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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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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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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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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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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01, 10:36 AM   #255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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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巧遇秋蓉

  樓閣內。已聚集了幾名男女僕人。
  他們個個哀心戚戚,瞧著仁慈的老主人就此與世長辭!到底是誰殺了他?
  這其中是否有任何陰謀?
  若有,可見是想栽黑鍋給小千。
  而小千卻硬是要面子的摃了下來,往後的日子,不知他將如何過 如果再這樣繼續摃下去的話?
  冷月更冷,湖水更寒,混濁不少殘窗敗屑,在水中飄盪不去。
  樓彎以高絕武林的身手,不到一個更次,已隱隱發現山林中有人影奔逃。
  他已看出此人個子不小,正是大板牙。
  心頭一喜,追的更緊了。
  照理說來,大板牙和小千從小給人追慣了,自然不會如此不濟的就被盯上,無他原因他只想等小千前來會合,是以腳步放慢不少。
  他在想,若要逃,小千必定比兩人先溜才對,只是他沒想到小千逃錯了方向,亦未料及樓彎武功如此高超。
  折過一座山頭,大板牙也發現有人追上,登時放慢腳步回身道:“臉綠綠,是你嗎?”
  樓彎見機不可失,立時暴竄而起,以“燕子三點水”上乘輕功,天馬行空的掠向大板牙前,封住了他的去路。
  大板牙乍見樓彎,苦臉已露。“我的娘啊!怎會是你?”
  話未說完,轉頭就想跑,樓彎再一掠身,輕而易舉又將他攔住。
  大板牙只能苦笑了:“你爹翹了,你不替他辦理過戶手續,要是閻王爺責罰你爹,他會怪你不孝的。”
  樓彎冷森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等割下你人頭祭在我爹靈前,再向他老人請罪也不遲。”
  大板牙頓感樓彎殺氣逼人,心知必非他敵手,復往小徑瞄去,總希望小千能夠快點趕來。
  瞄了幾眼沒結果,不禁暗罵道:“臭小千,說好要攔人,還硬將他給放出來?”
  他有點溫和的笑著:“其實你誤會了,你爹不是我殺的……兇手另有他人……”
  樓彎冷笑:“現在說未免太完了!”
  “是真的!我可以發誓!”
  “邪惡之徒,言而無信,再怎麼發誓也沒用!”
  大板牙急忙道;“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樓彎冷森道:“當時只有你們兩人在場,不是你們殺的是誰?你是自絕,還是要我出手。”
  大板牙眼看無法妥脅,只有硬拼,能撈回多少就算多少,拖個時間,說不定小千會及時趕到,到時小命又撿來了。
  他冷道:“我說真話,你不信?看樣子,非得叫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覺悟!來吧!”
  短刀一抖,他也擺出架勢,一副威凜模樣。
  樓彎冷笑一聲,新月鉤已劃出弦光,宛若月影浮動,看似極慢,其實奇快無比的罩向大板牙。
  大飯牙短刀相準準的就往他中宮刺去,反正也不懂招式,只有如此爛打,看能否奏效。
  樓彎豈是泛泛之輩?見他單刀直逼中宮,暗自冷笑,新月鉤由橫擺改為斜擺,憑新月鉤怪異造形,很容易就可夾住這把短刀。
  他並未變換身形,仍直撲而至。
  “嘿嘿!你上當!”
  大板牙見他不變形勢,一時也慶幸自己詭計得逞,他已照上次小千對付戰神時一樣,將短刀砸向樓彎臉蛋。
  果然此招又奏效了。
  樓彎哪知大板牙會違背武學常理,才對上手就將兵刃脫手?
  一時不察,短刀已觸及門面,還好他反應靈狡,擺頭縮瞼,硬是躲開短刀,但已顯得十分狼狽。
  大板牙一招得手,哪敢多停留,甩頭就跑了。
  樓彎怒喝:“哪裡逃!”
  新月鉤已出手,像輪旋飛明月,發出急速嘯聲,幽靈般飄浮不定的噬向大板牙背脊。
  大板牙頓感背脊生涼。欲躲無力,已苦嘆老命休矣。實在心有未甘,勉強的滾向地面,希望能奇蹟出現,躲過這要命的一擊。
  眼看就要得手,猝然間左側林中又射出一道奇黑光閃,正中目標的打向新月鉤。
  叮的脆響,兩道光閃已相互倒飛而退。
  樓彎很快掠身接下新月鉤,飄身落地,立時驚愕冷道:“來者何人?膽敢管我彩虹軒閒事?”
  一條人影掠向空中,抓過那把黑劍,來者竟會是塞外西巫塔的戰天。
  他飄落地面,一把劍已指向樓彎,不言不語。
  此時林中已傳來烏銳笑聲;“彩虹三鉤,武林排名第四,今夜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話聲未落,烏銳及戰神已從黑漆林中冒出來。
  大板牙聽及此人武林排名第四,登時打了個寒噤,慶幸自己能死裡逃生,暗自苦笑:
  “要命!難怪價錢那麼高?”
  樓彎突見烏銳形貌,一眼就看出他是誰,詫然道:“西巫塔司神烏銳?”
  烏銳含笑道:“樓軒主好眼力。”
  樓彎雖驚訝,仍自冷靜下來:“司神要管這檔事?”
  烏銳含笑道:“此人是西巫塔貴賓,軒主能否賣老夫一個面子?”
  “辦不到!”樓彎冷森道:“他殺了我父親,非得償命不可!”
  “真有此事?”烏銳瞧向大板牙,露出關切神情。
  先前大板牙雖極盡鄙夷烏銳,現在性命受到威脅,也只有從權了。
  他道:“人是死了,不過並非我所殺!”
  樓彎怒斥:“明明人贓俱獲,你還想狡辯!”
  大板牙謔笑道:“清者自清,我沒殺就是沒殺,你說破嘴,我還是沒殺。”
  樓彎冷笑:“很好!我也不想聽你說話,多看你呼吸!”
  話聲甫落,他又再次欺身攻招,其勢更比方才凌厲有加。
  烏銳沉喝道:“樓軒主請住手!”
  他知以言語無法阻止,馬上揮手令戰天、戰神攔下樓彎。
  “烏銳你敢淌這渾水,我樓彎可含糊不了你!”
  烏銳冷道:“西巫塔貴賓豈是任人宰割的?”
  他以表明強硬態度,樓彎也不退讓。雙方已大打出手。
  戰神和戰天雖在華山論劍連敗數年,可是現在動起手,樓彎卻無法壓過他們,勉強打了個平手。
  此種怪異現象,實叫人費解。
  是戰神戰天的武功突然猛進了,還是他倆另有隱藏?
  若以華山論劍的身手,以二敵一,兩人定非樓彎敵手,現在情勢卻出人意料之外。
  十數招過,樓彎見對方劍勢沉猛而鋒利,十分難纏,再打下去,自己必定會被累垮,只有出絕招以求勝了。
  他猛出招飛身而起,掠過戰天上空,趁勢打出新月鉤,如流星追月般倒射戰天的背部。
  光閃一至,戰天立時揮劍迫開新月鉤,人也往左前方掠去,以逃避新月鉤再次追擊。
  戰神則以重鐵劍反削在空中的樓彎,角度算的精準,足可逼得他無以藉足之處。
  樓彎早有防備此招,不慌不忙抄過回飛的新月鉤,反手往下一鉤,像把刀鎖的扣住鐵劍,將他帶往左側,自己也藉勢落了地。戰天早以算及樓彎落腳處,黑劍猛揮,如毒索般噬向其背部“命門”要穴,又快又狠又準,簡直已達爐火純青地步。
  樓彎冷笑不已,胸有成竹復又倒掠而飛,如鷂子翻身,乾淨利落又快捷無比。
  在他騰空之際,已擲出新月鉤,像無數光點爆開,充塞丈餘方圓,讓人目迷心眩。
  戰天及戰神不得不回劍自救,雙雙封劍點向光點。
  劍身觸及新月鉤,突見其已由一化為二,更加凌厲倒旋的反噬兩人背脊所有要穴,其勢之快,實讓人無以想像。
  烏銳不禁驚叫:“‘雙飛鉤月灣’?”
  這正是樓家成名江湖的三大絕招之一,威力自非比尋常。
  戰天及戰神眼看已無法閃避,只有讓出要害去迎月鉤,兩人掠身揮劍刺向空中的樓彎,想撈點本回來。
  驀地幾聲嗤嗤破棉聲傳出 一
  三條人影,三件兵刃已錯開,各自飄落地面。
  戰天及戰神臉部微微抽動,兩人背部靠近肋腰處各挨了一鉤,傷口不大卻傷及內腑,鮮血不停湧出。
  他倆仍持劍直指樓彎,並未再攻擊。
  樓彎則孤身落地,左肩及左大腿各被劃出三寸餘長傷口,汩汩滲紅,他只能以左手接下回飛的新月鉤。
  情勢已定,烏銳才拱手含笑道:“樓軒主,得罪之處,還請原諒。”
  樓彎心知自己已受傷,若再戰,恐怕烏銳也會出手,屆時自己恐非敵手,為今之計,只有暫時放過大板牙,他日再思復仇了。
  他冷森道:“這筆帳,樓彎永遠記著,總有一天會向你們算清!”
  再怒視大板牙一眼,身軀已微微抽動,見及仇人而未能手刃,其內心煎熬是何等痛苦。
  他已帶著沉痛而艱辛步伐。投於夜林之中。
  大板牙此時才噓口氣,要是那招“雙飛鉤月彎”落在自己身上,不被穿兩個大洞才怪呢!
  烏銳很快交代戰天及戰神自己診傷敷藥,已含笑走向大板牙,拱手道:“副門主受驚了?”
  大板牙習慣的整整衣衫,才發現自己仍穿著水靠,無衣可整,遂輕笑站起來道:
  “沒什麼,只是玩遊戲而已。”
  烏銳道:“不知副門主在玩何種遊戲?”
  大板牙道:“當然是獵手的遊戲。”
  “你當真殺了他父親?”
  大板牙又恢復不可一世模樣。道:“是我和門主一起幹的!我的目的是引開樓彎,才會故意跟他爛打。”
  烏銳當然看得出大板牙武功要比小千來得差多了,不過他目標在小千。而小千最要好的朋友就是他,若對他下一番功夫,將來自有可能把小千給弄到手。
  烏銳欣然道:“不知老夫突然出手,壞了兩位計劃沒有?”
  大板牙立時道:“沒有沒有,時間剛剛好,分毫都不差!這正是我想像中的時刻。”
  若再差上絲毫,他就得穿透心腑,這當然是最佳時刻了。
  烏銳已含笑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不知貴門主人在何處?”
  大板牙也不清楚,只有胡扯了:“他在洗澡,呵呵,每殺人過後,他都有這個毛病。”
  他想小千可能也落了水,說他洗澡,其意義也差不了多少。
  烏銳含笑道:“貴門主真是怪人,實讓人莫測高深。”
  大板牙也感到一份得意:“不僅是他,綠豆門的上上下下都有怪毛病,我在殺人以後就要洗……洗地板!”
  臨時想不出怪毛病,只好胡謅一番,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而頻傳笑意。
  烏銳以及難得有所表情的戰天和戰神也被逗笑了。
  烏銳愕然不解:“副門主為何殺人後會有這種毛病?”
  大板牙得意道:“因為殺了人以後,就會很高興,高興就會喝酒,一喝酒,走路就會飄,飄過頭就會站不穩,尤其碰上了我家地板琉璃一片,滑倒那是常事。
  為了不讓此事發生,只有先洗個地板,讓它更滑,我多躺在地板上,要滑到哪裡就到哪裡,久了也就習慣啦!”
  難得他有辦法扯出這些怪道理,聽的連他自己都感到很得意。
  烏銳恍然一笑:“原來如此,綠豆門的確不同凡響。”
  大板牙得意道:“將來還有更精彩的事情會發生,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
  此話他乃指小千的奇異遭遇,尤其是七星湖的神秘魔光。
  烏銳卻認為他在吹牛,並未急著追問,他在想,如何能讓大板牙心甘情願的與自己同行。
  他已道:“副門主也是獵手?”
  大板牙道:“這件事,你昨天早上不就知道了?”
  他突然想及昨晨的冷嘲言語,怎知只差一天光景,自己忘的一千二淨?還對烏銳起了好感?
  他想了想,原來是烏銳救了自己老命,心存感激的結果。
  有了好感,烏銳看起來就順眼多了。
  可是一時就要盡棄前嫌,他可沒那麼瀟灑。
  烏銳似也知他心理,遂道:“老夫也知與副門主交往不易,不過最近有個地方賭注下得甚大,以副門主武功,自可輕而易舉贏到手。”
  大板牙立時追問:“有多少賭注?”
  烏銳道:“無計其數,最少也有百萬兩黃金。”
  大飯牙眼又直了:“這麼多?”
  烏銳含笑道:“在獵手生意來說,這是最大一批,老夫也想去看看,如此錢財,誰不動心。”
  大板牙已然想去,或許還有希望,可是抬頭遠望黝黑林區,仍不見小千的人影。
  他不禁罵道:“這小子八成又會誤了大事!”
  烏銳狡黠眼神一閃:“副門主在等他?”
  大板牙點頭:“嗯!這事很重要,我必須跟他商量,你能等多久?”
  烏銳含笑道;“只要天亮以前都沒關係。”
  他不願逼的太急,反而容易引起大板牙反感。
  算算時間,還有一個更次,小千若未趕來,天亮以後,他就不會再往山林走了。
  大板牙道:“我們等他,不過事先說明,這筆生意完全與你無關,你只是告訴我消息而已,一切各憑本事!”
  為了昨夜戲謔言詞,現在他只有以此態度來面對烏銳,以免自打嘴巴。
  烏銳道:“老夫明白,告訴副門主此事,也只是想讓你們看我會順眼些,將來就可答應敝主人的邀請了。”
  大板牙得意笑道:“不錯!這種事多做幾次,我對你的印象就會慢慢好轉多了。”
  烏銳欣然一笑:“希望能如此,以遂神佛愛慕之心。”
  說話間,兩人各自選了山石,坐了下來,以等待小千,然而時間漸漸流逝,就快接近五更,黝黑林區仍不見小千蹤跡。
  “這小子,不知溜到哪裡去野了!”大板牙已顯毛燥和失望。
  烏銳道:“不如副門主先和我們到了地頭,了解情況後,再找機會通知門主也不遲。”
  大板牙欣喜道:“可以如此?”
  烏銳含笑道:“總得先接生意再辦事吧?”
  “嗯!不管如何,總比在這裡幹等那混小子好得多。”
  大板牙有了解決之道,心情也放寬了不少,急著想好好的表現,屆時也讓小千刮目相看。
  他已起身,催促道:“反正天已快亮,他是不會來了,咱們就先去接生意再說。”
  “隨副門主意思。”
  烏銳含笑起身,拱手為禮,已領著大板牙往西北方向行去,戰神眼戰天也隨後跟上。
  自烏銳替大板牙解危之後,大板牙無形中已對他產生信任感,從昨晨的奚落訕嘲,已轉變成哥兒們的義氣及信賴。
  又可惜他並無小千的狡黠精明,豈會是烏銳的敵手?如今被迷迷糊糊的帶走,將來事情變化,恐怕連他自己都料想不到吧?
  小千逃得精,也快,樓影想追他並不容易,但一把復仇熾火支撐著,她仍窮追不舍,始終都不肯放棄。
  眼看天就要亮了,想起樓家那把怪異新月鉤,小千心頭就發毛,顧不了什麼面子不面子,先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如若天亮,自己必定更難隱身,總得想個辦法才行。
  他抬頭往四處瞧去,清晨濃霧不少,視野不廣。
  不過,他已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棟築在江邊的豪華巨宅,其四周種植戶不小楊柳。一副沉靜安祥氣氛。
  “嘿嘿!山上躲不了,我就溜到人堆裡,也好弄套衣服穿……”
  小千已決定躲入那家莊院,就算被發現了,也可藉著衣衫易容溜開。
  反正也不知身在何處,他已快步奔向那座莊院。
  此地乃是名聞天下的遊覽勝地之 一揚州。
  此處正是揚州最出色奇景 一柳堤。
  一望無際的楊柳,常年碧綠,倚偎江水。
  輕風拂過,柳條擺盪,此起彼落,宛似仙女擁舞彩帶紛飛,讓人沉醉其柔美韻律之中。
  此宅更有名,尤其是在江湖,提起武功排名第六的“柳堤銀刀”,天下無人不知。
  更有趣的是,小千曾在華山論劍時,把柳再銀耍得滿面生灰,如今小子竟然自投羅網,不知柳再銀會做何感想?
  小千根本沒想到此事,憑著經驗,他很快掠過立二高牆,落入柳家后庭園,無聲無息就潛向可以果腹的廚房。
  他發現不少暗哨,但大戶人家多少會雇些武師來護莊院,是以並未動疑已身落江湖世家。
  他遊近廚房,雖未見及,卻已聞到香味,不由得更餓了,咽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潛了過去。
  突地他見及廚房左斜對面一落廂房迴廊,正有一名身穿粉紅綢緞衫裙的美姑娘。
  他一眼看去,覺得甚是眼熟,暗道:“奇怪……”
  再次潛近些,已驚愕叫道:“阿切!是你?”
  姑娘不是她人,正是從月江村隨秋大娘一起到中原的秋蓉。
  她也見著小千,但小千已理光頭,一時也認不出來而感到驚慌的往後縮退:“你是……”
  “我是臉綠綠啦!”小千已鑽出花叢,爬過欄杆,落於走廊上,姿勢一擺,那股精明賊樣又已顯露。
  秋蓉聽及聲音,再仔細見及面貌,突然激動而欣喜若狂:
  “真的是你?你也來了?你怎麼會理光頭?好菜喔!”
  小千搔著圓溜溜的腦袋,乾笑道;“現在流行這玩意兒,不剃也不行!”
  秋蓉突地凝神:“你是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小千雖如此說,但表情已邪了起來。
  秋蓉憑著和他交往多年的經驗,就知道他又惹了事,連忙往四周瞧瞧,看看有無被人發現。
  隨後馬上拉著小千:“快到我房裡!”
  小千被她拉著走,轉個彎就往一處雅房遁去。
  帶上門,秋蓉才噓口氣:“你真是個惹事精,竟敢跑到這裡來惹事?”
  小千大方的靠向牆邊雅緻的靠背竹椅,坐了下來,伸手抓向小茶几果盤中的葡萄,已一顆一顆吃起來。
  他悠哉悠哉道:“我綠豆大俠,要到哪就到哪,誰管得了?何況這還是你的地方,我怎麼不能來!”
  秋蓉緊張道:“求求你,正經點,我好不容易才到了這裡,你別又搞雜了。”
  小千笑道:“放心,現在我累得很,沒心情去辦事,你替我弄件衣服,還有烤雞香鴨,我是客人也!”
  秋蓉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短水靠,露出大截手腳,左臂還受了傷,焦切道:“你跟人打架了?”
  小千笑道:“跟人打架就不稀奇,我是跟月亮賭輸贏,她一輸就發瘋的亂撞,這是不小心被撞傷的。”
  他見及新月鉤就像月亮一般,才將傷口比喻為被月亮所傷。
  秋蓉白眼道:“你什麼時候說過正經話?等等,我去弄點藥來!你別再亂闖,免得又出事了。”
  說著她已轉身離去。
  小千仍交代她,別的沒關係,填肚子的東西一定要弄到手。
  她含笑離去,小千才開始注意到此宅院住的是誰?為何秋蓉會出現此處?
  他只閃過念頭,並沒認真揣測,因為這些只要問一聲就明白了,何必多浪費時間去想呢?
  不到三分鐘,秋蓉已匆匆趕回來,拿了一套青素便裝,及金創粉和臘黃的烤雞。
  小千一手已搶過烤雞,貪饞大嘴的啃食著,讚美笑道:“還是你行,要烤雞有烤雞,混的還不錯嘛!”
  秋蓉笑罵道:“你一來,我看又要遭殃了。”
  她已打開金創粉,替小千敷藥,一股童年情景已湧向心頭,她感到一絲甜蜜。
  那時,小千受了傷,一定會找她敷藥,而她也義不容辭。
  她只知道兩味藥,一味就是辣椒,一味就是苦黃蓮,或吃或敷,就這樣地敷過了童年。
  那時小千也著實嘗過一陣辣椒葉的辛辣,以及黃蓮的苦頭,後來他反而不吃了,全是拌著敷,倒也習慣了。
  小千邊啃著雞肉邊問道:“你和你娘是怎麼混到這裡的?好像找到如意郎君了吧?”
  秋蓉稍嬌羞:“少亂說話,我娘到了中原,一直沿長江就到了揚州,後來她替我買了幾件衣服,結果糊裡糊塗的就住進這裡了。”
  小千睨眼邪笑道:“我看是你娘故意找人家推銷的吧?還是這家大公子被你迷上了?”
  秋蓉倒也大方道:“我們是先遇見柳公子,然後我娘就說我們是流落他鄉,後來柳公子就收留我們了。”
  “聘金收了沒有句”
  秋蓉嬌嗔道:“你老是胡說,人家是一番好意。”
  小千邪笑道:“還不一定喔!你娘那副視錢如命的賊臉,說不定早就把你賣了。”
  秋蓉輕笑道:“你放心,我想柳公子不是這種人。”
  小千瞄向她,邪笑不已:“看樣子,你對那個柳公子,滿有意思的嘛!”
  秋蓉並未否認也未肯定,輕笑道:“他對我很好。”
  小千諧謔追問;“怎麼好法?天天跟你談情說愛?”
  秋蓉瞪眼道:“你最差了,專想些歪路子!”嫣然一笑;“他送了許多心愛的東西給我,你看這套衣服漂不漂亮?”
  她含帶喜悅的施起衣衫,舞出柔美的姿勢,粉紅羅裙穿在她身上,更加出色了。
  小千卻不屑道:“很醜!”
  秋蓉笑容已僵,瞄向小乾,冷道:“你口是心非!”
  小千自得的聳聳肩頭;“以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來勾引女人的男人,他的心都是醜陋的!”
  秋蓉睨眼笑道:“你吃醋了?”
  “笑話!”小千一副轉樣道:“你以為我永遠都是阿貓阿狗翻不了身?告訴你,我現在是日進鬥金,短短半個月不到,我已賺了明珠一鬥,黃金二十萬兩,時間是論分計酬的,你跟我談話已經超過十分鐘,要付我一百兩銀子!拿來!”
  小千伸著手,準備向她要銀子。
  秋容淡笑道;“我不信!”
  小千得意遵:“你們當然不會相信啦!因為你們沒見過世面。就以為銀子沒那麼好賺,吶!銀票在這裡!”
  他已從寶衣裏邊抽出潔淨的銀票,攤得正正方方,要秋蓉瞧個清楚。
  秋蓉瞧了,卻無多大反應:“這銀票……”
  小千截口道:“說不定是假的對不對?呵呵!你們這堆人,只想看些公子哥兒,以為找到了大少爺,我告訴你,那些膿包是經不起考驗的。
  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叫他們屁滾尿流,褲子脫得光光的,到時候你再去榨他的金龜銀子吧?真是狗眼看人低!”
  秋蓉稍怒:“你幹嘛罵人?”
  “不罵你難道要罵我自己不成?”小千嚷道:“明明這就是‘珍珠坊錢莊’的銀票,你還說它是假的?”
  秋蓉心知小千有過人能力,但一下子要弄數十萬兩金子,就算她連作三天的夢,也沒辦法搬到那麼多,她怎會相信?
  其實正如小千所說,她完全未見過世面,有些豪商富賈,一頓飯就得花上萬兩銀子,他們用起錢,就像用水一般。動輒每每上百萬兩,又豈會在乎數十萬兩?
  他們懂得賺錢方法,也知道如何去賺錢,而這些方法又豈是門外人所能想像和相信的?
  就如小千當獵手一事,賺個明珠一鬥,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若是以秋蓉來說,也許她拼死拼活一輩子,連半顆明珠都買不起。
  她不懂,就以為世上無此好賺的錢財,難怪小千會大發嘮叨罵她不識貨了。
  秋蓉也不甘示弱,擺身一振,頭上黃金鳳釵,耳際青玉墜珠已晃亮亮的閃著,響著:
  “至少我這些比你那張紙來得實際些。”
  小千揶揄道:“小青蛙,光在井裡叫老大?好吧好吧!跟你說,等於跟木頭說一樣,等我換開了銀票,你就知道被銀子壓死是什麼滋味了!”
  秋蓉輕笑道:“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就服了你。”
  “不必!”小千道。“你服了我又如何?現在不相信,以後相信就變成勢利眼了,你快跟你娘一樣嘍!”
  秋蓉聞言,不由得心神猛顫,自己難道被母親所同化了?母親曾不停的鞭打姊姊,那時自己還感到她的不該。
  現在姊姊已走,自己就和她一同到中原,一直落身於此,獲得了如此多之珠寶首飾,就再也不討厭她而感激她。
  難道自己也變成勢利眼?
  望著首飾、衣裳.秋蓉感到一陣迷惘。
  這些都是她所嚮往心愛之物,她捨不得拋棄,只有把它們戴在身上,戴在手上,才有欣然的滿足感。
  她再想及小千銀票,還是認為不可能,自該親眼見他兌現,能心服口服,又怎能說是“勢利眼”?
  她已為自己找到了理由。
  然而她卻未想及自己的愛財心理,如若她淡於錢財,大可不必對小千銀票如此看重而強烈的不相信.而她非要拿珠寶首飾來炫耀于小千,甚至於比一張未兌現的銀票來得有價值。
   一這才是小千說她勢利眼的最主要原因。
  秋蓉淡笑道:“不管怎麼說,一張紙總比金銀價值來得少,如果未能兌現就是廢紙了。”
  小千道:“那古董畫呢?賣不出去,它也是廢紙一張。”
  秋蓉道:“這不一樣,古畫有人收藏,隨時都有價,銀票只能向錢莊換取。”
  小千瞄眼道:“你想收藏古畫的人多,還是用銀票的人多?”
  秋蓉稍為結舌,仍道:“銀票是多些,但像這種大數目的……”
  “根本就不可能是不是?”小千嘲惹道:“好吧!你說不可能那這張銀票在你情哥手上,或是他爹手上,你信是不信?”
  “這……”秋蓉感到困窘:“他們富可敵國……”
  “敵你的頭!”小千不禁有氣:“在我手上就不值,在他們手上就那麼值?什麼富可敵國?我一把火升起來,就把這在院給買下來,讓你瞧個夠。”
  秋蓉似也怕他發了威,懼然的不敢再言。
  小千嘮叨叫了一陣,才問道:“好吧,你說你的柳公子富可敵國,他是何來路?難道是皇太子不成?”
  秋蓉道:“他出身武林世家,在江湖很有名,叫柳堤……什麼的,他叫柳再銀。”
  小千登時驚愕的抬頭,一片雞肉仍掛在嘴上:“‘柳堤銀刀’?”
  秋蓉見他如此吃驚,以為他也明日柳家財勢,遂高興笑起來:“正是柳堤銀刀,你想他們連武器都用銀子打造,其財富可想而知了。”
  小千已捉狹謔笑起來:“是啊!銀子打造刀子,管看不管用,難怪那麼多人喜歡找他麻煩,只要一出手,他就把銀刀給丟掉,這招倒是保命絕招呢!”
  秋蓉最怕見著小千如此神態,急道:“你跟他認識?”
  小千黠笑道:“我怎麼會認識有錢人?”
  秋蓉稍放心,又問;“你們碰過面?”
  小千黠笑道:“也沒有,他只是向我要酒喝而已。”
  秋蓉驚詫:“他會向你討酒喝?”
  小千捉狹笑道:“他喝酒的方法很奇怪,是從頭頂往下倒,然後再伸舌頭舔舔流到嘴唇的酒,實是天下一絕。”
  秋蓉突已想及,他可能是在吹牛,遂睨眼道:“我不信,柳公子武功那麼高……”
  小千邪笑道:“多高?過街老鼠再怎麼高明,照樣被人打得吱吱叫,你等著看好了!”
  他已丟掉啃得差不多的雞骨頭,雙手想往身一擦,突覺水靠光滑,無法擦手,目光落在秋蓉身上,已欺身過去雙手往羅裙一抓,輕笑道.“藉擦一下。”
  秋蓉驚慌躲閃,仍是被抓著了,雙手油漬一抹,污黑立現,她嗔怒起來:“臉綠綠,你太過份了!”
  這是她最心愛衣服之一,如今被弄髒了,那股疼心已鑽到心坎深處,也開始記恨小千。
  小千邪笑道:“柳公子有錢嘛!叫他再送你一件不就得了?這麼小氣?”
  秋蓉嗔道:“如果你再如此,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千擦過手,已抓起青素衣衫,往身上穿,邊穿邊回答:“有一天你會發現,像我這種好人並不多,你去愛你的柳公子,我去算我的帳,咱們別扯在一塊,就這麼簡單。”
  秋蓉也急了:“你想幹什麼?”
  小千捉狹道:“我要買下這座莊院,你不是不相信?所以你也不必擔什麼心,就當我在放屁好了!”
  穿好衣服,晃甩一番,雖大了點,倒也算合身,也有些公子派頭。
  秋蓉焦切道:“你不能如此!”
  小千斜睨她一眼:“你不是說他武功很高嗎?我就證明給你看,別躲在井中叫老大,丟人現眼吶!”
  秋蓉被他逼急了,差點哭出來,不知怎麼,她又突然相信小千方才所說的一切了。
  “我相信你,你別如此!”
  小千冷道:“太晚啦!剛才你怎麼不相信?非要我毛了心。你才相信?你是被我逼信了,我可不怎麼相信你相信,時間寶貴,你最好躲著別出來。
  因為你告了密,柳再銀那小子會追問你跟我的關係,這樣一來,你就會被我拖累了,知道嗎?謝謝你的雞腿,待會兒見!”
  說完小千已穿窗而出,準備把樓影給引至此處,搗他一個天翻地覆。
  秋蓉呆楞的站著,茫然注視窗口,她不知為何會說出那些話去刺激小千,難道真的是為了這些珠寶首飾?
  還是為了柳再銀?
  想及柳再銀,她更急了,想趕去通風報信,卻又被小千所言給喚住,她深怕柳再銀追問,因而壞了雙方友善關係,那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就幻滅了?
  她終於放棄通風報信,畢竟此舉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望著裙角一片污漬,她真希望小千從來沒出現,那該多好,一切都是如此完美而令人痴醉。
  她趕忙收拾廳房,以免露出破綻,隨後靜靜坐著,聆聽不安的心跳,以及那即將來臨的波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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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漂亮樓影

  小千很快已潛出柳家,大搖大搖的往柳堤逛去,速度並不慢,算算時間,樓影應該此地才對。
  只要自己招搖亮相,還怕她不追上來?
  果然小千行至山林不遠處,樓影已倒迫而至。
  她拱手問道:“這位公子……”突然見及光頭,已冷森道:“請問閣下尊性大名?”
  小千不理她,仍往前行:“在柳堤銀刀地盤上,也敢對本公子如此指名問姓?”
  樓影聽及聲音甚熟,立時掠身截向小千前頭,猝見小千臉容,她已冷厲道:“是你?
  看你還能往何處逃?”
  新月鉤一抖,就想撲殺小千。
  小千飄退數尺,邪笑不已:“大姑娘,你對別忘了‘柳堤銀刀’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你還是回去吧!”
  樓影冷笑道:“比起‘彩虹三鉤’,你們要差了一截,柳再銀你敢殺我爹,今天我也要你嘗嘗沒爹的滋味!”
  小千黠笑道:“你錯了,我是柳下亂,柳再銀是我哥哥,千萬別搞錯,我年輕氣盛,哪有坐懷不亂的道理?”
  他已露出一副豬哥樣,似想把樓影一口吞了。
  樓影怒火更熾:“你是該被亂刀分屍!”
  新月鉤已出手,旋風似的掃向小千腰際,想把他斬成兩段。
  小千也不慌不忙,猛力接了幾招,但覺時機已差不多,不願再戰,落敗而逃。
  “鬼丫頭,這是我柳家的地盤,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你早知會如此,就不該殺死我爹!”
  說話間,一記倒鉤,已切下小千一片衣角。
  小千滾身落地忙滾開:“告訴你,這件事是我哥指使,等他一出來,有得你好受的!”
  樓影冷笑:“來的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呢!”
  新月鉤又凌空打出,四面八方不可捉摸的亂飛。
  小千就吃過此招的虧,見狀已不再戰,趕忙拔腿就往柳家跑。
  “救命啊!有人殺到柳家莊來了!”
  樓影復仇心切,管他柳家有多少人手,照樣急追而上,毫無懼意。
  “救命吶!本公子受傷啦!彩虹軒的人攻進來了!”
  小千邊吼邊叫,已竄入柳家莊,驚慌四處亂竄亂叫。
  霎時柳家上下已鼎沸,因為他們聽及“彩虹軒”人手來犯。
  人的名,樹的影,“彩虹三鉤”排在“柳堤銀刀”之前,他們不得不緊張。
  樓影也追入柳家,一把新月鉤使得出神入化,擋者披靡。
  “滾開!不關你們的事,叫柳下亂出來!還有柳銀刀,我要他還我一個公道!”
  她已勢如破竹的從外院打向內院。
  終於柳再銀已趕了出來,在花園中間寬廣白石地攔住了樓影。
  突見樓影美若天仙,不禁微微心動,一張怒臉已露笑容:“姑娘是彩虹軒的人?在下柳再銀!”
  樓影怒斥道:“少在那裡假惺惺,我先宰了你.再找柳下亂算帳!”
  話聲未落,新月鉤已出,速度之快,方位之準,實讓人無法想像。
  柳再跟沒想到她一句話沒談完,就打了起來?驚愕之下,還好他功夫不弱,馬上抽出銀刀封向新月鉤。
  心想,縱使逼不退,自保該無問題。
  豈知小千早就有意要他好看,躲在暗中放冷簡,趁他單腳掛起迎招時,一顆細石已打向其落地的左膝蓋。
  細石撞膝,他已立足不穩而往前跪,當然銀刀也失了準頭,他已驚慌尖叫。
  樓影見機不可失,新月鉤往左移三寸,避開銀刀,斜斜劃向其左手臂,刷然一聲,血痕已現。
  柳再銀痛呃一聲,差點栽往地面,一個踉蹌,以銀刀點地,才勉強的彈回身軀。
  他第一句話就罵向人群:“誰敢暗算我?”
  樓影冷笑,並不給他休息機會,又已使出新月鉤絕招,逼得析柳再銀窮於應付,三招不到,已吃了四鉤,痛得他臉色發白,功勢也為之受阻。
  “說!柳下亂在哪裡?”樓影再逼柳再銀。
  柳再銀已險象環生,若非在自家裡,他可能會開溜。
  “柳家沒這個人!”
  “你胡說!他明明是你弟弟,你敢不承認?”
  小千躲在暗處,直呼過癮,真希望樓影能打得柳再銀跪地求饒,方消心頭怨氣。
  秋蓉母女也站在遠方瞧及此景。
  秋蓉更加怨恨小千如此胡搞,她甚至暗自決定要幫柳再銀教訓小千。
  柳再根又挨一鉤,左腿直冒紅血。
  樓影稍讓他喘息,厲道:“如果你再不說柳下亂下落,下一鉤將會斬下你腦袋!”
  柳再銀仍不甘認輸,厲吼道:“柳家無此人,就算有,也不交人!”
  “你敢不交?”
  樓影怒氣更甚,新月鉤已脫手,如亂流中之彩雲絞飛,無以倫比的再次卷向柳再銀。
  如若此招得逞,柳再銀非得被斬得支離破碎不可。
  柳家上下一陣驚呼,卻無從下手救人。
  眼看柳再銀將無所遁形的傷在新月鉤下。
  突地,一道銀光射至,將新月鉤打偏數寸,柳家老主人已天馬行空的飄掠而至。
  他接過打出去的銀刀,飄落兒子身旁。
  一袋儒衫絲白掛藍邊,大約是五旬出頭,中等的身材,留有長須,目光閃閃。顯得甚是高傲。
  小千見及柳銀刀,狹逗之心又起:“老的跟小的都一樣,我得請他喝酒,免得失了大禮!”
  他想如法炮製,像華山論劍一樣,丟個酒壇給柳銀刀,淋他個滿身濕。
  想定後,他已潛向廚房,希望能弄幾壇酒回來。
  樓影伸手接回新月鉤,冷目瞅向柳銀刀,冷冷的道;“打了小的,還怕老的會不出來?”
  柳銀刀負手而立,冷森道:“姑娘未免太狂了吧?敢到柳家來撒野?”
  樓影冷哼一聲:“撒野?如果你不交出柳下亂,我還想割下你的頭顱呢!”
  柳銀刀冷道:“我兒子已說過,柳家沒有這個人,你沒聽見,還是故意聽不懂?”
  樓影厲道:“有其子必有其父,說的全是見不得人的話!”
  柳銀刀冷斥道:“姑娘放尊重點,就是彩虹樓竹,對老夫也不敢如此狂妄,你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了!”
  “不錯,就是我爹對你太好了,才會留你這江湖敗類活到今天!”
  “你……”柳銀刀已現怒意。
  “我怎麼樣?我要替父報仇,殺了你們這群敗類!”
  樓影不再多說,一個箭步已攻向柳銀刀,招式迫人而凌厲。
  柳銀刀雖功夫老到,但對新月鉤似也甚為忌諱,推開柳再銀,已往左側偏掠,連點三次花叢。
  新月鉤也連掃三鉤,迅捷的已斬下不少花枝。
  兩人就此纏戰,接影以怪異的招式,彌補功力的不足,柳銀刀卻已渾厚的內力以及豐富的對敵經驗保持不敗。
  但兩人皆旗鼓相當,戰的難分難解。
  數招過後,小千已左手挾著一壇五十斤重,至少有兩尺方圓的大酒壇,右手則抓了三壇較小的酒壇,戲謔的潛回牆角暗處。
  “嘿嘿!五十斤足足讓他洗一天澡!”
  放下酒壇,他已注視戰局,但覺雙方打的激烈,互不相讓。
  他捉狹一笑:“不喝酒,怎會有力氣?”
  望著酒壇,他在想,該先用大的,還是小的?
  最後,他決定先用大的。
  心意已定,他已打出石頭,相準準打向柳銀刀後腦勺。
  別看他沒練過內功,但他天生的“無雙刃”,以及在七星湖中神秘光線照射下,打出一流暗器手法,並非難事。
  果然,柳銀刀身形雖快,卻仍逃不了石塊,硬是被敲了一記。
  他呆楞當場,憑自己數十年對敵經驗,會被人無聲無息的暗算?
  至少也該感覺石塊飛掠破空之聲才對。
  然而他卻真的一無所覺。
  叫聲“誰”,情不自禁的,他已回頭。
  然前樓影卻利用此機會。很快送出凌厲新月鉤,劃向他胸口,唰地輕響,其胸口已以被劃出血痕。
  柳銀刀這一急,非同小可,不敢再分心,“銀刀三絕命”已使出,突見滿天光影閃亮,已將其身形裹住。
  驀地又暴掠而起,疾速的尖銳的衝向空中,似又撞向天空聚凝之堅硬流體而垂直反彈,更加快速衝洩而下,如江河潰堤般全湧向樓影。
  樓影也泛起新月鉤,好似突然間月亮已浮遊驚動,從慢速而幻化千百萬至於無數多的光輪滾滔凌空之中,然而擠壓扭縮成一道經夭匹練,像光網,像利劍,更像墜砸而落的沉月,變幻著無數光帶星花,聚在一點尖銳之中,也噴撞柳銀刀那道光束。
  小千當然也不客氣,又是一顆石頭乘機打向柳銀刀腰際,想能揩點油也好。
  銀刀與新月鉤在空中相際遇,撞暴火花閃閃,尖銳聲音更讓人血氣翻騰,耳根生疼。
  足足持續了半分鐘,雙方才紛紛倒掠而退,各自飄落地面。
  樓影已顯得臉色蒼白,血氣浮動,顯然耗去不少內力。
  柳銀刀也差不到哪裡去,他落了地,竟然憋笑出聲。此舉有如三歲小孩,頓時讓人不解,主人為何如此失態?
  尤其他又是在氣喘如牛之時,根本不該有此舉止才對。
  小千也跟著笑了:“這老頭有病?愈累愈想笑?”
  其實他哪知自己打出的石塊,正打中柳銀刀的笑腰穴上?
  要不是方才過招激烈,柳銀刀早就笑出聲音,當時只有忍著,也因此功力大打折扣,否則他該很容易將樓影擊退。
  他也發現自己失態,馬上自解穴道,轉視小千發笑暗處,冷森道;“何方鼠輩,敢暗算老夫?”
  小千抓緊大酒壇,準備伺機丟出,腦袋已露了出來,笑道:“是我柳下亂!”
  說完馬上縮頭,讓人有股眩目之感覺。
  樓影乍見,已知是小千,立時騰身追掠,厲道:“柳下亂,你給我出來!”
  柳銀刀也想抓出這位兩度讓他出醜,又鬧得柳家雞犬不寧的人,他也騰身撲向小千。
  小千沒想到樓影也湊上一腳,已呵呵笑道:“好吧!多人醉總比一人醉好!”
  他已站起來,酒壇相準準已朝兩人丟去,黠笑道:“要喝酒多的是,何必搶呢?”
  柳銀刀及樓影皆未想過此酒壇仍裝滿美酒,他倆和柳再銀一樣,皆以為是對方隨手丟出之物!
  有誰會隨身攜帶大酒壇?是以雙雙出手劈向大酒壇,其勢不退的衝向小千。
  柳再銀突見小千,已驚愕叫道:“綠豆門主?”趕忙轉向他爹,急叫道:“爹!劈不得……”
  他喊的雖急,兩人出手更快。幾乎同時的擊碎酒壇,白花花美酒已炸開,如萬點寒星般裹向周遭丈餘方圓。
  樓影和柳銀刀霎時心急,但衝勢過猛,想煞住已是不可能,只有引掌以密不透風方式,想罩住酒雨。
  可惜當他們出手時,身軀已撞入酒雨之中,只能勉強的保住臉龐,以及胸前少許部位不被濺濕,其他全然已濕淋淋,宛如落湯之雞,狼狽已極。
  小千一壇得手,已呵呵直笑:“記得啦!要喝酒是不能用搶的,如此酒缸容易碎的!
  切記,切記!”
  他也不敢停留,馬上掠向屋頂,先溜了再說,若是被逮著了,恐怕自己就會有喝不完的酒了。
  秋大娘突見小千,驚罵道;“這天殺的怎會搞到柳家來?”
  小千聽及聲音也不想忘記她,遠遠就拋過一壇拆封的酒,笑嘻嘻道:“秋大娘,下次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幄?”
  秋大娘和秋蓉尖叫地躲避,雖沒被淋個正著,也被撥個半濕,再加上嚇出的冷汗,和落湯雞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
  秋大娘想破口大罵,卻被秋蓉阻止,並告訴她原因,她才慶幸的收口,以免和小千扯上關係,而壞了所有努力的成績。
  柳再銀追向他爹,急道:“爹,他就是綠豆門主!在華山就是他折斷柳家銀刀。”
  銀刀是被劍痴所折,他如此說,乃在加深父親和小千仇怨;以能引動他爹出手。
  柳銀刀並沒立時追上,事情突然接二連三衝向柳家,他必須冷靜思考,再作打算,以免事情更形惡化。
  樓影則不管衣服濕透,馬上急起直追,她似乎也明白柳下亂只是一個化名,此事和柳家扯不上關係。
  為了追敵,她也不願多費時間解釋。
  柳銀刀輕輕一嘆:“他跟你有過節?”
  柳再銀怒道:“他是小賊,專門在暗處暗算別人,為武林人所不恥。”
  “小賊豈會折斷銀刀?”柳銀刀冷森的問。
  柳銀刀問道:“聽說他在華山笑折七大名劍?”
  柳再銀道:“他只折三把,其他四把是劍痴自己震斷的。”
  “劍痴若能保劍,他何須自毀?”柳銀刀又問:“聽說,他還是苦惱大師的入門弟子?”。
  柳再銀不敢亂說,要是真的如此,他的罪可就大了。
  他頷首道:“當時他是如此自稱,苦惱大師也曾出現在他身邊。”
  柳銀刀微微點頭,不久道;“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你最好別再與他動手,知道嗎?”
  他以命令口吻責向柳再銀,他認為小千在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已弄得江湖鼎沸,不是有過人之能,就是有人在幕後指使。
  這兩樣若不先弄清楚,將來恐怕牽連不休,是以才作此決定,準備等些時候再瞧瞧,有了結果,再報此仇也不慢。
  柳再銀雖答應了,但年輕氣盛的他,豈能就此忍氣吞聲,一有機會,他還是會找小千出這口怨氣,好讓眾人知道他並非好惹的。
  被小千一攪.柳家今天顯得垂頭喪氣多了,平日的囂張跋扈已不復存在了。
  秋蓉自小千說出那些話後,她就感到壓力沉重,她似乎相信,小千有股無堅不摧的銳氣。
  只要他對上了誰;縱使不能保住自己安然無恙,必能把對方整得七零八落,這正是她對小千感受最深的一項。
  事情已過去,他慶幸小千沒真的發牛脾氣,一股子把柳家給毀了。那時,他將不知如何面對小千,想必會恨死他了吧?
  人群已散,個個心情沉重,酒壇碎片也已經收拾乾淨,只留下了讓人鬱悶的酒香。
  在秋蓉面前出了一口怨氣,小千登時感到飄飄然,耍起輕功,頓覺特別有勁。
  他想及柳再銀的驚駭嘴臉,以及柳銀刀的狼狽形貌,就一路笑個不停。
  他甚至還想到,三兩天就帶人去柳家轉上幾圈,保證不上三個月,就可以把柳再銀父子給嚇死或累死。
  那一定又是別開生面的趣事吧?
  他陶醉的笑著,突又想及樓影,笑聲已洩止,心神也拎了回來,照此追趕下去,幾時方休?
  而且和大板牙分開也有四五個時辰,說不定他也被追上,自已若不先解決樓影,夜長恐怕夢多。
  心意已定,他已專找地形較崎嶇之高山險嶺逃逸,想藉著自己敏捷的身形甩脫他。
  不多時,他已找到一處堐層密布的險峻山峰,其外圍林木參天,雜草齊胸,陰森冷清,是人跡難至的原始森林。
  而崖層出現不少大小不一之裂縫及山洞,正是藏匿最佳地區。
  望著峰層,他已邪笑道:“若要找到我,非三天三夜不可。”
  靈狡身手展開,慢慢攀爬岩層,找了一處自認為最隱蔽又不顯眼的裂縫。躲了起來。
  裏邊不大,但容身旋轉還算差強人意,他也就定下心,不停的往外瞧視,想看看樓影找尋自己的任何動作。
  這無異是他捉弄人的方法之一。
  不到半刻鐘,樓影也慢慢追上來,她小心翼翼,如臨大敵的慢步搜尋,林葉茂密,正是偷襲好地方。
  小千見她擺裝“賊”樣,已姦黠直笑著,不過笑了幾次,已覺得乏味,逗弄之心又起了。
  他想及李怜花之“傳音入密”功夫,也裝腔作勢細聲叫起來,然而“傳音入密”須要純厚內力方能發出,他當然無法得逞。
  不禁愈叫愈大聲,只好放棄,苦嘆此功夫難學。
  他改為尖叫:“餵!在這裡!”
  聲音又快。急,馬上截斷,但回音卻久久不能平息攀形彼落,好似來自四面八方。
  樓影立時環視四周,怒罵道:“惡魔你給我出來,躲著算什麼英雄好漢?”
  小千見她找不到自己藏身處,更形得意,又利用回音原理再喊叫:“你說什麼……
  我聽不見……我已在十裡開外……回去吧……你爹很想念你……”。
  喊完又往樓影瞧來,看是否達到身在十裡外的效果。
  樓影起初還楞了一陣,以為小千真的不在此,但想及如在十裡開外,該聽不到自己叫聲,豈又會問這句“你說什麼!”
  她已冷笑:“你休想騙我,你若聽不著我的話,為什麼會問我?還不快點給我滾出來!”
  小千這才想到話中出了語病,自嘲的罵道:“傳什麼音?
  簡直是大吹法螺,一說話,人就知道在哪裡了!”
  自嘲歸自嘲,他還是正經八百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前面陷阱多……
  閒人勿進……”
  樓影似已聽出小千發話大略位置,瞄向該處,已冷笑道:“我不是閒人,我是殺人的人,我準備砍下你的腦袋替父抱仇!”
  “冤家宜解不宜結……”
  “放屁,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殺你,誓不為人!”
  樓影已掠身岩面,開始攀登起來。
  小千似乎甚有把握,也不再多費脣舌,一股子坐在洞口,悠哉得很。
  “哼!替父抱仇?這要經過七七四十九才行!”雙手比劃不停,他黠笑不已:“只要我輕輕一推,這一關你就要跌得頭破血流!”他準備以狹小空間來阻止樓影衝進來,如果她被擊退,非得滑落地面不可,屆時她又要重新爬起。
  樓影已爬至半山腰,她必須依次搜尋所有洞穴,以讓小千無法遁形,是以攀登速度並不快。
  小千偶爾也會伸出腦袋瞧瞧,不停奚落道:“像你這種尋仇方法,未免太辛苦了吧?”
  “話未說完,倏然一聲尖叫傳出
  樓影已倒栽筋斗的住地面滑栽而下。
  她似乎遇上某種不可抗拒之危險,否則以她能與柳銀刀相抗衡的功力,自不可能霎然間就已一敗塗地的往下栽,連還手或逃避的餘地都沒有?
  她到底出了何事?情況會如此糟?
  小千也聽及她驚駭尖叫聲,一個探頭,樓影已趴在林中草叢,頭臉斜擺,動都不動了。她的新月鉤掉在至少高她丈餘遠的樹叉上。
  練武之人不可能輕易將兵刃脫手,小千直覺的反應,她已受了不可抗拒的傷害。
  “好小子,告訴你,這裡機關重重,你偏不信,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小千輕輕的笑著,高高的往下瞧,想看看樓影摔跌之後有何反應,但瞧了好一陣,仍不見動靜。“奇怪?該不會又翹了吧?”
  想了想,小千還是慢慢往下移,想瞧個究竟。
  一個姑娘人家,為父千里尋仇,倒也甚為讓人同情,小千有點不忍再捉弄她,想把一切真相告訴她,也好卸下一個黑鍋。
  他落向地面,才發現樓影臉色已泛青,早已昏迷多時。
  “難道中了毒蟲攻擊?”
  住在月江小村,四周皆是深山荒林,奇蟲怪蛇多的是,小千從小被攻到大,久而久之也理出一套自家辨別的方法。
  只瞧一眼,就料個十之八九,樓影可能已中了某種蟲獸的毒。
  他趕忙欺身向前,將樓影身軀給翻正。
  只見她嫩美臉容青的嚇人,已奄奄一息。
  小千很快在她左手找到傷口,那是一支蜂尾毒針,已嵌在腫如肉包的小臂上。
  他抽出毒針,烏血泛紫青帶濃紅的點滴滲出。
  “針長五分,鉤分雙管如毒蛇尖牙……”小千臉色也微微動容:“這莫非是‘天毒蜂’的毒針?”
  “天毒蜂”大如腳拇趾,全身血紅,背面呈現“天”字型之晶黃色條紋,年紀越大,條紋越晶亮,毒性也愈強。
  附有兩對飛行翼,一大一小,飛行無聲,亦可震鳴如蟬,毒針如蛇牙鉤又尖又銳,分雙管輸送毒液,螫後仍可再生。而被螫中者,立時昏迷,若不加以施救,一個時辰後必定喪命。
  小千也曾被這毒蟀螫過,還好那時小貂兒在,一口氣毀了蜂巢,將毒蜂體內特有的晶亮液體餵服,才解去蜂毒。
  如今小貂不在此,眼看樓影氣息就快沒了,小千不禁焦急起來;苦笑道;“媽的!
  你這小子,要死都要拖累人家,一頭栽到深坑不就沒事了?”
  說歸說,他仍不敢怠慢,馬上褪下樓影袖口,露出潔白手臂,小千也顧不了這許多,湊上嘴已替她吸吮毒液。
  毒液又酸又腥,很是難入口,小千憋足了苦態,才把毒液吸出不少,可是傷口並未流出殷紅的鮮血。
  小千感到奇怪:“照理說來,毒血沒出,血液該有轉變才對怎會黑到底?難道還有其他傷口?”
  他馬上又往樓影身軀尋去,突又苦笑不已;“什麼嘛!別的地方不螫,偏偏要盯向重要部位?”
  另一個毒傷正在樓影右胸口,這可急煞了小千,他可從沒想過若碰上這種事,該如何解決才算恰當。
  然而見及樓影漸弱的氣息,他不禁橫了心。
  “媽的!救人一命,天大地大,還怕什麼寬衣解帶?我佛慈悲,我臉綠綠要破戒了!”
  雖然橫了心,難得瞼紅的他,此時也紅起臉了。
  他慢慢褪下樓影外衫,露出紅肚兜,他的心也卜通通的緊跳,以前自以為很有把握對這種事,如今做起來全然不是所想的那麼容易。
  只瞧上肚兜就已窘困非常,還想當什麼“午夜牛郎”?
  他也覺得奇怪,碰上多情夫人時,還不是光溜溜的,他能處之泰然,但現在卻礙手礙腳的?也許上次是被逼的吧?
  “媽的!我是醫生,寬衣解帶是為了救人,這是神聖的!”
  他強迫自己找個好理由,又往紅肚兜解去。
  滑溜肌膚白似雪,嫩得像剛冒出枝莖的花芽,柔美的曲線隨著微弱呼吸韻律的起伏,尤其是那對渾圓的酥胸,結實而富有彈性般的微顫著,更令人遐思。
  小千也禁不了吸引,雙目直盯那對酥胸,他搞不透這東西怎會有如此大的魅力?
  還好他很快已見及右邊奶子斜下方的腫脹毒傷,喚回心神,他已湊上嘴,再次吸向傷口。
  幾次下來,毒液果然減弱許多,且慢慢滲出較鮮的血跡,樓影臉容青綠也退了不少,呼吸也較平穩。
  他想吸毒工作已差不多,現在該是如何去收拾“天毒蜂”的時候了。
  拿起紅肚兜想往她身上蓋去,又瞧及迷人的酥胸,耳根不由一紅,眉頭皺了皺,總是有股衝動,不禁伸手往酥胸摸去。
  他只想試試那麼多男人相追求,而津津樂道的,是什麼滋味?
  觸及時,他禁不住想收回,卻再次伸出,終於輕輕的摸上了。
  忽然間,那股心跳已平息多了,他有點失望的收回右手。
  “這還以為有意想不到的奇績?只是軟綿綿而已。”
  心情突然開朗,對於這股神秘的吸引力似乎已不再有多大的奢想,也許他心靈還小,尚未到達那種追求慾望的階段吧!
  否則,美女在前,又是光溜身軀,有多少人不動心?
  他蓋上肚兜,輕輕笑道:“什麼柳下惠坐懷不亂?我還以為多難?白白找了個‘柳下亂’來刺激她,實在劃不來!”
  再瞧上樓影一眼,笑的更惹人,隨後又返身往岩層瞧去,準備逮幾只“無毒蜂”擠出其體內晶液以救人。
  算算角度,以及樓影倒掉時留下的痕跡,他大略揣測毒蜂巢築在何處,竟然和自己先前爬上去的路線差不了多少,不禁慶幸不已。
  不過他也想及,可能是樓影要逐洞搜尋,才會驚動“天毒峰”而被螫了兩針。
  他在考慮如何收拾毒蜂,小貂兒雖是此蜂的天然克星,它不在身邊,動起手來就麻煩多了。
  “依毒蜂習性,一巢大不了十幾只,通常都有兩三只專門負責看守……樓姑娘挨了兩針,這表示差不多有五對住在此巢,少了兩只去掉毒針的無尾蜂,就只剩下八只有用了……”
  如果八只全部出動,小千仍無法應付,尤其是此蜂速度之快,決非一流身手所能匹敵,而且還不怕普通掌勁,十分難以對付。
  若用火攻,還得爬上高處,再說火攻也不一定會奏效,它們只有少數幾只,突聞火勢,大可棄巢而去。
  若火勢不夠猛不夠寬廣,它們以高速度仍能穿透。
  一切方法都想過,他只有把主意落在身上這件寶衣,希望以它來阻擋毒蜂。
  想定後,他已準備挖個大坑,以能藏身,然而兩手空無一物,要想挖坑,談何容易?
  靈機一動,他已想及樓影的新月鉤正可派上用場,馬上尋向樹幹,一個起落,已將新月鉤弄到手。
  握住新月鉤就如握住月亮一樣,有股清冷而挺拔飛昇的飄逸感。
  小千撫弄一陣,不甚服氣道:“這鐮刀歪歪斜斜,竟然會遇得本門主無法發威?嘿嘿!俺今天就讓你變成破鐮刀!”
  他帶有破壞傾向的邪笑著,隨後已打個適當位置,挖起土坑。
  一盞茶功夫不到,或許是新月鉤鋒利,他已挖出一個足可容身的深坑,跳到裏邊,剛好露出一個頭。
  只要蹲下,再罩上寶衣,就可天衣無縫了。
  看看新月鉤也因控岩碰上而崩缺不少,果真像把破鐮刀,他才滿意輕笑,拋往地面。
  “以一把破鐮刀掛在美女身上……將不知是何種模樣?
  他幻想的笑著,隨後又找了不少雞卵大石塊,堆在坑口旁。
  然而脫下寶貝軟甲,一頭以小樹叉叉在地面,現在只要一隻手就可以拉動寶衣封住坑口。
  一切就緒以後,他才拿起石塊,相準準的往預定目標丟去,口中還罵些只有他聽得懂的話。
  如若有人問他罵些什麼,他會說那是蜜蜂吵架時,所罵的粗話。
  至於是與不是,恐怕只有他和蜜蜂知道了。
  不過這話似乎有那麼點效用,當他丟出第七顆石塊,剛罵出一句,岩層已射出一道紅光。
  筆直而強勁如出弦強弩,直往小千衝撞。
  小千趕忙拉開寶衣掩蓋坑口,只聽叭的一聲,毒蜂已撞向寶農,把它撞凹不少,可見其衝力之強勁。
  毒蜂一擊不中,振翅猛拍,嗡嗡鳴叫不已,仍想找空隙鑽,以達到螫人之目的。
  小千見機不可失,馬上倒卷寶衣,快速將其裹住,猛力往地面摔去,叭然一響,毒蜂似被摔昏,鳴聲已竭。
  小千拿起石塊,急往上砸,又是叭的一聲,他已得意笑起來:“一只到手噗!”
  很快打開寶衣,血紅毒蜂腦袋已被砸得稀爛,倒是肚皮較軟,只被壓扁少許。
  他正伸手拍起毒蜂之際,突見數道紅光又急閃而至。
  只一剎那,已逼近不到六尺,他已苦笑叫聲糟了,沒想到毒蜂如此快速就傾巢而出。
  趕忙再次拉上寶衣,希望能及時掩閉坑口。
  然而過於急促,蓋是蓋上了,卻無法完全掩蔽,一只毒蜂已從結隙中掙扎的想鑽入坑內。
  其他數只亦猛螫寶衣不懈不休。
  “糟了!要是讓它螫中,不死也得躺下!”
  小千又驚又急,趕忙以口吹氣,想阻止毒蜂鑽入,因為兩隻手必須繃緊寶衣,否則再讓其他數只鑽進來,那還得了?
  然而他未練過內家真氣,又無深厚功力,吹的氣像在扇涼,一點效果也沒有,口水卻吐了不少。
  情況危急之際 一
  他當機立斷,橫了心。怒罵一聲“他娘的”,左手已往毒蜂抓去,同時右手也卷起寶衣,準備一網打盡。
  剎然間,小千左手已抓住毒蜂,食指卻被螫中,痛得他欸欸大叫,但他仍硬是不鬆手。
  另一方面,右手也卷得恰到好處,終於將毒蜂全部裝入寶衣裡。
  他每欸叫一聲,就憤恨的猛砸衣中毒蜂。
  叫聲不斷,砸的更是厲害,這還不夠,他已跳出坑面。一腳猛踹毒蜂,踹的大夠,拿起石塊再砸。
  也著實因為左手過於疼痛,逼得他以石塊壓住農中毒蜂,騰出右手紛紛扯斷左手那只毒蜂雙翅,讓它飛不掉而丟落地面。
  此時他的左手食指,已腫青如香腸般大。
  他未敢怠慢,拔掉毒針,湊上嘴就猛吸吮,還好指頭部位不比身軀,只要按住指節,很容易就可控制毒液。
  吸了幾口,鮮紅血液已滲出,青腫也退了不少,他才噓口氣,暗呼好險。
  怒目瞅向那只毒蜂,罵道:“你敢螫我?看我怎麼把你閹了!打主意竟敢打到我頭上來?”
  足尖狠力的幹它幾腳,先消消一口怨氣再說。
  隨後他很快打開寶衣,一堆毒蜂已支離破碎,血紅液體濺滿整件衣甲。
  他找出蜂肚中一紅豆大的晶黃色液體,擠出晶液後,已往傷口敷去。
  晶液觸及傷口,一陣清涼已滲向血肉裡,疼痛方自消除。
  他又將其他幾粒晶液挑出來,自己服了一顆,其他的就留給樓影。
  瞧瞧食指有若插了小梨子的糖葫蘆,不禁笑罵道:“這下可得唱布袋戲了!”
  他往樓影走來,見她仍昏迷,一聲輕嘆:“冤家真是路窄,不救你,你動翹在這裡,救了你,我馬上變成你的殺父仇人,說不定翹的還是我呢!”
  說歸說,他還是無奈的替她上了藥,催她服下晶液,才替她穿回肚兜,拉妥衣衫。
  他也想及自己寶衣沾滿不少積血,總得找個清水清洗一番,遂往右側尋去,果然只走了百餘丈,就已發現從石壁滲出之山泉。
  他洗妥寶衣,瞧瞧自己沾滿泥土身軀,也該洗洗了,復又洗起身軀。
  過了盞茶功夫。他才滿意的穿回衣褲,精神為之抖擻。
  “該去閹那只臭毒蜂了吧?”
  想及將可報仇,小千就一陣興奮,快捷掠回原地,找到毒蜂,冷殘的笑著。
  “好小子,你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倒要看看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很快將毒蜂,以其他幾只毒針將它掰開足腳的釘在樹幹上。
  還缺一把利刀,他又想及那把新月鉤,遂返身拾起它,已邪笑不已的走回來。
  “瞧!新月鐮刀,你該知道我會如何收拾你吧?”他作勢的比劃著,笑聲更捉狹。
  樓影被其笑聲驚著,也慢慢醒過來,但毒性未完全化解,她還是茫然的一知半解。
  小千則開始耍把戲,嘿嘿好笑:“首先我要解開你的衣服,讓你露出,光溜溜的身軀……”
  他拿著新月鉤已刮向毒蜂的體毛,表示脫光衣服。
  然而“寬農解帶”之類的話,似乎對女性有莫大的吸引力;樓影已凝神起來,想再聽仔細些。
  小千不知她已醒來,仍照樣準備支解毒蜂:“衣服剝光後你就露出潔白肌膚,然後我一寸一寸的鉤你!”
  新月鉤已往毒蜂腹部鉤去,毒蜂不停吱吱叫。
  小千邪笑道:“是癢呢?還是痛呢?還是很爽呢?你再叫清楚點。”
  樓影聞及此聲,以為是男女勾當,不禁用力抓向自己胸襟,還好,沒被解開,也噓了一口氣。
  豈知毒蜂掙扎,已有一只腳掙脫毒鉤,猛往身上縮去,叫的更激烈。
  但這吱吱叫聲和蟲鳴一樣,樓影豈會想到小千是在肢解毒蜂。
  小千瞧及毒蜂猛縮抓胸腹之間,他已謔笑道:“何必抓?抓也無用,肚皮都光溜溜了,還怕人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樓影聞言臉色大變,馬上奮力抓向腰際。
  突覺自己腰帶已寬,天旋地轉的錐心悲痛,足以搗爛肝腸來不及悲憤嘶吼,她已抖抽著身軀。
  小千邪惡聲音又傳來:“不必躲啦!你落在我手裡就認命吧,你敢動你的祖宗?……”
  小千壓著毒蜂小腹,找不出男性的象徵,遂邪笑道;“我看你是女的吧?屁股白白又胖胖,很迷人嘛……”
  樓影情不自禁又往自己臀部看去。
  小千聲音又傳來:“聽說屁股又圓又胖的人特別會生孩子,大姑娘你想生幾個?替我生一打如何?……你不要?嘿嘿……都已老夫老妻的,你害什麼臊嘛!”
  小千不停逗著毒蜂,搔得它不斷掙扎,他已幾近虐待狂的笑著。
  樓影豈甘心受辱?本已被解衣帶,又聞及此言,整個人已瘋了起來。
  “淫賊 一我要殺了你 一”
  一個欺身已往小千撲去、狀如瘋子。
  小千莫名其妙的被她一吼,話說到哪裡也都忘了,驚愕的轉頭,見她已能活動,感到一絲安心:“樓姑娘,你好了……”
  話未說完,樓影一掌已打得他往後摔撞。
  小千不由怒火冒升。“小丫頭你講不講理?”
  “你這淫賊,納命來 一”
  樓影此時豈能聽得進去?只顧著要殺死小千,衣衫也未紮緊,已散亂敞開,露出了紅肚兜。
  她雙掌湧出大量掌力,總想一擊奏效,以洩被辱之恨。
  小千見她不成人樣,心頭也慌了,困窘道:“大姑娘,要打架,先把衣服穿好,這樣不方便……”。
  說話之間,又被她逼退七八尺。
  樓影怒極反笑;“你要我的身子是嗎?來呀!我全給你,你怕什麼?有什麼好怕?
  哈哈哈……”
  瘋狂的又攻向小千,不過招式已不再凌厲,而變成亂打。
  小千焦急道:“我沒有侮辱你,你別想不開啊!”
  “什麼沒有?話我都聽見了,你還怕什麼?”
  “那……那不是對你說的……”
  “難道是對鬼說的?”樓影瘋狂大笑:“不錯!我就是鬼!被凌辱而死的魔鬼,我要找你償命 -”
  她不斷追向小千,而小千卻一直逃開,不願與她接觸,一直到退至山崖,已退無可退。
  小千才大喝道:“你鬼叫什麼?誰要你這瘋子的身軀?”
  這喝聲倒把樓影稍震住,但只一霎,她又故態復萌,厲吼道:“不是你還有誰,你這衣冠禽獸,我要殺了你 -”
  她再次瘋狂的撲向小千。
  小千不再閃避,喝道:“你才是禽獸,連救命恩人都要殺?”
  “你放屁!你是兇手,不但殺死我爹還毀了我,我要把你剁成肉醬 -”
  樓影拳頭不停落在小千身上,小千有寶衣護體,根本不怕受其傷害。
  “你不信,不會看看自己左手的傷口!”
  “我不信!”樓影雖不信,仍伸起左手臂瞧去。
  突見淡淡紅腫,心頭微愕,但此時怎能抵過受辱之悲痛,她仍嚎啕不已:“我不信!
  不信!你是劊子手,淫賊……”
  她不停的打向小千胸脯,已哭出聲音,流下淚珠,最後連拳頭也揮不動,滑身而落,倚在小千足膝拗哭不已。
  這一切委曲,似乎都想從眼淚中宣泄而出。
  小千也不知所措,碰上女人如此激哭,他還是頭一遭,想出言安慰都說不出口。
  他覺得她還是很可憐,剛死了父親,又要遭受這麼多折磨。
  還好她爹不是死在小千手中,否則他真的會難過一輩子,他已暗自私下決定,不再殺那種有妻室兒女的獵手。
  樓影已因悲痛過度而昏過去了,甜靜的臉腮仍留有淚痕,晶亮閃閃,像天空那條銀河,清純無邪。
  小千想抽腿,卻又怕驚動她,只有直直的罰站,立在那裡有如樹幹。
  一生中,他也只有這麼一次最安份守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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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大山捉雞

