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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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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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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命喪鬼域

  張天師等人已追至九陰澗外頭。
  舊地重遊,眾人感觸良多。
  正待考慮是否闖入之際,忽見極樂聖王臉色煞白而退,其根本未瞧眾人一眼,即已掠奔山下。
  玉東皇道:“他看來受傷在身,快快除他!”立即掠追,以討回京城一役所受癟晦氣。
  胡天地等人正猶豫是否追擊之際,張天師道:“莫追莫追,此人事小,鬼域妖人事大。”眾人始未追擊。
  胡天地道:“乘此機會收拾聖王,不也頂好?”
  張天師道:“他雖受傷,諸位亦未必能將其製住,倒不如全心全意對付鬼域妖人為是。”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登有所覺,張天師此刻前來,對付妖人興趣大過極樂聖王,然其重傷在身,又怎突想此舉,實叫人費解。
  張朝英迶:“妖人厲害,掌門何不養好傷勢再說?”
  秦曉儀道:“不錯,養好傷,一切較有保障。”
  張天師道:“我此次前來,並非要鬥妖人或宋兩利,而是想了解宋兩利口中之妖人,到底是善是惡,否則他怎護著不放。”
  此語一出,眾人稍安。
  胡天地道:“該錯不了,宋兩利並非兇惡之徒,且助宋國擊敗金車,由此可證,他仍靠得住。”
  曹文逸道:“在下亦相信他約為人。”
  陳千夢道:“以宋兩利目前之功力,若想危害,恐不比極樂聖王差。”
  秦曉儀最喜丈夫和宋兩利和解,如此一來,女兒婚事有望,道:“宋兩利多次助我們,且從玉皇仙島將我和美人救出,有恩于張家,應非惡人。”
  張天師道:“就是他非惡人,才要多加了解,諸位幫我送入鬼域,在確實查證妖人狀況後再說。”
  張朝英急道:“萬萬不可,您傷勢根本未復,不宜私自行動。”
  張天師道:“此話即有矛盾,若宋兩利說及鬼域妖人是好人,她豈會取我性命?何況另有宋兩利在旁,除非你們認定妖人仍俱危險,隨時可能反撲為惡,那我自不便進入了。”
  胡天地暗忖:“問題總該解決,否則永遠誤會亦不妥。且的確有宋兩利在,應無問題。”道:“掌門既然堅持,或可進去求證。”
  陳千夢、曹文逸亦作此表示。
  秦曉儀道:“進去瞧瞧也好。”
  張朝英不想為難三人,終也同意:“掌門且得小心為是。”
  張天師滿意一笑,道:“為免意外,我今天將把掌門一職傳位予你。”說著拿出天師派掌門信符“龍虎玉令”,眾弟子見著立即下跪。
  張胡英見著急道:“掌門不可!弟子仍年少無知,經驗不夠,無法勝任掌門一職!”亦下跪拜禮。
  張天師道:“近日表現,你已夠資格,何況我已老邁,遲早要傳位,你接著就是!”仍將令符交予張朝英。“此後你即是新任掌門了。”
  張朝英仍推辭:“表師伯您這是……”
  張天師道:“不必多言,我已掌事數十年,夠了,讓我清閑一下,不可以麼?”
  眾弟子拜禮直喊向張朝英:“恭祝新任掌門神光普照,惠我天師派!”
