛箭激射,時而如弦煇耀,更有幻作團團圓月或是點點星芒。
  如此如箭似虹、似星若鑽的濛濛劍氣,飛射穿掠,旋繞濺灑,帶起了狂飆如刃,交織成一片觸膚即裂的勁流氣網,涵蓋小混周身上下左右丈七有餘的範圍。
  “絕殺!”自地面躍起的黑袍頭領,心驚目眩地駐然狂呼。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奮力激射的長槍在劍氣的抗扯之下,斷碎成糜。他更無助地看著自己兄弟在這酷厲至極!慘烈至極的必殺絕學的攻擊之下,被活活地凌遲碎剮,連最後的慘呼都來不及出口,即已屍首無全。
  “啊……我和你拼了。”
  魯家四兄弟中僅存的這名黑袍頭領,扯肝裂膽地泣血狂吼,人如瘋虎般閃身衝向正自空中力竭下墜的小混而去。
  半空之中,小混亦是披頭散髮血染衣衫,滿身狼籍地墜落下來,此時他舊力方竭,新勁未續,正是無法自保之際。
  黑袍頭領一閃即至,雙掌運足全身功力,狠命猛朝小混劈去。
  “小心。”
  地面上,小刀和小妮子等人嘶聲狂呼地警告著。
  小混當然也算察覺這股威力霸道的掌勁襲來。緊急中,他長吸口氣,竟然身經若絮地隨著對方威猛的掌風上下飄飛。
  黑袍頭領一見自己的掌勁無法傷及小混,狂怒之餘,雙手探往袍內,隨即猛然猝翻搶飛,剎那間,數百支箭銳後豐,長僅之寸、狀似鋼釘的藍汪汪暗器,已如驟雨般射向小混。
  小混被他糾纏得有些惱火。再見那些顯然淬有劇毒的暗器,如此密集地當頭暴落,更是有氣。
  “屍魂釘?”小混嗤聲哼道:“***,竟然將少爺我當作殭屍來對待,有沒有搞錯。”
  他狂喝一聲,手中短劍繞體旋飛,登時。他已隱入一團芒刺參差、流鴻濺射的烏亮光球之中。
  數百支的屍魂釘齊齊射中光球,卻如石沉大海般消逝無蹤,只剩一蓬藍亮銀屑,如臘月瑞雪似地自空中飄飄灑落。
  黑袍頭領似已瘋了般,揮揚著雙掌。不顧一切地衝向那團光球。
  隨著一聲慘厲哀呼,最後一名黑袍頭領像是喝醉了酒般,腳底硠蹌地歪斜直退,終於癱軟倒地。
  在場拼戰的其他人俱被這聲慘叫吸引了注意,不約而同地慢下身手,朝叫聲處瞟望。
  只見這名黑袍頭領身上縱橫交錯著無數劃痕。鮮血咕咕直冒,渾身上下俱被染紅,連臥身的地面亦已成了一窪血地,人早已氣絕多時。
  另一邊
  光球斂處,小混臉色青中帶烏地噴出一口血來,看樣子是身中劇毒。
  “小混。”
  狂人幫眾將兵齊齊心驚,三不管地丟下對手,徑自匆匆掠向小混而去。
  群梟色無首的青衣殺手們,驟失敵蹤之後,不由得各自停手,相互觀望。
  這一望。卻叫他們倒抽了口涼氣。
  原來,自已這邊二十餘人的場面,戰至此時,除了四位頭領均已喪命,活著的人居技也不超過十人。
  而狂人幫,除了小混一人中毒之外,其他人全都沒啥損傷。
  照這情況看來,就非小混毒發身亡。只怕自己等人也難逃跟著陪葬的命運,如此情景,豈能不令他們怵目驚心。
  這倖存的七、八名青衣殺手不自覺地漸漸靠攏在一處,他們互換眼株。憂心地私語道:“怎麼辦?還要戰嗎?”
  “拿什麼戰?”有人低聲嘀咕:“憑頭領們的功力,都還奈何不了人家。三十名弟兄也被宰得只剩咱們。咱們還有什麼本錢和人家拼命?”
  “不如趁他們正位自擔心曾能混毒傷之際,咱們退回莊內,由秘道離開吧。”
  “既然曾能混已經中了頭領的劇毒,咱們這一走,只怕上面要追究的。”
  “話是人說的,如果咱們不提曾能混中毒,上面又怎麼知道?”
  “嗯……走是要走。不過。到時候向上面報告今日之戰時,咱們幾個人可要眾口一詞,說法一致,才不會紕漏。”
  “當然。臨陣退逃可是要命的事,咱們當然得事先串供,想好推脫藉口才行。
  不過,這事等離開此地後,再做商議也不遲。”
  “對,扯活要緊。”
  “他們可有注意到咱們?”
  “沒有,他們全背向這裡,在探問曾能混的傷勢。”
  “好,快走!”
  這些青衣殺手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掩向莊院門口,微一晃身,即已消失于院內。
  “好了。”小刀輕笑道:“鴿子已經飛了,你這只大幫豬可以不用再裝了。”
  小混嘆口氣道:“欸,我從來沒有放人放得這麼辛苦過,沒事還得叫自己中毒,以增長戲劇效果,這年頭演員可真***不好幹吶。”
  “小混,你別再掰了啦!”小妮子憂憂忡忡地道:“你中的毒,到底有沒有關係?我看你臉色好嚇人耶。”
  丁仔誇張地上下打量小混,笑道:“安啦,咱們大幫豬如果沒把握,豈會如此輕易以身試毒。他又不是二百五。”
  “小混……”孫治文亦是關切的問:“真的沒問題?”
  “當然是……”這混混吊人胃口地一頓,才又嘆道:“有問題,你們知道我中了什麼毒嗎?”
  眾人徵後,急問:“什麼毒?很厲害嗎?那你就快點動手解毒呀!”
  小混著笑一聲:“我中的是睡斷魂,你們說厲不厲害?”
  “什麼?”眾人失聲驚叫:“是睡斷魂?”
  小刀脫口道:“那不是……天神教的獨門奇毒?”
  “那正是。”小混肯定地插言道:“由此可以證明,我的推測沒有錯。”
  這混混故意一嘆,接著不禁眉飛色舞地張狂大笑:“我***,真教是越來越佩股自己了。”
  “完蛋了。”小紅毛淚光隱現:“小混完蛋了,他自已有說好的,睡斷魂好厲害的,中了沒有人救可以。死定了,像以前,人都會死光光,好可怕。”
  想起昔日的家變,小紅毛忍不住淚奪眶滑落。他這一哭,正好和小混的狂笑成了一個明顯的對比。看得狂人幫其他人全都傻眼,實在搞不清,以目前的狀況大伙兒究竟該喜?還是該悲?”
  丁仔望瞭望狂笑依然的小混,再扭頭看了看正舉袖拭淚的小紅毛,終於無奈地搖頭嘆道:“本人鄭重提議,咱們還是改名為瘋人幫吧!”
  小妮子終究是對小混地放有信心,她見這混混還能笑得如此得意,想必解毒雖難,但肯定是沒問題。
  於是,她扮個鬼膠,俏皮道:“又哭又笑,猴子撒尿。依我看,幫名改猴子幫也推合適的。”
  小混收了笑聲,瞪著小紅毛,莫名奇妙道:“你哭什麼?”
  感情是他剛才笑得太陶醉了,並沒有聽見小紅毛說的話。
  小刀拍拍亨端的頭,安慰笑道:“小紅毛,你不用管這只大豬仔太難過。你應該還記得,中了睡斷魂之毒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毫無所覺,外表就像睡著一般,並無其他異狀。可是眼前,小混的臉色青中反黑。很明顯就是身中劇毒的模樣,而且還有力氣說話,怎麼看也不像是身中睡斷魂的反應。所以你不用為他擔心,平白浪費了男性純情的眼淚,我想他說自己中了睡斷魂,大概又是在唬人的事。”
  “誰說本幫豬是在唬人?”小混白眼道:“老哥,你以為我為何不立刻動手替自己解毒,還賴在這裡和你們胡拉?”
  小刀怔然掠道:“難道……你解不開自己所中之毒?”
  “差不事是這意思啦。”
  小混撇撇嘴,含糊其詞地回答。
  “什麼?”
  眾人齊聲驚呼。其中以小妮子的尖叫聲最響。
  孫治文面色凝重道:“根據傳聞,雖說睡斷魂中者無救,可是正如麒弟方才所言,你身上所中之毒的反應,並不像睡斷魂呀,小混。你可別再開玩笑嚇唬咱們了。”
  “我真的不是嚇唬你們的啦!”小混無奈地解釋道:“我真是中了絕毒之毒睡斷魂。剛才,我和那個穿黑袍的傢伙動手到最後,發覺他眼神不對,於是想起自從咱們和這幫生死之交定下不解之為以來,他們領頭的人都擅長使毒。所以我在他下毒之前,先給自己下了毒,一來可以偽裝自己身中劇毒,好不動聲色地放走那那些青衣人,讓他們帶領咱們找到對方下一個窩,二來……”
  小混歇口氣,才又接道:“也可以利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方便自己解毒。只是,我沒料到對方手中居然有睡斷魂,等我發現情形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乾脆豁出去了,我倒要試試這個睡斷魂,是否真如傳聞所言,中者無救。現在,我身上毒性的反應,就是睡斷魂衝合了鶴頂紅之後的結果。”
  “那麼……”小妮子等人眾口一詞地追問:“你到底能不能解得開睡斷魂的毒?”
  “本來是不能啦!”小混假裝無奈道:“不過,既然本幫豬要證明自己是唯一能夠身中睡斷紀而不死之人,那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地想個辦法,為自己解一解身上的毒。否則,本幫豬神醫的招牌,哪還能掛得住呢?你們說是不是?”
  “這麼說來……”小刀格外地和顏悅色道:“你身上的毒,還是有解嘍?”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啦!”小混再次含糊以對。
  小刀倏地變臉,賞了這混混一記響頭,叫喧道:“他奶奶的,你這混混又在玩弄我們的感情了。”
  其他人也都掄起拳頭,難備狠扁這混混一頓。
  “停……”
  小混石破天驚地大吼一聲,不過已沒有往常那種震撼人心的功力。
  丁仔他們雖然沒有被嚇倒,卻還是怔怔地停住了動作。
  原因是因為他們發現小混似乎功力大失,顯然他目前的情形並不如眾人以為的樂觀了。
  此外,剛才打了他一下的小刀,此刻正駭然地瞪著自己打人的右掌,他的右掌黨已開始發黑,顯然也中了劇毒。
  “中毒了吧!”小混這回真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現在你知道,大幫豬是不能隨便亂扁的了吧。”
  小刀急忙動手封住自己右臂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無暇回答小混的調侃。
  小混瞄望著惶然色變的其他人,挑了挑右眉,嘲謔道:“怎麼樣?還有沒有人想和本幫豬同毒共苦的呢?現在的我,絕對不會反對有膽子的人上來後犯本大幫豬。”
  孫浩文焦灼道。“別再胡拉了,小混,麒弟好像有點壓不住毒性了,你倒是快想辦法附。”‘
  “壓得住才怪。”小混扮個怪臉道:“我都快應付不來的毒,哪有那麼容易製得住。”
  他隨即轉頭,向小妮子咐吩道:“用金針封死老哥右手陽維脈的所有大道,再讓他服下我交給你保管的五氣朝元丹一顆,最後用空心針刺入右手腕脈放血拔毒。”
  他說一句,小妮子照做一句,一個動口,一個動手,立即為小刀施術拔毒。
  直到開始放血之際,小刀面色才逐漸緩和,呼吸亦恢復正把,眾人也才技於放下心中那十五個弔桶。
  就在這時,忽然
  在院內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
  強烈的爆炸震得地面為之瑟瑟直額。
  轟隆之聲更是驚得山中烏魯四下奔逃。
  “***。”小混揚起眉頭罵道:“我還想利用這座莊院作為療毒的地方,這些沒良心的傢伙,居然就這麼把它給毀了。”
  哈赤難得慧心道:“少爺,既然他們將這裡炸掉咱然更想不到咱們還會留在這裡,所以這宅子還是能利用的,不是嗎?”
  “對是對……”小混考慮道:“就怕對方將慶院毀得太徹底,沒給少爺我留下任何值得利用的工具。”
  他轉目望瞭望正徑自盤腿打坐運功療毒中的小刀,顯然已無大礙,這才決定道:
  “等再過半柱香的時間,丁仔……你和哈赤到在院裡面去瞧瞧,看還能不能住人,還有,最重要的,檢查一下廚房,看還能不能起火燒水。如果都沒問題,咱們就在拉里住下,等過。天再上路,去追蹤下一個目標。”
  小妮子不解道:“小混,你不設法為自己療毒。幹嘛先急著找廚房起火燒水?
  難道你想先洗澡?”
  小混色眼瞇瞇道:“如果有你替我擦背,我是不反對先洗一場鴛鴦浴。”
  “你想的美。”
  這妮子用下用勁。踢起一顆小石直奔小混額際。
  “欸唷。”
  眾人以為準被小混輕易躲過的石子,卻正中目標敲在小混頭上,立刻腫起一個大肉包,痛得小混哀哀直叫。
  小妮子無辜道:“餵,你幹嘛不躲?”
  小混連手都不動,淒慘呻吟道:“我要是能動,早就進宅子裡休息去了,還賴在這地上幹什麼?”
  “你不能動?”丁仔頭大道:“而你渾身上下都是毒,碰都不能碰,就算裡面有地方休息,你又如何進去。”
  “這正是我從中毒後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小混聳聳肩:“反正,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如何進入宅子並不是重點。”
  孫治文好笑道:“那麼……請問大幫豬,你的重點又在哪裡?廚房?洗澡?”。
  “是廚房,不過不是洗澡。”小刀已收功而起,代為回答道:“小混大概是打算利用廚房燒蒸氣,以便逼毒療毒。”
  丁仔恍然道:“像以前治療我中毒的方法一樣。”
  “差不多啦!”小混有氣無力道:“還是老哥地進了解我。不過,這次毒性深重,不能用蒸的方式治療,而是要用煮的。”
  “煮的?”其他人見有方法可以治毒,不再擔心小混之餘,不禁對如何解毒好奇起來。七嘴八舌紛紛問道:“怎麼煮。你要怎麼煮?”
  小混何何苦笑道:“就是像端午節的粽子一樣,先用草藥將全身都裹起來,只留了腦袋在外面透氣通風,然後把我放入溫水裡面煮,一再煮到水開為止。滾開的水。一方面可以打開我身上因中毒而封死的毛氣孔;二方面能將藥性逼入我體內,這樣我身上的毒就能慢慢消散,等到我臉色完全變回正常的紅潤時,我就有就了。”
  眾人全聽傻了,吶吶問道:“你確定……自已不會被煮熟?”
  “老實說……”小混呵呵失笑道:”我一點也不確定。不過,既然老古人有留下這種療毒的方法,好歹我得試試是否有效。怎麼樣,有沒有人要和我賭一把,看我被煮過之後,是生是死?”
  小刀等人聞言面面相視,紛紛搖頭道:“這個人真了,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瘋了。”
  數日後。
  長江附近不遠,有個被稱之為白湖的小小湖泊。
  湖心之中,沙洲難壟,面積不過七、八里方圓,不算挺大。
  在這座不是很寬廣的小沙洲上,卻有人建起圍牆,蓋著屋子。在那道約有二人高的風火磚牆裡,隱約可見紅簷飛翹,綠瓦掩映。
  小混等人便隱身在這白湖湖濱,一處蘆葦茂密的窪地裡,隔著碧被煙沙,監視著沙洲上的動靜。
  孫治文手持小紅毛的寶貝千里鏡,窺望著沙洲,一邊喃喃低語道:“築屋沙洲之上,隔水遺世獨立,而且不建橋樑,全靠船隻往來洲上與湖濱,非僅隱祕,又易於防守。真難為他們,花費如許心血建立這隱祕堂口。”
  小混以鞍為枕,躺在沙地上,口中閒閒地嚼著根葦桿,懶洋洋道:“只怕這些心血,就要毀於一旦嘍。”
  在他旁邊,小刀自假寐中睜開一隻眼睛,哈欠道:“如果不是赤焰小子機伶,咱們也猜不到他們除了船隻,竟別有地道出入哩。”
  這時,丁仔自另一頭伏躥而來,語氣略見興奮道:“報告大幫豬,千里送西行全部安置妥當。”
  小刀翻身而起,搓手笑道:“馬上就要熱鬧了,待本君就位,準備放砲去。”
  孫治文忽然輕聲叫道:“赤焰小子上岸了。”
  小混依然躺得安穩,只稍稍扭頭,對小刀和丁仔他們揚了揚右眉:“等赤焰小子一叫完就放砲,轟他們個屁滾尿流,如果有人打地道裡逃出來,理轟不誤,不過,千萬記得,後面這個砲可別轟得太準,咱們還得還這些人群幫忙捉狐狸吶。”
  “知道啦!”
  小刀他們倆早已迫不及待地離開。消失於蘆葦叢間。
  不一刻,沙洲那邊,業已傳回赤焰那高亢悠揚而又獨一天二的激昂嘶嘯。
  赤焰示威般的長嘯甫一歇,蘆葦叢裡已然飛出點點流星,落向沙洲上的宅院。
  頓時,轟隆之聲不絕於耳。
  一陣人聲喧嘩,起自沙洲的宅院裡。
  是數條人影匆匆自朱紅大門為衝出,奪船而逃。
  但是,船隻啟航不久,隔著對岸還有段距離,已有數枚火球朝船隻飛去。
  轟隆連聲,水花與木板斷裂聲齊響。其中尚夾雜著一陣哭爹喊娘擔哀吟聲。
  這邊的蘆葦叢裡,卻相對響起小紅毛撩動雀躍的歡呼,顯然這位砲轟正是他得意的傑作。
  小紅毛這邊剛叫完,另一頭,隔著小混隱身之處不到十丈距離之外,忽然也有人影平空自地面鑽出。
  這些人鑽出身後,猶自謹慎地打量四周。
  可是,就在他們以為毫無危機正待舉步離開時,一陣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劃空飛來,落向人群四周,轟得他們心驚膽裂,滿面生灰。
  這些自地道鑽出來的人欸呀一叫。顧不得查看同伴生死,慌不擇路地各又奔逃。
  小刀他們故意又多轟了幾砲,嚇得落在後面的人恨不得多生兩腿似的,連滾帶爬,進之夭夭。
  這陣突襲,小混從頭到尾就是安安穩穩躺在他的鞍褥上,翹著而郎腿,哼著小調,一派悠然無事的自得模樣。
  又過了片刻,砲聲稍歇,小刀等人收妥了千里送西行,走向小混。
  孫治文放下千里鏡,豎起拇指笑道:“贊,不愧是本幫大幫豬,果然耍弄敵人于掌指之間。”
  小混睜只眼閉只眼,洋洋自得道:“這不算什麼,不過是小卡司罷了,接下來的事,才是真正的大熱鬧。”
  他倒首望著丁仔,何道:“帖子都送出去了沒有?”
  丁仔嘻嘻笑道:“當然有,就算讓我向老天爺藉膽子,我也不敢破壞大幫豬您的熱鬧。”
  頓了頓,他忍不住呵呵直笑地加上一句:“只要看看剛才那些人的樣子,就知道得罪你會有什麼樣痛苦的結果。我可還不想當那喪家之犬哩。”
  “明白就好。”小混嘿嘿直笑,彈身坐起:“現在,等我把赤焰叫回來。咱們江繼續追不去,只要將對方再轟***一、二回,我保證就有戲可看了。”
  又過四天。
  小混他們在赤焰的領路之下,追到了九華山區。
  時值黃昏。
  嫣紅的落日,將山頭照映得似是染血。
  山腰處,一座墨青古樸,爬滿紫藤的老舊宅子,孤伶價、靜悄悄地融於山林之間,沉寂得像是無人居住。
  望著這座氣息怡談、與世無爭的古樸宅院,實在令人很難相信,這裡竟然也是神秘組織的秘密基地之一。
  孫浩文略見猶豫地問道:“小混……你確定這裡真的是神秘組織的秘密基地?”
  “我不確定。”小混咧嘴嗤笑道:“不過,我那幹兒子赤焰,它倒是挺確定的。”
  小刀呵呵輕笑道:“說來,赤焰也著實可憐,它不過是不小心地放了你一次鴿子,就得幫著你翻天覆地地搜尋敵蹤,一刻也不得休息,真是太不公道了。”
  “就是嘛!”小妮子心疼道:“赤焰最近都瘦了耶!”
  小混輕嗤道:“兒子幫老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有啥公不公道。再說,咱們之中,除了赤焰,難道還有別個是畜牲,若不叫它幫忙追蹤,要叫誰來追?”
  他瞪了小刀一眼,哼道:“以後少在那邊扇陰風、點鬼火的,別以為你是第一副幫豬,就有什麼言論免責權。小心我治你個扇動人心的大罪,來個虱子侍侯。”
  丁仔和孫浩文不約而同地幸災樂禍道:“呵呵……有人被台鳳尾巴掃中了。”
  “你們倆也一樣。”小混沒好氣地白眼道:“再起鬨,我一樣用虱子伺候。”
  小紅毛和哈赤對望一眼,暗自偷笑道:“還好我們沒說話,所以沒事。”
  小混再度將注意力轉向宅子,低聲道:“兵法有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亦然。”
  他沉吟片刻。方始接道:“你們猜,這棟貌似古樸的屋子裡,會有什麼驚人的古怪?”
  其他人這回學聰明了,一個個聳肩攤掌,表示不知,卻沒有人開口說話。
  小混斜眼睨道:“怎麼,你們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
  小刀不由得苦笑道:“他奶奶的,要當你的幫兵還真難。說錯話會有事、不說話也有事,其***連一點言論自由都沒有。”
  丁仔卻是揚著頭,接續先前的話題,反問道:“餵,大豬仔,你認為這棟屋子裡有啥古怪?”
  小混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兩轉,嘿嘿一笑:“如果這個領導神秘組織的傢伙自以為聰明的話。他就會笨得把總部設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會派一大堆高手駐守此地,準備等著咱們上門送死。”
  孫浩文頷首同意道:“咱們兩番三次摸上對方十分隱祕的堂口,按理說,這些堂口都是外人不可能探知之處,所以對方主事者如果還有點頭腦,就該猜到若非組織為有人洩密,任是他們自己洩露行藏。
  而咱們既然能找上其他兩處堂口,會再找到此處並不意外,他若不在此地設下陷阱,那才是笨得有夠離譜。”
  “既然如此……”小刀存心觀望地問:“偽大的大幫豬,你打算用何計謀未對付這批生死之交?”
  小混賊兮兮道:“那還用說,當然是轟他個雞飛狗跳,滿面生灰。”
  “像上回一樣?”丁仔眨眼嘻笑道:“你不是說這裡面有高手嗎?同樣的招式能用兩次嗎?”
  小混嘿嘿笑謔:“本幫豬是那種同樣花招連用兩次的人嗎?我會這麼遜嗎?”
  小妮子興致勃勃問道:“你到底打算怎麼樣?說來聽聽嘛。”
  小混不懷好意地嘿嘿直笑:“咱們就來個和上次招式相仿、內容不同的變化球,耳朵拿過來,我仔細說給你們知。”
  他們立即圍做一團。吱吱喳喳地咬起耳朵。
  “懂了沒有?”
  “懂。”
  “好。”小混滿意地擊掌笑道:“現在各就各位,立刻去準備。”
  其他人興沖沖答應一聲,各自散去,隱入林間、石後,準備執行小混這場熱鬧的大鍋炒。
  小混招手喚過在一旁叼著嫩草的赤焰,咯咯笑道:“兒子暖,這次為了避免咱們父子間的代溝。你老爹我決定和你同進退,省得到了要逃跑的時候,你又想不開地拋棄你老爹我。呵呵……”
  赤焰似懂非懂地瞅望著小混,然後撒嬌似地直往他懷裡磨蹭,逗得小混笑個不停。
  隨即,這混混警覺地撫住嘴。悶聲偷笑:“對了,現在可是身處敵陣之中,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可不能笑得太大聲,免得打草驚蛇。”
  他又望瞭望古宅,裡面依然一片寧靜。
  又過片刻。
  小混將雙手圍成喇叭狀,湊在嘴上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鳥叫聲。
  幾乎是立刻的,幾聲同樣的鳥叫,分別起自小混身後約三十丈外的距離。
  小混仔細辨明其他人的隱身處之後,滿意一笑,翻身躍上赤格之背。
  “衝呀!”