  晌午已過,在山區已陰暗多了,傳出不少歸鳥鳴聲.啼泣感人。
  樓影已被驚醒,她已恢復冷靜.一臉窘熱的穿回散亂的衣服。
  隨後才轉向小千,冷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有沒有侮辱我?”
  小千見她清醒了,心頭也寬鬆不少,忙著道:“沒有沒有!全是誤會!我是為了治你的傷……”
  “傷在手臂,你卻解我的……”樓影也難言“寬衣解帶”之意。
  小千臉也紅了:“你的傷不只一處……”他欲言又止,比了比樓影的右胸脯。
  樓影窘著臉轉身往胸脯摸去,才發現果然此處也有傷口。
  是嘆,也有喜。喜者,小千果然是為治她傷勢而解下她衣衫。嘆者.自己一個未嫁女人,竟然被陌生人觸及身軀。
  雖是為了治傷,但心情那能抹平這個疙瘩,若傳出武林。自己面子將擺往何處?
  尤其對方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轉過身軀,冷目凝向小千,突地她冷道:“是你故意設下陷井,想示恩於我?”
  她想及當時小千曾喊過,設下許多陷阱,自己又不願接受這個恩惠,只好勉強出口。
  小千伸出手指,腫脹仍不小,無奈道:“我若設陷井,就不會自己也挨了一針,這會要人命的!”
  見及小千也受傷,樓影也拉不下這個臉,冷道:“是何物所傷?”
  “天毒蜂”。
  聞及此蜂,樓影不禁也微微哆嗦。
  她雖未曾見過,卻也常聽父親提及此蜂之厲害,於是更加肯定陷阱並非小千所設,自己的命的確是他所救。
  心中激盪不已,她突然發現小千生得一張純真而令人喜愛的臉孔,刁鑽中帶著靈秀,並非那種青面僚牙的土匪臉。
  他至少比自己小三歲以上,又怎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然而父親陳屍的現場,除了他和另一名兇手.已無其他可疑人物。尤其是他無緣無故的闖入彩虹軒.此點就很難叫人信服。
  她冷道:“雖然你救了我的命,但你卻是殺我父親的仇家,我不能放過你,我會先殺了你,然後自殺還你救命之恩!”
  小千眉頭直皺:“幹嘛硬要把我們都弄死?咱們和談不行嗎?”
  “不行!”樓影冷斥道:“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抵去你所有的罪行?”
  小千嘆道:“做人還真難,殺人的人沒事,救人的反而招來一大堆麻煩。”
  樓影心一橫.冷森道:“你認命吧!殺人償命,這是武林千古不變的定律!”
  她往腰間抓去,方覺新月鉤已不在身邊,頓感驚慌。
  小千知道她在找武器,遂把缺角的新月鉤送還她,稍帶謔惹的笑道:“你的寶鐮刀在此……剛才一時情急,藉它一用,現在原物奉還。”
  樓影突見一把好好的新月鉤,現在已變成破銅爛鐵模樣,不禁又想笑,又驚怒,但笑意一閃即失,更加冰冷的接過新月鉤,冷森道:“只要能殺你,新舊都一樣!”
  說完已攻出把式,但她傷勢未復,威力已大打折扣,不再像以前的凌厲迫人。
  小千見她又出手,趕忙閃向左側林區,急叫道:“大姑娘有話好說,我根本沒殺你爹,這全是誤會!”
  “誤會?”樓影追掠著:“當初你為何不說?”
  “當初我不知道你這麼難纏……”
  “現在知道了,你就想編故事來推脫?”
  “不是,該說是不想再背黑鍋而已。”
  樓影冷笑:“現在說已經太慢了!”
  她已將小千逼向山崖峭壁死角,那招“鉤月飛彩雲”已使出,新月鉤飄浮不定,旋風似的快捷已斬向小千胸懷處。
  小千已無退路,看樣子只好以寶衣硬接此招。
  是以故意裝作絕望模樣,長吁短嘆而無奈絕望道:“沒想到我臉綠綠會死的這麼慘?
  欸!也罷!下輩子碰上這種事,可千萬別再出手救人……”
  眼看新月鉤就要斬向小千胸腹,樓影突然喝聲騰空,硬將真氣迫出,把新月鉤給逼向左邊,再以吸字訣將它吸入手中,飄落小千身前不及三尺。
  她嗔道:“你為何不出手?”
  小千嘆道:“反正早晚都要死,倒不如早點死掉,到閻王那裡報個名,也好早點投胎。”
  樓影嗔怒:“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小千不閃不避,本就有試探之意,如今反應全不出他所料,已暗自黠笑不已,表情仍是木訥;“我在等你下手。”
  “你?”
  樓影不禁有氣,新月鉤高舉過頭,就想砍向小千腦袋,小千已閉上眼睛.一副安祥的視死如歸神態。
  不知怎麼,她就是下不了手,咬牙兩三次仍無法狠下心來。
  突地她已怒叫:“你走 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她已轉身背對小千,兩行委曲淚水又已滲出。
  小千沒走,他要想走,早就走了,他只是想化開雙方的仇怨,免得樓影的心靈又受了傷害。
  兩人就此靜默下來。
  直到樓影抽搐已平息不少,小千才道:“大姑娘別難過啦!你爹的確不是我殺的,否則我不會不承認。”
  樓影仍沒反應。
  小千道:“等我把事情說完,你再聽不懂,那時我也無話可說了,隨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樓影已挽袖拭去淚痕,仍沒回話,不過可以看出她心情已較為平靜。
  小千已道:“當時情況我也搞不清楚,我以為你爹是獵手,所以我接了一筆生意,就是要找你爹決鬥.誰知道我和大板牙潛到你爹房間,才發現他已經死了。
  起初我還以為,他不是你爹樓竹,才想到要找你們問個清楚,後來你和你哥哥一窩蜂的就湧進來……”他乾笑道:“結果是很清楚了……死的果然是你爹……”
  樓影也回憶當時情景,小千是曾問過自己,臥房住的是誰?難道他真的不知自己父親長的何種模樣?
  她已轉身,冷道:“當初你為何要承認,是你們殺的?”
  小千乾笑道:“我已說過……我以為你們不是硬角色……所以想耍耍威風……”
  樓影冷道:“除了這些,沒有其他原因?”
  小千道:“有,你爹是我的目標,殺了他,我就算贏了。”
  “你早就想殺我爹?”
  小千道:“如果你爹是獵手,我是想殺他。”
  樓影似也知道獵手的規矩,並未再追問小子殺人的進一步原因。
  “我爹不是獵手!”樓影冷道:“是誰告訴你,我爹是獵手?”
  “一個人。”小千答了等於沒答。
  “誰?就是替你安排生意的人?”
  小千點頭:“不錯……”
  “他是誰?”樓影道問。
  小千搖頭無奈道:“我不能告訴你,因為獵手有責任保住這個秘密。”
  樓影冷嚷道:“你不說,你就是殺我父親的兇手。”
  小千道:“應該這麼講:我沒殺你父親,這件事就跟他沒關係,他也是生意人,殺人是不須要理由,你應該去追查那真正的兇手才對。”
  樓影冷道:“他也有可能請另外一名獵手下手。”
  小千自得輕笑道:“如果他要請別人,就不必花冤枉錢請我這天下第一獵手了。”
  樓影瞄向他,一副怪裡怪氣,就是看不出武功高強模樣。
  “你要是天下第一獵手,為何被我追得那麼慘?”
  她說出此話,不禁也覺得想笑,不知怎麼,見著小千,她總想拆穿他牛皮而獲得一種快慰心理。
  連喪父之沉重心情也壓不住這股衝動,而暫時把憂傷給忘掉。
  也許是小千有某種讓人覺得親切而容易相處的感覺吧?
  小千一張臉也微微泛紅,乾笑道:“獵手是不隨便殺人的。尤其是我,更不能破例……我要讓其他獵手當榜樣,而你又逼的那麼緊,我只好落荒而逃了……”
  他的解釋過於牽強,但樓影卻寧可信其有,否則她將不好如何面對這可能是仇家,又是救命恩人的人?
  尤其她心頭已有個渴望,小千不是真的兇手,那這一切,都不須再那麼痛苦的蠶食的脆弱心靈。
  想及昨夜至今的種種遭遇,樓影不禁再度感傷起來。
  “不管如何,你的涉嫌是最大,我不能就此把你放走。”她冷道;“直到找出真正兇手以後,我自會跟你作個了斷。”
  小千眉頭直皺:“留下我,對你那麼重要嗎?”
  樓影道;“不留你,我沒辦法向我哥哥交代,而且……萬一你真是兇手,又被你逃掉……”
  小千實在不願被人牽著鼻子走,卻又不忍讓她為難。
  他想了想,只好出此下策:“我看這樣好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幫你抓兇手,若到時抓不到人,你再來抓我問罪如何?”
  樓影冷道:“不行,至少你得先見見我哥哥再說!”
  “你哥哥正在氣頭上……”
  樓影冷目中帶有祈求;“為了你的清白,你最好現在就跟他說明白!”
  小千心想多說無益,眼前先解決再說,其他的事,等碰上了再解決也不遲。
  他點頭:“好吧!反正我也沒事趕,走一趟也好。”
  樓影目露一絲喜色:“只要你不是兇手,我想我哥哥是不會為難你的。”
  一切結局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不禁悸動的希望事消不要再有突變,就這樣平淡的發展下去。
  不要再把小千變成仇家,屆時她將不知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兩人稍加整飾一番衣衫,趁著天未黑之前趕下山。
  來至一小村落,黃昏已至。
  此處又無飯館茶鋪,早上吃的燒雞,味道仍香在唇邊,肚子已咕嚕直叫,飢腸實讓人難忍。
  村裡似乎有不少肥雞,小千已打起歪念頭:“大姑娘,你該餓了吧?”
  樓影已一天一夜未進食,不想還好,一想及,可就難捱了。
  她只有稍微點頭,一路上她想過,還是要和小千保持距離,以免將來引起種種受痛苦的局面。
  小千已賊樣的指向雞群。
  樓影見他如此表情,不禁淡笑道:“你想偷?”
  “別說的那麼不雅,我做事很有分寸的!”小千一副老成樣:“你別當那全是人家養的,其實在這山林小村,很多野雞都和家雞混在一起,你只要抓對了,是沒人會管你的。”
  樓影道:“真有此事?”
  小千瞄眼道:“否則我們這些流浪漢,哪來的雞肉吃?”
  樓影也感到新奇,追問道:“怎麼分辨家雞和野雞?”
  小千笑道:“很簡單,只要拿一塊石頭打過去,會跑的就是野雞,不會跑的就是家雞,呵呵!野雞是怕見人的。”
  除了他以外,誰會想出這種歪道理?
  樓影問道:“要是被打中的呢?
  小千笑道:“那就是我們今晚的晚餐。”
  樓影不禁想笑:“這還不是和偷的一樣?”
  小千道:“機會一半一半,縱使打中家雞,還不是留下一只野雞補償他,算來算去,他也沒吃虧!”
  雖是歪理,卻甚有道理。
  樓影一時腦筋也轉不過來,真以為可以以野雞來彌補,道:“我來試試!”
  她已蹲身在找尋適當石塊。
  小千也樂得觀其所成,含有逗趣道:“怎麼打都沒關係,不要打到養雞的主人就行了。”
  樓影已拾起石塊,掂掂斤兩,準確的已打向雞群。
  霎時雞群四處亂竄,急驚叫聲不斷,一只雞已趴在地上不動了。
  樓影正想欣喜驚呼,小手卻暗道:“糟了”,趕忙把她拉至屋角躲起來。
  樓影感到納悶:“幹嘛要躲?”
  小千噓了一聲,細聲道:“我忘了告訴你,打中雞尾巴,會引起騷動,野雞逃了沒關係,家雞要全跑光,我們拿什麼賠人家?”
  樓影瞪眼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千已探頭往雞群瞧去,並未發現主人,方始放心。
  他轉視樓影,含笑道:“現在說還來得及,你這次打的很好,雞群沒散,這表示那只是生過蛋的野雞,屁股是很耐打的!我們晚餐有著落啦!”
  樓影怎知是小千在瞎扯?還以為他內行到聽聲音,就知道這野雞是否已生過蛋?不禁帶有欽佩的眼神瞧著小千,道:“我們現在可以去拿了!”
  小千心想如此騷動,怎會沒有人發覺,難道村裡的人都還沒回來?
  如若她知道,已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一次小賊,她將不知作何想法?
  一切似乎都太平靜,是有點反常,小千可沒心情跟她一樣的喜上眉梢,怪精明眼睛己往小村四處尋去,總想找出原因。
  樓影高興的提起手中肥雞,含笑道:“你看!這野雞……我們晚餐有著落了。”
  小千瞧瞧野雞,裝笑道:“還真肥!第一次幹……成績就那麼好,將來前途末可限量!”
  樓影不知他話中有話,仍笑道:“你一說,我就懂得分辨什麼是野雞和家雞了,只要能分辨,打石塊的功夫並不難,說起來,這方面,你的功夫應該比我好才對。”
  小千稍帶嘲意道:“我哪能跟你比?總歸一句,你己進入狀況,將來大有可為,‘雞婆’這個封號,非你莫屬啦!”
  樓影不明小千話中含意,輕笑道:“什麼是‘雞婆’?”
  “雞婆”本是指話多之意,小千卻另有一番解釋。
  他笑道:“‘雞婆’就是捉雞皇后的意思,你一上手就表現良好,將來這個封號一定被你奪得,我現在先如此稱呼你,也好讓你先‘過癮’一下!”
  樓影一份自得,不過她仍說了:“可是……這個‘雞婆’好像不怎麼好聽……”
  小千笑道:“隨你啦!如果你不喜歡,隨便自己再想一個,只要和雞有關就可以,什麼‘雞太太’、‘雞小姐’都行!”
  樓影淡笑著,她當真把小千的話當了真,開始想著如何取個漂亮名字,較為順耳。
  小千則對方才不見村民之事仍感到狐疑,逆問道:“你過去時,沒看到人嗎?”
  樓影搖頭:“沒有,也許我打的是野雞,他們不在乎,所以沒出來。”
  小千稍稍點頭,心中卻暗忖:“奇怪……不可能嘛……都快天黑了,他們該回來才對……”
  再次瞄向雞群及茅屋,仍是如此平靜,禁不了好奇想探個究竟,他已道:“剛才是你打的,現在該輪到我了吧!”
  樓影晃著手中肥雞,含笑道:“我想一只就夠了,我吃的不多。”
  “我吃的卻不少!”小千黠笑的摸著肚皮:“一餐我最少要兩只肥雞才夠,你捉了一只,我也該捉幾只,否則到時為雞腿而你爭我奪就不好了!”
  “我不會跟你爭……”
  “我知道你不會,但我會啊!”小千狡笑著:“我有這個毛病,這是不好的毛病,為了不讓它發生,我看我還是自己捉的好!”
  聽他如此說,樓影也不再表示意見,畢竟和他碰面還不到兩天,而且對方還有可能是殺父仇人,怎可與他過份親近?
  想及殺父仇人,那股高興心情已拾回不少,表情也為之冷漠下來。
  可是小千的舉止又讓她冷漠不了。
  因為小千已摃起頭顱大的石塊。準備砸向雞群。
  他存心想驚動所有村民,以證明這些人到底在或不在。
  樓影已愕道:“你用這麼大的石塊?……”
  小千得意而狹道:“大才好!一次解決。省得麻煩!”
  樓影已禁不住而輕笑起來,再次瞧向小千,似要把他瞧個清楚,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做的全是出乎常理之事?
  小千已相準準,隨後奇快無比的砸的雞群。
  霎時雞群亂叫亂竄,宛如遇著殘狼惡虎般沒命奔逃。
  一顆石塊已壓著三數只雞身,那些雞似乎都已死亡,全然不動了。
  樓影見及死了那麼多雞,心頭感到不安,道:“你壓的都是野雞嗎?”
  小千邊注視小村,邊回答:“當然!我的石頭會辨別,它的一定是野雞。”
  聽及如此,樓影似乎較為安心,雖然心頭仍有點不忍,但野雞就有些野獸的味道,捉獵起來則較為名正言順了。
  “難道真的會沒人?”
  小千瞧了一陣,不見動靜,只好認定沒人在村中,心頭也為之坦然。
  自得一笑,他道:“我這就去拿晚餐,到時你會發現,我的都是正統的‘騷雞’!
  可口得很!”
  他大搖大擺的已走向雞群。
  樓影瞧他的動作,不禁一笑,對他鬼靈精怪的舉止,總帶著些某種不脫稚子之心的好感。
  “有人在家嗎?我綠豆門主來索晚餐啦……”
  小千大搖大擺的走著,不停自大的叫出聲音,他似乎已覺得如入無人之境,要怎麼喊就怎麼喊,無人會加以干涉。
  豈知事出意外,竟然有聲音回答:“有的。”
  小千霎時愕楞,擺出架勢,準備迎敵,靈目直往發聲處瞧去,該處一片黝黑林區,那來的人影?
  聲音甚淡,又見不著人影,小千突又以為自己聽錯了,立時又問:“有人在嗎?”
  話聲未落,暗處又有回音:“有的!”
  小千這次可聽得清清楚楚,只見聲又不見影,夾帶著林葉隨風輕晃,唏唏嗦嗦,好似孤魂野鬼在磨牙,憑添三分鬼氣。
  小千明知是人,但背脊不禁也發了寒。
  這人分明是衝著他來的。
  “我的媽呀!……”全身毛寒寒,小千掉頭就想溜。
  豈知黑漆林中已再次傳出聲音:“門主,是我……”
  小千已被他喚住,這聲音甚熟,而且並無敵意,小千很想知道他是誰,遂轉頭再往林區瞧去。
  “是你?李怜花!”
  他感到驚訝,為何李憐花會突然出現在此地?
  李怜花身形已閃出黑林區少許,他似有意避著樓影,儘量靠在茅屋後側,輕輕笑道:
  “門主請藉一步說話。”
  說完,他已再閃人暗處。
  小千也明白他的用意,心念一轉:“來了也好,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你呢!”
  隨後他也想及遠處的樓影,心想這是擺脫她的好機會。
  他馬上恢復鎮定,大搖大擺的往茅屋晃去,並叫著:“大肥雞,你逃不掉的!”
  他故意裝作追趕雞群閃入屋內,然後已尖叫;“你是誰?啊 ”
  聲音急促而短暫,他已穿牆而出,逃向黝黑林區。
  他想藉著“被俘”之假相來隱瞞樓影,以免以後見了面,無法向她交代。
  樓影果然大為驚愕,叫聲“小綠豆”,丟掉手中肥雞,已掠往前,追向小千遁失的茅屋,想救出小千。
  可惜小千是有意甩開她,只留下少許線索以讓她追出窗口,而掠入林中,反方向去搜尋。
  如此當然無法找到小千,失望之餘,她又趕回小村,仍是一無發現。
  她開始為小千耽心了,縱使小千可能是她殺父仇人,可是現在她卻為他而忐忑不安,甚至想找到擄走他的人,替他報仇。
  心情的轉變,連她自己都未曾感覺出來。
  “小綠豆,到底是誰擄走你了?……”
  她一份焦慮和急切,在小村找不著蛛絲馬跡下,她只好順著方才追掠的方向,漫無目標的追趕下去。
  “夕陽已沉,山林一片黑森。
  李怜花引導小千抵達一處頗為寬廣的溪邊。
  兩岸長滿了長草蘆葦,若非在溪中,很難發現有人在此,是個相當隱密之處。
  小千追上他,第一句話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怜花淡然一笑道:“呵!門主不必操之過急,我們慢慢的談,也許能談出一個結果來。”
  小千瞄他一眼,心想已經碰上,遲早都要談個清楚,遂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能說個清楚!我可不是呆子一個。”
  他已蹲在溪邊,掏著溪水準備洗去一天奔逃所流的汗水。
  李怜花苦笑道:“我跟你一樣,是個謎。”
  小千瞄向他,冷道;“你也不清楚這檔事?”
  李怜花苦笑道:“要是清楚,我何必下你的莊,賠上這一局?”
  這話正是小千對樓影所言,當時樓影信了,現在小千也有點相信。
  他又追問;“你不是約定洛陽見面,為何又跟在我背後?”
  李怜花道:“這點老夫可以解釋,主要是因為西巫塔烏銳也跟在你們背後,我覺得事情若加入他們,可能會有變化,所以才回頭跟蹤他們,以防止事情另起變化。”
  小千洗完臉手已起了身,冷道:“你跟來,還不是一樣起了大變化?你說跟蹤烏銳,後來又怎會跟到我後頭?”
  李怜花道:“當時傳出樓竹被害消息,以及你被樓影追殺,我就想前來解危,至於如何跟上你,那該算在你鬧過‘柳堤銀刀’之後,消息不脛而走,我很容易就找到此地。”
  小千道:“你也看見我和樓影那段事?”
  他顯得緊張,要是樓影脫光衣服被瞧見了,他可就罪加一等。
  還好李憐花已搖頭:“沒有,當時我追至山腳,已見著你們兩人一起步出山林,而你似乎已受她挾持,是以我才安排了小村那幕劇。”
  小千愕然道:“村裡的人早就被你遣走?”
  李怜花含笑道:“只有十餘戶,只給他們每戶五兩銀子,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就把村屋給讓出來。”
  難怪雞飛亂跳,還見不著半個人影,小千終於明白了這原因,但令一個問題又升起。
  他狡黠道:“你又怎知我會去抓那些雞群?”
  李怜花道:“我並未考慮這些,如果你不動雞群,我還會以此村為下手地點,因為那裡有十餘戶人家,不論救人和撤退都十分理想。”
  要是小千,他也會選擇此處,不禁對李怜花所言相信不少。
  沉吟一陣,他道:“你當真不知誰殺了樓竹?”
  李怜花苦笑道:“我正為這事感到頭痛。”
  小千凝目注視他:“這可能是個騙局。”
  李怜花驚愕道:“騙局?怎麼會呢?”
  小千道:“若不是騙局,怎會在我接下這筆生意時,有人趁機就把他殺了?”
  李怜花道:“可是押此次賭局是以生死做輸贏,你沒死,就表示你贏了,彩頭一點也不會少,他哪來的騙局?”
  小千道:“我說的是對方有意要我背黑鍋,故意出如此高的價錢來押我賭上這一局。”
  李怜花道:“如若真的如此,對方大可不必再派人去殺樓竹,他只要出錢讓你去殺死樓竹,不也可以達到目的?”
  他又道:“對方若真的有意要樓竹死,別人出手或是你出手,不也都一樣?”
  小千感到迷惑了,李怜花說的沒錯,若那人為的是要殺樓竹,大可不必事先動手,既然他下了注又再派人下手,這顯然很不合理。
  他想了又想,除了一個可能對方目標是自己。
  小千道:“要是那人真的要我背黑鍋,這事就有可能發生。”
  李怜花道:“一個獵手只在輸贏,怎會在乎背黑鍋?他若想通此事,該不會出此計策,除非你和他有何深仇大怨……”
  小千突然想及在七星湖碰上那位神秘老人,除了他以外,小千似乎想不出和誰有深仇大恨。
  難道此次賭局,真會是他押的莊?
  他急問道:“是誰和你押上這一局?”
  李怜花顯得有點為難,因為莊家和獵手一樣若非不得已,決不輕易告知他人身份以免日後的麻煩。
  他道:“你懷疑是他擺你一道?”
  小千點頭:“不錯,照你這麼說,他也有此可能。”
  李怜花沉思半晌才道:“我認為他和我一樣不會如此做,不過為了讓你相信,我答應帶你去見他。”
  “什麼時候?”
  李怜花含笑道:“不會很久,至少我得先通知他一聲。”
  小千點頭道;“好吧!我就暫且相信你,這件事等見著他再說。”
  “多謝門主!”李怜花拱手答禮。
  “別謝的太早!”小千道:“此次被人擺了一道,心頭亂得很,咱們得想個法子揪出兇手才是,否則我這個臉就丟大了。”
  李怜花道:“這正是老夫想找你談的原因,你能否將經過告知一二?”
  小千立時將昨夜所發生的一切,告訴李怜花。
  李怜花頻頻點頭:“能在無聲無息中殺死樓竹,此人功力似乎無法想像……”
  小千追問:“你看天下誰有這個能力?”
  李怜花道:“照此斷言,可能有三個人,一個是排名天下第一的‘武帝’另一個是排名第二的‘歡喜神佛’,這兩人武功高深莫測,似乎沒有人真正見過他倆的真面目,以及武功。”
  稍頓了頓,他又道:“可惜以這兩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會暗殺製人,所以他兩 嫌的機會也不多。”
  小千希冀追問:“第三個人是誰?他很可能就是兇手。”
  李怜花瞧著他,已輕輕笑起來:“第三個人也不是兇手。”
  怎麼可能?你憑什麼斷定?”小千有點不服地說。
  李怜花已笑的暖昧:“因為第三個人就是以”。
  “我?”
  李怜花含笑道。“不錯,是你,如若你不可能贏過樓竹,我也不會押你這個莊,既然那人是你,你當然不可能會是兇手了。”
  小千鱉笑不已,本以為找到了另一條線索,沒想到李憐花的答案會是自己,這一切又是甭談了。
  他道:“這麼說,我們就永遠無法找到兇手了?”
  李怜花道:“那也不一定,如若此人有目的而為,遲早他會現原形。”
  小千若有所覺,突地道:“我看此事和‘歡喜神佛’大有關係,你不是說烏銳跟在我後頭?可見他有可能是兇手。”
  李怜花道:“在未明真相之前,誰都有可能是兇手,也有可能不是兇手。門主不妨給我一點時間,等有了眉目,我再給你一個答覆如何?”
  小千道:“既是如此,你大可查清楚再來找我也不遲?”
  李怜花含笑道;“別的可以等,但與你的誤會必須先解決,否則我可坐立不安。”
  小千瞄向他,似乎很看中自己模樣,不禁也笑了;“看樣子,你還是滿能辨別輕重的嘛……”
  李怜花苦笑道:“若不來解釋清楚,也許憐花閣會像今晨的柳家莊一樣,被你弄得一塌糊塗了。”
  想及得意事,小千不禁咯咯笑個不停,只要笑得開心,心情也爽朗,什麼事情都好辦。
  “算你還有先見之明!”小千笑道:“現在誤會已解,你可以安心去辦事,別忘了還有我的酬勞。”
  李怜花道:“事出突然,我一直未和對方碰頭,是以酬勞之事可能要寬延幾天,等我遇上他,再問他有關殺害樓竹之事,將能和酬勞一起奉告於你。”
  小千道;“隨便你,別再出差錯就好。”
  李怜花道:“已出了一次差錯,在下自會更小心,倒是門主此時成為替罪羔羊……”
  “誰說我是‘羔羊’?”小千意氣風發道:“我是猛虎,是獵手,他們敢來找我,嘿嘿!我自會剃他們鬍子!”
  李怜花含笑道:“抱歉!在下用詞不當,不過門主不以為麻煩能免則免?”
  小千點頭道:“你說的也是有道理……看樣子我得回去好好修養一陣子,等你有了消息再說。”
  “門主將回去哪裡?”
  “洛陽知林居,我還有朋友住在哪裡。”
  李怜花點頭:“只要一有消息,我一定馬上通知門主,時候已不早,老夫想告退了。”
  小千道;“你走吧”
  李怜花含笑拱手,隨即轉身想離去,突又想及什麼,再轉了回來,開懷一笑:“洛陽在東北方,門主只要順溪直上三裡,再往左拐,約兩裡路程就有官道直通洛陽,路線隱密,較為不易被人發現。”
  “我知道啦!咱們洛陽見。”
  李怜花再次拱手,方自飄身離去。
  他那過於開懷而近於暖昧的笑,總讓小千感到全身不自在:“一個大男人還取名‘憐花’?還笑的那麼肉麻兮兮!”
  他抖著身軀,又蹲下舀水潑洗臉頰,好去除這股不自在的壓迫感。
  隨後他也溯流而上,照李憐花所言,很快找到官道,直往洛陽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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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鼠輩老人

  小千走後,知林居似也起了不小騷動。
  尤其是關西睛,他被擄走後,竟然安然無恙的被放了回來。
  更讓人想不透的是 一他竟然還得到了武帝的內功心法。
  “獨峰山”寒潭釣九花鮭魚,可得武帝秘笈之說,似乎不假。
  至少關西睛已證明此事。
  他一回家,就急著想找小千下落。但一連數天皆無消息。
  小貂兒早就趕回知林居,秋芙也問過,根本不知道小千的下落,可把他們給弄得心神不寧。
  還好,小千在第三天晌午,已趕了回來,奇蹟般的出現在知林居。
  第一個發現他的是小貂兒,那種親暱的在小千身上躍上掠下,說不出的興奮,直叫不已。
  小千也逗著它玩:“好小子,幾天不見,倒騷了起來,滿會挑逗人家的嘛!”
  小貂兒不理他,猛舔著他臉頰,似乎非把這幾天焦切的心情給發洩出來。
  第二個迎出門的是秋芙,她一臉驚喜道:“綠豆兒你去了哪裡?害我們擔心死了。”
  小千呵呵笑道:“男人嘛!為了生意,總會忙了點,以後遇上這種事。“你就不用再擔心了,免得自找麻煩。”
  秋芙嫣然一笑;“回來就好,以後別忘了有時間一定要通知我們一聲。”
  小千咯咯笑道:“有時間,我就回來了,就是急得沒時間只好暫時離開你們啦!”
  擺擺手,得意道:“傳話下去,門主回來了!”
  秋芙含笑點頭,馬上轉身往回奔。
  今天她換了一套淡青羅裙,穿在身上,流露出一股雍容氣息,奔馳之下,羅裙飛飄,好似仙女下凡,不禁把小千給深深吸引著。
  他已叫道:“阿萊不必跑啦!通知他們不須那麼累,用叫的就可以!”
  他已昂起頭,大聲叫道:“門生回府 一快出來迎接 -”
  聲如洪鐘,震得整座“知林居”微微顫動,也嚇得裏邊不少鳥獸吱叫著。
  秋芙也停下來,笑道:“看你,一回來總是驚天動地的。”
  小千呵呵笑道:“男人嘛!威風點總是讓自己過癮些,尤其有些人聽了會比我興奮,不叫,實在說不過去。”
  秋芙聽到他叫聲,不也欣喜萬分?
  她想回答,然而知林居已傳來急促腳步聲。
  是關西雨的聲音;“臉綠綠回來了……”
  小千突然瞄向秋芙,為何把“臉綠綠”外號告訴他人?
  秋芙無奈的指著他肩頭上的小貂兒,笑道:“是他說的,我和關姑娘都叫它‘臉綠綠’,後來它卻在桌上沾水寫出你的名字;還表示你也有同樣的外號,所以關姑娘就懂了。”
  小千怎知閒來沒事教小貂兒寫字,它竟然會出賣自己?一手已往肩頭抓去,叫道:
  “好小子,你敢掀我的底?”
  小貂似早有準備,一霎間已逃開,竄向林中,逃之夭夭,它仍在遠處吱吱喳喳叫著,好像回答小千,它說的是實話。
  小千捉不到它,只有乾瞪眼的份兒,嗔道:“那天我會把你的毛給拔光,這就是你出賣主人的下場。”
  小貂兒仍吱吱尖叫,它似乎不怎麼相信小千的話。
  此時關西睛和西雨已奔出大門。
  關西睛急速:“綠豆門主你回來就好,可讓我找苦了!”
  關西雨似乎已把上次小千向他求婚的尷尬事給忘了,十分坦然的面對小千,道:
  “臉綠綠……”
  突然發現秋芙的暗示,她才想到這暗號不甚受小千歡迎,暗自瞧向小千,果然他已經一臉責罪樣。
  她馬上改口笑道:“綠豆門主,我哥哥有事找你,他得到了‘武帝’的秘笈。”
  “什麼?武帝的秘笈?”
  聞及此,小千也顧不得再裝腔作勢,本以為這是一項陰謀,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成真?這個消息太來得使他吃驚與不信,兩眼瞪大的已盯向關西睛。
  關西睛立時點頭道:“不錯,武帝已把秘發送予找。”
  “你敢確定那人是武帝?”
  “我沒見到他的臉,不過我敢肯定他就是武帝!”
  “為什麼?”
  關西睛道:“因為他的武功秘笈全交給我……”
  小千仍不願相信:“你能確定那些全是武帝的功夫?”
  關西睛從懷中拿出兩本古黃色油皮小冊子,道:“錯不了,一本是他稱尊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另一本是所向無敵的‘月神掌劍譜’。”
  “我是說內容如何?”
  關西晴道:“我看過一遍,有的深奧難懂,不過裏邊所記載的全是上乘武學,只怕參不透、不怕此笈是假的。”
  “這就奇怪了……”
  小千仍覺得此事太過於不可思議,怎會變成真的?這麼說來,黑衣人所說的“月神教主”可能就是武帝了?
  如若是武帝,那他又何須派人捉拿自己?若他想要見自己,說一聲就可以,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關西晴道:“說來話長,我們進去再慢慢談如何?”
  小千一顆腦袋兩個大,迷迷糊糊的跟他們走向自己前些日子居住的“落泉小築”,雅居前的庭院石椅,坐了下來。
  關西雨和秋芙已雙雙離去,準備弄點茶水和午膳,也趁此讓兩人有機會談及較隱密之事情。
  關西晴已苦笑道:“小綠豆,你不懂,我也更不懂了,突然間,一切都跟料想的不一樣,不過結果已不能改變,我確實得到了這秘笈,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一切都是小千所計劃,如今事情有了變化,他反而比關西晴更加迷糊了。
  小千稍加整理思緒,遂道:“你說說看,當時情況是如何?”
  關西睛道:“當時我釣起九花鮭魚時,就有幾名黑衣人將我帶走,我曾反抗,卻經不了那些人的高絕身手而被製,後來我醒來,已在一處隱密的……好像是穿鑿的漂亮山洞中,然後就有一名白髮老人問我……”
  小千截口道:“他多高?八尺有沒有?他穿金黃色錦袍,眉毛濃粗、還有一處刀疤?”
  他問的全是七星湖所見的那個老人,因為他的頭髮也是全白,小千靈機一閃,已做此聯想。
  關西睛卻無奈一笑,道:“我也不清楚,他是坐在黑暗角落,除了稍微可以看見白髮以外.其他都相當模糊。”
  小千感到失望:“聲音呢?是低沉還是尖銳?”
  “平平淡淡的,卻有一股攝人力量。”
  小千問不出所以然來,只有苦笑著,除了白蒼蒼的頭髮稍微有可能是那名老人以外,其他都難以猜知。
  他不得不暫時先放棄,此人與老人的關係。
  關西睛道:“你也別瀉氣,武帝似乎也想見你……”
  “是啊!他早就想見我了!”小千自嘲笑道;“早知道是他,我也不必死命的逃給那批黑衣人追!”
  關西睛道:“我不是說這些……”
  小千愕然瞪向他:“不是黑衣人想捉我,難道還有其他原因不成?”
  關西睛含笑道:“當時武帝問我可曾釣起九花鮭魚,我則照實回答,是你教我的。
  他則說很想見你,你想不想見他?”
  “當然想!”小千追問道:“他還說了些什麼?”
  關西睛道;“他說能釣起九花鮭魚的人,就有這個緣份獲得秘笈,但懂得離水三寸而釣起鮭魚方法的人,才有可能參透秘笈中的玄機,他希望你也能練秘笈上的功夫。”
  小千一陣欣喜,搶過秘笈翻閱,裏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
  他得意道:“那小子真識貨,就怕此秘笈是假的,否則我必定練個徹底!”
  關西睛道:“武帝特別交代,如果要再見他,必須練完此功,否則將見不到他的人;”
  小千愕然道:“他為何下這個規定?”
  關西睛道:“當時我也問過他,他說贈秘笈有若收弟子,若弟子慧根不佳,見了仍是枉然,他訂下‘太公釣魚’就是要找出慧根佳的人去練這秘笈,如果練不成,他將考慮再找他人,所以才訂下這規矩”
  小千頻頻點頭,以武帝稱尊武林,他是須要慎重找尋弟子。
  這些他倒不操心,他操心的是自己一大堆問題想找武帝問個清楚,卻還得花時間去練功。
  關西睛又道:“秘笈記載十分神奧,恐怕只有門主此種天份的人,才能領悟了。”
  小千黠眼道;“你練不起來?”
  關西睛搖頭苦笑:“如果以自己能力,恐怕無法練成此種神奧功夫,須要經過指點才行。”
  他希冀的瞧著小千,似乎希望能得到他的指點。
  可惜小千自己知道自己多少斤兩,關西睛練不出來,他可就更加難練了,不過為了維持自己身份武功之高強,他只得硬裝到底。
  最主要,他得練個一招半式,也好去見這神秘的武帝。
  再則,他有點賭氣的想參透秘笈玄機,以表示自己慧根果然不同於他人。
  他已轉樣笑道:“放心!一切事情包在我身上,你能拿回什麼鬼功夫,我就能練什麼,當然啦!我能練,你也能練!”
  關西睛馬上拜卸謝道;“多謝門主指點,在下感激不盡。”
  小千咯咯笑道:“朋友一場,還談什麼多謝?你都能把秘笈交給我,我還忍心看著你練不成?”
  關西睛一陣喜悅:“也許這全是緣份,能和門主作朋友,實是小弟的福氣。”
  小千笑道:“更福氣的事還在後頭呢!”晃了晃秘笈:“你說我該先練那項功夫?
  比較重要而有效的。”
  關西睛道;“照理來說,該是以內功較為重要,因為若無內力運行,招式將無法達到完全的威力,但門主內力已臻化境,那就以劍譜較為適切,立時練,馬上可以派上用場。”
  小千心頭已有了決定,自己缺的正是內功,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吃癟,遂道:“聽說內功較為難練,你不也不能參透?”
  關西睛乾笑道:“實不相瞞,小弟連第一面的圖案及運行的方法都不能解悟……”
  “這就是啦!”小千翻開秘定第一頁,有三尊坐、蹲、立的人形圖案,鮮得不同於其他的練功圖。
  他道:“第一招都看不懂,若要你先練內功,反而在浪費時間,不如我先練,等悟懂了再解說給你聽,如此又省時又省力,是最佳的方法。”
  關西睛已喜悅道:“多謝門主,小弟何德何能……”
  “又來了”小千截口道:“少在那裡一副酸秀才口氣,聽得怪蹩扭的。”
  關西晴霎時窘笑道:“是……我錯了……我會改進。”
  小千將劍掌譜丟還予他,道:“認真練,別辜負了武帝對你的厚愛。”
  關西睛稍帶激動道:“這當然,小弟必定傾全力學此功夫。”
  小千滿意點頭,突又想到什麼似的,問道:“照你所說,只要練完武功,武帝就會見你,他怎麼知道你何時練完功夫?又如何來見你?”
  關西睛道:“這問題武帝已說過,他隨時會關心我的一切,他自然會知道我練功的進展了。”
  “也就是說他隨時會派人監視你,或是考驗你的武功了?”
  關西睛頷首:“也許吧!”
  小千聞及此,不禁溜目往四周屋頂、樓梢。林葉密處瞧去,如此隨時可能受監視的地方,他可無法專心練功。
  尤其他不能被人看穿一點武功也不懂,這將對他相當不利。
  他道:“你能隨地練功,我可不一樣,我得找個沒人去的地方才行,你有這麼一個地方?”
  關西睛怔然道:“此處不行嗎?我可以遣走所有的人……”
  小千搖頭道:“練功就怕擾心,他們雖然可以離開此地,但隨時有再回來的可能,我不能提心吊膽,天天拎著一份心準備應付他們,這對我影響很大。”
  關西睛聞言也不再堅持,道:“既然如此,門主不妨到此居後山,找個隱密處練功,至於三餐,我再派人送到附近,想必不會受到太大干擾才是。”
  小千頻頻點頭:“如此甚好,飯菜就交給秋芙送好了。”
  能見武帝,似乎一切有關父親生死之謎,以及殺害母親兇手都可解開,小千此時最為渴望的就是與他見面。
  當然,也對練功興起了莫大興趣。
  未等及秋芙將午餐作好,他已叫她把作好的先送上來,三兩口囫圇吞食,已準備往後山隱密處尋去。
  他只交代如果大板牙回來,別讓他找到地頭,以免擾他練功。
  在練功萬事急的情況下,儘管秋芙才見他不到幾分鐘,也忍著戚然的心情,讓他上山去了。
  關西睛也不敢耽擱,馬上也回自己起居室,練起劍譜,總希望別差小千太多,免得日後更加困窘。
  如此一來,秋芙和關西雨又落個清閑,沒事也耍幾招功夫,或是逗著小貂兒玩,還好她們已知小千下落,玩起來也開心多了。
  小千找了一處隱密山洞,在一山谷深處。
  若非有意,倒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石洞以前似有人住過,還留下不少燒過之灰炭木技。
  小千稍加整理,也開始練起功夫。
  秘笈封皮刻有草體黑字“大挪月神吸力神功?”
  小千喃喃念道:“大挪月神吸力神功?這麼長的名字……想來就麻煩多多……”
  他已坐定地面,再繼續往下翻。
  第一頁寫著:“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
  “這是什麼意思?”,小千開始沉思:“日月星是天上的三個發光體,怎能合併?
  他在內力方面又代表什麼?是穴道?經脈?還是血液?……”
  他想不通,只好先擱下來,復又往下看。
  “三光者,以月為神,是曰月神。月有神,則神往之,神已往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吞吸天地靈力,幻成無邊神力,無堅不摧……”
  小千似懂非懂,這些全在於說明神功奧妙,可惜其中玄機,他卻未能悟透。
  “什麼嘛?以月為神?月亮在,怎麼拿來當神?這不就等於拿嫦娥來當自己的太太嗎?”
  他似嘲非嘲的笑著,又繼續往下看。
  “神力已生,則無極幻出,首推‘中軍’,‘六脈’復沉,倒轉乾坤,八卦衍生,衝擊百會鳴朝陽……”
  小千已看得懂,這些全是運氣的方法。
  “照此說來,只要參透最前面的幾句話,若搞對了,以後步驟就容易多了……”
  他開始又回覆參向第一句:“以月為神”。
  “月亮那有神?它只是一塊亮亮的月餅……”小千十分苦惱:“神是什麼?月亮何來的神?……神是什麼?……為何還有三光?光是什麼?是月光……月光會有神?……
  神奇力量?……”
  突然間他已想出什麼,眼眸靈光頓閃,激動道:“我懂了!神奇力量,不就是在七星湖面,靠著月亮光芒而使我找到的神秘地方?”
  若非直接經歷月光之神奇,又怎會相信神跡的發生?若非小千有這麼一個遭遇,他豈能想出這道理?
  他也想通“三光者,以月為神”,這是指日月星三種神奇變化,乃以月光為主,才有“月神”之稱呼。
  而“月有神”的“神”,則是指練功者對月的信任程度。
  如若達到已相信月真的有神,則“心神”就會附在“月神”上面,兩者就十分接近了。
  這可用另一種解釋,例如說:有人崇拜河神,山有山神,土地有土地公,他們從相信而膜拜,以至于追求心靈上的寄託。
  以為拜過以後,神就能賜予他所祈求者,他的心已完全依附在神身上,兩者則無距離可言。
  小千想通此點,也親眼見過月光的力量,所以他很快已相信此事。
  他也想通了如何練此神功。
  “嘿嘿!月神大挪移……我得找個又大又圓的月亮,好好吸個飽!”
  他已激動的將冊子丟向空中,雀躍直叫:“哈哈!天下無敵!”
  激動之餘,他仍想到要如何練功,立時接下秘笈,翻開那怪異打坐案,想照著練。
  突然他覺得奇怪:“怪哉怪哉?這些圖怎麼都是腦袋在下面的?”
  他瞧了又瞧,卻未發現自己已將秘笈拿了顛倒,也因字跡和圖案又分開,他無法以此辨別,一時讓喜悅衝昏了頭,竟然照此圖樣練起來。
  他自得笑著;“非常功夫要用非常方法,陰陽倒轉有何不可?”
  他覺得好笑,但仍照圖勤練,腦袋直直的釘在地上打坐,雖然有點氣血逆流;他仍感到幾分得意。
  直到夜晚,他才將坐、蹲、立三種打坐姿勢搞會。
  眼看月亮已升出東山,他才爬向較高山峰,找了塊能對準月光的地方慢慢的打坐起來。
  他喃喃念著:“以月為神……多吸月光補身體元氣……然後推向身軀各穴……”
  他嘴巴張的開開,不停的動著,好像在吸食月光般、又吸又吞、一副認真模樣。
  他的頭頂在地面,像尊倒立打坐的佛像,滿臉通紅之外,還淌著不少汗珠,如此認真的練功,倒也少見。
  然而吸食了老半天,一點效果也沒有,他不禁十分憋心道:“怎麼搞的?難道這種打坐方法不行?”
  他又換成跪姿、立姿,仍保留腦袋在下在,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
  他更焦急了,卻不敢撤下姿勢,免得前功盡棄。
  這是什麼功夫,這麼難練?頭都快頂破了、一點效果也沒有!”
  小千不停的憋心叫著,實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來引導那所謂的月神吸力神功。
  突地一聲似有似無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帶有嘲惹味道。
  “只有呆子才會頂著地練功……”
  聲音淡而輕,不知發自何方,卻能綿延不絕,只能辨別是一老人所發出。
  小千登時有所覺,兩眼閃動亂瞅,仍是不敢起身免妨礙練功。
  他冷斥道:“老頭子,你敢愉窺小爺練功?不要命了是不是?”
  老人聲音仍帶笑意:“我沒偷看你練功,我只是想讓你變聰明些,免得月亮笑你傻。”
  小千見不著人,更急切道:“你是誰?有膽就出來和本少爺較量一番,背地罵人,算什麼好漢?”
  老人笑道:“傻瓜是不值得人家罵的!”
  小千嗔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傻,我怎麼傻?你說不出理由小心我割下你舌頭!讓你永遠開不了口,罵不出聲音。”
  老人談笑道:“以頭頂地,只有驢子會有這毛病,倒拿秘笈還在練的如痴如醉,只有呆子才會如此,你不傻不驢,天下誰才傻才驢呢?”
  小千聞言,登時抓出胸口秘笈,仔細一看,那來的倒著練功?不禁苦笑不已:“這次糗出大了,白白頂了一天!”
  不過他不甘心就此認輸,仍硬著嘴巴嚷道:“我高興怎麼練就怎麼練,你管不著!”
  老人淡淡笑道:“你不怕痛,要當呆子,你就去當吧!快點吸月亮靈光,否則就來不及了!”
  月亮就快升至小千足頂,他想吸,還得下一番功夫。
  小千已聞知老人早就猜到他在練何功夫,再裝下去,只有更出糗,已然坐了下來,撫著發疼的頭皮。
  實是憋透了心,沒事把秘笈給拿倒了,還練得津津有味。
  還好此事只有這老頭知道,否則傳到大板牙耳中,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老人似見他已坐正,淡笑聲又傳來:“現在你可以安心則了,沒人會再打擾你了。”
  小千突有所覺,馬上追問道:“你知道我在練何功夫?”
  “……也許吧?”
  小千更是驚愕,對方竟然只看自己身形就知自己練何功夫?
  那他的道行可深不可測了!
  他再追問:“你知道?它是什麼功夫?”
  老人輕輕一笑,才傳出聲音:“若真要有名字,那就叫‘笨驢種地瓜’如何?”
  老人分明是在逗惹他。
  小千眉頭怨氣的縮張著,嚷道:“你也別笑的過火,我承認是笨了點,但你若不說出為何懂得這門功夫,小心我找你算帳!”
  老人道:“你能找到我?”
  小千黠笑道;“天下還沒有我綠豆門主找不到的人,你再躲,我可放把火把你燒出來,看是你行,還是我行?”
  老人感嘆道:“這年頭,年輕人做事實在讓人無法想像。”
  小千得意道:“所以你最好實話實說,免得遭了殃,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老人沉思一陣,才道;“依你打坐方式,再加上以口對月,練的該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吧?”
  小千已狡黠笑道;“你果然早就看出我在練何種功夫!”冷斥道;“說!你是如何得知此功夫的練法?”
  老人淡然道,“以月為神,對月吸神,這些都是江湖流傳有關武帝神功的言語,知道的人並不少,想練的人也不少,只是他們不懂得方法而已。”
  小千冷道:“你卻看出我懂得此種方法,可見你居心叵測。”
  老人淡然一笑:“你當真懂得此方法?”
  小千冷道;“當然,否則我何必大老遠跑來此地吸食月光?”
  老人笑的有點嘲惹:“通常想練此功的人,都和你有同樣的想法。”
  小千斥道:“我有秘笈,假不了!”
  老人仍輕笑著。
  小千嗔道:“你不信這秘笈是真的?”
  老人沒再回答,連笑聲也沒有了,似乎認定小千的秘簽根本不是真貨。
  小千更急著追問:“你是何人?為何敢說武帝的秘笈會是假的?這可是他親手給我的!”
  老人聲音又傳來:“他當真給你這秘笈?”
  小千聽及他答,心中也寬鬆不少,得意道:“他不給我,我那來這玩意兒?怎麼?
  你閃了舌頭吧?”
  老人沉默了陣,才再傳出聲音:“既然是他給你,你就認真練吧!老夫該走了。”
  “等等!”小幹急忙追問:“你是誰?為何會說這秘笈是假的?”
  他雖然心中相信秘笈為真品,可是在還未練成之前,他還是有點猶豫。
  老人沉默一陣,才道:“小娃兒,是誰叫你來此?”
  小千道:“是我自己啊!練這功夫,須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所以我就選擇這裡。”
  “不是武帝要你要的?”
  “怎會是他?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小千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自己方才明明說武功秘笈得自武帝,如今卻說未曾見過他,這不就等於自打嘴巴?
  老人卻聽出蹊蹺,冷道:“你的秘笈不是他親手交給你的?”
  小千眼看已無法隱瞞,遂道:“也差不多啦!他曾交代我一個朋友,願意讓我們兩人同時練,誰練的較好,將來就有可能成為他的傳人,這些回答,你該滿意了吧?”
  老人又問:“你那們朋友可姓關?”
  小千狐疑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老人道:“他就住在山腳下,老夫在此住久了,當然會認識這麼一個人。”
  如此近乎於鄰居的認識,理由十分單純,小千亦覺得可信,又問:“你和關西睛有交往?”
  老人道:“僅止於認識,也許他根本不知老夫住在此山中,畢竟他和你一樣年輕,怎會與我這老頭子交往?他爹就和我熟多了。”
  小千喃喃道:“關老爺,我可沒見過……”
  想了想,還是覺得此人太過於神秘,遂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躲在暗處不出來?
  你怕什麼?怕我?”
  老人道:“老朽只是一位落魄老人,不足以讓你認識,倒是小娃兒你若想練此功夫,或許我能助你一二也說不定。”
  小千驚喜道:“你要教我武功!”
  “不敢,武帝功夫博大精深,老朽豈能跟他比?只是老朽也練過少許功夫,比起你胡亂練要好得多,就勉強算是指點你吧!”
  小千想及方才倒著練功,不禁又紅了臉,這個糗可讓人困窘。”
  乾笑幾聲,隨後想及,若如此胡亂瞎練,倒不如找個人來指點還來得保險,免得練不成也罷,弄個走火入魔就劃不來了。
  他道:“好吧,我就勉強讓你點,不過你總該出來讓我瞧瞧你是人是鬼吧?
  老人輕笑道:“是人,你不必瞧也罷,若是鬼,你能練成鬼功,不就可以打敗天下所有的人嗎?”
  小千瞟眼邪笑道:“那可不一定,有的人比鬼還厲害!”
  “哦?真有此種人?”
  “當然有,就是我!”小千指著自己得意笑道:“我就是惡人,你沒聽過‘鬼怕惡人’?所以你最好給我安份點,否則看我如何收拾你!”
  老人輕輕一笑:“小娃兒,你人小,脾氣倒不小,不知師出何門?”
  “‘綠豆門’!”小千回答的甚得意。
  老人淡然道:“‘綠豆門’?”
  小千得意道:“你沒聽過了吧?”
  老人淡然一笑。“不知誰是門主?”
  “門主就是我!”小千得意道;“本門一向人才輩出,將來前途未可限量,所以你最好別惹本門任何一名弟子,否則有你受的!”
  老人輕笑不已,似乎已猜到這些全是小千戲耍的把戲,所以並未再加以追問。
  不久才道:“老朽已很久未出門了,小娃兒,你想讓我指點不妨到我這邊如何?”
  小千早已想看看他是誰,當下馬上答應:“好,怎麼走?”
  “你往左方行向一座山峰,再斜對左側五峰中的第三峰,老朽就在此峰的半邊崖角處。”
  小千抬頭往對面朦朧而帶墨青的陡峭山峰瞧去,只有三座高峰,心想可能方位不對,遂照著指示爬往左方更高山頭。
  果然瞧見了五座山峰。
  第三座峰面雖陡峻,但仍難不倒小千。
  他稍加衡量地形,已往下掠去,經過山谷一片紫柏林,再爬掠那所謂的第三峰。
  他突然發現老人所指的地方是一片斷崖,不禁叫道:“老頭想陷害我是不是?叫我往斷崖鑽?”
  老人聲音淡淡傳來:“以你輕功,這深崖難不倒你,只要你飄身下落,不要離崖面太遠,就可踩及凸出的崖塊,只要順著崖塊走就行了。”
  “要是踩不到呢?”
  老人輕笑:“你就到崖底去洗澡吧!”
  “死老頭!”小千嗔眼罵了一聲,仍是仔細的往崖面瞧去,果發現在十餘丈下邊有塊凸崖,想落腳並非十分困難。
  心頭稍寬,遂訕笑道:“本門主豈是隨便就讓你嚇退的?看著點!”
  他已騰身而起,小心翼翼地往崖下落去,話說的雖硬,動作可小心得很,一只右手總離不開岩面,以防萬一時可抓攀。
  還好,此處並未如想像中危險,雙足落下凸岩,還差七八尺才是懸空。
  腳一落實,小千轉樣又生,大搖大擺的晃進山洞內。
  只見裏邊呈橢長方形,丈餘寬,最裡側則如削平的大圓桌堵在壁上,空空如也,哪來的人?
  小千不禁焦急道:“老頭你敢坑我?”
  老頭聲音已從面四八方傳來:“這是個坑,但未必能坑你……”
  小千截口道:“你卻騙我住在這裡,你存何居心?”
  老人道:“老朽的確在此洞內,只不過一塊巨石把我們隔開了。”
  他已將聲音回收成了一處,不再擴散。
  小千果然聽及是從圓石壁背後所發,心情也為之放鬆不少遂嗔謔道;“來都來了,還要什麼花招?把石頭弄開吧!”
  老人道:“小娃兒,恕老朽正在閉關,不能開啟此門。”
  “閉關?”小千搞不清:“你沒事就把自己關在裡面?”
  老人淡笑道:“此是一種自我期許與突破的方法,你不也想找一處無人地方練功?
  老朽只是多加一塊石壁而已。”
  “你是說,要練更高深武功,然後找個地方關起來就叫做‘閉關’?”
  “不錯……”
  小千嗤嗤邪笑道:“你在練什麼武功?要關起來練?我看是老鼠功吧!專門穿牆鑿洞的。”
  老人淡笑:“若真能練成此功,豈不也是天下一絕?”
  小千又戲謔道:“你不但在練老鼠功,我看你也是‘職業囚犯’,沒事就得關上幾天才能心安理得。”
  老人苦笑道:“老朽沒想到的,你都替我想到了,你實在是位發明家。”
  小千得意直笑,隨後道:“好吧!你要當囚犯,我也不便剝奪你的權力,門不開也罷,總不能讓我迷糊到底,你總該有個外號吧?”
  老人喃喃道:“都已十數年未出武林……老朽連名號都忘了……”
  小千眉頭一皺:“我看你是關昏了頭,也罷!忘了外號,我再送你一個……”靈機一轉,道:“你看‘鼠輩’這字如何?賊頭賊腦又見不得人,很適合現在的你。”
  老人哭笑不得;“有這麼嚴重嗎?”。
  “這已算最輕的,若再重一點就會變‘鼠賊’了!”小千說完已咯咯直笑不已。
  老人似覺得說不過小千,苦笑道;“就隨你吧!時間不多,你不想多學點東西?”
  想及武功,小千也凝起心神,攤開秘笈,問道:“這可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你懂不懂?你能指點我什麼?”
  老人沉吟一陣,隔著石壁已道:“據老朽所知,此神功並非真的要面對月亮吸收其精華,而是藉著心神托附月亮,以達到忘我的境界。
  然後隨著月亮運行悟通宇宙萬物相衍相生之道理,使體內產生相對的內力運行全身,以達到無所不至無所不達的地步。”
  小千喃喃念著:“月有神則神往之,神已往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
  他和老人所言印證一番,突然恍然道:“我懂了!原來月亮只是一個心神影子,要附著其上以悟通天地運行之理……”已然傻笑:“娘的!我還以為要吸月光才管用,結果並不是這麼回事,這全是在七星湖看到神奇月光的結果!”
  老人突地徵愕道;“小娃兒你去過‘七星湖’?”
  小千登對咋舌,不小心而說溜了嘴,還好隔著石壁,老人未見及他怪異表情。”
  他淡然一笑;“去是去過,只可藉看到奇怪光線,後來也想不通什麼原因。直到今夜才聯想起來,你問這個幹嘛?”
  他想若自己極力否認,反而有種欲蓋彌彰之嫌,倒不如處之泰然,再後問老人,如此較易淡化事情。
  果然老人沉靜後已不再追問,他道:“老朽也聽聞七星湖的神秘地靈,可惜一直無法去瞧瞧,小娃兒提及此,老朽好奇就問出口了。”
  小千淡然道:“神奇是神奇,可惜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害我去吸月光,糗死人了。”輕輕一笑:“還好有你指點,否則這個傻子可不知要當多久呢!”
  目光移向秘笈,他又注視第一句,立時問道:“開頭是搞懂了,但這句‘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做何解釋?”
  老人苦笑道:“這是此功夫的最高境界,或許要以日月星三種宇宙運行道理來突破此功的更深奧道理,老朽沒練過此功,也不知如何指點你,倒不如你先從初步開始練起,將來說不定可以不解而通。”
  小千想想亦覺得有道理,遂不再為此問題而打轉,已坐在地面,開始從頭練起。
  果然幾分鐘不到,體內似有一股氣流從丹田漸漸升近,他欣喜若狂直叫:“成了!
  成了!這就是武功!”
  老人稍帶迷惑道:“小娃兒,你似乎沒練過內功吧?”
  憑經驗,他已發現小千不管是運氣或是衝穴都無一定模式及韻律,而且還如此欣喜 一第一次通常會如此,是以他才如此不斷定。
  小千仍矢口否認:“誰說我沒練過功夫?我練的可比你多得很,只是你沒見過而已。”
  老人似知他的脾氣,含笑道:“有練過就好,老朽怕你從未練過,一股子就練如此神奇的內功,將會走火入魔,傷及內腑,到時可就不好了。”
  小千聞言,心神又是一凜,照老人所說,自己並未練過任何功夫,若再練神功,會走火入魔?
  他可不敢再亂練了,卻又不便再向老人說明,想了想,遂笑道;“鼠輩老人,我是練過不少功夫,但聽你這麼說,我還是請你引導一番,免得我真的走火入魔了。”
  老人含笑道:“難得你能想得通,你就靠石牆而坐,讓老朽試試看。”
  小千欣喜一笑,馬上靠在石壁,以背心頂著牆,倒想看看老人,如何替他引導運氣。”
  心思尚未消逝,只覺石壁傳出兩道熱流,直往背心“命門”及“至陽”兩穴迫進。
  此種“隔空打穴”、“隔物運氣”的手法,全憑一身深厚內力,將其真氣逼出體外,導向他人體內,非得有數十年修為不可,當今天下可找不出五人。
  老人的內功修為與武帝比起來,恐怕也差不到哪兒去。
  如此一個高手被小千碰上了,他卻一無所覺,還替人家取個“鼠輩”外號,實是有眼不識泰山。
  小千已來不及說話,只覺老人真氣迫進體內,自己反而無法控制,任由這股真氣在體內流竄。
  運行一陣,老人突然開口,聲音十分驚訝:“小娃兒,你當真沒練過內功?”
  他發現小千體內早就藏有一股氣流,如今被他帶動,已然泛生,而且漸漸浩大,到底有多浩大,他也無法測知。
  小千額頭已冒汗珠,早已忘了說過曾練過武功,現在被逼問迷糊中已回答:“我沒練過……”
  “這就奇了……”老人沉思半晌又問:“你可服下靈丹妙藥?”
  他問的話,和七星湖那名老人問的全是一樣,可見小千早有奇遇。
  小千仍回答:“沒有”。
  只可惜他忘了七星湖中那神秘洞窟的神秘光線,能在照射之下治好他的傷,以及增加他輕功之威力,很可能也能增加他內力的來源。
  老人間不出結果,也不再問了,他已認定小千必定有所奇遇,一時愛才之心已起,準備引導他那股氣流衝破三十六重天及任督二脈,以造就他將來練武的根基。
  他冷道:“小娃兒閉目凝神,你體內有穴道塞閉,老朽準備替你打通。”
  他不願說出要打通任督二脈,乃擔心小千聞及此而心情高興,無法凝起心神。徒增困擾。
  只要是練武之人,聞及要打通任督兩脈,皆會欣喜若狂,老人不得不如此想。
  只可惜他不了解小千根本沒聽過什麼叫“任督兩脈”,當然聞及此也不會感到興奮。
  倒是小千想及上次被水柔封了穴道,雖然早已自解了,他還是感到有此一回事存在,如今聞言也信以為真,馬上凝起心神,準備衝穴。
  老人已念道:“三陽交會破天關!”
  小千迷糊不解,一無反應,任由體內真氣流竄,他根本就不懂穴道名稱,又如何去破天關?
  “三陰乾坤倒天泉!”老人念了兩遍,仍未見小千有所動靜,不禁急道:“小娃兒,你連穴道名稱都不知道?”
  小千尷尬一笑,道:“你終於發現我唯一的缺點了。”
  老人苦笑道:“好小子,我會被你害死,不懂穴道還敢練武?”
  小千窘笑道:“人嘛!都得勇敢嘗試新方法……”
  內勁已出,想收回來談何容易?
  老人又急又想笑,世上怎會有此胡搞之人?若運行真氣出了差錯,小則穴脈崩毀,終身不能練武。重則震段心脈,當場斃命,他卻能悠哉的談笑風生,全然不當那麼回事?
  老人考慮半晌,但覺小千體內真氣充沛,要衝破任何穴道還不算困難,以自己內力引導,想必不會有所差錯才是。
  同時,他也想教訓小千如同兒戲的心理。
  他冷道:“內力已發,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你最好放棄運氣,免得走火入魔,將身軀放軟,挨過一陣就可以了。”
  小千好奇問道:“挨過一陣什麼?”
  老人狹逗道:“一陣慘叫。”
  小千登時心驚肉跳:“那麼殘忍,我不要衝穴了。”
  說著,他就想站起身。
  老人卻喝道:“你現在亂動,氣血馬上暴裂,非將心脈擠斷不可,沒人能救得了你。”
  聞及生死攸關,小千再也不敢亂動,急道:“老頭兒你可不能亂來……我衝穴就是了……”
  “那就快散去內勁,由老朽幫你衝!”
  小千依言散去運氣,讓老人真氣在體內亂搞。
  老人也沉默下來,真氣源源不斷從“命門”穴湧入,與小千本身俱有的氣流匯合一體,隨後不停在體內運轉。
  先是慢速,其後已加快,再快,小千己覺得全身穴道經脈如充足了氣而膨脹,氣流宛如一條精靈毒蛇,充塞每一穴道每一角落。
  真氣速度已加快,小千但覺全身有若針刺,開始疼痛而呻吟,冷汗已冒出額頭,甚至於全身。
  流竄的真氣,好似帶了利鉤,不斷衝撞亂刺細嫩脈絡,像要揪掉全身的任何一塊細皮 肉。
  小千已顯得受不了:“老頭……我不幹了……”
  老人渾濁而帶倦意的聲音傳來:“忍著點,快成了!”
  真氣運行更快,好似帶了刺的流星在體內打轉,小千忍受不下而抖顫著身軀,整個臉已漲得通紅。
  突地真氣分成兩脈,一左一右,從雙肩劈開,盤向腦部太陽穴,然後直竄頭頂百會穴,相互交叉,有若江湖洩堤,萬鈞飛瀑的往下急衝。
  那股勁道,實如燒紅的岩漿灌在體內遊動。
  小千受不了而尖叫,想逃開已是無力。
  老人大喝;“不准動!”
  聲音仍在耳際繚繞,兩股狂流已往下衝向任督兩脈。
  狂流竄過,突如通了電般衝破兩脈而結合在一起,紛紛向四處湧去,已是無所不至無處不達了。
  小千“啊”的尖叫,當氣流匯合之際,就如兩把燒紅利刀插在體內,而交匯成一處。
  他已濕透背脊,進人昏迷狀態,此種如岩漿烙體之痛,有幾人能忍受得了?
  老人似已收回真氣,不斷聽他喘息聲,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他仍帶著一絲喜氣,終於將小千體內真氣導入正軌,將來只要無其他變化,他將可以運用此內勁。
  而且,其任督二脈也已衝破,內力將相銜相通,生生不息,威力將可增強一倍以上。
  這些都是小千始料未及的收穫,只不知他將如何運用這股可觀的內力。
  只見他已悠然醒了過來,只覺痛楚盡失,疲憊之態也沒了,所剩下的,只是滿身的汗漬。
  瞧著汗漬,想及方才,不禁氣上心頭,罵道:“鼠輩老人,你想把我害死不成?用那種非人能忍受的方法在我身上打電動玩具?”
  老人沒有回話,似在運氣調息。
  小千又罵:“好好打倒也罷了,還胡胡亂給我通電,電得我匹匹差(發抖),只差沒咽下這口氣,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老人淡弱聲音已傳出:“沒電死你,那表示你的功又進了一層,你該高興才對。”
  小千偷偷運勁,果然充沛多了,但仍冷嗔罵道;”這麼說我該感激你了?“他加強語氣,道:“被電了以後還要感激你?”
  老人苦笑:“不敢,只求你別再亂叫……”
  小千斥道:“你管不著,我要叫就叫,幹嘛要聽你的?我要叫,你又能怎麼樣?”
  老人淡笑道:“我只想告訴你,被我電得很慘,胡亂鬼叫,對你不怎麼名譽吧?”
  想到出糗的是自己,小千叫聲也弱的多了,恨道:“死老頭,得了便宜還賣乖,要是將來落在我手中,嘿嘿……”
  他笑得很殘忍,好似告訴老人將有殘酷的報復。
  老人已含笑道;“我已替你打通穴道,你怪我也好,感激也好,問題是你還得問我其他穴道名稱,你不覺得現在報復太早些了?”
  小千登時僵住笑容,老人說的沒錯,他是須要搞清楚全身穴身,免得內力無法運行。
  當下馬上改殘笑為乾笑,道:“鼠輩老人,當時實在痛得讓人難以忍受,我免不了要罵你幾句,現在沒事了,電已消失,一切已恢復正常,你可別見怪……”
  老人輕笑道:“其實只要你事先了解各穴道名稱,再配合老朽運行,那些痛苦都可免去……”
  “當真?”
  “自是當真。”老人道:“你若懂得方法,隨時配合老朽真氣,也不會糟到要全部放開穴道,讓老朽替你運行衝穴,也就是說老朽真氣將帶至‘玉枕穴’、必先通知你,你只要提氣先逼向該穴。
  這等於是先將軟弱的氣球吹硬,老朽的真氣要通過就容易得多,方才你的狀況全是軟氣球,而全靠快速真氣撞推,當然會發生疼痛。”
  小千想及此,已然苦笑:“看樣子這頓苦是白挨了,也罷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突然轉為有勁道;“我現在就要當人上人,你快把全身穴道經脈名稱告訴我!”
  老人倒也不為難他,一五一十的將身上各種經脈穴道,詳盡說給他聽,還解說其重要功用,以及活穴死穴之分。
  甚至連解穴的方法,都說的清清楚楚。
  小千則一點即通,除了解穴方法須要看對方如何下手以及功力深淺,一時未能完全了解,他也懶得深入探索以外,不出一個時辰,他已銘記在心。
  終於完成武學第一部根基。
  兩人折騰一陣,也已過四更天。
  老人已道:“小娃兒,一切認穴和運氣的方法,你都會了,只要照此慢慢練習,想必功力會漸漸精進,天已快亮,你是否要趕回去?”
  小千想及清晨秋芙仍會送早餐來,不去接她,有點過意不去。
  他道:“謝啦!鼠輩老頭,好歹你總算把我十數年的禁錮給弄通了,你已經為武林造就一個蓋世奇材,將來我會把你的歷史寫的光榮些。”
  老人怪異笑道:“怎麼寫都可以,只要別把老朽寫成‘鼠輩老頭’,我就感激不盡了。”
  小千一陣得意笑道:“沒辦法,這已是事實,我不能改造事實的。”
  老人苦笑:“希望你的事實永遠成不了真。”
  小千得意道:“難噢!你趕快祈禱吧!最好能想起你以前的外號,否則這事已成定局了。我走啦!有什麼想不開,我再來找你”
  時候也不早,小千告別他之後,已轉身走出洞外。
  朝上一看,天空一片墨青,月亮早已不見蹤跡。
  衡量十餘丈崖頂,已然泛起躍躍欲試念頭,尤其體內一股勁,更支使他人往上衝。
  “我就試試!”
  話聲方落,他已騰身而起,十餘丈高崖剎然之間就已從其腳下掠失。
  他一陣激動叫著:“哈哈!神功大成……啊 -”
  身形已竄出崖面七八丈,人在空中,他卻得意忘形的叫出聲音,以為能在空中飄浮,豈知激動一叫,真氣也忘了持續而渲洩,整個人從空中往地面摔。
  啊的驚叫,再一聲叭響,四腳朝天的落地,摔得他屁股生疼,痛叫不已。
  慢慢爬起來,雙手揉著屁股,自嘲的笑道:“別高興的太早,神功只練成一半……”
  他一拐拐的往山下走去,心頭卻在想一個問題,愈想愈覺很好笑,已然咯咯笑了起來。
  “然道武帝降落時,也是屁股先落地嗎?”
  這個問題,恐怕連武帝都無法給他答案。
  也只有他這種時常跌得四腳朝天的人,才會想出這奇怪的問題。
  老人聽及小千笑聲逐漸消逝,也長長嘆息著,不知怎麼,小千的離去,似乎帶給他失落感:“這娃兒到底是誰的孩子?怎會如此精明過人?”
  他開始沉緬於過去,似乎也希望能有這麼個兒子,可惜他老了,一切好像都將隨歲月的消逝而不可得,他只有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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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火燒小千