  張天師道:“弟兄都認了,你接職便是。”張朝英終拗不過,接下掌門一職,成為天師派第三十一代掌門(注:張繼先為第三十代掌門,前筆誤二十一代,特此更正。張朝英原名張時修。字朝芵,歷史確有其人,乃天師派三十一代掌門)張朝英隨即向天立誓,永遠效忠天師派遺訓,完成儀式,眾弟子方拜禮起身。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亦一一恭賀,秦曉儀暗道如此也好,日後可和丈夫多些時間相處,女兒之事亦未再損及天師派聲譽。
  張天師道:“掌門千萬記著遺訓:‘逢妖必除,絕不留情!’畢竟妖魔可活千百年,亦可能轉世投胎,危害甚烈。”
  張朝英拜禮回應:“表師伯教訓極是。”多少知其乃為鬼域妖人而言,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張天師終要張朝英和胡天地,兩大高手護送,以進入九陰澗。兩人從之,一左一右,立即攙扶而去。秦曉儀怕丈夫有變,亦跟進,陳千夢、曹文逸既已來到,不願放棄一窺鬼域機會,隨後追掠而去。
  九陰澗口只剩天師派弟子把關,立即布下龍虎陣以防萬一。
  眾人方進入鬼域,一片森青冰封世界,讓人生寒。那感覺似落入地獄幽冥,一股無以抗拒冥陰威力直迫心頭,不禁皆運足神功以抗。
  張天師道:“果然妖氣沖天,孤魂野鬼處處,難怪號稱鬼域,乃天下最陰之地,大家得防之。”
  胡天地道:“既是如此之陰,還闖麼?早早退去為妙。”
  張天師道:“既來之則探之!別的不行,降妖斬鬼,我還能應付!”向張朝英藉得桃花木劍。說也奇怪,其方才在澗外軟弱無力,進入此域後,卻湧得一口真勁於胸口,竟能獨站而起,尚可行動。
  張朝英道:“掌門傷勢可要緊?”
  張天師道:“近幾日已修養,且在路上亦坐轎而行,補充不少元氣,若末跟人激烈動手,應無問題。”張朝英道:“那就好。”亦護持左右,漸往前逼去。
  方行十餘丈,鬼域陣勢突地發作,霎見狂風暴雪,銳冰亂射,地裂天崩。迫得眾人以為地獄毀滅,趕忙退往澗口那唯一幾丈方圓,不敢再越鬼域一步。
  張朝英道:“千古奇域,果然厲害。”
  胡天地道:“此陣恐比三十六太古轟天雷陣更難破之,畢竟連地層冰面都可胡亂變動,好似大漠流沙、怒海漩渦,非人力所能抵擋,我看還是退去為妙。”
  張天師道:“我等前來又非戰鬥。乃在查明妖人本性,對方如此,未免過份!”遂喊往鬼域:“宋兩利,我是張繼先,特地前來查明妖人本性,以解誤會,你若不現身,將承認妖女即壞人,群雄將圍剿之!”
  宋兩利原在寶鼎舒服休息,他雖知外頭有人闖入,卻未料及是張天師,且星天來亦不懂來人而未說明。故置之不理,誰知竟然來了大人物,迫得他登時蹦跳落地,詫喜道:“張天師來了,阿靈你有解啦!”如此大好機會,豈肯放過,急忙穿上衣袍,準備出迎。
  星天來卻有忌諱:“他們就是圍剿我者,能不見麼?……”尤其天師派上一代張象中,正是聯合少林掌門法因。將自己囚在相國寺古井中,切身之痛,無以磨滅。
  宋兩利笑道:“已改朝換代,那些人全死了,現在不一樣啦!咱快快出去,莫要讓對方走人,誤會更難化解。”衣袍已穿妥,拉著星天來即往外奔。“且將陣勢恢復原狀。”
  星天來意識迫去,傳回長生胎鼎,立即關閉一切,狂風暴雪頓失,換來一片冰寒森青。
  兩人終奔近群雄五百丈,星天來見得不少人,不敢再越界一步。
  宋兩利心念一閃,如若有變。貿然前去亦不好,遂停步,道:“張掌門,我們來啦,有話要問麼?能不能自行過來?”
  張天師道:“有何不可!”立即移步向前,張朝英急道:“表師伯小心!”
  秦曉儀道:“別冒險!”
  張天師道:“你不是信得過宋兩利?怎擔心了?”