  小混猛夾馬腹,大手一揮。吆喝著直隱身的林中衝出,直奔古宅。
  赤焰健跨翻飛,十餘丈的距離,只需兩次起落便已來到宅前。
  小混狂笑如雷:“找麻煩的來了。”
  笑聲中,他抖手打出一顏色澤暗紅的彈丸,直奔古宅的瓦牆,於是
  轟地一聲巨響,火光沖天,煙蔭晦迷,瓦好培頹,飛石四濺。
  “不好,敵人攻來了,快放箭。”
  宅院內傳出一連串的急促喝喊,頓時,院內萬箭齊發,有如驟雨突至地射向傾塌的石牆缺口。
  但是,小混一彈轟破宅前石牆之後,卻不再往宅子裡面衝,反而一拍赤焰腦袋,爺兒倆掉頭就朝山下進之夭夭。
  便在小混逃跑的同時,天空中火球突現,宛如陣陣流星雨般,劃著美麗的弧線,準得不能再準地落向這棟寧靜純樸的宅院。
  於是
  更密急的爆炸撼山裂地地轟然直響,震得群山抖索,萬獸奔逃。
  自宅中竄起的巨火、有如洪荒猛獸大張著血盆巨口,吐吞著顧大靈舌,攪弄翻騰,艷赤若血。正與西天嫣紅的殘霞互相輝映,更見血腥。
  無數驚蝗突逃的人群,紛紛自殘牆破門內湧出,竄向山林。但是,只見當空又有一陣燃燒的火球襲來,轟然落處,正是人群逃竄之路。
  無數慘烈哀號,緊隨著爆炸之聲響起。
  哀鴻起處,必有斷臂殘肢隨之拋濺,更有頭顱與鮮血漫天飛灑。
  火映著血在燒,血映著紅霞染空。
  此刻,宅院已成烈焰地獄,修羅火場,不復光前的寧靜古樸。
  這時,一對五官深刻如削,面貌完全相同,身材壯實,年僅三旬上下,著以喇嘛裝束的孿生兄弟,自大火中衝出,一路狂呼吶喊:“曾能混……你給洒家滾出來,有種的別逃呀!天殺的你呀,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呀!”
  這對孿生兄弟一路狂吼著,朝山下衝去,但是,他們又如何找得到早已按計隱匿蹤跡的小混等人呢?
  杭州,西湖。
  北高峰上。
  一座全以白雲台砌造的恢宏巨宅,依山而建。一對重逾千斤的黃銅巨獅神威凜然地雄踞朱漆大門兩側。門簷上,一方黑底金字的巨匾以草體狂書著日月山莊四個鬥大金字,端的是氣派折人。
  提起位於西湖畔,北高峰上的日月山莊,江湖之中不論黑白兩道,鮮少有人不知此莊。
  此莊出名的原因之一,乃是因為號稱一劍落月的莊主孟星雲,非僅武功卓絕,為人更是慷慨好客。
  大凡江湖朋友若是有急有難找上日月山莊求助的,幾乎沒有人道過拒絕。對於如此上道的莊主,想叫江湖爺們討厭,那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所以,江南唯在 日月山莊,就與江北雙堂遙相輝映,成為江南武林最具威勢的代表。
  時值五月初五,正是粽子飄香的課午佳節。
  打一早起,西湖上已有不少紅男綠女相偕遊湖,人潮不斷。
  怪的是,今天非僅西湖上游客絡繹,便是日月山莊裡也投帖頻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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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唯我獨狂b

  這些投貼之人,個個大有來頭,不僅九大門派列位掌門長老紛紛到訪,便是與日月山莊齊名的江北雙堂主、神秘冷艷宮的宮主及其夫婿刀尊、空空門老門主和現在門主,以及馭龍神殿的外堂總管等名動江湖的諸多大人物,也陸續光臨日月山莊。
  一到落月孟星雲得報之後,雖感驚訝,卻也急忙親自出迎,讓客正廳,吩咐奉湯捧巾,忙得不可開交。
  這些江湖中東名赫赫的諸位大人物,若有相識者,早已緊鄰而座,攀談開來。
  那些素不相識卻慕名已久的人,也各自互通姓名,互道久仰,熱絡地談笑風生。
  一些地位不高,聲感不隆,專門賴在山莊裡吃白食的閒雜人等,探知正廳裡的場面之後,猶自奇怪,今天山莊裡莫非在召開武林大會?要不,怎麼來了活多江湖名宿?
  孟星雲一面陪著廳中眾人寒暄談笑,一面不斷低聲發令,打發左右下去辦事,神情顯得愉快而安詳。
  直到正午將至,前門迎賓小廝跑著進廳,傳報道:“狂人幫幫主曾能混,率同全體幫兵特來拜會。”
  登時,大廳之中響起一陣嗡然的議論之聲。
  攀談中的眾人,不知不覺地站起身來。似是頗為期待地望向廳口,等待著小混他們的出現。
  孟星雲一句:“快請。”聲音未落,廳前已然傳來小混黠謔的嘻嘻笑聲:“不用請,我們自己進來了,如此方才合乎不速之客的身分嘛!”
  小混等人才剛踏進大廳,一陣呼兒喚孫的切切慈音,立刻逗得在場之人不由得一陣莞爾。
  小刀看見自己的師父和親娘還來,早已一個消步奔上,倒頭便拜,滿面歡欣游於言表。
  丁仔不比小刀稍慢地掠向丁莫空及丁大發,嘻嘻直笑:“爺爺,爹,你們都來了。家裡都還好吧,我那柄秋霜落紅帶來了沒?”
  “帶來了,帶來了。”丁莫空一迭聲道:“辣塊媽媽的,你這小鬼頭突然拿這把劍出來獻寶做啥?不怕惹麻煩嗎?”
  丁仔扮著鬼臉,語道:“我已經把這個麻煩輸給咱們大帥哥了,以後有事,他得自己負責。”
  那邊,孫浩文也早就和自家掌門師伯及父親過禮,正拉著小刀一家人和君子劍古如帆等華山派長輩談笑。
  鐵血堂主桑君如和飛馬堂主白驥及少堂主白駿逸也圍著小混他們,互道別後。
  白駿逸嚷囔著要收假回幫。
  小混卻要他先交出雪在燒。再談條件。
  白駿逸奇道:“怎麼,雪在燒又轉手啦?”
  “當然。”小混笑道:“早被我贏過來了,就等著你來,好辦交接吶。”
  各大門派的掌口及隨持出席的列位武林前輩,看著小混他們寒喧難歇,還以為自己走錯場合,跑到狂人幫的探親會上了。
  從頭到尾,孟星雲並未打擾小混他們,只是保持一貫的從容安詳,含笑望著小混等人實過所需的不斷寒喧。
  終於,九大門派中的天台派掌門。伏虎羅漢了空不悅地一哼,試圖打斷小混他們過於熱烈的問候。
  小混回頭一望,忽然笑得宛若赤子獻心道:“喲,這可不是天台派的人嘛,真奇怪。他們來幹什麼?”
  天台派眾僧聞言色變。
  但小混卻不讓他們有機會發飆,便已轉向孟星雲;拱手笑道:“總護法,咱們又見面了。”
  孟星雲沉著一笑,打啞迷似地道。“你終於來了。”
  “我來了。”小混篤定輕關:“看來你也不打算否認。”
  孟星雲清雅道:“有必要否認嗎?既然你已經如此篤定地找上門來,就表示你有絕對的把握,多餘的否認,只會令人顯得愚蠢,而孟某從來不是個愚蠢之人,你說是不?”
  “說得好。”小混讚賞已極地彈指笑道:“不愧是我中意的玩家,果然夠格調。”
  在場眾人開始聽出他們二人說話,可是大幅套著小幅 話中有話吶!
  於是,眾人紛紛住口不言,開始注意著小混他們之間的交談。
  原本熱鬧的場面,忽然沉寂下來。一股逼人的氣氛逐漸凝結,令廳中眾人藏受到那種風雨前寧靜的逼人氣勢。
  孟星雲淡淡一笑:“能得小混幫主如許讚賞。可算是孟某的榮幸。”
  “沒錯。”小混單刀直入道:“既然你是個難得的有格調的對手,本幫主也難得地破例一次,咱們這場死約會要如何了結,就依你提議的方式進行。”
  “是嗎?”孟星雲環顧一匝後。古井不波道:“看來,你早有計劃,才會約來如此眾多的幫手。若這些助臂不能派上用場,你不怕吃虧?”
  小混張狂謔笑:“想要狂人來吃虧?這種事好像不太可能發生。”
  冷艷宮官生冷面羅剎施亞慧終於忍不住地打岔,代眾人問出心中的疑惑:“小混,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下了貼子,約我們今天來此,究竟是為何事?”
  小混環目四顧後,古怪一笑:“各位前輩、大老,本幫主今天要鄭重向你們介紹一個名人……”
  他故意戲劇性地一頓,才又慢吞吞道:“此人乃是天神教的總護法,姓盂名星雲,外號一劍落月。”
  小混此言一出,立即全場譁然。
  由於先前孟星雲已說不否認小混之言,因此眾人雖是震驚,卻也不得不相信這項事實。
  孟星雲忽然輕輕擊掌,廳外立刻出現二名青衣小廝。
  孟星雲吩咐道:“去請左右使者來此。”
  小廝恭聲一應,轉身飛奔而去。
  不多時,兩名身著喇嘛服飾的孿生兄弟在眾目睽睽之下,龍行虎步地進人大廳。
  這兩人,正是在九華山中遭狂人幫轟得灰頭土臉,最後滿山亂竄,到處尋找小混他們的那對藏族兄弟。
  他們兄弟倆人廳之後,驟見小混,不禁激動狂吼:“好小子,原來你在這裡。
  這回,你跑不掉了吧。”
  小混右眉微挑,訕謔道:“本幫主既然來了,哪有那麼容易走?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你們難道沒聽過?”
  “不走最好。”孿生兄弟之一咆哮道:“咱們之間的帳,今天要徹底地算一算。”
  孟星雲介紹道:“這是本教的左使者宗卡達,以及右使者宗迦爾。新近興起於江湖中的神秘殺手組織,便是由他們二位所領導。”
  宗迦爾皺眉道:“為什麼要和中原武林攤牌?不是說好,咱們要暗中行事嗎?”
  孟星雲從容道:“曾能混已揭穿了本教內幕,暗中行事已無必要。”
  宗卡達狐疑道:“他是如何深知本教的秘密?你的身分不是非常隱祕嗎?又是如何洩露的?”
  他懷疑的語氣。顯示出對孟星雲的極端不信任。
  小混諱莫如深地笑道:“欸呀,這種事問我這個當事人,最清楚不過啦!”
  宗迦爾惡狠狠道:“好,你說,本使確實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找到本教多年來的秘密基地。”
  小混笑容可掬道:“既然你是天神教的使者,那麼應該不會不知道貴教挺出名的奇香散吧?”
  “呀!”宗氏兄弟恍然道:“你果然是用奇香散追蹤我們,難怪每回出事時,必有大漠神駒到場。”
  他們兄弟倆目光古怪地看了孟星雲一眼。
  中原武林的列位名宿雖然見多識廣。但是對奇香散這玩意兒,卻是聽都沒聽過。
  狂人幫眾精英們,當仁不讓地於一旁低聲解釋這項天神教的秘密武器給中原群雄們增廣見聞。
  “果然。”小混聽出家氏兄弟話中別有玄機,於是呵呵笑道:“看來,似乎是有人猜中了本幫主的偉大陰謀嘍。”
  他一雙賊眼,已明白地瞄向孟星雲,顯始認定是他所猜中。
  孟星雲不置可否道:“本座倒是有此疑點,想請教小混幫主的。”
  “可!”小混帥氣地負手而立,怡然瀟灑道:“難得本幫主今天心情不錯,你有啥問題儘管提出來問,我保證給你一個令人滿意的答覆。”
  孟星雲爾雅一笑,問道:“本座只是不明白,奇香散原是本教之物,鮮少外傳,而且只流傳於藏邊一地,你是如何得知它的調製秘法?”
  小混呵呵一笑,答非所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打狂人谷出來的?”
  “當然知道。”孟星雲道:“這又如何?”
  小混又問:“那麼……你知不知道狂人谷乃位於大漠之中?”
  這回不待孟星雲回答,小混已繼續搶白道:“你可知道大漠之中的遊牧民族多數是蒙人和藏人?本幫主才剛覺得你有點聰明,怎麼你就出這麼笨的問題來。”
  孟星雲不以為許地淡然一笑,接著又問:“那麼,你又是如何推斷出本座與神秘組織有關連?”
  “其實……”小混笑得甚謔:“本來我是不會將天神教和神秘殺手組織聯想在一起,要怪就怪你們自己,你們,他奶奶的,誰不好招惹,竟敢惹到本幫主頭頂上來。我的熱鬧是這麼容易破壞的嗎?你們連本幫主的風頭都敢搶,簡直是不知死活。
  光衝著這一點,本幫主若不挖出神秘組織的賊窩,再放把火將它燒了,我心裡豈能平衡得過來。”
  他歇口氣,才又嘿然笑接道:“至於牽出天神教的事,只能說是你們用計太差,既然日月山莊攪散了本幫主所召開的武林大會也就算了,神秘組織若能躲起來安分一段時間,我可能還不至於聯想到你們二者之間的曖昧關係。
  “偏偏,神秘組織想要打我的落水狗,故意派人阻截各大門派的代表,延誤我在普願嶺上的結盟大典,這根本就是欲蓋彌彰的笨蛋手法。情況既然已明顯至此,本幫主就算用腳拇指思考,也已經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然後,為了證明我的推斷無誤,本幫主就在與神秘組織和天神教分別對敵時,路施了點小小計謀,你們那些手下豈能玩得過本希主,他們不想不打自招都很難嘍。”
  說到這裡,小混右眉一挑,吃吃笑問:“如何?總護法,你對本幫主的回答。
  是否滿意呢?”
  孟星雲瞄望了宗氏兄弟一眼。明知故問道:“你既已認定本座的日月山莊與神秘殺手有關,於是便走下計策,以奇香散為路引,將本教秘密堂口一一揪出,加以摧毀。然後再尋線擔來本莊,並率先以我之名函邀各大門派掌門來此,以便公然揭露我的身分掩護,是不是如此?”
  他故意略過自己曾經蒙面北上;並與小混有所遭遇,而又為了權利鬥爭,在追殺小混時有意放水等情節,巧妙地將自己置身事外,不負今日洩密之責。
  小混有趣地睨了他一眼,懶洋洋道:“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了。”
  中原群雄直到此時,方才明白小混是如何步步為營地揭露天神教之密,在場雖然不乏擅於運籌帷幄的謀土之輩,卻不得不由衷佩很小混謀略之精密狡猾,確屬首屈一指,恐怕已是當今武林之冠。
  孟星雲側首道:“兩位使者,昔日本座曾建議打消誓願嶺的騷擾計劃,以免一步差則步步差,反而破壞了本教一統中原武林的大業……如今看來,果真讓本座不幸言中了。”
  宗卡達冷峻道:“就算曾能混揭穿本教密謀好了。你以為他獨木還能撐天?還有辦法阻止中原武林落入我們之手?”
  “獨木撐天!”小混似笑非笑道:“你以為在場這些各大門派的掌門老大人及其所屬,對於天神教打算統治中原武林,全沒有意見?”
  宗迦爾陰險笑道:“他們就算有意見,只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是嗎?”小混依然滿面春風地笑問:“你說這話的道理何在?”
  宗迦爾驀地狂笑道:“你既知洒家是天神教徒,難道不明白本教最擅長之技,便是用毒!”
  小混睇眼嘲弄道:“本幫主既然敢把人找來擺在你們面前,你以為我會不做防範?”
  宗卡達愧然冷笑道:“毒是似前便已經下了的,洒家倒要看你如何個防範法?
  這些人裡面,只要是元宵節來過日月山莊的人,都已經身中本教不傳之毒 大悲碎心散。他們若是不想碎心裂臟而亡,最好是老實點。”
  此言一出,中原群雄立即譁然色變。
  小混突然莫名其妙地吃吃笑了起來,他起笑起開心,越笑越激動,還不時拍著自己大腿,顯得樂不可支。
  眾人被這混混究如其來地一笑,笑得滿頭露。
  宗氏兄弟卻被小混笑得有些忐忑不安,直覺到情況似乎有點脫出自己的掌握。
  只有狂人幫眾將兵和孟星雲,以一種了然的眼神望著小混捧腹狂笑。
  孟星雲微喟一聲:“兩位使者難道不知道,曾能混乃是武林雙狂之傳人,一身醫術尤其精絕,已然號稱天下無其不能解之毒。他若是不知眾掌門所中之毒,我們還能以此威脅於他,如今他既已得知眾人身中何毒,以他對本教的了解,只怕已想出應如何解除大悲碎心之毒性。所以,他才笑得如此愉快。”
  “答對了。”小混一面揉著笑痛的肚皮,一面點頭稱讚道:“總護法,你果然是心思細膩,又對我了解頗深的夠勁對手。本幫主實在越來越欣賞你了,不過,我也挺可憐你的,像你這麼聰明的人,若想問鼎中原,怎麼會會和如此遲頓之人合作?
  你想要成事,至少也得找個有我七成聰明的人聯手,才有希望吶。”
  宗氏兄弟方始察覺自己捅了多大一個紕漏,又遭小混如此不留情面地當眾譏諷,不由得惱羞成怒地齊聲暴喝,猛朝小混撲去。
  只這一閃動之間,他們倆手上已各自多了兩只精鋼打製,五指俱刃的掌型兵器,光看那兵刃上藍汪汪的色澤,便知上面淬有絕對要命的奇毒。
  “說不過就動手啦!”小混嗤地訕笑道:“真是沒風度。”
  他腳下一退,沒看見他如何做勢,這混混竟已熟退丈餘,輕易擺脫宗氏兄弟的突襲。
  小混攏著雙手,大刺刺地一擺頭道:“第一副幫豬,第三副幫豬,人家兄弟已經並肩子上了,你們兄弟還想看戲嗎?上呀!”
  “我就知道。”小刀強忍著笑意,故意抱怨道:“你每次都這樣!”
  沒有讓他再多廢話的時間,宗氏兄弟一擊未中,再度揮動著掌型兵刃殺向小混。
  小刀見這混混這次問都不問,打算將小命留自己照應,他忙不迭揮刀出手。空氣驟冷,一抹匹練也似的光華,如銀河經天般,截向小混宗氏兄弟之間。
  一陣叮噹的金錢交擊聲後,小刀刀勢鋪展,業已和宗卡達、宗迦爾二人戰得火熱。
  孫浩文拔劍正持躍入戰場,卻被丁仔攔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見丁仔手中捧著一柄色澤溫潤,樣式古樸的長劍遞了過來:“秋霜落紅寶劍來也。咱們倆從此銀貨兩訖,互不欠債啦!”
  孫浩文換過寶劍,心中不免激感興奮地拔劍出鞘,嗡然一聲寶劍出鞘時特有的龍吟輕嗚,若斷若續地傳入在場之人的耳中。
  一道霞光緊跟著衝霄而起,映得孫浩文俊臉上流虹燦閃。
  廳內,凡是識劍之人,全對忍不住脫口贊道:“好劍,果然不愧上古遺寶。”
  孫浩文朗笑一聲,手揮寶劍,加入戰圈。
  “歡迎光臨。”小刀動手之際,不改狂人幫一貫的嘻笑之態,切身讓出一名對手給孫浩文應付。
  孫浩文長劍一搭,壓向宗卡達兵刃之上,接過對手,黠謔笑道:“咱們親兄弟明算帳,你一個我一個,各打各的,看誰先料理掉對手。”
  “沒問題。”小刀打趣接道:“贏的人有什麼好處?”
  小混在那頭,已然揚聲道:“贏的人特準暫代豬位七天。”
  “好彩頭。”小刀和孫浩文齊聲大笑:“賭了。”
  他們倆手下一緊,加快搶攻,硬將本欲聯手合擊的宗家兄弟逼向大廳兩邊,遙無相助之地。
  眾掌門先前已看出這宗氏兄弟聯手之擊,別有詭橘之處。此時見小刀他們能將對手分開,不由得紛紛點頭以贊。
  只是,這些老大們實在不能理解,小混他們如何能在與強敵廝殺之際,猶有心情談賭風生,興致盎然?
  一旁,丁仔和小妮子他們早在小混點將出戰的同時,便已拿小刀他們的輸贏賭上東道。
  丁仔聽到小混竟要讓贏的人暫代豬位,不禁抗議道:“有這麼好的彩頭,你怎能剝奪我出戰的權益?”
  小混斜眼睨道:“你沒聽人家說,自古以來,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你自己既沒老子在幫中當靠山,又沒血濃于水的兄弟作伴當,你要本幫豬如何替你安排這種利益輸送?你自己不好好反省,還吵什麼吵?”
  丁仔嘿嘿一笑:“加減吵才能出風頭嘛,不炒的能有新聞呢?”
  這時,小刀他們已和宗氏兄弟文佔了不下百招,雙方越打越險,戰況業已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冷面羅剎施亞慧和刀尊鄧青逸,不免有些擔心地靠向小混,低聲問道:“麒兒他們沒問題吧,小混……”
  華山掌門古如帆和雲中劍孫玉為也憋不住地移步就教:“小混,天神教之武學甚為詭異,浩文和玉麒他們應付得了吧?”
  小混雙手一攤,分別拍著兩方家長的胸口,老神在在道:“安啦,該注我的意都已經事先提示過他們了,剩下的,就靠他們各憑本事,力求表現嘍。”
  他這種安慰人心的話,還真叫人很難安心。
  “看!”小混低促道:“他們要分勝負了。”
  眾人忙向戰場望去。
  只聽見小刀和孫治文二人幾乎不分先後地同時長嘯入空,嘯聲中,他們稍退即進,刀光劍氣亦是同時大熾。
  “霍!”然微響,廳中登時亮起一團寒芒噴濺的晶亮光球和一道粗若圓桶流虹耀燦的濛濛劍氣,以難以分軒轅的速度,齊齊卷向敵人。
  “呀,身劍合一!”
  在中原群雄震駭的目光中,宗氏兄弟狂嘯著將手中掌型兵刃奮力射向追擊而至的晶亮光團和迷濛劍氣,並且藉著兵刃脫持之力,兩人猛朝後退掠,隱入一蓬黃色煙霧之後,企圖脫身。
  “小心,有毒。”
  群雄叫聲未歇,光球和劍氣已掠入黃霧之中。
  原本凝結不散的黃色煙霧遇上催動的劍氣和光球,頓時風消雲散,消逝無蹤。
  宗氏兄弟兩人卻是像遭到千百柄快刀利劍的零割,周身布滿縱橫交錯的血痕,一路灑著血雨,砰地摔落在孟星雲眼前。
  “欸!”小混忽地擊掌道:“居然不分勝負。”
  孫玉為和鄧青逸齊聲反問:“敵人授首,怎麼說不分勝負?”
  小刀和孫治文二人各自甩落了刀劍刃上的血滴,收了寶刃,清灑地走向小混等人立身之處。
  小混拿下顎點著凱旋榮歸的二人:“我是說兩位的寶貝兒子們據然搞了場不分勝負的比賽,咱們這回不是白賭了嘛!”
  孫玉為和鄧青逸恍然對望,相視苦笑。
  原來,小混關心的勝負竟這麼回事。
  小刀他們含笑走近,卻發現小混滿面嗔色,正奇怪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小混已瞪著眼,嗔叫道:“搞什麼東東嘛,弄個不輸不贏的結果給我們賭,你們倆是故意戲我們是不?”
  別說小混又發飄,就連丁仔和小妮子等人也全沒好氣地拿白眼睨著他們倆。
  “我們錯了。”
  小刀他們識相地低頭懺海,不過兩人全都笑得肩頭直聳。他們自己也沒料到,竟會是這種結局。
  小混大刺刺地一擺手。故做威嚴道:“閃一邊去,等本幫豬辦完正事,再來會審。”
  他們還真是聽話地分朝左右閃開。
  只是逗趣的模樣,惹得全場群雄忍不住一陣輕笑。
  小混轉向獨立廳首的孟星雲,笑吟吟地道:“總護法,本幫豬已經非常大方地藉你利用了一次,替你除去了礙手礙腳的檔路之石,現在,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你該知無不言了吧!”
  孟星雲深沉一笑:“本座盡力就是。”
  小混頗有含意地瞄他一眼,方始呵呵笑道:“你究竟是啥來頭?為什麼好好的孟嘗君不幹,非要和天神教混在一起?”
  孟星雲目光變得迷濛而遙遠,淡然道:“人的命運,有時不是自己可以掌握。
  往往,我們心中越是企盼著得到什麼,老天卻連歡捉弄渺小的我們,給我們一個與期望中絕端相反的結局。你說是不?”
  小混盯著他好半晌。
  然後深深一笑,語帶調侃地深邃道:“人生中的抉擇,沒有不需負出代價的,我向來可傳那些不敢為自己人生負責,寧願甘心受命運擺弄的人。我一向以做自己的主人,掌握自己的命運而深感自豪。”
  孟星雲目光一閃,不置可否。
  小混也不逼他,只是接著又問:“昔日西澱的猛龍會,究竟和天神教有何瓜葛,你們居校用睡斷魂將之滅亡?”
  孟星雲坦然道:“猛龍會之事,並非出於天神教之手。”
  “這麼說……”小混撇嘴嘲弄道:“貴教的睡斷魂還可以外藉嘍?”
  孟星雲深遠笑道:“如果代價合適。又有何不可?”
  小混同意地點點頭:“這倒是挺實際的人,不過,我不明白的是。飛星四槍魯家兄弟又是以何種代價取得睡斷魂使用的權利?”