  一連三天,小千都在隱密的洞中練功。
  除了早晚秋芙送餐來以外,他沒再接觸任何人。
  起初,功力似乎隨著內力運行而增加,可是到了第三天,他卻無法再突破,老是練不出結果,功力似乎在遲滯現象。
  照此下去,將有不良後果,他找不出原因,又想及了鼠輩老人,他可能知道原因所在。
  是以趁著月夜清靜時,又往老人住處行去。
  一回生二回熟,他很快找到老人洞口,將原因告訴老人。
  老人得知他已來到,心頭升起一陣欣喜,馬上追問:“小娃兒,你不妨將這段密秘功口訣念給我聽,不定老朽能找出毛病來。”
  小千很快翻開秘笈,念道:“陰陽衍生之後,接下來便是:紫宮三現太虛境,日日回歸天地門,太白飛星衝玉樞,神闕幽冥換靈台……”
  老人不禁稍動容:“這真是秘笈所寫?”
  小千道:“真的是如此,可是我一運氣,好像真氣就要岔開,在‘紫宮穴’還好,但化成太虛無境時,人從‘日月’穴反歸‘天門’,就是‘百會穴’和‘地門’-‘湧泉穴’時,真氣就聚不上來了。”
  老人道:“那你何不先竄‘百會’再回歸‘湧泉’如此不就順得多了?”
  小千道:“話是不錯,可是下面一訣‘太白’穴要運勁衝向‘玉柏’穴,從下往上衝,一時也衝不了,真力就形成真空了……”
  老人道:“你可以先運勁到‘王柏’穴再往下衝,力量不就夠了?”
  小千又道:“更奇的是在肚臍附近的‘神閾’要幻化幽冥連上背部的‘靈台’,這簡直不可能嘛!若真力化成無形,不就等於散去功力了?”
  老人道:“可以連上‘中衝脈’,如此則不必散去功力。”
  小千道:“可是秘笈為何沒寫?”
  老人輕笑:“或許遺漏了吧?”
  “遺漏會那麼多?”小千又將下面口訣念了一大堆。
  似乎這些都不甚合乎常理。
  老人聽得眉頭直皺,他也覺得這秘笈記載悖乎一般武學。
  小千念完了,才道:“我知道這其中必有道理,可是我就想不出來,老頭,你幫我想想?”
  老人輕笑:“我想出來了。”
  小千激動道:“當真?是何原因?”
  老人淡笑道:“這是爛秘笈,一無用處。”
  小千愕然道:“你敢說武帝的秘笈是爛貨?”
  老人淡笑道:“也許未必,但這本不是記錯了就是胡亂湊成的,一點用處也沒有,倒不如丟掉它,老夫教你新的內功心法!”
  小千哪能接受他人奚落自己心目中的偶像?霎時斥道:“你休想!我是來叫你解答,你竟敢要我學你的功夫?”
  老人道:“這秘笈太過於違背常理……”
  “就是如此才能使武帝功夫天下無敵,你是嫉妒他,所以故意說這秘笈一無是處?”
  老人沒想到小千會反應如此激烈,遂改口道:“小娃兒,你既練得不適合,就不要再勉強練下去,否則這對身軀傷害甚大……”
  “誰說有傷害?”小千嗔道:“我只是想不透,哪來的傷害?解不了就算了,幹嘛硬說這秘笈一無用處?”
  “小娃兒,我說的是實話……”
  “什麼叫實話?當初你為什麼不說它無用?還利用它替我衝穴?”小千冷道:“想不通就說想不通,我自己慢慢想,也由不得你說它是爛貨?”
  老人有些焦急:“此種運行方法,實是不能練……”
  “什麼不能練?”小千故意唱反調:“我就練給你看!”
  “小娃兒那會錯亂經脈,輕者武功盡失,重者當場斃命!”
  “鬼才相信你的話!”小千得意道:“我練定了,你解不了,算我白來,再見!”
  頭一甩,小千已往洞口行去。
  他一直認為武帝武功天下無敵,怎能接受老人所言?
  老人聽及他離去腳步聲,更是焦急,已喝道:“站住!那功夫練不得,聽到沒有?”
  他顯得激動而不自在。
  小千卻捉狹的答著:“奇怪啦?秘笈在我手上,腦袋也長在我頭上,我愛練不練,你管得著?你還是好好閉關練你的老鼠功吧!鼠、輩、老、人!”
  他一字字叫著老人名號,極盡捉狹的笑著,已奔出洞外。
  老人更急的吼著:“那是‘倒轉陰陽功’,千萬練不得 ”
  他的聲音由激動而沮喪而悲嘆,似覺得無法阻止此事而感傷。
  可惜小千已舍他而去,不願接受他的勸告,兀自想練武帝的絕世種功。
  也難怪他會如此,一方面是對於武帝的嚮往崇拜,另一方面卻覺得武帝能稱雄武林,其武功必定有獨到之處。
  說不定此種練法就是它的特色,只是老人未曾見過而已。
  小千走了,老人感到一陣空虛,他不知為何會對小千如此的認真,硬要阻止他練這功夫。
  然而已阻止不了,他只有祈禱了。
  “希望他能及時醒悟,否則後果……欸!實在不堪設想……”
  老人的感嘆,充滿了悲悵蕭索,好似天際蒙了烏雲的月亮,光澤盡失而黯淡多了。
  不知是他說的正確,還是武帝武功確有獨到之處?
  如若是後者,那還好,但若如老人所說,小千豈非要遭了殃?
  他當真不顧一切在練神功?
  小千回到洞中,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呆懶的坐在洞內,漫不經心的翻動這些秘笈。
  他只是想氣氣老人,並未完全把他的話置之不理。
  尤其是老人一直對他沒有惡意,還幫了他不少忙,他並沒有傷害自己的必要,他說的話自有一些道理存在。
  當時他為何如此激動的要阻止自己?還喊出了“倒轉陰陽功”這到底代表著什麼呢?
  小千想不通,他又回頭想想武帝,他一直以為武帝就是送玉佩給自己的老人,也就是冒牌的武帝。
  誰知道關西睛會突然的把武帝秘笈給帶回來,而將他的想法給否定了。
  現在,若是秘笈是假的,那麼關西睛也受了騙,要是如此,則此老人一定和武帝有某種關係存在,否則他哪來的假秘笈?
  如果秘笈是真的呢?
  這一切不就是誤會了?尤其誤會心目中敬仰的武帝,這可是大大的不敬。
  小千拿不定主意,從家中逃出來開始,他就完全處於逃逸而被動的局面,全然沒有主動追查兇手,這是他娘的遺言,在他心中總是形成負擔。
  如今局勢已有所轉變,似乎一逃至中原,就未曾躲過敵人追蹤,若再如此逃下去,能躲得掉嗎?還是狠起心神與仇家較量?
  這些日子,全靠寶衣保命,如若真的碰上仇家,能逃得過他的毒手?
  尤其母親臨死,那種惶恐臉容,可見那人武功之高強,已到達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要報仇,還得練真功夫不可,要當獵手,仍須要高強的武功。
  可是這秘笈所記載的又是何種功夫?
  是真是假?練了是否真有害處?
  他的心仍飄浮著,未能下定決心。
  洞外冷風徐來,一股寒意湧向心頭,小千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冷顫讓他感到不安,好似有何危險將逼近。
  不自禁的,他已想探往洞外瞧瞧。
  突然間,洞外已傳來殘酷奸笑。
  “小雜種,今晚看你往哪裡逃?”
  “糟了!”小千頓感不妙,抓起秘笈就想往洞口衝。
  豈知藍青光一閃,數顆暗育子已打向小千,逼得他連忙滾退。
  不知何時,柳再銀已摸至此地。
  他姦黠的把住洞口,奸笑不已:“你再囂張啊?大爺今天就把你給活活燒死!”
  洞口可是密封的,若外邊放把火,小千想逃都無處可逃。
  他暗自苦笑不已,仍保持平靜姿態,爬了起來,冷笑道:“柳再銀你也不嫌累,大老遠的送來讓我揣幾腳,實在是欠人揍!”
  柳再銀冷殘笑道:“你有資格嗎?來呀!大爺就站在這裡等你來踹,我倒想看看如何……”
  “這樣踹!”
  小千趁他話未說完,已飛身而起,他早就專於輕身之術,如今內力又經老人引導,再打通任督兩脈,威力自增加不少。
  突然發難,快如電光石火,信地一聲,硬是一腳瑞中柳再銀左大腿,踹得他驚惶失措的跌憧洞壁左側。
  小千一擊奏效,已呵呵笑道:“如何踹?這還要問嗎?腳舉起來就往你身上踹,簡單得很嘛!”
  風涼話說歸說,他仍未放慢身形,直往洞外射去。
  豈知又有幾道寒光快捷的打向其前頭,小千不得不閃讓而舉掌想擊落暗器。
  就在他反擊暗器之際,黑暗中又竄出三條人影,各舉三支利劍,快如奔電的砍向其全身要害。
  小千自恃寶衣刀搶不入,但手腳可護不了,眼看對方出手狠猛,招勢又凌厲無比,想衝出去已是不可能,只有硬拍兩掌,將身形拉高,讓出左胸挨他一劍,藉著劍勢勁道,又將自己送向洞口斜右側,準備開溜。
  然而柳再銀早已怒火攻心,虎視眈眈,見及小千身影落于空中,其勢將竭,冷笑一聲,銀刀已劃向其右肋,身軀也追掠而至。
  小千苦笑一聲,罵道:“柳小賊,我看你踹一次不過癮是不是?”
  眼看銀刀將至,小千也無力再問,準備挨他一刀,右手已相準準的等待機會。
  柳再銀突見將要得手,已冷笑道:“大爺先捅你幾刀再說。”
  銀刀觸及小千腰際,他正感得意。
  誰知小千右掌已摑向其臉頰,謔笑不已:“我先摑你幾個巴掌再說!”
  柳再銀眼眸一花,已吃了一巴掌,辣得他眼淚快掉出來,他才想起小千有刀槍不入之能,這巴掌算是白挨了。
  小千也好不到哪兒去,雖然寶衣擋住了銀刀,但此刀乃柳再銀憤怒而發,其力之重,直如千斤大錘般,撞得小千疼痛不已,滾落地面,又被三把長劍逼向洞中。
  他撫著腰際,強忍痛楚,仍謔笑道:“小賊孫,這巴掌你還滿意吧?”
  柳再銀憤怒難消,厲道:“我會讓你死得很慘!”轉向三名手下,憤怒揮手:“給我燒!”
  三名手下霎時騰身掠入暗處,馬上丟出幾捆乾柴堵住洞口。
  柳再銀冷笑,一個抽身倒掠,三名手下馬上丟出像似磷粉火藥之類東西,轟然一響。
  乾柴已燃,烈火滔天。
  小千眼看洞口已被火焰封住,心頭也急了:“什麼嘛!吃他一只烤雞,現在要變成烤人了!”
  他試過想突圍衝出火牆,卻耐不了高溫而被逼了回來,眼看外邊不時丟進柴捆,不出半刻鐘必可燒到洞底,到時小千也得化成灰燼了。
  小千已焦急的喊叫:“鼠輩老頭快來救火啊 一我快被燒死啦 一”
  為今之計,他只有大聲喊叫,以能引來老人將火勢除去。
  洞外柳再銀聞及小千叫聲,已哈哈大笑:“我就不信燒不死你!這就是你和柳家作對的下場!”
  小千不停吼叫,老人也聽到了,他卻無法出洞似的,一把怒氣已湧向心頭,突地他已咆哮狂吼。
  聲如劈雷,震得山峰抖動而隆隆作響。
  柳再銀聽及此聲,已心生俱意,深怕又有高手出現,到時想走就難了,趕忙指使手下將木柴全往洞中丟去,自己則先行往山下掠去。
  木材再添,火勢更旺,宛若黑暗中火山爆發,十裡開外皆可瞧及。
  可憐小千仍被困於洞中無法脫身。
  若再無人搭救,他將活活被燒死。
  三名劍手添足了柴薪,也相繼離去。
  此時除了火勢滔掠呼拉聲,以及柴火燒的劈啪聲以外,小千的叫聲似乎也被烈火給吞噬掉了。
  遠處,已傳出秋芙的悲叫聲,她已發現火焰,一股兒想及小千可能遭難,奮不顧身的就往山區跌撞而來。
  “小千兒,你不能死!再忍著點,我馬上來救你一一”
  聲音急切而悲悵,不顧黑漆山徑,沒命的就往前追撞,濺濕了呢濘,刮傷了肌膚,跌腫了膝足,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一顆心只掛在小千身上,如若小千死了,她將會投身火窟,陪小千一起死。
  然而她卻沒那麼好運,竟然被柳再銀給碰上。
  突見秋芙,夜色漆黑,他以為是秋蓉,已攔向秋芙,愕然道:“秋姑娘,你怎麼會來此?”
  秋芙只惦著小千,一路撞了過來,嗔過:“讓開!我要去救人!”
  “救誰!你的心肝寶貝不就在此?”
  柳再銀已一手將她攬住,湊上嘴就想親吻。
  秋芙見狀大駭,雙手拳頭直往他身上落去,厲喝道:“放開我,聽到沒有?”
  柳再銀似被她打出慾火,邪淫笑道:“怎麼放?你在家裡不是乖乖的,今天怎麼野起來呢?好啊!換個花樣也好!”
  他已將秋芙按在地上,就想親密一番。
  秋芙逼急了,厲喝道:“放開我 -”一張嘴就往柳再銀手臂咬去。
  柳再銀一時不察,硬是被咬個正著,痛得他尖叫不已,怒火不由泛生,罵道:“賤女人,我看你是不吃敬酒吃罰酒!”
  一手扯拉秋芙秀髮,一手已扯向她衣衫,唰的一聲,衣衫已碎,露出紅肚兜。
  秋芙更急的掙扎:“放開我 一淫賊 一我跟你拼了!”
  十指如鉤,不停的抓向柳再銀,牙齒已餵了血,仍想咬上幾口,將這淫賊給生吞活咽,就是虎豹,恐怕也沒她這份拼死的猛勁。
  柳再銀一直無法得逞,怒火大熾,想伸手摑她巴掌,突見她臉部紫黑一邊,已愕然道;你不是秋蓉?”
  秋芙那能聽得見?一股子狠厲將他推開,厲叫“淫賊”,人也爬了起來。
  她已無心對付柳再銀,猛吸口氣又往山頭奔去。
  除了小千,天地間似乎沒有值得她眷戀的了。
  柳再銀啐口唾液已爬了起來,看著手臂齒痕,齷鹺模樣道:“倒霉!碰上醜八怪,還被咬了一口!”
  突又想及秋蓉漂亮臉蛋,他已淫邪笑起來:“真的很倒霉,家有美嬌娘不抱,卻抱上母夜叉?呸!我得趕回去叫秋蓉幫我揉揉!”
  再一陣邪笑,他也選個方向,掠往林區遁去。
  看來他和小千的仇是解不開了,別人不動,他竟敢動上小千從小照顧到現在的秋芙?
  若是小千逃過此劫,非把柳家莊給踏平不可。
  小千真能逃過此劫?
  火勢熊熊之際,他也叫啞了嗓子,會來的人也該來了,他感到一陣失望。
  不知死亡的一剎那是何滋味?很痛苦,還是只短短的幾秒鐘?亦或是全身肌膚都烤焦了,腦袋還能感受到烈火焚燒,吱吱喳喳的痛楚和聲音?
  想及此,他全身都發麻,摸摸頸部,不如一刀先解決自己再說,免得受焚身之苦。
  他苦笑著:“沒想道我綠小千,會死得這麼默默無聞,到閻羅王那裡,他還怪我無路用,下輩子把我投胎當雞,這樣死了以後,還可以讓人一頓飽!”
  看著自己身上刀劍劃破衣衫痕跡,手指穿向破洞,自嘲笑道:“什麼刀槍不入?有啥屁用?一把火照樣燒得你片甲不留!什麼寶衣,到頭來還是保不住命,哼!刀搶不入,水火不侵……”
  突然間,他抓向了身上軟甲,這父親留下來的寶衣,自己不就曾經用火燭燒過?那可是效果良好,水火不侵。
  他如獲至寶的雀躍起來:“真是至寶!若少了你,我可活不了多久,娘啊!您真會替孩兒想!這一關逃得過,您以後就不必為我操心了。”
  絕望中的希望,是何等讓他喜不自勝?
  明明就快被燒死,突又有了轉機,他已有點不太正常的喃喃念一些,連他自己都聽不懂的話。
  他很快脫下軟甲,伸縮的一拉,裹在身上,勉強可以罩個八分,只要它能暫時擋住火熱,在剎那間往前衝,活命的機會相當大。
  他已祈禱念著:“玉皇大帝、如來佛、觀世音菩薩、龍王爺、土地公……請您保佑武林奇才就此順利脫困,將來我必定殺雞殺鴨大大的償願一番,請多多保佑!”
  他念了又念,軟甲已裹住上半身,只剩下膝蓋以下的兩條腿。
  他必須以此來施展輕功,但為了怕火燒傷,只得勉強的灌滿細沙石,只要能支持幾秒鐘就行了。
  時間緊迫,一切就緒,他顧不得再耽擱,念聲“眾神保佑”,已蹬起雙足,整個人如彈丸般衝向火窟。
  霎時爆熱湧向全身,好似滾落火山口,全身膠粘了火燙岩漿,甩之不去而直貫肌膚嫩肉。
  耳朵只能聽及呼呼火苗滔掠聲,一切就無法感覺了,因為熱疼已揪去了小千全部的知覺。
  就在快無法忍受之際,小千已感到左肩撞到地面,再次滾動,一切火熱就已消逝,換來一陣清涼夜風。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死裡逃生,懸在口裡的心也放了下來。
  方噓了口氣,還來不及扯下軟甲,小貂兒聲音已傳來,那種雀躍式的歡呼,讓人能感受出它的一種期盼的喜悅。
  它竄上竄下,好像發亮的星星銀河在空中擺盪,忽而林梢,忽而石壁,忽而落而落于肩頭,那種生命活力,已充份無遺的顯露出來。
  小千大難不死,心情已開朗:“好小子,專放馬後砲,我老人家被困在火窟,你卻一點都沒感覺?在外邊涼快?現在我涼快了,你有什麼好高興的?”
  小貂兒吱吱叫著,一臉被誤會的痛楚,它比劃著自己也是冒生命危險起來救人。
  小千露出腦袋,瞄它一眼:“鬼才相信你!”
  小貂兒已焦急的抓起雙手,猛然在地面蹦跳著,好似指責小千如此回話太設良心了。
  小千已吃吃笑道:“不是我沒良心,我是說你獃頭獃腦,趕這麼急幹嘛?”
  小貂兒比劃著,是要來救人。
  小千白眼道:“憑你就想救我?你憑什麼闖過那堆火?也不想想效果如何,呆子才會沒頭的撞!”
  小貂兒突然不再激動的比劃,咬著舌頭尷尬的吱吱輕叫,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怎麼聰明,白趕了一趟。
  小千見它如此模樣,也感到一絲“戰勝”的得意,伸手一招:“過來!我傷了不少地方,幫我舔舔!”
  小貂兒得到主人重視,霎時,又喜悅的吱吱的掠向小千身邊,看著手肘燙傷、撞傷之處,已用小舌頭舔了起來。
  它乃天地靈種,非靈藥不食,是以它的口水可當毒液,也可變成良藥,這之間全看它心情高興要如何分泌就如何。
  用它來治外傷,最為神奇不過了。
  雖然有寶衣罩裹,小千仍被燒傷不少。
  尤其是膝蓋,沙石封不了多少,寶衣又掩不住,已被燒出水泡,甚至還有潰爛。
  他仔細診傷後,發覺只是皮層灼傷,只要調養幾天就沒事,再則只有手肘和一部份肩頭,比他想像中要輕得多了。
  診視完畢,一顆心方自放了下來,回頭往洞口瞧去,烈火仍熊熊滔掠,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向小千示威著。
  小千冷冷一笑:“燒不死我,也容得你囂張?”
  他對火苗冷言,也把怒意指向柳再銀。
  讓他更為驚怒的事,正隨著秋芙跌奔而來。
  遠遠的,就聽及秋芙悲切叫聲。“小千兒你不能死!我來救你了……”
  聲音比哭聲還難聽,那種無助、無奈和絕望而又祈求的聲音,讓人聽了心頭將發酸。
  霪雨夜空在尋求失落夥伴的孤雁,叫的就是這種淒慘的聲音。
  “阿菜?”
  小千哪能聽見她如此悲切的聲音,已驚愕的往發聲處瞧去,不自禁的也往前跨出幾步。
  秋芙突然聞及小千叫聲,不知是驚是喜?是悸動還是激情?已無法自製的尖叫:
  “小千兒 -”
  她已三步當兩步狂奔,連跌帶摔的撞向小千。
  她一身衣衫已破碎,頭髮散亂,滿身淤泥,還摻雜了不少被劃破的血痕,紅肚兜已松了一半,聳挺的酥胸就快露出來了。
  他仍沒感覺的往小千撲去。
  小千哪前見過她如此狼狽樣,已急忙衝上去,將她扶住,熱淚不禁已含眶,聲音已哽咽;“阿萊,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是我連累了你!”
  “你沒有……你沒事?沒事嗎?小千兒 -”
  見著小千安然無恙,一切委屈已得到代價,感情禁不住已喧渲,秋芙伏在小千肩頭,已奔洩的哭起來。
  童年的夥伴,精神的倚托,都使秋芙深深的將生命一切寄託在小千身上。
  她可以忍受任何痛苦,她卻看不得小千受到一絲損傷,因為沒有小千,也就沒有了她,打從她娘不要她、虐待她而小千已不猶豫的伸手解救她開始,她就如此認定了。
  她知道她配不上小千,但她卻願意為小千做任何事情,只要能使小千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她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小千卻如法的愛護她、照顧她,一點都看不得她受到傷害。
  她的淚,充滿了感激與滿足,不斷的流洩……
  足足有半刻鐘,水乳交融的感情宣渲後,秋芙已平靜多了。
  小千卻不能平靜,緊緊的摟著秋芙,她的命已如此多災多難,誰還敢讓她受苦?
  小千已追問:“阿菜,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我好不服氣!”
  “小千兒……這沒關係……都已過去了……”
  小千抓緊她肩頭,替她扯上已松落的衣襟,牙關咬得緊緊:“我受不了,你告訴我,我去宰了他!是不是柳再銀?”
  秋芙似不忍心看他如此難過,已默然的點頭。
  “這畜牲!我非剁了他不可!”
  小千捏緊拳頭,目光泛出寒光,緊緊的望向遠方,他已卯了心,非得踏平柳家莊不可。
  隨後他又關心的撫掠秋芙秀髮,安慰道:“傷的如何?看你又跌又撞,也不怕摔下山坑水洞,肉都刮了不少血痕!”
  秋芙感到困窘:“只要你能平安就行了,剛才……真讓我擔心死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的命硬得很嗎?”小千含有責備叫道:“以後不許你如此亂擔!”
  秋芙歉然道:“我會的……可是我沒辦法……”
  小千看她如此無奈而自責的模樣,也不忍再責備他,輕輕一笑道:“以後小心些就行了!來!我看看你的傷……”
  他已抓起秋芙手臂,突然衣襟一動,又露出紅肚兜。
  秋芙感到困窘,馬上伸出左手想去抓緊,可藉衣衫破碎得不堪遮體,她更形困窘了。
  小千也差不多,衣衫早已被火熱燒得差不多,已經拋棄,身上除了露膝的爛短褲,只有那件寶衣了。
  他毫不猶豫遞過寶衣,關懷道:“先穿上它。”
  “可是你……”秋芙見他光著上身,不忍接下。
  小千笑道:“男孩子能光,女孩子可不能,你穿吧!”
  秋芙一陣臉紅,也不敢再推辭,將寶衣穿在身上,暫時解了窘境。
  穿妥寶衣,心神也較凝聚,已注意到小千傷勢,關心道:“你的傷……”
  小千攤手一笑。“跟你一樣,很慘,要不是我娘留下這件保命衣,我可就翹定了。”
  秋芙焦急的就想蹲身診視小千雙足燒傷處:“疼不疼?”
  “當然疼,不過有小貂兒舔過就不疼了。”小千輕撫左臂的小貂。曖昧一笑:“這怪物的用處真是不少。”
  秋芙仍是不放心,急道;“你坐下來,我去弄點水來替你洗傷口,再敷藥……”
  小千搖頭笑道:“不必啦!小傷一次,交給小貂兒就行,倒是你,也該上藥……”
  他住身上抓去,突已發現空無一物。
  “糟了……”他焦切的抓尋全身。
  秋芙急道:“沒關係,我的傷不要緊。”
  她怕小千為找不到金創藥而焦急,才如此一言。
  小千苦笑道;“藥是丟了,可是我那本秘笈也沒帶出來……”
  轉身瞧向洞口,火勢熊熊,什麼堅銅硬鐵也化成漿了,那還有秘笈可尋?
  秋芙急道:“那怎麼辦?你練不成了……”
  小千無條道:“燒都燒了,就由它去吧!”
  話未說完,遠處又傳來掠空聲,關西晴和關西雨已趕了過來。
  老遠的,關西雨已急叫:“小綠豆你怎麼了?”
  小千未馬上回答,轉過身,等兩人掠身而至,才淡然笑道:“我很好,只是綠豆快被烤成黑豆而已。”
  西雨嗔道:“是誰烤的?我也把他抓來烤!”
  小千邪邪一笑:“這個好嗎?……”
  “怎麼不好?他敢下此毒手,我饒不了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千暖味一笑:“我是說,你替我報仇,別人很容易會以為你跟我有不尋常的關係……比如說……你答應我的求婚……”
  西雨霎時臉腮泛紅,窘熱難當,她瞪了眼:“人家說的是正經活,你還有心開玩笑?”
  小千淡然笑道:“我說的也是正經話,你不認為這個可能信很高嗎?”
  西雨又羞又窘,就是找不出言詞來回答,美目瞪了又瞪:“你最好燒死算了,一點都不正經!”
  小千暖昧笑道:“若燒死,連解釋你還沒答應嫁給我的機會都沒有,豈不更慘?”
  “你……”西雨恨的直跺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關西晴也關心整個事情,馬上追問:“門主,我能否問這些事?”
  小千瞄向他,邪笑道:“你嘛……我是勸你不要問,不過你要問,我也不反對。”
  關西晴乾笑道:“小弟很想得知……到底是誰引的火?”
  “這個嘛……我不能告訴你。”
  關西晴愕然道:“為什麼?”
  “因為我也不知道放火的人是誰?”
  小千已暗自決定找柳再銀算帳,為了不波及關西晴,他只好將事實隱瞞,免得屆時他們跟著去尋仇,自己要是敵不過,想溜都溜不開腳。
  關西晴怔愕:“這就是你勸我不要問的原因?”
  小千搖頭笑道:“不對,反正那人是誰,我不清楚,你問了也是白問,這是我不反對的原因。”
  “那……門主為何勸我……”
  “你看我這一身……”小千晃了一下身軀,乾笑道:“你看明白了沒有?”頓了頓又道“再問下去,你就知道武帝的秘笈已從我身上消失了。”
  關西晴登時緊張萬分:“秘笈它……”
  小千手指指向火窟,乾笑道:“武帝功夫實在太高了,連火神都搶著練,我只好讓給它了!”
  關西晴一陣失望,卻又找不出言語來責備小千,呆呆的楞在那,失神的瞧著火苗,沒想到獨步武林的秘笈就如此消失了。
  小千無奈道:“關燒餅你也不必洩氣,反正武帝選上你了,他總不會丟下你不顧,你把事情向他說明白,我想他會原諒你的。大不了你說是我弄丟的,他不是也想見我?
  下次碰上了,再向他要一本就是,這把火燒的我實在來不及搶救這秘笈,只好向你說聲抱歉啦!”
  關西晴亦知事情之突發性,儘管自己心頭失望,也不忍怪罪小千。
  他苦笑道:“也許是命吧;強求不得,還好還留下了掌劍譜,我想學會它,功夫也該差不到哪裡去才對。”
  小千乾笑道:“這些你就留著自己練,免得又跟我進了火堆。”
  關西晴道:“沒關係,武帝說過希望你也能練,門主就一起練也無妨。”
  小千嘆口氣道。“練得了,未必能享受得了啊!”
  他是鑒于神功練到一個地步而一直無法突破,才說及此話。
  關西晴未能明白他的含義,直把此話當作是種“緣分”來解釋,苦澀的笑了笑。
  突又想及什麼,道:“方才火勢如此猛烈,門主竟能以刀槍不入之功夫逃過此劫,實讓人無法想像,真是奇蹟!”
  小千乾笑道:“有奇蹟就好了,可惜奇蹟只出現一半;還燒了我不少地方,只差點沒脫層皮。”
  關西晴也注意到小千的傷勢,以小腿及膝蓋部位較嚴重,不禁迷惑道:“門主的傷勢……”
  小千立時道:“腿肚是塞了沙石,上身是用衣服包著,還好那件衣甲厚了些,暫時也就擋去一些火苗,如此而已。”
  他指向秋芙所穿的寶衣,態度坦然。
  關西晴不禁凝目注視這不起眼的麻草衣甲,不解道:“這衣甲有避火作用?是寶衣?”
  小千早有隱瞞之意,這關係著他爹生死之謎,他不得不小心。
  聞言已淡然道:“也談不上寶衣,是用一種草編成的,較一般衣服可以避寒驅熱而已……我那件已燒了個大洞,只好讓它燒個夠,丟入火堆了。”
  他突然會說寶衣已丟入火堆,乃希望藉此阻斷關西晴的再追問,也咳說明寶衣並非水火不侵,以加強說服力。
  秋芙並不明白小千說話用意,但她也明白此衣之重要性,倒也配合小千,坦然的對關西晴淡然一笑,表示小千所言非假。
  關西晴已爽朗笑道:“能避寒驅熱的衣服,也算是難得,尤其此次能幫助門主脫困,更是難能可貴了。”
  小千捉狹道:“你有興趣,哪天我多編幾件,也好讓你投身火洞燒個過癮如何?”
  關西晴急忙搖手;“不不不,雖有這衣服,但若無門主神功,小弟恐怕也抵擋不了烈火焚身,千萬試不得。”
  他已相信小千這件不是真的寶衣,他可沒膽子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要是燒死了,那可大大劃不來。
  小千也爽朗笑著,功夫已練不成,秋芙也受了傷,他可不願多耽擱時間,遂道:
  “總算死裡逃生,這筆帳,我會慢慢算清,倒是一些傷要先料理料理了!”
  關西晴立時道:“自該如此,小弟家中還有些較好藥物,門主和秋姑娘這就返回知林居養傷如何?”
  這正合小千意思,當下點頭:“不回你家老窩回哪裡?總該有人照顧嘛!”
  說話間,有意無意的瞥向西雨這“未婚妻”,瞧得她滿臉窘熱;卻不知怎麼,心中已感到一陣甜美,連反瞅的舉止也沒了。
  她很快避開小千,跑向秋芙,挽扶她,先行往回路行去。
  關西晴仍楞頭楞腦的,極力認真:“朋友一場,照顧門主是應該的。”
  一陣爽然笑聲,小千已跟著他一同回知林居了。
  冷風吹過,漸漸吹熄了肆虐的烈火。
  只留下一難碳紅,幾許殘裊焦煙,靜默飛開著。
  夜依然漆黑,林葉依舊籟籟。
  好似一切都未發生過似的。
  隱隱中,只傳來那名“鼠輩老人”的嘆息聲,蒼涼而無奈。
  小千已忘了老人,否則他會去找老人算這筆見死不救之罪。
  老人當真見死不救?
  見他激切的咆哮,似乎也感受到小千的危急,該不會見死不救才對。
  那他該是有難為之隱了?
  “難道說,他閉關練功,非得到一段不能出關?譬如說功力不達標準,無法震碎巨石?”
  不管如何,他聞及小千平安脫困,一顆激動的心已然平靜,反而他嘆息中,找到了一絲喜悅 一似乎是為此小千不能練神功而感到喜悅。
  難道這神功真的有害有害于嗎?
  這問題,恐怕只有將來才能明白了。
  至少,對小千來說是如此。
  傷勢不算太嚴重,而小貂兒的唾液的確有神奇功效,經過兩天養傷,小千已好了大半,行動起來已無大礙。
  他已準備去找柳再銀算帳。
  因為此事讓他心靈,難以抹平那股怨怒。
  一大早,他就到秋芙溫雅的寢房,準備向她說明此事。
  秋芙則匆匆套了件外衫,已趕了出來,兩人坐在閨房前的小軒,已談論起來。
  小千道:“可有大板牙的消息?”
  “經過了幾天,再加上此次行動少了大板牙,是有點不便,他才想起大板牙已有七八天沒回來了。”
  秋芙搖頭,耽心道:“他會不會出事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小千沉吟一陣,道:“如果他出事,也該是衝著我來的,但是這幾天也沒人來通風報信,我想不會有啥大問題,倒是要找柳再銀算帳,少了他有點麻煩。”
  秋芙耽心道:“你可以不去嗎?我們都安全了……”
  小千道:“不行!這小淫賊不修理,他以為自己是皇帝了,可以胡作非為?這也罷了,還敢動到我頭上來,他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不去宰他,誰去宰他?”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出秋蓉也在柳家莊。
  他想既然秋大娘如此絕情,也無須再讓秋芙增加心靈負擔,這對她並無好處,告訴她反而會增加她的痛苦。
  秋芙從不願小千為難,明知自己擔心,還是默默的接受,關懷道:“你要去……要小心些……”
  小千笑道:“放心!這小子燒不死我,我的命可就更值錢了!”
  “可是你只一個人……”
  小千自得道:“辦大事不須要多人,何況還有臉綠綠在,打不過,咬他們幾口總是辦法,多咬幾次,他們就知道什麼叫:“東一片西一片,馬上就相見了!”
  此意味著耳朵被咬下來,則可相互對眼見面。
  他黠笑著,秋芙也無奈的嘆笑,她知道小千精明過人,想坑他並不容易,但總是掛記在心,一份忐忑不安。
  有了小貂兒,情況可能會好些。
  既然阻止不了,也只有接受了,關懷道:“你要小心些……對了,那件寶衣……”
  想及寶衣,她很快趕回寢室,一個轉身,就將寶衣給拿了出來,已清洗乾淨,還帶著一絲淡香。
  她交給小千:“穿上它,這是你爹留給你的。”
  小千也坦然接過手,邊穿邊笑道:“有了它,你該更放心了吧?”
  秋芙是放心多了,微策含頷首。
  小千笑著細聲道:“這秘密可不能隨便透露給別人知道,否則我這個綠豆門主可就別混了,馬上會被烤熟的。”
  秋芙認真道:“我會特別小心。”
  小千穿好衣甲,整理一番.隨後耍了兩招,喝喝有聲:“神功大成啦!”
  秋芙問道:“你把秘笈的武功練會了?”
  小千攤攤手,癟笑道:“練是練會了,用來打狗才能顯出功夫的神奇。”他細聲道:
  “老實告訴你,那秘笈不管用,顛三倒四,愈練愈差,所以我才把它給燒掉的。”
  秋芙驚愕道:“真有這回事?關姑娘還教我學了不少招式……那我也不練了……”
  小千搖頭道:“不急不急!招式跟內功不同,練一招好一招,破綻也得被人瞧出來才算數,但內功不對就糟了,練一次就多一次傷害,所以我才不練。你練的是外功,不會有什麼不妥的。”
  秋芙恍然道:“原來如此!不過我也只是比劃比劃而已,練練都差不了多少。”
  小千又露出賊樣,道:“你愛練就練,不練就不練,不過別把我燒秘笈的事說開了,那樣對關西睛不好交代。”
  他本只是想吹牛,但想及秘笈是關西晴所有,也是不小心燒掉,若再傳出此話,可就大大的不妥,遂有此言。
  秋芙當然不會說,猛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說的,燒了也好,免得它害了你。”
  小千聳聳肩頭笑道:“我的命長的很,誰也害不死!倒是你,要小心嘍,別又跌的滿身傷。”
  秋芙一陣瞼紅:“下次……下次不會了……”
  小千輕輕一笑;“最好是不要有下次。”
  看看窗口,朝陽已投入小軒,顯得特別清亮。
  他道:“我要走啦!辦完此事,我再帶你去遊京城,聽說那裡什麼把戲都有,一定非常的好玩。”
  秋芙淡笑著,她不想讓小千負擔過重,心頭雖淒淒然,仍裝出了笑瞼。
  “那你要快點回來……”
  小千英雄式的點頭,已招喚小貂兒,走出軒門,已掠起身形,飄飛柳葉的飛向屋頂,隨即絕塵而去。
  他的輕功又精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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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水淹柳家莊