  秦曉儀窘紅臉面,道:“我擔心那女的,並不擔心小神童。”
  張天師道:“他倆是一夥,應無問題,何況只五百丈,算來並不遠。”秦曉儀始同意放行。
  宋兩利道:“放心!沒事啦!她真的是好人。”
  胡天地道:“天師不妨前去瞧瞧。”仍對宋兩利抱持信心。陳千夢、曹文逸亦無意見,兩人甚至想欺前瞧瞧妖人模樣,也好了心願,然對方既限制,只能暫緩,待雙方誤會已解之後再窺廬山真面目不遲。
  張天師終跨步向前,雖其說功力暫復,但行路仍是一步一腳印似地緩慢行之。
  宋兩利滿心高興等待。
  星天來首次與敵人如此相近接觸,自顯緊張,甚至想退縮。宋兩利緊拉其右手,道:
  “莫急莫急,馬上即可誤會冰釋!”星天來只好忍之。
  張天師終迫近不及二十丈,始停下腳步,第一眼即清楚見著星天來花容月貌,實無法想像其已百歲開外之人,返老還童意念方起,隨又想及只有妖人方有此邪功,怎敢再幻想?立即拎回心神。忽又見及宋兩利緊緊握住妖人手掌,分明曖昧關係匪淺,暗暗一嘆,宋兩利果然已被女妖所迷惑,實是遺憾。
  宋兩利忽覺張天師想法,趕忙松掉星天來,乾笑道:“她不肯見你,是我拉著她來此,並無任何干系!”
  星天來倒未察覺不對,道:“他不拉我,我就不來了。”復又靠向宋兩利斜後方,似想躲人!但動作卻顯親蜜,宋兩利見之不著故不知。
  張天師輕輕一嘆,道:“人各有天命,應飛昇即飛昇,留在人間苟活何用?”
  星天來如“飛昇”乃坐化成仙之意,陳搏祖師爺即如此,但那“苟活”兩字,她卻未解,無從思考。
  宋兩利知張天師乃指星天來活命百餘歲,根本是妖,遂道:“道家不也講求長生不老之術?她是活見證,天師不應排斥。”
  張天師道:“可惜她是魔,幾十年前即是魔,和正修道法不同。”
  宋兩利道:“非也非也,她乃陳搏祖師爺之女,道法淵源甚深。”
  張天師道:“你上次不是說她乃葛獨行女徒,是你師姊?信口雌黃麼?”
  宋兩利乾笑道:“那個是那個,跟這個不一樣,她確為陳搏祖師爺之女,道法淵源甚深,且她奇遇特殊,獲得“還胎寶典”,又住在此冰天雪地。故老化較慢。”
  張天師道:“老化慢總也非從老人變成少女。”
  宋兩利道:“那是因為長生胎鼎,有還駐青春功效。”
  張天師道:“恐是神話了。”
  宋兩利道:“當真如此,天師可到裡頭瞧瞧。”
  張天師道:“不必了,再瞧亦是一鼎一洞,煉法才是關鍵,心不正法必邪。”
  宋兩利急道:“她真的是好人,純潔得不知天下事物,天師莫要誤會才好!”
  張天師道:“魔多假象,你入迷太深了。何況她早該死去,如若有人知其活了近百餘歲,仍如此年輕,必奉為女神,隨即妖言惑眾,開立邪教,天下從此陷入一片異邪之中,此後果遠比她殺人來得嚴重。”
  宋兩利道:“總不能因她活了太久,即說她該死,天師想法總也牽強。”
  張天師道:“一點也不牽強,她若是正道修心,當知後果嚴重性,進而自我了結,以消弭未來可能危害之孽。”
  宋兩利道:“我等永遠不離開鬼域,總無此困擾了吧。”
  張天師道:“那是藉口之說,誰會願意永遠困此不出?”
  宋兩利道:“縱使潛出,亦微服隱名,讓人不知。”
  張天師道:“只要妖人不徐,即有附和之人,活了百餘歲,夠了,別再危害人間,星天來你自殺吧!”
  星天來聽不懂前半段,但名字倒是懂得,道:“我叫陳千靈,不叫星天來,且陳摶祖師爺要我好好活下去,多多修行,怎能自殺?自殺會墜地獄輪迴,很慘的。”
  張天師冷道:“你果真是苟活之人。”
  星天來道:“我是人,不是狗(苟),你誤會了。”
  張天師冷道:“巧言異辯,妖人本性。”
  宋兩利終知對方前來根本不想了解真相,只一味想逼自己離去及迫星天來自殺,如此又何需再談,遂道:“天師故有想法,但她活著也是權力,怎可叫人自殺!既是無法溝通。你請回吧,免傷和氣。”說完欲帶星天來離去。
  張天師道:“我既來此,即不想回去了。”
  宋兩利詫驚:“天師這是?!……”但覺必有異招,立即運功提防。星天來亦覺對方想自殺,然對方似敵人,故未出言制止。
  張天師悵然一笑,道:“枉我修行數十年。都無法擺平此事,唯一只有犧牲自己,讓天師派弟子永遠記得妖女存在。進而時時抗爭,以盡天師派遺令,否則以妖女邪法,遲早要蠱惑世界,造成大難。也希望我的死,能喚醒你的覺悟。”說完閉上眼睛,自斷心脈。
  宋兩利見狀大駭:“張天師你在作啥?”眼看對方快倒下,嚇得沒命衝來,急忙扶持,“你千萬別死啊!”