  孟星雲微微動容:“你如何知道他們手中有睡斷魂?”
  小混笑得甚邪:“我親身品味過它的滋味,怎會不知。”
  他此言一出,不僅群雄譁然。便是孟星雲也無法再保持一貫的雍容和無動於衷之態。
  “什麼?”孟星雲震駭道:“你……你中過睡斷魂,卻安然無事,我不相信!”
  小混瞟眼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這話又駭得中原群雄為之一怔,眾人深思盂星雲果真暗中下手施放睡斷魂,於是腳下不知不覺地劫後退挪。
  孟星雲眼見小混如此篤定,臉上不由得微現驚煌之色。
  小混打蛇隨棍上地呵呵邊笑道:“本幫豬故意告訴你這件事,就是要提回你,如果你想以睡斷魂做為了給咱們這段梁子的依持,我勸你最好別抱幻想。”
  孟星雲再也難掩震驚地做退一步:“你……你知道本座的計劃?”
  “不難猜,不是嗎?”小混笑得頗為得意:“否則,這麼多人圍著你,你還能如此老神在在,我可不相信你有如此高深的定力。”
  孟星雲臉色變換不定:“曾能混,你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小混逗趣地撤嘴一笑:“卻也是最可愛的朋友。”
  孟星雲忽然仰天狂笑:“欸,曾能混,本座真是與你相見恨晚呀,哈哈……”
  良久……
  他恢復平靜道:“如果睡斷魂沒有被竊,本座一定會與你傾力一拚。”
  “我相信。”小混環起雙臂,拿下顎朝地上宗氏兄弟的屍體點了一點,慢吞吞道:“你雖然擺了死人一道,但是卻也被死人擺道,說來也挺公平的。”
  孟星雲自嘲地一笑:“看來因果報應,絲毫不爽這句話,似乎是應驗在本座身上了。”
  他微微一頓後,抬眼正色道:“小混幫主,我希望能得你一句承諾。”
  “說說看。”小混不置可否。
  孟星雲環顧一匝,緩緩道:“你應該猜得出,日月山莊裡還有部份天神教所屬,你能擔保他們安全離此,不遭留難?”
  小混想了想反道:“如果他們離開此地之後,直接出關返回藏邊,而且答應永不入關的話,我倒可以幫他們向各位掌門大人討個人情。”
  孟星雲幽幽一笑:“盼你成全了。”
  說完,他雙目一閉,嘴角竟流下一道烏黑的血痕。
  “他服毒自殺了!”
  群雄頗感意外地譁然議論。
  小妮子皺皺俏鼻子,似是不能相信道:“他這樣就死了?難道他一點都不想反抗咱們?”
  “他若不這樣子死,那才叫做笨。”
  小混走向依然挺立的孟星雲跟前,又補了他的屍體幾指,這才回頭朝眾人鄭重宣布:“這位天神教的總護法翹死了,有沒有人要上來驗屍的?”
  適纔群雄己親眼目睹小混在屍體上戳了數指,顯然便是在查驗孟星雲是否詐死,因此自然無人再有懷疑,或想上前勘驗。
  小混見眾人並無異議,才又接道:“剛才這位孟老大臨終所托之事,相信大家也都聽見了。依我之意呢,我想乾脆就讓他那些手下負責將他的遺體運回藏邊去。
  只要天神教別再進關,打中原武林的大好江山,咱們也就留點退路給他們走,以免狗急跳牆。不知各位英雄豪傑意下如何?”
  由於眾人都還仰賴小混幫他們解毒,自然不願意太違拗這混混,以免得罪了這小子,連毒都甭想解了。因此,各大掌門迅速交換了一下意見,便一致同意日月山莊善後問題,由小混全權做主決定便是。
  如此結論早在小混預料之中,當下,他也不客氣推拖,立即招來日月山莊所屬人員,告知一切,並叫他們動手為自己的主子收屍,同時吩咐他們遣散莊內所有無辜之人,準備關閉日月山莊。
  山莊內的天神教徒們帶著既喜且悲的心情,一一遵照小混指示各自辦理善後事宜去了。
  這時,華山掌門古如帆在眾人托訪之下,將小混拉到一旁,低聲問道:“小混,關於這大悲碎心散之毒,你想該如何解法?”
  “很簡單!”小混想都不想地回道:“用煮的就可以。”
  “煮的?”古如帆顯得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
  “煮的,而且一定要煮。”小混十足篤定地再說一遍。
  狂人幫眾將官聞言,一個個急忙背轉過身,用盡所有方法避免自己當場爆笑起來。
  想到前些日子小混被煮的狼狽德性,他們不禁有點同情這些掌門老大們。看來,這混混決定獨痛苦不如眾痛苦,準備叫這些掌門人們好好享受一趟畢生難忘的滾水澡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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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氣世家

作者:李涼 

第01章 亂點鴛鴦譜
第02章 父子爭風
第03章 初戀和第二春
第04章 愛的感應力
第05章 情書被竊
第06章 黑白戲群雄
第07章 飛燕靈芝
第08章 砌香坳奇緣
第09章 母老虎
第10章 一見鍾情
第11章 九龍吞鬼大陣
第12章 仙島歷險
第13章 黃昏之戀
第14章 刁蠻少女
第15章 奇幻神功
第16章 藝成出山
第17章 美男計a
第17章 美男計b
第18章 巧破迷宮陣
第19章 驚天和尚
第20章 禦氣飛行術
第21章 情書的妙用
第22章 寶貝發威
第23章 假傳神功
第24章 女人劫
第25章 無敵神功祕籍
第26章 計耍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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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亂點鴛鴦譜

  古老宅院沉伏於靜默天地間,宛若深山古剎,肅穆中隱含莊嚴。
  東方稍稍映紅,大地更顯沉暗。
  忽見得一條黑影閃向宅院屋頂,他步履輕巧,行動狡捷宛若夜貓。潛至屋頂後頭,已抽出森森利劍,露出怪邪冷笑。
  “苦練十餘年,今天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抖著長劍,幻出五朵劍花,這份功力該是一流高手。
  他很快飛身而下,識途老馬般潛向一處廂房,技巧地推開窗子。
  裏邊熟睡著兩名年輕人,糾纏一堆,不見頭臉,鼾聲不斷從兩人口中傳出,想必昨夜過於勞累,睡得跟死豬差不多。那黑衣漢子眉頭一皺:“如此熟睡,豈是高手?難道有詐?”
  他未及時偷襲,尋向地上,找來兩片花盆碎片,相準地打向兩人臀部。碎片飛過,叭然一響,打得兩人怔詫痛叫。
  那黑衣人一擊中的,心頭大喜:“原來真是熟睡?”見兩人仍大夢初醒,神智未清,登時大喝,飛身撲前,利劍猛往兩人刺去。
  床上年輕人登時察覺有勁風襲來,較大者急叫:“不好,有刺客!”
  眼看長劍已及胸口,顧不得兵刃置于何處,隨手抓來東西已迎向利劍。原是床頭木條,哪能擋得了利劍?那黑衣人似有意捉弄冷笑:“以木擋劍,這算什麼?”利劍一揮,像切蘿蔔般將整支木條切個稀爛。一劍又刺向較大的年輕人,逼得他滾撞內床。
  他急叫:“阿貝快拔劍啊!”
  阿貝大夢初醒,也不知劍在何方,一咬牙己撲向黑衣人。想來個霸王抱巨樹,將人給抱住。
  強敵對伺,此舉無異自殺。然而那黑衣人似十分忌諱被抱著,登時閃向一邊.冷笑:
  “哪有這麼容易?償命來!”
  長劍反攻阿貝,劍花專挑其要害刺去,阿貝為之心驚:“玩真的?”他醒了不少,急忙滾向床角,避開長劍。
  那黑衣人冷笑:“躲向床角就沒事?哪有這麼容易?”立即欺身逼入床角,想截殺兩人。
  哪知此緊要關頭,整張床頂突然垮下,壓向黑衣人,兩兄弟已躥飛而起。
  較大者已呵呵笑道:“想殺我們,哪有這麼容易?”回身下撲,便想揍踢此人臀部。
  阿貝見狀大叫:“使不得!”
  話未說完,那黑衣人本知如何,竟然將整張床震得飛碎,長劍一回波是掃向臀部,以防被人偷襲。
  用不著阿貝擔心,他已退向較大的年輕人。
  “好厲害的回馬力,俺領教了。”年輕人連退數步,貼向牆頭,右手一探,抓下兩把長劍,一把丟給阿貝,喝道:“接劍!收拾這老家夥!”
  黑衣人怒喝:“你不要命了?敢說我老?”利劍化作層層劍網,直逼年輕人。
  年輕人急忙改口,呵呵一笑:“不說不說,改成壞傢伙好了!”
  “那也得拿命來!”
  黑衣人幻化威力劍勢,迫得年輕人連連敗退,不得不急道:“阿貝你還在等什麼?”
  阿貝哦了一聲,不敢怠慢,長劍架了過去,喝道:“何方妖人,膽敢夜闖郝家莊,不要命了是不是?”
  黑衣人哈哈大笑:“什麼郝家莊,就算皇帝殿,我照樣敢闖!”
  年輕人冷笑:“那就嘗嘗郝家劍法利害,看開心劍法!”
  阿貝也使出絕學:“看無聲劍法!”
  兩人配合施展,與黑衣人大打出手。
  年輕人姓郝名寶,乃郝貝哥哥,所練為開心劍法。其劍快如閃電,劍勢猛如蚊龍,利鋒所至,輕則皮開肉綻,重則會心勾魂,為武林一絕學。
  郝貝所學為無聲劍法,此劍貴在輕靈嬌捷,以及虛實莫測,大有四兩撥千斤之妙絕,與人交手則能在眨眼問攻其不意而克敵致勝。
  兩種絕學合併使用,威力自不在話下。
  然而黑衣人武功章也不弱,能從容周旋於兩絕學之間,遊刃有餘還能耍它兩招。
  三人從屋內打到屋外,早巳汗流浹背,卻仍不罷手。
  眼看東方已吐白。郝寶瞪眼叱道:“你好像很了解我們的武功?”
  “當然,我不了解,豈能找你們算賬!”
  郝寶邪笑道:“可惜你卻忘了一招。”
  “忘了一招!會嗎?不可能!”
  “就是這一招!”
  郝寶丟下長劍,轉頭就跑。原來此招乃逃之夭夭,他心知打不過黑衣人,只好逃為上策。
  此舉做的突然,黑衣人及郝貝為之一楞。還好黑衣人省得快,馬上提劍掠追,訕笑道:
  “哪有這麼容易。”直撲郝寶背後。
  郝寶突又凌空躥起,避開黑衣人,更加使勁逃往左廂房。黑衣人笑的更得意,不必轉頭瞧視,比方才快一倍的速度反罩郝寶,如此看來反而像是倒退走。
  郝寶胸有成竹,眼見黑衣人靠得甚近,不知怎麼突然絆到摔於地面。黑衣人趕忙閃掠而過,恰巧掠向廂房,方想系落幾句。淬見郝寶身軀快疾滾前,黑衣人但覺不妙,想做應付。
  郝寶已笑:“太慢了!”伸手扯向牆角,二張巨網凌空罩下裹向其全身。郝寶再這麼一拉黑衣人整個已懸向空中。
  他急叫:“快放我下來!”
  郝寶骸笑:“哪有色麼容易,先揍幾拳再說!”說著拳頭就想落往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大為驚駭:“阿寶你敢?我是你爹啊!”
  “我爹?被我逮著了,還敢佔我便宜,欠揍是不是?“郝寶比比拳頭,架勢擺得十足,可把黑衣人嚇慌了。
  黑衣人急斥:“阿寶你再亂來,小心我抽你三十大板,聽聲音也該認出我是你爹。”
  郝寶訕笑道:“我才不上你的當,我爹說要認他,就得認他的人。”
  “你快來認人!”黑衣人張著臉,卻因被捆成一團,張不開臉容。
  郝寶訕笑道:“對不起啦,大刺客,我只能見著你屁股,根本不像我爹的,只好揍你幾拳啦!”
  說著就想揍人,黑衣人更急:“你敢?”以前他可吃過虧,心知郝寶鬼點子多,立即喝叫:“阿貝還不快阻止你哥哥?連你一起算,快解開網子,讓爹露臉!”
  郝貝可沒哥哥大膽,趕忙攔向郝寶:“哥,千萬使不得,長劍一揮,劃斷幾條網繩。
  黑衣人藉此鑽出腦袋,天色漸亮,足以看清他容貌。
  郝寶詫然道:“爹?真是你?”趕忙搶過郝貝手中長劍,揮斷所有網繩,黑衣人得以翻身落地。郝寶歉聲不已:“爹,我實在分辨不出是您,請見諒,您還好吧?”
  看他一臉驚惶中又帶著真誠,郝運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冷斥道:
  “我看你是故意裝作不知道的吧?”
  郝寶急道:“孩兒不敢!孩兒只是遵照您指示,不能隨便亂認爹。”
  “你連爹的聲音也聽不出來?”
  “看的總比聽的正確。這是您幹交代,爹交代的事,孩兒不敢不遵從。”
  郝運瞪大了眼,卻拿郝寶沒辦法,瞪足了眼才說道:“算你走運,下次連聲音也算。真是,你爹的聲音還有誰會相同?”
  “爹,只怕有心人。”
  “什麼有心人?我看你是有心整你爹!下次再亂來,小心我收拾你。”
  郝運瞧瞧東山,朝陽己輕吐柔光,他似在盤算時間,那股怨氣已被另一種喜悅神情取代。
  轉向寶貝兄弟,長者口吻道:“此事就此作罷,壞了床,自己修理,你們功夫雖有進步,卻還不夠……不夠純熟,給我多多練習,爹有事,先走一步。”
  慶幸自己沒說出“老練”的“老”字。時間似乎緊迫,不等兩人回答,他已奔向後院.眨眼消逝。
  郝貝方自噓口氣:“好危險,哥你差點兒把爹揍了!”
  郝寶白眼道:“都是你,否則我早出了這口怨氣。”
  郝貝怔詫:“你早知他是爹?”
  “你不也早知道?否則怎會不顧死活的抱向他?”
  郝貝乾笑:“我起初也以為他是爹裝扮的,但後來打得兇,又不敢認了,爹從來沒那麼兇過,所以……”
  郝寶白眼道:“所以你為何不堅持幾分鐘,白白讓爹給欺負了。”隨後又嘆道:“爹就是爹,一輩子都得聽他的,活著真是辛苦。”
  郝貝也嘆息:“有什麼辦法,練功吧。否則爹要折回來,我們又有罪受了。”
  兩兄弟顯得無奈,只好拿起長劍,有一招沒一招地比劃著。
  郝寶年約二十左右,方成年,一股氣燄可讓小兩歲的弟弟羨煞,一些見解,吹得郝貝神魂顛倒,尤其是成年與未成年之差別,實讓郝貝恨不得早生兩年,也能享受哥哥那般生活情境。
  兩兄弟長得差不多,身軀高挑,眉清目秀,若有差別,只是郝寶眉毛濃了點兒,眼睛賊活些,要比郝貝高出半個頭,而且老是喜歡擺出幻想英雄般的姿態。而郝貝雖已十七八歲,卻因涉世未深,心智尚未成熟,仍保有童年那股純真,顯得十分槽懂與天真。那張稚氣的臉容,實也差上郝寶一大堆的精明老練。
  沒多久,內院傳來郝運聲音:“寶貝啊,好好練。不准偷懶。爹去去就回來。”
  寶貝兄弟應聲“知道啦!”郝運傳來一陣笑聲,隨後正門也不走已掠牆而出。
  郝寶急忙潛向牆角,窺及父親遠去,方自噓口大氣:“自由啦!”
  丟下長劍,靠向庭院老樹,先休息再說。
  郝貝道:“哥,你不怕爹罰你?”
  郝寶叫道:“怕什麼,十數年如一日,爹也該知足了,休息吧!人可不是鐵澆成的。”
  郝貝習慣性地聽話,收起長劍,也靠向古槐樹休息。若有所覺道:“爹這一陣子不知為啥,總是一大早就出門,盡往村子裡鑽,難得放鬆我們。”
  要是以前,他們哪有時間賴在樹下納涼?每天早晨非得練個三個時辰不可。
  說及郝運,郝寶那雙鹼眼已溜了起來,擺出一付先見之明的模樣:“你猜爹為何舉止反常?”
  “我想過,卻想不出來。”
  郝寶更形得意:“你該知道娘去世也已十年了,爹老早就該再另取老婆,他這種年紀的人,是應該要把握第二春,呵呵!莫讓人生虛度才好。”
  郝貝聞言,眼睛睜得特別大:“爹要娶老婆?”
  郝寶揮揮手,以兄長的穩重口吻徐徐道出:“我只是說老爹該再娶老婆可還沒說他想娶了,話要分得清楚。”
  郝貝可想不了那麼多雙掌一拍,一股興奮上了心頭:“爹一定有了對象,不然他不會盡往村裡跑。”
  郝寶斜眼瞄他,似在掂掂弟弟斤兩。終於還是決定先說出來:“咱們村裡最近來了兩位母女裁縫師,你知道嗎?”
  郝貝慶幸自己也知道這消息,他笑道:“難怪爹最近常做新衣裳。”說到此,若有所悟,低聲問道:“難道爹在追求孫大娘?”
  郝寶邪笑道:“你沒看見爹最近時常做腹部運動?”
  郝貝不解:“做腹部運動,跟追孫大娘有何關係?”
  郝寶笑的更邪:“這問題不是常人所能了解,待會兒再告訴你。你先告訴我,你認為孫大娘如何?”
  “孫大娘?”郝貝道:“你要我說些什麼?”
  “比如說長相等等。”
  郝貝想想,有點想笑:“我一定要說真話嗎?”
  郝寶也想笑,卻裝出嚴肅臉容:“不是真話,我拒絕聽。”
  郝貝笑了笑。說道:“其實說真話也不難,照著說就是了……我覺得孫大娘稍嫌胖了些……”
  郝寶聞言撲哧地笑起來。
  郝貝但覺見解和哥哥有了偏差,急忙聲明:“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無關於孫大娘本身長相。”
  郝寶笑道:“你緊張什麼?實話實說是對的,我也這麼認為。”
  郝貝這才松了一口氣,惟恐將孫大娘身上的肉多看了幾斤,而讓郝寶笑話,這倒罷了,要是傳到爹爹耳中,那可就有理說不清。還好阿寶也是如此反應,英雄所見終於賂同了。
  他問道:“爹真的在追求孫大娘?如果是我,我可能會跳選比孫大娘瘦一點兒的。”
  郝寶贊聲道:“啊,有眼光,咱們是‘四個眼睛一個坑’所見相同,專挑瘦的,不過以爹那種年紀的人,也許眼光跟咱們不同,娶老婆的用途也不同,”
  郝貝驚詫:“娶老婆還要講求用途?”
  “當然!”
  “我實在不懂……”郝貝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好奇追問:“哥你快告訴我,我迫不及待?”
  郝寶邪笑道:“你急什麼?爹等了四十年都不急,你有什麼好急?”
  郝貝嫩臉紅了起來:“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講的‘用途’……哥,你就告訴我吧!”
  “不行。”
  “為什麼?”
  郝寶得意說道:“因為你未成年。”
  “怎麼會才差兩歲。”
  “兩歲,你知道‘兩歲’有什麼功用?兩歲可以命令太陽爬上爬下七百多次,兩歲可以從天南走到地北,腳程快的,還可以採回走個兩三趟呢!”
  郝貝一臉無奈,被郝寶一說,兩歲的差距又更大了。
  郝寶更意說道:“那些也許會有誤會,但有一樣一定錯,就是多了兩歲,我一定是你哥哥,差兩歲你也一定未成年。欸!有些事,實在不是未成年人所知道,希望你能了解哥哥苦衷才好。”
  郝貝只好聲嘆氣:“都是未成年惹的禍,反正是問不出結果,只好再等兩年再說。”
  “哥,娶老婆用途不明倒也罷了,可是爹的腹部運動,為何跟追老婆有關?”
  郝寶未說先笑:“因為老爹小腹凸凸的,好像懷胎三個月,再不做運動,說不定以後不必娶老婆就能生下一個弟弟呢!”
  郝貝聞言也覺得想笑:“原來爹是怕‘懷孕’會被孫大娘看破,而誤會成女人之身!”
  說著兩人已大笑,眼淚都快流出來,興之所致,還相互抓扯肚皮衣衫,真希望能抓出小孩。嬉鬧一陣,好不容易才將笑意奈住,郝貝擦掉眼淚,問道:“哥,你認為爹可以追上孫大娘嗎?”
  “當然可以。”
  “真的?”郝貝聞言甚是欣喜。
  郝寶說道:“爹除了小腹微凸外,實在是個英俊瀟灑的男士。”
  “我贊同你的說法。”
  郝寶滿意點頭,突然又冒出一句獨特見解的話:“其實光用爹的鼻子就可以追上孫大娘。”郝寶摸模自己鼻頭,就快頂上了天,贊言道:“咱們郝家的鼻子實在舉世無雙,你看,鼻樑這麼挺,不管走遍大江南北,都是一路當先,可以當指標,更是世上所有算於最美地標準。再說咱們的鼻頭厚實圓潤如滴水如懸膽,又是福氣象徵。孫大娘要是見著郝家鼻子,早就神魂顛倒,哪還怕她看走了眼?”
  郝貝趕緊摸摸郝家特有的鼻子:“這麼說,咱們郝家光用鼻子就可無往不利了?”
  “那當然!”郝寶笑的得意,瞄向郝貝,他也笑的開心,真像有這麼一回事。郝寶忽又想捉弄他,斂起笑容,鄭重嘆息:“不過郝家也有一些不好的現象,比如說爹的小腹莫名的就凸出來……”
  郝貝聞言,笑容也僵住:“希望我不會才好。”
  “你一定會!”郝寶說的肯定。
  “為什麼?”
  “因為你的身材和爹長得一模一樣,這該是遺傳的第一步,欸……”
  天真的郝貝已緊張了:“那我該怎麼辦?我可以天天勤做腹部運動。”
  郝寶嘆道:“沒有用的,這是遺傳,誰也改不了,還好你還有二十年享受正常人生。”
  郝貝想到再過二十年,自己小腹就會凸起,就覺得洩氣。
  他嘆道:“如果我真是小腹旗凸出,我也會怕別人說我老。”
  郝寶見他當了真,暗自笑在心裡,頻頻點頭,臉容仍是一片惋歎。
  “你有這種先見之明,實在很好,將來必能處之泰然,咱們老爹這兩年尤其怕老,咱們在他面前都不能說一個‘老’字,以免刺傷他的自尊心,方才我不是說了一句‘老家夥’?
  呵呵!差點兒被爹揍個半死,所以我們年輕人不得不防‘老’啊!”
  郝貝擔心道:“萬一在爹面前恰巧碰到老鼠就麻煩了。”
  郝寶訕笑道:“那時咱們只好大叫 鼠 鼠 ‘老’字則得當機立斷,立即省略。”
  “可是老婆卻不能叫 婆。”郝貝覺得想笑,又覺得事態嚴重。
  郝寶呵呵笑道:“有何不可,反正爹的老婆,我們只叫娘,不會叫婆。”
  “可是我們的老婆呢?要是在爹面前叫婆……”郝貝也不知所措,癟笑不停。
  郝寶想了想,也覺得不妥,道:“爹的禁忌實在太多了,咱們得好好跟他打個商量。”
  “可是我猜他一定不會接受。”
  “總該試試,不然禁忌太多,有一天咱們的舌頭一定會打結,遲早會變成口吃。”
  郝貝嘆息:“其實我也希望能成功,能免除禁忌,否則老婆變婆婆,那有多慘!”
  兩人為此事十分困擾,絞盡腦汁在想對策,他倆躺在樹根,位置尚稱舒服,也許是起得過早,再加、上方才打鬥,此時已感覺疲倦,眼皮漸漸加重,他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聞得牆外傳來腳步聲,方將兩人驚醒。
  郝寶立即坐起,自嘲一笑:“想辦法,想到周公那邊去了,可惜仍找不到答案,只好轉回來啦!”
  郝貝也凝起心神:”爹回來了?”
  “大概吧。”郝寶瞧瞧天際,已日上三竿,映得樹葉透出層層金光,正是父親最近常常返回時刻。頂人似想到什麼,突然快捷起身,奔向石牆,從牆中雕花假窗縫隙瞧向牆外。
  只見得一中年漢子瀟灑走來,藍青絲抱迎風輕擺,好一副仙風道骨。
  郝貝細聲道:“爹好像又做了一件新衣裳?還是現做現穿。”
  郝寶點頭:“差不了,每天一件,算算也有數十件了吧!呵呵!照此下去,爹以後就可開服裝店了。”
  郝貝道:“那我們豈不更慘,淪為看店員。”
  兄弟倆叼呵直笑。郝寶有所感觸:“也許咱們該和爹談談,或能幫個什麼忙?”