  秋芙倚門默然呆立,不知時間流逝,一直到太陽爬過樓頂,射向她眼睛,才把她驚醒過來。
  匆匆的改拾換裝,她知道關西雨又快來替她診傷換藥,隨後一起練功了。
  柳家莊院依舊聳立在江河柳堤畔,靜謐之中帶著莊嚴。
  柳再銀瞞著他爹私自找尋小千出晦氣,自以為燒了小千而自命不凡,已不時在家中吹噓,還不知道大難將要臨頭。
  不到三天,小千已潛至柳堤。
  他很快在柳家西方小山坡上面眺望,把柳家瞧個一清二楚。
  他知道以自己力量,若硬碰硬,所收的效果並不大。
  因此,得用點伎倆才行,看了老半天,他已有了決定。
  “嘿嘿,柳再銀,你用火燒我,我就用水淹你個半死,看是你的火行,還是我的水管用?”
  柳家偌大一片莊院就在柳堤岸邊,他們為了風雅,還築了庄河之類的小溝河,平常由莊前流進,莊尾排出。
  他們並且將水引進莊內小地、曲流,倒也添加不少情趣。
  小千只要把莊尾排水口給堵起來,讓水位上升,柳家莊可是現成的漏水船,不沉入水中,也得溺了一半。
  而且這方法也不必考慮到會氾濫成災。
  因為,當初柳家在設計內流河溝之時,就想到江河水位會隨著雨量而增高,是以在河溝週邊已利用小坡方式加高不少,足已應付任何水位倒灌,當然,柳家內側也有此種設備。
  但此時水位不高,他們並沒將流入莊內的水口封鎖,若來個大江湧流,保證讓他們措手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大水衝倒龍王廟”的絕妙好戲。
  小千瞧算一陣,已先行離去,再回來時,已近黃昏,他摃了一大袋雷管,準備炸堵莊尾河溝,以讓江水倒掩柳家莊。
  很快的,他已將雷管埋妥,只須將河溝兩旁石塊、土堆炸崩,目的就能達成。
  一切安置妥善,他才想到少了大板牙,不知該如何引爆,自己還得找柳再銀算帳,若點了炸藥再趕去,恐怕會被他溜掉。
  想了想,他終於打主意到這只快要比人精明的小貂兒身上。
  手一招,小貂兒已從柳樹上掠了下來。
  斜斜的瞄向小貂,他暖昧笑道:“臉綠綠你過來!”
  它親暱的落在小千手掌中,像只小獅子的臉容興奮的笑著貓爪般的前肢已抓撫小千拇指,甚是討人喜歡。
  小千輕撫它頭額,笑道:“你閒著也是閒著,我給你一份差事。讓你也快活一下如何?”
  小貂兒猛力點頭,口中吱吱叫著,在問小千要辦何事?
  小千有點捉狹道:“放砲,你會不會?”
  小貂兒一陣茫然的瞧著小千,它不懂何者為“放砲”。
  “不懂?是不是?好,師父今天就教你新絕活。”
  他將小貂兒放於地面,自己也坐了下來,拿出一支火摺子晃道:“這叫‘火摺子’,跟我說一遍!”
  小貂兒已伸手去摸,也叫出“窩遮吱”。
  它細脆的聲音,雖走音不少,卻能讓小千滿意。
  小千輕拍它腦袋,笑罵道:“一副賊頭賊腦,再幾年下去,我看下一屆的新科狀元會出現不是人的局面。”
  他已幻想此種局面將是何等有趣,而笑的甚捉狹。
  新科狀元是啥玩意兒,小貂兒可聽不懂了。
  “不過,被小千一拍腦袋,它就知道是讚美之意,也樂得直拍手,為自己的聰明而高興一番。
  小千笑了笑,又將火摺子往地上一劃,就爆出了火花,笑道:“哪,看到沒有,這就是引火的東西,你來試試。”
  他將火摺子交予小貂兒。
  小貂兒人模人樣的也劃起火摺子,吱吱笑的更是惹人喜愛。
  小千贊言道:“不久的將來,你就可以殺人放火了。”
  接過火摺子,小千笑道:“來,我教你如何放砲!”
  說畢,拿出一束雷管,繼續說道:“這就是雷管,也就是大的鞭炮,你只要用火把子點燃引信就可以,我做一遍給你看!”
  他示範的將火摺子觸向引信。
  他只是做個樣式,倒沒真的引燃,隨後輕笑地交予小貂兒。
  “看到沒有,只要將引信點燃,一切就行啦!你來試試!”
  小貂兒接過雷管及火把子,好奇的幌了一下,也引燃火摺子,往雷管點去。
  小千滿意點頭,說道:“對,就是這樣,很有出息,一教就會……”
  他贊許的點頭,也未料想到小貂兒在他贊許下竟會來真的,火摺子已往引信觸去。
  突聽到火花滋滋爆響,小千已抬頭瞧向引信,已然臉色大變,叫道:“臉綠綠你在幹什麼?”
  小貂兒仍以為自己做對了,吱吱笑著,手中雷管引信就快引向盡頭。
  “我的媽呀……”
  小千想躲閃,又無處可躲,急急忙忙欺身搶過了雷管,即往江中丟去,而後壓著小貂兒撲在地上。
  雷管方落水,已引爆。
  “轟”的一響,水花四濺,還好只是單管,威力及聲音都小得多,小千又丟得遠,只濺到少許水花。
  他苦笑道;“俺叫你做做樣子,你給我來真的?”
  來不及再說洩氣話,抓著小貂兒,已閃向一棵濃密楊樹,以免暴露行蹤。
  這聲音不大也不小,震得遠山傳來回音,百鳥驚飛不少,但只一聲已沉寂,倒有點像是小孩在放鞭炮惡作劇。
  柳家莊也出來兩名家丁,他們似無多大驚動,只遠遠的瞧著。
  柳堤平坦,一眼便可望穿盡頭,找不到人或可疑的跡象,兩個人也就懶散的尋向別處去了。
  “哪個小鬼……沒事放什麼砲?……”
  一陣黠責的笑意,他們也走遠了。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瞪向張口結舌的小貂兒,嗔道:“聽到沒有?沒事放什麼砲?
  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小貂尷尬的眨了眨眼皮,仍比劃叫了幾聲。
  小千白眼道:“我叫你跟我做樣子,誰叫你來真的?真是‘一觸即發’!”
  突然想及方才狼狽樣,不禁也呵呵笑起來。
  “好吧!就原諒你一次,下次再亂放砲,小心我插在你屁股他一笑,小貂兒也如獲重釋的笑起來,親暱的舔著他手。
  小千已掠回地面,笑罵道:“引燃雷管也不會往遠處丟,你以為這是在放煙火是不是?”
  小貂兒吱吱叫著,表示小千沒教它。
  小千白眼道:“怎麼教?我才教到你如何點引信,你就已經點燃了,你有機會讓我教你丟嗎?”
  小貂兒尷尬笑著,不敢再說。
  小千瞪足了眼,這才緩緩說道:“還好我爭取時間教你,你現在學會了沒有?”
  小貂兒趕忙點頭,深怕回答太慢,又要遭到挨罵。
  小千滿意道:“學會了就做一遍讓我看!”他折下楊柳枯枝對小貂兒道:“就用這個當雷管。”
  小貂兒接過手,也有板有眼的表演起來。
  當它演至點燃引信時,它卻學著小千先往後逃,再轉身回來搶起枯枝往水中丟去,再狼狽的趴在地上。
  其動作之滑稽,讓小千見了都想笑。
  小千瞪眼憋笑道:“我動作有那麼醜嗎?”
  小貂兒吱吱叫,表示差不多。
  小千本想糾正它,不必那麼麻煩,但想及要不是它,自己會如此狼狽,乾脆不糾正它,讓它出醜到底,也好報個小冤。
  他已黠笑道:“你要學我這標準姿勢,我也不反對,下次只要記得方向別丟錯就可以了。
  “來,臉綠綠,我再教你如何引燃固定的雷管。”
  他帶小貂兒抵達河溝,解說了一陣。
  這小貂兒有了一次的經驗,很快就懂得如何處理。
  小千滿意的點點頭道:“點燃了,自己就要溜,動作要跟方才一樣,只要撲遠一點就行了。”
  小貂兒會意,馬上裝模作樣往遠處衝了過去,再往地上扎下,足足滑了三尺余才停止。
  這動作又瞧得小千呵呵直笑道:“這次就更標準了。”
  小貂兒也樂得跳上跳下的奔逐著。
  看看天色,太陽已西沉,黑夜又將來臨,小千已有了另外的打算,狡黠的招回了小貂兒。
  “你想男人最丟臉的是什麼?”小千自己問,隨後又自己回答:“就是被嚇得屈滾尿流!”
  小千黠笑不已:“柳再銀一定以為我死掉了,我就裝鬼來嚇他,非嚇得他屎尿失禁不可!”
  小貂兒似乎也聽得懂,拍手直叫好。
  小千得意道:“你只要套上骷髏頭,到處亂轉就可以,嚇死他以後,你就躲到這裡等我一叫你,你馬上放砲,知道嗎?”
  小貂兒興高采烈的直點頭。
  小千笑道:“別高興得太早,這可是我第一次重用你,要是你不管用,嘿嘿,以後的日子你就慢慢熬吧!”
  小貂兒吱叫得甚有力道,似乎也表示自己有兩下子,準錯不了。
  小千似笑非笑的看了它一眼,也不多說,為了要嚇柳再銀,他還得去準備道具,已和小貂掠向柳提遠處。
  三更已過。
  無月,一片漆黑。
  柳宅也由喧鬧而歸於平靜。
  柳再銀睡在西院軒閣,他還抱了一個女人陪睡。
  暮然 一
  一陣冷風吹門窗路,溫暖華麗臥房點著數盞燭火已被吹熄不少,只留下靠近床邊的一盞在殘喘的淡冷閃爍著。
  小千兒已化裝成滿臉爛紅肉,七孔不停滲出血跡,滿身焦爛,血肉模糊,直如厲鬼再現。
  他還帶了幾套妖魔鬼怪之面具,存心要嚇得柳再銀屁滾尿流。
  窗子已開,小貂兒一無聲音的潛向床邊。
  它很熟練的提著一袋東西鑽入棉技之中,慢慢的爬向那名裸女子。
  它照著小千交代的方法,先塞一顆迷藥到她嘴巴,然後套一副青面狼牙的鬼瞼在她臉上。
  接著,再將手中那包東西漉在棉被床間及那女子身上。
  這是一包鮮紅的血漿,漉在床第,直如屠宰場般,血淋淋樣子讓人毛骨竦然驚心不已。
  尤其是在三更半夜裡,當真是見鬼了。
  小貂兒弄妥,已經巧而神不知鬼不覺的退了出來。
  一切就看柳再銀的反應了。
  他仍熟睡,血液慢慢滲流,已滲向他左胸,濕粘粘的,把他給驚醒。
  突然間窗隔又已撞開,小千猛用勁的吹出陰風,呼呼冰冷叫著,燭火也閃跳不已,憑添不少鬼氣。
  柳再銀一陣心寒,又觸及冰冷的血液越來越多越冷。
  “這是什麼,”
  他把沾著血跡的右手伸了出來。
  只見在淡弱燈光下,右手泛出黑紅膠粘的腥味。
  他嗅著:“是血?”
  驚惶的他已掀開棉被,不但自己沾滿地身紅血,整張床都已紅了。
  半夜三更發生這種怪事,已讓他倒抽一口涼氣,轉身突又見著他的女人全身赤紅淋淋浸在血漿中。
  柳再銀驚駭不已。
  “玉香!”
  他翻過玉香,突見好好的美人會變成瞪眼伸舌撩牙青面鬼,嚇得他驚惶尖叫,丟下玉香.轉身就想往外跑。
  突地,陰風又起,小千兒血肉模糊的已立在窗口,冷森森的叫著:“柳再銀……償命來……”
  他伸長爛紅雙手,就想往柳再銀抓去。
  柳再銀乍見小千,已嚇得臉色鐵青往後猛退,一連絆倒兩張椅子仍不知疼痛。
  “綠豆鬼!會是你!”
  他駭然的尖叫,轉過身就往另一邊窗口控去。
  然而小貂兒早已套好假面具在窗外等他,見他來了,還撒一泡尿往他臉上噴,登時淋個正著。
  柳再銀霎時又沒命的驚叫,發掌就打,可惜小貂兒只躲在頭部,下身衣衫全是空飄飄的,根本不怕打。
  柳再銀一招無效,掉了魂似的直呼救命,又往另一處窗口撞去。
  小千兒已推開了窗口飄了進來,冷森森的一笑說道:“柳再銀,你好狠毒……我要你償命……”
  手一甩,一團粘叭叭的紅肉醬已粘向柳再銀。
  柳再銀失魂落魄的劈掌想擊退肉團,卻因太過於恐懼而失了準頭,只擊中一半,硬是讓開花的另一半沾滿全身,嚇得他腿腳軟,跪了下來。
  “綠豆門主請饒命,我不是有意的……”
  “你不是有意?為何要放火?你要我的命嗎?我給你……”
  小千兒突然伸手往自己的左眼挖去,活生生將一顆眼珠給挖下來,鮮紅紅的血也噴了出來。
  柳再銀啊地尖叫,已閉上眼睛,往後直縮,他哪看過如此殘酷的手段。
  還沒來得及讓他多想,小千一顆眼珠已丟向他嘴口,冷酷道:“你要我嗎?要吃眼球嗎?很好吃喔……”
  柳再銀驚駭厲叫,不僅吐出鮮紅紅眼珠,也將胃內穢物給吐得滿地。
  “你不是要殺我嗎?我頭摘下來給你好嗎?”
  小千不讓他得到喘息,右手已摘下腦袋,陰森鬼笑的往他丟去。
  “啊 一不要 -”
  柳再銀趕忙躲開,已沒有那膽子去看人頭到底是真是假,掉魂般的縮向牆角,全身不由自主的抽搐發抖,離嚇出屎尿已是不遠了。
  小貂兒接過人頭,相準準的就往柳再銀丟去,打得他再次尖叫,混身乏力,牙關直打冷顫。
  這可把小貂兒樂得四處亂竄,也帶動了面具隨處飄動,憑添了幾分鬼氣。
  小千心知柳家的人不久就會趕來,時間不多,他得再接再厲。
  於是馬上又飛身飄向柳再銀,桀桀陰森怪笑,又把人頭拾起來,抱在左手,手指不停從裡面扣動嘴唇,讓他像在說話形
  “你好狠心……一把火燒死我……我要你償命……”
  “不……饒了我……我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閻王要我帶你去……”
  “我不要,我不想死,求求你放了我!”柳再銀掙扎的往後縮,可惜他抵住牆,已縮無去路。
  小千更殘酷冷笑說道:“你殺了我,就要償命……我要掏出你的心肝,一寸一寸的吃掉……”
  “不,不要……”
  “我要,要挖出你的心肝……吃掉你……”
  小千紅爛右手已抓向柳再銀胸口,抓得他沒命的尖叫。
  小千已拿出預先留在袖口的內臟,猛往後一拉,紅腸黑肝拖得一地。
  “你的心肝是黑的,我要吃了它……”
  小千立時將肝腸塞住左手的斷頭嘴巴。
  只見小千猛塞猛笑,好一副陰間地獄情境。
  柳再銀哪能見著自己的心肝在別人口中咀嚼著,嚇得失了魂,屎尿果然洩了出來,已睜大駭然的眼睛昏了過去。
  小千捉狹的猛搖手,說道:“哇!怎麼這麼不管用?又隨處大小便,真臭死人了!”
  小貂兒更是表現激烈的捏著鼻子,已往窗外掠去,口中還吱吱叫個不停,在罵柳再銀不夠衛生。
  小千聞言也輕輕一笑,目的總算達成一半了,另一半就是踏平柳家莊。
  他走向柳再銀,冷笑不已道:“你敢侮辱阿萊,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俺閹了你!”
  抽出預先準備的利刀,就想往柳再銀下體落去,突然見及他滿檔屎尿,一陣噁心,一把刀也落不下去了。
  “好吧,就讓你多留些時候,將來若不再改。我會用長劍,省得髒了手。
  他不想沾上尿漬而難以下手.但苦不劃幾刀,又難消心頭之恨,想了想,終於決定在他臉上做個記號。
  “你犯淫,多少和你這張自命風流的臉蛋有關。”
  小千黠笑不已,續道:“既然你那麼色,甜言蜜語一定說了不少,現在我就讓你的願望實現,呵呵,不用開口也有亂言密語。”
  他如何讓柳再銀有說不完的甜言密語?
  很簡單,小千在他額上刻下“我愛你”三字。
  刻完,小千已輕笑起來:“這樣談起戀愛倒也省事多了,有什麼海誓山盟,只要往頭上一指,什麼事也沒了。”
  笑聲未落,第一個撞進門的是一臉驚惶的秋蓉,突見小千血淋淋的鬼模樣,也嚇得直往門楔靠去。
  “你是人是鬼?”
  小千裝出了味道,也飄起身形,冷森森的說道:“我是冤死鬼……”
  秋蓉已尖叫,趕忙撞出門外。
  這時,一道人影卻將她托住,來者正是柳家主人柳銀刀。
  他說道:“老夫活了一甲子還沒見過鬼魂,秋姑娘不必過於害怕。”
  秋蓉驚惶道:“可是他……”
  小千已陰森森笑了起來道:“我是人……沒被燒死的人。”聲音之冷,任誰也聽不出一絲活人的味道。
  柳銀刀雖不信世上有鬼,但碰及此事,背脊也不由一涼。
  然而為了關心兒子的安危,他已步入門內,森冷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假神弄鬼嚇人!”
  小千冰冷冷的說道:“我是人……沒有裝神扮鬼,是被你兒子沒燒死的人……我是人……是人……”
  小千尖笑著,身軀已在空中飄盪,那鬼氣就更濃了。
  柳銀刀心神一凜,趕忙抽出銀刀,準備迎敵。
  若小千硬說自己是鬼,他可能不信,但小千說自己是人,又弄出鬼森森動作,反而使他感到俱意更深。
  小千本就有意要引更多的人來看柳再銀的醜態,如今見及屋外已聚及不少人,個個刀劍盡出,驅去了不少鬼氣,他想也沒有再裝鬼的必要了。
  突然嘩的一聲尖叫,小千撲向柳銀刀,一顆血肉人頭已丟了過去。
  柳銀刀不敢硬接,揮出銀刀,人已往屋外掠去。
  血肉身軀已被擋了下來,頭顱卻衝出屋外,引起一陣尖叫。
  小千已呵呵笑著,恢復本來面目立立于原,訕笑道:“時間到啦,閻王爺要把鬼給招回去了。”
  秋芙聽出聲音,已驚愕叫著:“是小千兒?”
  來不及她再追問,柳銀刀已再次掠進來,突見小千,愕然道:“會是你!”口氣已冷道:“綠豆門主你三番兩次與柳家作對,到底是何居心?”
  小千冷笑說道:“說話可要有良心、你怎麼不去問問你兒子?”
  一想到兒子,柳銀刀已瞧向牆角,睜大眼睛,狀如白痴的柳再銀。
  “你到底把我兒子如何了?”
  小千捏起鼻子訕笑道:“你不會看吶?他被我嚇得詫賽(拉屎),臭得很啊!”
  他極盡捉狹的扇著手,笑著。
  眾人聞言,臉色不由一變,簡直不敢相信柳再銀會被嚇成這個樣子。
  柳銀刀已顧不了這麼多,趕忙掠向兒子,一指戳向他背心,才把他的魂給喚了來。
  他方醒,已驚駭躲閃,尖聲叫道:“不要……不要殺我,原諒我,我下次不敢了……”
  “銀兒你醒醒!”
  柳銀刀一巴掌摑向他,希望能打醒他的心。
  柳再銀是醒了,卻駭然的在血淋淋的身上抓去,一面叫道:“不要挖我腸子,不要吃我心肝……”
  他吼著、縮著,地面又被他拖帶出一片濕跡。
  小千呵呵笑道:“柳淫徒,你的心肝是黑的,我吃不下啊!”
  柳銀刀冷喝道:“銀兒還不給我醒過來!”
  聲音如劈雷,震得柳再銀還了魂,不知身在何方的瞧著他爹。
  小千有意讓他醒的更快,撿起地上碎椅腳就往他頭上打去,呵笑道:“柳淫徒可以醒了吧,你連我都認不出來嗎?”
  柳再銀被木塊敲擊腦袋,也驚惶瞧著小千,那副血淋淋臉已失,他定了定神,驚愕:
  “你沒被燒死?”
  小千反譏道:“你沒被我嚇死?”
  柳再銀一陣憤怒,道:“你敢裝鬼嚇我?”
  小千譏笑道:“我哪敢?只是你太不衛生了,尿尿怎拉得一身都是,這樣有損國民道德。”
  柳再銀突地往下襠看在,已然抽搐的抖顫著。
  只見他青筋暴如蚯蚓,柳再銀哪能受得了這種侮辱,一時之間牙顫直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千戲謔直笑,裝模作樣的已住後躲閃:“嗚 一又在拉了,大庭廣眾之下,你太目中無人了,還拉的這麼用力,是不是便秘?”
  柳再銀氣得直發抖,一時又失去行為能力,呆楞在那裡。
  柳銀刀老瞼也掛不住了,馬上叫過來兩名家丁,大聲喝道:“把少爺帶下去更洗一番。”
  家丁這才匆忙的將柳再銀摃走,解除了他的窘境。
  小千這時風涼話又說了:“可惜洗得了屎味,也洗不了‘我愛你’,這下非得多情一輩子嘍!”
  他指的乃是柳再銀額頭上的“我愛你”三個字刀痕,永遠也洗脫不了。
  秋蓉已忍不住罵道:“小千兒你為何如此對待他?你是不是人?”
  小千聞言,笑聲也歇了,怒瞪秋蓉:“你罵什麼?你以為他多善良?你以為他是你心上人,你就可以任由他作壞事,也說他是對的?”
  秋蓉怒道:“誰說的,是你三番兩次故意找他麻煩,你是眼紅!”
  秋大娘不知何時也擠入門內,一身珠光寶氣,和妓院老鴇子已相差無幾。
  她也罵道:“兔崽子,從日江村你就一直欺負我老人家,現在還追到這裡來,你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她以為有柳銀刀在場,就可以製住小千,說話也變了樣,尖聲得很。
  小千瞪著她,冷笑道;“***,秋大娘,你愛錢也不必愛到豬油蒙了心,把女兒當妓女般賣給這淫徒,你會死得很慘!”
  秋大娘怒道:“老娘的事不必你管,柳公子人品才貌少說也比你好上千百倍,他可憐我們母女,收容我們,你就是惡膽天生,奪走我大女兒還不夠,現在還想搶我二女兒,你才會不得好死!”
  小千不怒反笑道;“奶奶的秋大娘,我要不是看在阿萊的份上,早就宰了你,你也敢說出這些話來,今天我要不拔下你那“不長眼的眉毛來,我就爬著出去!”
  秋大娘登時寒了心,她似乎了解小千那股說得到做得到的勁,眉毛還在臉上,她已感到已離開了額頭般。
  一張涂紅嘴唇現在再也吐不出話來了,懼然的瞧向柳銀刀,衡量一番,他是否真的能製住這天殺的小煞星。
  秋蓉則任性的又大聲斥道:“臉綠綠你胡說,柳公子他不是種人,這全是你的藉口!”
  “我的藉口?”小千冷笑說道:“藉口就藉口,你又能怎麼樣?實告訴你,他要不是對阿菜施暴,今夜我不會來此閹了他。你現在明白了沒有?別以為手上戴了幾兩金子,就什麼事給忘了,連我,你也罵得出口?”
  秋蓉霎時怔得著。
  她相信小千對這種事必定不會說謊,可是她又不願相信,如若如此,她又該如何面對柳再銀 一這淫邪的人?
  柳銀刀已聽不下去,冷斥道:“我兒子才不會做這種事!”
  秋大娘見柳銀刀氣勢不凡的逼向小千,膽子也隨之大起來了。
  她恨不得小千能斃命當場,於是叫道:“我看是你想對阿菜下手而故意嫁禍給柳公子吧?你才是十足的淫徒,壞胚!”
  小千嗔目冷笑:“嘿嘿,有意思,老婆娘你愈說愈行了,我倒想讓你看看你的柳公子多純潔。”
  突地他掠向床邊,抓起那名裸女,一個甩去,已快捷的砸向秋大娘。
  秋大娘一無武功,豈能躲得掉。
  此刻又見此人滿身鮮血,還掛著鬼面具,嚇得臉色鐵青,已被壓在地上,尖叫不已:
  “救命啊!鬼啊!
  小千噗嗤冷笑說道:“這是香豔女鬼,你的柳公子每夜都要抱著她睡沉,不是中了邪,就是淫心大動,你該很滿意吧?”
  秋大娘只顧掙脫裸女壓身,哪還來得及回話。
  倒是秋蓉在驚懼於女鬼而躲閃之際,已瞧個清楚,嬌容也變得蒼白,不知該怪罪柳再銀,還是包容他。
  她恨不得不在場,未曾碰過這一切,而保持對柳再銀的良好印象。
  小千冷然道:“阿切你也看到啦,我再老實告訴你吧,當時他對阿菜非禮時,就是把她當成你,你自己想想看,不要讓你娘那時勢利眼蒙了你的心。”
  秋蓉身軀微抖著,一時間,她也不知做的是何事,為的是什麼,當真是為了手上那幾兩金子?
  柳銀刀也沒想到他兒子會做出這種事,自己雖不涉足江湖俗事,卻也以正派自居,何況還在江湖上佔了一席之地?
  他雖然激動,但只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些醜事,這若傳揚出去,柳堤銀刀就要蒙羞了。
  因此,他只有否認到底,至少在兒子未承認前,他也不必承認。
  “你說夠了沒有?”柳銀刀陰森森說道;“柳家一向正派傳家,豈會做出這種事,你分明是信口雌黃。
  你三番兩次的鬧得柳家雞犬不寧,未免太不把柳某人放在眼裡了吧!”
  小千瞄向他,冷笑不已:“子不教,父之過,你那小淫徒兒子如此,我看你也差不了多少。
  “哼,什麼放在眼裡?只要惹了我,嘿嘿,閻王老子我也敢拆了他,你又算得了什麼東西?”
  “很好!”柳銀刀手中銀刀一抖:“既然如此,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銀刀揮出寒芒,就要攻向小千。
  小千早有準備,手中小刀也抖了起來,戲謔道:“今在我就叫你們柳家在江湖上除名。”
  “好狂的口氣。”
  柳銀刀連人帶刀已掠向小千,寒森森刀芒更如潑漉銀粉,晶亮塞滿屋,透冷氣息讓人觸體生寒,感受那股鋒利,無所不至的湧向小千全身各處。
  小千早有打算,能打則打,不能打則溜之大吉。
  此時眼見對方刀勢凌厲,綿延不斷攻來,但他仍感受得到對方並未敢盡攻而不守,因此,殺招威力當然就弱得多了。
  “來呀!什麼柳堤銀刀?明天就得改成柳丁水果刀。”
  他已準備硬接這招,小刀橫在胸前,一有機會,他會丟出像前次打傷戰神一樣,收到突襲之效。
  在雙方凝神相對,流光將交會之際。
  驀地,柳再銀乘虛而入,從窗口射進,一把銀刀如飛墜的銀虹刷劃冥黑天際,閃快亮光讓人頭暈目眩,剎那間已刺向小千背心。
  他是怒極而發,勢在必得。
  小千豈能躲過如此意外的突襲?
  一個疼心悶哼,小千背脊已吃了一刀,雖有寶衣護體,仍讓他勁力頓夫不少,“命門”要穴痛得他直冒冷汗而往前栽去。
  柳銀刀招勢已出,勢在必行,又見小千踉蹌栽向前頭,冷笑一聲,銀刀劃刺小千左胸口,心想未能一刀斃命,也要讓他倒地不起。
  連遭兩擊,小千已挨叫一聲,撞向左側牆頭,痛得直咬牙。
  小千左胸口雖避開了銀刀,卻被其餘勁掃中左大臂,劃出一道三寸長血痕。
  柳銀刀冷笑道:“看樣子你的刀槍不入功夫還練得不純熟。
  柳再銀更是陰冷說道:“小雜種,大爺會一寸寸把你給分屍!”
  話聲未落,他再次往前攻,凌厲的攻勢,全是柳家絕學精華。
  他已對小千起了寒心,一把滔天烈火都燒不死,這種人未免太可怕了,所以他必須在一出手就出殺招,而且還要不斷攻擊,以讓小千沒有喘息機會,如此才有較大的勝算。
  小千挨了兩刀,痛徹心肺,眼看柳再銀又自攻來,暗自苦笑,隨手抓過一張茶几拋向他,冷笑道:“憑你?只適合穿開襠褲,到處拉屎而已。”
  說歸說,他還是坐了起來,小刀護住門面,能對去多少算多少。
  小千準備迎這一擊之後,就奮力跳窗而出,以通知小貂兒去引雷管,給他來個水淹柳家莊。
  倏地,窗外又掠入兩道黑影,直往柳再銀及柳銀刀衝去。
  兩人從掠窗、射身、舉劍、封刀,只一剎那之間就已連貫完成,不但逼退了柳再銀攻勢,也阻住了柳銀刀的去路。
  事出突然,眾人均為之一楞。
  柳銀刀已喝道;“閣下是誰?為何管上柳家閒事?”
  兩人仍默不作聲,長劍一招又一招的還向對方。
  柳再銀乍見來人黑杉黑劍,已冷笑道:“原來是西巫塔的二名二流貨色,戰天和戰神。”
  他在華山論劍已見過兩人,如今一照眼就已認出他們。
  西巫塔果然不肯放棄小千,臨危之際又做了個順水人情。
  小千眉頭一皺,心中想道:“怎麼搞的,烏銳這傢伙心機滿深的,老是搞這種事?”
  既然人來了,他也樂得接受,反正先整垮柳家再說。
  心神一定,突又見著秋大娘想潛逃,想及她,肚子就起了火,沒拔掉她眉毛,豈能消心頭之恨。
  “老皮娘你還想逃?”
  一個欺身,小千已撞倒秋大娘,黠笑不已,伸手就想楸扭眉毛。
  秋大娘掙扎尖叫道:“小兔崽子你敢?”
  “我不敢?試試就知道了。”
  小千一手已扯下她數十根眉毛,痛得秋大娘尖叫不已。
  秋蓉見狀已攔了過來,急切道:“臉綠綠你不能對我娘如此!”
  “她是你娘?媽的!把女兒當搖錢樹,到處去勾搭如意金龜婿,想大撈一筆的錢?
  我呸!”
  小千越說越怒越激動,道:“這是什麼母親?純***賊婆娘,比老鴇子還不如,我呸,我呸!”
  越罵越火,小千已毛了心,雙手猛扯,硬想把秋大娘眉毛扯光。
  秋蓉激動尖叫道:“臉綠綠你不可以,放開我娘!”
  她已欺身,雙拳猛然落向小千肩背。
  “你再打,我連你也一起扯!”
  小千大吼,把她給震住。
  他罵道;“你也差不多,為了幾個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還把淫徒當作寶貝,這算什麼東西?
  你愛聽你娘的話是不是?有一天她把你賣給妓女戶,你聽不聽?你愛錢是不是?你以為柳家多有錢?我就讓他變成窮光蛋,看你娘還會不會愛他愛得要死,還說什麼善良單純?我呸!”
  一口唾沫已呸向秋大娘,又想及她百般凌辱秋芙,火氣更盛,怒不可遏的刮著她嘴巴,硬生生把她門牙給拔掉。
  “你是什麼母親 一天下最惡毒的人就是你 一”
  秋大娘哪還有氣在,早就被嚇昏了。
  小千有點瘋狂,說道;“要錢是不是?我給你!”
  罵著一把抓向秋大娘身上的金手鐲金手鏈,全往她嘴中塞,怒罵道:“你吃啊,吃下去,永遠都是你的了!”
  小千此時又瞪向秋蓉,說道:“你要錢是不是?你以為待在這裡就能擁有了一切嗎,我呸!”
  小千突然已尖叫,聲音刺耳已極,已將秋蓉給震得呆楞住了。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霹靂般爆炸,轟得整座柳家莊如火山暴發般抖動。
  眾人均呆楞的往小千瞧去,一時也不敢想及此是何事。
  小千的尖叫已引動小貂兒的待命,馬上點燃引信,爆開雷管。
  它做得非常好,一點燃就往遠處撞撲於地,隨後滿意的吱吱暢笑,已掠向山丘高地,等待小千前來會合。
  炸藥引爆,烈光沖天,轟然已將河溝兩岸土堆石塊炸崩,全往河溝落去,霎時堵住江水,形成反潮倒衝而退。
  炸激起浪花足有七八尺高,嘩啦啦就已湧向河溝前頭江口,又攔不住浩大江水衝擊,全然已擠向柳家的通水口。
  江水霎時如山洪般湧向柳家宅院。
  柳銀刀未知曉柳家莊竟有如此大的漏洞存在,冷森森說道:“綠豆小賊,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小千得意的說道:“你沒聽見隆隆的水聲嗎?你沒聽過我說要讓你柳家莊從江湖上除名嗎?”
  柳銀刀似已感覺不妙,激動喚叫道:“你……你……”
  小千得意道:“我很正常,你兒子用火燒我洞口,我引水淹柳家莊,咱們是彼此彼此。”
  秋蓉臉色大變,驚惶道:“臉綠綠你想幹什麼?”
  小千黠笑道:“沒什麼啦!我只是要證明給你看,再大的莊也保不住你的錢財,呵呵,我只是把江堤炸個缺口,馬上就大水衝進龍王殿而已。”
  眾人聞言,臉色不由一變再變。
  柳再銀吼道:“小雜種,我跟你勢不兩立 -”
  他已攻向小千,純是拚命。
  小千則抽身掠向窗外,笑嘻嘻道:“你們還是準備逃命吧,柳家莊是真的要在江湖除名了。”
  話聲未落,他已閃入暗夜蒼穹,消逝無蹤。
  戰天和戰神見他走了,也相繼撤招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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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01, 10:41 AM   #2557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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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日期: 2008-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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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獵手大賽

  只一剎那,轟隆江水已湧向軒閣;來勢之兇,已擠垮數片窗牆,與黃河決堤差不了多少。
  那些家丁哪裡見過如此局面,皆驚惶尖叫,如喪家之犬的四處逃命。
  尤其是秋大娘,更是拉著秋蓉沒命的逃,此時什麼疼痛和金銀財寶都不重要了。
  柳銀刀父子則滿目盡赤,誰又料想得到自己一手創下的基業會毀於一夕,只聽人家喊一聲,就如此輕易的瓦解了?
  他們不想走,想挽住這一切。
  然而洪水無情,早已淹去花園庭院,甚至於牆頭屋頂,逼得他便不得不走 一被洪水衝帶而走。
  傾刻間,屋牆受不了洪水衝擊而倒塌,漸漸沉入水中。
  激流的洪水肆虐一陣後,也湧進滿潮如封堵泥堆的高度後,已漸漸趨於平靜。
  柳家莊此時已如一個大湖,所有的房屋已被淹沒,偶爾只能見著柔性較強的竹枝彈露出水面,點綴於湖鏡之間。
  一切歸於平靜,從此柳家莊已在江湖除名。
  莊院已浸沒,人卻未必。
  小千除了安排扮鬼嚇人,水淹宅院以外,另外尚有一招一一打落水狗。在山丘裡。
  他早已見著柳氏父子遊竄方向、帶著一支硬禿禿掃帚已趕了過來。
  等著柳氏父子已靠岸之際,小千謔笑不已;“柳淫賊,你不是很會偷襲嗎?有膽再來啊!我就站在這裡等你偷襲!”
  他抖著掃帚,笑聲更是捉狹。
  這柳再銀是真的怕到心底,混身發抖,嘴巴卻仍硬得很,說道:“小雜種,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小千戲謔的笑道:“你看過人家打落水狗沒有?
  我對這方面可很有興趣呢!”
  見著那支又破又硬的掃帚,柳再銀已掉了魂,罵道:“你敢!”
  “我不敢?我怕啊!怕落水狗咬我一口,怕啊!”
  小千裝出俱意,掃帚已往柳再銀頭上落去,極盡捉弄畏懼道:“小狗兒不要過來,我怕啊!不要咬我!”
  掃帚當真如打落水狗,猛往柳氏父子身上落去,打得他倆招架無力,猛往後退閃。
  毀屋之恨早已使他倆怒火攻心,如今又受此侮辱,他倆怒得快發瘋了。
  柳銀刀怒罵:“小賊,你若落在老夫手中,必定取你性命!”
  小千呵呵笑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卻不知你們這兩只落水狗如何取我性命?是不是咬死我呢?來呀!哭馬!哭嘍(狗名)!”
  他不停的招手,真像在招狗一般。
  柳氏父子雖憤怒,卻也不敢再靠岸,心甘情願去挨打。
  小千黠笑道;“你以為落水狗待在水中就會沒事?看我的!”
  他往水面輕輕叫聲“咪咪”,已呵呵邪笑起來。
  猝然間,柳氏父子已不斷尖叫掙扎,好似一身肉快被鯊魚給吃光般,往岸邊又衝了過來。
  小貂兒早已躲在水中,待命攻擊,此刻一聽到小千的指示它也不客氣的猛咬兩人身上肉。
  它也懂得作弄人家,專挑那些又癢又痛的地方咬,任柳氏父子武功高強,也抵不過它的利嘴,硬是被逼向岸邊。
  小千有意讓他們上岸,再來一次追打落水狗。
  等兩人靠岸反擊之際,小千已躲躲閃閃的讓出機會讓兩人上了岸。
  他倆一上岸已筋疲力盡,哪還顧得反鬥小千,雙雙跌撞的就往前逃奔。
  小千抓起掃帚已追前,吆喝謔笑不已:“不好啦!落水狗逃了,快來人啊!”
  輕功是他專長,一個騰身已掠向柳再銀,掃帚一揮,直往他屁股落去。
  “呵呵,我就不相信永遠打不到你的屁股!”他極盡逗弄道:“你躲在水裡,我就把你鞭 一出來!”
  打了柳再銀,又掃向柳銀刀,父子倆無一倖免,狼狽不堪的被掃著走。
  又掃又罵,小千可威風得很。
  躲在一旁的秋蓉已看不下去,想出面祈求小放了他們。
  秋大娘卻拉住她,說道:“不准你去,柳家已一文不值,不准你去惹那小煞星。”
  她果然如小千所言,除了錢,什麼都不重要。
  方才還極力討好柳家,現在已變的恩斷清艷,如此絕情絕義,為的只是對方一文不值,實是勢利已極。
  秋蓉仍未能狠下心,想掙脫她娘:“娘,您讓我去嘛!”
  “不行,老娘的話你敢不聽?”秋大娘抓得更緊。
  秋蓉沒辦法,只有大聲尖叫了:“小千兒你放了他……”
  話未說到一半,秋大娘已趕忙掩了她的嘴巴,罵道:“小賤貨,陪了人家睡覺就不要你娘了是不是?”
  秋蓉掙扎:“我沒有……”
  “既然沒有,那他的死活關你什麼事?”
  秋蓉嗚嗚直叫著,仍想掙脫,卻掙不過她娘,心裡更急。
  還好小千精靈得很,早已聽到叫聲,兩眼瞪向兩人藏身處,笑道:“老皮娘你躲得好,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掃來掃去就是少你這條老母狗?”突然喝道:“看你往哪裡逃!”
  抓起石塊就往兩人藏身處丟去。
  秋大娘嚇得魂飛魄散,哪還顧得了秋蓉,已沒命的連滾帶爬,往林中逃去,要是被小千逮著,眼前的柳氏父子不就是她的榜樣?不死,屁股也要紅腫一大半。
  秋蓉得以解困,馬上奔向小千,泣聲道:“小千兒你放了他好不好?”
  小千冷目道:“你叫我放了這小淫賊?”
  秋蓉楚楚可憐道:“我知道他們錯了,可是他們已經毀了家,名聲也沒了,這懲罰已夠了……”
  小千瞧向跪趴在地上,滿身濕淋淋的柳氏父子,那種因羞辱無力躲閃的無奈和怨恨,讓他們咬緊牙關,眶紅的眼睛已滲出熱淚水,卻充滿著刻骨銘心的怒意。
  此時他們和過街老鼠、落水狗已無多大差別。
  當小千閃眼一陣,終於說話了:“有膽子幹壞事,就要帶種,你這小王八也敢動到我頭上來,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綠豆門主是何來路?
  今夜看在阿切麵上,我就放過你一次,
  你若敢再亂來,沒關係,咱們走著瞧,誰落到誰的手裡,那就全憑本事了。”
  再瞪向柳銀刀,斥道;“還有你,好生生的一個兒子,就叫他到華山爭排名,這也罷了,他在外面胡搞亂幹,連我那可憐的阿菜,他也想要強暴,你不但不責備他,而且還想隱瞞事實。”
  我看這種事在你這小淫賊兒子身上一定發生過不少次,你這縱容之罪,也跟他差不多可惡了,什麼柳堤銀刀?我看是柳堤‘淫’刀!懂不懂,是犯淫的‘淫’!”
  柳氏父子當然聽不入耳,兩眼怒火更熾。
  “瞧什麼瞧?”小千掃帚一掃,又打向兩人臀部,訕謔道:“要你們改過自新,簡直是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那麼困難,不怕死就來吧,我永遠等著你們來送死,下次可沒那麼便宜,栽在我手裡,至少會拆下你們一副骨頭,想好了再來!”
  掃帚用力一插,凜凜生風的立在兩人前頭。
  小千已轉向秋蓉,冷道:“你的事,我不管你,但我們都是一同長大的,我還是關心你,如果你再跟你娘到處勾搭,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是那麼的不值錢。”
  “今夜就看你的面子,我放過他們,下次可就說不定了,你好好想一想,我走了。”
  說完話他頭也不回的往林區暗處行去。
  他不願背著秋蓉離去,畢竟童年的感情仍是那麼濃的化不開,可是他卻不想干涉秋蓉的一切。
  她有她的想法及自由,雖然他痛心她追求的東西竟會是如此看中錢財,已達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他也只是說一句話而已,也以水淹柳家莊來證明錢財並非那麼珍貴,其他的全是秋蓉自己的決定了。
  所以他只有背著她感傷的離去了。
  秋蓉何嘗忍心瞧他如此離去,但他就是沒那份勇氣叫出口。
  她似乎已感到自己和娘的想法有點偏差,可是她認為自己長得不錯,該可以嫁個好丈夫,不必跟著村裡小姑一般吃苦受累,一天還賺不到三文錢,光是追求者送來的一串項鍊或戒指就足可讓小村姑賺上一年半年,差別何止天壤?”
  每想到此,她就迷茫了。
  她一直認為自己沒有小千所說的視錢如命,她只是覺得自已不須要像小村姑那樣拼死拼活的工作。
  她只想嫁給有錢人,能讓她吃穿不愁,能戴點金,戴點銀就可以了。
  這難道是視錢如命嗎?
  如今柳再銀已傾家蕩產,他似乎已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對象了。
  她還是欺身向前,關懷道:“柳公子,你傷得重不重?”
  柳再銀一把火正無處發洩.一反手已抓她的衣襟,道:“小賤貨,原來你跟他是一夥的?”
  秋蓉懼縮道:“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為何和他如此親密?你明明是吃裡爬外!”
  一巴掌就想打向秋蓉。
  柳銀刀已喝道:“銀兒不得無禮!”伸手已抓住柳再銀右手:“秋姑娘替我們解了危,你怎能如此待她?”
  柳再銀恨道:“可是她……”
  柳銀刀威嚴道:“給我閉嘴,還不快放掉她!”
  柳再銀突見父親目露森冷寒芒,也不敢再囂張.心不甘情不願的松掉秋蓉,一把怒火已逼使他一掌掃斷插在身前的掃帚,又再劈成數斷,方消去不少怒氣。
  秋蓉抓緊衣衫,感激道:“多謝老爺。”
  柳銀刀道:“不,該謝的是我,讓你如此受累,老夫心中難安。”
  秋蓉擠出一絲笑容道:“沒關係……只是老爺的傷……”
  “無關緊要。”柳銀刀也裝出笑容:“此莊院已毀,老夫只有到友人家先借住了,秋姑娘可願同行?”
  “我……”秋蓉也不知該否同行。
  柳銀刀慈祥道:“先住幾天也好,如今你我都無處去了,等想到了去處再走也不遲呀!”
  秋蓉沒了意見,終於點了頭。
  柳銀刀長長一嘆,向柳家莊投以最後一瞥,已領著兒子及秋蓉離開這已待了快一輩子的家園,去投靠友人。
  秋大娘一直在暗處,她見著女兒跟著人家走,不時罵著”賤”,隨後想想,柳家基業如此之大,說不定他處還有產業,倒不如跟去瞧瞧,先了解情況再做決定也不遲。
  她也不即不離的跟在三人後頭,往江流下游漸漸行去。
  冷風掃過,湖面掀起陣陣漣漪,一波波渲騰著。
  伏在湖底的莊院卻沉寂得嚇人,一切世俗再也和它扯不上任何關係了。
  小千離開柳堤後,並未休息,只將左臂傷口包紮一陣,立時追向了西巫塔手下的戰神和戰天。”
  他想找他們問些事情。
  這事當然很重要,否則他不必那麼急。
  相同的,烏銳也似想邀功討好,也在找尋他。
  雙方很快在一處荒廢村落的小徑上碰頭。
  烏銳瘦而尖亮的聲音已傳出:“門主,咱們又見面了。”
  小千止了步,上下瞄眼的打量他和從不離身的戰神及戰天。
  清冷深夜中透著綠墨光線投在他們臉上,顯出一份詫異的陰森。
  小千黠笑著:“是該見面了。”
  烏銳喜悅眉目一掀,說道:“門主答應要見敝主人了?”
  “那可不一定。”
  “可是……門主方才所言……”
  烏銳感到不解。
  小千黠弄一笑:“你這個人獐頭鼠目,搞的花樣好不到哪兒去,是該找我替你整容一番。”
  這話使烏銳難堪,但他似是有備而來,笑的尷尬道:“老夫是面噁心善……”
  小千截口道:“面噁心善的黃鼠狼對不對?”
  接著他又汕笑道:“黃鼠狼再怎麼心善,那張嘴還是改不了。”
  烏銳乾笑道:“還好門主不是雞。”
  “所以我才能替你整容。”
  烏銳乾笑著:“不知門主為何要替老夫整容?難道想把老夫弄得順眼些,以能不礙您的眼?”
  小千邪笑道:“你猜對了一半。”
  “一半也好……”烏銳乾笑:“不知一半效果如何?”
  小千捉狹道:“當然很好,少掉一邊眉毛,一邊鬍子,一邊頭髮,一邊耳朵,還有牙齒也可以弄掉一半,礙眼是免不了,順眼倒是可以改進些。”
  烏銳已轉苦笑:“門主,老夫是一番誠意。”
  小千亦斂起笑態,冷冷說道:“你最好老實說,把我的朋友弄到哪裡多了?”
  此語一出,烏銳為之一愣,他沒想到小千會知曉此事,精明的他,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只有七分把握,如今見他如此反應,已知自己猜的差不多了。
  因此,冷冷一笑,說道:“老烏龜,你幹的好事也想瞞我?也不先打聽打聽本門主是啥人物?”
  烏銳乾咳兩聲,也不否認,假笑道:“不知門主是如何知道此事?”
  小千帶著一絲自得:“很簡單,上次你們也去過‘彩虹軒’,為的就是我,既然你沒碰上我,一定是碰上了大板牙,否則他不會混得那麼久還不回家。”
  烏銳欽佩一笑道:“門主果然有過人之處。”
  小千冷笑道:“我倒想知道你們用什麼方法將他帶走?”
  烏銳閃過一絲狹黠眼神,說道:“他是您手下,老夫豈敢亂來?”
  “就因為如此,你才能帶走他。”
  小千目光也冰冷了,含有責詢意味。
  烏銳也不再打機鋒,坦然說道:“門主一定以為老夫要以他來要脅,其實老夫並未如此做。”
  小千冷笑道:“除了如此,我還沒想過更適合你們的方法?”
  “門主誤會了。”烏銳道:“他接了一筆生意。”
  “接生意?”
  小千感到非常驚詫。
  “不錯。”烏銳含笑道:“副門主也想表現一番功力。所以他接下一筆生意,就此說來,老夫並不算把他帶走吧?”
  小千只有苦笑,他相信大板牙會搞這一招,否則他也不會爭著要當獵手。
  “是你引的線?”
  烏銳道:“一半也是他所逼,你該知道老夫不願門主有所失望。”
  小千狠狠的咬了齒,嗔叫道:“這小子專幹這種事,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
  他有點為大板牙擔心,但已成事實,他也無法阻止。
  “他接的是何種生意?殺人?”
  烏銳狡黠眼睛滾動著,淡淡笑道:“只是比武,雙方以解招為主,並無生死之爭。”
  小千心中稍安,遂問道:“價碼多少?”
  “那要看他如何表現。”
  烏銳眼中滾動得更狡活,瞧著小千又道:“鬥一個,黃金十萬兩,足足有十二個人之多。”
  “一百二十萬兩”小千已緊張萬分道;“這不是破了我的記錄了嗎?”
  烏銳輕笑道;“他是這麼說過。”
  “***大板牙,竟敢瞞著我幹這種事!”
  小千很不服輸,還帶著點擔心。
  烏銳趁機加油添醋道:“他還叫老夫不要告訴您,說什麼事成之後,他拖著黃金回來,要篡奪門主職位。”
  這正是大板牙口吻,小千更信了。
  他嗔叫道;“太無法無天了,賺賺也罷,還想破我的記錄,這不是鍋裡反嗎?”
  劈了兩掌,扭斷小徑旁幾株腕粗野朱槿。
  手掌已絞出力道,筋肉為之浮現。
  “不行,我不能讓他破了記錄!”
  他甚為不服而激動,轉向烏銳道:“搞個大生意給我,奶奶的!哪有屬下比上司還囂張,我得贏過他才行。”
  他和大板牙之間,存在的不僅是友誼,還有一股較勁的苗頭,只要苗上了,那可是不顧一切的。
  尤其小千又常是贏家,怎能輸的起。
  烏銳心頭暗自感到滿意,小千雖精,但總是具有玩童的習性,只要加以利用,還是可以掌握他。
  此種對策一出,果然收到預期效果。
  於是他故作面有難色之態。
  小千更急逼問道:“有沒有?沒有的話,你也不必當什麼主顧了,一點搞頭都辦不到。”
  烏銳似乎也狠下心,猛點頭說道:“要搞就要搞大的,什麼白萬兩,該是千萬兩才對!”
  小千見他有了反應,心頭激喜,道:“越大越好,到底怎麼搞?”
  烏銳顯得激動,說道:“弄個‘獵手大會’,向天下所有獵手挑戰,生意自然源源不絕。”
  為了防止大板牙破記錄,小千已沒想那麼多了。
  當下立時答應;“就這麼辦!”得意直笑:“呵呵,把天下獵手的錢一次賺光,還管他大板牙打牙祭?”
  烏銳激動道:“此會一舉辦,將會是獵手之間最大手筆,必定精彩萬分。”
  小千得意道:“精彩由我來,你只要算著彩頭別搞錯了就可以。”
  “這當然!”烏銳帶有欽佩意味說道:“門本好大的魄力,一口氣就賭上了全部的獵手。”
  小千意氣昂揚的聳著肩頭:“豈只獵手?那些幕後老闆,我也賭上了,非得叫他們傾家蕩產不可!”
  眼中興奮光芒閃爍,又道:“別盡說些錢財話,怎至搞才是重要。”
  烏銳沉吟一陣:“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先等待別的獵手自行前來參加,另一種是你找他們比鬥。”
  “就第一個先來!”
  小千躍躍欲試,再怎麼樣,他也不能輸了大板牙、這可是掛不住臉的事。
  “現在就開始!”
  小千催促著烏銳。
  這正合烏銳心意,馬上答應點頭,已帶著小千往山徑馳去。
  小千想著即將要來的一筆筆大生意,心頭則激情萬分。
  那股期盼與自得,早已衝得他如喝老酒,昏昏沉沉的,哪還有時間去想烏銳的心思及企圖。
  天狼山,山如狼牙,尖而銳,綿延數百里,神秘而恐怖。
  莫說是山樵、獵戶,就是武林中人,也視此山為狼牙口,若是沒事,誰也不願意進入此山。
  由此可想而知,天狼山之險與詭異。
  天狼山常年陰氣罩山峰,狼嗥聲不斷,直如一座荒塚,身臨此境,和進入陰曹地府已相差無幾。
  陰冷壓得人毛骨聳然,混身竄著寒氣,好像就有千百條飄忽的孤魂野鬼在揪扯全身四肢百骸一般,一不留神,則骨頭就散了。
  今天情況顯得特殊。
  烏銳很快領著小千抵達此山,他說獵手比鬥與 般武林無關,為了能進行順利,只有秘密進行。
  狼牙山正是一個好地點。
  午時未到,山區已聚集十餘名獵手。
  他們年齡不同,性格衣著都差不多。
  偏黑色調的衣服緊緊靠著結實的肌肉,就像死神的化身,隱隱透著一幕森冷肅穆的氣息。
  眼神如毒蛇靈狡,隨時都可揭穿任何人心胸。
  他們都緊緊握著那把殺人的利劍,都冰冷如山,不言不語,宛若一具殺人機器。
  小千就不同了,青藍色衣服還是新的,一張嘴吱吱叫個不停,一點也看不出他會是個獵手。
  然而他卻是向天下獵手挑戰的人。
  十幾個獵手聚集在一處,已是空前壯舉,這有如天下十幾個門派的掌門人群集比鬥一般。
  此舉已讓獵手界形成震撼。
  烏銳仍是一襲儒素黃衫袍,平挺如員外郎。
  此刻他已立在較高的紫青凸石上,一手扶著三疏幾支的豆撇胡,精狡的眼光正瞄向眾人。
  “各位都得到了消息,敢來者,也就是接下了這筆生意,老夫不多說,你們的對手就是他 一天下第一獵手。”
  他指向小千,笑得甚為姦狡。
  小千馬上拱手笑道:“都是同行嘛!三兩天勞碌奔波,倒不如一次解決來得輕鬆,各位不知道有無與我同感之處?”
  獵手眼睛冷森瞧向小千,倒不知這小傢伙是哪號人物訓練出來的怪獵手。
  他們沒人開口回答。
  小千瞄眼輕笑道:“沒開口就表示沉默的認同了,這樣也好,過了今天,你們就可以選擇改行了,呵呵,這將是你們重新做人的一天。”
  獵手仍然沒反應。
  烏銳已含笑道:“來此地就算數,我將規矩說一遍,以天狼山範圍,每人代價十萬兩黃金,打敗綠豆獵手則加十倍,以一搏十,我想這是你們主顧要你們來此的最主要原因。”
  小千接口謔笑道:“任何方法都可以用,死活不論,嚇出魂的,可以掛免戰牌認輸。”
  獵手目光更森亮,不由自主的將武器握的更緊。
  他們握劍一剎那,已露出興奮神態,對於一個人,彩頭竟高達百萬兩黃金,這足以讓他們感到刺激和興奮。
  烏銳滿意一笑,已轉向小千,拱手道:“如今全看門主表現了,能否破記錄,全在此著,老夫拭目以待。”
  小千聳肩自得道:“哪還用說嗎?眼睛擦亮,看銀子就可以,不必看我啦,只是你這兩個手下參不參加?”
  他眼神邪邪瞄向戰神與戰天。
  烏銳急忙道:“不門主已和他們交過手,若再參加,豈不自討沒趣?”
  “不妨試試嘛!說不定我一不小心會摔了跤呢?”
  小千笑的抓狹。
  烏銳乾笑道:“門主摔跤,恐怕也沒人敢保證贏了這一局吧?”
  小千一副被奉承而陶醉模樣,說道:“隨便你啦,有機會我會讓你們嘗嘗贏場的滋味,時間不多,可以開始了吧?”
  烏銳也不耽擱,馬上宣布比鬥開始。
  十七名獵手很快掠入狼牙山,準備贏得此戰局。
  小千向烏銳招招手,也隨即進入林區,他也是勢在必得。
  烏銳見眾人都進入山區.已持須冷笑不已;“經過此局,西巫塔又將更上層樓了,尤其能得到這小子,簡直是具天生的殺人機器……”
  無可厚非,烏銳百般糾纏小千,自是看中他一身怪異的功夫,以及他靈狡的心思而延攬他。
  他很快轉向戰天戰神,手一揮,冷笑說道:“你們進去,必要的時候……”
  他手做切菜殺人狀。
  他到底要殺準?
  戰天、戰種甚能體會主人,只一拱手,也掠向山區,霎時隱沒。
  烏銳狡黠眼光已露:“連續四年敗戰,今天該有個轉機吧?”
  黠笑聲中,他也退出此山。
  山中近二十人,全以小千為目標,這可是一項勢力相差太過懸殊的比鬥。
  小千有自知之明,這兩下子,來硬的是不行,非得動點腦筋不可。
  他可是從小在山中長大的,對山區一切,自有一股熟悉感,雖地勢有所差別,也不會相差太大。
  一入山區,他就躲入暗處,靈狡的小貂兒已領著他到一處隱密山洞中。
  洞中長滿青苔之類東西,貼在石壁,不時可聞到腐濕味,地面也陰濕濺水,沾粘著足鞋,很是不舒服。
  小千瞪了小貂兒一眼,說道:“好小子,你以為我是悟空,要住在花果山、水簾洞吶?
  小貂兒吱吱叫著,拉著他往裏邊走。
  裏邊果然較平爽而潔淨,小千才又露出笑容,說道:“也只有你才會找到這種鬼地方了。”
  說罷尋向洞內,又道;“要你找的東西,找齊了沒有?”
  小貂兒吱吱興奮的叫著,馬上往左側山壁射去,那裡有個和前洞一樣潮濕的小蓄水池,它向小千招手。
  小千已快步迎了過去。
  清涼水池中,浸放了不少青草、樹根、花葉、果實、紅紅綠綠,五顏六色都有。
  小千滿意笑道:“有你的,先介紹一下吧?”
  他抓起一株紫菜般的嫩葉,晃向小貂兒,要它說明功用。
  小貂兒倒也甚好玩,立時晃起身軀,眼睛翻白,舌頭伸的長長的,只以一支右足落地,呃呃叫著,好似醉酒般晃了幾下就往地上倒去。
  這些絕活還是小千教的呢。
  小千已呵呵笑道:“你很會給仙(裝模作樣)嘛!”
  小貂兒還真的一倒不起,好似翹了般。
  小千湊上手指就往它小腹搔去,笑道:“好了啦!還跟真的一樣呢,這藥真有這麼毒?”
  小貂兒被搔,已吱吱怪笑,蹦了起來,直摸著小腹,好像也會癢。
  小千呵呵笑著,又抓起一顆龍眼大小的青色果實,笑問:“這顆呢?”
  小貂兒瞧嗅一下,馬上又笑起來,雙手抱胸,雙腳蹲了下來,不停鳴鳴叫。臉都快憋紅了。
  它表示這是瀉藥。
  小千已忍不住而憋笑道:“你叫個什麼勁?拉肚子有必要這麼用力嗎?”
  小貂兒知自己表演過火了,尷尬一笑,趕忙雙手往小腹撫摸著,叫聲已轉為痛苦的模樣。
  小千睨眼道:“這真的是瀉藥嗎?你沒有騙我?”
  小貂兒更認真表演,表示已瀉得頭昏眼花,怎會不是瀉藥。
  “我不信……”小千黠笑道:“你方才明明叫的那麼用力,我看是拉不出來吧?為了證明,你先吃一顆看看!”
  話未說完,小千已伸手抓住它,就要灌它眼下這顆青色果實。
  小貂兒一急,掙扎的躲閃,也放出一小堆便液在他手上。
  這可換小千起急了,趕忙丟掉小貂兒,急叫道:“哇喔!還沒吃,你就給我亂拉,太不衛生了,嗯,好臭!”
  他趕忙潑水衝掉便液,恨得牙痒痒的。
  小貂兒在遠處謔笑著,直表示,這就是不信它的下場。
  小千洗去了味道,才瞪眼道;“有一天我會把你綁起來,灌你十六顆,讓你瀉個三年。”
  小貂兒仍是幸災樂禍,吱吱笑的誘人。
  小千也著實拿它沒辦法,瞅足了眼才道:“暫時就饒你一命,等我收拾外邊那些傢伙,再來跟你算賬,還不快過來將其他東西說個明白?”
  小貂兒也看出他不會再下暗手,這才走回去,一樣樣的說給小千明暸。
  東西都差不多齊了,小千已有了盤算。
  “他們人數不少,我得慢慢的引開他們才行……”喚過小貂兒說道:“你先去查他們行蹤,我馬上跟去。”
  小貂兒聞言,登時有股被重用的喜悅,已疾速的掠出洞口。
  小千也不敢怠慢,拿出小布巾,將東西包妥,系在腰際,也隨後追出。
  雖是白天,狼牙山卻因險峻而未曾見人跡,呈現原始森林風貌,再加上山高霧濃,除了頂峰,在較低處可說冷陰如清晨,黝濛濛的一片。
  其實小千不用引開獵手,他們早就各自為事,並未聯合在一起,這是獵手的特性
  一獨食,絕不共享。
  小貂兒很快找到一名年約四旬左右的獵手,它很快通知了小千。
  獵手以靜製動,他躲在一處兩邊山崖,居中有一小徑的岩石暗處,他想小千很有可能通過此處,到時再出面撲殺也不遲。
  小千躲在更高處,一眼就可見著他。
  “頭一位,你決定讓他怎麼死?”
  小千問小貂兒。
  小貂兒拍拍胸脯,表示交給它辦就行了。
  小千瞄它一眼,也想看它有何搞頭,黠逗道:“好吧,就由你去解決。”伸手敲向它腦袋:“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喔!”
  小貂兒蹦跳一陣,自有一番威風凜凜模樣,隨後已射向那名獵手。
  小千已躲在暗處看好戲。
  小貂兒潛向獵手藏身處,已稍稍探頭瞧向他,裝出含羞帶怯,半掩半現的逗向他。
  獵手乍見它,覺得奇怪,這是何動物?一身青藍,像小獅又像貂身,他也好奇的伸長脖子瞧往小貂兒。
  小貂兒見他有反應了,吱吱叫,探了頭又縮回去,盡擺些可愛姿態。
  獵手不禁欣喜了,已伸手想去抓它。
  小貂戲要的逗他,已方斜上方一處裂岩縫鑽去。
  獵手上抓不中,已欺向裂石縫,也伸手想引逗小貂兒當真把小貂兒當成不懂世事的小寵物了。
  小貂也陪著他玩,隨後趕忙隱入裂縫中。
  獵手已被勾起寵愛之心,更進一步想擁有它,已吹起細聲口哨在引誘它,眼瞼也貼向縫隙。
  突地一陣噴泉射出岩縫,射得他滿臉潮濕,熱熱威咸的。
  他很快就發現了這是小貂兒的尿液,登時抽鼻嘔叫,趕忙挽袖拭瞼,可惜仍留有一股騷味。
  他已現了怒意。
  然而小貂兒好似不懂事似的,又探頭逗向他,而且笑得更甜,如此倒是把他的怒火又給澆息了。
  “也許是吹口哨的關係吧?”
  獵手自我解嘲的說,馬上又湊上臉,招手慈祥道:“來,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豈知話來說完,鼻頭已湊向縫隙,又被小貂兒一嘴咬出幾個血洞,痛得他呃叫著,為了不露形跡,硬是把聲音給咽了下去。
  “皮娘的,大爺就宰了你!”
  獵手已發怒,又見小貂謔笑不已,抽著利劍就想往洞穴搗。
  小貂兒謔笑不已,一個快速衝出,奔雷電閃般張開利爪,左右開攻,抓得哪個獵手滿臉血痕。
  獵手痛叫,顧不得再隱密,長劍一揮,往它身軀猛砍。
  小貂通了靈,一個倒掠,已飛向峭崖,仍保持不即不離的七尺距離。
  獵手一擊不中,怒火更熾,崖壁員陡,並非垂直,那獵手仍可攀登、一個箭步已追了過去。
  小貂兒有意引他,逃逸雖驚險,它還是不停抓岩塊丟向獵手,再一個閃身,已轉向一處接近直角的崖面。
  此處的下方已不是小徑了,而是小徑延伸的一片樹林。
  獵手追至此處,乍見小貂好似已無退路而想往斜上方逃竄。
  “看你往哪裡逃!”
  機會難得,他已刺出信心的一劍,不知多少高手就在此劍之下喪生,用它來對付小畜牲,豈不是萬無一失。
  可惜他今天失算了,遇到了千古神獸,注定是要栽筋斗。
  劍尖快抵小貂胸口,突見它反射而退,不退多,只退七寸。
  就只這七寸,獵手就必須再往前欺身少許。
  就這一欺身,重心已往前傾。
  小貂兒此時已謔笑起來,反往斜上角衝,撞下了一塊腦袋大小般岩塊,直往獵手背上砸去。
  獵手想躲閃,可惜重心已失,閃不了全部,小貂兒復往下衝,一屁股往下一坐,輕而易舉已將他壓向崖下。
  一陣尖叫,獵手已往下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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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再次遭擒