  張天師嘴角掛出血絲,滿足一笑,道:“我只不過靠著道家還魂術撐到現在,目的即是想選擇死在鬼域,讓你能清醒……”說完腦袋一偏,斷氣而亡。宋兩利更急,喝向星天來:
  “快快救他!死在這裡,準是不妙!”
  星天來喔了一聲,掠身追近,伸手即截數指,硬是打得張天師再吐鮮血,回光反照又醒過來,宋兩利急道:“快救他!”星天來不明究理,但盡力而為。
  然星天來一指截得張天師吐血一事,在遠處群雄看來,簡直若其出手殺人,終生誤會。
  張朝英急叫不好,強迫掠來,秦曉儀更急,絕功盡掠。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怎知變化如此之快,亦趕來支援。
  宋兩利見狀苦笑不已,顯然誤會已生,急道:“張天師你得行行好啊!快快說明真相。”
  張天師喊出最後一句話竟是:“妖女殺了我……”二次迫斷心脈而亡。
  宋兩利簡直快哭出來,急忙運勁逼迫,總也無效,急問星天來:“長生胎鼎可以救他麼?”
  星天來道:“他不想活,誰也救不了!”宋兩利待要死馬當活馬醫,張朝英卻已迫來,碧水劍法直刺星天來背脊,她疾速閃開,未作還擊。
  張朝英復又刺向宋兩利,厲道:“你們敢暗算受傷垂死老人?”
  宋兩利被迫棄人而退,張朝英搶下張天師,極力救治。秦曉儀趕來,撫抱丈夫慟哭。
  胡天地掠近,冷道:“宋兩利你們做的過份了!”陳千夢、曹文逸亦攔過來。
  宋兩利急道:“他是自斷心脈而死,跟我們無關!”
  胡天地道:“我卻親眼見得妖女出手傷人!”
  星天來道:“我不是妖女,我是人……”說話間,身體已飄浮,實為此情景給驚著,心情起伏不定。
  宋兩利怕她承受不了而出手,急道:“阿靈你先退下,我來處理!”星天來喔了一聲,急忙掠入後頭森霧區,先躲起來。
  胡天地卻喝道:“不能走,待查明死因再說!”
  立即掠追。宋兩利急攔過來:“前輩,不關她的事!”
  胡天地冷道:“連查明都不成麼?”天罡掌劈擊過來,想迫退對方。
  曹文逸道:“不管如何,真相總得查明!”和陳千夢亦出掌迫人。
  宋兩利苦聲道:“真相可以慢慢查,她卻受驚不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仍強勢攔阻三人,雙方糾纏陷膠著。
  張朝英診斷,確實無法救活,悲悵欲絕。且死因乃大量吐血,分明是挨掌所致,實無法忍受對方說謊,厲道:“一掌斃命,傷上加傷,還想狡賴麼?”碧水劍法猛地刺來,直取宋兩利背脊,雖隔七八丈,劍氣郤掃至,宋兩利原在阻擋三人,已備感吃力,怎能防得劍氣傷人,情急中,只能將命門穴擋去,藉“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吸功大法,吸去勁道。
  然宋兩利臨時行之,根本未做準備,這一迫擋,雖吸得三成勁道,仍被七成所傷,叭然一響,悶呃跌落地面,甚是狼狽。
  星天來見狀豈肯讓唯一親人受傷,猛化閃電衝來,驚急叫著:“不能傷他!”先天神力頓展,全身勁氣如波似浪衝來,胡天地、張朝英等人尚未及時反應,竟已被勁氣擊中,紛紛悶呃跌退,倒坐地面,詫然難解,此女全憑體勁即能傷人,其功力實匪夷所思。
  星天來只顧救回宋兩利,為懼於敵方反擊,隨又再劈勁道,迫得四人滾地連連。
  宋兩利見狀急道:“莫要傷他們!”