  來不及兩人多想,郝運已快走近大門,寶貝兄弟趕忙奔回原地,抬起長劍,來不及製造打鬥聲,只好各自比劃,反正有練就成了。
  還好,郝運心情似乎特別好,方跨入門,瀟灑地向兩兄弟招手並“咳”了一聲,輕笑道:“寶貝啊!劍練得如何了?”
  輕巧走了過來,那步伐帶有節奏,讓人覺得那是意氣飛揚的人,才會如此走法。
  郝運四十出頭,本是留有鋁胡,為了愛情,突然間就剃個精光,留下長久未經太陽照射的蒼白,本是和古銅色臉皮膚色有所差別,但他似乎經過修面美容,整張臉顯得油光透紅,差別也就不大了,看起來亦顯得更為年輕。
  郝寶正想說練完劍了。
  郝貝卻兩眼直蹬父親碩壯身材不放,尤其是小腹,方才郝寶說得繪影繪形,讓他為凸出的小腹刻骨銘心,現在卻
  他突然大叫:“爹的小腹已經不凸了。”
  郝寶也盯向都運短部,果然不凸了。吹牛總該有個結果,立即據住郝貝的手,連連說道:“恭喜,恭喜!”
  郝貝大力欣喜,現在他不必擔心二十年後,他會跟爹一樣凸出小腹,笑的更是開心。
  郝運可不知兩個寶貝兒子在嚷什麼,一時也被嚇住,站個筆直。最近似乎習慣於表現自己優雅的一面,手勢也甚柔和地撫著絲緞藍青長袍,燙的畢挺,倒有些像員外郎。他詫然地瞧著兩兄弟,眉宇之間競也和他倆有七分神似,英挺豪邁之氣隱蘊含其中。
  他突然發現這兄弟倆對自己腹部特別關照,又指指點點,登時明白這是怎麼回來,不禁輕叱道:“你們未免太大膽了,你爹的腹部,豈是你們可隨便談論的?”
  郝貝急道:“可是這件事對我本重要了。”
  郝運詫然不解:“我的腹部關你何事?”
  郝貝一臉認真:“我正擔心遺傳問題,不過現在已經放心了。”說完已有了笑意。
  郝運被他一說,更是迷糊:“啥遺傳問題?”
  郝貝看看哥哥,郝寶已忍不住竊笑:“小腹微凸!”促狹目光落向父親腹部,表情更是怪異。
  郝運聞言,面色、臉眉皺皺變變,十分怪異,這小腹的秘密,倒也使他感到困窘難為情,正想來個惱羞成怒。
  郝寶已見風轉舵,欣羨道:“但是爹已經克服了這種困難,而且年輕了五歲以上。”
  郝貝又盯向父親小腹,笑的開心:“恭喜爹,現在您是名副其實的年輕爹爹了。”
  “真的?”郝運摸了摸自己小腹,不禁也露出喜色:“爹爹總是年輕的好!”習慣地摸著整齊頭髮,已走近兩兄弟。
  對於愈來愈大的兒子,對赫運心靈已構成嚴重威脅,那個字(老)更會令他惶恐不已,因此,他絕口不提老,自己也不准兒子們胡亂吐露,尤其又是在“滿面春風”時刻,連頭上灰軍都拔個精光,雖然少了不少頭髮,但能留住一頭烏發,自是“年輕”不少,做點兒犧牲仍是值得。
  如此努力保護青春之下,又豈能讓人隨便提及“老”字?
  赫寶能 的而言,馬屁是拍了不少;由也該說說正題,有關于孫大娘這回事,他是有心探探父親心思,遂繞著父親袍服瞧了又瞧,贊不絕白。
  “爹這身衣裳,實在裁剪得很合身,手工義精細。”
  郝貝也跟著贊言:“實在很不錯,爹穿上去,小腹就不見了。”
  郝運頻頻點頭傳笑聲:“我是在村中孫大娘那兒裁做的,孫大娘,你們知不知道?”他加重語氣向兩兄弟詢問。
  郝寶一臉嚴肅:“我知道。”
  郝貝輕咳一聲,也以頗帶陽剛嗓門說:“我也知道。”
  “你們知道什麼?”
  郝運本想兩兄弟應該會如此回答,但見兩人都如此人真,似乎做賊心虛,額頭並未冒汗,他卻挽袖擦了汗,還怪著天氣怎麼突然熱起來了。
  寶貝兄弟不禁互望一眼,笑在心裡。
  郝貝道:“哥,還是你說吧。”
  郝運心虛道;郝寶目光怪異,不知是否知曉此事?心怕一個說出孫大娘而形成父子之間的尷尬場面,心思阿貝年紀較輕,說話也不會人,若由他說出,也許情況不會那麼糟,因此,他說:“阿貝,你說無妨。”
  “我……”郝貝覺得自己的舌頭好像在打結。
  郝寶可穩得很,似笑非笑地拍著郝貝肩頭:“你就告訴咱們的年輕爹爹,無妨,無妨。”
  “可是你比較會講話……”
  郝運笑道:“阿貝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太會講話,就應該多多練習,現在正是結你練習的好機會。”
  郝寶看樣子是不想說了,提醒弟弟:“你是應該多多學習。”
  郝貝只好提起勇氣:“那麼就由我來說……”
  郝運堆出笑容:“你說說看,你們到底知道什麼?”
  郝貝瞧向哥哥,郝寶只是笑笑,未做任何暗示。郝貝並不知道哥哥是否另有打算?輕咳一聲,只好講些自己本來該知道的事情,其他猜想之事,還是不說的好,要說,也由哥哥說比較恰當。
  他道:“我們知道爹您在孫大娘那裡做了幾件衣裳。”
  “還有呢?”郝運急切追問。
  “而且非常合身。”
  “就這兩句話?”
  郝運甚為遲疑,疑心則生暗鬼,老想著阿貝是不知道?還是講了弦外之音?
  他又追問:“真的只有兩句話?”
  “是的。”郝貝看哥哥不接口,自己也不敢多言。
  郝運雙手已負向背後,不停地來回踱步,孫大娘的事情讓他好生不自在。
  郝貝立即小聲問向郝寶:“我講的對不對?”
  郝寶點頭贊許道:“很好,而且出乎我的意料,實在講的太棒了。”
  郝貝有了哥哥贊許,心情也寬鬆下來,沒把事情給搞砸。
  郝遠見寶貝兄弟在低聲響咕,心中更是狐疑,溜望他倆一眼,表情怪異,寶貝兄弟和父親對上眼,立即斂起笑意,露出肅穆臉容。
  郝運心想:“連阿貝都那麼嚴肅,可見他也長大了,欸!兒子長大,是一件感傷的事。”
  他踱到寶貝兄弟面前,笑道:“有件事,也許我該跟你們談談。”
  郝寶甚能諒解地說:“年輕的爹爹有時候也是會有心事的。”
  “餵……”郝運不否認。
  郝貝喜滋滋地說:“年輕的爹爹,您有啥心事要告訴我們寶貝兄弟?”
  他竊喜萬分,是因為他才十八歲,就聽到了父親的心事,而哥哥得到二十歲才能所聞,這下子,總算有件事足比哥哥早兩歲知道了吧?
  郝寶見及弟弟得意忘形的笑容,卻也拿他沒辦法,重重地瞄他一眼,提醒他,重要時刻應該注意聽講。
  郝貝經郝寶眼光一掃,倒也想及身處何事,立時又擺出嚴肅面孔,未敢再得意忘形,傷傷瞄向父親,但覺並未有不妥之反應,心頭方自稍安。
  郝運沉思後,便潤喉爽聲道:“你們的娘已經去世十年了……爹一直很想念她。”
  寶貝兄弟各懷心事,未答一語。
  郝寶道:“爹請直說無妨,寶貝兄弟一向是很好商量的。”
  郝運躊躇萬分:“可是這件事爹一直不便啟口,但是又不得不談。”
  “年輕的爹爹快快說來!”郝貝不大習慣繃臉說話,因此他又展露一臉笑容。
  郝運見阿貝笑容可掬,不禁勇氣為之十足,道:“我想和你們談談,有關續弦之事……”
  “續弦?太好了?”郝貝表現十分激動,除了贊同之外,最重要是他發現“續弦”兩字可以代替“再娶老婆”字,不但省了兩個字,而且支可避免提到“老”字,自是妙句,所以他才脫口贊道。
  郝運見及自己兒子反應出奇的好,頗感意外,眼睛為之晶亮,問向郝貝:“你不反對?”
  郝貝笑道:“當然不反對,年輕的爹應該把握第二春才是最正確的抉擇。”
  郝運訝然道:“你會說這種話,可見你已經長大了。”
  郝寶插口道:“這話是我告訴他的。”
  郝貝並無多大心機,仍點頭道:“是哥哥說的,不過,我還是完全不反對。”
  郝運一陣欣喜,忙問向郝寶:“你呢?”
  郝寶本以為弟弟會說出一大堆不承認的話,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大方,自己但覺在爹面前比小弟有威嚴多了,心中一樂,啥事好說話,而且此事他本就十分有興趣,聞言立時笑道:
  “我自該舉雙手贊成。”
  郝運這下可卸去心中巨石,大喜道:“你們實在很不錯,爹沒白養你們。”
  寶貝兄弟見父親如釋重荷,不禁為他感到高興。
  郝運笑的正爽,突然收起笑容,冷肅道:“你們是不是在戲弄我?”
  寶貝兩兄弟被他爹突如其來的舉止給嚇怔了,然而這正是父親心靈最脆弱時刻,郝寶知道要好好應付,免得傷了爹的心。
  他笑的純真:“這麼重要的大事,寶貝兄弟怎敢開玩笑?”
  郝貝也笑著臉:“我們全心全意祝福年輕的爹爹!”
  郝運瞄向兩人,見他倆笑的如此純真無邪、真情流露,一顆心也就不再多疑,萎時又笑了起來:樂不可支地不停贊言兩兄弟又懂事又人品出群,識大體,總算沒有白養。
  未久,郝運問道:“你們知道我在追求誰?”扯扯衣服,任誰都可聯想,必和那件衣服有關……
  寶貝兄弟齊聲道:“當然知道。”想著孫大娘,兩人也就笑了起來。
  “你們不反對?”
  “不反對。”兩兄弟毅然決然地回答。
  郝運這下可開心得嘴巴都合不攏。
  郝貝笑眼瞇瞇,問道:“年輕的爹爹,你不覺得她……太胖了些?”
  “太胖?”郝運愕然:“她身材剛剛好,美極了,怎麼會胖?”
  寶貝兄弟互看一眼,表情十分怪異。
  郝貝連連點頭,哥哥說的果然沒錯,爹這種年紀的人,看女人的眼光確實不同。他暗想:這大概與他們的用途有關吧?”
  於是,郝貝已改口道:“她的確一點兒也不胖。”
  郝寶見父親心情頗佳,便趁機說道:“有件事,我們也想和爹您打打商量。”
  “啥事?難道兩位也有心事?”
  “不,我沒心事。”郝貝忙不迭說。
  郝寶道:“這件事與年輕的爹有關。”
  “跟我有關?那不妨說來聽聽。”
  郝寶輕輕一笑,道:“咱們家的忌諱實在不少,比如說口頭話,這似乎不怎麼重要,可否解禁?”
  說來說去,他仍專對老爹禁止兩人說“老”學,來個討價還價,憋在心裡還真有點兒不好受。
  郝貝附和道:“的確,不然我真擔心有一天會得口吃。”
  平時是免談,但今天心情特別好,郝運也沒一口回絕:“目前的情況不是挺好?”
  郝寶道:“講話總是不太流利順口。”
  郝貝嘆道:“為了避免那個字(老),我常常會提心吊膽,有時也會感到緊張。”
  郝運鄭重說:“你們應該體諒年輕爹爹的心情。”
  “可是……”郝寶道:“你看起來已經夠年輕了,甚至可以說太年輕了,當然,我是以你的年齡而言。”
  郝運原本高興極了,可是聽到最後一句話,確實覺得滿心刺痛,他肅然道:“阿寶,小心你說話的內容。”
  郝寶不解:“我沒說到那個(老)字啊!”
  “可是你不該提醒我,讓我想到自己的年齡。”
  郝寶無奈直叫:“天啊!禁忌又多了一層。”
  郝貝急道:“以後我真不知要如何說話了。”
  郝運道:“你們應該體諒年輕爹爹的心情。”
  郝寶苦口婆心道:“你看起來實在是非常非常的年輕,有些事是應該忽略。”
  郝貝道:“我覺得不只年輕五歲。”
  郝運急問:“你認為年輕多少歲?”
  郝貝瞧著父親,那副猴急、希翼模樣,且又為了將來解除禁忌之下,當然是說的愈年輕愈好,瞄向父親腹部,“哦,起碼年輕八九歲,甚至十歲,將來說不定還會變成跟我們一樣年輕。”
  郝運樂不可支:“你實在很不錯,很不錯。”
  “所以……”郝寶見事情有了轉機,立即道:“所以咱們應該打個商量。”
  樂歸樂,郝運可還沒樂昏了頭,連忙說道:“咱們今天就到此為止,有話改天再說。”
  郝寶叫道:“咱們趁現在好好商量不行嗎?”
  “就是要好好商量,所以要特別慎重,爹今天怪怪地,我看還是暫時維持現狀,改天再說,祝福你們數年有成;爹怪怪地,還是回去休息的好!”
  說完,郝運裝模作樣地摸頭晃首,暗自憨笑地往屋內快步遁去。
  眼巴巴看著父親離去,兩兄弟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實是癟心。
  “還要再等?再等下去更是‘老’定了!憋了數年還不夠?”郝寶無奈地瞧往弟弟,“其實頑固才是老人的最明顯表徵。”
  郝貝有感而發:“也許咱們到那種年齡,也會有這種現象發生。”想及自己將來亦有可能發生此種現象,頭皮為之發麻,哪還敢再想下去?立即岔開話題,問向郝寶:“你覺得爹對孫大娘的進展如何?”
  “我覺得他只是衣服越做越多,但實際上卻毫無所獲。”
  “你是怎麼看的?”
  郝寶一副賊樣:“你是否覺得爹走路飄飄然?”
  “有一點兒。”郝貝若有所覺地說,反問:“走路飄飄然代表什麼?”
  郝寶笑道:“就是代表他還在幻想階段。”
  “幻想?”
  “幻想就是事情還未落實,所以老爹走路才會飄飄然,如果他已經追求成功,那麼他走路一定非常塌實穩重。尤其剛才爹離開那一刻,你沒看到他晃得更厲害?由此可以證明他還沒有追求成功。”
  郝貝頻頻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所以……”
  “你認為咱們應該密爹的忙?”
  郝寶憨眼瞄著:“這種忙你大概幫不上,不過。我倒可以幫上一點兒。”
  郝貝聞言真是洩氣:“可是我也很想幫助爹爹,難道沒有我可以幫忙的事?”
  “你忘了你未成年?”
  郝貝肯定說:“我猜,一定有些事只有未成年才能幫忙的。”
  “有啊,比如說,換尿片、搔屁股、撒嬌這都是未成年的專利。”
  郝貝嗔叫:“哥你怎能亂說?”
  郝寶大笑幾聲,隨後道:“好吧!如果另有適合未成年的事,我一定讓你做,呵呵!爭都爭不掉。”他想的仍是女人所做之事,自也不必爭了。
  眼看老爹已進去老半天,郝寶忽然計上心頭:“收拾收拾,咱們也好上路。”
  郝貝詫然道:“你要到村子裡?”
  郝寶笑道:“也許咱們也該和老爹說,該添幾件衣服了。”
  郝貝一陣欣喜:“這個主意甚好。”
  兩人很快將刀劍收拾,回房休浴,吃了早膳,也不必和老爹打交道,拿了兩塊布料,雙雙已往村莊溜去。
  郝家莊在武林也曾經風光千時,然而盛久必衰,到了郝運,這一代,並不熱衷武林事,是以今日的郝家在武林再也不那麼耀眼。
  郝家在以前算得上是莊主,仍保留了宅院,而其他家族在沒落之下,大都遷往它處另尋發展,留戀郝家莊的也只是零星兩三戶,反而外地人來的多了。再多,也只不過百來戶人口 聚集一村,倒有點兒像趕集市場,除了過年過節、初下、十五外,難得熱鬧。
  孫大娘的裁縫店就在村上唯一長街的較末端,此處本是賣草蓆的木造房子,生意不好,也就把店給賣了,賣的不貴,孫大娘就把它接下來,稍加整理,也算清爽;夠母女倆遮風避雨,也靠著一點兒裁縫手藝;替人家裁衣縫補,日子還算過得去。
  孫大娘已上了年紀,約四十左右,五官端正,臉容較好,風韻猶存,若非和大多數中年婦人 樣,微微發胖,她仍算是一位絕佳美人。
  寶貝兩兄弟很快找到裁縫小舖,在外頭指指點點,好似有大事尚未解決。
  此時孫大娘已發現兩人,起身打報呼:“兩位年輕人想做衣服嗎?”
  郝寶立即答是!拉著弟弟已步入裁縫店。一旁裁製衣服的孫雪兒抬起頭,美目溜向兩人,美麗容貌透著清新靈秀,讓人不禁想在她臉上多看幾眼,郝寶正是如此瞪著她。她並無多大反應,只瞧了兩人一眼,知道來者是誰,又已低頭工作。
  郝貝可對孫大娘特別感興趣,上下不停打量她,原來他是在替父親鑑定未來的母親。但覺孫大娘長的實在不錯,只是太胖了些,尤其是腰肚,都凸了起來。
  郝寶目光仍不停在孫雪兒身上溜瞧,漫不經心地要弟弟將布料交給孫大娘。
  孫大娘笑問道:“兩位都要做衣裳?”
  “對。“郝貝回答。
  孫大娘含笑點頭:“好,待我替你們量量尺寸。”放下衣服,拿起皮尺就要量身。
  郝貝爭先,郝寶來個順水人情,讓了他,旋即走向孫雪兒,有一問沒一問地問個沒完。
  孫雪兒倒也大方,邊縫邊答,兩眼不時溜向兩兄弟。
  倒是郝貝,競然和孫大娘說說笑笑,似乎談得很投契。
  郝貝量妥,換上郝寶,辦大娘一樣快捷準確地替他量尺寸。
  郝貝一旁說道:“大娘的手藝甚好,遠近知名。”
  孫大娘笑道:“你怎知道?”
  郝貝道:“孫大娘遠名已抵村外郝家,我爹的衣裳都是大娘做的。”
  孫大娘暗自好笑:“知名只到村外,未免太近了。”但瞧及郝貝稚氣末失,也就不在意,反而另一句話讓她感到奇怪,問道:“你爹爹……”
  郝寶接口道:“他叫郝運。”
  “好運?”
  “餵,好跟郝都是相通,是郝家莊的名人,我是郝寶,弟弟叫郝貝。”
  孫大娘笑顏頓展,暗道:“真是好寶。”
  郝貝一份光榮表情:“我爹這一陣子,在你這裡連連做了好幾件衣裳。”
  孫大娘恍然道:“原來他就是令尊?”
  “好!”寶貝兄弟齊點頭。
  孫大娘笑道:“實在看不出令尊他有這麼大的兒子。”
  郝貝笑道:“我爹是愈來愈年輕,可算是年輕有為。”
  不知如何,孫大娘臉腮也感到一陣熱熱的,不自然地笑著,仍自替郝寶量尺寸。
  郝寶見她反應,似乎在意料之中,心裡有了盤算,但覺採用單刀直入,也許效果會不錯,遂在孫大娘量好尺寸時,低聲說道:“我們可否與大娘談談話?”
  “當然可以。”
  郝貝立時道:“我們想幫家父一點忙……”
  郝寶怕弟弟說的不妥,急忙阻止他:“這件事還是由我來說。”
  郝貝素知哥哥口才好,也不爭,便退到哥哥側後方。
  郝寶滿意一笑,隨即笑臉迎向孫大娘,“最近家父在您這裡做了許多件衣服。”
  孫大娘笑道:“真感謝令尊如此照顧我們的生意。”
  “謝倒是不必,彼此彼此嘛!倒是……”郝寶聲音轉為慎重:“大娘覺得家父為人如何?”
  孫大娘稍怔詫,臉色微紅:“你們……”
  郝貝談笑,忍不住說道:“我們只是想幫家父一點兒忙而已。”
  這話似乎夠明白,孫大娘似也能聽出話中含意,然而這種事怎能當眾大談闊論?更令她困窘,然而心頭洋溢一股欣喜,讓她不忍拉下臉來。
  她勉強鎮定一笑:“你們似乎很友善。”
  郝寶說的更明白:“大娘不必有啥芥蒂,咱們兄弟一向很好商量。”
  郝貝趕忙擠前些,他很想看看孫大娘表情。
  話說明白,孫大娘反而鎮定多了,反問道:“難道是令尊請你們來問我?”
  郝寶道:“家父雖然沒有明確吩咐,不過他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
  郝貝道:“早上家父說了他的心事,我們一悟就通,而且他還提起了大娘……”
  孫大娘一股激情湧上心頭,不禁往女兒瞧去,雪兒也正以好奇眼光張望三人,搞不清三人在說什麼……她也忘了工作。
  郝寶胸有成竹地獎了笑,又問道:“家父來貴府,除了做衣裳外,是否曾與你聊天?”
  孫大娘略顯出嬌羞, 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郝貝趁此機會又溜眼瞧向她,暗自覺得她實在不錯,如果能瘦一點兒就更好看了。
  遲疑一陣,孫大娘還是說了:“他來時,總會與我談些話題,不然就是看雪兒縫製衣服。”
  郝寶滿意點頭:“我和弟弟只是想了解你們的情況,而且很樂意促成這件事。”
  郝貝接口道:“我們倆都不反對,而且非常贊成。”
  孫大娘心中湧現一陣喜悅,她對郝運印象並不差,雖然他兒子這麼大了,但他外表卻出奇的年輕,入又風趣,而且兩兄弟又如此開通,好像一切完美的事情,在此時全冒了出來。
  寶貝兄弟見此情況,覺得他們跑一趟,十定更勝父親跑了五六回。
  因此,兩人非常滿意地向孫大娘告辭。
  孫大娘連忙要雪兒起來送客,連送帶謝,兩人已倚在門口,搖著手,送著寶貝兄弟。
  郝寶一直瞧著雪兒,心頭想得可是心花怒放。雪兒也向他搖手揮別,而後她又向郝貝微笑示別。
  郝貝連忙向她揮手,心想:以後她就是我妹妹了。想到此,也滿是歡欣,手搖得更勤,倒也逗得雪兒笑不合,更嬌美動人。
  兄弟倆走向村口,眼看佳人就要消失,這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郝寶滿是回味道:“雪兒實在長得不錯。”
  郝貝倒對孫大娘特別注意,對於雪兒,他並末認真瞧視,他道:“孫大娘雖然胖了些,不過看起來實在不錯。那模樣似沒聽及哥哥是在問他,冗自憨笑著。
  郝寶覺得他心不在焉,遂又再問:“小弟,我是在問你,你覺得雪兒如何?”
  “雪兒?”郝貝驚詫道:“咱們這次不是去看孫大娘?”
  “難道去看孫大娘,你就完全沒看見雪兒?”
  “我當然看見了。”郝貝大聲說,他惟恐郝寶說他粗心大意,但是他實在沒注意到雪兒,更沒想到哥哥另有用心,不禁暗嘆:“哥哥總是比較細心。”
  郝寶道:“看你的樣子,好像真的沒注意到她?”
  郝貝解釋道:“我一直跟孫大娘講話,所以才沒注意到她。”
  郝寶頗能諒解,頻頻點頭:“這也難怪。”
  郝貝不解:“為何會‘難怪’?”
  郝寶又黔笑起來:“因為你未成年,需要母愛,所以對孫大娘較感興趣,而我就不同了。”
  “不同?有啥不同?”郝貝希望自己不要太糟糕。
  郝寶道:“因為我是成年人,所以對美麗的感應力比較強烈,你不覺得雪兒比她娘漂亮多了,所以在同一屋簷下,我就能感應到雪兒的美,你卻視而未見。”
  郝貝可急了:“我真的缺乏美的感應力?”
  “不是缺乏,而是尚未成熟。”
  “可是……”郝貝辯解道:“我因為忙於與孫大娘談,才忘了發揮美的感應力。”
  郝寶否定說:“那種感應力是極其自然的散發,而不是由我們的意志力所能控制的。”
  郝貝聞言好生洩氣,想不到自己竟然這麼遲鈍。
  郝寶安慰道:“其實你也不必太在意,你只是未成年而已,只要成年了,感應力自然會增加。”
  郝貝下決心:“下次我會特別注意。”
  “也不能太注意,要知道,美人是要慢慢看的,若瞪著看她,會把她給嚇著。”
  郝貝攤攤手:“沒想到看美人,忌諱還真不少。”
  “所以你要跟哥哥多多學習。”郝寶道:“就像方才雪兒在對你笑,這對你就不是一件好事。”
  “那對你呢?”
  “當然是好事。”
  “為什麼?”