  遠看崖下是片樹林,豈知狼牙山危險就在此,明明是林區,只差幾寸就是深崖,獵手摔下去,連回音都沒有了。
  小千見狀,不由激動叫好:“好小子,你可以替我賺錢啦!”
  小貂見亦是一陣得意,較快的又掠向小千。
  “這招‘蛋打大笨牛’堪稱武林一絕,臉綠綠你快出師啦!”
  小千話來說完,突見背後兩把利劍已快捷無比的刺向他。
  曾幾何時,已有兩名獵手不約而同的找到此處,兩人為了搶攻,皆拼盡全力的刺出此劍,勢之快之猛,可想而知。
  小千一時得意忘形,頓覺背部有劍氣冷勁逼至,想躲已是來不及,暗罵道:“偷襲算什麼好漢!”
  避無可避,只有硬挨了。
  還好對手全在認穴而攻,想一劍斃命,刺的全是背部“命門”死穴。正好讓寶衣護住穴道而化去危機。
  儘管如此,小千也被猛勁劍氣撞得往前栽,差點也摔向山崖。
  兩名獵手一擊不中,又各自搶攻,往小千身軀刺去。
  劍光抖亮,好似毒蛇紛飛。
  就在此一剎那,兩道更快捷的黑光已朝他倆刺來此光速快而直,形成一個黑點,這正是劍術的最上乘之一“刪繁化簡”,其速度已超過眼睛停留的影像,只能看到一個小點而已。
  黑光點一閃即失,兩名獵手已站立不動,一把劍仍舉在空中,咽喉已滲出細薄血痕,一命已嗚呼哀哉。
  發出光點的正是戰天和戰神。
  看樣子他倆授命必要時要殺的人不是小千,而是那些獵手。
  兩人結束獵手性命,馬上隱入暗處,免得小千發現而起了誤會。
  小千很快轉過身軀,也瞧見獵手不動了,頓覺奇怪,說道:“奶奶的,到底是誰在搞鬼?”
  他也看出獵手咽喉的血痕,分明是被人宰了。
  小貂見已衝至,三兩下已將兩人撞倒,吱吱高興叫個不停。
  小千苦笑道:“有什麼好高興?又放馬後砲,揉揉我的背吧,疼死我了!”
  他讓出背部,小貂已很快掠向其背心,抓著手就揉了起來。
  “此地不保險,咱們還是先溜為妙!”
  未敢停留,小千已往山區險處躲去。
  直到認為安全了,他才躲在一處枝葉茂密的針葉林中。
  他在想,會是誰在暗中宰了那兩名獵手?這分明是在救他。
  令他不解的是,天底下有誰會救他?
  苦惱和尚?創痴?還是另有過人?
  他決心把此人給引出來,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可惜他沒想到會是烏銳搞的鬼,這恐怕很難將戰天及戰神給引了出來。
  想了想,他已有了計劃,瞄向小貂兒,謔笑道:“咱們要用瀉藥啦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明目張膽的現身、一直在山區亂撞,引得他們注意,然後再往高處逃,到時他們追累了,一定會找水喝,在水中下瀉藥的事就交給你辦啦!”
  小貂兒也感受到一股捉弄意味,猛點著頭。
  隨後小千從布包掏出不少青色果實交予它,它竟然先吞入腹中。
  小千愕然道:“你該不會真的拉不出來,要吃這玩意兒吧?”
  小貂兒吱吱叫道,罵他那麼沒知識,又從口中將果實給吐出來,表示只是將果實寄放在肚皮而已。
  小千打趣笑著:“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可是要有個萬一……”
  小千答而不說。
  貂兒白他一眼,不再理他,已先行遁去。
  小千知道這個小貂兒它混身有避毒之能,可是仍然掩不了想嘲惹它,說說風涼話也好。
  見它離去,小千也未敢怠慢,舉步就追,口中仍謔笑不已。
  “餵!有這麼嚴重嗎?剛吃下去就見效了?”
  邊笑著,他也追了上去。
  果然在戲耍中追逐,不到盞茶工夫,已綴上了數名獵手。
  小千依計劃進行,憑著一身高絕輕功,不停的在險峻崖嶺騰掠,存心將他們給累的口幹舌燥。
  經過兩個對時的追逐,小千也覺得累了,落腳處正是在高嶺的一處幾丈寬面的清澈水池。
  小貂兒早就在那裡恭候多時,準備下藥。
  “等等,我先喝幾口再說!”
  小千一方面也著實渴了,另一方面也想演的逼真,欺向池面,一頭就栽入水中,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隨後小千才轉向小貂兒說道:“可以下啦!”
  小貂兒吱吱黠叫著,逗笑的表示已下了毒。
  小千瞄它一眼,一個響頭敲得它撫尖叫,小千這才呵呵笑道:“你敢下毒讓我喝?
  吹牛也要打草稿!”
  小貂兒本想開開玩笑,沒想到是自討苦吃,挨了一記,只嘆自己命苦,跟錯了人,苦笑不已。
  小千黠笑道:“下次要學聰明點,寧可下了毒不說,也不要沒下毒就亂說,知道了沒有?”
  頓了一頓,小千起身又道:“我走啦!”表情轉為認真而逗惹,笑說道:“現在可以下了。”
  說完已掠向前方不遠的山峰背後,有意無意的露出一衫半角,好讓追逐者放心他還沒走脫。
  小貂兒很快掠入水中,它只要將果寶咬碎,吐于水中,就已達到下毒的目的,隨後也輕巧的溜向暗處。
  不多時,連續追來五六位獵手,他們雖相距甚近,仍保持不打交道,各自潛向水池附近。
  此刻見及小千仍在暗處躲藏,於是就放心了。
  在疲憊乾渴下,已有兩位先行欺向池邊飲水解渴。
  兩人一進,其他數人也跟著跟進。
  他們並非怕池水有毒而慢了半拍,而是想通前兩名為何先喝水?
  原來他們是想藉水的清涼解渴,希望趕快恢復體力,以能快捷行動,省得讓他人先行得手了。
  喝水有先後,動作差不了多少。
  小千一見著他們已經喝了水,為了使藥性發作更快,他又已憋笑著往更高峰的地方奔逃。
  除了引這些人上鉤,他還想騙出救他的人。
  獵手見及他遁去,未敢再停留,馬上又追前。
  直至一處山嶺,小千已回過頭,大聲笑道:“各位辛苦啦!現在該是我們較量的時候了。”
  他當然是已經發現獵手們腳程已慢了不少,而且十分不穩,想必藥性已發作了,才回過身來
  幾名獵手果然微僂著腰,冷汗直流,可能在忍著肚子之絞痛。
  “各位很想輕鬆一下嗎?隨便找個草地蹲,想必能讓你們滿意的!”
  說歸說,小千已抽出短刀,爭取時間,喝聲暴起,人已經衝向那迎面而來的兩名獵手了。
  獵手雖腹痛如絞,但兩軍交手之際,仍容不得他們鬆懈,兀自抖直長劍,宛若晴天霹靂那道閃光,威力不減的刺向小千胸前要害。
  不但是他們兩位,另外四名也想拚一時之力,以能湊功,他們也出劍刺出威力的一掌。
  “來得好啊!”
  小千本就不想贏此局,以能引出暗中救助自己之人。
  一個照面,短刀已封向兩把利劍,將它點偏兩寸,藉著自己快速身形墮向兩人下空,一刀已劃中一名獵手左腿肚,又以一記右腳掃中另一名獵手雙足。
  “想殺我,還早得吶!”
  一招得手,他已得意而笑,身形往前滾去,想再次攻擊,卻故意露空門,讓幾把利劍落往自己胸腹。
  他已驚叫:“啊 一救命……”
  “命字”仍在口中,突見一條青影已快逾閃電般的射至,含帶一道青光的罩裹幾名獵手。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只聽金鐵交鳴聲輕脆響起,幾名獵手已往後倒去,他們視如生命的劍全然脫手,顯然已受了致命一擊。
  小千則平平穩穩的躺在地上,兩眼直瞅向這熟悉修長的身影,他驚愕說道:“是個女的?”
  來的並非戰天和戰神,而是一位秀髮披肩的貌美少女,這使得小千感到非常的意外。
  更讓他意外的還在後頭。
  突見少女轉身瞄向小千,那冰玉肌膚的冷艷,含帶幾許任性的眼神,正是小千最不想看到的臉孔。
  他已閃了眼,尖急不能自製的叫出口道:“我的媽呀!怎麼是你?”
  二話不說,滾個身就想往任何一處方向逃,就算是懸崖,他也會往下跳。
  再如何,也不會比落入女人手中還慘。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自稱“月神教”的水月。
  不知怎麼,她竟會找到這個地方來。
  若以小千把水柔騙入大缸的罪行,這次如被捉了回去,不脫層皮,恐怕也得披青帶紫了。
  水月見他想逃,身形一閃,已阻住他的去路,冷森說道:“綠豆鬼,看你能再往哪裡逃!”
  小千急忙又轉身,朝著另兩名尚未被放倒的獵手,急叫道:“你們快把我殺了,快 一”
  這兩名正是先前攻擊小千的那兩人,他倆已摟著肚子,無力再作攻擊,只想找個地方蹲下來。
  小千見狀登時苦笑不已:“什麼世界嘛?怎會變成此種局面?”
  水月冷笑道:“你是束手就縛呢?還是我捆著你走?”
  小千一個滾身又往另一處撞去,隨便抓過一把長劍便扔向水月,沒命的就往前狂奔。
  “救命吶 一女人殺男人啦 一”
  他想還有不少獵手,總不會每個都如此吧?
  水月很容易就擋掉撞來的利劍,她也想讓小千吃點苦頭,於是欺身猛追趕,卻不急著逮人。
  猝然間,戰天和戰神也趕來了。
  小千如獲至寶般的奔向他們,急叫道:“老兄快幫個忙,這女人犯了規,闖入禁地了!”
  豈知戰天和戰神也是臉色蒼白,手撫肚皮,似乎也中了毒,他倆只能勉強舉劍,想反攻已是有點力不從心。
  小千見狀臉容又苦了起來,道:“我的媽呀!你們忍著點,不喝水難道不行嗎?一定要瀉個夠才過癮嗎?”
  他哪知下個毒,會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心頭懊悔不已。
  眼看戰天戰神兩人也罩不住,他趕忙又往前亂撞,能躲得掉這要命的羅剎,其他的都好辦了。
  水月很快逼近戰天和戰神,冷笑道:“憑你們?還是替自己想想吧!”
  打出一掌,勁風掃處,輕而易舉的就將戰天和戰神給逼退了,一個騰身又追向小千。
  戰天與戰神實在耐不住腹痛,當真只好找地方蹲了。
  小千逃不了多久,又碰數名獵手,希冀的又叫道:“快來啊!後面那女的更值錢,殺了她,要什麼有什麼。”
  可惜這些人似乎也中了毒,若不是小千撞來,他們可能都蹲在此處,現在雖舉著劍,但氣勢已弱了不少。
  小千又絕望了:“怎會如此?你們難道非喝那口池水不成?”
  此時小貂兒已奔出來,得意的吱吱叫著,還不時指向那些獵手,他表示自己不只在一處水池下毒,才有這麼好的成績,想邀一頓功勞。
  豈知情勢已變,小千終於明白為何這些獵手都中了毒,全是小貂兒惹的禍。
  馬上一個響頭已拍向它後腦袋,嚷道:“一人拉已是很嚴重了,你還叫眾人拉,你有沒有良心?”
  小貂兒被打得莫名其妙,笑聲也沒了,徵愣的瞧視小千,不知所措。
  它哪知“人”的世界那麼奇妙?本是對的,馬上就成錯了。
  水月已很快追上,冷笑的走近,說道:“小綠豆鬼,你就認了吧!再也沒人救得了你了。”
  小千心知水月輕功不在自己之下,想逃走已是不易,倒不如靜下心來,和小貂聯合對付她,也許還有一絲希望。
  想至此,小千瞄了小貂兒一眼,冷笑道:“你真行,要毒就全部毒,還留她一人幹啥用?”
  小貂兒已然猜想小千方才那響頭,是在責備它漏了一人,而不是怪它下毒下得太過火了。
  如此則有挽救機會,不禁目標也指向水月,準備也把她給下毒。
  水月見它靈狡逗人,也頗有好感,但想及它和小千是同一夥的,一顆心也就提高了警覺。
  她冷笑道:“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不為難你。”
  小千睨眼謔笑道:“回去哪裡?好讓你打我不成?”
  想及水月上次陷他脖子,他就心頭怕怕的。
  水月已冷笑道:“你不回去也得回去!”
  “放屁!”
  小千已和小貂兒同時往前攻,他得先嘗試能否得手,若不能的話,只有想辦法溜了走了。
  果然,加了小貂兒助陣,水月已手忙腳亂,一時也製不了小千而節節退出。
  小千見狀已得意訕笑:“看到了吧?大爺不發威,你當我是小鬼?”
  水月斥道:“你再亂來,休怪我要下重手了。”
  她一直對小千不敢再像上次施加重手,似乎是為了小千身上的”滴血浮印”之謎,但逼急了,她只有先擒下小千再說了。
  小千只要佔上風,啥話也聽不進去,黠弄道:“你有什麼重手?先留點體力,待會兒好找個好位置蹲吧!”
  他憑著一段真氣,方能逼住水月,至於招式和掌法可就一團糟,根本毫無章法可言,這正是他與人動手的最大缺點。
  水月幾招未能湊效,還差點讓小貂所傷,怒火不由升了起來道:“話已說過,你再不聽,我可不客氣了。”
  她已掠身稍後,隨即展開絕學“羅剎幻手”,層層掌影布滿其身形四周,終於將難纏的小貂給逼退了。
  水月非常驚訝小貂兒的靈活性,竟能在她絕學之中游竄,此種身手,恐怕一流武者也難辦到。
  為了爭取時間,她不再只守不攻,輕喝一聲,掌化游龍,騰張靈爪,寬擴的、綿密的、快捷的滔湧滾掠丈餘方圓。
  在一次快速分崩下,全湧卷向小千四肢百骸。
  小千只覺對方掌勁迫人,混身好似受束縛不得伸張,正想棄招退去之時已是過慢,拍然數響,全身上下已挨了數掌,一個悶哼往後飛摔。
  再啪的一聲,他已昏沉沉的倒在地上不動了。
  小貂兒也受到波及,被撞的更遠,它似乎感到水月掌勁的威力而不敢貿然再進攻。
  此時突見小千已昏倒,緊張之下已掠向小千,不停的搖舔他手臂、臉龐,希望能叫醒他。
  小千仍是未醒。
  水月先是冷笑,但等了一陣,未見小千醒過來,心神也為之緊張:“難道我下重了?……”
  不甚放心,她也欺身往小千行去,想替他診視,看看到底是何原因昏迷不醒?
  她還是防著小千,於是左手暗自含掌勁藏於脅腰,對於小千的靈狡,她可是不敢掉以輕心。
  她很快俯身想探視小千臉容、鼻息。
  就在此時,小千果然作了怪,一個尖叫,整個人如硬木頭般的平飛而起,直往水月撞去。
  水月驚呼不好,眼看小千整個人就要貼問自己,來個媽媽抱滿懷,驚急之下已倒身往後閃。
  水月喝道:“你敢!”
  喝畢左手跟著揮擋。
  “我不敢?”
  小千謔笑不已,一手抓向腰際那包十錦大雜藥,也不管如何用法,全部往水月臉身搗撒而去,心想總有兩樣會湊效吧?
  “這些藥物全是草木之類,仍新鮮的。
  其主要功能可能全在本身汁液,是以小千搗撒之際,已將其捏碎不少,漿液也隨之撒出,撒向了水月。
  千鈞一髮之際,水月突然輕呃,身子已晃動如暈酒般,掌勁頓失不少,準頭也失去了。
  小貂兒此時已拍了手,身形直晃著,就和在山洞表演給小千看時一樣,嘴巴吱吱陶醉怪叫。
  想必是那味紫菜般具有迷魂效果的嫩草湊了效。
  小千最著重的也是這味藥,眼見水月遭了殃,登對欺身而上,反壓其身軀,訕笑不已;“辛苦啦!少了你一人,實在不夠完美!”
  呵呵直笑,勉強從布包中找出青綠果實就想往水月嘴里塞。
  看樣子,他是想叫水月也嘗嘗一瀉三千里的滋味。
  水月雖昏沉沉,潛意識中仍然掙扎著,雙手舞劍,想要封退小千,怒罵道:“你敢……”
  “敢”方說出,小千趁她張口之際,不避其掌勁,硬是將綠青果實塞入她嘴中。
  小千驚愕捉弄謔笑道:“你敢?”瞪大眼睛:“你真敢服了它。”
  他想及眼下一整顆,哪還得了,已然笑的更謔人。
  水月駭然不已,只覺喉頭一緊,酸中帶甜的果實已滑入腹中,只得運功將它逼出。
  然而果實早已碎爛,汁液已四散,任她如何逼,餘毒總難以清除殆盡。
  何況就此掙扎運功,又加速了迷藥發作,她已搖搖欲醉。
  小千也差不多,沾上了不少迷藥,突襲成功後,一份心已鬆懈,茫茫中已壓在水月的身上。
  他喃喃嘻笑念著:“休息一下也好,反正你比我多一樣……”
  他就快昏迷。
  小貂兒卻是有備而來,它見小千已快昏迷,趕忙掠身在他鼻頭舔著,想以自身唾液替他解毒。
  果然舔了幾下,小千已清醒不少,一屁股坐了起來,瞧及水月正狼狽的想以功力解毒,訕笑道:“你就忍著點吧!上吐不如下瀉來得有效!”
  小千捉狹笑著,心想此處仍不安全,要是這個要命的傢伙醒過來的話,到進候自己可就慘了。
  他趕忙轉身就往別處奔逃,極盡嘲惹道:“可惜不能看她精彩的動作了。”
  不停幻想水月如何找地方蹲身解衣帶的模樣,他笑的更捉狹。
  然而方掠十餘丈,突見那些獵手個個有意無意的抓著褲頭,復又想起此次比鬥大會,如今他們全變成這般模樣,這可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機會。
  “嘿嘿,我綠豆門自有神助,今天的錢,我是賺定了!”
  好不容易從附近找到木技,一聲“不要逃”,已追向那群獵手。
  此時的他有若虎入羊群,殺得威風八面。
  一些獵手實因肚子過於疼痛,已無力再戰,硬是被他給放倒,剩下幾個也都摟著肚子四處逃竄。
  更有蹲伏於暗處者,禁不了小千追趕,連腰帶都來不及系,就得沒命的逃,掉落褲襠,那是常有的事。
  小千此時追殺之心情反而已減少了,代而起之是追趕逗耍之心。
  於是小千手裡揚著木技揮甩,直如塞外兒女跨騎健馬馳騁疆場一般,群狩者一群驚惶兔群,過癮之極。
  “呵呵!這才叫真的獵手,專門獵人的獵手!”
  此情此景,方達到小千心目中所想像獵手該有的樂趣以及威凜。
  他迫近一名獵手,手中木枝一揮,大喝道:“不要逃,先把褲子穿好再說!”
  隨後笑出聲音,木技已挑向他腰際,要他穿好褲子,卻又想把他褲頭劃的裂縫更大。
  獵手為了保住褲頭,只好滾身落地,避開木枝,一個竄身,已往左邊一處小徑轉角處遁去。
  小千一擊不中,並無多大怒意,黠笑道:“你逃吧!天涯海角,我都要勸你穿上褲子的。”
  一個轉角,已發現獵手蹲在一顆桌大巨石後面,只露出少許衣角。
  小千已謔笑道:“怎麼?又罩不住了?要不要我幫忙?”
  他不給這獵手有休息的機會,已然掠身往巨石後射去,存心想追得這些獵手們跪地求饒。
  驀然
  就在小千掠進之際 一
  獵手突然反衝而出,一般香氣迎面送來,竟然變成女人了。
  小千靈目一閃,已瞧個清,這不是水柔是誰?
  小千這回氣也沒了,趕忙一個轉身就往回逃奔,叫道:“我的媽呀,怎麼你也跑到這兒來了?”
  水柔吃過他的苦頭,一出手就不留情,冷森說道:“看你往何處逃!”
  一掌拍出之際,並非擊向小千,而是打出一團細網,再一掠身,很快的便翻過了小千前頭。
  只見那張網已緊密密的將小千,連同他肩上的小貂兒給包了起來。
  她早就知道小千鬼計多端,除了以網逮捕,其他方法似乎都無法湊效。
  果然這細如紅線的黑網罩向小千身上,已結實的將他捆住。
  小千掙扎叫著:“鬼丫頭你搞什麼玩意兒?還不快松了我!”
  水柔見已突襲湊效,趕忙將網收得更緊,以防他脫逃,露出得意笑容道:“你終於落入我手中了!”
  “別高興的太早,這破網休想困住我!”
  小千不斷的掙扎,巨網卻愈縮愈緊。
  水柔冷笑道:“這是‘留仙網’以南海‘九線黑蜘蛛’所吐的絲編成,任你們如何掙扎也是杜然。”
  “九線黑蜘蛛”大如拇指,全身漆黑,唯有腹尾中有九個金白斑點,也就是吐絲的地方。
  此蜘蛛每吐則九條,可分開亦可混合,若混合為一則軟韌非常,普通刀劍根本切不斷,經此編成網,自可逮捕一些武林高手而不怕被其掙斷。
  小千仍不死心,不斷扭動掙扎,說道:“什麼九線蜘蛛絲?我照樣能咬斷它!”
  他掙不斷,連嘴巴也用上了,猛咬著網繩。
  水柔冷笑道:“我警告你,若再掙扎,網子會愈縮意緊,到時把你給勒死,我可管不著了。”
  小千亦覺得繩線愈來愈緊,心知水柔所言必然不假,看樣子他是走不脫了,只有苦笑著。
  “你一定要如此開我玩笑嗎?”
  小千打趣的說著。
  水柔心神又是一凜,吃了一次虧,學一次乖,她可不敢再聽小子胡扯,冷笑道:
  “誰跟你開玩笑?我是來捉你的。”
  “這就是啦!”小千曖昧笑道:“我們上次玩的遊戲,才進行到‘請君入甕,’你就舉一反三,學會這招‘網中捉魚’,現在魚已被你捉到,可以再進行下面幾項了吧!”
  想及上次被小千坑入大鼎中,水柔已怒容滿面,又帶著窘羞,嗔道:“你胡說!你是存心在騙我,我不會再上你的當!”
  小千淡然一笑,說道:“既然不會上我的當,那放了我又有何關係?”
  “你休想!”
  小千睨眼道:“休為我想,也該替你想想,一個大姑娘帶著一名男人,不怕人家說閒話?”
  水柔冷笑道:“你放心,沒人會有機會再看到你了。”
  小千突然驚愕道;“你想用強硬手段……”
  “如果你不乖乖就範的話!”
  水柔冷笑的說著。
  小千言語更驚人道:“你想強硬的佔有我?”
  水柔不禁臉色一變,窘臊嗔罵道:“登徒子你胡說什麼?誰想強……,強……”
  “強姦”兩字,硬是說不出口。
  小千已捉狹笑起來,說道:“你才胡思亂想,我是說你硬是把我給網住,等於強佔了我,這那是‘強姦’?你害不害臊,專往歪處想”
  水柔更形困窘,她心知自己又已落入小千語病之中,硬是被他佔了口舌之利,不禁惱羞成怒:“我就是要佔有你,你又如何?”
  小千倒是落落大方的笑著說道:“反正我又不吃虧,就容你佔一次便宜又有何妨?”
  水柔臉更紅了,恨不得有個地洞鑽,又不甘心讓小千如此嘲訕,羞怒之火更甚,忍不住一腳踢向小千,踢得他哇哇叫。
  “你這是幹什麼?‘佔有’是這樣子的嗎?”小千痛得哇哇叫道:“你到底有沒有心理變態?”
  水柔突然發現這方法甚為管用,有了出氣機會,又踢了幾腳道:“不錯,我就是有心理變態,我先踢得你鼻青臉腫,我才會開心!”
  足尖專找容易疼痛部位踢,踢得小千哇哇直叫痛,倒樂得笑的好開心。
  好漢不吃眼前虧,小千已急叫道:“不要踢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水柔見他一副可憐樣,心頭怨氣也掃去泰半,冷冷一笑道:“這就是惡有惡報的下場,你如果再敢搞鬼,下次就踢爛你的腦袋!”
  小千只好裝狗熊,頻頻應是道:“大小姐,我認錯了,你快發落我吧!”
  水柔睨眼冷笑道:“你急什麼?等月姊來了,這筆帳還有得算!”
  “她不會來了……”
  小千已憋笑說道。
  “你胡說!”水柔斥道:“月姊就在附近,馬上就會趕來,再胡說,到時你的骨頭全散掉一半。”
  “她是在附近沒錯。可是她……呵呵……”
  小千憋笑著,接著說道:“我想我們不必等了,蹲著走路,是很不方便而且非常緩慢的。”
  水柔驀有所黨,說道:“你把月姊怎麼樣了?”
  “沒什麼啦 一”
  小千這個“啦”音特別長,以表示拉肚子之意。
  水柔嗔道:“你還敢不說!”
  舉腳就踢。
  小千急道:“我怎麼沒說?是你聽不清楚,還要怪人?”
  “你明明說‘沒什麼’,你那有說出原因?”
  “說你不會聽,還真不會聽!”小千叫道:“我是說‘沒什麼啦’,多了一個‘啦’字,知道了沒有?”
  “多一個字又如何?”
  “多一個字,你的月姊就得蹲著來而已!”
  小千笑的捉狹。
  水柔嗔道:“你還敢給我胡扯,她怎會蹲著來?”
  小千謔笑道:“難道你們拉肚子另有姿勢嗎?這倒是千古奇聞了”
  “你……”
  水柔氣極想踢腳,突又想及方才所見的獵手,不就有此現象,不禁急了心,抓向小千衣襟:“你敢把月姊她……”
  小千處之泰然說道:“這種事,我能把她怎麼樣?我說蹲著,你們要說站著,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
  水柔想教訓他,卻想及水月現在不知如何?心頭焦急之下,也想起去瞧個究竟,已沒心情再教訓他了。
  一手提起小千,已往前追掠。
  “月姐……你在哪裡?……”
  水柔邊找邊喊著。
  小千卻戲謔不已道:“你找不到她的,這種事沒辦完,能夠出來嗎?”
  水柔為找水月,已沒心情有和他耗,急著找尋,只半晌光景,已找到了原地.尚留有四名獵手屍體。
  水月早已不知去處。
  小千呵呵笑道:“我猜的沒錯,她早就躲起來了。”
  找不到水月,水柔更急了,說道:“月姊,你在哪裡?”
  “叫不是辦法,我想這時刻是利用你鼻子的時候了。”小千訕笑不已道:“不過今天拉肚子的不在少數,你該有個人分別才是。”
  水柔找不到人,正想斥責他,突地遠方暗處樹叢裡已探出水月蒼白臉眸。
  她甚虛弱的說:“水柔,製住他,我們快走……”
  “月姊。”
  水柔丟下小千,就想衝向水月,想看看到底傷的多嚴重。
  小千一有機會就想開溜,此時突見水柔已經松了手,暗暗竊喜道:“此時不走尚待何時?”
  他和小貂兒已拚命掙脫軟網,以爭取時間開溜。
  水月見狀已喝道;“水柔,快製住他!”
  她想衝出來,突又覺得衣衫不整,又驚惶的往回縮於樹幹背後。
  水柔登時也驚醒,轉過身,發現小千已掙出腦袋,心一急,說道:“你還想逃?”
  如蛤蟆般撲向小千,一指已戳向小千”玉枕穴”。
  小千呃然悶叫,翻了白眼,想說話都無處吐言,心不甘情不願的躺了下來,終於昏過了。
  水柔這才噓口氣,暗呼“好險”。
  趕忙抓緊黑網,再次將小千給包妥,還打了死結,免得他又掙脫,隨後才往水月哪裡跑過去。
  小貂兒此時也洩氣多了,它躺在小千肩頭,一副不得志的苦臉,不知何時才能脫離苦海。
  水柔趕向水月,急忙扶住她,驚惶道:“月姊你的傷?”她抓向腰際,準備拿出藥丸讓她眼下。
  “沒有用的……”水月說。
  水月已服過,苦笑的招擺著手,說道:“我們快走吧……這小子鬼計多端,不先送走……恐怕多生變故。”
  “可是你的傷?……”
  水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要不了命的……我們回去找姥姥看看有無方法可治……”
  水柔也不敢怠慢,馬上扶著她,再扶起小千,已往東方綿延峻嶺掠去。
  不知名的地方,卻有著世外桃園的景物。
  小橋流水恬靜,奇花異卉盛開著,尤其是池邊的水仙,一株株笑靨迎風,暗香浮動,脫俗已極。
  湧在四周的霧氣,輕柔舞動飄飛,隱露一股閒情韻律,宛似神仙居一般。
  池邊有位白衣貌美少女,她正在以青蓮葉挽水澆花,慢慢的澆,像在雕琢藝術品,從枝到葉、到花、瓣、蕊,都那麼細膩小心。
  每澆完一株,她都會愛心的倚身,以嫩紅的臉腮去撫慰花朵,然後帶著少女嬌柔和靈秀笑著,再依依不舍的換下一株。
  這些花草樹木都是她心愛的,都是她親手種植的。自她懂事以來,她就愛上了它們,因為它們是她最長久的知己。
  突然間,霧氣浮動,走出來一位鶴顏傴僂的老太婆,她的臉都皺了,仍透出一股生命的昂揚。
  她並未老得走不動,而是健步如飛,三兩下就已走到少女身前,含笑道:“水仙兒,你猜誰回來了?”
  少女的名字就和池中水仙一樣的清新脫俗,也稱作水仙。
  她習慣的抬起頭來,靈滑如水銀流晃的亮麗大眼珠已溜向老太婆,甜美聲音傳出說道:“是我娘回來了,對不對?姥姥?”
  姥姥搖著頭,鳩發上的木製小髮簪墜著一只指大水彩鳳也晃了起來,好似要飛上天般栩栩如生。
  “不是,是水月和水柔回來了。”
  “真的?”水仙問。
  水仙丟下蓮葉,高興的拍手說道:“她們回來了,我就有伴了。”
  姥姥走上前去,枯瘦的手已撫向她秀髮,流露一股愛意:“不過她們還帶了一個人回來,你可要小心些幄!”
  “人?”
  水仙一陣激動,從小到現在,她也只見過她娘和姥姥及水月水柔,已不知天下還有何種人的面貌。
  “她在哪裡?是不是新收的丫環呢?”
  水仙希冀的問著。
  姥姥含笑道:“可能不是,聽說是個小男孩”
  聽其所言,她似乎也未見過小千。
  “是男的?”水仙更激動道:“男人長得如何呢?”
  在她意念中,只有男人女人的名詞,卻分辨不出該如何去塑造男人的形像。她當然更懷著新奇的盼望了。
  如若她見著小千這種禿頭被燒掉幾撮短髮形同癩痢,而又眼青臉腫的人。不知將作何想法。
  姥姥含笑說道:“水月已經通知,可能馬上就會到了,屆時你自己看看,不就明白了嗎?”
  水仙追問道:“還要多久?”
  姥姥祥和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姥姥來告訴你,是希望你有個準備,到時才不會讓人看笑話了。”
  水仙登時發現自己不知要如何面對一個陌生人,尤其是男人,已緊張起來道:“姥姥,我該怎麼辦?”
  姥姥安慰笑道:“別急,姥姥、一樣一樣說給你聽!”
  不知是牙齒少多了,還是咽喉變老了,她的聲音總是沙啞著,說起話來好似非用點力不可。
  她已帶著水仙坐在池畔旁,稍凸起的一塊較長的古白色岩石,已慢慢說些有關男人的事。
  水仙聽的時有笑聲傳出。
  姥姥如此做,另有一番用意,她曾聽水月說過小千亦有”滴血浮印”,這可能與水仙有所牽連。
  因此,她想以水仙來接近小千,若有血緣關係,總是會出現某種共同之特徵。
  當然.喜是宮主在此,就不必那麼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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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苦中作樂

  方談論差不多半柱香光景,遠遠已傳來石門滑動的聲音。
  水仙已迫不及待的蹦起來說道:“她們回來了,姥姥我們快去看看!”
  拉著姥姥就想奔向發聲處。
  姥姥反而拉住她了,含笑道:“小姑娘,你忘了你是小宮主,又是女人,怎能如此冒失的去見男人呢?”
  水仙似乎已知道自己太過於心急了,嫩臉也紅了起來,說道:“可是……她們就快來了。”
  “所以你在此等一會兒不就行了?”
  水仙說出那句話本是一種反言作用,如今被姥姥一說,倒也不好意思再如此莽撞了。
  “好嘛!姥姥你要快去快回喔!”
  “姥姥怎能忍心讓你久等呢?”姥姥慈祥道:“你等一會!姥姥這就去帶人,讓你瞧瞧男人是何模樣?”
  含笑中,她已快步行去。
  水仙則追了幾步,終究還是停了下來,帶著期盼希冀眼神,不停的往前邊一處月門晃著瞧著,足尖墊著老高,只差沒墊在花叢上。
  那是一處潔靜的小廳,佈置高雅,見不著屋梁,好似晶黃瑪瑙的巨石砌成,四四方方,若非擺了不少家具,和石室並無兩樣。
  小千就躺在地上,仍未醒過來。
  水月剛倚靠牆角那張竹椅,臉色白的嚇人,但仍自忍著。
  水柔扶著她,驚急的想找姥姥,卻見姥姥已進了門,急叫道:“姥姥您快來,水月她中了毒……”
  姥姥頓感驚愕,一個掠身已欺向水月:“中了誰的暗算?”
  說話中,已把起水月脈門。
  水柔往地上指去,恨道:“還不是這小子!”
  姥姥瞄不著小千臉容,不過她已放心,只要不是邪魔歪道,料想水月已無性命之憂,遂認真的替她診傷。
  “奇怪,脈博還算正常,只是弱了些……並不像中毒跡象……”
  她以詢問眼光向水月道:“你感覺如何?”
  水月撫著肚子,失神道:“腹痛如絞……”
  姥姥又抓開她嘴巴,仍瞧不出名堂。
  水月無力呻吟道:“聽他說……好似一種瀉藥……我已快受不了了。”
  “瀉藥?”姥姥不禁皺起眉頭:“瀉藥並非毒藥,怎會如此嚴重?”
  水柔恨道:“這小子賊得很,他什麼名堂都有!”
  接下來,“光是瀉藥只是其中一種名堂而已”她並沒有說出口,但神情已相當明顯的告訴姥姥。
  “老身再瞧瞧……”
  姥姥有點不信邪的想瞧出是何種東西所造成,可惜她忘了小貂兒是天生異種,懂的藥物可比她多上不知幾倍。
  她當然瞧不出結果。
  “快把他叫醒,我問問看。”
  水柔帶有俱意,說道:“他很那個……他很可惡,現在弄醒他,恐怕……”
  姥姥道:“放心,此處出入無門,他逃不了的,更何況,我們也不能捆他一輩子吧?”
  水柔無奈,只好走向小千,連拍幾掌,馬上有了反應強烈的反應。
  突見小千已“啊”的尖叫一聲,登時將三人給嚇著,各自封掌於胸,以防小千有所突襲。
  叫聲過後,小千已迷茫的坐起來道:“糟糕,殺錯只了!”
  他剛好在做夢母雞生金蛋,一刻鐘生一個,一天就有數十個,所以他想留著母雞而殺公雞來進補。
  豈知他夢見自己刀一揮,竟然把母雞給宰了,驚慌之下,才會如此尖叫。
  也才會將她們三人給嚇著。
  “怎麼辦?金蛋沒了!”
  小千懊惱的叫著。
  水柔已叫道:“綠豆鬼,你在殺什麼鬼?”
  小千驀然驚醒,瞧向水柔,怔愕道:“難道我沒殺下去嗎?”
  水柔叱道:“你再亂殺,小心我給你一刀!”
  小千此刻已定過神來,大略了解自己方才是在做夢,認真問道:“剛才是你叫醒我的?”
  水柔冷斥道;“不是叫醒,是打醒你的!”
  小千恍然輕笑不已,說道:“我就知道是被人打醒的,用叫的怎麼來得及阻止這件事?”
  水柔本想叫小千怨怒,沒想到他卻一臉笑容,一時也怔住了。
  小千馬上感激道:“謝啦!要不是你及時阻止我亂殺,我就得破產了。”
  “母雞生金蛋之事,豈是外人所能想得通,猜得透的?”
  水柔當然想不透而以為小千又在捉弄,已嗔目道:“你還再胡言亂語什麼?還想再吃一掌是不是?”
  “現在不必啦,危機已經過去了。”
  水柔冷笑道:“還早得很,危機剛剛才開始,你慢慢享受吧!”
  小千自得的輕笑道:“我不這麼認為,殺一次,下次就有經驗了。”
  姥姥也感受小千的難纏,一個照面就被嚇個正著,再見他這副流俚邋遢和尚德性,實是沒想到和水仙可能有血緣關係的人,會如此天壤之別?
  不過小千的靈性仍讓她感到一絲親近感。
  她問:“小弟弟你剛才為何大聲尖叫?想嚇我們是不是?”
  她表現出慈母對小孩的慈祥臉容和聲音。
  豈知小千也裝出三歲小孩的嗲勁道:“小姐姐,你誤會了,我是想殺公雞卻殺到母雞才尖叫,不知小姐姐懂了沒有?”
  這聲“小姐姐”叫得水姥姥老臉都熱熱的。
  水月和水柔已忍不住而竊笑起來。
  姥姥也不知該如何向小千說話,自己看他小,才以“小弟弟”稱呼,沒想到小千也看她長不大而以“小姐姐”反呼她。
  如此反而形成她童心未泯之舉止,讓她窘足了心。
  小千也忍不佳而呵呵笑道:“老太婆你以為我是誰呀?才三歲半不成?要你以‘小弟弟’叫我?免了吧!”
  “好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嚇你們的事,全是意外的收穫,以後看我生金蛋,走遠一點就會沒事啦!”
  “呵呵!專搞些三歲半的遊戲,我還以為你是低能老兒童呢?”
  姥姥老臉一陣窘熱。
  水柔已憋著笑意,嗔道:“綠豆鬼,你怎能如此向姥姥說話?”
  小千黠笑道:“跟小姐姐要‘說話’嗎?我還以為和她在玩‘妹妹背著洋娃娃’的遊戲哩!”
  水柔想笑,仍斥道:“夠了沒有?你要是惹姥姥生氣,一刀就宰了你!”
  小千謔笑道:“小妹妹,你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次,能不能換別句?”
  他早已看出水柔不敢殺了他,當然不怕她威脅了。
  “你……”水柔不再有笑意,換起一臉怒容,說道:“我就宰給你看!”
  手一揚,掌勁已劈向小千,存心痛打他一頓。
  小千驚叫道:“你這算什麼宰人?分明是在打人嘛!”
  水柔冷笑道:“我宰人之前都要先毒打一頓再下手,你好好覺悟吧!”
  一掌就快掃向小千,姥姥已伸手攔下她道:“小柔,暫時放過他,要是他真是……
  我們拿什麼向宮主交代?”
  小千傾耳而聽,想要得知她們到底想要證明些什麼。結果姥姥仍沒說出來,他有點洩氣。
  水柔硬是將掌力給撤了回去,嗔道:“若不是為了‘滴血浮印’,他早就不知死了幾百次了。”
  小千挑眉道:“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我可沒說我是你的誰?呵呵,最好不是,否則我可受不了你們!”
  水柔瞪著眼,冷笑道:“到那時,你就知道落在我手中是何滋味了。”
  小千嘲惹道:“還有什麼滋味?大不了再來個‘請君入大鼎’,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他說的正是上回以三十六計騙她進入大水缸再鎖入銅鼎中之事。
  “你……”
  水柔怒意更熾,舉掌又想摑向小千。
  若不是受此捉弄,她也不會恨小千恨得牙痒痒的。
  那次足足讓她關了一天一夜,夠狼狽了。
  小千謔笑道:“我怎麼樣?味道不夠嗎?”
  水柔忍無可忍,一巴掌已摑了出去,可惜仍就被姥姥給攔下。
  小千更得意的笑著道;“對嘛,不為現在想,也該為將來想,哪像你這小丫頭,一點耐性都沒有……”
  話未說完,姥姥一巴掌已打得他徵楞不已。
  “你幹嘛打我?”
  姥姥冷冷說道:“你的話實在太多了,別以為此處是你家,可以隨隨便便讓你作威作福。”
  小千瞪眼道:“你不怕我變成你主人?”
  “就是宮主也得敬我三分,你有什麼好怕的?”
  小千頓時癟笑了,看樣子,這個巴掌是白挨了,雙手不能撫臉,只有抽動嘴角,勉強自我安撫一番。
  姥姥這巴掌,也替水柔出了不少怨氣。
  她已有了笑容,冷笑說道:“在這裡,你再作怪,吃苦頭的可是你自己,你也別指望會有人來救你。”
  小千無奈道:“這個我懂,男人要是能來,這裡也不會全是女的了。”
  此活乃暗自嘲訕她們全是母老虎,逼得男人不敢上門。
  水柔又嗔斥道:“你說什麼?”
  小千那敢說破,急忙說道:“沒什麼,反正我怕你就是了嘛!這樣你總該高興了吧!”
  水柔被他一逗,又想笑了,強忍著笑意,斥道:“我高不高興不用你管,好好回答姥姥的話!”
  “是!”小千百依百順的轉向水姥姥,笑著說道:“嗨!有我這個‘小弟弟’能幫忙的地方嗎?”
  姥姥已嘗過他的刁鑽,心知少說話為妙。也對他那句嗲聲的“小弟弟”充耳不聞,已問道:“你用的是何種藥物,把水月弄成這個樣子?”
  小千逗弄之心又起,道:“這昧藥嗎……該稱它為‘霹靂果’”
  “霹靂果?”姥姥聞所未聞,說道:“我怎麼沒聽過?”
  小千輕笑道;“我剛剛才取的名字,你怎麼可能聽過?”
  呵呵謔笑,他又道:“‘霹靂果’就是吃了以後會劈哩叭啦的意思,這名字取得很恰當吧?”
  虧他還想得出如此貼切名字,倒也逗得姥姥一絲笑意。
  “不管是何種果實,你快把解藥拿出來。”
  “沒有解藥。”
  小千回答得很乾脆。
  姥姥怔愕道;“無解之藥,你敢讓她服下?”
  “解藥是沒有,不過……”小千黠笑道:“三天后就會沒事,嚴重點,就七天吧?
  總有一天會恢復正常。”
  水柔嗔急道:“藥是你下的,你就給我負責解開,否則有你好受的。”
  小千處之泰然說道:“小姑娘你又誤會了,這藥可是我隔壁那位下的,你有事該找它才對。”
  水柔嗔道:“你隔壁有鬼啦,有人?”
  豈知話來說完,小貂兒已吱吱怪叫,表示抗議水柔忽略了它的存在。
  水柔這才注意小貂兒的精靈可愛,輕露笑容的想伸手去撫弄它。
  姥姥突然怔愕:“邪貂!”
  驚慌之下,很快的出手拉住水柔,說道。“不能碰它!”
  水柔如被點了穴道般,僵硬的立在哪裡不敢動,心頭也愕楞了,想不出一只小貂有什麼好怕?
  姥姥懼意稍露道:“此貂神祕莫測,為天下靈物之首,傳言它奇毒無比,又是解毒良藥.在未了解真象之前,最好別碰它。”
  被姥姥如此一說,水柔也有了懼意,說道:“一個綠豆鬼已讓人頭痛了,怎麼會再弄出這種怪物?”
  小貂兒已吱吱叫著,動作似乎威風不少。
  小千輕笑道:“它說你們既然知道它的厲害,還不快點把它放出來?”
  姥姥急忙道:“放不得,這傢伙太邪了。”
  小貂兒又吱吱叫著。
  小千黠笑道:“它說你們不放它,它要讓你們好看!”
  水柔冷笑道:“我現在就殺了它!”
  手往腿肚一探,已抽出一把鋒利匕首,往小貂兒逼去。
  小貂兒登時也不敢再鬼叫了,急急忙忙往小千的胸口鑽,只探出了半個臉,細聲輕叫著。
  小千白眼笑罵道:“孬種就孬種,還什麼好漢不吃眼前虧?”
  此語一出,也逗的水柔笑了起來,若非姥姥的阻止,她真的會伸手撫它。
  小貂卻捏拳打了小千一記胸口,吱吱叫著,表示那句話是跟他學的。
  小千卻瞪眼道:“好漢哪有躲在胸懷中的?不吃眼前虧,我不怪你,好漢卻不是你當的,你是‘孬漢’知不知道?”
  小貂無奈的推著手,好似也承認孬議就孬漢,只要不吃眼前虧就行了。
  姥姥突然有了另一種想法,道:“它知道那是何種藥物吧?”
  小千道:“它只知道一半。”輕輕一笑道:“果實是它採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們各自知道一半。”
  姥姥知道小千又在賣口舌之能,說道:“它採的,總也該明白此物之解藥吧?”
  “這個你要自己問它了。”
  小千抖抖肩頭,要小貂自己應付。
  姥姥已轉視小貂兒,認真說道:“只要你能解開水月身上藥性的話,我就放你出來。”
  小貂瞄向小千,希望得到指示。
  小千無奈道:“你能解就解吧,反正已落入她們手中,遲早還是會被她們逼迫,何不乾脆自願一點。”
  小貂兒已表示決不受威脅姿態。
  小千訕笑道:“你算了吧!都已是孬種不吃眼前虧,還談什麼不受威脅?”
  小貂也吱吱笑起來了。
  其實它之所以會如此,大半是陪著小千耍此把戲,要是真的非強硬到底,它可一點也不含糊。
  它這條命已是小千所救,故早已認定要為小千做任何事,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姥姥已道:“你要如何救水月?”
  小千替小貂兒回答道:“帶她過來讓它咬上一口就行了。”
  姥姥和水柔臉色不由一緊。
  小千淡然道;“怕什麼了它的口水可是治百病的,你們要試就試,不試就等個三五天,照樣可以挨過去的。”
  說此一頓,瞄了一眼她們道:“也不想想我還在你們手中,有什麼好怕的?”
  被他一說,姥姥倒聽出端倪,小貂對他可說是百依百順,只要能製住他,則小貂威脅將減去不少。
  她終於答應一試,因為她感到小千雖難纏,然而這只在於小孩之頑性,並非姦狡狠毒之輩。
  抱過快奄奄一息的水月,已送向小貂。
  水柔反而擔心了,道:“姥姥……,這好不好?”
  “好!”
  回答的是小千的吼聲。
  這一吼,又將水柔和姥姥給震住了。
  小貂兒甚有默契的已咬向水月指頭,一切就已完成。
  小千已呵呵笑道:“就這麼簡單啦,不必猶豫,我已替你們解決了難題。”
  水柔雖被嚇著,卻無暇理會小千,她擔心水月被咬的結果,馬上抓起他左手,瞧著兩處米粒大紅傷口,急問道:“月姊你覺得如何?”
  水月但覺傷口不但不痛,反而有種清徐如水的舒適感覺直往回流,流到手臂,則手臂已恢復靈活而冰涼涼的,甚為舒服。
  此種感覺仍在延續著。
  她已有了笑容,說道:“好多了。”
  水柔和姥姥這才放了心,不禁對小貂兒的神奇更的深信三分,已然懷著感激的心情瞄向它。
  小千則叫道:“效果已出來了,現在總可以履行你的條件,該放人出來了吧?”
  姥姥已道:“它可以放,你卻不能放。”
  小千怔愕道:“為什麼?”
  “因為你太賊了。”姥姥含笑道:“賊得連我都想不出該如何才能安穩的製住你,想了想,只有保持現在這種情況才能使我安心。”
  小千苦笑道:“其實我一點也不賊,你們誤會了。”
  水柔斥道:“鬼才相信。”
  小千無奈道:“好吧,就算你們不放我,也得改個方式,此套住我,你叫我如何吃喝?”
  “餓死你算了!”
  水柔冷冷說道。
  小千抿抿嘴唇,惹笑道:“餓死倒也罷了,總不能叫我隨地大小便吧?”
  永柔霎時不知如何回答,楞在那兒,困窘得很。
  這倒是一個問題,姥姥稍沉吟,說道;“撒開網子可以,不過要套條繩索在你的脖子上!”
  小千怔愕癟笑道:“你這不是把我當小狗了?”
  姥姥淡然一笑道:“只要你不把自己當成小狗不就得了?”
  “隨你們吧,真是虎落母老虎巢變成犬了。”
  水柔斥道:“你說什麼?”
  小千飛眼邪笑道:“說你很漂亮,很迷人,行了吧?”
  水柔嫩臉又紅,斥道:“你明明說我是母老虎。”
  小千套上了姥姥的話,邪笑道:“只要你不把自己當成母老虎不就得了?”
  說完他便呵呵謔笑不已。
  水柔又怒又窘,想揍他,更是母老虎,不想揍他,又難以咽下這口氣,恨得直咬牙,再咬下去,她真的又會出拳教訓小千了。
  還好姥姥及時開了口,說道:“待會兒套個繩子,就由你來看著他,免得他又在作怪了。”
  水柔這才有了暢然笑意,說道:“小綠豆鬼,你最好安份點,否則一出差錯,可有你好受!”
  小千淡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跟著一個大男人屁股後頭,很能讓你感到興奮?看你笑成那個樣子。”
  水柔突如被塞個大饅頭般,笑容也僵住了。
  她實在想不出小千為何能說出這些讓人聞所未聞而又尖酸嘲謔,讓人無法忍受又非得忍受的話?
  她還想找話來反駁,可是就是無法找出一言半句。
  姥姥只能喝聲制止小千那種怪謔笑聲,冷冷說道:“你再敢胡言亂語的話,我就不放你了。”
  小千這才安靜不少,不過笑謔聲仍不斷傳出。
  姥姥將水月置于椅上,隨後已替小千松網,並戳了他數處穴道,再從網中抽出一條結蠅頭用之細繩,纏扣在小千脖子上。
  小千得以活動筋骨,也樂得開心,道:“終於脫困啦!”
  小貂兒卻在他肩頭不停亂竄,像在嘲笑他被套了繩子。
  小千瞄了它一眼,冷笑說道:“你以為你逃得了?”
  馬上楸過繩網,又將它給罩住。
  小貂兒霎時驚慌了。
  小千謔笑道:“同是天涯淪落人,誰也別笑誰。”
  說罷,轉向姥姥及水柔,繼續說道:“這小子毒得很,我看你們還是給它一條繩子比較保險!”
  小貂兒已尖叫掙扎,表示它已以條件交換而救治水月,她們該放開它。
  小千呵呵笑道:“她們放,我可不放,你就認了吧!”
  向姥姥要過一條繩索,硬是把它也給套住了。
  姥姥也甚忌諱小貂兒,在不違背諾言之下,只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讓小千把它給套住。
  小貂兒不停叫罵,可惜已經挽救不了了.已洩了氣的蹲在地面,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小千安慰道:“臉綠綠別皺眉啦,套上了繩索,她們就會放心多了,否則你會處處受監視,那多劃不來?”
  語氣中已暗喻,如此才能使對方稍松警戒心,逃走機會方能大增。
  小貂兒似乎也懂了,不再洩氣,親暱的靠向小千足踝,前嫌已盡棄。
  雖然脖子套上繩索,小千仍整整碎爛衣裳,擺出凜然架勢,晃著肩頭,自我解嘲道:
  “這該是狗仗人勢……也,不對……該叫‘人假母虎之威’……”
  說已賊樣的瞄向這三只母老虎,發現她們未聽懂此話。方自捉狹的笑著。
  突地 一
  不知何時,水仙已溜進門來
  她是在外邊等得心急,不由自主的就往此處行來。
  猝見小千如此怪異模樣,她已驚愕道;“你就是男人?”
  聲音已把眾人引了過去。
  小千見著她如此怪異而稀奇的看著自己,再想想她說的話,也覺得這丫頭實在是有趣多了。
  他也學水仙驚愕表情口吻說道:“你就是女人?”
  水仙不知小千在開她玩笑,仍認真的說道:“我是女人沒錯,可是……你真的是男人嗎?”
  他嘲惹道:“這還由得你懷疑嗎?”
  “怎會是這個樣子?”
  水仙又驚詫又好奇而想笑。
  小千更加捉狹,晃了一下身軀,說道:“不然你以為該是什麼樣子?”
  “男人應該是……”水仙凝想著,可是又沒有概念,不禁困擾的說道:“我也想不出來。”
  小千捉弄邪笑道:“至少你該知道男人有幾個吧?”
  “我只見過你一個……”
  小千怔愕謔笑道:“開玩笑,我怎會有一個,你有沒有搞錯?”
  水仙哪知小千話中有話,仍茫然不解道:“對呀!我只見過你一個,聽說外邊還有很多個……好像數不清……”
  “豈有此理,哪有數不清的男人?”小千憋笑道:“我倒想看看他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忍不住,終於還是呵呵笑起來了。
  姥姥過了年齡,也知道小千在捉弄水仙,笑意之中仍裝出冷斥道:“小鬼,說話要有分寸!”
  小千仍謔笑道:“這就不是我所能了解了,不過我知道分寸有別,數目一定少不了!”
  “你有完沒完?”姥姥嗔道:“再說就閹了你,讓你一個也沒有!”
  小千已憋住笑意:“那就不是男人了!”
  水仙怔愕不解道:“你是說男人可以變成不是男人?”
  小千瞄向她,玩笑開久了,自己也覺得沒趣,說道:“小姑娘,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
  水仙茫然道:“我只見過你一個男人?”
  小千邪笑道:“這麼說,我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嘍?”
  “嗯!”
  水仙認真的點頭。
  姥姥急了,再說下去,不知要鬧出多少笑話了。
  “小宮主,不能如此說……”
  她湊向水仙,講出第一個男人的用意。
  水仙聽了不禁臉紅而緊張,道:“不,你不是我第一個男人我還沒有……”
  “就快啦!說說也算數了。”
  水仙更緊張,說道:“不算不算!就算我沒說好了!”
  小千覺得這小姑娘倒很好玩,好似什麼事都不懂,遂又問道:“你看了男人就很高興嗎?”
  “是的,我沒見過……”水仙從高興中,突又轉為失望,道:“可是你卻長得這麼醜,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此語一出,姥姥和水仙不禁笑了起來,終於給了小千一記暗巴掌。
  小千怔楞的乾笑著。
  水仙失望又道:“你脖子還掛著繩條,和狗兒差不多,你知不知道,這裡的小動物都不套繩索的?”
  話意之中又覺得小千比這裡的小動物都不如。
  小千笑的有點僵,生平第一遭被人損得這麼慘,而且對方是個不懂事故的小女孩,說的可全是真心話。
  “你就不能以另外 個角度來欣賞我嗎?比如說,我的牙齒很白!”
  他張著嘴,露出白玉般牙齒。
  水仙稍稍失望道:“猩猩的牙齒也很白的,可是它們還是很醜。”
  這話又引得水柔和姥姥,甚至中毒的水月都笑出聲音。
  小千沒事被人比成了猩猩,實在癟透了心,擺擺手道;“欸!算了,你對我失望,我對你更失望,竟然把我看成猩猩,我看你眼光有問題,你去慢慢幻想你心目中的男人,我不奉陪啦!”
  失望的搖搖頭,他已走向另一張竹椅,準備休息喝杯茶。
  他的動作就和自家人一樣從容而自在。
  水柔緊張道:“你想幹什麼?”
  小千瞄眼道:“幹什麼?被你們搞了一天,總該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
  姥姥也不願太為難他,遂道:“水柔,你去弄點吃的來,不管如何,咱們得弄清真象再說。”
  “太便宜他了!”
  水柔再瞪小千一眼,這才轉身而去。
  水仙也因見不著心中所想像的男人而失望的離開。
  姥姥也為了診治水月傷勢。將她抱回寢室,隨後又將小千安頓於一間像是書房的客房,自己則留在外邊看守著。
  她必須讓折騰數日的水柔和水月能有充分的休息。
  小千更不用說了,他比任何人都累,一躺上床,已安心的熟睡一頓。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小千才醒過來,見床前已放置美食,三口兩口已經被他囫圇吞入腹中。
  此處雖有日夜之分,卻見不著太陽,自無陽光之明顯照射,白天亮亮的,夜晚就黑了,晨昏也看不到霞紅景象。
  小千也不知睡了多久,吃飽之後,他已開始想著事情種種。
  很明顯,對方是為了等待她們的宮主回來,以證明白己那所謂的“滴血浮印”。
  而他已想過,就算真有此浮印,也該是他娘所弄,如今娘已死;誰也無法再證明,這群女人顯然是在白費心機。
  白費心機也罷,如果證明白己乃一無關係的外人,以這些丫頭心性,再加上被自己如此捉弄,她們免不了要大大的報復,到時性命可就岌岌可危了。
  他已想過,還是必須逃離此地,在宮主尚未回來之前逃離。
  要如何逃逸?
  三十六計都教給水柔了,她吃過虧,現在根本很難再使她上鉤。
  水月更不必說了,自己讓她瀉得混身乏力,若再落入她手中,其慘狀是可想而知的。
  突地,他想到純真不知世事的水仙,她不是一個很好的目標?
  “嘿嘿,這小丫頭連男人都沒見過,實在憨得可以,她一定是呆在此地十幾年,一步也未離開過……”
  小千賊腦袋又打轉了,心道:“她未離開過,一定對外面存有很多幻想,就像她幻想男人長像一樣,只要我從她身上下手,成功機會自然大得多……”
  一想定,他已決心找水仙下手,以能達到脫逃目的。
  他已住屋外叫道:“來人!”
  話聲如君王下令。
  屋外水柔已換下姥姥去休息,她本已悶得發慌,被小千一吼,登時驚醒,自然反應的叫聲“在”,已站了起來。
  小千也未想到會有此種回音,已呵呵笑說道:“在就好,本王要出巡了,馬鞍備妥否?”
  水柔已知自己失態,手中繩索猛然一拉,嗔道:“在你個頭,再亂叫,小心我把你弔起來!”
  小千被她一拉,差點往前撲摔,一時才想及自己脖子還纏著繩索。
  因此,此刻不敢再囂張,乾癟一笑道:“真是生不逢時!”已開門走出來,續道:
  “我煩得很,陪我到處走走。”
  “說話客氣點,誰要陪你?”
  “那……跟我走行不行?”小千謔笑:“呵呵,跟屁蟲……!”
  他說的極小聲,並未讓水柔聽及,水柔也吃過此情境的虧,已斥道:“誰要跟在你後頭?你欠揍是不是?”
  小千乾笑兩聲道:“你走在前頭,拉著我走,這樣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水柔盪了一下繩索,冷嘲一笑道:“要到哪裡?”
  “隨便……只要男人可去的地方都行。”
  水柔想想,此處也只有花園可去,遂拉著他往花園方向行去。
  “我告訴你,不准給我作怪,否則要你皮肉疼,下次就不讓你出來!”
  小千裝出俱意道:“算你狠,我認栽就是。”
  水柔見他懼意滿容,也甚為滿意自己的恐嚇達到了效果,已春風得意般的帶著小千往花園行去。
  花園依舊清雅怡人。
  水仙果然仍愛心的澆著花卉。
  荷葉清新珍珠般水滴,輕緩而不間斷的滴向花朵。
  小千見著她,突然大聲笑道:“澆花喔!”
  水仙怔然瞧向他,道:“是你,男人?”
  “男人也會澆花吶!”小千快步走向她,說道:“你這種澆花最少落後十年,我的是自動澆花也!”
  水仙怔愕道:“澆花也能自動?”
  “你聽都沒聽過是不是?”小千意氣風發的說道:“你過來,我把這招教給你!”
  他很快便把水仙的好奇心給吸引了過來。
  甚至連水柔也想瞧個究竟。
  小千抓過她手中荷葉,邪笑不已道:“你要澆小的還是澆大的?”
  水仙想想,說道:“先澆小株的,等我學會了再澆大的。”
  “正常!仔細看啊!”
  小千很快將荷葉做成漏斗狀,其中留個小孔,已便滴水,然後掛在花叢中。
  又採了不少支荷花莖,接向水池較高的岩塊處,還以小樹枝插著莖管,以弄成風車樣式,靠在岩石,一切就完成了。
  事實上這原理和風車取水完全一樣,只是規模較小而已。
  此種把戲已把水仙給深深吸引住。
  小千做完後已躺在水池旁,邪笑不已道:“看著啊!只要舒舒服服的躺著,高興愛怎麼澆就怎麼澆!”
  他以鼻孔對上小風車,輕輕一吹,風車打轉,輕易掏取池水,落向管莖,直往盡流去,再落於漏斗,才滴個一小滴的落向花瓣上。
  只一小滴,水仙已禁不住欣喜的叫起來道:“好棒啊!”
  她沒想過,一滴水只要到水池沾個手就能實現願望,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弄個那麼浩大的工程。
  她和水柔已迷上了這玩意兒。
  小千只是想出點奇招以能引誘水仙上鉤就好,其它的,他可沒到那麼多,只要好玩就行了。
  事實上這玩意兒正是他小時最拿手的絕活之一。
  “來,讓你們吹一下,過癮一下。”
  兩個傻丫頭當真喜不自勝的躺在地上,輪流的吹起小風車。
  只要風車引了水,落於花朵上,她倆就激動的叫好。
  小貂兒都有點看不慣,不屑的爬上樹,右腳一抬,水滴已澆向花朵。
  它吱吱叫著,好似在說:“何必那麼麻煩?要澆水,我一抬腳照樣行的通。”
  不過,接下來,風車就顯出功效了。
  小千道:“這是半自動的,澆個小花也罷,現在我給它來個全自動的,可以澆大花。”
  他將風車移向假山的小瀑布,又找支較大的花莖,如此一來,水勢可就綿綿不斷,真有那麼回事了。
  “怎麼樣?這方法管用吧?”
  小千得意的說。
  “太棒了,我也要做一個!”
  水仙高興之餘也開始造起另一個“澆水器”。
  她當然沒有小千那麼靈巧,荷葉一片片的採,不多時,就快採光了,她仍不自知。
  小千也沒想過這問題,不停叫著“愈大愈好”,使得水仙拼命的採,過小的還真的不用。
  霎時一池荷莖已快光禿,葉片散落一地。
  她們高興的爆笑聲,已把姥姥給引了來,突見如此情景,姥姥也楞住了,叫道:
  “你們在幹什麼?”
  水仙含笑回答:“在做澆水器啊,全自動的。”
  小千也向姥姥招手,說道:“老太婆,插一腳如何?讓我們同心協力,共同創造美好的將來。”
  姥姥傻了眼:“水仙,你竟然把你娘喜愛的荷花給採光了?”
  水仙突然想及此問題,不禁楞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滿地一片殘葉敗莖,這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弄出如此臟亂的局面?
  水柔也一樣,玩昏了頭,現在已呆楞的站在水仙身邊,不知所措。
  玩泥巴過後的小孩就和她倆一樣,混身很難找出乾淨之處。
  她倆困窘難堪,小千仍處之泰然。
  “老太婆,你也別太小心眼了,我們只是採了老莖,哪來的全部採光?”小千指往池中水仙花:“你看,那不是一大堆小荷花嗎?”
  敢情他把水仙搞成小荷花了,還怪老太婆偏心於老荷花,好似來了老的就好像採了她一樣。
  姥姥又好氣又好笑:“你看過荷花葉子是尖直的。”
  小千搖頭輕笑,說道:“老太婆,你老羅!眼花啦,那是小荷莖,不是葉子,千萬別摘錯才好。”
  姥姥嗔笑罵道:“普天之下只有你的荷葉莖會是那種模樣!”
  水仙和水柔已忍不住輕笑起來,水仙也替小千擔心,急道:“那是水仙,不是荷花,你搞錯了。”
  “水仙?”小千霎時徵愕瞧向水中的水仙,道;“這不是小荷花嗎?”
  水仙道:“荷花一枝莖一朵花,水仙就像蘭花,可以開好幾朵,現在它們剛發芽,看起來直直的,但過了幾天就會長出蘭花般的葉子。”
  小千已然癟笑不已道:“怎麼會呢?怎麼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呢?這真的不是男的小荷花嗎?”
  他的口吻和水仙初見他,不相信他是男人時,所表現的差不多。
  任誰都聽得出他在套水仙的話,水仙不由得嫩臉又熱了。
  姥姥嘲訕道:“現在你總該知道是我的老花眼管用,還是你的小花眼管用了吧?”
  小千乾笑道:“各有千秋……”瞄向姥姥:“其實你只要幻想水仙花就是小的荷花,一切不就得了?”
  “我沒你那麼有想像力!”姥姥嗔道:“既然你能把水仙變荷花,你就好好待在這裡給我變出一池荷花來!”
  小千笑道:“有這個必要嗎?”
  姥姥嗔道:“變不出來就給我浸在水裡!”
  小千正好想洗個澡,反正錯都已經造成了,遂落落大方的說道:“好吧,你要變,我就變!”
  說著就想往水地跳去。
  “等等!”
  水仙已不忍心的叫住他,趕忙轉向姥姥,急道:“姥姥,他不是故意的,何況這些花莖,大都是我採的……您不要罰他好不好?”
  姥姥嗔道:“看你,一身弄得髒兮兮,還有時間去擔心別人?”
  水仙不禁臉腮一熱,仍道;“姥姥,您原諒他好不好!”
  姥姥似乎不忍心讓她失望,口氣轉緩和,說道:“可是你娘要是回來了,見著此情景……”
  “我會向娘請罪的。”
  如此一說,姥姥也不好強行治罪了,遂瞄向小千:“算你走運,有少宮主替你求情,我看你也變不出什麼荷花,給我收拾乾淨,不准再折損一花一木,否則再也不饒你!”
  小千乾癟一笑:“洗個澡總可以吧?”
  他仍想落水去舒服一番。
  “你那身臟味道,想毒死魚兒是不是?”姥姥罵道:“給我到浴房衝乾淨,不知哪來的野人!”
  小千乾笑不已,他倒真想試試是否能毒死池中魚兒,可惜沒有機會了。
  隨後在姥姥逼迫下,他只好清理一番殘枝敗葉。
  反正水仙和水柔也髒兮兮的,三人已一同去洗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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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妙才子