  “因為家規規定未成年不得亂來,而且你又涉世不深,不擅應對方法,失禮事小,要是被騙了,那可不得了。”
  郝寶說的夠嚴重,郝貝竟也有所警惕:“我的確不擅於應對……這麼說,被姑娘看上眼,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郝寶點頭:“餵,對你而言,的確是很麻煩。”
  郝貝有了決定:“沒關係,我會嚴守家訓,而且接受你的忠告。”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郝寶笑的非常滿意,突地又嘆聲道:“雪兒對我的印象不知如何?”
  郝貝道:“以後她就是咱們的妹妹了。”
  “可是我實在有點兒喜歡她。”
  “哥,她未成年,你可以隨便喜歡她?”
  郝寶又有另一番道理:“姑娘家和咱們不一樣,她們只要十五六歲就長大了,而你的未成年,是因為咱們郝家家規定在二十歲,所以只好委屈你了,非分之想也得晚上幾年才行。”
  郝貝嘆道:“我還是喜歡別人的家規。”
  郝寶笑道:“其實早熟對你並不好,你想想,你已十八歲,有些事都想的比哥哥慢,要是十六歲就成年,根本達不到哥哥這種成年的境界,所以早熟反而害了你。”
  郝貝想想也有道理,要是早熟而未有哥哥成年的條件,那不是自找苦吃,頻頻點頭,終於有了另一種想法:“其實對家規,我也很喜歡。”
  郝寶笑道:“你能認錯就好,終身將受用無窮。”笑了幾聲,他又想到雪兒,又問:
  “你覺得雪兒對我的印象如何?”
  郝貝道:“你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不是真話就別說。”
  郝貝只好老實說:“我一直沒注意,所以實在不知道。”
  “你這不是在說廢話?”
  “嗯,是廢話的真話。”
  郝寶本以為弟弟會說出好壞之分,沒想到答案卻是如此,又瞧及弟弟一臉認真,想罵他幾句木頭人都開不了口,只好替自己找理由來寬恕他了。心頭暗想:“阿貝尚未成年,現在問他這種事,一定不懂,問也是白問。”
  此時,他不禁升起了調張;有股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因為弟弟未成年,自是無法體會他的心情,久而久之兩人距離會越來越遠,到時就更孤獨了!
  這本是杞人憂天,他卻當成真有這麼回事,嘆道:“希望咱們的距離不要越來越遠。”
  郝貝甚是奇怪:“哥,我不是在你身旁,相差三尺不到,怎會越來越遠,那我再走近一步好了。”
  說著當真跨前一步,和郝寶靠肩而行。郝貝已笑道:“這樣子咱們兩個就再也沒有距離了,你滿意了吧?”
  郝寶的心直往下沉,這分明是越來越遠了,為何成年與未晚年曾相差那麼多?
  “要不然,拿條繩子將咱們倆綁著,不管是捆在一起,或是中間連著一條繩子,這距離永遠都難分難解了。”
  郝寶只能苦笑,實在沒心情再回答他了。
  兩人已往回家路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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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父子爭風

  匆匆三天過去。
  孫大娘說好三天就能縫製完畢,兄弟倆迫不及待地就往裁縫店鑽。郝寶做的是麻料青衣,剪裁十分貼切,一穿上身就顯出衣服之稱合,他贊不絕口,總算了解孫大娘縫衣服的功力然而郝貝衣服可就有得改,他不曉得這件衣服是經過雪兒加了料,而雪兒技術並不純熟,修修改改自是難免。
  郝寶道:“這就是未成年人的麻煩,連衣服都得修改才能合身。”
  郝貝聞言真是洩氣,未成年的麻煩實在不少,看來只好多跑幾趟了。
  雪兒自知做差了,但覺過意不去而困窘,然而卻不知該如何道出歉意。
  還好郝貝較無心機,只交代要修改妥當,下次再來拿,也就和哥哥返回家中。
  又過了兩天,阿貝只好再跑一趟,此時父親正好在屋簷下做腹部運動,他見兒子要出門,立時喚住他。郝貝遇見父親,忍不住又往他小腹瞧去……郝運拍拍肚皮,爽朗笑道:
  “放心,沒了,而且我保證你不會得到遺傳。”
  郝貝趕忙問父親:“咱們生氣的模樣是不是很像?“他並末忘記哥哥的話,一有機會就想問個清楚。
  郝運道:“一點兒都不像,阿寶生氣的模樣才跟我很像。”
  突然答案從自己變成哥哥,那種發胖忌意已轉到哥哥身上,不禁大樂:“我也這麼覺得。“笑不合口。
  郝運似乎習慣他的笑聲,已問道:“你要到村裡?”
  “嗯,我的衣服需要修改。”
  “這麼說,你要到孫大娘那裡?”
  郝貝已然明白父親意思,他趕緊問道:“爹,有何事要交代,請儘管吩咐,孩兒很樂意為你效勞。”
  郝運輕咳一聲,掩飾了窘困,道:“你可否代我向她們問個好?尤其是孫大娘,你不妨多向她美言幾句。”
  “這件事情我很樂意代辦。”
  郝運輕嘆道:“你實在很體諒年輕爹爹的心情。”
  郝貝笑道:“哪裡,這是孩兒孝順爹爹的最佳方法,放心,此事交給我辦就是。”
  郝運欣慰直笑,但覺兒子果然孝順。
  郝貝再問有無其他事,父親搖頭,只是再叮嚀有關孫大娘一事,郝貝大打包票,也就向父親揮別,快步地往村中奔去。
  及至裁縫店,他已迫不及待地叫著:“孫大娘……”想把好消息告訴她。
  回答的是孫雪兒聲音,乍見撞進來的是郝貝,一陣嬌羞道:“你來拿衣服?”
  “是的,令堂不在?”郝貝焦急往四處瞧去,卻不見孫大娘影子。
  孫雪兒已起身:“我娘恰巧替人送衣服,出去了。”整理一下衣服走了過來:“你的衣服在這裡……”
  她從平桌上找出郝貝衣服,交予他,笑的甚是甜美。
  孤男寡女,郝貝反而不自在,抓過衣服,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陪笑著。
  雪兒道:“你試穿看看,不合身,我再修改。”
  “不用了,我猜一定很合身。”
  郝貝惟恐衣服不合身,又得修改,那麼便應了哥哥的話:未成年人的麻煩真多。所以他決定不試穿。
  孫雪兒笑道:“衣裳合不合身要試穿才能知道,你怎能用猜的?”
  郝貝急道:“我……我不想再麻煩你們……”
  “說哪兒的話?這是我們的責任,還伯什麼麻煩?來,我幫你比比看。”孫雪兒說著就往郝貝走去。
  郝貝一陣心慌,抱著衣服連連後退:“不用了,我一向猜的很準……”
  光顧著後退,也不見背後正擺著一張圓凳,就快絆上了。
  孫雪兒見狀已急叫:“小心椅子!“人也往前衝,想拉開他。
  然而她叫的已經過慢,郝貝左腳一退,已絆上椅子,整個人已往後摔。孫雪兒本想扶他,突見他倒了,想就此收手,但卻因為衝勢過猛,地方又窄,加上椅子滾動,一個避之不及,竟然也跌了下來,壓在郝貝身上。
  兩人為之尖叫,郝貝可把氣給閉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動,一張臉也漲紅了。
  孫雪兒尖叫,倒不是壓著人而尖叫,乃是跌倒的尖叫,如今壓在郝貝身上,竟然有股異樣湧向心頭,但覺甜美無比,一時為之痴醉,忘了爬起來。
  郝貝一方面是憋了氣,一辦面卻也是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來,不禁嗯了一聲,稍作呻吟,兩眼仍不敢張開。
  “孫姑娘,我快被壓死了。”
  這話倒把雪兒驚醒,一陣嬌羞後,卻能處之泰然,一聲“對不起”,也爬了起來;隨後伸出玉手,嬌笑道:“來,把手給我。”她想拉起郝貝。
  郝貝嫩臉紅透了,張開一雙眼睛,入眼的是雪兒含情笑容,不禁又窘困了,一隻手老是伸不出去。
  雪兒輕輕一笑,彎下身軀,抓著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歉聲道:“對不起,我家的椅子絆倒你了。”
  郝貝乾笑道:“還好你沒姑娘那麼重……”
  雪兒感到嬌羞,一時答不上話來,目光移向地面,突然瞧及郝貝新衣,得到解脫般地欺身拾起衣服。
  郝貝見衣服又惹了禍,不禁暗自解嘲:“這衣服實在麻煩真多。”
  雪兒折好衣服才交予郝貝,也不敢硬要他再試穿,柔聲道:“你真的不試穿?”
  郝貝連聲說道:“不必了,一定合身,咳咳,只要能穿,我都合身。”
  雪兒含笑地坐回自己椅子上,畢竟自己是女孩子,話總不能說的太多。
  由於她不開口,郝貝又不知該說什麼,屋內一時為之沉悶,像灌了重鉛要壓死人,郝貝心想此時要是有哥哥在場就好了。
  然而總不能一直耗下去,郝貝正發慌,突然瞧及孫大娘坐椅,終於有了話題:“令堂幾時回來?”他想把父親交代的事辦妥。
  “可能不會很快回來。”雪兒低頭說。
  “這……”郝貝一時又無法接口,悶了下來,瞧瞧屋外街道空無一人,心想:“如此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下次再來。”
  他道:“既然孫大娘一時回不來,那我就先告辭,下次再來拜訪。”
  雪兒詫異道:“你要走了?”
  郝貝點頭:“嗯,我想跟她打招呼,她既然不能馬上回來,只好先走了。”
  “原來你在等我娘……”孫雪兒甚為生氣.她原以為郝貝直問她母親,是擔心她回來,妨礙了兩人獨處機會。哪知他問的卻是自己母親.那份情,看來是自作多情了。
  郝貝道:“我來之前,家父曾交代要我向你們問好,希望你向令堂代轉家父誠意。”
  雪兒本想發發脾氣,卻又見郝貝並無捉弄之意,一顆心也軟了下來:“你何不再多坐一會兒,我娘也許馬上就回來了。”
  “不了,我看我下次再來較為妥當。”郝貝邊走邊笑,差點就又撞倒椅子。
  孫雪兒一陣緊張,立即欺向他,為他拉開椅子。
  豈知郝貝又以為舊事重演了,尖叫一聲,快如閃電地飛身而起,跳出了屋外,慶幸自己躲過了這一劫,立時抱拳告辭。
  “請代我父親向你母親問好,在此先告別了。”深怕孫雪兒壓了下來,一溜煙地已往回路奔去。
  孫雪兒氣得直頓足,這小於也未免太神經過敏了吧?但想及郝貝種種舉止,不禁也笑了起來,抓著那張椅子;倚在門前,不知在想什麼,臉上不時綻出會心微笑。
  郝貝奔在路上,心頭可直叫苦也,為何麻煩事會如此之多,不禁想起哥哥所言,自己不擅長應付,一點兒也不假。
  他不敢多想,他決定與姑娘們保持距離,免得招惹麻煩,被泰山壓頂。要是方才壓下來的是孫大娘,那可就糟了。
  想及孫大娘,他不禁慶幸自己運氣還不錯,沒被她壓著。不到半刻鐘,他已趕回家,尚未休息,即見父親匆匆忙忙地迎面飛奔而來。
  郝運走近,是那麼的和藹可親:“阿貝啊。你回來了?衣裳合不合身?”
  郝貝連忙說道:“非常合身,這是所有衣裳中,我最滿意的一件。”
  郝運笑容可掬,連咳數聲,欲語還休……
  郝貝見狀,才想起父親準是來探聽孫大娘的消息。“對了,年輕的爹爹,這次我到裁縫店,並沒遇著孫大娘。”
  “這麼說,你只遇著孫雪兒了?”
  “對,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什麼?就只有你們兩人在舖子裡?”郝運一陣緊張:“你有沒有試穿衣服?”
  “沒有,我猜衣服一定很合身,所以就沒試穿。”
  郝運松了一口氣:“你這麼做是對的,孤男寡女,總是要避點兒嫌疑,免得人家說咱們沒家教。”
  郝貝聞言,父親並沒要自己再穿一次,感到十分欣喜,可以免去不少麻煩,他也決定以後不穿這件新衣裳,因為萬一不合身,豈不是會被郝寶見笑了。
  郝運低聲問道:“你有沒有代我向孫雪兒問好?我交代的是要向她們母女問好……”
  郝貝猛點頭:“有,我一共說了兩次。”
  “她有啥表示?”郝運追問,甚想知道雪兒有何反應?
  郝貝忘了注意她的表情,至於被壓個正著,那是糗事,豈可亂說?也就信口開河:
  “哦,她非常高興。”
  郝運心中一陣喜悅,又問道:“難道後來你仍然沒有遇著孫大娘?”
  “我一直想等她回來,但她就是不回來,所以我只好先走一步了。”
  “這麼說,你一直和孫雪兒待在舖子裡?”
  “嗯。”
  郝運拿眼瞧著郝貝,顯得慎重:“就只有你們兩人?”
  “對,就只有我和她,兩個。”
  郝運表情為之怪異,復又細聲問道:“她有沒有與你說啥話?或是你跟她說啥話?”
  郝貝心想可糟了,方才被孫雪兒這麼一壓,只急著要逃開,說了啥話,竟然全忘光。
  郝運見他吞吞吐吐,已面露嚴肅:“快說,你不能隱瞞,不孝十幾點,這點最重要。”
  “可是我……”郝貝努力去想,仍是一片空白,只記得那一壓使他呼吸困難,然後就全然忘光了。
  “阿貝啊!你在想什麼?”
  郝貝聽到父親叫聲,更是緊張:“我……我實在想不起來,我跟她到底說了什麼?”
  “你這麼說是不正確的,你剛從小舖回來,怎可能馬上忘記?難道你想瞞著你爹不成?”
  “爹,我沒有,我腦袋現在是一片空白。”
  “豈有此事?我在你這種年紀,腦中從不會空白一片。”
  “咱們可能不大一樣……”
  “不十樣是有可能,但也不能差得太離譜,你難道懷疑我的遺傳能力?”
  郝貝被逼急了,只好想到什麼說什麼:“我叫孫大娘,雪兒說不在,我要拿衣服,她說在這裡,我說很好,她說很好,我說不必試穿,她說要試穿,我說用猜的尺碼就準了,她說要試穿才會準……”
  “停停停!”郝運急叫道:“你到底試穿了沒有?”他深怕兒子在雪兒面前把衣服給脫光,那可是大忌違。
  “沒有。”
  “沒有?還好,然後呢?”郝運緊緊追問。
  “然後……然後就呆呆地坐著等孫大娘回來。結果她一直沒回來,我漢辦法替您向她美言幾句。”郝貝心想父親一定會很失望。
  “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來了。”
  郝運果然失望地嘆口氣。
  郝貝連忙說:“也許改天我可以再去找孫大娘。”
  郝運道:“再去找她是正確的,不過我實在不相信你只跟孫雪兒說了兩句話。”
  “當然不只兩句,只是有的忘記而已。”
  郝運又緊張了:“阿貝啊!不管你們說了什麼,都不該瞞著你爹。”
  郝貝心想:“話也說的差不多了,並無隱瞞,只是被孫雪兒壓得喘不過氣,實在太沒面子,這事不說也罷,反正並不影響父親和孫大娘的關係。”
  郝運瞪著郝貝,似在揣摩他有無隱瞞,但事實上他是揣摩不出,卻也認為郝貝並無隱瞞,低聲又問:“她有沒有問起年輕的爹爹或是什麼的?”
  “這……好像沒有。”
  “阿貝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叫人傷心。”
  郝貝覺得非常奇怪,父親為啥一直談論孫雪兒?他不是該多多探問孫大娘才對?
  郝運從哀聲嘆氣中振起精神,問道:“你覺得孫雪兒這個姑娘如何?”
  郝貝暗自叫糟,前次哥哥問他,他只顧著觀察孫大娘,所以答不上口,這次爹爹問他,他由於一心一意等著孫大娘,所以又忘了觀察孫雪兒。
  郝貝非常尷尬說:“很抱歉,我沒特別注意她。”
  郝運覺得不可思議:“你們在一個屋簷下待了那麼久,而且只有兩個人,你竟然沒注意到她?”
  郝貝也急了:“這是不是和年齡有關?哥哥說我未成年,所以缺乏美的感應力。”
  郝運拿眼瞧他:“你真的沒注意孫雪兒?”
  “沒有……”
  郝運不禁回過頭來想想郝寶所說的話,不禁笑了起來,道:“如果你真的沒注意到雪兒,那阿寶所說的話就是正確的,你是缺乏美的感應力。”
  郝貝又一次的洩氣,他發誓下次一定要全心全力讓美的感應力發生,注意孫雪兒容貌,不過他也想到要特別小心,免得又被雪兒壓個正著。
  郝運突然發現郝貝尚未成年,還帶著稚氣,心頭也放心不少,問道:“你有沒有向她談起年輕的爹?”
  “有啊!我已經代你向她問好。”
  “除此之外,你有沒有談起其他事?”
  “……好像沒有。”
  郝運聞言,覺得甚是淒心:“阿貝啊!你一點兒都不體諒年輕的爹爹。”
  郝貝但覺奇怪:“可是當時孫大娘又不在……”
  “不在才是太好機會,你年輕的爹走了幾十趟還碰不上這種機會,今天竟然被你碰上了。”
  郝貝越聽越迷糊:“我哪有碰到好機會?”
  “哪沒有?你忘了你與孫雪兒單獨相處過?”
  “的確,不過,這算是好機會?”郝貝直嘀咕差點兒被壓死,這機會他寧可不要。
  郝運長吁短嘆:“阿貝啊!因為你尚未成年,所以你不懂。”
  郝貝若有所悟:“難道年輕的爹想與孫雪兒單獨相處?”
  郝運模摸已經扁平的肚皮,嘆道:“但是你年輕的爹一直碰不上這種機會。”
  他坦然承認,卻把郝貝給逼瘋了,老爹竟然是對孫雪兒有興趣而非孫大娘?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他很想大叫,卻又覺得這是幼稚行為。不叫,又無從發洩突如其來的天打雷劈大消息,他手足無措地原地打轉,實在無法接受這事實。
  “爹,您追求的難道不是孫大娘?”郝貝儘量保持語調平穩,他想再次證實,該不會是自己聽錯了吧?
  郝運聽他所言,也差點兒昏倒,打從縫製衣服開始,壓根的他就沒想過要追求孫大娘,兒子竟然來這麼一下,而且事情似乎並沒那麼單純,不禁怒道:“阿貝,小心你談話的內容,女人豈能亂追?竟敢說你年輕的爹在追求孫大娘?”
  “可是,我和阿寶自始至終都一直以為您是在追求孫大娘。”
  “這是你們的錯誤判斷,你爹自始至終都在追求孫雪兒。”
  “看樣子,我們是誤解了……”
  “不必看樣子,而是事實的錯誤。”
  “那,那怎麼辦?”郝貝又沮喪又想笑,想到父親要是娶了比自己年輕的孫雪兒,他可得叫她一聲:娘,那簡直哭笑不得,別說叫不出口,而且會變成口吃。
  郝運怒道:“你們兩個寶貝,實在太可惡,竟敢胡亂猜想,想搞壞你爹好事不成?”
  “我沒有……”郝貝結結巴巴道:“我只是覺得年輕的爹爹不認為孫大娘較適合您……
  我是說,關於年齡方面。”
  乍聞年齡,郝運怒眼更睜:“小心你說話內容!沒看到你爹小腹已經不見了,什麼年齡?真叫人痛心!”
  郝貝順著父親雙手直摸扁平腹部而遊動,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郝運嗅道:“幾日前你們還說你爹小腹不見,至少比實際年齡看起來少了七八歲,甚至十歲以上,難道全是戲言?”
  郝貝連忙道:“不,我說的當然是實話,只是肚皮有再長出來的一天,恐怕爹一下子就長了十來歲……”
  “你怎知爹會再長肚皮?什麼意思?”
  郝貝眼看似乎已無法改變父親追求孫雪兒心意,只好苦笑了,再爭也是無用,遂道:
  “其實孩兒一看就知道父親的小腹,從此就能恢復正常,以前是孩兒誤解了。”
  郝運聞言,心情較為緩和:“既然知道是誤解,以後就要特別小心!”忽然嘆道:“為什麼你跟阿寶會誤解我呢?”
  “也許是平常缺少溝通的原因吧?”
  郝貝也在想這件事情,然而想及哥哥的鬼點子,早已向孫大娘表明父親用意,這不就形成了母女三角戀愛?
  想至此,郝貝登時驚慌:“還有一件事,天啊!可能很糟糕。”
  被郝貝一叫,郝運倒也被嚇著,急道:“啥事快說,你們兩個竟然在處處危害你爹!”
  郝運又逼問,郝貝無奈,道:“好吧:我說,但是爹您一定不能責怪我們,因為這完全是缺少溝通研造成。”
  “說,不管何事,年輕的爹都會處驚不變。”
  郝貝輕咳一聲,道:“我跟阿寶已跟孫大娘說……”
  郝運冥冥中若有所覺,連忙阻止他說下去,連連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示意阿貝繼續說下去。
  郝貝惟恐爹爹會不堪打擊,但是話都說了一半,不說完也不行,因此他當機立斷淮備一口氣說完,舌頭一勾,已快速說道:“我們已經向孫大娘報備,年輕的爹爹正在追求她。”
  郝運聞言痛心不已,以為心臟驟然停了,滿腦昏暗,雙手撫胸,還好心臟還在跳動,他想昏倒,卻又連倒地的力量都沒有,呆呆楞在那裡。
  他有氣無力道:“你們是不是專門害死爸爸的人?”
  郝貝惶恐萬分:“爹,我們沒有,我們只是想幫您一點兒小忙。”
  “幫忙?幫得我心臟變饅頭,這是什麼忙?”
  “爹,我們不是有意的!”
  郝運長嘆不已:“以後你爹哪還有臉去裁縫店?好(郝)運都被你們幫成衰運。”
  郝貝于心不忍,安慰道:“爹您也別太在意,您的衣服已經夠您穿一輩子了,自不必去裁縫店了……”
  郝運叱道:“你以為爹去裁縫店,是去做衣服的……”
  郝貝尚未說完,父親就截了口,緊張之下,一時也吶吶不能成吉:“孫雪兒……孫大娘……我……”
  “什麼孫雪兒、孫大娘?一個是娘;一個是女兒,你們連這都分不出來?真是氣死老子”“郝運氣上心頭,連“老“字也叫上口,這還沒完,他突然想教訓兩個兒子喝聲道:
  “你去把阿寶叫出來,今天你爹非好好教訓教訓你們不可,啥事不好做,專於破壞人家美滿姻緣,罪不可恕!”
  郝貝大驚:“爹您不是保證,不管啥事發生都會處諒不變?”
  “自是不變,我教訓你們的決心是不會改變,還不快去叫你哥哥出來!”
  眼見父親怒發衝冠,郝貝還是先逃開再說,已快步逃向後院,他想:“得趕緊將此事告訴哥哥,或許哥哥能妥善處理此事也說不定。”
  想及此,他跑的更快。
  後院,一片古樸,花草並茂。
  郝寶正穿著那件合身新衣裳,在日久失修的花園里邁開方步踱來踱去,每走一步,模摸衣裳,孫雪兒的笑妍也就浮了出來,他不停回昧地笑著,正在咀嚼初戀的滋味。
  郝貝慌張四處找他,三步做兩步走,轉過一棵大楓樹,竟也差點兒和哥哥撞個滿懷。
  郝寶趕忙閃開,叫道:“你們未成年人的舉止都是這麼粗魯的麼?”
  他趕緊拉平自己新衣,因為衣中一針一線都那麼令他珍惜而玩味。
  郝貝可聽不進去,急道:“我粗魯沒關係,要是爹粗鹵,咱們就慘了。”
  郝寶詫異郝貝的反應,問道:“發生了何事?”
  郝貝道:“爹叫你去讓他教訓。”
  “他年紀一大把,還那麼租滷?”
  “嗯,我看成年的人也是粗粗鹵滷的。”
  郝寶切手推出:“不,那是過於成年的人才會如此,呵呵!也許是滷肉飯吃多的關係。”
  郝貝不禁跟著笑起來:“看來你就快變成滷肉飯了,爹現在就想吃了你。”
  郝寶眉頭一皺:“到底出了何事?”
  “爹其實不是在追求孫大娘。”
  “什麼?”郝寶急忙追問:“他不是在追孫大娘?那他在追求誰?”
  “孫雪兒。”
  郝寶聞言,一顆心簡直沸騰:“他競敢橫刀奪愛?”
  郝貝大驚:“哥,難道你也想追求孫雪兒?”
  “誰說我想追,豈有此理?“郝寶震叫道:“我為什麼要追,她早就被我追上了。你沒看到雪兒時常對我笑?”
  郝貝聽到前半句話,心頭本是寬鬆下來,但又聽及後半句,哥哥竟然更高明,早巳“追上了”,一顆心又懸了起來,苦笑不已:“沒想到方才的母女三角戀愛,現在要變成父子三角變愛,可殺個沒完。”
  郝寶激動叫道:“那老不死的在哪裡?我必須找他理論,竟敢破壞我的初戀?”