  多了一個男人,洗起澡來還真不方便,小手已被帶到一處像似溫泉的小峽谷中,徹底清理乾淨。
  除了左小臂一道傷痕外,他倒還算完整,照著水面,覺得光頭已理了近兩個月,再加上柳再銀那把火給燒得長短不齊,好似芋頭,難怪水仙會那麼不滿意。
  想想,他還是拿出小刀,再把光頭刮得亮光光,顯得神氣多了。
  洗滌過後,再換上一套淡青便裝,已脫胎換骨,若不是左眼臉還留有被水柔摑的巴掌青紫印,也算是一個瀟灑的和尚啦!
  再次回到花園。
  突然間,水仙已看傻了眼。
  她看的不是小千的俊俏,而是他的一雙眼、臉、鼻、嘴,竟然如此熟悉,好似長久以前就見過似的。
  這正如她想像中所要勾勒出來的男子形像,本以為失望了,沒想到竟又出現了。
  她未能自主而貪婪的瞧著小千,瞧了又瞧,好似一不小心,這形像就會突然間消失一般。
  她甚至發現小千的鼻子,尤其眼神特別的親切,就好似長在自己的臉上一樣。
  小千見她如此楞眼,已戲言的轉向右邊臉,說道:“暫時先看一邊,怎麼樣,你還滿意吧?”
  水仙怔楞道:“你真是那小黑鬼?”
  小千揪向脖子那條繩索,自在道:“光看這個,也知道假不了。”
  水柔在一旁也提高了警覺,道:“小宮主您別讓他給騙了,他最會裝神弄鬼,其實一肚子全是壞水。”
  水仙怔楞中已回過不少心神,問道:“男人都是光頭嗎?”
  水柔訕笑道:“他是和尚,才必須理光頭,他是不修正道的小和尚、”
  小千急忙道:“別聽他胡說,和尚是光頭,但光頭的不一定是和尚,我還沒出過家,哪來的和尚好當?”
  水柔斥道:“你明明說你是苦惱大師的徒弟!”
  小千白眼道:“是他徒弟又如何?誰說和尚不能還俗的?”
  水柔登時怔住了。
  畢竟她還是涉世未深,豈會是伶牙俐齒小千的對手?
  她已惱羞成怒道;“和尚就是和尚,當一天和尚.一輩子都是和尚。”
  小千眼笑道:“和尚有什麼不好?行遍天下,吃遍四方,念一句‘阿彌陀佛’,連惡鬼都怕,你還有什麼好嫌棄的?”
  水柔怒得牙痒痒的,就是找不出話來反駁。
  水仙已含笑道:“你說的也對,光著頭,滿好看的嘛……”
  “不但好看,而區還可以用來反射月光,讀書不必點蠟燭呢!”
  小千向她招手,道:“別理她,我教你一些神奇的魔術!”
  一聞及“神奇”兩字,水仙興趣就來,馬上跟著他,走向花園一角,鋪有青石的地面,坐了下來。
  地面晶瑩清潔、倒也不怕將衣服弄髒,若仔細看,此處在較高處,不時有霧氣排來,正是打坐清心的好地方。
  雖然繩索夠長,水柔仍禁不住想瞧個究竟。
  上次小千從水缸抓出東西那魔術、她想到現在還沒想通,不過已和小千形成對峙,她也不願靠的太近,只停在左側八尺餘 像是枯木的矮樁,坐了下來。
  雖斜對著小千背部,仍可瞧清一切。
  “骰子……骰子……”
  小千不停往自己身上尋去,就是找不到骰子,看樣子可能是掉光了,不得已只有現成再做幾顆。
  他找了一塊硬青石,抽出小刀,已切割起來。
  水仙見他如此費力,嫣然一笑,已伸手道:“給我、”
  “給你?你也會這玩意兒?”
  小千愕然,仍將刀石交予她。
  水仙接過手,小刀一揮,青石就如刀腐般,應刀而落,平平整整,沿亮得很,露了一手精純內力。
  小千看得傻了眼,實在不敢相信這丫頭和他年齡相似,竟會有如此高深武功?
  水仙功下一片,又問道:“可以了嗎?”
  小千便楞中已醒來,乾笑兩聲,道;“切成正方型就可以。”
  水仙依言切出一顆半指寬邊的石塊,小千說太大了,她再切三刀,已變成四顆,大小已差不多了。
  “接下來看我的啦!”
  說罷,小千接過石塊,輕笑不已又道:“這叫‘骰子’懂不懂?一顆骰子有幾個洞?
  不多不少,一二三四五六個洞!”
  小千在鑽著骰子,一邊解說骰子的功用。
  水仙聽的津津有味,突然見及骰子一邊已六個洞(六點),小千為何還往下鑽?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說它只有六個洞?怎麼你還在鑽?”
  小千邪笑道:“我那只說六個洞?我說的是一二三四五六個洞,加起來正好二十一個洞,知道了沒?”
  水仙恍然一笑,微笑說道;“原來如此。對她又問小千道;“為什麼一顆骰子只有一到六?”
  小千道:“這很簡單嘛!一個正方形剛好有六面,每一面算它一點,不就形成一到六了?”
  很快,他已將骰子鑽好,耍著玩,又恢復昔日的風采:“另一個解釋就是六六方能大順,咱們比比看,誰扔的點子最多如何?”
  水仙沒玩過這東西,一份好奇心驅使,馬上答應道:“好啊,我先來!”
  她抓起骰子就扔,還認真的數著。
  小千輕笑道:“不用數啦!你一定輸的。”
  “為什麼?”
  水仙有點不服的問。
  小千得意道:“你只扔出一顆六點,我只要顆顆六點,不就贏你了?”
  水仙半信半疑道:“你真能如此?”
  “看看不就知道了?”
  骰子一撒,碰碰撞撞,果然落定之後,全是六點。
  水仙驚愕不已道:“這怎麼可能?”
  “一次是僥倖,多來幾次,你就會死心塌地的相信了。”
  小千一連扔了七次六點,瞧得水仙目瞪口呆,不禁也想學這功夫。
  “你是怎麼扔的?”
  “簡單啦!熟能生巧嘛!我教你!”
  小千興致沖沖的就想教她扔骰子,水仙也欣喜不已。
  雖然未必學會,小千也有把握叫她扔出興趣來。
  他認為賭博就像吸鴉片一樣,只要上了癮就很難戎掉,何況是穩賺不賠的賭技?只要摸出了門路,要她就此終止,那可比戎賭更難了。
  可惜小千的如意算盤打的並不好,水柔已快步行了過來,斥道:“小綠豆鬼你敢教小宮主賭博?”
  她阻止了小千擲骰子。
  小千瞪眼道:“你懂什麼?賭博是要有銀錢輸贏,我只是教她玩玩而已,何必你大驚小怪?”
  “你明明就是賭博!”
  水柔罵了一句,已轉向水仙說道:“小宮主,你不能上他的當,玩這東西,江湖有個外號就是‘郎中’,他能在不知不覺中坑了人,到時想後悔就來不及了。”
  說天“郎中”水仙亦動了客,她曾聽姥姥說過這兩字,卻是血淋淋的毒殺事件,那人外號就叫“絕命郎中”,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此時她已把行醫的郎中和賭博郎中混為一處,但警惕之心仍有之。
  小千瞪眼道:“我要坑,也會找你這大笨蛋,何必找到宮主身上?”
  “你敢罵我?”
  冰柔拉起繩索,吊起小千,用得他哇哇大叫,再也不敢作怪了。
  “你放手啊!我不教就是了嘛!”
  水柔一陣冷笑,才將小千給放下來,道:“別的不教,專教這些,也不怕到閻王哪裡被斬手斷腳?”
  小千白眼道:“閻王才不會像你們這麼不懂得享受。”
  揉著脖子,擺著手,又道:“走吧走吧!不懂得享受的人就站一邊去,我還有正事要辦!”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掠向他,已有板有眼的坐在他對面,準備和小千較量一番。
  水仙和水柔只好沒趣退在一邊,想走又捨不得,終於還是停下來,想看看他們在玩何把戲。
  小千這回也不耍骰子了,他抓起衣角,撕下布片,寫上不少數字,像牌九一樣推起來了
  他道:“搶大小啊!輸的人跪著打牌!”
  小貂兒也不認輸的咬牙切齒一陣。
  小千洗完牌,已分發,每人各十張,數目從一到十。
  比賽規則很簡單,雙方暗自先規定比大或比小(把小牌子寫上大小各一只,事先蓋在前頭,比賽時打開就能明白比大或小)。
  若雙方各自出現大小,則此次比賽不分輸贏,若兩者都比大。則數目多的贏,反之則數目少的贏。
  如此玩法可全靠經驗和智慧,想作弊可就難了。
  雙方就此展開廝殺,小貂兒人模人樣,一點也不輸給小千。
  玩了幾次,雙方各有輸贏,都是跪著打牌,仍是廝殺得你死我活,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
  水仙和水柔看得可說是上了癮,已湊向小貂兒.幫它選牌拿牌。
  突然間水柔已忍不住而急叫道:“這次比大.六點一定贏!”
  聲音激動而緊張,像晴天霹靂一樣,把小千和小貂兒給驚住了,雙雙以怔愕眼神瞧著她。不明究裡,她為何會喊出此話?
  水柔觸及小千眼光,突又從自己叫聲以後已一片沉靜。已然想及自己失態了,嬌白嫩臉不由已紅起來,夠她窘了。
  小千已呵呵驚笑起來道:“哇塞!我不知道你打的比我還激烈?砲放的那麼大聲,還保證一定贏?你剛才不是說不能賭嗎?”
  這話連水仙聽了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何況是水柔呢?此時她恨不得鑽入地洞,消失當場。
  小千仍裝模作樣,懼畏而佩服又帶著戲謔的驚笑著:“好好好,比大,六點算你贏,你的聲音早把我給嚇破膽了,我心頭怕怕啊!”
  水柔再也呆不下去,一聲“羞死人了”,趕忙回頭就奔往霧區,馬上消失當場,免得更形困窘。
  她也不知為何自己會如此激動的叫出聲音,簡直已達渾然忘我的境界了。
  小千仍戲謔的叫著:“別走嘛!你的六點就快贏了,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水柔哪敢回話,此事夠她窘上三天。
  水仙則靦腆細聲的說:“我替她玩好不好?”
  小千瞄了她一眼,已邪笑道:“輸的人可要下跪喔!”
  水仙實在禁不起誘惑,終於窘紅著臉點頭。
  豈知水柔也硬著頭皮,臉情冷漠的走回來。”
  因為她已感到困窘躲閃,只會使自己更羞困,倒不如和小千較量一番,多少也可爭回點面子,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堪。
  她冷道:“我不相信會輸給你!”
  “那好啊!”小千邪笑道:“喊一聲六點一定贏,我就莫可奈何,你不贏,誰才會贏?”
  水柔硬撐著頭皮,冷道:“廢話少說,發牌吧!”
  “發就發,輸的人,自己看著辦吧!”
  小千已洗過牌,隨後發了出去,水仙和水柔也已坐在地上,專心的討論,準備如何贏過小千。
  可惜小千早有準備,輕鬆自然對著牌,也不花腦筋想:“對付你們太容易啦!閉著眼睛都能贏你們!”
  水柔不服氣,冷笑不已:“這次比大!”
  她放意喊出聲音,已抓出牌子。
  小千悠哉道:“大就大!”
  他也推出牌子。
  突然間水柔得意笑起來道:“你輸啦!我故意喊大,其實我是在比小,口頭喊的並不算,要看牌面才知道。”
  小千處之泰然道:“這雕蟲小計只能去耍三歲小孩,對我是不行的。”
  他掀開牌子,是大、九點。
  水柔一陣冷笑,以為自己贏定了,誰知牌子一掀,自己明明是押“小”,怎會變成“大”三點?
  她楞住了,水仙也楞住了。她明明看著水柔押小,怎會變成大?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水仙驚愕的叫著。
  小千卻悠哉笑說道:“布上寫黑字‘大’,是不可能變成‘小’的,你們已經輸一局啦!”
  兩人硬是想不出是何道理,真以為小千會魔法,不禁心生俱意,玩起來亦是戰戰兢兢,如臨大敵。
  小千仍是談笑風聲,說贏就贏,好似真的會變魔術一樣,玩起來順手得很,比起方才和小貂兒死拼活纏,這實在太輕鬆了。
  為何會如此?
  其實若有旁觀者在小千這邊一看,就不難明白是何原因。
  這全是小貂兒搞的鬼,它就躲在水柔左側,不停的伸出手指向小千打暗號,方才那副由小變大的牌子,就是它偷偷換過來的。
  誰又會想到一只貂兒會精明到此種地步?
  水仙和水柔被坑了都不知曉,不輸,才叫怪事。
  其實一只會打牌的小貂,要它偷看牌,比比手指頭又有何難。
  她們涉世未深,否則只要細心想想,該能想出這理由才對。
  兩局下來,她倆都是跪著打牌了,雖然困窘而不甘心,卻輸的無話可說。
  幾局下來,小千也玩得開心,話也說得夠多了。
  尤其是外邊世界,他說的是口沫橫飛,精彩絕倫,讓水仙聽得如痴如醉,真想瞧瞧小千所說的一切景物。
  這正是小千所要達到的目的。
  天空漸暗,遊戲方告結束,小千已各自回房。
  如此過了三天,水仙果然心動了。
  趁著夜靜天黑,她避開門外守候的姥姥,已潛向小千住處。
  小千睡得跟死豬一樣,倒是小貂兒已被驚醒,猝見水仙,它趕忙護著小千,準備隨時攻擊。
  水仙急忙噓聲道:“臉綠綠,我是來找他的……”
  混熟了,她也叫小貂兒“臉綠綠”。
  小貂很快弄醒小千,吱吱輕叫著,小千頓覺有變,已坐了起來,突見水仙,驚愕道:
  “是你?”
  水仙又噓一聲,走過來靠近床邊,低聲說道:“我是偷偷過來的,可不能讓姥姥發現了。”
  小千靈目一轉,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已輕笑不已,大呼功夫沒有白費。
  “你想幹什麼?”
  小千低聲問水仙。
  水仙親切一笑,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什麼是真的?”
  “有關於中原的事?”
  小千一臉真誠,說道:“當然是真的,你不信跟我去瞧瞧不就得了?”
  “我就是……”水仙猛下決心道:“就是想跟你去瞧瞧。”
  小千怔愕著。
  “你不願帶我去?”
  水仙有點失望的問著。
  “不,我是覺得,我被綁著……”
  “我可以解開你啊!”
  水仙又有了笑容。
  只要中原能成行,她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了。
  “可是……水姥姥不會讓我們走的。”
  水仙細聲道:“我們可以偷偷的去,不讓她們知道。”
  “現在?”
  “嗯!”
  水仙用力的點頭。
  小千苦笑道:“你倒是挺瀟灑的嘛,說走就走?”
  水仙納悶道:“現在走不是很好?”
  “好是好,要是被她們抓回來呢?”小千道:“我是說,就算今晚走得了,也逃不了多遠,很容易就會被追回來的。”
  被他一提及,水仙才想到還有這個麻煩,一時也沒了主見,稍擔憂的問道:“那該怎麼辦?”
  “你讓我想想……”
  小千開始沉思,不久已道:“你打得過水姥姥嗎?”
  水仙茫然的說道;“我不知道,姥姥總是未盡全力……不過,我娘她一定可以打贏姥姥。”
  如此一說,小幹只好把她當成無法打贏水姥姥,遂又問道:“你娘去了哪裡?”
  水仙道:“好像是為了你的事。”
  “為了我的事。”
  小千徵然不解的問著。
  水仙點頭道:“上次水月姊姊回來,說你也有‘滴血浮印’,我娘就吩咐她,將你帶回來,我娘也說要你去一個地方查探一番,所以她就走了。”
  “她有沒有說何時回來?”
  “不大清楚,不過姥姥說最遲半個月,現在已過了十天了,我娘隨時都可能回來。”
  水仙顯得緊張:“她一回來,我就走不了了。”
  小千苦笑道:“你緊張,我比你更緊張。”
  水仙突地盯住小千臉眸,追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小千愕然道:“你說‘滴血浮印’就是你娘弄的,你娘有說過你有哥哥?”
  水仙搖頭道:“她沒說過……”
  小千噓了口氣,說道:“好險,要是有了就麻煩了,我都快以為真有那麼一回事了呢?”
  “不過我真希望你是我哥哥。”
  小千擺擺手道:“來生吧!我娘陪了我十五年都沒離開過,我怎麼可能又變成你娘的兒子?”
  水仙感到失望:“可是你的滴血浮印……”
  “這可能是巧合,反正會用這方法的也不只你娘一人。”小千道:“這事以後再說,既然你娘快回來了,我們得快點溜才行。”
  “可是你又說今夜走不成了?”
  “就改在明夜!”小千細聲而捉狹道:“最好能製住一兩個人,如此逃起來就方便多了。”
  水仙道:“水月和水柔,我有辦法,姥姥就不行了。”
  小千想了想,已有個打算:“能避開姥姥則避開,避不了再想法子,你先回去,明天咱們再碰頭。”
  還好只差一天,水仙並未感到多大沮喪,已小心翼翼的潛退而去。
  有了水仙引路,逃脫計劃可說成功一半了,接下來該是如何製住她們?
  天已亮。
  水柔很快接換姥姥的班。
  小千依照前幾天的盥洗進食,隨後已走向花園。
  晨露凝聚,花瓣、葉尖,擁著陣陣柔霧,清冷之中仍帶著雅逸。
  陣陣花香襲來,讓人心曠神怡。
  水仙今天也起得特別早,在花園等了近一個時辰,才見小千跚跚來遲,雖有些嗔意,但見著了人,掩不了心頭欣喜,已奔向前。
  “綠豆兒,你想出來了嗎?”
  水仙欣喜的問著。
  小千瞄她一眼,趕忙道:“急什麼?”
  水柔已好奇的走了過來,問道:“小宮主,你要他想什麼?”
  水仙這才記起來還有個跟班的,但話已說出,已無法收回來,急得她手足無措。
  小千看她再急下去,就得出毛病了,已隨手拿起一支撐著秋菊的腕粗木樁,輕笑道:
  “這種事,我也很難想出來。”
  水柔好奇追問道:“到底什麼事?”
  小千耍著木樁,邪笑說道:“她問我說,這支棒落在你腦袋上,不知你是否會暈倒?”
  水柔冷道:“我不信。”
  “你是不信木頭能敲昏你呢?還是不信我說的話?”
  “我兩者都不信。”
  “那我只好讓你相信了。”
  小千落落大方的舉起那木樁,擺出樣式的對準水柔腦袋,隨時都有敲下去的可能。
  水柔認定小千沒那個膽子,不屑一笑道:“你敢……”
  “答對了。”
  小千當真揮棒猛往她腦袋落去,卡的一聲脆響,水柔已翻白眼昏了過去,她做夢都沒想到小千敢敲她,這一記是白挨了。
  水仙也想不到小千竟如此大膽,見水柔倒下去,她的心也顫了一下,這太讓她感到意外了。
  小千有點失望,謔笑道:“這麼不管用?一次就都決了?”
  “你當真把她打昏了?”
  水仙帶有怯意道。
  小千瞄她一眼,打趣道:“不然你以為她在睡覺嗎?”
  “我……”
  “別我我他他的,要溜就要快,來呀!一起把她拖到花叢下!”
  小千已抓住水柔雙足,往花叢拖去。
  水仙一想及外邊奇異世界,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抱起水柔,也幫忙抬入花叢中。
  把人藏妥,小千才噓口氣,走了出來,揮揮手中木棒,滿意笑道:“這方法還挺管用的,值得推廣,呵呵呵。”
  轉向水仙又道:“我們是不是要推到姥姥身上呢?”
  水仙不解而緊張道;“怎麼推廣?”
  小千神秘一笑,說道:“很簡單,你告訴她。我有一項很重要的實驗,想找她來試驗一下不就得了。”
  水仙想想,不禁也笑了:“姥姥很精明,她很難上當。”
  “這要經過實驗才知道。”小千黠笑不已:“你去叫‘實驗品’來吧!”
  水仙也無其他較好方法,只有去叫姥姥了。
  小千則在當場比著木棍,該如何敲下去,方能獲得最大效果,以及該讓她何處長肉瘤,才能使她容貌更有趣些?
  不多時,水仙已欣喜的奔回,遠遠就叫著:“綠豆兒,姥姥來了!”
  姥姥沉啞聲音也傳出:“到底是什麼實驗,要老身親自來試?”
  若是姥姥知道小千找她來試驗的玩意兒,只是想敲她頭的話,想必會哭笑不得吧?
  說話間,兩人已奔至。
  小千滿意的笑道:“姥姥,看樣子你對於這個實驗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來得可真快啊?”
  幾天相處,姥姥對小千的千奇百怪舉止,早已存著濃厚興趣,只是身份不同,不能和水仙一樣,盡情的耍一些怪招。
  此時她當然也想知道小千所為是啥?不過她還是冷冰冰的。
  “廢話少說,老身忙得很,有何實驗快進行!”
  “不急不急,你先站好……”
  小千伸手將姥姥抓個正中央,就像老師在教小孩一樣。
  姥姥瞪著眼,說道:“我為什麼要站好?”言語雖有反抗,動作卻不由自主的任小千擺佈。
  小千笑道:“這就是實驗的第一步,先站好。”
  姥姥冷道;“第二步呢?”
  小千已抓起棍子,嗤嗤笑道:“你注意看這根木棍,眼睛往上看”
  他準備敲在姥姥前額,這才是最恰當部位。
  姥姥抬頭,見及木棍就在頭頂,愕然道:“你想敲我腦袋?”
  小千含笑道:“不錯!”
  “這就是你的實驗?”
  “不錯,我想看看要有多大的勁道,才能將你打昏?”
  姥姥是哭笑不得,嗔笑罵道:“你在尋老身開心是不是?”
  “看樣子,您是很開心嘛……笑個不停?”
  姥姥又好氣又好笑,嗔道:“不必實驗了,就憑你那兩下子,還早得很呢,休想打昏我!”
  “這就是我想試驗的原因。”小千道:“您到底能忍到何種程度?”
  姥姥白眼道:“老身不跟你瞎混……”
  話未說完,小千手中的木棍已敲向她前額,快捷又狠勁、他想現在若不敲下去就沒機會。
  姥姥在驚急之下,仍以深厚內力布滿全身,想證實給他看,存心硬接這一棍。
  卡的脆響,木棍已斷成兩截,震得小千雙手發麻。
  姥姥仍談笑風聲,一無受損,冷笑說道:“你該死心了吧?”
  “我不死心,我未盡全力!”
  “你不妨再試?”
  “當然要試。”
  話聲未落,小千突又揮出木棍,再敲向她腦袋,突然間,又驚愕的往下瞧,急叫道:
  “啊!褲頭掉了!”
  一見小千如此驚愕表情,姥姥一時也緊張起來一趕忙低頭,伸手往腰帶抓去,還來不及反應真的是否掉了褲頭,已吃了一記悶棍,也因過於緊張,內力散去不少,這一棍打得她痛徹腦髓,幸好並未昏倒。
  小千一擊無效,已苦笑道:“實驗失敗了。”
  姥姥嗔怒道:“小子你敢耍詐,說我掉了褲頭?”
  小千瞄她一眼:“誰說是你掉了?是我掉了,我不能叫嗎?”
  “你明明往下看……”
  小千嗤嗤笑道:“難道我的褲頭在上面嗎?”
  姥姥微微一楞。
  小千又笑道:“剛才用力過猛,肚子縮了不少。我以為褲頭松了,才緊張叫出口,沒想到你比我還緊張,呵呵、畢竟是女人嘛!”
  姥姥明明知道小千在使詐,就是找不出理由反駁,氣得猛揪腰帶,突然間,拉腰帶的手已把腰帶拉直,心神一凜、已瞧向小千脖子那條細繩。
  她臉色微變:“小子,水柔呢?”
  她已從腰帶之中想及水柔該是牽著小千脖子那條繩索才對,怎會不見人影?
  小千和水仙此時已凜了心神,心知要糟了。
  小千輕輕笑道:“她說今天放我一天假,呵呵。”
  “放假?”
  “對呀!”小千笑道:“難得假期,讓我們快快樂樂的享受一番,不要為了小事爭吵好不好?”
  姥姥嗔道:“你的快樂就是在我頭上打個瘤?”
  小千和水仙乾笑不已。
  “姥姥你不覺得稍微犧牲,讓我們大家都快樂一下,不是很值得嗎?”小千呵呵笑道:“何況犧牲的人又不只你一個。”
  姥姥嗔道:“你還笑得出來。”突有所覺,眼睛冷光一閃,冷冷說道:“還有誰犧牲了?”
  小千登時心知不妙,不小心說溜了嘴,笑容也僵了。
  姥姥已知有變,立時騰掠衝前,想抓住小千,道:“說,水柔在哪裡?”
  小千趕忙退閃,躲過姥姥一撲,繩子卻甩不掉而被她抓住。
  水仙驚急的立在哪裡,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
  姥姥揪住繩子,已不怕小千脫逃,冷笑道:“你最好老實回答,水柔在何處,否則有你好受!”
  小千暗自叫苦,時下也只有先應付一下再說,訕笑道:“她為了讓我快樂,不惜放我的假,還自願的長瘤,你幹嘛那麼吝嗇?”
  “你把她打昏了?”
  “別說的那麼嚴重,長瘤以後,總是要休息一下嘛!”
  姥姥嗔喝,右手一揚,一道勁風已嘯起,雲龍探爪般抓向小千。
  小千可不敢硬接,丟出手中木棍,拔腿就跑。
  “你還想逃!”
  姥姥冷笑一聲,左手一揪繩子,扯得小千倒栽而退,啪的一聲,硬是被擊了一掌。
  “再不說出水柔在哪裡,老身可要打腫你腦袋。”
  小千有寶衣護體這一掌並未傷著他,不過倒摔地上,可夠他受的,雙手撫著臀部,痛得嘖嘖嗚嗚亂叫。
  “你這算什麼?揪著脖子打架?把我當成小狗不成?”
  姥姥冷笑道:“再不說出,就會變成癩皮狗了!”
  繩子一揪,又把小千給揪起來,勒得小千直往脖子抓去。
  小千怒道:“你再不放手,休怪我無情了!”
  “任你的牙多麼利,也只是一只綁了脖子的狗!”
  “綁了脖子的狗才厲害!”
  話未說完,小千已喝聲攻前,雙掌舞得密不透風,威力似乎不小。
  可惜姥姥一個探手,又將他給擊退,冷笑不已,說道:“你若想脫層皮,老身也不含糊你!”
  “脫皮就脫皮,我也不含糊你!”
  小千也卯上了,牙關一咬,也胡亂攻招。
  姥姥仍不把他放在眼裡,不停冷笑,照樣一掌掌把他擊退。
  吃了幾掌,小千也著實夠疼了,不得不要換個方法試試,口哨一吹,小貂兒已撲向水姥姥。
  如此一來,水姥姥這回反而有點顧忌了,出招應付之間,已小心得多了,以免得遭了小貂毒手。
  雖然如此,她還是有足夠的勁道和小千周旋到底,一掌一掌將他給迫退,出手更形沉猛。
  “你打?打,我就逃!”
  小千存心以躲閃來擾亂姥姥,以便小貂有機可乘。
  姥姥見他亂竄,也不願硬追,繩索揪得更緊,冷道:“小兔崽子你再敢胡搞,老身可要下重手了!”
  “你下啊!俺何時怕過你?”
  喝喝幾聲,小千更形激烈的逗弄,躲躲閃閃,勁味十足。
  姥姥果然被激怒,一個欺身,一掌已印向小千胸口。
  啊的一聲,小千已被打飛撞向花叢。
  水仙也跟著尖叫,可是她就是不知該如何出手,焦急的楞在哪裡。
  “打得好!”
  小千撞得昏昏沉沉,仍自奔出花叢,又攻向姥姥。
  還是老樣子,姥姥一避閃,右手一揮,又打得他往背後摔去。
  如此接連兩三次前後摔跌,突見小千已激動謔笑道:“臭姥姥,現在你該知道綁了脖子的狗如何厲害了?”
  他突然不再攻招,像逃命般快捷的直往姥姥四周轉去。
  姥姥本不明白他有何用意,但見身軀突然被繩縮緊,登時明白小千陰謀。
  方才他前後受掌,乃是在使繩索繞纏自已身軀,剛才繩索是松前,並未感覺,現在突然縮緊,已是來不及了。
  “小鬼你敢使詐!”
  她也不停反轉,想轉脫繩索。
  小千呵呵奸笑,說道:“來不及啦!我是套脖子的狗,你是被捆全身的豬,咱們各有特色!”
  姥姥轉不過小千,眼看繩索漸漸加厚、她不由得焦急叫道:“小子你敢?”突又轉向水仙,急道:“小宮主,你快製住他!”
  “我……”
  水仙不知如何是好。
  小千已呵呵謔笑道:“放心,她已被我製住穴道,不能動了。”
  姥姥心頭更急,從開始到現在,水仙可沒動過,不由得相信了小千的話,立時喝聲叫:“水月 一快來 一出事了 一”
  現在除了水月及時趕來,否則將無法制止小千脫逃了。
  小千見她喊叫,心知也耽擱不了,馬上加緊腳步,再轉幾圈,已結實捆住姥姥,一個拖拉,已將她拉倒在地上。
  他邪笑不已,說道:“餵!老太婆,我就不相信敲不昏你,實驗繼續進行啊!”
  “你敢!”
  姥姥此時更急。
  小千只是笑笑,以行動來回答。
  他撿起了木棍,敲向姥姥的腦袋。
  “呵呵,為什麼有的人總是對我產生懷疑?只有周公會告訴你正確答案的。”
  “你敢……”
  姥姥怒急掙扎說著。
  小千趕忙敲打,終於把她給敲昏,噓口氣,嘆笑道:“好一個鐵頭,足足敲了七記,實屬難得。”
  情勢較急,他也不敢浪費時間,馬上喚過水仙,道:“小宮主,快把我脖子這條要命的狗繩解掉!”
  水仙見姥姥已暈過去,心情也為之安心不少,馬上欺身解開繩索。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水月已趕了過來,突見此情景,已知是何事清,霎時逼向小千,冷森道:“你敢脫逃?”
  一掌已劈向小千。
  小千突然喝聲:“不許動!”一手已勒住水仙,冷笑說道:“你再過來,我就宰了她!”
  此舉也讓水仙感到非常意外,但她冰雪聰明,反而覺得如此更省事了,因此也樂得讓小千要脅。
  水月不禁驚駭:
  “小宮主……”
  “小宮主在我手上,還不快讓開!”
  小千抓起水仙已逼向水月,逼得她不得不退閃。
  “小宮主……”水月冷森道:“綠豆鬼,你敢傷她一發半膚,我會剁了你!”
  小千冷笑道:“這事以後再說吧,現在你乖乖帶我們到出口處。
  水月猶豫著。
  “還不快走!”
  小千用力勒向水仙,水仙忍不住痛楚,故意叫的更大聲道:“水月,你就依他吧,我痛……”
  水月不忍說道:“小宮主您放心,我一定把你救出來。”瞪向小千:“不准你再勒小宮主!”
  小千冷笑道:“那你就快點給大爺帶路。”
  “就算你逃出此地,也逃不了多遠。”
  “那是我的事情。”
  水月無奈,只有領他倆走往出口。
  出口在一處如倒蓋的大圓鍋,居中有個水池,池中有方形透明箱子,大約可容下十人左右。”
  除此之外,並無出口之門戶。
  小千疑惑道:
  “這就是出口?”
  水仙道:“不錯,只要進入水晶箱,就能離開此地。”
  小千怔愕道:“此地在水底?”
  “在湖底。”
  “湖底?”
  小千不敢相信的瞧著水仙,住了數天,一切和陸地景像一樣,又怎麼知道自己是身在湖底?
  他不懂,水仙也說不出個結果,道:“我從小就住在此地,至於為何會如此,我也不曉得。”
  小千轉問水月道:“大丫頭你知不知道?”
  水月冷森道:“我只知道如何剁了你!”
  “文不對題嘛!”
  小千心想也問不出什麼結果,還是逃命要緊,黠笑道:“要剁我,也得等以後,現在麻煩你打開水晶箱,我要走啦!”
  “打開可以,把小宮主留下!”
  小千輕笑道:“呦,你倒滿天真的,你以為我會笨到把人給放了?你不防聽聽她的意見。”
  手往水仙輕輕一勒,水仙已一撘一唱的急叫起來道:“水月,你快開門,他會勒死我的。”
  水月臉色吃重,就是奈何不了小千,只得打開箱門、冷森道;“你若敢傷了小官主,天涯海角,我都會殺了你!”
  小千嗔笑道:“放心,她跟著我,保證比跟著你快活,讓開讓開,我要進洞房啦!”
  逼退了水月,小千和水仙已跨入水晶箱,小貂兒也跟著掠了進去,隨後箱門已自動關上。
  小千頓感驚愕,說道:“這是啥東西,怎會全自動的?”
  水仙已往下邊指去,說:“聽我娘說,開關都在下面。”
  下方浸在水中,一片青藍,但仍可看出幾處稍突的方形水晶塊。
  小千已蹲身道:“我來試試。”
  胡亂按鈕,霎時水晶箱又浮又沉,搖晃不已,跌得兩人頭昏腦脹,還好也把箱門給按開,可以問問水月。
  小千輕笑道:“你早就應該告訴我怎麼用,否則你家小宮主何必吃這種苦頭?”
  水仙聞言,也以痛苦祈求眼神瞧著水月。
  水月嘆口氣,已把啟用方法告知小千。
  一聲“謝啦!”,小千很快啟動水晶箱,門一關上,已往水中沉去。
  臨行前,小千還送了水月一個飛吻.氣得她直發抖,她卻忘了水仙也如此激動和興奮,哪像是被挾持的人呢?
  小箱已沉入水中,掀起陣陣漣漪,擺盪不止。
  水月哪敢多停留,馬上轉趕忙叫醒姥姥及水柔,以能追殺小千,救出水仙。
  小箱似連有繩索,沉入水中,已然照著一定路線往上浮起,若無意外的話,他倆該可脫困才對。
  尤其是水仙,多年嚮往的心,早已使她痴痴入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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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水仙賣笑

  當柳銀刀被小千猛打落水狗,含恨而去之時,他已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先換去一身的狼狽衣衫,然後洗去一身污穢。
  他連飯都吃不下,如此毀莊奪名之痛,他焉能不報?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時刻。
  他獨自立在庭院,瞧著樓梢斜月西移,它曾經光輝照耀過,如今卻搖搖欲墜,還蒙上了一層冷清。
  它是否老了、衰了?
  像人生一樣,有老有衰?
  當它衰落時,又有多少人在緬懷它?
  柳銀刀不禁打了個冷顫,自己三十出頭,仍大有可為,豈能如此就敗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中?
  他不甘心,也不心服。
  他在想著要如何挽回這個面子,重建柳家莊。
  可是,小千的武功似乎奇奧無常,尤其是他和西巫塔的關係,似非比尋常。
  別的不說,光是排名第二的“歡喜神佛”,就是一位深不可測的對手,自己又將如何與他周旋?
  想至此,他不禁長嘆了。
  突地 一
  嘆聲未竭,他已發現有所動靜,冷目射向左則一處高簷,冷喝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月
  一陣淡笑傳來,高格已飄落一名黑衣人,他飄的極慢,宛若靜默中的落葉,緩緩往地上,不露一絲聲音。
  如此精純內力,連柳銀刀都感到很難達到此種境界,他卻達到了。
  黑衣人雙足已落地,緩緩轉過身,臉上罩著黑巾,只能見著他寒芒芒眼光以及灰白的頭髮。
  “閣下是誰?”
  柳銀刀冷冷問道。
  “是來找你的人。”
  “找我何事?”
  “幫你的忙。”
  柳銀刀不禁盯的更緊,冷冷說道:“老夫有何事需要你幫忙的?而你又能幫我什麼忙?”
  老者輕輕一笑,說道:“一夜之間,柳堤銀刀已在江湖上除名;這該算是一件大事情吧?”
  柳銀刀瞳孔在收縮:“你都知道了?”
  老人輕笑道:“知道的恐怕不只我一個人。”
  柳銀刀已然微微打著哆嗦,他也明白紙是包不住火的,只是自己心頭一直不願接受此事罷了。
  “老夫能幫你重建名聲。”老人含笑的說道。
  柳銀刀凝目瞧著,良久才道:“你是誰?”
  “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
  柳銀刀驀然已出手,騰身、掠高、撲擊、抽刀,銀光如天邊劈雷般一閃即逝,快得讓人窒息。
  老人卻在銀光乍閃之際,以無法想像的速度移開身形,暴閃七尊人影,像扇子般的晃動,隨後又恢復原狀。
  他已躲過致命的一擊。
  他含有佩服的笑道:“‘銀刀三絕命’,果然不同凡響,老夫領教了。”
  柳銀刀方才所用的正是看家本領“銀刀三絕命”,沒想到對方卻能輕而易舉避開,他可驚詫不已。
  “你用的是……”
  柳銀刀似乎看出他的功夫門路,故有此一問。
  老人輕輕一笑道:“似是而非,莊主何必太認真?”
  柳銀刀心知他有意隱瞞,但想及他功夫在自己之上,的確有這個能力幫自己的忙,遂心服了。
  “閣下武功果然高人一等,在下佩服。”
  “哪裡,莊主也不差。”
  柳銀刀道:“不知閣下要如何援手?”
  老人淡笑道:“只要莊主加入本教,那一切事情將可解決。”
  “入教?”柳銀刀驚詫:“要入何教?”
  “月神教。”
  “月神教?”
  柳銀刀臉色微變,最近江湖最活躍的月神教竟然找他入教?
  “你是教主?”
  老人淡然笑道:“莊主以為呢?”
  老人並未做正面答覆。
  如若他不是教主,也與教主相差無幾,柳銀刀不再追問,冷道:“我若入教,又可居何職位?”
  “副教主。”老人回答道:“以你排名武林第六的功夫,這個職位當非常適合你吧?”
  柳銀刀不禁有點心動了。
  他想,若有了“月神教”的力量,自可和“西巫塔”周旋,甚至可以手刃小千,以報毀莊之仇。
  老人含笑道:“本教竭誠歡迎你加入,這是本教一大收穫。”
  柳銀刀問道:“閣下為何選上我?”
  老人道:“因為莊主的武功,因為莊主的才能,以及替你抱不平的心理,這些該夠了吧?”
  “可有條件?”
  “沒有!”
  柳銀刀終於答應了,說道:“我只聽令於教主,必要時也可自行處斷。”
  老人含笑道:“自是該如此,只要不危及本教安危,副教主是有任何權力做他該做的事。”
  對於老人的回答,柳銀刀感到很滿意,說道:“不知何時可以入教?”
  “現在你已入教了。”老人含笑說道。“本教目前仍在秘密階段,故而不便公開儀式,至於內部升堂,則等你回去再說。”
  柳銀刀聞言,已然拱手為此,敬重的揖身說道:“教主,屬下當與本教共患難。”
  老人輕輕笑道:“很好,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隨後交與柳銀刀一塊信物,笑說道:“有此信物,只要是本教的弟子,將任由你調動。”
  柳銀刀接過信物,刻有彎月的翠玉,觸手生寒,真如冷月,他一陣感激道:“多謝教主。”
  老人淡然一笑,說道:“不必客氣,都是自己人,對了,我也該問你,一切事情之經過。”
  柳銀刀一五一十說個清楚,重點全放在小千身上。
  老人卻對秋蓉很有興趣,問道:“那姑娘和綠豆門主有何關係?”
  柳銀刀冷冷說道:“他們似乎是同鄉,很早就已認識,詳細的情形,我並沒有再去追問。”
  老人沉吟半晌,說道:“是該從她哪裡多了解綠豆門主的底細,副教主可願意把她給找來?”
  柳銀刀也想知道這一切,立時拱手應是,已退入客棧廂房中。
  老人仰天望月,月已西沉,只剩下光影沉沉欲失,他已露出滿意笑聲,似乎一切都那麼順利和美好。
  不多時,柳銀刀已領著滿臉惺鬆睡意的秋蓉行來,她雖被上淡紅外套,仍禁不住要打冷顫。
  老人很慈祥問道:“你就是秋蓉?”
  秋蓉點頭說道:“嗯!不知老人家找我有何事情?”
  老人含笑道:“是關於綠豆門主的事。”
  “綠豆門主?”秋蓉有點茫然說著。
  老人笑道:“就是那天淹沒柳家莊的那個人,聽說他和你是同鄉?他不是叫做綠豆嗎?”
  秋蓉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說了,她說道:“他是姓‘綠’,但並不是叫綠豆,而叫綠小千。”
  “綠小千……”
  老人喃喃的念了兩遍,才說道:“聽說你們小時候是住在漓江上游的一個小村?”
  秋蓉點頭:“叫‘月江村’,他家在我家隔壁。”
  老人凝目而笑;“這麼說你該時常跟他一起玩,一起練武了?”
  秋蓉說道:“小千兒他不會武功,我沒跟他練過,我也不會。”
  此語一出,霎時使老人及柳銀刀怔愕不已。
  能搞得柳家莊雞犬不寧的人,竟然一點武功也不會?
  “他當真一點武功也不會?”老人追問秋蓉道。
  秋蓉說道:“以前該是如此,可是現在我就不清楚了。”
  此時的小千,又有誰敢說他不會武功?
  柳銀刀聽的更是心寒,如若真是如此,他這個臉可栽得無處可擺了。
  老人再追問秋蓉說道:“你可知道他有何奇遇?否則他的輕功怎麼會突然的增進呢?”
  秋蓉搖頭道:“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很少不成功的,就算對付比他強的人,他也不含糊。”
  老人沉思半晌,心知秋蓉只知這麼多,再問下去也是惘然,遂叫她先退去,說道:
  “多謝姑娘幫忙,老朽感激不盡。”
  秋蓉擔心道:“你們要如何對付小千兒?”
  老人含笑道:“這一切都是誤會,老朽只是想把它解開而已。”
  秋蓉冷然說道:“我也是如此說,可是小千兒,他……欸!他是不會原諒我的。”
  在惆悵中,她蹲身為禮,告別兩人,已漫步退入廂房。
  老人問:“副教主以為綠小千當真不會武功?”
  柳銀刀道:“不可能,尤其他的輕功,堪稱武林一絕。”
  “可是秋姑娘並沒有騙人的必要。”
  柳銀刀道:“也許是他離開家鄉後再練的。”
  老人道:“就是短短幾個月之內?”
  柳銀刀突有所悟:“或許他練的不精。”
  “既然不精,又豈能笑折七大名劍?又豈能毀去柳家莊?”
  柳銀刀道:“他輕功雖然了得,但其他功夫似乎不怎麼樣,我曾和他交過手,自該明白此點。”
  老人沉思半晌,冷冷說道:“或許我們須要找到他再試試看,以摸清他的底。”
  柳銀刀道:“何不派人手把他給殺了?”
  老人淡然一笑,說道:“副教主可別忘了他背後還有‘西巫塔’當靠山,輕舉妄動對本教並無好處。”
  柳銀刀頓有所悟,遂拱手歉聲道:“屬下莽撞了。”
  “哪裡,便是老夫與你異地而處,我也會忍不下這口氣。”
  柳銀刀隨後說道:“不知教主將如何進行此項工作?”
  老人慢慢說道:“由老夫先派一個人去試探他,若是有了結果,我們再來進行其他的步驟。”
  “屬下謹遵教主旨意。”
  老人輕輕一笑,說道:“多謝副教主幫忙,時候已不早,老夫該走了,還請副教主多加保密。”
  柳銀刀道:“這是屬下該盡的責任,教主請放心。”
  “很好,若有事,隨時保持聯絡。”
  一陣告別,老人已飄然離去,像風一般吹走,不露一絲痕跡。
  柳銀刀遙望他消逝方向,凝視良久,心中卻一片空白,雖然找了幫手,但比起以往獨行天下姿態,相差何異天壤之別。
  冷風吹過,樹梢傳來悉嗦聲音,夜,更加淒涼。
  老人當真是月神教教主?
  若他是教主,為何要拉攏柳銀刀?
  他似乎早在月餘前就設下了“太公釣魚”,來引誘小千上鉤,還派遣了兩名黑衣人延請小千。
  最讓人不解的該是關西晴也被擄去,卻帶回了武帝秘笈,這不就說明了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自從取得秘笈後,小千已如此認為,卻不知他想的是對或是錯?
  小千和水仙乘著水晶箱,從湖底往上浮。
  當他們浮出水面時,赫然也是一處隱祕洞穴。
  他倆很快啟開箱門,隨後走向池邊空地。
  腳一落實,小千方噓一口氣,微笑說道:“要命,為什麼天下會有這麼一群女人?”
  水仙卻希冀的想瞧瞧外邊世界,急道:“我們到了花花世界嗎?”
  這“花花世界”四字,乃小千以前拉得天花亂墜時,所用的名詞,水仙她當然記得最清楚。
  小千瞄她一眼,逗惹道:“急什麼?門都還沒找到,你就想花?”
  水仙不禁紅了臉,問道:“這裡沒有門嗎?”
  “有是有,只是我們沒找到而已。”
  小千瞧向四周石壁,有若倒蓋的碗,無一空隙,裏邊光線來自地面,除此之外已無出路。
  小千心知必有關啟之門,遂往壁上慢慢尋去。
  尋了一陣,找不出結果,小千有點焦急的問道。“小宮主,你不會笨到連開門也不會吧?”
  “我沒來過……”
  “沒來過就開不了?”小千白眼道:“不會利用你的超能力來開門?”
  “什麼叫……超能力?……”
  “就是‘心心相印’!”小千瞪眼道:“你現在趕快和秘密門戶心心相印,它就會告訴你怎麼打開。”
  水仙紅著臉道:“怎麼印?我和它?”
  小千嗔言說道:“欸呀!就是真心的去想它嘛,像情人一樣,快,閉上眼睛去想一想。”
  水仙果然閉了眼睛,認真的和石門“心心相印”。
  不久,小千問道:“有結果了沒有?”
  “……沒有……”
  小千笑罵道:“啥玩意兒?你沒有電嗎?”
  “我……”
  水仙不懂“電”為何意。
  “欸呀!怎麼這麼不來電?”小千無奈的說道:“那和你家那扇門總該有電了吧?”
  “這……”
  水仙想及宮中那扇門的開啟方法,已試著在牆上按著。
  驀然間,石壁經她一按,果然無聲無息移開一處三尺寬六尺高的出口。
  水仙激動叫道:“啊 一有電了!”
  小千見門戶已開,心情也為之放鬆,笑道:“你也真行,連石門都能心心相印,將來前途必定非常光亮。”
  拉著她。已往通道奔去:“走吧,這裡不值得你相印太久要是把老太婆給相印出來,我可就沒電了。”
  兩人奔出洞處,石門又已恢復原狀。
  環目四望,此乃一處隱密山區之中,若非知道此處有通路的話,絕少會有人發現此秘密。。
  水仙望著青亮的夭空,激動而好奇,微笑說道。“那是什麼?好漂亮,又會發光呢?”
  小千瞄了天空一眼,打趣的說道:“那是王母娘娘的裹腳布,已經有三十年沒換了?”
  水仙不禁羞紅了臉,說道:“她為什麼不換?”
  “因為要留給你看的。”
  小千終於忍不住笑起來,繼續說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那是‘天’,天地的‘天’,你踩的就是‘地’,真是天下第一呆頭鵝。”
  水仙詫然想起書中所說,正是如此,自己一時未曾見過,才聯想不起來,如今被提及,已能貫通,反而笑自己傻了。
  “原來這就是天哪?”
  水仙不好意思的窘笑著。
  “你要把天當成王母娘娘的裹腳布也可以。”小千笑道:“記得該叫她換了,都三十年啦!”
  他在嘲逗水仙方才“為何不換裹腳布”一言。
  水仙霎時窘在當場,甚為尷尬。
  小千嘲惹一番,也怕追兵趕來,遂領著她往山下奔去。
  山區不高,在一大湖邊,順著湖面繞行,很快尋著一城鎮。
  兩人步向城鎮,赫然是名聞天下的蘇州城,無怪乎水仙看傻了眼。
  行在街道,一個光頭像是和尚,帶領一個絕色女子,也夠引人測目的了。
  小千邊走邊笑著說道:“現在你該相信我沒有騙你了吧?外面的世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水仙已目迷五色,只有點頭。忘了如何回答。
  小千逗惹道:“你現在該能分辨誰是男的,誰是女的了吧?”
  水仙猛點頭,說道:“長頭髮、穿裙子的都是女子,男的……好多……我也說不上來……”
  小千笑道:“這也不一定,這年頭男女不分的多得很。穿裙子,留長髮也不能保證他是女的。”
  “那……該怎麼分別?……”
  小千詼謔一笑,說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他們的臉,如果色瞇瞇的瞧著你,嘴巴快流出口水似的,他就是男的。”
  水仙不留意還好,這一注意,似乎街道所有的人都以怪異的眼神瞧她,使她感到混身不自在。
  水仙懼然道:“他們怎會如此?”
  小千笑道:“怕什麼?那是因為你太漂亮,難免會招蜂引蝶嘛!別理他們,要保持風度。”
  還好“招蜂引蝶”四字,水仙聽不懂其中含意,也茫然的點頭,擺出自然神態,不再理會他們,自顧找著稀奇未見的事物瞧著。
  逛了一陣.小千突然覺得腹中已空,遂問水仙:“你餓了沒?”
  水仙頷首道:“有一點。”
  小千微笑說道:“餓了就要吃,儘量吃,有我在,要吃什麼就吃什麼,沒人會管你的。”
  水仙欣喜的拍手叫道:“好棒啊!我要吃燒餅、油條、槓子頭。”
  小千瞄她一眼,說道:“這麼沒水準,跟本門主出來,還吃那些鬼玩意兒?”
  水仙愕然道:“這不是很名貴嗎?而且很好吃……”
  她時常聽及水月她們說些可口東西,自己及未曾吃過,懷著一份渴望,真以為哪是名貴佳肴了。
  小千瞄著她,道;“很名貴的東西,是要看時間吃的.那些非得早晨才能吃得到,現在已近午時。吃不到了,你就忍忍吧!”
  水仙不解問道:“為什麼要早晨才能吃到?”
  小千黠笑道:“那是因為油條放在油鍋中炸,從前邊開始炸,一直炸到尾巴,須要一天的時間,才能炸出來,懂了沒?”
  他胡扯,水仙卻信以為真,詫然道:“要這麼久?”
  小千謔笑道:“不然怎能顯得出它的珍貴?”更逗惹的說道:“要知道,一天才炸一條也。”
  水仙有點洩氣,說道:“這麼說,一定很難吃到了。”
  小千安慰道:“你放心,憑我一句話,全蘇州的油條,一條也跑不掉,到時別人只有吃你剩下的了。”
  說完他已呵呵黠笑不已。
  水仙竟也信以為真,感激道:“謝謝你……”
  “不客氣啦”小千瞄眼黠逗笑道:“像你這種嗜油條如命的人,倒也少見!”
  水仙不禁困窘起來。
  “走吧!吃油條是明天的事,現在可是吃大餐的時候,咱們找一家最大的。”
  興沖沖,小千已領著水仙走往大街,果然找了一家“醉高樓”,大搖大擺的已往裏邊行去。
  小二安排兩人在二樓靠西窗,一覽遠處山景,位置頗佳,這可是拜水仙雍容華貴,宛似大戶千金之賜。
  此樓以海鮮聞名,而且是現場烹調,味道更鮮。
  小千也入境隨俗的點了幾道海鮮。
  廚師很快推來兩箱玻璃水箱,裏邊各養著白鰻與龍蝦。
  他彬彬有禮道:“客倌看上哪幾只,請告訴小的,小的馬上為您烹調”
  水仙感到此種調理方法非常特別,小千也覺得新鮮。
  輕輕一笑,小千道:“你們滿會作生意的嘛,都是現場的。”
  三十上下的廚師輕笑道:“哪裡哪裡,本樓一向以新鮮美味而聞名全蘇州,客倌您是來對地方了。”
  小千頻頻點頭,說道:“果然有一套,這叫……叫‘新鮮看得見’!”
  廚師覺得這口號甚有味道,頓時恍然大悟般,猛點頭道:“對對對,‘新鮮看得見’,客相玲瓏心,一說就說透了我的心,這正是我所要表達的意思。”
  小千落落大方道:“好吧,我就湊上一對,好讓你們對聯有得貼,下一句就是‘美味嘗不出’,你覺得如何?”
  廚師笑的有點僵,說道:“為何嘗不出?”
  小千呵呵笑道:“嘗不出,他們才會一直嘗,真到嘗出味道為止,你的生意不就可多賺不少嗎?”
  廚師又頻頻點頭:“有道理!”點了幾次,他又感到不妥:“客倌說得沒錯,可是對那些看不懂的人……豈不變成反效果了?”
  “很簡單啊!再加幾個字不就行了。”
  廚師馬上追問:“加什麼字?”
  小千捉狹笑道:“加上‘只有笨蛋才看不懂’,他們馬上就變懂了。”
  廚師乾笑不已道:“這……不太好吧?”
  小千笑道:“別緊張。俺送你對聯,就得送個完整,否則本月江村……也,月江督府第一才子是幹假的?”
  信口拈來,已加了幾個字,只聽小千說道:“‘新鮮看得見魚蝦蟹’,你覺得這句如何?”
  廚師覺得甚滿意,可是下一句就難對了。”
  小千卻賣關子道:“你對對看!”
  廚師想對也無能為力,苦笑說道:“那句‘嘗不出’,實在難以對上,小的想不出來。”
  小千已自得笑道:“這有何難,注意聽啦!”
  他念了:
  “新鮮看得見魚蝦蟹。”
  “美味嘗不出僧道尼。”
  此言一出,已將廚師給驚住。
  誰又想到嘗不出的全是吃素的?如此一來,不僅把整個意思給轉換過來,還帶著點妙絕之句,正是號召顧客的好對聯。
  他不禁贊嘆直呼:“絕,真絕!對得無懈可擊,小的佩服萬分。”
  小千自得的說道:“小意思,要是我一抓言,死的都會變成活的了。”
  廚師贊佩道:“客倌真是天縱奇才,將來必定三元及第,出人頭地。”
  小千呵呵笑道:“少拍馬屁,對聯也送了,你該甘心做生意了吧?”
  “是是是!”
  廚師馬上指著水箱中的蝦子,突又想及小千光頭一個,不就是“僧道尼”中的和尚?
  不禁乾笑道:“客信,您……不忌葷?”
  小千瞄眼而笑道:“去你的,我理光頭是為了照亮世人,哪來的當和尚?”
  廚師也一頓快意輕笑,說道:“對不起,小客倌,我又誤會了”
  小千擺擺手道:“誤會沒關係,別誤了我肚皮就好。”
  廚師馬上含笑道:“客倌您快選,小的馬上為您料理;保證誤不了時”
  小千點頭,往一只較大的龍蝦指去;“那只,半燒半燉。”
  廚師瞧了一眼龍蝦,含笑說道:“沒問題,身長尺七,約一斤八九兩,值十兩銀子。”
  水仙也點了一只較小的。
  廚師立時算清,說道:“身長一尺二,約一斤重,值五兩半銀子,兩只一共是一十五兩半銀子。”
  小千突然問道:“為什麼我的比較貴?”
  廚師愕然道:“客倌您點的比較大只啊?”
  小千道:“大只的就比較貴,那我點小只的好了。”
  廚師不禁瞄他一眼,心想這人未免太吝嗇了吧?
  然而個千又點了好幾只小蝦,廚師登時又有了笑容,道:“客倌你要吃這麼多?好,小的馬上為您料理。”
  說著他就想撈龍蝦。
  “等等!”小千忽然叫住他,笑說道:“現在我只要一只就行了,其他的就先留著吧。”
  廚師不解:“客信您這是……”
  “不急嘛!”小千笑道:“那些蝦子都還小,等它養大一些,我等兩星期以後再來吃。”
  廚師霎時忍不住笑起來,世上竟會有這種人,買了龍蝦,還寄放著要人養?
  小千也 嗤笑起來道:“如果你嫌麻煩,現在先拿大只的來換也樣,反正兩星期以後就還本了,說不定還有賺呢!”
  廚師苦笑道:“客倌,您說笑了;小的只是應職的,不是老闆,做不了主。”
  小千也只是開開玩笑,揶揄著龍蝦大小價格未免差太多,如今見他窘像,也不再為難他。
  於是小千輕笑道:“你看著辦吧,反正你只會殺魚,說不定養我的蝦,養到一半就把它給宰了,我可劃不來,隨便選一條來吧!”
  廚師對小千似有了好感,立時含笑點頭,選了一條不算小的龍蝦,半賣半送的替小千給烹了起來。
  隨後又做了幾道“糖醋鰻”、“蟹爪酥”之類可口佳味,方直退去。
  名家名菜,口味果然不同凡響、兩人吃的津津有味,直呼過癮,然而吃足了癮頭之後呢?
  現在該付賬了吧?
  小千往口袋抓去,突然間楞住了。
  他忽然想起那張名聞天下的十萬兩黃金銀票早已不在身邊,不但如此,連最起碼的零頭都沒有。
  “糟了,我的銀票呢?”
  他驚慌的找著,這可是他一生中所賺的第一筆財富.豈能如此就丟了。
  可惜他找遍了全身也找不著,這才想到上次在山洞中被柳再銀一把火燒得衣衫碎爛,連秘笈也被燒掉,銀票很可能也一起遭了殃。
  他恨恨的罵道:“柳淫徒你實在罪大惡極,連我的家當你也不放過,下次非得剝你的皮不可。”
  水仙見他如此緊張,也關心問道:“你在找什麼?”
  小千這時才想到還有人可以付賬,心頭稍安,手指往桌上一指,說道:“你看這些要多少錢?”
  “錢?”
  水仙一片茫然不解。
  小千又已焦急了,說道:“欸呀,我的天吶!你該不會,連吃東西要給銀子都不懂吧?”
  水仙是真的不懂,茫然眼神直往小千瞧著。
  小千苦笑不已,說道:“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純正的呆頭鵝了,你這位小姑娘也太天真了!”
  他花了好多口舌,才把“銀子”的功用告訴她。
  現在水仙也緊張起來了,急道:“怎麼辦?沒錢怎麼辦?你不是說有你在,隨便都可以吃?……”
  小千乾癟一笑,說道:“那是有錢的人說的,現在我的銀票沒了,講這話就不太靈了。”
  水仙焦急道:“沒了銀子,明天也吃不以油條了……”
  小千道:“早知道也該吃中午的油條,省得欠了一屁股酒菜錢。”瞄向水仙,問道:
  “你真的一點銀子也沒有嗎?”
  水仙搖頭,一付可憐樣。
  小千從她頭上溜向腳底,就是找不到值錢的東西。
  此時忽然靈光一閃,笑說道:“人說漂亮的女孩最值錢,你不就是一棵活生生的搖錢樹?”
  水仙茫然道:“我能搖出銀子?”
  “那就得看你的魅力夠不夠了?”小千伸手摘下她頭上插的潔白水仙花,笑道:
  “待會兒我向你打招呼,你就向我指的男人笑一聲就可以了。”
  水仙不懂小千已把她“賣了”,還帶著欣喜而驚訝的表情說道:“這麼簡單?”
  “不然你以為銀子多難賺?好好笑啊,笑甜一點。”
  小千已起身往斜對桌,靠近東窗的一名中年錦衣人行去。
  水仙瞧著小千和他交頭接耳一陣,隨後又將水仙交給中年人,中年人卻色瞇瞇的瞧著水仙,連花朵也忘了接。
  水仙感到臉紅,小千卻在此時向她招手,她不得不笑的甜美些。
  錦袍員外不由得也呵呵的笑了起來,隨手一抓,已將一錠元寶交予小千,頻頻的點頭不已。
  小千再奉承兩句,隨後走了回來,晃著元寶,笑道:“看到沒有,你一笑,銀子就來了,這生意好不好賺?”
  水仙感到欣喜:“原來笑聲還可以賣錢的?”
  她還想再多賺一點,想找另外男人笑上一笑。
  小千已把她給轉正,笑道:“好小子,你比我還花啊?逢人就笑?夠啦!一錠元寶已夠你付酒錢了,待會兒,我教你如何賺一百錠的生意。”
  “真的?”
  水仙更欣喜雀躍的問著。
  小千邪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你沒看到那傢伙猴急瞧著付銀子模樣,再敲他十錠元寶,也是手到元寶來,走吧!你有生意要辦。”
  水仙迷糊中也跟著小千起身往樓下行去,不由自主的瞧向錦袍員外,見他一付饞樣的笑著,為了感激他送了銀子,水仙只好勉強再向他笑了幾聲,方自下樓。
  員外一陣激動,也跟著慢慢的走向樓梯。
  小千丟下那錠銀子,小二和廚子,掌櫃的千謝萬謝,才將兩人送出酒樓。
  員外也跟著綴了上去。
  小千有意整他,遂領著水仙往小巷子鑽,隨後支開水仙,在一處無人的巷中等著員外上門。
  員外不疑有詐,老遠就瞧見小千,招著手就往裏邊奔來,微笑說道:“小和尚,姑娘呢?”
  小千神秘笑道:“早就準備好了,你蒙上眼睛,我帶你去。”
  員外皺眉道:“還要蒙上眼睛?”
  小千笑道:“欸呀!人家是第一次,當然害羞了,而且那地方被你知道,將來我要吃什麼?你食髓知味,自已就會溜去找她,我損失就慘重了。”
  員外急著想一親芳澤,也顧不了那麼多:“好吧!快點就是。”
  “那當然,這種事不快行嗎?”
  小千很快扯下半截腰帶,替他蒙上眼睛,隨後已領著他繞著小巷子走,終於穿出街道了。
  他本想把員外帶到妓院,但一出了小巷,對面就是衙門,地點更是理想了。
  “呵呵,跑到衙門去找姘頭?”小千暗自憋笑不已。
  水仙瞧見小千,已招手道:“你來了?”
  “來了,來了!”
  回答的是飢渴的員外,他狠不得馬上走過去抱住水仙以解飢渴。水仙突見回答的是他,一時也愣在當場,忘了回話。
  小千細聲笑道:“老頭,看你的啦,別胡亂扯下布條,蒙著眼,你就可以一件一件的把她剝個精光,這何等刺激?”
  員外猛點頭而興奮:“這當然,我可以去了嗎?”
  “當然可以,人在左側不遠處,小心嘍!”
  小千已放了人,員外一聲哈喝,已然威風八面的往水仙立處奔去,笑說道:“美人兒,別跑啊!”
  他的叫聲已引起了衙門的衙役注意,也驚著了水仙,水仙一聲驚叫,已閃向小千。
  員外聽到驚叫聲,更加興奮,追得更急了。
  水仙驚惶道:“他怎麼了?”
  小千笑道:“沒什麼好怕的,玩捉迷藏嘛!”
  水仙恍然一笑道:“原來如此,這人好奇怪,這麼大了還玩這些?”
  小千笑說道:“這年頭怪人特別多,看在銀子的份上,我看咱們就陪他玩一玩如何?”
  “好啊!”
  水仙也湊興的再去逗他,笑聲不斷,尤其是小千,偶而讓他故意拍拍臀部,更樂得他慾火焚身。
  “美人兒,我受不了啦!別跑啊 -”
  他已更狂放激情的追趕。
  小千看時候已差不多,衙役也走了過來,遂趕忙叫水仙抽腿:“走吧,你不累;我倒累了。”
  水仙雖玩的起興,可是也不願小千太過累著,也跟他往小巷行去。
  員外不知大禍臨頭,一把子就攔向衙役,將他給抱住,激動直叫:“哈哈,美人兒,看你往哪裡逃?來,讓我親親,我等不及了。”
  他老兄還來不及扯下面罩就往衙役臉上親去,一手已想拉開衙役胸襟,也急忙扯著自己褲襠,那副猴急,實叫人不敢恭維。
  小千見著此情此景,已呵呵謔笑不已,說道:“好好的親吧,否則你的金子就白花了。”
  他不願讓水仙瞧及此事,顧不得再看下去,已往小巷遁去。
  遠處傳來一聲脆響,員外已吃了個大巴掌。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去抱個衙役親親我我,已嚇飛魂魄的跪了下來。
  不久已傳出朱員外的緋聞。
  他被控告:非禮公職、妨礙風化、有暴露狂。
  被責五十大板,罰金三百兩銀子。
  這還是小事,最嚴重的是他老婆,妻妾都很不諒解他,非得把他休了不可 一除非他說出原因不可。
  然而他能說嗎?
  說了又有人相信嗎?
  這正是他最為難而又不甘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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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南北月神

  小千只來得及聽到有人非禮衙役的消息,笑得他眼淚直流。
  他仍沒忘記要帶水仙去賺大筆生意。
  他已找了家大戶人家。
  紅門丈八高,門前兩只石獅子少說也有千斤重,若非官宦。以是豪門。
  小千找到此地,感到很滿意,遂向水仙笑道:“生意上門啦!你準備好了沒有?”
  水仙頷首道:“是不是只要笑一笑就可以?”
  小千點頭謔笑道:“差不多啦,你要賺多少?”
  “一百錠如何?”
  “沒有問題。”
  小千已行向看門護衛,交頭接耳一陣,護衛瞄了水仙一眼,勉強點頭,隨後已啟開紅門,走入裏邊。
  小千則走回水仙身邊,笑道:“成啦!準備收銀子。”
  水仙頻頻點頭,已露出認真模樣,她在想,該如何笑得甜美些?
  不多時,護衛已領了一位四旬上下青素衣衫,看起來穩重文靜的中年人,名叫狄向引。
  瘦高的身軀,看起來單薄得很,眼神卻盯著小千不放:“閣下是?……”
  “談生意的,你的手下該告訴你了吧?”
  “說了。”狄向引道:“不知閣下要多少數目?”
  “不是說好了嗎?”小千五指一張:“五百兩,這還算便宜了。”
  狄向引白淨的臉已笑的坦然,說道:“是便宜了些,這樣就夠了嗎?”眼睛餘光已瞄向水仙。
  小千也瞄了水仙一眼,說道:“沒想到你身價還那麼值錢,笑一個給他。”
  水仙當真愣頭愣腦的就朝狄向引笑的甚甜。
  小千豪爽道:“就這個數字啦!多了我帶不走,自找麻煩。
  狄向引頷首道;“就這麼說定,在下去拿銀子。”
  說著他已轉身步入紅門。
  小千呵呵輕笑不已:“照這樣下去,不久就可發了,不失為賺錢的好辦法。”
  水仙乃一半好奇,一半新鮮,生意談的也滿開心,她哪知小千是把她賣給人家當小妾,若知道了,不羞死她才怪。
  只一眨眼裏邊又匆匆的走出兩位老人。
  一位正是去而復返的狄向引,另一位則是主人趙真,圓紅的臉,露出精神,再配上一副短須.雖是五十開外;仍勁道十足。
  狄向引指向小千;“就是他。”
  趙真瞧了~眼.頻頻點頭,似乎十對滿意。
  小千見他相貌堂堂.~身青色綠袍閃閃光澤,包準是老闆,輕笑道:“一筆小生意.須要您親自出馬嗎?”
  小千擔心的是對方似乎也學了武功,到時銀子騙到手,想走都得費一番功夫,不怎麼划算。
  趙真淡笑道:“這是大生意,老夫豈能怠慢了?”轉向狄向引道:“給他吧。”
  狄向引拱手為禮,馬上將一包銀子遞給小千:“閣下清點收,一文不少。”
  小千學個樣子,掂掂斤兩,隨後滿意的說道:“不錯,數目是對了,人你帶走吧!”
  水仙焦急道:“你不是說笑一笑就可以了?”
  小千笑道:“總是有格外服務,到他家笑一趟就成了。”
  水仙心中稍安:“哦……”
  這種服務無傷大雅,她也欣然接受,笑的也甜了。
  誰知狄向引的話卻讓他倆驚詫。
  他含笑瞧著小千:“我要你,並非要她。”
  “什麼?”小千瞪大眼睛道:“你們有沒有搞錯?”
  “沒有。”
  狄向引含笑答著。
  趙真淡笑道:“除了你。誰還有這個身價?”
  小千苦笑不已,明明是推銷水仙,誰知道對方卻看上自己?
  “你們是不是有同性戀?女的不選,選男的?”
  趙真和狄向引聞言稍帶困窘。
  水仙卻天真道:“也許你笑的比較甜吧?”
  “甜個鳥蛋!”小千作嘔道:“噁心死了,男人還賣笑?”
  趙真含笑拱手道:“綠豆大俠您誤會了,這些銀子豈能買你一笑,只是送個見面禮而已。”
  小千突然提高警覺:“你怎會知道我的名號?”
  趙真笑道:“華山笑折七名劍,大俠聲名已貫武林,誰人不知呢?”
  “我不相信,我已換下和尚袈裟,你們不可能一眼就認出我來。”
  狄向引道:“不瞞少俠,本堂一直在等少俠光臨。”
  “什麼堂?”
  小千這時猛然抬頭往紅門頂端黑匾瞧去,草書金字“飛星堂”三字赫然印在眼中。
  這不就是七星湖那名老人要自己到中原尋找的蘇州“飛星堂”?
  什麼生意不做,竟然做到鬼門關來了?
  小千哪還顧得了再談生意,拔腿就跑,說道:“大小姐,找別家吧!這家人不大正常,專找男的。”
  水仙莫名其妙的就被他拖著走。
  趙真和狄向引登時緊張萬分,也追向前。
  “綠少俠請留步!”趙真急道。
  小千跑的更急:“我留下來就沒得走路了,改天吧!”
  趙真見他不肯留步,已騰身而起,準備擋住他去路。
  誰知水仙心中一急,隨手便一揮,勁風乍起,如排牆擋道般,硬將他給逼退了回去。
  小千猝見水仙身手,心頭也篤定多了,含笑說道:“有了你,嘿嘿,走江湖有用多了。”
  水仙急道:“你先走,我製住他們,再去找你。”
  “不必了,要是我跑丟了,你去哪裡找?跟在我後頭就行了。”
  水仙想想也有道理,遂緊緊跟在小千後頭,遁向小巷。
  趙真和狄向引一直沒辦法近身,也奈何不了小千,急得滿臉汗水。
  雙方一追一逃,已奔向城外近郊林中。
  驀然林區又傳出聲音。
  “綠少俠,咱們好久不見了。”
  不知何時,那神秘的白髮老人已出現在林中,立在小千退路上,他仍是一襲青衫,仙風道骨。
  小千見著他,兩眼都快掉到地上,驚愕道:“會是你?”
  “不錯,老夫等你很久了。”
  “我慘了!”小千苦笑不已,登時向水仙道:“快收拾他!”
  水仙立時飛身而起,宛若嫦娥奔月般幽雅快捷,一掌已封向白髮老人。
  老人似也覺得水仙身法怪異,馬上斜掠左側,幻出數條人影,匹鏈般連續不斷閃化,只避不攻。
  雖然水仙身手快捷,但似乎都不怎麼湊效,總是差那麼兩寸。
  此時她突然變換把式,以掌代指,化出千萬掌印,江流洩洪般罩了過去,其速之快,更比先前快上三分。
  “羅剎幻手?”
  老人驚詫叫出口,眼看掌影已不及自己三寸,七實十三虛都有可能落在自己任何一個部位。
  不得已,他再提功力,封出一掌,身形如狂風中之韌竹般四處晃閃。
  他終於避開要命的羅剎幻手,卻血氣浮動,呼吸為之急促。
  水仙一擊不中,已怔然飄落地面.凝視老人,說道:“你用的可是‘奔月拂雲仙步’?”
  老人淡然一笑道:“姑娘好眼力。”
  水仙突然洩氣轉向小千:“我製不住他,他武功比我好……
  小千截口道:“製不住也要拼,我幫你,還有小貂兒!”
  他已抓向胸口,準備放出小貂兒。
  他不敢想像落入老人手中.會變成何種局面?
  水仙本是幫他,現在卻變成他幫水仙了,無奈之下,水仙也再度出掌,準備攻擊。
  小千則大喝一聲,雙掌猛然比劃,勁風不小,威力好似也不弱,已往老人罩去。
  “死老頭,你不怕死,我也不含糊你!”
  一閃眼,他已擊向老人胸部。
  老人急道:“綠少俠你誤會了!”
  情急之下他也擊出三掌,勉強封去小千掌勁,也將他逼退,心頭不由暗自驚訝小千內勁竟然不弱。
  趁著還有勁,小千想來個死纏,若討不到好處再想其他辦法,被逼迫,又自纏了上去。
  此次再加上水仙,老人不得不抽身掠退了。
  “綠少俠你誤會了,你想不想見武帝?”
  乍聞“武帝”,小千也擺在當場,一掌吐出~半,也忘了再補上勁道,筆直的舉在半空中。
  老人見狀,才滿意的飄回原地,淡笑道:“綠少俠,也許你該見見武帝,真象方可大白了。”
  小千是有這股衝動:“武帝在哪裡?”
  老人道:“就在附近,你隨時可以去見他。”
  “我如何信得過你?”
  老人含笑道:“老夫該知何才能使你相信?”
  如此反問,反而讓小千~時感到困惑,不過他精明過人,心神一閃,已有了主意:“讓我製住你的穴道。”
  老人坦然道:“你來吧!”
  他已負手而立,一副慈祥臉容隱隱泛露。
  小千仍狐疑不安,轉向水仙:“這事就交給你辦。”
  水仙一陣猶豫:“我沒點過別人穴道。”
  “總有第一次嘛!”小千淡笑道:“我念你點。”
  他很快把在關西晴住處後山石洞中,那怪老人所教的認穴功夫使出來,一口氣念了數處要穴。
  水仙驚愕道:“‘百會’和‘命門’都是死穴……”
  “輕一點不就成了?”
  水仙無奈,帶著懼意,已點向老人數處穴道。
  老人仍含笑著,趙真和狄向引卻緊張的直捏拳。
  穴道已點,小千反而猶豫了,說道:“你竟然不躲不閃?勁道如果加重的話,是會死人的?”
  老人輕輕一嘆道:“只要能讓少俠相信。我想這點犧牲是值得的。”
  小千道:“你當真要帶我去見武帝?”
  老人含笑點頭:“不見他,你怎能了解他的苦心?”
  小千無話可說了,雖然對方有可能是弒母仇家,但他的冒險與誠懇,讓自己點了穴道,不相信他,似乎太說不過去。
  尤其見武帝又是他最大希望,也只有一試了。
  “好吧,事情總該說個清楚,見了武帝,還怕你作怪不成?”
  老人輕輕一嘆,苦笑道:“難為少俠了。”
  他已領著水仙和小千,往林區行去。
  趙真和狄向引猶豫一下,也跟向後頭。
  那是一座古老雅軒。
  不大,只有三間,臥、廳、書房大部份以古竹搭成,雅緻盎然。
  屋中無人。
  老人很快開啟廳門,數人紛紛入內。
  小千、水仙坐了下來,趙真和狄向引卻不敢上座。
  “老頭,你該可以叫武帝出來了吧?”
  老人十分無奈的笑著,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趙真已開口:“他就是武帝。”
  小千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直往這位曾經被自己認為仇家的老人。
  “他會是武帝。”
  老人苦笑不已,他又該如何讓小千相信?
  趙真和狄向引已齊聲道:“不錯,他就是武帝。”
  小千眉頭直皺,又是驚、又是喜、又是茫然和不敢相信,眼前竟會如此讓人意想不到的局面?
  水仙可不懂武林事,不過她卻欣喜恍然道:“對了,方才他用那身法,就是武帝的‘奔月拂雲仙步’,我娘說過‘羅剎幻手’只有這功夫躲得掉。”
  武帝苦笑道:“老夫老了,差點躲不掉姑娘那幾掌。”
  水仙不會騙人,她的話自是可信,再加上老人的慈祥、氣度,不就正是武帝的最好寫照?
  小千有點信了。
  他突然想到先前的口氣,如若他的武帝,那可是刻薄得很,難得臉紅的他,此時也感到臉熱熱的。
  “你既然是武帝,為何要耍這些花招?什麼‘太公釣魚’?”
  武帝輕嘆道:“說來話長,老夫將會 一說給你聽。”
  “也好,我是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每以為找到武帝,可以解開父親生死之迷,一切也就了事了,沒想到武帝竟會是這老人.如此一來,問題可就更多了。
  為了隱密,武帝說道:“少俠可願陪老夫到附近走走?”
  小千也明白他的用意,但又考慮水仙,想及她武功,對付趙真、狄向引兩人,足足有餘,也放心不少。
  因此,小千遂向水仙道:“你留在這裡,任何地方都別去,我馬上就回來。”
  水仙擔心道:“你要去哪裡,”
  “談生意。”
  武帝含笑道:“少俠若不放心,不妨讓她同行吧?”
  “也好”
  如此省了小千不少擔心,已領著水仙跟著武帝步出竹軒,只留下趙真和狄向引兩人留在軒中。
  山間深處。
  水聲隆隆。
  此處竟和七星湖地形差不了多少,若有差別,只能說山峰不夠聳高而少了兩座,湖面約小二分之一,其他皆十分類似。
  見著此景,小千感慨良多,幼時情景一一浮現,尤其是他娘理身處,更讓他畢生難忘。
  水仙已感到湖光山色美景,已雀躍的遊覽著,根本不在意小千是談何生意。
  武帝面對百丈瀑布,有感而嘆:“小兄弟可想到當時咱們見面的情景?”
  小千冷笑說道:“一生也忘不了,若不是你去了哪裡,我娘也不會被人打傷含恨而死。”
  武帝嘆道:“抱歉,這全是老夫的過失。”
  小千冷道:“所以我希望你把一切都說個清楚。”
  武帝感傷道:“你問吧?”
  小千沉吟半晌才開口:“你為何要去七星湖?”
  “這……”
  武帝猶豫一下,終於還是說了:“老夫去那裡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找尋七星湖的秘密,另一個是拜訪一個故人。”
  “那人是誰,是不是我爹?”
  “你爹可是叫綠江漓?”
  “我不知道,不過只要姓綠,我想是錯不了。”
  小千一陣悲戚,活了十來歲.首次聽到有關自己親生父親的名字,卻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武帝嘆道:“我也是這麼想。”
  “所以你才找我賭錢?”
  “不,那是在賭了以後,才知道你可能與他有關。”
  小千冷道:“所以你才留下玉佩,要我去找你?”
  武帝點頭道:“不錯。”
  “你為何要如此做?”
  武帝道:“因為我必須了解綠江漓是否有後代?”
  “有後代又如何?你想趕盡殺絕?”
  小千聲音更冷。
  武帝嘆道:“你誤會了,如若你是他的後代,老夫有必要照顧你……”
  “什麼照顧?一掌掌打得我娘全身是血,還要我的命?”
  小千激動之下,眼眶也紅了,他恨不得武帝馬上承認,也要啃他幾口。
  武帝感傷道:“這正是我要和你談的,事實上,打傷你娘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小千怒目而視:“當初在七星湖見面,你目光就閃爍不定,知道我有‘反官骨、無雙刃’。還想偷偷廢了我,你以為我不清楚?”
  武帝也沉默了,當初他確是曾經如此想過,若現在找不出好的理由,他將無法說服小千相信了。
  沉默許久,他才嘆道:“你有所不知,如果你和你爹聯想在一起,也許可以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了。”
  他解釋道:“當初你爹來找我時,並沒說出他結了婚,娶了妻,還有兒子,我當然也不明白此點,後來聽及你也姓綠,又是如此精靈,老夫難免動了愛才之心。
  但是我一想,這可能也是敵人的陰謀,想利用你偷學老夫功夫,所以才升起了這個念頭。”
  他又道:“我不否認,以你‘反官骨’和‘無雙刃’,將來練成武功,勢必高過老夫,當時我也生了俱意。”
  坦白往往是最好的解釋,小千聞言,此刻心情已平靜了不少:“可是你後來卻放過我了?”
  “因為我下不了手,我也想到要是你和綠江漓有關,若傷了你,老夫豈不罪加一等?”武帝道:“那念頭只是一間即逝,並未在老夫心中停留過。”
  小千追問:“當時你又何必賊頭賊腦的和我談話?”
  武帝苦笑道:“當時老夫不得不提防你,而你又比老夫精明,你想老夫能不絞盡腦汁嗎?沒裝作,反而被你看成賊頭賊腦了。”
  對於他的解釋,小千漸漸接受了,口氣也較緩和:“可是我娘見了你的玉佩,馬上就發火了,還叫我要永遠躲著你,這又是為什麼?”
  武帝道:“也許你娘不明白送給你玉佩的人就是我吧!”
  小千想及母親臨行前,正是要去找武帝,可見她是未想到玉佩來自武帝,是以才會出此言,如此解釋,十分合理。
  “就算我娘不明玉佩由來,她去找你,怎會被傷成那個樣子?”
  武帝嘆道;“她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小千愕然道:“你是說武帝有兩個?”
  “武帝只有一個。”武帝嘆道:“另一個可能是冒充的。”
  小千滿腹疑惑,如今終於有了解開的機會,若是有兩個武帝,那一切都好解釋了,對武帝的誤會也將能歸于那名冒充者。
  不過,事情的突兀,仍使他驚詫不已。
  他希望武帝能更明確的解說。
  武帝又是一聲嘆息:“少俠可知十五年前你爹來找我時,就此失蹤不見了?”
  “我娘曾經說過。”
  武帝道:“其實失蹤的不只你爹一人。”
  小千詫然道;“你是說當時有很多人去找您,後來全部失蹤了?”
  “不錯。”武帝道:“他們全是接了玉佩纔來找我。”
  不用說,這玉佩就代表著武帝,所以那些人才會不疑心的前往會見武帝。
  小千追問:“他們為何失蹤?”
  武帝嘆道:“這問題,至今仍是個謎。”他嘆口氣又道:“他們之中唯有你爹事先與我照過面,但只隔一天,他就失蹤了,所以我才知道此事,遂暗自調查,結果查出為此事失蹤的還不下十數人,老夫知道事態嚴重了,不得不展開對策。”
  小千若有所悟:“所以你也故意隱藏起來,好讓江湖以為你也失蹤,以此來箝制那名有可能假冒你的人?”
  “不錯,老夫必須如此做。”
  “如今呢?都已十五年了,你找到了原因?否則你怎會又出現江湖?”
  武帝嘆道:“老夫不現身恐怕不行了。”他道:“因為對方已經暗中組織‘月神教’,而且開始活動,為了讓他們無法利用老夫名譽為非作歹,老夫是有必要加以阻止他們。”
  小千道:“你是說月神教主不是你?”
  武帝道:“不該如此解釋,當初年輕時……約二十年前吧?老夫曾和數位好友組織此教,後來也因老夫失蹤而散去,如今又復活了,江湖中人很容易就會相信此教仍在我領導之下。”
  小千終於懂了不少,如若月神教主就是冒牌的武帝,這些問題都可得到答案了。
  他恨道:“一定是這群壞蛋傷了我娘,我必須剁了他們!”
  武帝嘆息道:“少俠可願聽我一言?”
  小千點頭:“你說吧!”
  武帝道:“月神教中,有不少是無知份子,他們並不知領導他們的並非老夫,是以才甘心為教主效命,少俠若加以報復,恐將波及無辜。”
  “什麼無辜?殺了人就得償命,誰叫他們笨得連這些都分辨不出來?”
  小千想及母親被傷致死,心頭就有一股怒火難以抹平,說話之間又激動多了。
  武帝不再多言,只有輕嘆了,他能說什麼?遠望瀑布隆隆不絕,好似生命湍流,何時才能平息?
  小千激動過後,也發覺自己太過於失態,遂道:“不然你要叫我如何去分辨誰是壞人?誰是無辜的?”
  武帝轉過頭來,含笑道:“多謝少俠給老夫面子。”
  “別說這些啦!”小千道:“我也不想亂殺人,但你總得想個法子吧?”
  武帝道:“老夫想過了,除了把他們首腦引出來,否則將波及無辜,至於如何引誘,老夫日後將會詳盡告訴你,最主要是老夫已老了,卻無衣缽傳人……”
  “你想收我做徒弟?”小千感到激動。
  武帝含笑道:“只要你願意。”
  “我當然願意!”小千高興之餘,突然想及秘笈之事,不禁洩了氣:“可是我恐怕學不來你的武功了。”
  武帝詫然道:“為何你會如此認為?”
  小千攤手無奈道:“你不是給了一位叫關西晴的人武功秘笈?我從他那裡練了幾招,結果就練不上了。”
  武帝追問:“你練的是內功,還是掌劍?”
  “內功,練到第三式,一切都變了。”小千洩氣道:“害我差點送了命。”
  “怎會如此?”武帝不解:“秘笈你可帶在身上?”
  小千攤手道;“沒啦!被人一把火燒個精光,這就是我差點送命的原因。”
  接著他把柳再銀如何放火燒洞穴之事說個清楚,當時雖吃癟,現在說起來,反而有點得意。
  武帝淡然一笑:“沒關係,老夫再口傳予你也是一樣。”
  “這再好不過了!”小千滿意笑道:“省得我專碰一些怪瘋子。”
  他指的是躲在石洞中的怪老人。
  武帝並未聽清楚他話中含意,仍談笑著,為自己能找到衣缽傳人而笑。
  想及武功秘笈,小千也想起了上次‘太公釣魚’之事,其中有許多疑惑,他仍不解,遂問道:“當時在獨峰山寒潭那場‘太公釣魚’,可是你的計劃?”
  武帝點頭:“不錯。”輕笑道:“可藉你仍未上釣。”
  小千得意一笑:“這花招,很明顯是衝著我來,我怎會上當?你竟然如此做,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
  武帝苦笑道:“當時知道你遭了變故,老夫就一直想尋你下落,可是你卻精得很,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他笑的更苦:“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小千帶有捉狹笑道:“不過你也非全無收穫,我還是送你一個關西晴,你還滿意吧?”
  武帝苦笑道:“他比起你,仍差了點,但老夫不能失信,將秘笈給他了,他也說過,釣魚的方法是出自你教他的,老夫也想從他手中將秘笈轉到你手上。”
  小千笑道:“他是轉了,可惜老天不幫忙,一把火把秘笈燒個精光,只有麻煩您再次抄一本了,省得關燒餅茶飯不思。”
  武帝苦笑道:“為了你,老夫當盡力而為。”
  小千滿意一笑,隨後又問道:“當初關西晴釣走九花鮭魚,就有黑衣人將他抓走,可是後來也有兩名黑衣人來抓我,這碼事是不是都是你指派的?”
  “你認為呢?”武帝反問。
  小千睨眼邪笑道:“抓關西睛的人當然是你的手下,抓我該是那名冒充你的人吧?”
  武帝搖頭道:“錯了,兩者都是老夫所派出的。”
  小千愕然道:“全是你的人?”
  武帝含笑解釋道:“你不也認為‘太公釣魚’的方法太笨了?老夫不得不再另作打算。”
  小千恍然道:“我懂了,你也想到那方法引不了我,但必定能吸引我前去調查,所以才準備了另~手。”他訕笑道:“看樣子你也不笨嗎?”
  武帝苦笑:“比起你又差一截了,你竟會送個關西睛給我,使老夫計劃為之落空。”
  小千顯得一份得意,畢竟使天下第一高手武帝吃了癟,是件值得沾沾自喜的事。
  如此驚詫的見到武帝,又如此突兀的以為他是仇家,現在又如此讓人欣慰的解開和武帝之間的誤會,小千兒心情甚為欣喜。
  畢竟從母親口中得知武帝仁慈風範,這影像就深深烙在他心中,他不願、不想也不忍去毀壞,如今又能重新保有,何異在母親遺言中更得一份信賴與親密?
  得知有人冒充武帝,而那人才是真正兇手,他和武帝的誤會可說是冰消瓦解,不禁對武帝的犧牲與困厄,更加的體諒了。
  他甚至想將武帝的事情全攬在身上,以能替他分擔些許憂勞。
  何況他還是武帝的新收弟子。
  神情堅決,小千已盛氣不減,道:“咱們已沒了誤會,現在該是替你辦事的時候了,您認為該如何揪出那冒名的可惡混蛋?”
  武帝沉吟道:“此事不得魯莽,以免打草驚蛇,到目前為止,老夫還沒想出妥善方法,倒不如先將武功傳授與你,等待時機成熟,再做行動也不遲。”
  小千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遂點頭道:“好吧,沒了武功,辦起事來,都覺得不爽快。”
  心事有個落定,心情也輕鬆,不禁往遠處戲水的水仙瞧去,心神不由一凜:“水仙……”
  他突然想起水月曾經說過,“月神教”有兩個,分為“南月神”及“北月神”,是否就是真假之分?
  武帝見他表情有異,已追問:“少俠有何不妥之處?”
  小千頓覺自己失態,馬上拾回心神,乾笑道:“沒有……我是在想,月神教是否只有一個?”
  他想著,如果月神教只有一個,那水月她們很可能是胡扯的,她們只是想暗中對付冒充的月神教,其用意並無惡意。
  最主要是此時此景,他不願天真的水仙也遭到波及,若她們真的是冒充者,下次見面再當面向她娘問清楚,如此處置要來得恰當多了。
  武帝已道:“老夫只創一派,至於冒充者是否有另外再創就不得而知了。”
  小千腦筋轉的快,已將事情岔開:“我是說……要是假武帝出現,我如何分別?”
  這倒是個嚴重問題,武帝一時也難以回答。
  小千突然又有了新生意,賊樣道:“只要能分出真假,他可以冒充你,你為何不能冒充他?只要不搞混就行了。”
  武帝恍然大悟道:“這果然是個好辦法。”含有佩服注視小千:“與你一席話,實在勝過老夫瞎摸了十餘年。”
  小千呵呵笑道:“這叫‘瞎子摸瞎’,兩頭不著眼,事情好辦得多啦!”賊樣道:
  “不過你可別真的瞎了。”
  “老夫睜眼都來不及,那敢瞎了?”
  武帝輕輕~笑,左手已往左眉尖指去。
  他眉毛本是濃厚,但左眉尖似是受了刀傷而形成較細的柳眉,若不仔細看,也未必能瞧出端倪。
  “就以此眉做為辨別真假,少俠以為如何?”
  這條眉毛,小千就曾注意過,它確實要明眼人才能辨得出,不禁也滿意點頭:“好,就以此為標記。”
  他好奇問道:“武帝大俠,這道疤痕該不會是你自己劃上去的吧?可是又有誰傷得了你呢?”
  武帝聞言已長嘆不已,苦笑道:“說起來,這件事和你爹也有關係。”
  “當真,到底怎麼回事?”
  武帝嘆道:“當初你爹失蹤以後,老夫遍尋不著,就想找一位友人打探,沒想到卻中了埋伏,對方武功高的出奇,交手後,他雖傷在我劍下,老夫也留下了這道疤痕。
  想及武帝為自己父親而受傷,小千就憤憤不平,恨道:“這傢伙要是被我逮著了,我非剝了他的皮!”
  叨叫了一陣,他才又想到正題,又道:“您當時想去找誰?找到了沒有?他會知道我爹下落?”
  “那人名聞天下,叫‘神眼天機生’。”
  “天機生?”小千詫然道:“不就是排行天下英雄譜的人?”
  武帝頷首道:“不錯,正是他,他能神機妙算,懂得天文地理,奇門遁甲,天下事很少能瞞過他,所以我才想找他談談,說不定能有所收穫。”
  如此一個神奇人物,誰不想找他談談?他的吸引力對小千來說,可能要比武帝來的強多了。
  何況還可能從他身上打探到父親下落之謎?
  他急問道:“您見著他了沒有?”
  武帝搖頭長嘆:“一耽擱就是十餘年,不知他是否仍健在?”
  “這種人賊得很,死不掉的!”小千道:“我們現在去見他如何?至少也該打探一下我爹的消息吧?”
  武帝沉思半晌,遂點頭:“也許該走一遭,希望有所收穫才好。”
  有了目標,小千精神就來,一刻也呆不了,想找那位傳奇人物瞧個清楚,以遂好奇之心。
  他很放心的將水仙留在此處,因為他信賴武帝的仁慈,也相對的信賴他的屬下。
  水仙倒是迷迷糊糊,以為小千去去就回來,是有點依依不舍,但並未硬要跟在後頭,倒也省去小千不少麻煩。
  交代一陣,小千和武帝已離開竹軒,尋向天機生隱居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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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神眼天機生

  神秘地靈,充滿奇石異樹,罩著不少霧氣。
  霧在飛,樹在晃,石也在移動。
  層層幻像,讓人無法瞧透、看清,更莫說越雷池一步了。
  武帝卻很容易領著小千渡過這千變萬化的陣勢。
  前些日子,水仙封製武帝穴道,似未能使他武功受製,他仍能行動自如,其實以武帝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又有誰能製住他呢?
  水仙所封的穴道,早就在他運氣時給解會去了。
  陣勢裏邊,和風徐徐,花香迎人,好似江南春景,山色宜人。
  一名瘦小精老頭正倒掛一棵兩人合抱粗的槐樹樹幹上。
  涼風吹過,他身軀也隨著擺盪,好似掛勾入睡的蝙蝠。
  他卻沒有入睡.細小眼珠直往前瞪,所瞪的方向上正是武帝和小千行來的方向。
  他似乎早已知道武帝要來,而特別在此等候。
  武帝遠遠己見著他,招手含笑道:“神眼先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天機生沒有回答,仍盯著兩人漸漸逼近。
  小千乍見他一身瘦癟,稀疏頭髮都快掉光,臉容怪異,活似個圓了臉的老鼠,居中那酒糟鼻更是顯眼,若再拉大就更像老鼠了,不禁怪笑起來:“天下怎會有這種人?”
  天機生已開口,聲音有點尖:“小子你好大膽,敢批評本山人容貌?”
  小千已坐在離他不遠的一處劃有棋盤的八仙桌旁石椅上,黠笑道:“不然你認為你適合那種動物的容貌?”
  “我不是動物,我是人!”
  “我也知道你是人……”小千噗嗤笑道:“不過我總覺得你比較適合人類以外的其他類。”
  天機生瞪眼道:“你敢奚落我?你是誰?報上名來!”
  小千得意晃著肩頭:“你不是人稱天下第一神算,能知過去未來,你就算算我名字吧?”
  天機生霎時閃了舌頭,自己要是算不出對方名字,不就砸了招牌?已然斂起謔態,感到好奇的往小千瞧去,他也發現了小千的不同於他人。
  小千調侃道:“怎麼樣?算不出來了吧?”
  天機生賊樣奸笑:“賊頭賊腦,口齒伶俐,說話不饒人,天下只有兩個人有這副德性。”
  “那兩個?”
  “一個就是你,一個就是我。”
  小千不禁也笑了,對方竟然也把自己說成賊頭賊腦,如此自我解嘲的人,甚合他的胃口。
  不必說,小千也合了天機生的胃口了。
  他已笑道:“我是天機生,你就是臉綠綠,奇怪的是,你今天的臉怎麼個綠?”
  “那證明你猜錯了!”小千呵呵笑道:“而我一猜就知道你是屬於動物的一種,可見我比你高明。”
  天機生老臉又往下拉,冷道:“你還敢損人?要是說不出道理,今天你就走不出我這神秘谷。”
  “反正來了,我也不想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道理,免得你糊裡糊塗就忘了本。”
  小千謔笑解釋道:“你既然叫什麼雞(機)生的,那可不管是天雞、地雞、火雞、母雞、公雞,終究是雞生的,難道你要更進一步,是‘雞蛋’生的嗎?”
  天機生頓時咋了舌,半晌吐不出話來.活了大半輩子,還以為自己名號取得好,可以洞察天機,誰知落入小千口中,卻變成了雞生的,想改都改不了。
  小千呵呵笑道:“以此類推,你的‘神眼’要叫‘雞眼’才對,這才是純種的。”
  天機生霎時自我嘲笑了起來:“什麼嘛!雞眼?乾脆改成鬥雞眼算了。”
  小千笑道:“不錯,你終於算對了一樣。”
  天機生苦笑著,直呼倒霉,取了這個名號。
  武帝淡笑不已,隨後道:“神眼先生為何倒吊樹幹?”
  天機生瞄他一眼,笑容收斂不少,道:“我在看當今世界,到底有多少事物是顛倒是非。”
  這話含有幾許禪理。
  武帝似能悟通,笑容也斂起,慎重道:“不知你看清了沒有?”
  天機生嘆道:“難噗!遠處瞧得清,但往往近處卻被蒙住而不自知。”
  武帝也嘆息道:“不錯,能壞事的,大部份都是親近的人。”
  天機生已倒飄落地,此時當可看清他容貌雖已上了年紀,卻帶著點滑頭的娃娃臉,和小千一樣,能讓人感受出那股精明樣。
  小千卻對他容貌沒興趣了,見他落地,已好奇的走向他,挺胸一比,他竟然只到小千胸部,不及五尺高,和十二三歲的小孩身高差不了多少。
  小千已詫然驚奇的喜悅道:“啊!你比我矮也!”
  他伸著手,摸著天機生腦袋,好像在哄寶寶一樣的笑著。
  天機生笑容盡失,頭抬得高高,騰向小千,冷道:“比你矮有什麼值得你如此高興?”
  “呃……呃……”
  小千一時也不知自己會如此激動的喜悅,似乎對天機生本著一股小朋友在玩遊戲的童真,才會突然間找他比身高,還笑的如此得意,如今被天機生一說,反而覺得不自在的乾笑著,“呃”個沒完。
  天機生伸手拔開小千壓在腦袋的右手,白眼道:“倒過來從腳底算,你也未必贏我多少!”
  小千已恢復捉狹笑意:“這就是你掛在樹上,顛倒乾坤看天下的收穫?”
  天機生白眼道:“至少我的努力沒有白費,能從底下看人!”冷哼道:“一個比一個矮!”
  小千憋笑不已:“真是金雞獨立,凸出得很,難怪看一個矮一個”
  天機生板著臉,跳上八仙桌,狠狠的瞪了小千一眼,頭也抬了抬,以表示現在比小千高多了吧?小千仍是憋笑著。
  隨後天機生似已“報完仇”而自得一笑,才坐了下來,轉向武帝道:“不知武帝大駕光臨,有何大事指教?”
  他口吻並未露出尊敬,也未表現不悅,平常而冷冷淡淡的,也許是他一生很少和武林中人打交道的關係吧?
  武帝也坐在石椅上,淡然苦笑幾聲道:“神眼先生,你可把老夫害慘了,何必弄個江湖排名?”
  天機生得意道:“事實就是如此,我不說,別人也會說,算不了什麼事不害你,看開點不就沒事了,別人想排還排不到呢?”
  小千搶口道:“你也把我排進去如何?”
  天機生瞪眼道:“我要排,一定把你排在最後一名。”
  “你不敢的。”
  “誰說我不敢?”天機生顯得更兇。
  小千笑道:“如果你把我排在最後,你的招牌就砸了,別人根本不相信。”
  “別以為你毀了柳堤銀刀,就可排名六名以內,你的武功的確是天下最差的一個。”
  天機生黠謔道:“我是就事論事,你還是不要爭排名的好。”
  小千訕笑道;“你排出來的人不管用,神眼就會變成雞眼了。”
  天機生瞪眼道:“要排,也得找個好外號,什麼臉綠綠,整天鼻青眼腫,這算哪門高手?”
  他似乎讓步了。
  小千頓時乾笑起來,伸手往臉上摸去,癟笑道;“不一定要武功嘛,可以隨便找一樣,比如說聰明才智……”
  “這個簡單。”天機生捉狹道:“你的賊樣就是天下第一,要我宣布嗎?”
  小千皺皺眉頭:“我有你那麼賊嗎?”
  “雖然沒有,但我自願退讓。”天機生謔笑道:“這有什麼好爭的?”
  小千訕笑道:“說你賊,你還真賊,難怪會躲在老鼠洞裡,我只好認輸啦!”
  兩人各懷心機的謔笑著,旗鼓相當,有得鬥了。
  武帝淡笑著,已把話題拉回來:“不瞞先生,老夫此次前來是想請教有關一位故友之事。”
  “是誰?”天機生問的簡捷有力。
  “是我爹。”小千搶口道。
  天機生愕然道:“你也有爹?”
  小千白他一眼:“說話客氣些,沒有爹,哪來的我?”
  “我是說你見過你爹?”
  “沒見過,但我知道他名字,叫綠江漓。”
  “江漓?漓江?”天機生道:“真的有這個名字?”
  小千瞪眼道:“難道我會四處認爹不成?”
  武帝道:“他是老夫~名舊友。”他眼光得沉穩而精亮,肯定表示有此人。
  天機生已咯咯笑起來:“我知道,我只是耍耍他而已。”
  瞄向小千,他笑得更得意而諧謔。
  小千嘴角一拉,嗔道:“你敢耍我?”
  一拳就想搥向他腦袋。
  天機生趕忙躲閃:“住手,你打我,我就不說你爹的下落。”
  小千硬是將拳頭給撤了回來,嗔道:“這筆帳,咱們下次再算,快說!”
  說到後來,他也自嘲的笑起來,畢竟被耍的事,在他身上並不多見,今天終於吃了癟。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為了他父親,他也不會吃這種癟。
  天機生抖抖衣服,已道:“綠江漓確實找過武帝,但他最後見的人,可能是一名用劍的高手。”
  武帝驚愕道:“會是劍痴?”
  天機生道:“有可能,但不能確定,他是要去尋一把寶劍,就此失蹤……兩位跟我來……”
  他已跨落桌面,往花園深處行去,武帝和小千已跟在後頭。
  一個轉折,已行至一間石造小型殿堂,玲瓏精巧,以白石居多。
  三人再往裏邊走去,陰森森又帶點神秘氣息,連走路都有回音,沉緬而空曠,讓人覺得此殿似乎無限大,無盡頭。
  繞過走道,天機生帶他們至一石屋,裏邊如藥舖般,壁上嵌了不少小箱子。
  天機生算了算,抽出一口,拿出一封信箋,業已發黃,還有一股腐味。
  “這是我唯一找到的線索。”
  小千一手已搶過信箋,抽出信箋,裏邊只潦草寫了幾個字:
  玉先生:
  鳴蟬一事,小弟這就去辦。
  江漓字。
  武帝觸目,心頭微凜:“他當真去找劍痴了?”
  小千見及生父字跡,激情不已,卻又十分悵然而無奈,父親就是為了這件事而失蹤。
  若當時他不去,不就沒事了?
  小千追問:“誰是玉先生?就是劍痴?”
  天機生瞄向武帝,示意小千去問他。
  武帝苦笑道:“老夫姓玉,有人如此稱呼老夫,這字條是留給我的。”
  小千道:“如此說來,你該知道我爹去了何處才對,你為何不說?”
  武帝謂嘆道:“老夫並沒收到這信箋。”
  說完目光也移向天機生,似想得到解釋。
  天機生淡然道:“我事後才在你書房找到,是夾在一本古書裏邊。”
  “書名可是‘天地靈脈絕秘’?”
  “好像是吧?”
  武帝稍帶激動:“不錯,當時我每天必定抽時間研讀此書若非事出突然,我當可看到此信。”
  小千也若有所悟,前幾個月在華山折劍時,劍痴不就握著那把鳴蟬劍在對付自己?
  他雙手微微發抖:“一定是劍痴,他才有鳴蟬劍。”
  武帝嘆道:“你爹該不會死在他劍下吧?”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找他問個清楚。”小千顯得激動。
  武帝道:“劍痴武功甚高,似乎不在老夫之下。”
  小千冷笑:“管他什麼東西,我照樣打得他跪地求饒。”
  武帝嘆道:“也許你不知,劍痴也是老夫好友之……”
  小千截口道:“好友也有叛變的時候,你不敢去,我自己去。”
  武帝嘆道:“不是老夫不去,只是你現在如此冒失的去找他,恐怕會打草驚蛇。”
  “大不了我和你擺脫關係,他也沒辦法想到你頭上。”
  既然知道他爹下落,小千已迫不及待想查個清楚,言語之間已顯得衝動多了。
  武帝沉吟半晌,道:“老夫是不便出面,不過你可以將他引至某個地方,只要能擺脫其他人可能的追蹤,我也想找他問個清楚。”
  “就這麼辦!”小千轉向天機生,問道:“小老頭,你該知道他窩在哪裡吧?”
  無機生瞧向武帝、想徵得他的意見。
  武帝嘆道;“事已至此,攔住他反而不好,你若知道就告訴他。”
  天機生已冷然一笑,瞄向小千:“你折去他七把寶劍,現在又去找他,不怕被他給剁了?”
  小千白眼道:“我能折他七把名劍,要摘他腦袋更容易,不用你操心。”
  天機生汕嘲的嘆笑:“時代變嘍!昔日忠心耿耿的老夥伴,也會變成短兵相見的仇家了。”
  武帝慨歎道:“他要變節,老夫又有何辦法,實叫人痛心。”
  天機生自嘲般的笑了一陣,才道:“帝王山,絕劍巔西南方,劍痴就在那裡。”
  小千很快記在心頭,也無心再留此地。
  天機生最後仍關懷道:“小兄弟多保重,別下次見面,你比我矮一截了,那時真的是要倒轉乾坤看天下了。”
  沒有多做停留,武帝和小千又已來去匆匆的退出這神秘地方。
  天機生卻呆楞的瞧著兩人消逝霧區,良久不知不覺,直到一聲悲鳥輕鳴傳出,才將他驚醒。
  “欸!十幾年了,恩怨卻一直糾纏不清……是漓江?還是江漓?……欸!總有個討厭的漓字……”
  他概嘆不已。
  冷風吹過,庭園樹葉簌簌不停。
  近秋了吧?一片淒清。
  武帝只能在暗中幫忙,小千又顧及免於給他添麻煩,只有獨自先行尋向帝王山。
  至於武帝是否跟在後頭,得由他自行決定,小千並不在乎。
  只一天一夜,小千很快尋至帝王山。
  山勢雄偉,綿延數百里,宛若天龍騰掠雲層,峻偉非凡,大有帝王氣勢。
  他往西南尋去,尚未到達所謂的“絕劍巔”,已傳來陣陣吆喝聲。
  順著聲音潛去,在山的遠處靠左側一處峰巔上,赫然有人在練劍。
  身形幢幢,劍氣沖天,宛似流動的彩霞,千變萬化,讓人目不暇接,真以為天神下凡舞劍。
  然而小千只要見及此人身形,很快就猜出他正是劍痴。已狡黠暗笑:“大敵當前,你還有心練劍,看我如何收拾你!”
  說話間,他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潛去。
  直到距劍痴不到二十丈左右的一處隱密松林,劍痴驀然暴喝,一鶴沖天般連人帶劍往天空衝擊,咻然數響,利劍似能劈開太極蒼穹般鑽掠。
  就在最高最急處,他忽然連翻六個筋斗,也因打轉得快,好似旋轉的快傘亮出劍輸,無與倫比的快捷的準確的往下斜衝。
  剎那間,劍影俱沒,啪然脆響,一顆腿粗古松已被劈成兩斷,他手中長劍竟然插入古松后的石壁,直沒劍柄。
  而這位置正好離小千不及八尺,嚇得他睜大眼睛,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難道劍痴發現他了?
  小千正有此想法,否則他又何必來此一招。
  然而光著上身,滿臉腮胡的劍痴己拭去額頭汗水,慢慢抽出透青利劍,豪邁的聲音已起:“還好,沒白費這麼多年時間……”
  他已伸出食中兩指,撫著劍身,滿意的走回原地,根本未留意暗處是否來了人。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好險,這傢伙是有點痴癡呆呆的。”
  雖如此應幸,他卻不敢大意,上次要不是劍痴放了他,說不定自已早就躺在華山了,如今又見及他的劍招如此犀利,來硬的,恐怕好不到哪兒去。
  他得想點計謀才行。
  劍痴又開始練刻,每一招都是猛不可擋,隨時都有斬人腦袋的可能。
  小千想了許久,覺得只有等他休息後再下手比較保險,遂幹耗著。
  豈知劍痴精力充沛,從早晨一直練到夜晚三更,才意猶未盡的收手,這可苦了小千,一連打盹三次不說,還把肚子給餓扁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劍痴收手、小千勉強挺起精神,抱怨道:“這傢伙不是人,連午餐、晚餐都不吃,這也罷了,連我,你也想陷害?”
  罵歸罵,他還是暗中跟著劍痴潛去。
  只一個轉角,簡陋茅屋已現,靠在崖壁間,更顯得落寞。
  劍痴擱下長劍,靠在崖壁上,已走向左側一處滲出岩層的泉水,大把的往臉身潑去,他在洗澡。
  小千則爬向崖頂,只十餘丈,很容易可以掠至地面,是個理想地點。
  他已想著,若有大網,一次網下茅屋,他也就逃不掉了,可惜自己並未想到他住在小茅屋,也沒帶巨網,此計劃已行不通。
  劍痴很快洗完澡,走入茅屋,只一會兒,已抓出半只烤山羊,坐在屋前,當著夜空就啃食起來。
  現在小千終於明白他為何不吃三餐了?光只這一餐,就足以讓常人吃上兩天,他又何須多花費其他幾餐的時間進食?
  劍痴為了練劍,連進食時間都想盡辦法省去,可謂達到”真痴”的地步了。
  然而小千見及香噴噴的烤肉,已忍不住猛吞口水,肚子更餓得咕嚕咕嚕響個不停,不自禁的已伸晃著脖子,想看看烤羊肉還有多少,看是否能檢些剩下的。
  劍痴練劍雖猛,吃東西卻一口口清清楚楚的咬著、嚼著,並非狼吞虎嚥,他似乎利用這段時間在思考某種問題。
  清空中,弦月朦朧,偶而也會被山風吹去雲層而透出淡冷清光。
  劍痴啃著山羊肉,突然間,他似乎發現自己多了一個腦袋的影子。
  地面上已現出淡淡的兩顆黑影,很淡,談得有如溶在黑夜中的墨漆。
  劍痴已感到奇怪,咦了一聲,往地上認真瞧去,黝黑影子似乎在晃動。
  曾幾何時,淡淡弦月已移向小千後頭,小千仍不自覺而饞樣的想瞧及羊肉還剩多少,他哪知淡淡的月光已把他腦袋影子給留在地上了呢?
  枉費他躲了一天。
  影子甚淡,劍痴一時也未能看清,遂往崖頂瞧去。
  小千見他轉頭,頓時也躲了起來,仍自得笑道:“哪有這麼就被你發現?”
  劍痴瞧望崖面,並未見著心中所想的樹影或岩石影子,以為是自己幻覺,不禁啞然一笑,回過頭來,又自啃著羊肉。
  然而啃不到幾口,幻影漸漸出現,他又感到疑惑,遂朝著影子漸漸行去。
  小千正張中口的羊肉,豈知劍痴身形一晃移,已擋住視線,不禁怨聲道:“吃就吃,還擺那麼多姿勢幹啥?”
  他只好再往左移了,影子也跟著往左移。
  他作夢也未想到,自已會留了破綻,還沾沾自喜的以為躲得隱密,劍痴奈何不了自己。
  劍痴突見影子往左移,更加疑惑了,也試探性的往左移。
  “你往左,我就往右。”
  小千童心已起,已逗耍的晃著腦袋,憋笑不已。
  劍痴晃了幾次,突然發覺不對,已急忙瞧向崖頂。
  他快,小千更快,一閃身,就將腦袋給縮了回去。
  劍痴見不到人,心頭納悶不已,只好坐回原處,故意不理影子。
  果然不多時,小千又探出腦袋晃著,那股精靈樣,連影子都沾帶不少。
  現在不只是腦袋影子,連雙手都出現了,又是打拳、扮鬼臉、捏脖子……任何花招都有。
  原來小千見他不再轉頭,以為自己隱密得很,再加上肚子挨餓,總想趁機教訓劍痴一頓,比劃比劃幹過癮也好。
  如此一來,倒把劍痴給逗笑了,他趕忙轉身想逮住小千身形。
  “沒那麼簡單。”
  小千縮得更快,一閃身就不見人影,還沾沾自喜暗笑著。
  劍痴已忍不住而笑出聲音,笑罵道:“你還躲什麼?影子都被我逮著了!”
  小千不理他,自得謔笑:“想騙我?哼哼,還早,我活這麼大,可還沒聽過影子能被抓著的?”
  劍痴罵了一聲,突然已無聲無息,似乎從該處消失了。
  小千等了一陣,亦覺得有異,心想莫讓他溜走才是,遂又小心翼翼的探頭。
  劍痴果然已消失無蹤。
  小千焦急了,趕忙晃著腦袋四處搜尋,納悶道:“人呢?”
  突然一個巴掌已打向他腦袋,打得又脆又響。
  “人在你後面。”
  曾幾何時,劍痴已潛向小千背後,結實的給了他一個響頭,想及小千的怪異而自以為隱密的動作,禁不住已乾笑起來。
  小千呃的一聲,差點往前栽,撫著後腦勺,怔愣的瞧著劍痴,更形不解道:“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這裡?”
  劍癡笑紅了臉:“你以為躲的很神秘是不是?下去看看你的大腦袋影子!”
  一手抓起小千,已丟往崖下。
  小千驚詫不已,趕忙扭起身軀,勉強換個姿勢,蹲跪於地面,並未跌個四腳朝天。
  劍痴已學他方才模樣,又抓又捏,還加上聲音呃呃叫著,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小千見及影子,突然間好似被人塞個大饅頭,噎住了喉嚨,又癟又苦的乾笑著。
  “奶奶的!這不是在演皮影戲嗎?還自以為多行!”
  雖然吃了癟,他仍感到些許得意,畢竟此種事並不多見,還發生在自己身上,更是稀奇了。
  劍痴已掠回地面,忍不住笑意的冷嗔道:“好小子你也想暗算我?不想活了?”
  “活什麼?”小千一手搶過他手中羊肉,猛然已啃了起來:“要暗算你這種人,不被渴死也會餓死!”
  劍痴對他似有某種好感,並未搶回羊肉,已漸漸忍住笑意,再道:“你來這裡幹嘛?”
  “找你。”
  “找我?”劍痴稍緊張:“找我何事?”
  小千睨眼瞄向他:“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劍痴冷道:“別人,我會相信,你這小子賊頭賊腦,一定有所為而來!”
  小千盯著他, 嗤邪笑:“我來找你比劍行不行?我準備把你“劍痴”的外號給摘下來。”
  “憑你?”劍痴冷笑:“你不是我的對手。”
  “是不是,還得試過才清楚。”
  劍痴懶得再理他,已往那把長劍行去,冷道:“今夜已晚,茅屋藉你窩一個晚上,明晨最好給我滾開,省得我多費手腳,把你捆起來丟到山澗去,讓流水送你下山。”
  說完,他已把劍抓在手中,隨後找塊較平的岩石地面躺了下來,連衣服都不穿,已閉起雙目,不再理會小千。
  小千瞧著他,暗自黠笑道:“不理我?哼!你就好好睡吧,等你睡醒時,看誰被誰捆了?”
  他也不理劍痴,已走入茅屋,月光下只能見及牆上掛了不少長短不一的利劍,兩件衣衫,然後就是一張木板床,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他不禁想起劍痴生活的清苦,然而再想及他可能與父條生死有關,這股同情之心已沖淡不少。
  他躺在床上,開始計劃如何放倒劍痴,想了許久,他仍決定用迷藥,免得節外生枝。
  從胸口抓出熟睡的小貂兒,一指已彈向它鼻頭,笑罵道:“命好?俺流落他鄉,你還有心情做春秋大夢?”
  小貂兒被彈及鼻頭,已驚詫醒了起來,茫然望著小千,吱吱叫著,睡意仍濃。
  “天亮啦!我替你做早操!”小千抓著它的四肢就晃動不已。
  小貂兒被他一折騰,哪還敢有睡意,趕忙急叫:“醒了!醒了!”
  “醒的倒真快嘛?”小千噗嗤笑道:“醒了也好,去給我找些迷藥,有些人睡不著,吵著要吃,三更半夜的真煩人。”
  小貂兒逗趣的吱吱叫著,表示那人就是小千,三更半夜的還來煩它。
  小千不禁笑罵道:“去你的,你算人嗎?睡了一天還不夠?”
  伸指就想彈向它鼻頭,小貂兒吱吱得意怪叫,已穿門而出,直往遠方洩去。
  小千珍愛的笑罵著:“這傢伙快成精了,再過幾年還得了?我看非得替它娶個老婆來管它才行。”
  笑聲中,他也入睡了,直到小貂兒趕回來,才把他給叫醒。
  它採了薰煙性質的迷藥,小千很快引燃枝葉,往劍痴薰去。
  小貂兒採的藥,似乎都沒失手過,小千很容易就將劍痴給迷倒。
  啪啪兩個巴掌已打向劍痴,小千已呵呵笑起來:“你很行麼?敢打我響頭,也不探聽探聽我綠豆門主是何來路?”
  又打了幾個耳光,小千才拿出掛在牆上的衣衫,撕成布條,將他反手捆綁,連雙腳也一起纏上,這才軍心大定的躺下來,累了一天,也該睡個飽。明天才有精力去收拾劍痴。
  他已含著笑意入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咆哮將他驚醒。
  已是日上三竿,晴天一片。
  劍痴掙扎吼道:“小畜牲你竟敢暗算老夫,你不想活了?”
  小千懶洋洋的坐起來:“一大早的,吵什麼?有話等我睡醒再說不行嗎?”
  劍痴怒道:“還不快放開老夫!”
  “放你?嘿嘿!你以為在演戲啊?說放就放?”
  小千不理他,懶洋洋起身,走向崖壁山泉,先清洗一番再說。
  劍痴掙扎一陣,仍無效果,不禁更怒:“小畜牲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到老夫頭上來?”
  “動你?我還想宰了你呢?”
  小千抽出那把利劍,冷森逼向劍痴;“說,你可認識一個叫綠江漓的人?”
  “什麼鬼名字,老夫不認識!”
  “你當然會說不認識!”小千冷笑道:“等我剃了你的鬍子,你就會想起來了。”
  “你敢……”
  “敢”字未落聲,利劍已揮動,可憐劍痴左臉腮胡已飛了起來,只剩下巴一小撮,看起來臉就長多了,也滑稽多了。
  小千噗嗤笑道:“你說對了,我敢,我沒有什麼不敢的。”
  劍痴怒紅了雙眼吼道:“你當老夫是什麼人……”
  “落在我手裡,什麼人都一樣,只有分聽話與不聽話而已。”
  小千謔笑不已:“不知你現在認識綠江海了沒有?”
  “呸!”劍痴呸出口水,不屑回答。
  小千輕笑道:“你是不是呸鬍子太長呢?”
  長劍一揮,右邊腮胡又不見了。
  劍痴怒得咬牙切齒。
  小千悠哉悠哉道:“看不出你還是條硬漢,沒關係,我是專制硬漢的,下一劍可要剃掉你的眉毛了!”
  “你敢 一”劍痴又已發怒的掙扎,全身肌肉一條條浮起,活似頭野牛。
  小千可穩得很,談笑風聲道:“這句話你不是說過了嗎?別白費口舌啦,說些有用的嘛!”
  長劍一揮,當真想把他眉毛給削下來。
  劍痴又急又怒,在喝吼叫不已:“你敢 一啊 一”
  他揪足全身力道,肌肉突似猛漲了一倍,那股霸氣,足可撕裂雄師猛虎。
  就在肌肉繃最緊,聲音吼得最尖時,啪的一響,他竟然不可思議的掙斷纏在手腕的布條,餓虎撲羊般已擒向小千。
  小千哪知對方竟有如此神力,眼看布條已斷,哪還顧得了再削眉毛,一聲“糟了”,拔腿就跑,若被逮著,那才叫真的糟了。
  可惜他運氣並不好,情急之下,一個轉身,已像喪家之犬沒命的逃,也不考慮方向是對還是錯,只逃了兩步,已撞向岩壁,啊的一聲,已昏過去了,身形已筆直的往後倒去,倒的倒也乾淨俐落。
  劍痴本是一臉怒火,見他如此戲劇化的撞岩昏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實想不出天下怎會有如此奇異小孩,專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笑了幾聲,他才反回現狀,摸著被削去的鬍子,怒意也再次升了起來。
  “小畜牲,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解下足踝布條,已把小千給纏上,不但如此,還解了小千腰帶,纏的更是緊密,就算真的猛牛也未必掙得脫。
  他很快將小千提起,抓小雞般的往山泉淌去。
  冷泉淌臉,小千已悠悠醒了過來,腦袋還是沉痛痛的,額前已長了個不小的紅印,撞的還不輕。
  他苦笑不已:“這下真的慘了!”
  “你也知道慘?”劍痴冷笑,將他丟在地上,冷喝道:“說!是誰叫你來暗算老夫?”
  他口吻竟和小千方才有所類似。
  小千乾笑道:“老兄,我們不是在演戲吧?”
  “誰跟你在演戲?”
  “既然不是在演戲,那該是你被綁在地上才對呀!怎麼馬上就變成我了?”
  劍癡想笑。卻強忍笑意,冷斥道:“我沒時間跟你瞎扯,快說,是誰指使你?否則……”他已拾起地上利劍,也想如法泡製剃小千鬍子。
  小千卻悠哉笑道:“免了吧,想剃我鬍子,別說是鬍子,連腦袋都光禿禿,你能剃什麼?”
  劍痴微楞,突又冷笑:“別的沒得剃,就剃你眉毛!”
  長劍一抖,劍鋒冷森森的已逼向小千眉頭。
  小千這下可急了:“住手住手,我可沒剃你眉毛,當時演到這裡,你就掙脫了,所以這段不能算數。”
  “你不算,我可算的清清楚楚!”劍痴冷笑,劍鋒已逼得更近,他也想剃掉小千眉毛以洩怨氣。
  小千已急叫:“住手住手,我說我說!”他掙扎扭著頭,以免當真遭了剃眉之殃。
  劍痴冷笑道:“諒你也不敢不說!”移開利劍:“要說就給我老實說,再耍花樣,決不留情。”
  小千無奈苦笑:“演到這裡,掙不斷布條,只好說了,你想知道什麼?”
  “誰指使你來?”
  “我。”小千回答很乾脆。
  劍痴怔愕,立時斥道:“你胡扯!”
  “誰胡扯?你怎麼不再問下去,光扯個什麼勁?”
  劍痴冷笑:“那怕你不說實話?”一閃神,又問:“誰是綠江漓?”
  “你明知故問。”
  “你這是什麼答案?”劍痴已有了怒意。
  小千冷笑道:“標準答案,你明明知道他是誰,幹嘛還裝蒜的來問我?”
  劍痴嗔道:“老夫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小千截口怒道;“你還想裝?好,我告訴你,他就是我爹,十五年前來找你要那把鳴蟬劍,結果你~定把我爹給害死了,我是來替父報仇.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每想至他爹,小千都有一股不能克制的激動,也許是父子親情使他如此吧?
  劍痴霎時怔愣了,這些事情,他想都未想過,聽都未聽過,怎會突然攬上了身?
  小千更形咄咄逼人:“怎麼?被我猜穿了吧?你最好一刀殺了我,否則我永遠跟你沒完。”
  “我沒有……”
  “沒有?事實具在,鳴蟬劍又在你手中,你還想狡賴?”
  劍痴嗔吼道:“老夫沒有 -”
  小千冷笑不已:“不認罪也由不得你。”
  “你信口雌黃,無憑無據……”
  “什麼沒有憑據?”小千怒火更熾:“老實告訴你,這事全是來自武帝口中,當初我爹留下字條就是給武帝的,信上也寫明要來找你取那把鳴蟬劍,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難道武帝會騙人嗎?難道那字條十五年前就白寫的嗎?”
  “是武帝叫你來的……”
  “他叫我不要來,我偏要來,我就不相信拆不了你的陰謀。”
  小千卯了心,什麼計劃,什麼不能打草驚蛇?他都已拋諸腦後,只想逼迫劍痴承認一切。
  劍痴卻悵然了,一把劍已垂落地面,似乎剎那間已老了許多。
  他喃喃念著:“會是武帝說的?真會是他?……”
  “不是他,我怎知你和他的關係?我怎知你的陰謀詭計?”
  “字條在何處?”
  “你捆著我,我怎麼拿?”
  劍痴很快掠向小千身軀,突然發現有東西會動,以為有詐,立時收手;“那是什麼?”
  小千冷笑:“你管不著!”
  憑經驗,劍痴已猜它為小動物,而且也被布條纏在胸口,只要不碰它,該無大礙,遂又往小千身軀搜去,終於在左脅方按及紙類東西,馬上揮劍劃開衣衫,取出了那封蠟黃信箋。
  攤開一看,寫的和小千所說,一模一樣。
  他不禁激動不已:“武帝在何處?”
  “在你的後頭,隨時準備要你的命!”
  劍痴馬上轉身,連綿山巒一片,哪來的人影?方知受了騙,再次追問:“武帝到底在哪裡?”
  小千冷笑,懶得回答。
  突然間,劍痴似衰老了許多,抓著信箋左手已顫抖起來,身為一個絕頂高手,豈是隨便會抖起雙手?這事對他刺激似乎相當嚴重。
  猛然咬牙,長劍一揮,已削去小千身上布條,默然道:“你走吧!”
  如此突兀,反把小千給驚住了,詫然不已的瞧著劍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走得遠遠,永遠不要回來!”劍痴冷森道:“我沒見過你爹,他也沒來找我,你給我滾!”
  小千緩緩站起來,整理一番衣服,冷道;“別以為你放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只要一天找不出我爹下落,我就一天跟你沒完!”
  打也打不過人家,留著已無多大用處,小千說完已掉頭就走,走的卻心不甘情不願。
  劍癡呆楞楞的看著他離去,才失神的瞧著信箋,暮然激動暴喝,將信箋拋向空中,長劍疾揮,劍光閃處,信箋已化成碎片紛飛飛向天,飄落地。
  良久,他都沒動,揮出的劍也凝在空中,時間似乎為他而停留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沉哀的嘆息.欸的一聲.已慢慢收回長劍,走入茅屋,不久已穿妥上衣,鬍子也未加整理,就已飛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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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神秘宮主