  說著就想往前院衝去,郝貝立即拉住他:“哥你不能激動,爹現在也在氣頭上,小心你變成滷肉飯。”
  “他氣什麼?該生氣的是我,什麼滷肉飯?我要他變成滷蛋!”
  “哥,你別忘了,爹比你先認識孫雪兒。”
  “你難道看不出他年紀一大把了嗎?先認識又如何?他只適合孫大娘,追什麼雪兒?分明是在找我麻煩,你沒看見雪兒最適合我!”
  郝貝道:“我贊同你的說法,可是爹喜歡的是孫雪兒,你得好好應付……”
  “有什麼好怕,把他變成滷蛋,看他還敢不敢橫刀奪愛?”
  “問題是你打不過爹。”
  郝寶身形為之一頓,不錯,若現在上陣,恐怕滷肉飯和滷蛋都得自己吃,實在劃不來。
  然而這口氣豈能咽下,可得好好想個對策,直念著滷肉飯和滷蛋,目光落在弟弟身上,登時有了主意。
  他不禁笑:“弟弟,我看我分一碗滷肉飯給你吃好不好?”他想有了弟弟相助,就是打不過多,也可周旋到底,不致輸得太慘。
  郝貝雙眼睜得圓大:“我一向不喜歡吃滷肉飯……”
  “欸呀!你有沒有手足之情,你忍心看哥哥變成滷蛋?”
  “可是,我和爹是血肉之親不輸於手足之情……我很為難……”
  郝寶道:“不必為難,把你身體的前半部奉獻給我,把後半部留給他不就得了。
  他想得好,前半部包括了眼、耳等身軀重要部位,自然受用得很。
  郝貝無奈道:“可是,我無法分開來使用。”
  郝寶輕輕一嘆:“你我都是年輕人,雖然你尚未成年,但是你應該為我的初戀,發出同仇敵汽的心靈。”
  “……就算我們聯手,還是打不過爹的。“郝貝有點兒心軟,想幫哥哥,卻又畏懼父親武功高強。
  郝寶叫道:“欸呀!這就是你們未成年的毛病,啥事都瞻前顧後,到頭來保證一事無成。”
  郝貝仍志忑不安:“你何不跟爹打個商量?”
  “你忘了他是老頑固?”
  “哥,小心說到那個字(老),爹還在氣頭上。”
  郝寶道:“他的確老了,不然怎會想娶十來歲的姑娘,簡直是老不修,我懷疑他是不是變態?”
  郝貝但覺現在勸哥哥也是無用,不禁輕嘆,事情怎會變得如此糟亂”好好一個家弄成風風雨雨,還不知要如何收拾,他嘆道:“哥,你要如何處理此事?”
  郝寶堅決道:“為了我的初戀,我必須奮戰到底。”
  “這樣不好吧……”
  郝寶慷慨激昂萬分:“當生命與愛情起衝突時,我必須做最果決的選擇。”
  郝貝亦激情道:“你當然要理智地選擇生命。”
  “不,你錯了,未成年的人才會這麼想。”
  “那你要為愛情而犧牲性命了?”
  “這是必然的。”
  “實在偉大,不過,哥,咱們打個商量吧?像你這麼好的哥哥,我實在捨不得你為愛情犧牲,更不希望咱們郝家起了內亂。”
  郝寶慷慨激昂道:“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你願意幫我忙,我會非常感激,不然,我只好壯烈犧牲了。”
  郝貝連忙道:“我會勸爹爹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說完,郝寶便大義凜然向前邁。
  郝貝只好緊跟後頭.他覺得事情實在太嚴重了,而自己要處理,也不會急著來找哥哥。
  “暗叫一聲:老天保佑。但是今天又觸犯禁忌.連禱告的機會都沒有,心頭一團亂?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前院,郝運氣沖沖地等待兩兄弟到來。一個轉身,已瞧見兩兄弟步出門檻,而阿寶卻如慷慨赴義勇士般節節逼近,他不禁訝異看著反常的阿寶。
  兄弟倆一直逼到他前頭,擺了架勢好一陣.他才想到這當兒,他是要教訓兒子的,因此,他立即又擺出怒容,“你們倒有先見之明,準備赴義。”
  郝寶冷著臉:“爹,你找我有事要談?”
  郝運兩眼猛瞪寶貝兄弟,但瞧郝貝緊張萬分,倒也感到一絲得意,怒道:“聽說你們誤解了你爹的意思,而且做出非常傷害你爹的事?”
  “不是聽說,而是事實!“郝寶一口就砲了過去。
  郝貝見哥哥如此強硬,急忙說道:“我們完全是善意的,只是沒搞清楚而已。”
  郝運叱道:“沒搞清楚就能亂搞,要是搞清楚那還得了,就是你們亂搞,你爹的第二個春天竟然一片灰黯!”
  郝寶咳叫:“春天的花豈能亂種?你的第二春,適合孫大娘,為啥搞上孫雪兒?”
  郝運比他更大聲:“難道你沒看到孫雪兒是最美麗的花朵?你想懷疑我的眼光?”
  “不是懷疑,而是不准你種!”
  郝運聞言反而覺得好笑:“你爹要種什麼花,你幹嘛那麼激動?”
  郝貝一旁忐忑說道:“爹,因為阿寶也是種了這朵花。”
  “什麼?”郝運一陣比吼,郝貝為之嚇呆,但他還是說了:“哥哥也在追求孫雪兒……”
  “什麼……”郝運聞言,突遭雷劈似怔住了,自己兒子竟然也和自己一樣,有共同嗜好?
  郝寶瞪向他:“你也想懷疑我的眼光不成?”
  郝運本想莫名發笑,但觸及郝寶目光,怒意又升:“你什麼花不種,要種雪兒?”
  郝寶冷道:“其實你連花都沒資格種,你只適合種藩薯,大棵藩薯!”
  郝運怒不可遏:“你竟敢叫我種藩薯?”
  “沒叫你種藩婆已經不錯了,你還挑剔什麼?”
  “你、你……”
  “種善婆不必泥(你),連這都不懂,還想種花?”
  “我、我……”
  “什麼嘔(我)?連蕃薯都要叫成嘔阿(芋頭),你還懂個什麼?我餓很急'(蕃薯芋頭)。”
  郝運被氣得一臉通紅,卻無法道出一個字來。
  郝貝一心一意想化解雙方仇恨,急道:“有話慢慢說,你們應該好好商量。”
  郝寶冷森道:“有何好商量?爹應該自動退出,也不想想,孫雪兒本來就適合我。”
  “你在提醒我的年紀?”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你還是自動退出的好。”
  “不遲,我決定跟你周旋到底!”
  郝寶叫道:“你要尋求第二春,就去尋求,為何不想想我和阿貝的立場。”
  “你們還有什麼立場?”
  “你若娶了雪兒,她才十八歲不到,叫我們如何叫她一聲娘?我就不信阿貝叫得出口!”郝寶目光移向郝貝,要他說出心中話。
  郝貝簡直被問倒了,吶吶不知所言。
  郝寶逼迫:“你說啊!難不成你當真要做她兒子不成?”
  郝貝窘困道:“我大概無法叫出口。”
  郝運嗅道:“叫不出就別叫,只要默認就行了。”
  郝貝吶吶道:“我可能也無法默認。”
  郝寶得意道:“聽見了沒有?爹你實在該檢點一下私生活。”
  “什麼意思?你竟敢教訓你爹?”
  郝寶冷笑不答,郝貝可急的很:“爹您請息怒,哥沒那個意思,郝家一向講求樣和……”
  “那是我講的!”郝運冷笑:“這種場面還講什麼和?今天決定叫你們變成滷肉飯!”
  郝貝急道:“爹您息怒,我跟阿寶不是您的對手。”
  “嘿嘿!這正是我要揍你們的原因!”
  郝寶瞪向弟弟:“阿貝你別那麼無用,咱們豁出去,吃不到滷肉,也要叫他吃滷蛋!”
  “很好!那就看誰吃的多!”
  郝運怒笑,平飛而起,攀上槐樹,一妙手,手中已多了一支枯枝,冷笑地又飛回原地:
  “對付你們,用木頭就夠了。”
  郝寶也不客氣,刷地抽出長劍,短兵相接。
  郝運問向阿貝,“你是不是已被阿寶收買了?”
  “我沒有。”
  “沒有最好,退到一邊,免得變成滷肉。”
  郝貝仍替哥哥擔心:“爹您千萬不能如此……”
  郝寶正氣凜然:“阿貝你甭說了,人說初戀是痛苦的,我必須為它付出一點兒代價。”
  “不是一點兒,而是一大碗!保證你吃不完兜著走。”
  郝運忍不住了,一個欺身,劍化游龍,纏向郝寶,出招犀利快捷,毫不讓步。
  郝寶也不賴,兵來將擋,劍走偏鋒,封掛勾挑,伶俐勁巧,一時也能從容應付。
  郝貝在一旁,急得手盡無措:“天啊!最殘酷的事實竟然落到我家,骨肉相殘,不是狗咬狗嗎?”
  他自著急,卻不知如何代解紛爭。
  郝運自傳武功高超,行招對敵之間總是遊刃有餘,笑聲四起,用的也是郝寶所練的開心劍法,果真打的開心。
  郝寶可就不開心了,但覺劍招處處受製,不到三十招,也吃了不少暗虧,屁股至少被偷偷抽了三下,麻麻辣辣地,很不是滋味。
  他想再如此下去,吃虧還是自己,倒不如把弟弟拉下場,要死也好一起死。突然叫道:
  “暫停!”封去父親手中樹枝,倒飛七尺,落於地面。
  郝運也不急著礎礎逼人,謔笑道:“怎麼樣?是不是急出尿水來了?爹就給你一個方便,免得滿天風雨,妨礙了郝家衛生。”
  郝寶冷笑:“你別得意,待會兒就知結果!”他走向郝貝。
  “何必待會兒?我現在就知道結果了。”郝運自得直笑,也不加阻擾,反正兒子劍法是他教的。再多來幾個也差不少,何況他還沒忘記這件事阿貝也有份。
  郝寶走到郝貝身旁,問道:“你看到剛才的局面沒有?”
  郝貝點頭:“看到了。“目光移向郝寶臀部,心想不知被打腫了沒有??
  郝寶道:“難道你忍心看我被打死?”
  郝貝怔仲不安道:“我猜爹並不會殺了你……“又瞄向郝寶臀部,心想:也許爹只是打打屁股而已。
  郝寶瞪眼:“屁股打久了也會死!你沒看到他今天已失去理智了嗎?”
  “其實,你可以和爹好好談……“
  “還談?屁股都遭了殃還談?你到底幫不幫我?”
  “我……我不能這麼做……“郝貝瞧向父親:“我不能他想說不能造成家人自相殘殺,豈知瞧向父親,他卻向自己發笑:“阿貝來吧!你不能,我可很想揍你,逃也逃不掉!”
  郝寶道:“聽見沒有?你見死不救,害的是你自己。”
  郝貝忐忑不安:“可是我的劍法又敵不過爹爹。”
  郝寶嗅道:“什麼時候了,你還怕?”
  郝運喜笑道:“阿貝你搞啥”爹平常如何教你?郝家字裡豈有‘害怕’兩字?”
  “可是打不贏的仗,我何必打?”
  郝運道:“你是可以不必打,只要過來讓我打就可以了。”
  郝貝怔怔楞楞,不知所措。
  郝寶道:“阿貝你的膽子是不是破了?還是女人膽?總是搞些臨陣脫逃的事?”
  “我不是害怕,也不是破膽,我只是不願自家人互相殘殺。”
  郝運眉頭一皺:“我幾時說要殺死你們?”
  “是阿寶說的,他要為初戀犧牲。”
  郝運瞪向郝寶:“阿寶你想找誰拼命?”
  “這還用說,當然是你。”
  “為了一位姑娘,你想和爹作殊死戰?”郝運嘲汕地說,郝寶反唇相譏:“你還不是一樣?”
  郝運訕笑道:“你想的美,我的生命可比你珍貴,還跟你拼?何況你有本錢與我作殊死戰?放心,我只是想抽你幾板教訓教訓你這混蛋子兒而已。”
  郝貝聞言大喜:“這樣我就放心了,哥你也不必壯烈犧。我也可以不必參戰了。”
  郝寶冷道:“你錯了,我隨時準備故意犧牲,我要讓你因為不參戰而遺恨終身。”
  “哥,你別這樣,我留下來……至少可以在你犧牲後,轉告孫雪兒,說你是為她犧牲,她一定會歌頌你偉大的愛情情操。”
  “我才不會那麼傻,讓你去破壞我的形象。”
  郝貝不解:“怎麼會,稱不是為她而犧牲……”
  “怎麼不會?”郝寶瞪眼道:“雪兒要是問起我是怎麼死的,你要如何回答?”
  “這……”
  “你一定會說我是被打屁股打到死的,對不對?這不是在破壞我的形象?”
  郝貝聞言怔詫楞了眼,終究忍不住笑了起來:“哥你想的真透徹,不過這種死法倒也特別……”
  郝寶冷道:“你到底幫不幫?”
  “我……”
  遠遠的郝運已笑道:“阿貝你也參戰吧!反正爹要教訓的人,一個也逃不掉。”
  郝寶道:“聽到沒有?你是要獨自上戰場?還是與我並肩,作戰?”
  郝貝眼看已是不能善罷,脫不了身,只好抽出長劍,勉強上戰場,嘆息不已:“想到這種打不贏的仗,我就很洩氣。”
  他和郝寶已聯手通向郝運。
  郝寶趁機拍拍郝貝肩頭,惹笑道:“非常恭喜你,我長到二十歲才被爹爹教訓,你十八歲就被教訓,總算有一件事你快了兩年。”
  郝貝一臉苦喪:“這兩年得來真是不易,只不知被爹教訓是何滋味?”
  郝寶嘆笑:“大概很過癮。”
  郝運已老大地叫嚷:“快過來啊!阿貝待會兒你會發現爹爹教訓是一件很榮幸的事。”
  郝寶細聲道:“看見沒有,這就是過癮的地方,他已經失理智,隨時都會失手,奪去你我性命。”
  郝貝嘆道:“看來只有以身試險了。”
  登時出劍,兄弟倆左右夾攻逼向郝運。
  郝運從容應付,一支樹枝撥得獵獵作響,忽東忽西,宛若行雲流水,無所不至,時而開心劍法,時而無聲劍法,擺明是吃定兩兄弟。
  兄弟倆並肩作戰,也因郝運有意先耍後揍,雙方打得熱,卻勢均力敵,互不讓步。
  郝貝但見老爹並非想像中那麼難以對付,不禁甚有心得地說:“原來和爹比劍是這麼過癮,我早就該上手了。”
  郝寶見他劍勢鬆懈,登時急叫:“阿貝你搞啥?欠揍是是?”
  他想遲到郝貝左側,心想挨揍也該先揍弟弟。
  哪知郝運早有預謀,黔笑一聲:“來不及了。“樹枝揮出厚勁道,點偏郝寶劍身,趁機而入,一個旋身已掠向他後頭,樹枝已巧捷地打向臀部,啪然一響,又脆又響:“呵呵!這招叫‘美人拍馬屁’愈拍愈響。”
  又是一棍打得郝寶往前撲,欸欸痛叫,但見郝貝停在那裡偷笑,郝寶哪能咽下這口氣,長劍一抖也打向郝貝屁股,啪然脆響,打的可全心全力。
  郝貝想躲,已是不及,欸呀一聲,連連後退,驚痛直叫:“哥你怎能打我?”
  郝寶謔笑:“這叫‘連環馬屁’,是爹哪還顧得了攻向郝貝。郝寶一招得手,也已奸笑:“我也沒騙你,一屁換一屁,各不吃虧。”
  “阿寶你竟敢暗算你爹?”郝運怒不可遏,反身攻勢更是凌厲,非得要回十倍報復不可。
  郝寶心知父親要拼命了,自己也不敢大意,全力以赴,他知道父親不會殺了他,是以攻多守少,再加上郝貝參戰,局勢並未太糟。到後來他乾脆不守了,只顧猛攻。
  郝貝見哥哥只攻不守,卻未被父親任何殺傷,心頭為之哆嗦,也如法炮製,殺得興起,還不時叫好。
  郝運可慘了,顧及不傷兒子,用的又是相同劍招,難免處處受製,顯得十分狼狽,眼看再這樣下去,實在沒面子,不禁大吼:“好什麼好?馬上你們就知道與爹為敵的下場!”
  突然換了招式,突出“開心“及“無聲“兩劍招之外,嘯聲大起,宛若萬馬奔騰,衝向山巔,淬又如水銀瀉地,撲將下來,簡直席捲整個宇宙,緊緊將兄弟倆困在遊渦中,但見枝影幢幢,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只聽得叮叮噹噹,寶貝兄弟長劍已脫手飛出,緊接著欸叫聲不斷傳出。
  這乃是郝運深藏不露的獨有絕招“玉勒爭嘶“,今日用出,果然不同凡響。
  郝貝被揍得受不了,欸欸直叫:“爹……停手啊!你兒子快不行了。”
  郝寶也趴在地上不動了。
  郝運這才撤了劍招,威風凜凜地立在兩人前頭:“好小子,你爹不發瘋,你們以為好欺負?”郝貝模著臀部,一臉苦喪:“我們哪敢欺負爹?我們哪是的對手?”
  “知道就好!“郝運瞄向郝寶:“看你還敢不敢偷襲你爹?”
  郝寶可被揍慘了,除了臀部,左眼眶也被蓋了一記樹枝,圓圓的青腫,暗自嘆息:“看來滷肉飯和滷蛋全吃了……”扭動一下臀部,仍覺得疼痛,乾脆不起來,仍然趴著。
  他可不想再談及偷襲一事,免得父親又毛了火,屁股哪能再挨揍,還是岔開話題的好。
  “爹你這招是不是私招,我們怎麼沒見過?”
  郝運想及數年來的顧慮,深伯管不了兒子而留了幾招,今日用起,果然效果良好,自是得意非常。
  “你爹不曾用,你們哪來見過?嘿嘿!我得留一手,免得你們造反,我哪能教訓你們?”
  寶貝兄弟倆聞言,不禁四目交接,心頭秫然無奈。
  “阿貝你見著沒有?爹實在很自私,偷留了絕招不肯教我們。”
  郝貝洩氣道:“如此老爹讓我感到很沒面子。“郝運笑臉一拉:“阿貝,你競然說那個(老)字?”郝貝道:“沒辦法,這是你暗槓的代價。”
  “爹只不過留了兩三招而已,你們豈能那麼現實?”
  “什麼?兩三招?那麼多!“郝寶大叫:“一招就不得了,還兩三招?不老也得老……”
  郝運怒道:“阿寶你還說那麼多(老)字?”
  “不多,不多,才兩三個字而已,老都老了還怕什麼老……”
  “你敢!”
  郝運怒意又起,一個欺身,樹枝復往郝寶臀部抽去,抽得他欸欸痛叫,再也不敢叫“老“。郝貝見狀想起,郝運一個轉翻,見他逃開,二聲“哪裡逃!”也撲身抽了過去,郝貝欸呀一聲,仍就吃了一鞭,頻頻叫痛。
  郝運這才又有了笑意:“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敢造反?”一臉老大姿態,擺的甚是威武。
  郝寶不敢再言老,卻也忍不下這口氣,本想大叫,但目光觸及那要命的樹枝,語調也放軟多了,免得討皮肉痛。
  他叫道:“爹你什麼意思?”如果咱們郝家每一代都留兩三招,只要經過兩三代,郝家的絕學豈不要斷絕了?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爹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你為何還要藏招?難道爺爺也對你藏招?你說,爺爺有無藏招?”
  “我……我不知道……不過他可能有……”
  “有什麼?都是你自己說的,就算有,你也要學爺爺藏一輩子,別讓你兒子知道。”
  郝運感到一絲歉意:“我是……我是覺得你們很皮,怕將來管不了你們,所以……”
  “所以什麼?”郝寶有點兒得理不饒人,“活了四十來歲,竟敢和兒子爭意中人,這種兒子(以郝寶爺爺而言)難道不皮?”
  “這事你爺爺並不知道。”
  “我們卻知道。”郝寶轉向郝貝:“阿貝你說,就算咱們兒子很皮,我們會不會就此留兩手?”
  郝貝連忙搖頭:“自是不會,再怎麼皮,郝家的絕學仍不能絕傳。”郝寶得意轉向父親:“聽到沒有,爹你應該覺悟,否則等老了,你會後悔……”
  “阿寶你又說那個(老)字?“郝運樹枝一揚又想揮出,郝寶馬上閉口,烏龜般往後一縮,省得討打。
  郝運收了手,冷道:“再說那個(老)字,你也別活了。”
  郝寶道:“可是你私藏絕學的毛病很讓人失望?”
  郝運雖感歉意,但此時卻又心有不甘,叱道:“誰說我想私藏絕學?這幾招,我自會傳給我孫子。”
  “孫子?”寶貝兄弟倆不禁對眼瞧瞧你又瞧瞧我,一臉怔詫。
  郝寶道:“爹你是要你的孫子,我們的兒子來教訓我們?”
  郝運笑道:“我正是此意,嘿嘿:如此又能教訓你們又能保住絕學,豈不兩全其美?”
  寶貝兄弟對眼苦笑,父親這招可絕得很。
  郝寶道:“爹你別笑的太快,你的詭計是無法得逞。”
  郝運訕笑道:“你爹要做的事,你能阻止?”
  郝貝竊笑道:“我們是不能阻止你,可是我們總能阻止自己生兒子吧?”
  說完寶貝兄弟已呵呵大笑,郝寶道:“我不生兒子,你哪來的孫子?”又是大笑。
  郝運老臉一楞:“你們不生?”
  “對,不生!”郝寶堅決道:“為了阻止你詭計得逞,在所不惜犧牲一切。”
  郝貝道:“為了你,兒子只好難產了。”
  郝運惱羞成怒,撲身而上,掐著兩兄弟脖子:“你們競敢不生?”
  “不生就不生,你能如何?”郝寶硬嘴直叫,一張臉已被掐的通紅“不生,我就叫你們生“郝運掐得起性,可掐得又猛又用力,兄弟倆登時吐笑翻眼,不斷尖叫掙扎。
  實在快咽了氣,寶貝兄弟不得已求饒:“爹放手啊!我們生兒子,就是……”
  郝運這才得意放手:“不怕你們不生,俺只留了幾招,你們就想絕子絕孫,未免太過分了!”
  寶貝倆撫著脖子,不停咳嗽,淚也流了出來。
  郝貝道:“如此掐法,連公雞都會生蛋了!”
  郝運聞言也想笑:“知道就好,就算你沒娶,爹照樣讓你生!”
  郝貝苦嘆道:“這年頭當男人,樣樣都要學,真是命苦。”
  郝寶揉搓脖子,但覺舒服些,仍不甘心:“爹你少得意,就算兒子生出來,我仍會跟你一樣,留兩手不教他。”
  郝運冷笑:“放心,我會自己傳授,這叫隔代相授。”
  如此一說,郝寶競也無言以對,但想及隔代相授,登時有了主意,笑的更黔:“嘿嘿!
  爹能,我們也能,我也決定向爺爺教功夫,嘿嘿!到時……”他想反揍父親一頓,以報今日之仇。
  郝貝立時拍掌叫好:“這主意實在不錯,想必爺爺對孫子會特別有興趣才對。”
  郝運先是一楞,但想及自己已盡得父親絕學,功力又比兒子高,只要小心些,自是不會栽在兒子手中,再則父親遠在千里之遙,兒子自不易找著,相授功夫,談何容易。
  想至此,心頭已駕定,擺擺手中樹枝,不屑道:“你們去吧!到後來你們才會發現,你爹是一位多麼出色的兒子。神氣地將樹枝貫力插入泥地,只留七分在外,顯耀內力深厚,然拍拍手,鼻頭一揚,大步邁向內院,雖然屁股被抽一記,仍有些痛,卻掩不住他自認比父親青出於藍的得意,方步邁的更大。
  乍見郝運離去,寶貝兄弟倆倒不再在乎武功傳授,反而籲一口氣,父親的教訓終於結束了。
  郝貝不自覺地問:“今天事就到此為止?”
  郝運聞言,登時頓足,他哪是想終止教訓?只是方才要現自己青出於藍的了不起,一不小心就把樹枝插在泥地中,邁開方步神氣地走了,如今若再走回來,難免會露出“得意形”
  之舉止而落入兩兄弟口舌之中。
  為了維護尊嚴,只好放棄教訓,暗道一聲:“便宜你們了。”
  自說道:“爹就放你們一馬,下次再自作聰明,小心打斷你們腿,還有,阿寶你最好小心你的行為,否則你會很慘。”
  郝寶為了雪兒,似也不甘讓手,冷道:“這是不可能,我一定跟你周旋到底。”
  郝運瞄他一眼,又瞄他紫黑眼眶,冷冷一笑:“任你如何周旋,結果跟今天差不多,你好好想想!”轉向郝貝:“你該勸勸郝寶,把他不正確的想法更正過來。”
  “我……“郝貝有點兒受寵若驚,打從他懂事以來,似乎是阿寶在勸他,他連忙問郝寶:“你會聽我的勸告?”