  山風吹過,散落四處的碎紙又已紛飛。
  劍痴去向何處?
  見他如此匆離去,想必有要事待辦。
  然而這件事很容易就瞧出端倪 一他在暗中跟蹤小千。
  他想從小千身上找到武帝下落。
  而精明的小千,在掠過兩座山頭之後,就已發現有人在跟蹤。
  他已揣測來者是誰?
  月神教徒?柳堤銀刀?還是水月、水柔、水姥姥?就是沒想到劍痴。
  他得想法子弄清是誰在跟蹤,以便有個對策。
  是以他在通過一處雜草從生的相思林後,已閃入小徑左側一棵隱密榕樹,再放出小貂兒,要它引誘來人。
  劍痴不疑有詐,見著遠處草叢晃動,仍自小心的追了下去。
  小千見跟蹤的人竟是他,甚感驚愕:“怎麼會是他?”
  他很快想出種種可能性:“難道他想利用我,以能找到武帝下落?”
  此種欲擒放縱之計,很快讓小千相信。
  小千想了一陣,已黠笑不已:“管你是何目的,想跟蹤我,注定又要倒大霉了,我得好好想個辦法,把你給撂倒,嘿嘿,我就不相信我會再撞昏?”
  摸著前額,紅腫一片,他憋笑不已,若不是這麼撞岩壁昏倒,他也不必遭這個劫了。
  他想著,把劍痴引到武帝附近的山區再收拾他比較保險,如若出了差錯,自己只要逃向武帝住處,就可保平安。
  關於有可能洩露武帝行蹤,他想若武帝無法製住劍痴,那保不保密都差不了多少了。
  他很快再潛向別處,他不須再與小貂兒會合,因為它是被追者,劍痴追不著人,自然會調過頭來追他,如此將騰出不少時間,能讓他充裕運用。
  一天奔馳,他已找到理想地點。
  那是一處彎曲的小山谷,谷中有清潭,若想進入深谷,必定要通過此潭不可。
  山谷兩邊不少峭壁,尤其是清潭處,除了水就是壁,已無其他藉腳之處,潭長十餘丈,若絕高輕功者,盡全力騰掠,想越過也非難事。
  但小千卻看準人性心理,只要在水潭中央放個墊腳石,很少人會不加以利用而更費力氣的一次衝掠而過。
  他的陷井就設在水潭泰半之處的一塊浮木。
  用浮木而不用石塊,就是他精明之處,須知一片青潭,居中若凸出石塊,必定十分惹眼,有經驗者立時會起疑心,但浮木就不同了,山洪暴發時,多多少少都會衝下這些東西,偶而留在潭中,那是常事,而且他又非擺得正正中中,只要位置大略對了就可以。
  如此一來,若非真的賊到像小千此種精明的人,恐怕都得中伏了。
  他就躲在水中,張著用山藤做成的圈套,準備套中劍痴。
  這方法他小時候曾用過,他當然也計算得相當可靠,免得又像昨天大栽筋斗。
  一切弄妥後,不到半小時,劍痴果然漸漸潛向山谷。
  黝深的山谷,隱隱透露出一股神秘氣息,更加使他相信,是極好的藏身之處。
  他已掠向清潭,稍一照眼,毫不知浮術設有陷講,一提氣,已縱身而起,飄掠的往浮木飛去。
  他正想以浮木為換腳地點。
  水中的小千仍能見著人影閃掠,心神已凝聚,準備撲擊。
  就在劍痴左腳往浮木中心較高的鼠凸年輪眼踏去時,突然已往下陷,原來此處早已被挖空。
  “不好!”
  他頓覺不妙,趕忙想抽腿,豈知浮木和快捷不已的往上衝如此一下、一上,其左腿很快陷入浮木之中。
  嘩啦啦水花濺起,小千已衝出水面,手中圍套急忙套往他左腿足踝,謔笑道:“老兄你走不掉了!”
  聲音未落,他又猛力往水中拖去。
  情急之下,劍痴窮於應付,硬是被他拖入水中,他怒喝:“小子你不要命了!”
  一掌已擊向水面,水花暴起數丈,潭面波濤為之洶湧騰撞不已,可惜也因此而削弱了他不少掌勁。
  小千本就有意將他困在水中,淹他個半死,再將他擒住,是以一拖呀下水,就把山藤纏在水底石塊上,隨後已丟了不少石塊猛往他身上砸去,再撞向他,已緊緊的將他纏抱著,免得他抽出長劍,否則一切都要改觀了。
  兩人就在水中掙扎扭鬥。
  劍痴內力雖強,但小千也不弱,自從被老怪人打通任督兩脈之後,功力更是與日繼增,尤其他那股纏勁,好似八爪魚,纏了人就很難解開。
  最吃虧的還是在於換氣,小千曾經經過七星湖神秘地靈的洗禮,似能在水中得天獨厚,並不急於換氣,反觀劍痴,經過半刻鐘掙扎,後勁也漸漸弱了。左腳又嵌在浮木之中,無以脫逃,再這樣下去,他將被小千所搞服。
  然而他卻一點挽回的餘地也沒有,終於於半小時之後已癱瘓了。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倦怠而含有得意道:“要命,實在像條野牛。”
  他很快拉開山藤,浮出水面,連人帶著浮木,將劍痴拖往岸邊。
  他馬上將劍痴雙手反綁妥善,方自喘口大氣,呵呵笑道:“要是江湖中人全像他一樣,我非得累死不可!”
  瞧著劍痴昏沉沉臉容,他感到更形得意了。
  然而他卻未因此而鬆懈,昨日的教訓,使他不敢相信山藤也能捆住他。
  他得想個法子才行。
  “老怪物教的點穴功夫,我得試試有無效果。”
  伸起食指,已戳向劍痴數處要穴.以他現在的指勁封穴已是綽綽有餘了。
  然而封了穴道,劍痴仍無反應,他當然看不出效果,也不知點中了沒有,想了想,他竟然戳向劍痴“笑腰”穴。
  指勁方落,劍痴突然驚醒而笑個不停,他仍想舉掌往小千抓去。
  小千見他笑了,也跟著笑起來:“果然有效……”
  “小鬼,你,呵呵……你敢……呵呵……”劍痴怒容滿面,笑聲卻不斷,手掌已落向小千。
  雖然掌力軟弱,小千也不敢大意,捉狹道:“笑啊!快樂的笑,手不要亂動,笑的美不美,跟手的姿勢是無關的!”
  他又戳向劍痴軟麻穴,劍痴只好把手給放了下來,雙目瞪得火辣。
  試過點穴效果,小千已信心十足,遂安心道;“大野牛,你這次要認栽了,你不是要去見武帝?我這就帶你去!”
  解了他笑腰穴之後,又找了數條山藤,有意誇張的纏在他身上,活似個捆香腸,然後他才滿意笑著,想牽他去見武帝以邀功。
  劍痴洩氣得很,接二連三栽在他手中,老臉有點掛不住,慨歎不已。
  既然小千是要帶他去見武帝,他也有此心願,反而不再破口大罵,靜默的跟在小千後頭 一不跟也不行。
  他只希望趕快見著武帝,以解心中多年疑慮。
  走出山林,一片竹林青翠。
  小千本以為逮著劍痴就已高枕無憂,走起路來也瀟灑多了。
  豈知才走進竹林數丈,一道白影掠過,不知從哪兒來,一尊美若天仙的菩薩般美女已飄向小千前頭。
  小千楞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貌美而祥和的臉容,看來是如此尊貴和熟悉,一身的雪白,連挽系秀髮的絲帶都是晶白,不帶一絲染塵。
  “哇呀呀!你是不是南海觀音菩薩?”小千驚訝的說。
  白衣女子乍見小千,也有一股莫名的激情.她似乎懷有似曾相似的感覺。
  溫馨朱唇微張,露出貝葉潔白皓齒,她笑的慈祥:“小男孩,我不是觀音菩薩。”
  “不是也差不多……”小千懷有好感道:“那你到底是誰?”
  話未說完,卻見劍痴揖身為禮,必恭必敬的叫聲:“夫人。”
  白衣女子含笑道:“劍叔,苦了你。”
  小千登時詫楞不已:“你們早就認識?”
  “嗯!”白衣女子含笑點頭。
  小千已戒心的擺出架式:“你想幹什麼?”
  小男孩,你放開他如何?”
  “不行!”
  “為什麼?”
  小千瞄眼謔笑道:“原因多得很,你想聽遠的還是近的?”
  白衣女子為之一楞,小千的話使她感不解而刁鑽:“你……我都想聽。”
  “遠的嘛……他可能是我殺父仇人,近的嘛……”小千笑的諧謔:“我抓他,抓的很辛苦,所以不能放人。”
  他抓的也是夠辛苦,也勉強算是個原因吧。
  白衣女子見他如此認真,也被逗得一笑,隨後問道:“劍叔,你可殺了他爹?”
  “沒有,夫人。”
  小千訕笑道:“殺人的人,很少會承認,尤其是被逮住後。”
  白衣女子問:“你爹是誰?”
  “綠江漓。”
  白衣女子沉吟,似乎沒聽過這名字。
  小千冷道;“餵,觀音菩薩,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希望你別插手才好,否則你會跟他一樣!”
  指向捆肉粽的劍痴,幻想著白衣女子也成了這副德行,他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白衣女子含笑道:“我相信他不曾殺你爹的。”
  “對,你相信,很好。”小千讚美的笑著,似乎自己也相信了。
  白衣女子含笑道:“劍叔不會濫殺無辜。”
  小千突然臉色一拉:“你以為我笑了就表示我相信?”
  白衣女子笑容又僵住了:“你不是也相信……”
  “我相信你相信我相信他說的話,我卻不相信你相信他沒殺我爹,所以我為什麼要相信?”
  說了那麼多“相信”,弄得白衣女子滿頭霧水,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自感得意道:“你還是走吧,要放人,免談,別以為他是你叔叔,我就會同情你?”瞪眼道:“誰來同情我爹?”
  “可是他的確不可能殺你爹……”
  “鬼才相信!”小千冷斥道:“我就不相信姓綠的會比姓白痴的不值錢?”
  他所言“白痴”兩姓,乃指劍痴的“痴”以及白衣女子的“白”,一時間恰好能湊出貶損字句,他也就用上了,亦覺得一份得意。
  “姓綠的?”白衣女子突然驚詫的又往小千臉容瞧去:“你也姓綠?”
  小千覺得想笑:“廢話,我爹姓綠,我不姓綠姓什麼?難道姓黑不成?”
  白衣女子顯得激動:“你娘可叫綠娘?”
  小千登時如被抽了一鞭,黠弄笑容也僵,他娘的名諱,除了故鄉幾人知曉,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女子怎會說出來?
  驚詫之餘,他仍不敢洩密,免得引仇家上門,他冷道:“你這人也真奇怪,我娘是誰,我會不清楚,要你替我亂找?你是不是神經有毛病,想當人家的母親,想昏了頭?”
  白衣女子仍激動追問:“到底是不是?”
  “不是!”
  “那你爹之死……”
  “死在他劍下!”小千指著劍痴,冷斥道:“你滾吧!要找人,等我抓他見過武帝再說。”
  女子更驚愕:“你見過武帝了?”
  小千訕嘲道;“何只見過?我們還在一起嗑過瓜子呢!”
  “劍叔殺人的事,就是他說的?”
  “不錯,還有天機生,還有字條!”小千謔聲道。
  突然間,白衣女子已飛身而起,拂向小千,就如一陣虛無飄渺的霧氣,只覺涼意拂臉,還來不及反應這是何事,她已切斷山藤,挾著劍痴飄飛而去。
  無聲、無息,宛若幽冥間的神靈在施法術,是虛無而不是真實。
  小千詫楞著,他真不敢相信這飄影是人,還以為遇上了傳說中的狐仙,還是觀音菩薩?只一閃眼,什麼都不見了。
  “我的媽呀……這是什麼世界?”他自抖身形的打個冷顫,心神才收回不少。
  突見劍痴被救,他顧不得再幻想鬼魂,就是鬼魂,也要把她當作刀下鬼。
  一聲“別逃”,他也快急迫了下去。
  他想不透,為何提及武帝,白衣女子會突然發難?
  冥冥之中,劍痴和白衣女子,以及武帝之間,似有某種關係存在,而這關係似乎也牽扯到他爹的生死之謎。
  追了數裡,不見人影,小千不得不停下來,嘯起聲音,招回小貂兒,能否找到人就全看它了。
  小貂兒似知任務重大,未敢耽擱,已利用本能,快捷的尋向目標。
  小千則緊緊跟在後頭。
  接二連三的得而復失,他似乎賭氣的心情,遠比報仇來得重多了。
  是夜,下弦月彎如柳眉。
  一處雅宅院,落于松林深處。
  屋中透出淡淡燭光,神秘而安祥。
  這正是隱居好地處。
  幽雅小廳中,白衣女子正為劍痴解穴,她一臉愁容,似為無法解開穴道而發愁。
  劍痴則安詳打坐於小蒲團上。
  “劍叔,有何感覺?”
  “似乎有些通暢,但不明顯。”
  白衣女子問道:“您可知他點穴手法屬於何門何派?”
  劍痴搖頭嘆道:“我當時昏迷不醒,並未見過。”
  白衣女子道:“這功夫像武帝的‘截穴陰陽流脈’手法,不過仍有多處不同,把我給難倒了。”
  劍痴悵然一笑:“要是武帝在此,也許就能明白一切了。”
  白衣女子也嘆息:“談何容易?都已十五年了……”
  “夫人認為武帝仍活著?”
  白衣女子悵然道:“也許吧?那小孩不是見過?”
  “就不知是真是假?”
  白衣女子不敢放任感情,只一喟嘆,已恢復寧靜:“一切也得見著他再說,您忍著點,我慢慢替您衝穴。”
  劍痴也不多說了,不錯,是真是假,非得見著武帝本人之後才能確定。
  這也是他一直想見武帝的原因。
  他們在療傷,小千也已摸到此地。
  爬在屋頂,勉強可以瞧見人,他已黠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想甩脫我?哼哼,無底下還找不出一個。”瞄向小貂兒,笑的更謔:“包括你們動物類在內。”
  小貂兒有點不服氣的吱吱叫著。
  小千逗笑道:“你也別耍個性,要是你逃得了,也不會逃了十幾年,還在我面前光拍馬屁?”
  小貂兒白眼直叫,表示決心要離家出走。
  小千呵呵笑道:“省了吧!等你想吃朱果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偉大了。”他更得意道:“我是用朱果把你毒上了癮,你一輩子也離不開我了,還那麼有個性的想離家出走?”
  小貂兒也人模人樣的垂頭嘆氣,直呼交友不慎,它是對朱果有偏好,雖不致於上癮,但總對小千的採食十分依賴,一時間也不敢再調皮的爭下去。
  他倆會心一笑,已凝起心神再往白衣女子瞧去,得想個辦法將劍痴給奪回來才行。
  可是他再怎麼想,總是沒有恰當方法,甚是憋心:“媽的!好歹我也是一派之尊。
  而且是天下第一獵手,什麼陣仗沒見過,怎會縮的那麼烏龜?”
  他想過種種遭遇,縮頭的反而更慘,例如說碰上了飛星堂;逃了幾步就被逮了,前晚的暗算劍痴,反而被其識破,倒不如華山笑折七劍,柳堤水淹柳家莊來得風光。
  他為什麼要躲?打不贏,再找武帝來算賬不就得了?
  一想定,不禁雄心大發,啊的威風吼叫,掠向庭園,一股子已往白衣女子那間雅房衝去。
  他的舉止,連小貂兒都感到莫名其妙,怔楞了半晌,也想不透,倒也湊興的往前衝去,威風不減,只是叫聲差些而已。
  “啊 一大膽觀音菩薩,看你往哪裡逃!”
  小千已直撞而去。
  白衣女子猝聞聲音,驚呼不好,已飄身攔向小千。
  劍痴也騰身往牆上利劍抓去。
  兩人顯得狼狽而緊張,小千見及此種模樣,已竊笑起來,有那麼丁點讓對方驚惶失措,好似也報了小冤一般。
  白衣女子見著是小千,驚愕不已:“是你?”
  她想不到小千能找至此地,甚為詫異。
  小千凜凜威風道:“不然你還以為是誰?看你還敢不敢偷我的人?”
  “你……”女子臉色已變。
  小千見她變了臉色、更形得意:“還猶豫什麼?偷人就要還人,天經地義,你想要賴?”
  他豈能明白對女人講“偷人”兩字,是種莫大的侮辱。
  “你太沒教養了!”
  白衣女子臉容又是驚詫不信,又是喚斥含怒,一掌已推出勁風乍起,強勁的卷向小千,她有心想教訓他。
  小千仍不知言語已冒犯了她,黠笑不已:“是你沒教養還是我沒教養?趁人不備就把人偷走,我還想說你是賊呢!”
  劍痴也聽不下去了,怒喝罵道:“小畜牲,你敢對夫人講這種話!”
  長劍連著劍鞘揮出,他也想痛打小千一頓。
  小千喝喝有聲,威威八面的和白衣女子對掌,他想有寶衣護體,已無後顧之憂,拼起來,倒也威力不弱。
  小貂兒則已纏上劍痴,一時也將他攻勢給攔下來。
  啪然一響,白衣女子掌力果然非比尋常,打得小千雙手發疼,倒射而退,連撞數盆盆景,摔在庭院。
  女子頓覺出手太重,十分自責,急忙掠出屋外,想看看小千傷得如何。
  “小男孩你為何不躲?”
  小千本是喚欸痛叫,突見女子驚惶奔來,乾脆倒地不起,裝昏了。
  白衣女子不疑有詐,一個蹲身就想探小千鼻息及脈博。
  小千見機不可失,點穴的功夫剛學沒多久,總是帶著興奮的想嘗試,一手已戳向女子“左肩井”穴。
  女子對小千似乎有過多的關懷,還是她本性就如此仁慈,豈能猜知小千的鬼計多端,慈母心情的想照顧人家,卻突遭暗襲,心念未閃,已被點中了穴道。
  她驚惶不已:“你……你耍詐……”
  小千呵呵笑著,輕快爬起來,逗笑道:“好媽媽,你好像很天真的樣子,你不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嗎?”
  他已漫不經心的擺著女子姿勢。
  白衣女子更形驚慌:“快放開我!”
  她實在不敢想小千會對她做出何種尷尬困窘的事情。
  小千正是要逗她,嘆聲又謔笑道:“看你慈祥是夠了,威武卻不足,我幫你扮個大將軍如何?”
  說著他當真替女子擺起將軍姿勢。
  “你不能如此!”白衣女子惶懼不已:“快放開我……劍叔 ”
  情急之下,她只有求救劍叔了。
  劍痴聞言,不得不抽出利劍,迫退小貂兒,趕忙掠向屋外,見及夫人被製,心頭又急又怒:“小子你敢!”一劍已削向小千雙手。
  他豈能讓他人冒犯心目中尊貴的夫人?
  “來得有意思,我就陪你玩玩。”
  小千也不含糊,抓過花盆就往劍痴砸去,人也閃開了。
  劍痴本該能~劍削斷小千雙手,但他穴道末全部打通,功力只能使出五成,如此一來,想製住小千可有得拼了。
  十數招過後,小千覺得有點累了,煩了,遂抱怨瞧向小貂兒;“你什麼意思?怎麼把人交給我?”
  小貂兒吱吱回答,說是對方不要它的,它也沒辦法。
  小千無奈道:“真不管用,再纏他一陣,我先收拾好媽媽再說。”
  小貂兒立時又加入戰圈,小千也趁此想抽身。
  劍痴卻怒喝:“你休想!”
  不顧小貂,已舉劍攔向小千。
  “你省省吧!”
  小千靈狡閃開,一個打滾已撞向白衣女子。
  劍痴更急,長劍猛追,就想刺向小千背心。
  “住手!”
  小千抓過白衣女子擋在後頭,硬是將劍癡長劍給逼了回去。
  他呵呵笑道:“如此果然輕鬆多了。”
  劍痴投鼠忌器,嗔怒不已:“小子你敢傷夫人~絲半縷,我將取你性命!”
  小千瀟灑笑道:“很多人都會講這種無用的話,你不嫌累嗎?”
  女子驚急道:“你想如何對我?”
  小千噗嗤笑道:“不急嘛,我準備封你為將軍,咱們繼續剛才的動作。”
  他開始又替女子擺姿勢。
  白衣女子又驚又急又無奈的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會讓人當木偶的擺佈著。
  劍痴抖著劍,怒容滿面,卻奈何不了小千。
  就在夫人最困窘的時刻,屋頂已傳來一少女聲。
  “小綠豆,你放開她好嗎?”
  聲音未竭,水仙已飄身而至,祈求的瞧著小千。
  “她是我娘。”
  “你娘?”
  小千驚詫萬分,怎會突然又搞成這樣子?
  “你有沒有搞錯,她會是你娘?”
  水仙含笑道:“我娘,我難道認不出來嗎?”
  小千詫然的往兩人臉容瞧去,除了成熟與純真差別之外,眼臉形貌之間確實十分相像。
  他不禁憋笑道:“果然有點像,難怪我覺得眼熟。”
  夫人見及水仙,亦十分驚詫:“你怎會在此?”
  水仙懼然道:“娘……是他帶我出來的。”
  又是小千?夫人不禁嘆息不已,怎會任何事都與他址上關係?
  小千噗嗤笑道:“好媽媽到擔心,我只是帶她出來遊覽一番而已,免得她變成了呆頭鵝。”
  水靈夫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水仙再次祈求道:“小綠豆,你怎能挾持我娘,放開她好嗎?”
  “不行!”小千回答甚肯定。
  水仙怔住了;“為什麼?”
  她以為和小千感情甚篤,放開她娘是正常的事,豈知小千的回答讓她感到詫異。
  小千黠笑道:“因為她偷走我的人。”
  水靈已沉聲嗔道:“小男孩你挾持我也罷了,豈能胡亂辱罵我?”
  小千怔然道:“我哪有罵你?我只是說你……”
  “住口!”水靈截口斥道:“‘偷人’兩字豈是女人所能接受?你不懂,也敢信口雌黃?”
  被她斥責,小千頓感一片驚詫,也因她的嗔言,頓時敲醒他的記憶,在純樸月江村雖很少聽過“偷人”兩字,但也未完全沒聽過,方才她確實有“偷”的行為,小千才會用上此語,現在回想起來,不禁也紅了臉。
  “我沒有這個意思嘛……我不是故意的……”小千窘笑著:“那改成搶人好不好?”
  水靈亦知他是無心之過,否則也不會出言指責他,見他改了口,氣也消了不少。
  水仙已輕笑道:“誤會已解,你趕快放人吶!”
  “誰說已解了誤會?”小千又裝出冷森模樣,仍扣著水靈“這誤會永遠也解不了。”
  水仙愕然道:“怎麼會解不了?”
  “因為沒有誤會,所以才解不了。”小千已謔笑道:“我想解都無從下手。”
  水仙不禁被他逗笑起來:“既然沒有誤會,你就快放人啊!”
  小千冷黠道:“就是沒有誤會,我才不放人,你娘搶走我的人已是事實,不須要有誤會的。”
  水仙又著急了:“你總不能一直挾持我娘吧?總該有個辦法解決……”
  “除非你娘把人還我。”小千黠笑瞄向劍痴:“也就是把那只大野牛給綁起來讓我帶走。”
  水靈淡然道:“我不能讓你把人帶走。”
  小千黠狡道:“那我只好把你給帶走了。”
  水仙焦急道:“不行,你不能帶走我娘,不過我勸你還是快點走開。”
  小千瞄眼訕笑:“哇呀!你竟敢勸我這個挾持你娘的人快點逃命?你有沒有搞措?”
  水仙急道:“我沒有騙你,再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
  “哦?這麼神,總該有個理由吧?”
  “水姥姥快來了。”
  此言一出,小千突然嗆了氣,好似被人淋了一記滾燙開水,背脊猛抽的緊緊,掉魂的往四處瞧去:“老太婆真的來了?”
  水仙急忙點頭:“是她告訴我,我娘在這裡的。”
  想起水姥姥以及水柔的一記迷魂棒的恩怨,小千心頭就發毛,一刻也不敢呆了。
  他苦笑不已:“這誤會果然解不開了!”
  “那你就把債還清!”
  話聲未落,水姥姥傴僂身形已從左側屋頂電射而出。
  她十數年來未用的枴杖也抓在手中,一杖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我的媽呀,母夜叉說來就來?”
  小千哪還敢停留,丟下水靈,已沒命的往屋內鑽,想穿過對邊窗口逃逸。
  姥姥未料及小千會找窗口穿,自己預留旋空阻攔的計劃已落空,硬是被他給逃出威力範圍之外。
  她不甘心,一聲“別逃”,已想再次追掠。
  水靈已出言阻止,她嘆聲道:“姥姥,由他去吧!”
  姥姥硬將身形逼落,仍忿忿不已;“宮主,這小鬼實在壞透了,不教訓他,將來還得了?”
  水靈嘆道:“他只是無知的小孩,別傷了他才好。”
  “他無知?他比什麼都賊!老身足足被他敲了七記響頭……”姥姥說的激動,一時也把自己糗事給說溜了出來,不禁亦窘困起來。
  水仙已竊笑著,瞄向姥姥頭部,想找找看,到底有無七個腫瘤,結果她失望了,因為姥姥早就綁了布,無法見著真像。
  水靈仍是靜默著,不知如何,她總是不忍小千受到傷害,這股意識似乎十分強烈。
  姥姥窘困之後,也感受此時之靜默氣息,不禁怒火也不便發洩而轉弱。
  她也感慨嘆道:“宮主有所不知,他就是水月所說的鬼男孩。”
  水靈聞言驚愕萬分,帶著有股喜悅激動:“會是他?他也有‘滴血浮印’?”
  水仙更激動:“他會是我哥哥?”
  如若小千是他哥哥,那比任何事情都來得讓她感到興奮。
  姥姥道:“若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我哪會連連栽在他手中?”
  水靈急道:“為何不留他在宮中?”
  姥姥嘆道:“能留住他,事情就不會那麼糟了。”想想,她也癟笑起來:“誰能留住這鬼靈精怪?”
  水靈念道:“快把他追回來……”突然她已覺得這似乎不大可能而感到喟嘆:“算了,不次遇上了再說吧。”
  水仙興沖沖道:“我去找他,一定可以把他給找回來。”
  水靈瞧著她。“你怎麼出來了?還玩的不想回去?”
  水仙霎時紅了臉,低下頭,未敢再作聲。
  姥姥不忍心,道:“小宮主是被他所挾持,老身擔心她的安危,才急忙趕出宮以救人,幸好小宮主並未受到傷害。”
  水靈也不願太過於責備水仙,輕嘆道:“還好是他,否則就嚴重了,下次要小心些,知道嗎?”
  水仙感恩點頭:“知道了。”
  水靈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先把我穴道解開,劍叔也被他製了穴,須要您的幫忙。”
  姥姥不敢怠慢,一邊替水靈解穴,一邊訝異問道:“這小子點的穴,宮主也解不了?”
  水靈頷首道:“他手法怪異,勁道又非尋常,甚難解開。”
  還好她的穴道是在小千急促之中被製,而且只有一處,姥姥花點勁。已把它解開。
  姥姥轉向劍痴,帶有同病相憐的笑意;“滿天老弟你也遭了他的暗算?”
  劍痴苦笑道:“他很讓人感到頭痛。”
  水靈和姥姥已走向他,兩人合力的替他解穴。
  姥姥又笑問道:“聽說他還折了你七把名劍?”
  劍痴嘆笑道:“不錯,當時我也感到訝異。”
  水靈問;“劍叔為何拿名劍上華山?”
  劍痴嘆道:“我本想以名劍引起群雄注意,以便打探武帝下落或將他引出來,結果全被他給搞砸了。”
  水靈悵然道:“這麼多年,苦了你們。”
  劍痴道:“為了武帝,這都是應該的。”
  說話間,水靈和姥姥已替他打通穴道,他活動一番筋骨,果然順泰多了,遂拱手道謝。
  水靈道:“都是自己人了,何須言謝,反而是武帝的事,似乎他已露了臉。”
  劍痴方想點頭,水仙已欣喜急道:“我已見過武帝了,高高挺挺的,很和藹,都本會生氣。”
  水靈、姥姥、劍痴都不約而同,全然驚愕的瞧往水仙。
  水仙登時又僵了笑容,俱然道:“我……我是跟小綠豆一在碰上的……”
  水靈追問:“他有沒有問起你?”
  水仙搖頭:“沒有,我只見過他一面,後來他就跟小綠豆去辦事了。”
  水靈心情似放鬆不少:“以後碰見他,要迴避他,不得已時,也不能說出來歷,知道嗎?”
  水仙頷首:“知道了。”
  她卻不解她娘為何要如此交代?這其中又有何原因?
  水靈猶豫一陣,終於還是說了:“你劍叔、姥姥和娘和武帝很可能有一段冤仇,在未查清之前,娘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她如此說明,是要水仙有所警惕,免得在迷糊中又受了利用而遭殃。
  水仙已用力點頭:“女兒明白了。”
  不過另一個問題又從她心頭升起 一到底娘和武帝有何冤仇?
  她娘沒說,她也不敢追問,還好她不是好事之人,很快已將此問題給淡忘了。
  這恩怨似乎又牽扯到真假武帝身上。
  姥姥已道:“宮主,目下似乎該已小綠豆身份為重要。”
  想及小千,水靈眼神也有了光彩,她多麼希望有個兒子。
  她稍嘆息道:“當水月傳來他有‘滴血浮印’時,我就去找綠娘,想問問她有無兒女,可惜綠娘已不知去向。”停顧一會又道:“後來在竹林中知小綠豆也姓綠,他恐怕是綠娘的後代了,只是他又矢口否認。”
  水仙不解道:“娘,我到底有沒有哥哥?”水靈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這答案未免太矛盾了吧?連自己是否生過兒子都不清楚?
  水仙更不解,這種事能用“可能”來解釋嗎?
  水靈卻說出道理了:“當時娘生你的時候,是一對雙胞胎,然而那天晚上就出了事,匆忙間,娘和你已被姥姥救走,也不知另一個是男是女,是生是死。”
  回憶往事,她也悵然不已。
  水仙終於明白母親為何不能確定的原因了,不過她仍有疑問:“既是雙胞胎,她該是女的啊?”
  姥姥道:“雙胞胎也有男的,你不希望有個哥哥?”
  水仙聞言已不在乎雙胞胎是否有男女共胎,她只希望小千真的變成她的哥哥,那該多讓人興奮。
  她仍有許多問題不解:“這些事又和綠娘有何關係?”
  水靈道:“當時綠娘是娘的~位好友,她很可能就是抱走另一個娃娃的人,如若小綠豆和她有關,也很可能會成為你哥哥。”
  “原來如此!”水仙欣喜若狂:“我看錯不了了,小綠豆他也姓綠,這不是很巧合嗎?”
  她已迫不及待的把小千當成哥哥了。
  水靈道:“只要試過‘滴血浮印’就可明白一切了。”
  水仙反而有點擔心:“不用試,我們就把他當成我哥哥不就成了?若試出結果不是,那多傷感情?”
  水靈何嘗未有如此想法,就算他不是自己親生的,也該由綠娘的關係,收他為義子.不也能了卻一樁心願?
  姥姥卻道:“問題不在你們,而是在他,若無讓他心服口服的證據,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是別人的兒子。”
  水靈有點洩氣:“他就是這樣怪脾氣。”
  水靈道;“如今只有一試‘滴血浮印’了。”
  姥姥道:“是該把他抓來試試,若真是如此,老身也得好好教養教養他!”
  她已含有幸災樂禍而報復的謔笑著。
  劍滿天道:“如若他不是夫人兒子,夫人還得尋找另一位兒子,以免骨肉分離了。”
  水靈頷首道:“劍叔說的極是,水靈幾年來一直想找到親生骨肉,就怕她早已天折了……”
  想及那名未曾見面的親骨肉有可能夭折,她不禁也悵然了。
  劍滿天道:“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心過於擔心才是。”
  水靈默然頷首,都已忍了十餘年,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姥姥道:“不知宮主對於小綠豆,以及武帝之事,有何安排?”
  劍滿天道:“武帝之事交給我來辦,只要能見他一面,我想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水靈頷首道:“有勞劍叔了,至於小綠豆的事,我想親自……”
  “宮主不可太用情。”姥姥道:“你心腸軟,一定鬥不過這賊小子,方才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為了事情能順利,還是又老身和水月、水柔三人來收拾他吧。”
  水靈有點不忍心:“姥姥咳要手下留情。”
  卻不知水姥姥也懂得幽默感,自嘲的笑道:“你該叫那位將來可能是兒子的小混蛋手下留情才對,我姥姥不再栽在他手中已是萬幸的了。”
  扯下頭巾,腫凸已現,笑的更苦:“姥姥我腦袋能再吃幾個瘤?”
  這話已把水仙、水靈和劍痴給逗笑了。
  對小千,他們可說又愛又懼又恨。
  三更露重,眾人已進入廳內。
  不多時,水月、水柔也趕回來,眾人再商討一陣,她們仍決定照計劃行事。
  夜已深,她們已各自回房休息。
  有人休息,有人卻又忙得很。
  小千就是其中特別忙的一位。
  他可不敢掉已輕心,一連奔逃數十裡,心頭仍是懼意十足,想及水姥姥那副想吃人的臉容,他什麼笑意也沒有了。
  “媽的!什麼人不好惹,去惹這母夜叉?”他自艾自怨的苦笑著:“還好我逃得快,否則這顆腦袋可不止七個瘤,一定會變成釋迦頭,肉瘤一顆比一顆大!”
  想著姥姥頭上長瘤之事,他才又升起狹弄之笑意。
  望著山林,算算地頭,大概離武帝住處已不遠,心頭也稍微安了心。
  他仍不停往後邊張望,只見林木蒼聚,雜草蕩蕩,並未有任何可疑跡象,他才敢確定沒有追兵。喃喃自語道:“大概不會有追兵了吧?”
  有此想法,心頭也篤定不少,放緩腳,才覺疲憊不堪,現在要能睡上一覺,那該多好?
  又小心翼翼的往後瞧,自嘲一笑:“逃的最慘的一次,該不會沒人追吧?”
  落腳處正是一條小溪,正是最好的答覆。
  見著溪水,喉頭也升起了乾渴。
  “來呀!有膽再追來呀?我照樣把你們拖到水底,捆個緊緊,淹得你們憋了氣!”
  朝著暗處,放馬後砲的罵了幾句過過幹癮,這才轉身蹲向溪邊,潑起清水就往臉上洗去。“哈 過癮,卻不知溪水這麼補啊?一喝下去,精神就來。”
  潑完了臉,已掏水猛灌,如飲甘泉,直叫過癮。
  豈知才喝三口,突覺有異,“咦”了一聲,已往溪水聞去,淡淡腥味已撲鼻。
  “血?會是血?”
  驚惶的他已趕忙運勁將溪水逼出嘴巴,還真的想嘔起來。
  夜深荒林,哪來的血?
  小千吐了幾口,那股嘔意方去了不少,不禁嗔罵道:“哪個鬼傢伙想毒死我?”
  黝黑夜中血水又滲在溪中,淡得不易發覺,小千再仔細瞧個清,是從上游流滲而下,已決心瞧個究竟。
  他已小心翼翼的朝溪而上。
  果然在半山中,他聽見了打鬥聲,刀劍叮然輕響。
  他趕忙快步潛了過去。
  在溪旁不遠亂石上,有兩名黑衣人舞劍斯殺,另有一名已倒在溪邊,頭胸浸在水中,想必血液就是從他身上流出。
  小千見及黑衣人,已驚詫暗道:“黑衣蒙面?會是月神教的人?”
  他也想及他們有可能也是冒充武帝的人。
  思緒未停,突見黑衣人中之一名,劍勢突然變快而凌厲戳向另一名黑衣人,兩道寒光一閃即逝,那名黑衣人悶哼一聲,已撫抱小腹,緩緩倒向地面。
  剩下那名黑衣人冷笑一聲:“想背叛本教?只有死路一條!”
  丟下長劍,他已掠向左側林區,眨眼消逝無蹤。
  小千趕忙潛向兩名黑衣人,果然發現兩人左胸繡有彎月標誌。
  “真的會是月神教的人?……”
  小千凝思半晌,決定追蹤那名月教徒,說不定可以找到賊窩,遂往其消逝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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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真假教主

  那名教徒似乎並未料到有人會跟在後頭,是以走的並不快,小千很容易就能綴上他。
  他似有目的而行,從容不迫的往某處行去。
  果然在折過一座山頭,遠處已出現一幢荒廢的古宅。
  他很快的掠往宅院,一閃即失。
  小千猶豫一陣,低聲道:“該不會是賊窩吧?”
  他也潛了進去,那種小心舉止,恐怕連小貂兒都要膛乎其後了。
  廢宅內沒有燈光,卻有聲音:“你終於來了?”
  音調大約中年左右。
  另一個更老調的聲音已傳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聲。
  此處在廢宅中廳,不少廢桌椅以及神案堆向牆角,散落四處,布滿灰塵、蛛網。
  兩人則立在中廳,未曾坐下。
  小千只能辨別倆全是黑衣蒙面,連身形都甚難分出差異。
  中年聲音道:“他們……”
  “死了!”老者冷笑道:“背叛本教者,一律處死。”
  中年人突然拱手:“教主英明。”
  老者滿意笑著。
  小千乍聞“教主”兩顆眼珠已瞅得更大,暗自竊喜道:“果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就這麼給我碰對了眼,我倒要聽聽你有何陰謀?”
  教主冷笑過後已沉聲道:“我想該是我們計劃開始的時候了。”
  中年人驚愕:“教主有了綠豆鬼的消息?”
  “嗯”教生留意冷笑著。
  小千突又愣了眼,驚詫暗道:“這老頭在打我的主意?”已轉奸笑:“老天果真有眼,把我引來扯你的後腿,這事可有得玩了!”
  無意中被他撞見這秘密,他可是得意非常,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將要發生,那種捉弄之心情更來得使亢奮。
  中年人已道:“他的武功?……”
  “稀鬆得很。”教主道:“經過幾天追蹤,他果然只會三腳貓的功夫,我們太高估他了。”
  中年人已冷殘笑著:“早知如此,我早就該殺了他!”
  教主道:“現在除去也不慢,還有武帝。”
  中年人驚愕:“武帝也出現了?”
  “不但出現了,還跟這小子聯在一處。”
  “這豈不更棘手?”
  教主奸笑不已:“敵明我暗,哪來的棘手?何況本教不是省油之燈。”
  中年人似橫了心:“不知教生何計劃?”
  教主道:“目前以先除去這小鬼為優先,他的靈狡,最能壞了我們大事,所以在下手時,最好能把他和武帝引開。”
  中年人點頭:“如此較為妥當,屬下十分贊成。”
  教主道:“目前武帝在藏峰山南麓,我們把那小子引到北麓的一處‘落鷹峽’,那地點最適合撲殺。”
  “落鷹峽……”小千喃喃念著,已暗自冷笑:“到時候看是誰把命落在哪裡?”
  中年人贊同點頭,遂又問:“咱們將如何進行?”
  教主道;“帶十名高手,然後將小鬼引到此地。”他已冷笑:“他一定會來。”
  “要是武帝也跟來呢?”
  “不會。”教主狡黠道:“我會先用調虎離山之計把他調開,讓他無法和那小鬼聯手。”
  中年人沉吟半晌,道:“教主以為十個高手夠嗎?那小鬼詭計多端……”
  教主黠笑兩聲道;“夠了,因為我也要參加。”
  “教主要親自出手?”
  “你不是說這小鬼很難纏?”教主黠冷奸笑道:“此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當然要親自出手了。”
  中年人已滿意笑著,如果教主出手再不管用,也不必談什麼撲殺了。
  小千也在暗中冷笑:“你親自動手,我就親自剝你的皮,我倒想看看你長得是何嘴臉?會見不得人?”
  笑聲過後,中年人又問:“不知何時動手較為恰當?”
  “打鐵趁熱,就在兩天后。”教主道:“你必須事先埋伏妥當,以免出錯,我隨時會引人去。”
  “屬下自會應付。”
  接著,他又談些細節,隨後看看天色已快亮了,方各自回去。
  他倆作夢也不會想到這些計劃會全部落在小千耳中。
  看樣子,他倆這次非栽筋斗不可。
  小千等了一陣,但覺人已走遠,方自走出暗處,謔笑不已。
  “談的倒是天花亂墜,就是不切實際,夜路走多了也會遇上鬼,知道我這麼難纏,還來纏我?”小千笑的更捉狹:“也不知道小鬼難纏這個道理,注定要倒大霉。”
  他已開始思索要如何對付月神教徒。
  想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要告知武帝,以能相互配合,扳倒教主。
  時間不多,顧不得身軀疲憊,他已往藏峰山掠去。
  武帝仍在竹軒,急切的等著小千。
  趙真和秋向引已回飛星堂,偌大幫派,豈能一日無主?
  小千在遠處就已嚷著:“玉先生,大事啊!天大的事啊!”
  興奮加上得意,他一點也不覺得累。
  “小千兒!”
  武帝聞聲已驚喜的追出竹軒,見他平安無事,一顆心方自松了下來,含笑道:“你可把我給擔心死了。”
  小千童言無忌道:“那是你自找的。”
  武帝乾笑道:“回來就好,是何大事,讓你如此急?”
  小千賊樣道:“太多了,第一樣就是,你的四周已布滿敵人。
  “真有此事?”
  武帝驚詫的已往四處青山望去,如臨大敵戒備著。
  小千 嗤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們在哪裡?”武帝更緊張的搜尋。
  小千笑道:“別擔心,我再告訴你第二件大事,那些敵人在時間未到之前,是不會向你下手的。”
  武帝不解道:“他們在等什麼?”
  “等我回來啊!”小千賊樣笑道:“我發現了月神教主的秘密!”
  “當真!”武帝已顯激動。
  小千更賊道:“聽了就知道,咱們到裏邊去,這秘密可不能再露了口風。”
  兩人遂返往屋內行去。
  坐定之後,小千已一五一十把昨夜廢宅聽到的事情,說個清楚。
  武帝不禁嘆笑道:“他們果然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老夫,只要我一露了臉,馬上就被他們綴上了。”
  小千得意地安慰道:“我也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們,只要他們一露臉,甚至放個屁,我都能逮著他們,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武帝苦笑道:“話是不錯,但無時不被人盯梢著,有如芒刺在背,味道也不怎麼好受。”
  小千笑道:“慢慢受嘛,不久你就會習慣了。”
  “這種事,能讓習慣嗎?”武帝笑的更苦。
  小千笑道:“這個只有身受其境的人才能體會,我不便多加表示意見,你看著辦好了。”
  武帝嘆笑道:“看樣子,我只有勉強習慣一次了。”
  小千嗤笑道:“你果然一點就通,既然習慣了,我該可以商量對策了吧?”
  武帝已開始沉吟,不久問道:“你想他們會如何將你我引開?”
  “這問題並不重要。”小千精明道:“問題是我們必須故意讓他們引開,所以他們用任何方法,都算是有效的。”頓了頓:“不過他們用的方法也不會很糟才對。”
  武帝也覺得小千說的甚有道理:“這麼說,我們只要商量如何對付他們就成了?”
  小千點頭:“這樣來的簡單而省事。”
  武帝微微頷首,沉思半晌,含笑問道:“看你成竹在胸的樣子,你該有了計劃吧?”
  小千倒也大言不慚:“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呵呵,這種小事,只要花時間去多想,對付那些笨蛋,閉著眼睛亂踩,都可把他們給踩扁。”
  武帝無聲的笑著,不過他相信小千的能耐,遂問:“你的方法,可否說來聽聽?”
  “瞎攪和”小千斬釘截鐵而神樣回答。
  “瞎攪和?”武帝感到納悶而詫然。
  小千已得意的謔笑道:“對啊!這正是最佳方法。”
  武帝乾笑著,他實在想不出此話用意何在?
  小千已得意的解釋:“就是你豁他,他豁你,豁到後來就不曉得誰在豁準了。”
  “你是要我冒充月神教主?”
  “他不也在冒充你?”
  武帝有點懂了。
  小千嘆嗤笑道:“何況你本來就是月神教主,談不上什麼冒充不冒充。”
  如此李代桃僵之計,若反用來對付月神教主,將可收到莫大的效果。
  武帝也頗為贊同,但仍有顧慮:“如此一來不就打草驚蛇了?”
  “哎呀,蛇都把你給吞下去了,你還考慮不要驚動它?你不覺得你有點那個……笨嗎?”小千諧謔笑著。
  武帝摸摸臉腮,嘲一笑:“是有一點……冒充了以後又如何?”
  小千爽然一揮手:“宰啊!反正他們也認不出那個是真教主。宰起來一定順手又安全。”
  武帝嘆聲道:“如此殺孽未免太重了。”
  “太重也要殺。”小千白了一眼:“你不殺他們,他們可不客氣,何況這般人也不知殺了多少條人命,難道你要拿好人的命來墊?”
  武帝也沒話說了,雖然自己不忍下殺手,但想及無辜者不斷遭殃,他是必須阻止此事再繼續發生。
  他道:“要是我冒充教主,而真教主趕回來,那將如何?”
  小千道:“這更好,你最好把他一起給宰了,以絕後患。”
  “就怕一時殺不了他。”
  “那也無妨,反正是蒙著臉,對方未必知道哪一個是真的,如此一來勢必形成混亂,你我就趁機多宰幾個,若真的宰不下去了,只好腳底摸油,溜了。”
  武帝道:“是否是多找幾位人手?”
  小千沉半晌,搖頭道:“我看算了。”
  武帝詫然道:“為何算了,多幾位,不就更能穩操勝算?”
  “問題多啦!”小千反問道:“如果找那些人,你想以何種身份出現?”
  “當然也是冒充他們了。”
  “所以嘛,問題就出來了。”小千自得神樣解釋:“冒充他們,難免要黑衣蒙面,到時一攪和,我哪知誰是誰?”他謔笑道:“難道要先問‘餵,你是誰?’,等對方回答了再殺人不成?”
  突然間,武帝也未想及此問題,如今聽及小千點出弊端,老臉不由一熱,窘笑兩聲。
  “如果穿著不同衣服呢?”
  “也不必那麼冒險。”小千道:“月神教徒不在少數,耳目更多,光是此處四周就已布了眼線,如果再找其他人,很容易就會被察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說的有道理,武帝雖知不宜如此,不過他仍擔心著:“可是以你我二人之力……”
  “那就看你能冒充出什麼成績了。”小千淡笑道:“如果一上場就被拆穿,我們只有被追的份,如果演成了,那可宰的痛快,一點危險也沒有,我當然是希望後者。”
  武帝嘆笑:“我會盡力而為。”
  小千滿意笑道:“成啦,事情就這麼簡單,剩下來的就是等那些呆頭鵝上門來耍花樣。”伸個懶腰:“累了數天,頭額還長了瘤,我得要好好休息,你這裡該有床吧?”
  武帝瞧向小千前額一塊紅腫,詫然道:“你的頭?……”
  如此撞壁的醜事,小千也感到窘癟,乾笑著:“糗大啦,你想知道,等我睡飽再慢慢告訴你。”
  他不說,武帝也不勉強,感受那股情境的笑著:“你去休息吧,書房後頭寢室有床,睡起來,我想該傳你一些功夫,總不能讓你老是人追趕。”
  “就這麼說定。”
  此時似乎睡覺更能吸引小千,對武功並未引起多大的反應,只頷首回答,已往書房方向行去。
  他一直有個不自知的想法,就是練了功不一定就能保平安,他練得亂七八糟,還不是大殺四方,升天入地,升天入地,無往不利。
  不過他仍想有機會多練幾招 一尤其是被追趕時,這念頭更形強烈。
  睡了一天一夜,他方自醒來。
  武帝一直守在他身邊,見他醒來,很快為他準備食物,等他填飽肚子後,已催促他練功。
  時間已不多,小千對於輕功又有專長與偏好,在他要求下,武帝只好先傳授他“奔月拂雲仙步”。
  從中午到傍晚,小千以驚人的速度,竟把此步法學個七成,剩下三成只是火候而已。
  在前院,他掠上掠下,練的稱心如意,已不只在練拂雲仙步了,而是在隨興的亂要,他把握一個原則,反正要快,一切準錯不了。
  武帝在旁指點,不時露出滿意笑容,不過對小千的亂耍卻不敢苟同,糾正無效,也由他去了。
  是夜,步法練累了,武帝則教他盤膝打坐,準備替他衝穴。
  然而只衝了幾分鐘,他已有所感覺,驚訝道:“小千兒你曾經被人衝過穴道?”
  小千點頭道:“有啊!差點把我給衝死了。”
  “那人是誰?”
  “一個怪老人。”小千一臉責罪:“這傢伙心腸硬得很,竟敢在我身上亂衝穴。好像在攪面團,攪我差點斷了氣。”
  武帝淡笑道:“你現在卻活得挺好的,他也是一番苦心。”
  小千嗔眼道:“要不是看在他一番好意的份上,早就拆了他骨頭。”
  武帝輕笑不已:“能將你穴道打通,他似乎是位高手,因為你身上本就有股怪異其力,並非普通高手所能駕馭。”
  “他會是高手?”小千有點黠謔道:“他連你的武功都解不了,還算什麼高手?”
  “你問過他?”
  小千點頭:“就是問過,才覺得氣人,不懂也罷,還說是‘倒轉陰陽劫’?硬要我不能練。”
  武帝突然輕笑道:“他說的沒錯,我的內功心法確實有這個階段。”
  小千不禁詫然道:“哪會越練越回去了?”
  “這只是一段時間。”武帝淡笑道:“如果經過此劫,武功將可大成,只是那人不明此功奧妙,才會阻止你練,他也是一番好意。”
  “原來如此……”小千已然輕笑起來,對於以前和怪老人爭吵,現在想起,反而覺得不好意思。
  “他想不通奧妙之處,就表示武功不怎麼樣,不該算是高手吧?”
  小千仍覺得武帝的武功才是武功,其他的已很難打動他的心了。
  對於此點,武帝也只能以笑聲來回答。
  他問道;“那老人還說些什麼?有關於本門內功心法。”
  小千回想著。
  武帝也顯得緊張:“有關於日月星三光之事……”
  “對了!”小千恍然頓悟狀。
  “他說了什麼?”武帝凜神追問,似乎比小千還好奇。
  小千卻突然黠笑道:“別緊張嘛!他跟我一樣想不通什麼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的秘密。”
  武帝頓覺自己失了態,不禁窘困起來:“老夫太激動了,因為若想通此點,本門武功就毫無秘密可言,我不得不緊張。”
  小千輕笑道:“他沒那個本事,否則您也不會是天下第一了,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這秘密……您能不能透露一點點?”
  武帝已定了神,恢復先前優雅姿態,淡笑道:“老夫已收你為徒,怎會不告訴你呢?
  其實這也非難悟之極,只要你練得登堂入室,很容易就可悟通。”
  他已解釋:“這是本門內功最高秘境,將來你練通三重天之後;內力會更進一步,那時就得把心法變成‘日’字決,‘日’有明亮之意,功夫將會凝形,威力更大,至於後來的‘星’字訣,就得全靠你的慧根了,因為它已超脫武學範疇,取其‘隱’,也就是任由你自己去創造發揮,三者若能會通,才可算是天下無敵。”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又追問:“你可全部悟通了?”
  武帝淡然一嘆:“老實說,我只練及日、月兩成,至於星級,一直未能融於心中,不知何時將能領悟?”
  雖如此,小千仍崇拜他:“您也不必嘆氣,練了兩層就已天下無敵,何必練第三層?
  你想總管仙是不是?”
  武帝不禁也笑了:“也許你將來就會懂,練武者追求最高境界的渴望,還好你資質比老夫強多了,將來或有悟通之可能,以遂老夫心願。”
  小千感到沾沾自喜:“若有這麼一天,我將是天上、天下的總管。”
  “我看連閻王爺也別漏掉了。”武帝打趣道:“這才叫‘總管’。”
  小千恍然猛點頭:“對啊!怎能把這賊老頭給忘掉了?總管差一點就當不成。”
  兩人輕笑著。
  不久武帝又道:“那老人似乎也懂不少武學之道,你若有時間不妨和他切磋,說不定會有驚人效果出現。”
  “我跟你學不就成了?”
  “那你永遠會跟我一樣,突破不了‘星’字訣的境界。”
  小千頓然如被敲了一記,乾笑不已:“不管如何,我現在跟你學,總錯不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武帝看他已了解此道理,遂滿意頷首:“將來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省得。”小千感激回答。
  武帝已拉回正題:“你穴脈已通暢,只要懂得運功心法,就可自行練習,我再口述一遍,你可要謹記在心。”
  小千凝神道:“沒問題。”
  武帝微微贊許點頭,已開始口述內功心法。
  小千曾經背過,很容易就能重新記憶,再加上武帝指點,他有股恍然大悟的快慰,內功似又增強不少。
  時間漸漸流逝。
  火燭已燃了過半,二更將至。
  兩人在傳授功夫,另一方面也在等待月神教徒的來臨。
  突然間,一道寒光閃入竹軒,快如流星飛逝,打的正是燭火。
  啪然一聲,燭火幻滅,整座竹軒為之籠罩黑漆中,伸手不見五指。
  武帝冷喝一聲:“誰?”,兩眼如電,閃亮青光暴射,宛若豹眼。
  小千也跟著喝聲道:“誰!”,也學起武帝睜大眼睛,可惜光亮不夠,倒是轉的厲害,好似賊眼。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一聲怒喝已傳出。
  “玉水涼你躲不掉了!”
  話聲未落,黑暗已審出一條黑影,閃帶青光,直射武帝,速度快的令人眼花。
  “你是誰?”
  武帝冷喝,身形暴退三步,平飛而起,天下第一高強的武功,此時果然已展露。只見他右手一探,好似洩堤狂濤,擠動空氣流竄,暴向四面八方,在那一片黝黑胸口凝聚,啪然一響,黑衣人已倒栽而退,武帝身形卻如幽靈緊緊追出。
  黑衣人栽落地面,復想滾往左側,武帝冷道:“你還是束手吧!”
  一掌再探,就想抓向黑衣人胸襟。
  驀然又有數點寒光又犀利的打向他背部要穴,一閃眼,已及其背心不及三寸,快的令人無法想像。
  豈知暗器雖快,武帝手更快,一個回身,竟然不可思議的將數點寒星抓在手中,未曾停留剎那,馬上反打暗處。
  寒光閃沒,暗處已傳出欸叫聲。
  突地又有一條黑影電射而至,他冷笑不已:“玉水涼你果然武功不減當年。”
  武帝聞言方知才是正主人,一個掠身也衝向空中,“你到底是誰?”
  “十幾年前的仇家!”
  話聲方落,雙方已在空中對掌。
  啪啪數響,旗鼓相當又各自倒射而退,黑衣人點了花叢,再次反射空中,出手更狠更急。
  武帝也不怠慢,冷笑一聲,凌空一個打轉,竟然不藉任何東西以藉力,無以想像的又反退為進,雙掌幻化萬幹,夾著雄渾力道已劈向來人。
  小千在暗處看的直皺眉頭:“這傢伙好像玩真的?怎麼還不裝敗逃脫以引開武帝?”
  顧不得再想下去,若自己再不出場,將會讓對方起了疑心。當下大喝:“誰敢暗算本大爺!”
  聲音未落,人已衝射而出,手中不知何時已抓了茶壺,相準準的就往那人左肋砸去。
  高手過招,瞬息萬變。
  武帝身手本就有超出之勢,再加上暗襲而來之茶壺,黑衣人似窮於應付,勉強的劈出兩掌向武帝,硬是讓茶壺給砸中左大腿。
  他突然呃叫,敢情茶壺裝了熱水,一砸破,熱水已燙得他疼叫不已。
  小千已呵呵笑起來:“我忘了告訴你,那裡有滾水。”
  黑衣人還來不及聽入耳。已被武帝強勁掌力打得倒噴數丈高,遠遠墜向竹軒外之草叢,似已受了傷。
  他不敢再戰,急嘯一聲,已掠向林區逃逸。
  武帝身在空中,冷喝;“別走!”凌空再拔高七八尺,天馬行空的已追了下去。
  剩下小千留在庭院,他也戲謔了一聲“別逃”,追的正是先前被武帝擊落庭院的黑衣人。
  黑衣人雖受了傷,逃起來仍十分快捷,他逃竄的方向正是北麓的“落鷹峽”。
  小千暗自黠笑:“這小子果然賊得很,非被我打成如此才逃竄,我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們詭計,這個當可能就吃定了。”他仍猛追,如今只有希望武帝別誤了時辰才好。
  落鷹峽,崖高百丈,插天入雲,飛鷹難渡,正是伏擊最佳地點。
  黑衣人從丈餘寬的缺口閃入峽中,已消失暗處。
  小千未加考慮,也急追而入,裏邊真如長江三峽,兩岸參天,中間只有一條不及八尺寬的小徑。
  越往裏邊走,山崖越是陡峭。
  小千闖了進來,不見人影,已喝聲道:“老烏龜你有臉就出來,縮什麼頭?”
  回音不絕,不久又歸於平靜。
  小千暗自想著:“還沒見著人頭……他們一定是躲在更裏邊,以防我有機會溜掉。”
  心已想定,他再次快步衝向更深處。
  “老賊你逃不掉了,還不給我出來!”
  竄入峽底,已呈橢圓形之腹地。
  突然冷笑聲暴起,十數條黑影已全然落于小千身後,阻住他去路。
  “綠豆鬼,你是自尋死路,今夜就讓你葬身於此,哈哈哈……”為首蒙面人已狂笑起來。
  小千驚愕轉身,算算已有十一位,比想像中的還多一位。
  “該不會是真的教生吧?”
  他心想著,仍微微伸手向為首者打暗號,希望他是武帝,結果竟得不到回答,他不禁心急了。
  但想及武帝至遲半刻鐘之後仍會趕來,心頭也篤定不少,暗道:“真教主也好,通通宰了,反而省事。”
  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橫有胸前,冷道:“我看你就是假冒武帝的月神教主吧?”
  教主冷笑不已:“老夫是誰,你不必知道。”
  另一名黑衣年輕人厲笑道:“山不轉路轉,小雜種你的死期到了。”
  小千瞄眼道:“我們冤仇好像很深的樣子?”
  “不錯,我恨不得啃你肉,喝你血!”
  “你是誰?聲音倒是挺熟的?”小千邪笑著。
  年輕人似覺露了口音,怔得一下,更厲殘道:“我是誰,去問閻王吧?”
  長劍一揮,他已衝向小千,筆直的砍向他腦袋,劍光似要裂出火花,銳不可當。
  “哇呀,說打就打?”
  小千謔笑著,短刀往長劍架去,剛學的佛雲仙步已用上,閃身就斜向他左側。
  刀劍交鳴,叮然脆響,小千已纏劍而上,如打蛇隨棍上的指向他胸口。
  黑衣人大駭,不得不棄刻而逃,步法已亂,重心亦失,被逼得十分狼狽。
  小千一招得逞,更形得意:“你算哪門高手?”
  短刀不夠長,宰他不到,足尖往地上鏟去,幾顆沙石暴射而起,已打傷他全身盡是泥灰,小千已笑的更捉狹。
  教主猝見如此,馬上喝令“上,速戰速決”,自己也舉劍攻招衝前。
  九名高手動作一致的已罩向小千,人未至,劍氣已逼得方圓數丈冷氣森森。
  小千可有自知之明,戲謔道:“你們來,我就逃!”
  為了拖延時間,他也不願硬拚,拔起雙腿,已在腹地逃竄。
  一時之間,雙方似如貓追老鼠,轉成一團。
  教主見追襲無效,也不再和他鬥氣,馬上掠向旁邊,舉劍待發。
  果然小千被數人追趕,總有逃至他附近之處,怒喝一聲,他已身劍合一,極盡全力的往小千刺去。
  也著實對方人手太多,小千已無暇應付但覺背部生寒,心知已有埋伏,可惜就是無法揮刀劈開。
  心念未畢,啊的一聲驚叫,小千背心已被截了一記,雖有寶衣護體,仍抵不住銳勁劍氣,一陣疼痛至背脊,人也往前栽了。
  年輕蒙面人見機不可失,長劍猛砍而下,厲笑道:“你認命吧!”
  “認你的頭!”
  小千雖栽落地面,可心不慌、意不亂,反手抓起泥沙就往撲截而來的數名黑衣人眼睛撒去。
  塵沙過處,黑衣人似乎未能躲掉,悶呃一聲,眼睛猛閉著,攻勢也頓住了。
  小千可逮到機會,眼看大腿如林,短刀一抽動,已往大腿戳去。
  “一二二四五……”
  他數的很快,戳的更快,一剎那已戳了五條大腿,一共傷了三個人。
  幾聲欸叫,有兩名雙腿都遭了殃,已跌摔地面,無力再戰,另一名傷及右大腿,也跪了下來。
  小千滾出重圍已呵呵笑道:“美腿如林,很容易讓我心亂意迷,咬不到,只好戳你幾個洞了。”
  餘聲未落,又有三把利劍分上中下三路砍了過來。
  “來啊!誰怕誰?”
  小千右手揮出短刀,左手已搶過一把長劍,橫掃千軍的硬掃三把利劍,掃出勁道,乾脆脫手砸出,一時間又把三人逼得手忙腳亂。
  這些黑衣人似乎並未有那種沉靜冷狠的高手架勢,否則該不會連此種情境也窮於應付。
  小千正如此想,誰知情況有了變化。
  他正得意自己封掉三把利劍之時,突然那名年輕黑衣人已撞了上來。手中似乎多出了什麼,寒光一閃,小千已欸叫出口。
  “你竟敢用暗器?”
  小千左大臂傷勢剛好沒多久,現在又再吃一刀,只是傷口從橫的改成直的,驚愕多於疼痛,他已滾閃向內側崖壁下。
  年輕人一揮手中暗器,冷笑不已:“下一刀就要砍斷你左手!”
  不給小千休息機會,他已疾攻而上。
  教主似也逮到機會,冷笑一聲,長劍也猛狠快捷的刺了出去,勢在必得的一劍,威力何等驚人?
  小千但覺劍光閃爍,像爆開的火花,直射而來,那種冰寒使毛孔不自主的收縮,已知這是殺招,勉強挺起胸膛,想以寶衣迎敵,他也料想到對方很可能不會再刺向自己胸腹,遂揮起短刀,護住咽喉及眼臉。
  只一剎那,劍光快閃而至,小千也揮出保命一擊,點偏了教主那把長劍,滾身又往左側撞去。
  “你想逃?”
  年輕人早已等在那裡,手中利刀已落了下去,像在宰豬肉一樣的猛切而下。
  “我呸!”
  小千無處可抓上石,情急之下已呸出十四唾液,打向他臉上,竟然得意忘形的笑起來 一在笑自己打得真準。
  年輕人哪堪接受此種侮辱,怒火更熾:“你找死!”手中利刀落得更快。
  小千已得意忘形,眼看利刀已切向自己右大腿,想避已是不及,涼涼的刀鋒似乎貫穿肌膚,一只大腿可能就要報銷了。
  躲無可躲,他也想拼小命,一刀刺向其咽喉,冷笑道:“你才想找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掠至,以奇快無比的手法把年輕黑衣人給逼退,使得小千免於斷腿之危機。
  小千已噓口氣:“你終於來了。”
  來者正是武帝,他已換上一身月神教裝束,立在小千前邊,阻擋其他黑衣人再次侵犯。
  眾黑衣人見他竟然會幫小千,登時怔愕感到不解,不知如何是好。
  教主更是詫然;“你是教主?”
  武帝輕笑:“你若不是教主,我就是教主。”
  眾人瞧往兩人,更形納悶而無所適從。
  教主驚愕道:“既然你是教主,為何要幫他?”
  “因為你是假的教主,所以我要幫他。”
  “你……”教生由驚愕而感到憤怒;“你敢說這種活?”
  武帝輕笑:“月神教本就是我的,豈容你篡奪?”
  教主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在耍何花招?”
  向黑衣人一揮手,叫聲“上”,自己已舉劍攻向武帝,劍芒過處,嘯聲扣人,好似蠻荒巨人揮出劈雷閃電,擠成一道快捷光束,足以戳穿任何銅牆鐵壁的戳向武帝胸前要害。
  他的揮手,只能喚動年輕黑衣人也出手攻擊,其他五六名仍然呆楞著,他們仍分不清那一個才是真正的教主。
  小千可不客氣,見及情勢和自己所料的不差 一真假教主一出現,必定形成混亂局面,他很快暴起身軀,已撲向那些愣然無措的黑衣人。
  武帝見及教主劍氣逼人,不敢大意,右手運起神功,以指代劍,就在教主長劍離自己胸口不及三寸時,他才快得匪夷索思的點向劍尖,身形已如陀螺旋轉起來,很快移動位置,以避開劍勢正鋒,也避開了年輕黑衣人左肋一刀。
  “好劍法!”
  他贊佩說出口,使勁連點數處利劍,竟然硬生生的將利劍給點成數段。
  教主似未有多少驚駭,立時松掉劍柄,身形往武帝撞去,驀然銀光已閃向武帝腰際。
  “銀刀?你是誰?”
  武帝登時驚詫,猛運真氣,硬將身形逼退三尺,雖是如此,腰際衣衫已被劃破。似乎還見了血。
  教主冷笑不已,又自猛攻。
  武帝突然雙手合併,在掌指接觸之際,一股血紅已泛出,雙掌為之變成淡淡的透紅色。
  無敵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就在此時已展露開來。
  當雙掌往外翻吐之際,透紅光線似已穿出,宛若突露烏雲的朝陽,一剎時已印紅了天地間。
  紅光運處,似已切斷空氣而形成真空之撕裂聲急促暴起,已印向教主胸腔。
  有若炸藥爆開,轟然一響,教主慘叫,狂吐鮮血,已倒噴空中,摔死狗般的撞滾地面,他仍敵不過武帝的絕世神功。
  年輕人見狀,已急呼“爹”,沒命的已撞向教主,顧不得再攻殺武帝。
  武帝並未因此而停手,一個掠身,天馬行空飄向教主,伸手就想抓他面巾。
  “不准傷我爹!”
  年輕人不顧生死,已攔向武帝,想保護他爹。
  武帝只輕輕一掌已將他擊退,滾落七尺開外,探手抓向教主面巾,已飄落地面。
  他轉身瞧向倒地傷重的教主,突然驚詫不已的叫出來:“是你?柳堤銀刀?”
  聞及“柳堤銀刀”,小千也驚愕的轉頭瞧向地面這位受傷的老人。
  他正是柳銀刀,不久前才被月神教主收買為副教主的柳堤銀刀。
  小千驚詫道:“你真是月神教主?”
  柳銀刀已快奄奄一息,嘴巴張了張,又湧出不少鮮血。
  年輕黑衣人 一柳再銀已悲急的奔爬過來:“爹您不能死啊 -”他將他爹拖入懷中,猛拍他胸口臉頰,眼淚也急出來了。
  柳銀刀稍為甦醒,毫無元氣的的張著口:“這是……是詭計……陰謀……”
  說完又已昏了過去。
  他說的又是何種陰謀?這陰謀為何非等到他快咽了氣才想通?
  柳再銀已悲切哭起來。
  小千雖驚訝柳銀刀會是教主,卻也不同情。
  他冷笑不已:“柳再銀,沒想到你爹就是月神教主,他作惡多端,而且還殺害我娘,留你們不得!”
  抓起地上長劍就往兩人砍去,想及母親臨死慘狀,他已恨之入骨,這一劍可毫不留情。
  豈知武帝卻攔住他:“小千兒你住手,我有話說。”
  “宰了他們再說。”
  “宰了他們就不必說了。”武帝嘆息道:“他可能不是教主。”
  這話又使小千感到吃驚;“他會不是教主?”
  “我想是吧?”
  小千猶豫起來了,若柳銀刀不是教主,那教主又是誰?自己明明聽見他們計劃,怎會變成此種局面?
  看著柳銀刀及柳再銀,他就想到秋芙的受辱,不禁恨意又起;“就算他們不是教主,也和月神教脫不了關係,還想突襲我其心可殊,我還是要宰了他們!”
  武帝嘆聲道:“中了我的‘大挪吸力神掌’恐怕活不久了你何須趕盡殺戮?”
  聞及此言,小千已皺起眉頭瞄向奄奄一息的柳銀刀,嘴臉脖頸、胸襟全是鮮血,和死人已差不了多少,再看柳再銀哭成那副德行,和女人又有何差別?不禁心腸也軟了下來。
  丟掉長劍,瞪向柳再銀,冷森道:“給我滾,我再饒你一次下次再冒充月神教徒,我會裝迷糊的把你給殺了,十足的癟三!喝罵道;“哭什麼哭?還不快滾!”
  柳再銀似也甚畏懼小千,趕忙煞住哭聲,抱起他爹已往峽口方向逃去。
  逃了十數丈,覺得已脫離小千掌握,已轉過身軀厲罵:“小雜種,終有一天你會落入我手中……”
  “給我滾 -”
  小千嗔怒的再次拾起長劍已追殺過去。
  柳再銀沒想到他還會追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拔腿就逃,再也不敢放馬後砲了。
  小千追了幾步,見他已逃跑,長劍已扔了過去,打向岩壁,濺出火花,方自掉落地面。
  “媽的,有種就別逃!”
  罵了幾句,他才悻悻的轉回武帝身前。
  武帝嘆息道:“走了也好,只不知柳銀刀為何會變成月神教主了?”
  “抓一個來問問不就可以了?”
  小千怒氣方自無處發洩,遂抓向被自己撂倒而未斷氣,三名中的一名黑衣人,冷森問道:“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叫你說?”
  黑衣人冷默瞧著小千,並未回答。
  “不說就會死!”
  拿起地面長劍,一劍就刺向他胸口。
  黑衣人連喘氣都來不及,已一命歸陰了。
  此種狠厲手法,連武帝都感到冷森森。
  小千再逼向另一名:“你說是不說?”
  黑衣人早已嚇飛了魂,急忙道:“我說!我說!”
  小千此時才有了冷森笑意:“說吧!”
  黑衣人俱道:“要說什麼?”
  小千突然怒意又起:“你敢給我打哈哈?”
  長劍一抖,就想劃向他腦袋。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們只是聽令行事,其他一無所知……”
  黑衣人又懼又無奈,已乞憐的瞧向武帝,希望能乞回一命。
  武帝嘆聲道:“小千兒,他們可能真的不知道,放了他們如何?”
  小千瞪著黑衣人良久,他忽然也想及這其中的可能陰謀十分複雜,柳銀刀自己都摸不透,黑衣人豈會知道?
  他急於想澄清此事,也懶得再逼問,丟下長劍,瞪眼道:“算你好狗運,給我閃一邊去,下次給我記多一點,否則我看你如何保住老命!”
  黑衣人趕忙叩恩應“是”,拖著受傷雙腿,已躲的遠遠。
  小千想及方才的話,不禁也莫名的笑起來 一他在想黑衣人就是一無所知才保住性命,自己卻要叫他記多一點,難道如此就能保命?
  他找不出答案,所以才會莫名而自嘲的笑著。
  武帝也陪笑兩聲,道:“此次又被狡猾的教主脫逃了。”
  小千道:“他根本沒來,哪來脫逃?是我們被耍了。”
  武帝稍窘困一笑,道:“雖然被耍,也是值得,至少你沒聽錯。”
  小千癟心道;“我倒希望聽錯,免得像呆子一樣的被他耍,而且還玩的津津有味,可糗大了!”
  想及自己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計劃,到頭來仍被人玩弄于掌上,而自己還一無所覺,賊頭賊腦的耍著,他就糗笑不已。
  武帝也好不到那兒去,窘笑道:“你想他的目的何在?”
  “耍我們啊!”小千癟笑,回答的很乾脆。
  “除了這些……該還有別的吧?”
  小千已凝起心神回想事情種種,不久已道;“我想他的目的最終還是在擺脫自己與月神教主的關係。”
  武帝不解道:“這怎麼說?我還以為他想藉我們之手除去柳銀刀,你沒聽柳銀刀最後那句話?他分明也是中了教主的詭計。”
  “這也是教主的目的之一。”小千甚有把握道:“不過我還是認為他在脫嫌疑成份為大。”
  武帝道:“怎麼脫?他不也曾在竹軒與我們動過手?既然照了面,為何還要脫嫌?”
  “照了面,你卻不知道他是誰。”小千帶有狡黠意味道:“你事先不也認為柳銀刀就是教主?可見他的陰謀收了效果。”
  武帝道:“就是如此,我才認為教主有意讓柳銀刀在我們心中變成真教主,再藉我們之手除去,他只是沒想到你事先已另曉他秘密罷了。”
  “這點就不正確。”小千立時說明道:“整個計劃都在他掌握之中,從我在溪邊飲水發現血跡開始,他就有意牽著我的鼻子走,這秘密當然也是他有意透露的,他怎會一無所知?”
  武帝凝神傾聽。
  小千解釋道:“當時他殺了手下叛徒……這可能不是叛徒,只是他佈局的犧牲品,當他殺死一名手下時,就把他推到溪邊,讓血液隨溪水流到下游而引我尋往上游,他才又殺了另兩名手下,他料到我會去檢查屍體,等發現是月神教徒時,我一定會去跟蹤,所以他故意走的較慢,以能讓我跟上,一直帶到廢宅。”
  頓了頓,他又道:“當時廢宅中已有柳銀刀在等候,他似乎等了很久,所以見到教主時,才會說‘你終於來了’,可見是教主早就約了他,而引我的事,也是預謀的一部分。”
  武帝茫然中似已有所了解,遂道:“然後教主故意說出要埋伏撲殺你的話來吸引你,你果然被他所吸引而聽到‘落鷹峽’陰謀一事了?”
  “不錯。”小千道:“他也算準我會告訴你,所以才再訂了引誘你離去之計。”
  武帝苦笑道:“他當然也算準我會趕至‘落鷹峽’以幫助你了?”
  小千點頭:“這本就在他預測之中。”
  “他也算準我會冒充他了?”
  “這倒未必。”小千道:“他只要你能趕來,扮成任何人,跟他並無直接關係,因為他本就不準備出場,你們不可能形成對立的情況。”
  “這就是你所說他想擺脫與月神教主關係的原因?”
  “並不完全如此。”小千道:“最重要還是在於我們從一開始到剛才,都不知他已找了柳銀刀當替身,而在廢屋中,柳銀刀只是聲音較近中年,又以‘屬下’稱呼,我當然不會想到他就是柳銀刀,也不會想到他就是替身。”他反問:“若不是他最後那句‘中了陰謀’的話,你會否認他不是教主?”
  “只是懷疑而不否認。”
  “這就對了。”小千道:“如果一掌把他打死,來個死無對證,我們疑心是否會更加減少?”他黠笑道:“可藉你火氣不夠大,沒把他給打死,也就點通了這一切的陰謀。”
  小千說的甚有道理,武帝在無法找出其他理由下,只有相信了,遂苦笑不已;“月神教主如此處心積慮的安排,為的只是要脫嫌疑,他的目的何在?”
  小千也感到頭痛:“這就是我想知道的另一種原因,他這樣做太不合理了。”
  武帝問道:“何處不合理?”
  小千道:“他要脫嫌,就已不大合理。”他解釋道:“第一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就算他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未必知道他是教主,照此常理,他不應該會有脫嫌的舉動。
  第二,他所用的花招詭計,雖能瞞過我們一時,也未必能瞞得了多久。畢竟他也知道我不是呆子,何況月神教也不會為了柳銀刀這個假教主翹了而不再出現武林,只要江湖還有月神教徒活動,這詭計早有被拆穿的一天。”
  “也許他只是想瞞我們一段時間。”
  “這也不無道理。”小千道:“若真如此,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相當重要。”他皺眉癟笑:“我就想不出他現在有何重要事情必須如此胡搞?我看是心理不大正常,以耍我為光榮吧?”
  武帝輕笑道:“能耍你,何嘗不是一件得意的事?”
  小千也癟笑不已:“你們這種人,心靈都不大正常,快接近虐待狂了。”
  他從癟笑而轉為自得的笑著,畢竟他也覺得自己有這個毛病,不也是有虐待狂的傾向?
  武帝笑了一陣,問道;“除此之外,月神教主還有何目的?你能猜透?”
  小千道:“能猜透就好了,畢竟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合理的猜想,對與不對,還得抓他出來證實,才算準確,反正他是衝著我來的,遲早會被我摸清,現在再亂猜,就跟他一樣有虐待狂了 一虐待自己的虐待狂。”
  說到後來,他也放棄猜想。
  畢竟他所知道的線索太少,無從做更深入的了解,就連柳銀刀為何被擺了道還不自知,他與教主連照面談話的機會都沒有,又能如何對教主妄加猜測?
  何況他也知教主心機極深,自己被他耍的團團轉而不自知,再猜下去,無異是自找麻煩。
  武帝道:“就這樣由他去了?”
  小千癟著嘴,他雖放棄猜想,可未放棄追查,畢竟這個臉,他丟的很不甘心。
  “既然卯上了,哪能由他囂張?我得好好扯他一次後腿!”小千含有報復的說。
  武帝淡然一笑;“你將從何處下手?”
  小千稍加沉思,已有了決定;“還是從柳再銀身上著手。”他解釋道:“因為柳銀刀已攪上了月神教主,他若沒死,一定不甘心受愚弄,必定會找教主算賬,他若死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還是會去找教主,我盯著他們,多多少少還可以得到教主的蛛絲馬跡。”
  武帝道:“要是他們找不到教主,你豈不也白費了?”
  小千自得邪笑道:“哪會白費?別忘了他對我很感興趣,我找不到他,他自然會來找我,當然啦,這須要一點手段才行。”
  他笑的更邪了,似乎這手段甚有效果。
  武帝不禁想問。
  小千卻搖手截口邪笑道:“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他不說,武帝也不便追問,淡笑道:“希望這方法會有效果才好。”
  小千閉眼道:“沒有效,我就說給你聽了。”
  武帝只能乾笑著。
  小千想的手段就是那群女人堆 一水靈、水仙、姥姥、水月、水柔等人,她們自稱“南月神教”,自是和教主有所瓜葛,只要他從中一攪和,教主不吃不完兜著走才叫怪事?
  他因水靈他們和武帝似乎有誤會,是以他不便告訴武帝。
  此間事已告一段落。
  武帝遂問:“你可要和我回去練功?”
  小千道:“不必啦,暫時夠用了,反而讓柳再銀這小子逃了,將來要找他可就難了。”
  “可是你的傷……你也該養好傷再去。”
  小千瞧向左臂傷口,輕輕一笑:“小傷一件,算不了什麼,如果為此而躺下來養,那才叫痛苦,時不宜遲,我可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很多人都在找你,是算賬的!”
  招招手,他已追向峽口,遠遠的傳來笑聲:“別忘了把黑衣服給脫了,免得別人又誤會了。”
  “我省得……”
  武帝也招起右手,見小千離去,他似乎也悵然多了,感嘆一陣,也飄離此處。寒風中帶著血腥,那些犧牲者已冰涼的躺在地上,任飛沙裹襲。
  只有兩名倖免者,趨動艱辛身軀,想延喘性命。
  然而冷風中吹來一道黑影撲向他倆,仍然取去了兩人性命。
  他還拿出瓷瓶,撤出白粉,屍體開始溶化,不到盞茶工夫,已全化為血水。
  來人冷笑:“綠小千,任你聰明絕頂,也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笑聲更冷、更殘,他已飄飛消逝。
  莫非他才是真的教主?
  回答的只是一縷縷掠刮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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