  郝寶瞪他一眼:“你忘了你尚未成年?”
  想及“未成年“,郝貝心頭大氣就洩,兩手一攤,轉向老爹:“爹,看樣子只有你親自動嘴了。”
  郝運道:“如果你勸得動他,爹就把絕學教給你,不然,只好留著教孫子了。你多多努力,爹口渴得很,去喝杯茶,再沖沖涼,欸!人生多美好。”
  說完便不理兩人,徑自邁方步揚長而去。
  郝貝皺起眉頭,這可是父親厚愛,若能學得絕招,終於有一樣可以和哥哥爭長短,不禁躍躍欲試,走向哥哥。
  “哥,爹說如果勸得動你,他就教我絕招,不然他要把絕招傳給孫子。”
  郝寶冷道:“你當真要勸我?”
  聞及他冷冰冰的聲音,郝貝可不想遭殃,急道:“我沒有,我只想和你打個商量,比如說,假裝被我勸服了,然後爹會傳我武功,我再教你……”
  “這個……“郝寶眼睛瞄了又瞄:“難得你有這個腦筋吶?”
  郝貝乾笑道:“屁股被打多了,人自然聰明了。”
  “嗯,見解真是獨特。”
  “你答應了?”郝貝見哥哥頻頻贊許點頭,以為他答應,也跟著笑了起來。
  郝寶卻又冷絕道:“不答應。”
  郝貝一張臉又拉了下來:“這樣做有什麼不好?”
  “十分不好,這是我的初戀,初戀的神聖豈是可以讓你談條件的?”
  “但是,那只是暫時的……”
  “不行就是不行,你有聽過老婆可以暫時藉人的?”
  “可是你們還沒結婚……”
  “還沒結婚就藉人,那不是更慘嗎?不行,說什麼也不藉!”
  郝貝嘆道:“我實在無法體會你的心情。”
  郝寶道:“再過兩年,你就能體會了。”
  郝貝無奈道:“又是要等兩年,一些事情都慢了……”念了幾句,問道:“你認為孫雪兒比較喜歡爹,還是你?”
  “當然是喜歡我,你沒看到那天我們回來時,她在對我笑。”
  “她好像也對我笑……”
  “笑你的頭,是你擋在我前面,她忍無可忍才對你笑。”
  郝貝想及差點兒被孫雪兒壓個半死,心頭就怕伯:“我覺得她的笑並不表示是好事。”
  郝寶聳肩自得:“那是對你,對我永遠都是好事。”
  郝貝輕輕一嘆:“好吧!既然她比較喜歡你,我也不勸你了。”
  郝寶登時豪笑,拍拍他肩頭:“對嘛!就該如此,這樣才是我的好兄弟。”
  “卻不是爹的好兒子。”
  “欸呀!有個‘好’就不錯了,古有明字,好過頭就變成不好了。”
  “古有明字?”郝貝不懂。
  郝寶可得意了:“不懂?難怪你敢好的太多。如知不知道‘好’是由什麼字所造?”
  “好像‘女’跟‘子’字合併而成。”
  “這就是啦!古人造字,‘子’多了,難免變了種,變成“孑孓',呵呵!只要兒子多,蚊子更多,這有什麼好!”
  “孑孓?”郝貝先是驚詫,隨即覺得想笑,哥哥答案竟然如此有趣,遂再追問:“那‘女’字一多呢?”
  “更慘,變成‘姦’了,難道你想作‘姦’犯科,還是心理變態?老想女人多。”郝寶一副老豐子祥,鼻子頂天高,這些道理自是他獨門秘招,豈是常人所能悟通?難怪他如此得意。
  郝貝哪知“好“字被他這麼一說就變成不好了,而且道理又如此有趣而讓人願意相信。
  也恍然直笑:“果然古有明字,好過頭就不好了,我一個‘好’就行了,免得蚊子成群,女人滿堂。”
  兄弟視目而笑,郝寶點頭:“儒子可教也,一點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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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戀和第二春

  寶貝兄弟笑的開心,倒把肌肉給震動而發生疼痛,笑聲之一憋,又把兩人拉回現實慘痛狀態。
  郝貝撫著臀部,苦笑道:“咱們還是上藥吧!屁股一定變滷肉,欸!吃得好飽。”
  郝寶自嘲指向左眼紫黑眼眶:“老頭子特別招待,滷肉加滷蛋,有點吃不消!”
  兄弟倆無奈而抱怨地一拐一拐地往起居所行去,兩人討論,若老爹不教他倆絕招,他們可要找個時間去求教於爺爺,照樣可學得,自不怕父親了。
  兩人回房拿了止痛驅腫止血藥物,或吃或抹,修補一陣因也覺得輕鬆多了,本想躺下來好好休息,竟然有馬蹄聲來,不急,卻相當沉重。
  寶貝兄弟驚詫不已,郝家莊已沒落多時,難得有馬匹經過,而且又是往郝家直衝而來。
  “是誰?”郝貝問。
  “先出去再說。”
  郝寶回答,兩人拿了劍復往前院奔去,還好父親打的全皮肉傷,只要敷藥推拿一陣,倒也無傷大雅。
  及至前院,忽見得門外蹄聲沉悶,一只胖嘟嘟有若小象般的灰馬已載著一位深綠衣衫的胖大妞,她的身材和小象也差不了多少,肥得雙手快模不著肚臍眼。
  兄弟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胖人胖馬,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綠衣女子驅馬走近,見著兄弟倆,已含笑招手:“餵!寶貝兄弟,不認得我啦?”人粗壯,聲音也粗渾有力。
  寶貝兄弟睜眼再瞧,胖女人五官雖肥如豬,但仍看出清秀雙目,尤其是鼻子挺得很,這不是郝家特有標誌?
  郝寶已認出來人,驚喜道:“是大姑?兩年不見了,你為何胖若兩人?”
  郝貝道:“那張臉好像圓球一樣,東西南北看來都一樣圓。”說完直發笑。
  郝寶也笑著:“別那麼誇張好不好?至少大姑鼻子是尖突的,那是郝家遺傳。”
  郝幸走近,跨馬下鞍,轉動圓捅身軀步向前,笑呵呵地說:“大姑的確胖了,而且真的胖若兩人。”
  郝貝道:“大姑以前不是挺瘦的嗎?腰部至少比現在瘦了四分之一。”
  郝幸似乎並未因發胖而自卑沮喪,仍笑態可掬:“沒辦法,我曾經絕食數月,連一粒米也沒吃,但是仍然這麼胖。”
  郝貝嘆聲道:“自己胖不可怕,天生胖 不吃也會胖,那就很可怕了。”
  郝寶椰榆地問道:“大姑你會不會因為胖過頭,而讓人把你劃分在人類以外的胖類……
  而感到煩惱?”
  一個“豬”字,他始終沒說出口。
  郝幸倒也看得開,肥手一揮,爽朗道:“胖就胖,有啥好怕,人家說,你們儘管說,大姑不會怪你們。”
  郝寶笑的促狹:“大姑胖的可蠻有心得,果真是體胖心也寬。”
  郝貝笑道:“大姑的人生想必十分好走,穩穩重重的。”
  郝幸笑道:“這當然,天下可沒幾人能禁得起你大姑這麼 坐。”
  她晃個身子,肉跳不已,倒也如小山般,誰被坐著,可有得受。
  郝寶頻頻贊許:“真是泰山壓頂,無人能及。”
  郝幸笑道:“所以說,只要有人敢動咱們郝家,你大姑第一個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郝貝笑道:“我看兜也兜不走,大姑您的分量太龐大了。”
  郝幸笑道:“說的也是。”摸著肥胖肉層,表情十分得意。
  郝貝道:“大姑和我爹不一樣,類別分得十分清楚。”
  郝幸聽及他父親,便問道:“你們老爹好吧?”
  郝貝聽及她說了“老”字,便立即噓聲。
  郝幸不解,詫異問道:“啥事這麼鬼鬼祟祟?”
  郝寶道:“我們爹爹怕老,他訂了家規,絕對不許我們在家中提及‘老’字,大姑你已犯了家規。”說著已笑了起來。
  郝幸也笑著:“他這麼做,簡直是老頑固,家規豈能如此不講理?你們也過得慣?”
  郝貝道:“有什麼辦法?現在比較習慣了,以前見老就避,連說話都結結巴巴。”
  郝幸道:“沒想到你們竟然受他虐待,我應該好好教訓這老頑固。”表情十分認真。
  寶貝兄弟聞言大感吃驚,他倆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大姑卻當了真,要是她打不過父親,那自己不就遭了殃?
  郝貝急問:“大姑你這麼胖,能夠使劍嗎?”
  郝寶道:“你能打贏我爹?”
  郝幸笑道:“這老頑固武功的確不弱,但你大姑也非省油燈,劍是拿不動了,不過我已改練卷雲帶。”
  說完雙手一甩,一條長形白帶已刷然飛出袖口,直卷空中。只聽得叭然脆響,長帶迅速回卷,一只飛鳥已被擊昏落地。
  寶貝兄弟看得眼睛睜蹬,但覺大姑武功的確非凡,要擊斃一只飛鳥並不困難,但若要將它毫髮未損的擊昏,就非得有一流身手不可。
  郝寶贊道:“大姑功夫果然厲害,以後我如果發福,似乎也該練卷雲帶,免得動起手來就氣喘吁吁。”
  郝幸欣然笑道:“阿寶你到四十歲有可能會發胖。”
  郝貝聞言不禁幸災樂禍,望著郝幸,笑道:“哥,我已預見你的後半生了。”
  郝寶急忙說道:“我哪會變成水桶?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郝幸嘆道:“這種身材的確不方便,你們不發胖也好。”
  郝寶輕笑道:“不過大姑比起我爹自是強多了,大姑至少沒有心理障礙。”
  郝幸笑道:“胖雖然不是福,但是我也不會因胖發愁。”
  郝貝贊道:“大姑實在體胖心寬,所向無敵了,不論是外在敵人或是內心敵人,一樣通通殺。”
  郝幸輕笑不已:“你們說的實讓大姑開心,你們呢?這兩年還好吧?你爹是否還是老樣子?”
  郝見笑道:“他的小腹已經不凸。”
  郝幸道:“他倒是很會保養,我還以為他已大腹便便。”
  郝寶問:“咱們郝家難道都有凸腹的現象?”
  郝幸道:“到目前為止,大概只有你父親是例外。”
  郝貝得意道:“我一定也是個例外,因為我長得像爹。”
  郝寶笑的更得意:“我才例外,我跟爹體型完全不同,當然不會小腹突出,比起你凸了再消更高一等。”
  郝幸道:“要是不小心和大姑體質一樣消不下去豈不更慘?”
  郝貝聞言已強忍笑意,差點笑岔了氣。
  郝寶兩眼一瞪,叫道:“大姑你怎能亂說?男的跟女的怎能比?”
  郝幸笑道:“說著玩的……”突見及郝寶眼眶青腫,疑惑道:“怎麼了?和弟弟打架,輸了?”
  “誰說的?我是跟爹打架。”郝寶正氣凜然又帶憂愁地說。
  郝幸大為吃諒:“你和你爹打架?”
  郝貝道:“不是打架,是生死之爭,哥哥隨時準備犧牲。”
  郝幸更奇了:“到底是何事?”
  郝寶感傷道:“大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郝幸覺得事情不小,急問:“說了大姑再做定奪。”
  郝貝憋住笑意道:“爹想再娶一位十八歲不到的姑娘家。”
  “啊!他竟然這麼老不修?”
  郝貝笑瞇了眼:“更麻煩的是那位姑娘恰巧是哥哥的初戀情人。”
  “真有此事?”
  郝寶感傷點頭。
  郝幸嘆道:“他簡直是老糊塗了,怎能做出這種事?”
  郝寶垂頭喪氣道:“我現在心裡很不平衡。”
  “我也是。”郝貝本是笑著臉,突然也憋出苦態。
  郝幸但覺奇怪,問阿貝:“阿寶是為情所困,所以不平衡,你又為什麼?”
  郝貝自有道理:“那姑娘才十八歲,如果要我叫她娘,我一定會口吃。”
  郝幸登時沉了臉:“這件事果然嚴重。”
  郝貝問道:“大姑你有辦法處理此事麼?”
  郝幸斬釘截鐵:“當然有辦法,而且義不容辭,我必須為你們解決困難。”
  寶貝兄弟聞言大喜,郝寶盼望能娶得孫雪兒,郝貝則如獲重釋,那句“娘”可不必叫出口了。
  郝幸沉思半晌,道:“你們得把事情經過詳細說個清楚,大姑才能為你們辦事。”瞧向郝貝:“你說,阿寶是局中人,難免說的天花亂墜。”
  郝貝瞧向郝寶,見他沒出言阻止,便佔頭道:“我說,事情是這樣的:村中最近新搬來一對母女,在村上開家裁縫店,爹在店裡做了十幾件衣服,阿寶也做了一件,原本我跟阿寶以為爹時常去做衣服,是喜歡上了孫大娘,為了幫爹的忙,就主動告訴孫大娘,爹爹正在追求她……”
  郝幸問:“這事你爹知不知道?”
  “本是不知,後來也知道了,並且打了一架。”郝貝道:“誰知道爹竟然是在迫孫雪兒,所以準備教訓我們,可是哥哥喜歡的也是雪兒,廝鬥就此開始!”
  他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郝幸已了然於胸,笑問道:“阿寶你竟敢和你爹挑戰?”
  郝寶凜然道:“為了維護我的初戀,我不惜犧牲一切。”
  “你膽子倒也不小。”
  郝寶道:“大姑你談過戀愛,你應該了解被人橫刀奪愛,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郝幸笑道:“你忘了我還待字閨中?”
  郝寶嘆道:“大姑你竟是一位老姑娘,如此你當然不能了解我的心情了。”
  郝幸感到歉意:“我試著去了解……”
  郝貝插口道:“我一直搞不懂爹爹和阿寶為何要為孫雪兒大打出手?”
  郝幸聳聳肩頭:“我也搞不懂,也許一個是老糊塗,一個是小糊塗吧?”
  郝寶瞄眼道:“大姑你沒談過戀愛,豈能說我糊塗?你不知道愛情的偉大!”
  郝幸笑道:“好吧!我就尊重你的初戀,可是我聽了老半天,只知道你爹喜歡孫雪兒,你也喜歡她,但是孫雪兒到底喜歡誰,我卻一點兒也察覺不出。”
  郝寶大叫:“她當然喜歡我,她時常對我笑,而且我與她比較適合。”
  郝幸道:“適合是你自己說的,人家生意人當然要笑臉迎人,我想知道你們單獨在一起說過情話沒有?”
  “這……”郝寶感到不好意思回答。
  郝貝道:“他們認識才幾天,來不及說情話……”
  “才幾天就想娶人家?我看連正常話都沒說幾句吧?”郝幸覺得想笑,這對父子竟然連對方一句情話都沒有說,就據為已有而大打出手。
  郝寶叫道:“豈會沒有?將來這些話都可以補說回來,先談後說還不是一樣?反正我知道她是喜歡我。”
  郝幸道:“我看她對你們倆,一個也不喜歡,是你們在自作多情。”
  郝寶叫道:“大姑你不懂愛情,當年王寶釵拋繡球打中薛仁貴。他們倆事前也沒說過一句話,後來還不是愛得要死。”
  郝幸道:“那跟你們不一樣,你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有什麼不一樣?還不都是談戀愛?”
  郝幸笑了笑:“我覺得你和那老頑固都患了同樣的毛病,談戀愛談昏了頭。”
  郝寶叫道:“我跟爹才不一樣,他在追求第二春,我談的是初戀,哪來一樣?”
  郝幸心知有理也說不清,遂道:“孫雪兒知道你在追她嗎?”
  郝貝競也著急:“糟了,好像忘了告訴她。”
  郝寶敲他一個響頭,笑罵道:“是我在談戀愛還是你在談?急個什麼勁?”
  郝貝為之窘笑:“是你在談……”搔著頭,閃向一邊。
  郝幸笑道:“阿貝說的沒錯,你到底向她說了沒有?”
  郝寶正色道:“我現在正想告訴她。”
  郝幸但覺好笑:“現在?你不嫌慢?我看你爹也是一頭熱,做了十幾件衣服,跑了二三十回,連一句話也沒向她說。”
  郝寶自得黔笑:“只要趕在老頭前頭,永遠也不嫌慢。”
  郝貝問道:“大姑,如此複雜感人的事情,你能處理?”
  郝幸拍拍胸脯道:“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大姑你應該幫我的忙。”郝寶急道。
  “不!”郝幸道:“誰的忙,我都不幫。”
  寶貝兄弟兩眉頭一皺,她不幫忙,找她來幹啥?
  郝幸道:“我要把事情給調查清楚,然後讓它自然發展。”
  郝寶道:“我說了那麼多,都無法打動你的心?真讓人懷你的心隔了幾層肉?是不是人心?”
  “當然是人心。”郝幸道:“唯有發此才能糾正你們的幻想,事情才能圓滿解決。”
  郝寶椰榆道:“就像你的人,一切都是圓的?”
  郝幸不以為許,笑道:“有何不可,這正是你大姑的長處。”
  郝寶無奈道:“萬一雪兒不喜歡我,而喜歡我爹,我該怎麼辦?”
  郝幸拍拍他肩頭:“你務必面對現實。”
  兄弟倆為之苦笑,要是真的搞個十八歲的娘,那該如何面對世人?面對年輕的娘?
  郝幸說完便已準備上馬。
  郝貝急問:“大姑你要上哪兒?”
  郝幸道:“我到村裡問問孫雪兒。”
  郝寶聞言,可焦心了,急道:“大姑你何必那麼急?你遠道而來,木到屋中喝口涼茶再去?”
  “不,我現在沒心情喝茶,事情來了,我得馬上查個清楚。
  郝貝問道:“你知道路嗎?要不要我帶路?”
  郝幸道:“你未免太小看大姑,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我,放心,這件事我來處理最為恰當,而且包準馬到成功。”
  郝寶嘆道:“可是你又不幫我。”
  郝幸道:“阿寶啊!你應該面對現實,不要氣餒。”
  “我哪有氣餒,只是有你幫忙較能成功。”
  “放心,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不是你的,誰幫忙也是無效。”
  說著就要跨身上馬,然而身軀過胖,跨起步來,似覺笨重。
  郝寶連忙問道:“大姑要不要我幫忙?”
  郝幸笑道:“我雖胖,手腳可還利落。”說完後腿一蹬,努力地已躍上馬匹。
  寶貝兄弟不禁為她暗捏一把冷汗,那匹馬被她跨壓,四肢為之一軟,連晃三四步方自穩住。
  郝貝有感而發:“大姑的馬一定很辛苦。”
  郝幸非常滿意,策動馬匹便往村莊奔去。
  郝寶嘲惹道:“不知那匹馬會不會在半路上突然體力衰竭,不支而倒。”
  郝貝正在耽心,突又見及馬匹已然穩住腳步,不再感到吃力地奔馳,不禁笑道:“我猜該不會才對,大姑實在幸運,不知哪兒找到這匹與她那麼相配的寶馬。”
  郝寶也稱讚匹配之妙,但想到孫雪兒,心頭為之緊張:“希望大姑別亂搞才好。”
  郝貝道:“你擔心雪兒不喜歡你?”
  郝寶本是有點擔心,但被弟弟說及,他怎能承認而露於形色。立即硬聲道:“我哪用擔心,雪兒喜歡的一定是我。”
  “可是你跟爹的鼻子一模一樣,都是最美的標準,我怕她一時分不清就……就看錯了。”
  “鼻子也有老幼之分,她哪會分不清?何況除了鼻子,其他部位,我都更勝他一籌。”
  郝貝忙不迭地溜望哥哥,恭維道:“哥哥長得實在不錯,也放心多了。”
  “我自是沒問題,但是大姑……我怕她愈幫愈忙。”
  郝貝道:“不會吧!大姑只是去查明真相而已。”
  “可是她仿佛不太尊重我的初戀。”
  郝貝可搞不清何者為情戀,畢竟自己還得再兩年才成年,這種麻煩事,他永遠想不通
   阿寶為何要為愛犧牲性命?如果沒了性命,愛情豈不是只能帶進棺材裡頭?
  他雖然這麼想,卻不敢將自己見解告訴阿寶。
  何況阿寶正為他的初戀苦惱不已……
  兩人默然地坐在槐樹下,張望著郝幸能快點帶回好消息。
  郝幸很快找到裁縫舖子。
  孫大娘、雪兒全都在家,郝幸跨身下馬就往小舖行去,一個身子就快塞滿門口。
  孫大娘乍見之下,不禁暗嘆,如此身材的人,衣服可不容易縫製。
  郝幸乍見孫大娘也是水桶身材,雖然自己更勝一籌,但總算是同類,不禁暢笑起來。
  孫大娘也起身陪笑,打招呼:“這位夫人,還是姑娘,你想做衣裳麼?”
  “是姑娘。”
  “哦,大姑娘,您來添新衣?”孫大娘已在衡量她的尺寸,隙得仔細,暗嘆不已:她所需的布料足足可抵上五位姑娘人家,實是龐大。
  郝幸見她以小巫見大巫的眼光打量自己,便笑道:“孫大妹子,你看到我,一定感到很欣慰對不對?”
  孫大娘詫異道:“你認識我?”
  孫雪兒也為她娘這話給引住,抬頭淬見郝幸體型如此之大,竟然楞住了,右手針線拉向半空中,競也忘了放下來。
  郝幸可爽言爽語:“我是郝運的姊妹,寶貝兄弟的大姑。”
  “哦 ”孫大娘見及她鼻子確與郝運長得一模一樣,忙著招呼:“請坐,請坐!”
  搬來一張因板凳,若郝幸坐上去,就如串糖葫蘆,隨時有被打通的可能。
  郝幸也不在意,笑道:“如果你不介意,咱們就站著談。”
  孫大娘也想著了這問題,若她坐了下來,實也不方便,遂陪笑兩聲:“就隨郝姑娘意思。”
  她暗想自己身材只是有點胖而已,和郝幸比起來自是美多了,心頭為之欣慰不已,她真希望郝運能夠看到她與郝幸站在一起,那自己將會十分傑出。
  這時郝幸也發現一直盯著自己發楞的雪兒,轉頭瞧向她:“你就是孫雪兒?”
  孫雪兒登時清醒過來,她發覺自己失態,不禁紅了臉,連忙說:“我是雪兒,郝大姑您好……”
  郝幸頻頻點頭:“餵,果然長得眉清目秀,清新可人,是個美人胚!”
  孫雪兒嫩臉更紅:“郝大姑過獎了。”
  郝幸爽朗一笑,隨即轉向孫大娘,道:“有件事,我想冒昧的與你談談。”
  孫大娘聞言,雙頰為之隱現紅暈:“要談什麼?”心想必定和郝運有關,一股喜悅已湧上心頭。
  郝幸暗道要糟了,她一定是誤會了。
  孫大娘看看雪兒,雪兒婿然一笑,她想讓女兒知道也省得將來做更尷尬的解釋,遂轉礁郝幸,道:“有啥話,你說吧!”
  郝幸道:“還是咱們兩人先談談較為妥當。”她示意先別讓雪兒知道。
  孫大娘笑道:“你直說無妨,我和雪兒一向無所不談。”
  “但是……孫大妹子,這件事非常特殊,我怕會讓你為難。”
  孫大娘稍帶窘羞問道:“你想說郝運與我的事?”
  “就是此事。”
  “那,你就直說。”
  “可能不太好。”
  孫大娘雖然早有準備,但畢竟這是尷尬事,說多,實也讓她窘羞非常,雙頰變得紅通通,仿佛是十八待嫁姑娘:“沒關係,雪兒並不反對。”
  郝幸發覺她誤會太深,連忙壓低聲音:“事情有了變化,而且陰錯陽差。”
  孫大娘聞言楞住了,也壓低聲音:“發生何事?”
  “要在這裡說嗎?”
  “事情那麼嚴重?”
  “嗯。”
  孫大娘聽及此言,不禁趕緊溜望雪兒,雪兒聽不清她們所言,仍習慣地婿然笑著。
  孫大娘心想還是支開她,免得老臉掛不住,遂道:“雪兒你把昨天縫好的衣服給人送去好嗎?”
  雪兒冰雪聰明,自能明白母親用意,道聲:“是。”拿了衣服已離開,往街道行去。
  郝幸道:“雪兒倒是挺乖巧。”
  孫大娘可沒心情再談論其他事,急問道:“到底發生啥事?”
  郝幸道:“我說話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就直說嘍!”
  “無妨,你直說就是。”
  雖是直說,郝幸仍不敢太直言,免得孫大娘承受不了打擊,她道:“我那兩個寶貝姪子是否與你談過她爹爹的事?”
  孫大娘臉腮微紅,點了頭。
  郝幸冷靜道:“可是事情有了變卦。”
  “啊!”
  “寶貝兄弟誤會他爹的意思……”
  “難道,難道……”孫大娘整顆心已揪緊。
  郝幸仍說了:“我那個老不修弟弟喜歡的人是雪兒。”
  “啊 ”又是一聲驚叫,晴天霹靂,孫大娘臉色蒼白,身軀微額,腦袋為之空白。
  郝幸連忙道:“你會不會頭暈或是什麼的?”
  孫大娘怔詫失神:“他竟然想當我的女婿?”
  郝幸笑道:“他越老越不認老。”
  “天啊!”孫大娘嘴唇抖顫著:“他今年到底幾歲?”
  “實歲四十六。”
  “四十六?我才三十七,他卻要我當他的丈母娘?”孫大娘說到此,確實感到頭暈,整個屋子像在旋轉。
  郝幸急道:“大妹子你要不要先坐下歇歇?”
  “沒關係,我還支持得住……”
  郝幸注視她,但覺沒有問題,才道:“我今天特地趕來就是想澄清這件事,另外也想問問雪兒的意思。”
  孫大娘哪知短短幾天,感情會經過如此波折,先從希望而到現在的失望,實是讓她措手不及,而且還錯的離譜,讓人哭笑不得。還好她是經過了感情考驗,能自製多了,而且此次並未陷得很深,也只是口頭說說而已,深深吸口氣就當它是一場夢,醒來就一切也不存在了。
  此時她支想起雪兒曾向她提及郝家事情,不禁覺得自己美夢已醒,麻煩可還沒完。
  她道:“雪兒……她可能已經有意中人了。”
  郝幸聞言怪笑著:“既是如此,我只好叫他們統統打退堂鼓,倒也省事。”
  “不過,她喜歡的人,也是你們郝家的人。”
  “誰?”郝幸大喜:“是不是郝寶?”
  孫大娘搖頭。
  “難道……難道是……”郝幸有股一團糟的感覺。
  孫大娘輕笑道:“她喜歡的是郝貝,而且聽說郝貝曾經拉她的手。”
  郝幸嘆道:“這件事可麻煩了。”
  孫大娘道:“郝貝確實頗得人緣,如果他同意,我是不會反對的。”
  郝幸道:“咱們打個商量,可不可以叫雪兒喜歡阿寶?因為他年紀較大,我家郝貝尚未成年。”
  孫大娘覺得想笑:“這種事能商量嗎?”
  郝幸也知無法商量,只是無奈地問問罷了,嘆笑不已:“怎會搞成如此?不過,還好總算把事情搞清楚了。”
  孫大娘苦笑道:“他竟然想當我女婿?”對於郝運行為,她實在無法接受。
  郝幸道:“別理他,他老來發癲瘋,所作所為已是瘋子的行為。”
  孫大娘道:“我拒絕當他丈母娘,我才三十七歲哩!”
  郝幸笑道:“你的話,我會轉告他,要他死了心,事已弄清楚,我想我該告辭了。”
  孫大娘也不久留,便移動小水桶身軀,送別郝幸的大水桶。
  郝幸快馬加鞭又趕回郝家莊。
  孫大娘則倚門長望,心頭想的仍是郝家那奇怪的一群,時有長嘆及笑聲傳出。
  郝運獲知姊姊來到郝家莊,復又匆匆忙忙趕入裁縫店,心知又有了情況,連忙奔出前院,見兩兄弟倚樹而望,已走了過去。
  他冷嗅道:“你們又在搞什麼鬼?”
  郝寶懶得理他,卻又伯挨板子,冷冷道:“我們只是實話實說。”
  郝運不相信,又問向郝貝:“阿寶說的可是實話?”
  郝貝點頭:“我們告訴大姑,爹喜歡孫雪兒,而阿寶恰巧也喜歡她。”
  郝運暗皺頭,兒子大了就有這種麻煩。
  郝寶瞄向父親,懷有較量語氣:“等大姑回來,咱們就可揭曉謎底。”
  他覺得自己比較年輕,勝算必然較大,然而尚未得知息,他仍忐忑不安。
  郝運也頗不安寧,抱怨郝幸就是這種毛病,啥事都想打破沙鍋問到底,而且熱心過度,總會壞事。
  等待讓人難熬,郝運已開始背手踱步,郝寶也等不及,向父親,也不甘弱了威風,背手邁步,兩人就此不同位置地來踱去。
  郝貝則坐在兩人之間的石檻上,不停想著誰的勝算較大。
  “也許孫雪兒喜歡的是爹爹,因為他看起來成熟穩重,武功又高,非常有安全感;也許她喜歡的是阿寶,因為阿寶年輕有勁,充滿青春活力,武功也不弱,長相更不賴……”
  他想的入神,就是沒有想到孫雪兒喜歡的竟會是自己。想著,想著,也起了身,跟著兩人負手踱起步子,一臉冥想模樣。
  終於,地震般的馬蹄聲滾滾而來。
  三人眼睛同時發亮。
  郝貝急叫:“大姑姑回來了!”
  三人齊往大門望去,郝運、郝貝踱遠了,此時也飛速退大樹下,免得讓郝幸見著失態。
  登時,叭叭數響,郝幸像大肉團滾滾而來,砰地一聲下馬定在三人面前,那匹馬果然管用,並未被壓垮,只是喘喘大罷了。
  郝幸見及三人,表情互異地瞧著自己,心想自己帶回採答案,他們必定猜不著,也覺得想笑,她以同情眼光看看郝和郝寶,然後皺眉地瞧了郝貝一眼。
  郝貝嚇了一跳:“大姑……你回來了?”
  郝幸道:“我的速度,你們一定不會失望吧?”
  郝貝陪笑:“很滿意,你是一塊會飛的肉……肉人……”本想說肉團,但覺不妥,立時又改了口。
  郝幸笑道:“人本是肉做的,自該叫肉人,大姑這身肉更當之無愧。”
  郝貝乾笑猛點頭,郝遠見到郝幸胖若兩人,不禁摸摸自己扁平肚皮,慶幸沒跟她同類。
  郝幸笑道:“老弟啊!你竟然沒有大腹便便?”
  郝運聽及“老”字,面色極為難看,轉向郝貝:“你應該提醒你大姑,郝家現在對那個字很感冒。”
  “說過了……”郝貝自言自語說了一聲,忽覺得上次說的大姑可能忘了,立即跳往郝幸身邊,壓低聲音道:“大姑,爹爹一直不喜歡那個字。”
  郝幸笑問:“哪個字?”
  郝貝立即欺身向大姑咬耳根,嘀嘀咕咕說了一陣。
  “原來如此。”郝幸故作恍然狀:“老弟啊,你簡直是越老越頑固。”
  郝運連聽三個老字,眉頭幾乎打結,臉色成了冷鐵板,然而郝幸就是如此,凡事求快也求真,對於郝運的做作,她當然不能接受。
  郝貝暗自伸伸舌頭:“漲的那麼快,一下子就漲了三成。”
  也默默地溜回原處。
  郝運冷道:“阿幸你說話不會婉轉些?老是衝著我?”
  郝幸笑道:“哪有?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郝寶可急著想知道結果,已叫道:“大姑不要再說那些,你還是趕快把經過說出來,我急死了。”
  郝幸瞄向他,輕輕一笑:“也罷,為了挽救你的性命,我只好快點說出。”她道:“我已向孫大娘說明真相。
  郝運見她表情爽朗,以為解決了孫大娘,那雪兒自是有希望了,不禁大樂。
  郝幸接口道:“但是她拒絕當你的丈母娘。”
  郝運登時皺了臉,換郝寶大樂。
  郝幸又說:“可惜孫雪兒喜歡的人也不是阿寶你。”
  郝寶笑聲也煞住了,和父親狼狽的互看一眼,兩顆心同時感到淒慘。
  郝貝大嘆:“這件事實在太出乎意料。”
  郝幸瞄向他,噗嗤笑道:“的確出人意料,孫雪兒喜歡的是你。”
  “啊 ”郝運和寶貝兄弟同時驚呼,實也未敢相信會是如此結果。
  郝運郝寶哪能忍受“愛妻”被奪,紛紛擺臉瞪向郝貝。
  郝寶冷道:“阿貝你竟敢暗槓?”逼前數步。
  郝貝急忙退步:“她、她、她……我;我、我……”他發現自己竟然口吃了,更是緊張,連咳數聲,還好已恢復正常,急道:“我沒有,我是局外人。”
  郝幸道:“孫大娘說,你曾拉過孫雪兒的手。”
  郝寶冷道:“好個一拉定姻緣?”
  他和父親立即一左一右圍向郝貝,準備算帳,逼得郝貝連後退。
  郝運問道:“真有此事?”
  郝寶冷道:“阿貝你忘了你未成年,竟敢亂來?”
  郝貝辯解:“我沒有。”但是想了想,又說:“可是又好像有。”
  郝幸笑道:“到底有還是沒有?”
  郝貝急道:“那天我去拿衣裳,我跌倒,她也跌倒,她跳起來,我沒起來,她要拉我;我不想拉,她就亂拉,我只好被她拉起來,如此而已。”
  郝寶咬叫道:“拉什麼拉?男女授授不親,豈能亂拉?”
  “我沒有,是她亂拉的。”
  “拉都拉了,還分什麼彼此?”郝寶叱叫。
  郝運輕嘆:“阿貝啊!你竟然妨礙了我的第二春。”
  阿寶不甘心道:“我的初戀也泡湯了,所以我必須向你挑戰。”
  郝貝急叫:“我沒有,哥你該知道,我一向嚴守家規。”
  “沒有用,我還是要向你挑戰。”郝寶擺出架勢,隨時都可能修理郝貝。
  郝貝急忙求救父親:“年輕的爹爹,你應該勸勸阿寶……”
  “不必勸了,為了維護年輕爹爹的尊嚴,我也要向你挑戰!”郝運也擺出架勢,逼向他。
  郝貝更急,能求的只剩下郝幸,急叫:“大姑你勸勸他們,我一向嚴守家規,再不勸,我就慘了。”
  郝幸一絲不忍,便對郝運說道:“老弟,你怎麼越老越糊塗……”
  話未說完,郝運已叱道:“大姊你實在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那個(老)字!”
  郝幸眉頭一皺:“我好像上了癮,不過,你實在應該面對現實,即使我不說,咱們還是會漸漸(老去)……”
  郝運連忙制止她,免得她又說出那個(老)字。
  郝幸見兩人反應如此激烈,勸導可能無效,遂問:“現在你們有何打算?”
  郝寶堅決道:“我必須決鬥。”
  郝貝道:“我絕對不決鬥。”
  郝運道:“阿貝你實在非常傷害了爹的心,不決鬥是不行了。”
  郝貝又以求助眼神瞧向郝幸。
  郝幸無奈嘆道:“這件事實在很棘手,不然阿寶對阿貝,然後咱們兩個老的,就來一場大戰。”
  郝運又聽及“老”字,心頭甚為不快,便道:“好。”可是見及郝幸如此之胖,乃問:
  “你方便嗎?我是說你跑得動嗎?”
  郝幸為之大笑。
  寶貝兄弟也跟著大笑。
  郝貝道:“大姑已經換了新絕招。”
  郝幸拿出卷雲帶,笑道:“為了免除跑跳,我已改練這玩意兒。”
  郝運瞧瞧她手中白色布條,不禁笑道:“我只要一劍,恐怕你那條帶子就不保了。”
  郝幸道:“你太小看它了,這是咱們老爹送的,根本不怕刀刃。”
  寶貝兄弟好奇不已,他倆素知爺爺法寶特多,今天又多見一樣,效果自不容置疑。
  郝運也不敢再輕視那條帶子,立即抽出長劍:“我倒想見識分的新武功。”
  郝幸劃起長帶,已卷向郝遠,談笑道:“咱們多年未較量現在可找到機會了。”
  郝運也出劍迎招:“比劃比劃也好,到時你就知道那個(老)字只適合你,不適合我。”
  姊弟倆已大打出手。
  郝寶也舉劍指向郝貝:“阿貝,咱們也開始吧!”
  “不。”郝貝拒絕。
  “但是我必須向你挑戰。”
  “可是我想看看爹和大姑比武。”
  郝寶轉頭瞧瞧父親和大姑打的正火熱,許多高絕武功全用了出來,不禁也想瞧個究竟,遂道:“好吧!先瞧個夠,待會兒再收拾你。”
  “咱們能不能不比……”
  “不行,非比不可。”
  郝貝無奈:“好吧!待會兒再比武。”
  兩人遂閃向旁邊觀戰。
  只見得郝運長劍如蛟龍,升天入地,無所不至,劍影幢幢,銀光乍閃,罩滿四面八方,氣象萬千。
  郝幸則穩如泰山,以靜製動,卷雲帶上下紛飛,如道靈白蛇,卷掠騰纏,靈活非常,足以封住郝運威猛利劍攻勢。
  郝寶暗想:“卷雲帶果然不怕利刃。”
  郝貝看了贊不絕口。
  郝運連攻數招,全被卷雲帶擊回,不禁贊道:“大姊,你的捲帶確實不同凡響。”
  郝幸笑道:“它的確是塊好料子,不過你的劍法也不賴。”
  兩人繼續交手,仍是纏鬥,不見勝負。
  郝貝問道:“哥,他們倆人的武功誰較好?”
  郝寶道:“當然是爹爹。”
  “可是……他們搞成一團。”
  “打鬥才開始,爹還未使出絕招,只要絕招一出,大姑就招架不住了。”
  郝貝但覺有理:“的確,也許咱們應該趁機學那兩招。”
  “這個主意甚好!”郝寶不禁瞧的更仔細。
  此時,郝運又展開攻勢,雙手擎住劍柄,跳身刺向郝幸門面,聽似無聲,卻是極快,只一晃眼,就已逼近郝幸胸前不及三尺。
  郝幸有備而來,她自知無聲劍法特性,早已防範有加,乍見銀光閃至,卷雲帶封出,靈如猛蛇噬向劍尖,只聽啪然脆響,劍尖雖欺近不及三寸,競也猛生生地被逼了回去。
  “好一招‘銅牆鐵壁’。”郝運見攻勢受阻,並未撤招,身軀再欺前,長劍猛旋,企圖將長帶絞於劍身,如此將可將長帶扯斷或逼迫郝幸陷於下風。
  郝幸見勢不妙,便使力旋轉,右手一抖,長帶迴旋而起,宛若卷棉花糖,劍身居中往左旋,長帶在外往右旋,形成龍捲風般忽高忽低,煞是好看,而長劍始終未能捲上長帶。
  郝運見此方法已無效,不禁佩服:“大姊卷雲帶火候果然不差。”
  郝幸笑道:“哪裡!”長帶愈卷愈盛。
  郝運輕輕一喝,聲隨劍走,改以遊鬥方式,縱身飛起,專郝幸背部攻擊,想藉郝幸胖大身軀轉位不易而制勝。
  郝寶暗道:“大姑太胖,難免因身手遲緩而吃虧。”
  只見郝幸像搬大水桶般,笨拙地應付著,顯得十分吃力。
  幾招下來,郝運佔了上風,又見郝幸窮於應付,便停下手:“咱們還是甭打了。”
  郝幸雖窮於應付,卻未被累著,或而自認留有絕招,並不因此而認輸:“你儘管使招,在緊急狀況發生,我就能激發潛力,輕如飛燕。”
  郝寶聞及“飛燕”兩字,差點昏倒,瞧向阿貝,嘲訕笑道:“大姑做夢時,一定常夢見自己乃是清瘦佳人,身輕如燕,隨時等待起飛,不然她不會笑口常開。”
  郝貝頻頻點頭:“她一定很懷念過去。”
  郝幸對寶貝兄弟說:“你們想談論我的身材,就儘管高聲說,倒不必壓低聲音。”
  郝寶乃大叫:“大姑,爺爺送你卷雲帶,實在有先見之明。對你的身材受用無窮。”
  郝幸笑道:“哪裡,你爺爺寶物多的是,總該找些像樣的送我吧”
  郝貝暗道:“原來爺爺還能預知胖瘦,以後我應該找機會問他,我是否會小腹微突?”
  想著已摸向肚皮。
  郝幸又將架勢擺好,準備再次交手。
  郝運問道:“你真的還想比武?”
  “一切沒問題,老弟,我還轉得動。”
  郝運聞及“老”字,又滿心刺廱,已決定好好教訓這口不擇言的姐姐。
  他叫聲:“注意!”便刺出“滄浪空闊”,登時沖天飛出,勢如排山倒海,罩向郝幸。
  郝幸立時揮動長帶,左右抵擋,長帶舞出朵朵飛雲,一波被推送而出。
  郝運氣勢如虹,一招方竭,一招又起,翻身再掠,劍走游龍,“流月無聲”又已遞出,剎時劍光乍現,已將郝運身形隱去,忽東忽西地罩著郝幸,隨時有一瀉猛擊的可能。
  郝幸不見郝運蹤影,哪敢再攻,立即採取守勢,轉動長帶,一波波風聲嘯起,長帶早已將她團團圍住,有若蠶繭,滴水不進。
  郝寶暗道:“大姑真有一手。”
  郝貝也看得喜滋滋。
  這時郝運眼見郝幸裹著全身旋轉,唯一破綻可能在頭頂,乃縱身飛向半空,劃出“地暮雲開”,人、劍迅速倒刺,劍尖有若蜂尾針,急刺郝幸百會穴。
  郝貝為之尖叫:“大姑小心你的頭!”
  郝幸見劍勢來得過快,雲帶又長又軟,想一時封向天庭已是不易,不得已只好落地打滾,以避開劍勢。
  郝寶忍不住輕笑:“大姑好像在滾水桶,只是聲音差了點,咚咚改成叭叭叫而已!”
  郝貝道:“她滾水桶頗具潛力!而且滾得很好。”
  此時郝運一招逼退郝幸,已然停手,道:“我實在不願看到這種慘狀。”
  郝幸已躍身穩立於地,她笑道:“老弟你不必擔心,我還能應付。”拍拍胸前泥灰,倒也能應付自如。
  郝運又聽及“老”字,心頭登時冒煙,一招“慘霧愁雲”已刺出,劍鋒銳不可擋地直逼郝幸心窩。
  郝幸哪敢怠慢,霹雷一聲,噬出長帶,封向劍尖。
  郝運馬上走招換勢,“氣吞山河”掃去,劍風譁然排出,劍尖立即扣住長帶,即刻飛快卷著它,回繞郝幸。
  郝幸心知要糟,猛然回抽長帶,豈知用力過猛,而郝運趁此松了手,郝幸一時重心不穩,搖搖欲墜。
  郝寶嘆道:“水桶倒了。”
  果然砰一聲,郝幸已跌摔於地。
  郝貝大叫:“大姑快發揮潛力!”
  郝遠見機不可失,絕招“玉勒爭嘶”已使出,劍鋒飛快拔去空中飛舞長帶,再一個欺身,劍尖已抵住郝幸天庭。
  郝幸還來不及知道是怎麼回事,倒摔之際,一陣緊張,待要反招出擊也已過慢,不禁嘆道:“我認輸了。”
  郝運這才收起長劍:“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笑的十分自得。
  寶貝兄弟急忙奔過來。
  郝寶道:“大姑這就是你發揮的潛力?”
  見著郝幸四平八穩躺在地上,他是想笑,卻強忍憋住笑意。
  郝貝道:“大姑你的潛力驚人……”心想著:“一倒下來,啥事都擺平了。卻未敢說出口。”
  郝幸倒能寬心,笑道:“大姑的潛力是有點罩不住了……”
  郝寶笑道:“不,您罩的面積頗大,怎會罩不住?”
  郝幸笑罵:“阿寶你敢糗你大姑?”
  郝寶笑道:“我沒有,我是實話實說。”
  郝貝道:“大姑需要我們幫忙嗎?”
  郝幸道:“拉我起來吧!”伸出雙手。
  寶貝兄弟便一人拉一隻手,猛往上拉,竟然拉不動。
  郝寶想笑:“大姑實在罩得住!”
  郝幸瞪他一眼也笑了:“早知道也把你罩在地下,看你還嚼舌?”
  郝寶笑不已。
  郝貝道:“看來咱們得使出五成功力不可。”
  說完,兩人便運足內力,將郝幸拉起來。
  郝運溜眼瞧向郝幸:“你有何感想?”
  郝幸道:“我實在太胖了。”
  郝運問:“就只有這樣?”
  郝幸點頭。
  “難道你不想做個運動或什麼的?”
  “我覺得這樣也蠻不錯,只是胖了些而已。”
  郝運擺擺身軀:“你不覺得我這樣更不錯嗎?”
  郝貝忍不住又看看父親腹部,不禁感到十分欣慰。
  郝幸卻仍處之泰然,也擺擺身軀:“就暫時維持原狀,沒有必要,何必虐待自己。”
  “也許大姑可以叫爺爺想個不必虐待自己的減肥方法。郝寶道。
  郝貝附和道:“對,爺爺一定有辦法,要不然像今天一樣多打鬥多運動也行,我看你今天也蠻快樂的。”
  郝幸想說打鬥並不快樂,她只是不願擺出愁容而已,豈知郝寶已想及和弟弟仍有一場決鬥,已冷森盯向阿貝。
  “待會兒你也會感到很決樂,該輪到我們決鬥了吧?”郝寶抽出長劍已指向郝貝。
  郝貝大驚:“可是我不想決鬥,因為我對孫雪兒毫無感覺,你們要,就送給你們好了。”
  郝運、郝寶聞言大驚,美人當前,他竟然不要?
  郝運問道:“阿貝你覺得她年紀太大?”
  郝貝搖頭。
  郝運話一出口,已感到後悔,他真不該提到有關年齡的問題。
  郝寶也不解問道:“難道你不覺得孫雪兒很可人?”
  郝貝搖搖頭:“我只將她當成女人看待。”
  郝寶憋笑:“這不是廢話?你不把她當成女人也不成。”
  郝運又追問:“難道你看到孫雪兒,毫不感到心動?”
  郝貝嘆道:“也許我對美的感應,大概比較遲鈍。”
  郝寶叱道:“對臉感應差,對手就特別有興趣?還拉著人家要嫁給你?你是不是有問題?”
  郝貝急道:“我沒有,是她拉我的……”
  “結果還不都是一樣?”郝寶皺了皺眉頭,已然說道:“我也個想追求孫雪兒了。”
  郝運但覺奇怪:“阿寶你為何如此說?”
  郝寶道:“因為阿貝巳牽過她的手,我總不能要她的人,不要她的手吧?”
  郝貝有口難言,怎會惹了這麼大的禍?
  聞及郝寶不追雪兒,郝運突然也想通了什麼,堅決道:“我也不想追求孫雪兒。”
  郝幸笑問:“這又為啥?”
  郝運道:“孫雪兒既然喜歡阿貝,可見她不藉得欣賞成熟的男性,不追也罷。”
  郝幸道:“老弟啊!你似乎忘了你輝煌的歷史?”
  聽及父親也有輝煌歷史,寶貝兄弟好奇不已。
  郝寶急問:“我爹到底有啥歷史?是不是對於男女方面特別有偏好?”
  郝幸正想說,郝運立即阻止:“過去的事,大姊你不能亂說,以免影響我的形象。”
  郝貝道:“難道是糗事?”
  郝運皺眉:“阿貝啊!小心你說話內容。”
  郝幸笑道:“是輝煌的愛情故事。”
  “我就知道,一定是男女事情。”郝寶自得瞄向阿貝:“咱郝家怎會有糗事?你忘了咱們的鼻子,直通天地門,辦事自是無往不利。”
  郝貝說錯一句,眾人指責,哪還敢再多言?吶吶道:“我是說……光榮的糗事……”
  “糗你的頭!”郝寶給他一記響頭,也笑了起來:“既是光榮,哪來的糗?真是!”
  郝貝紅著臉,只能乾笑。
  郝寶轉向父親,問道:“年輕的爹,愛情故事既然這麼輝煌,為啥不敢讓人知道?”
  郝運有點困窘:“過去的事,再談它幹嘛?”
  郝寶道:“您就說嘛!好歹也是咱家的光榮。”
  郝運仍自為難,郝幸已接口:“阿寶你可別問的太急,有些事是需要時間來培養,你爹不說,你再怎麼逼也是無效。”
  郝寶眼看是問不出結果,遂暗自決定,將來必定要查個清楚,也不再追問,幻想著爹的種種糗事,也笑了起來。
  郝運見兒子不再逼問,笑容也露出,頓時全家人個個笑臉迎人,似乎一切事情都解決了。
  隨後,郝幸笑道:“我一直忙著處理你們的感情糾紛,競然忘了告訴你們,我今天來的目的。”
  “啥事?”郝運問道。
  郝寶、郝貝目光全往大姑瞧去。
  郝幸笑道:“大家長叫咱們幸、運、寶、貝到喜悅山見他。
  郝寶聞言面露喜色:“我跟阿貝已有兩年沒見到爺爺了。”
  郝貝道:“爹,咱們一同去看看爺爺如何?”
  郝運道:“你爺爺召見,我能不去嗎?”
  寶貝兄弟聞言已歡呼尖叫,什麼女人之爭,早已忘個精光。
  郝幸笑道:“事不宜遲,咱們明天就上路,也不知大家長召見是為了何事?”
  郝運也知有事,遂點頭應諾,準備明天出發,對於先前兒子所言,要向爺爺求教武功一事,他也忘了。
  打鬥一陣,眾人了累了,各自回房休息,也未再談及孫大娘母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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