  星天來道:“他們卻傷了你……”
  宋兩利道:“那是誤會!”恐一時解釋不清,更增傷亡,急道:“我們快走!”
  星天來立即閃入霧區,併發動陣勢,封鎖地形。
  狂風暴雪滾滾而來,宋兩利急道:“不要傷人。”
  星天來始調整陣勢,暴雪未再襲擊對方。
  張朝英立身而起,但覺傷的不重,隨又搶攻陣勢,然強風勁吹,實難越一步,氣得七竅生煙,厲道:“宋兩利還不把兇手交出來麼?”
  宋兩利道:“她不是兇手,是張天師自斷心脈,她想救人,才出手,打他乃想替他恢復脈絡,免污血阻脈,誰知張天師又二次斷脈,他想死,誰也救不活。”
  張朝英怒道:“掌門師伯明明臨死喊著妖女殺了他。還想狡辯麼?”
  宋兩利道:“張天師只想嫁禍她,畢竟天師自始至終皆以鬥倒她為目的,自希望你也繼承遺志,故布下此局,否則他早該在汴京城受聖王重傷,即該死去,怎又用還魂術撐到現在。”雖不斷解釋,卻不敢現身,故只間其聲不見形蹤。
  張朝英心神一顫,掌門師伯的確用過還魂術,難道當真如宋兩利所言?但心念一轉,又覺不妥,宋兩利及妖女攝心魔法感應太強。或早知此秘,而故意誤導,何況天師剛喪命,又豈能跟兇手和談。怒道:“天師命喪鬼域乃是事實,兩位還不快快出來受審!”
  宋兩利道:“等你查明真正原因再說。”
  胡天地道:“小神童你何苦護著妖女?”
  宋兩利道:“她不是妖女,全是你們逼她的,我看此事一時難了,你們自己去商量吧,我是不會出去的!”見得星天來情緒起伏,實怕她忍受不了刺激,遂道:“不理他們,咱回洞休息!”拉著星天來快速離去。
  待回到地底冰洞中,始將陣勢慢慢恢復,以逼退敵方,免得外頭鬼叫,徒傷星天來之心。
  陣勢一動,暴風雪漸漸迫來,張朝英無法阻攔,終含恨而退,抱起張天師屍樓,並安慰秦曉儀,始退出鬼域。
  胡天地嘆息:“宋兩利你好自為之。”已和陳千夢、曹文逸共行掠去。
  宋兩利心情亦跌落谷底,早知張天師會來此招,即該在汴京城破了他的“還魂術”,讓他走的清清爽爽,免得傷及星天來,然事已成真,談此何用?見得星天來以淚洗面,直道:
  “我是人,我不是妖女!”一副受盡委屈模樣,實也不忍,強打精神,笑道:“阿靈啊!別理他們,這不是你的錯。”
  星天來泣聲道:“我是人,不是妖女……”
  宋兩利笑道:“你本來就是人,是陳搏祖師爺的女兒,只是別人怕你武功太高,所以隨便亂說,請別在意。”
  星天來仍泣聲道:“我是人,不是妖女……”
  宋兩利心想此時表面勸她,恐效果不佳。心念一轉,道:“妖女是什麼?”
  星天來一楞,這問題從未思考過,想了又想,始道:“是妖怪所生的女人對麼?”
  宋兩利道:“不錯,妖怪所生的女人,才叫妖女,你是陳搏祖師爺所生,怎會是妖女?”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都如此叫我……,難道我以前身上長了長毛,即變成妖女?”
  宋兩利道:“也不盡然,橫豎道尼練了魔功,身上也長毛,別人叫她妖女,她卻是人。
  你也一樣,以前大概吃太多果子,所以毛長了些,別人即誤會,其實你根本就是人。”
  星天來道:“吃果子會長毛毛?”
  宋兩利笑道:“此乃舉例說明,說不定有的奇花異果有此作用。不過你已恢復人身,即不必再想那些,他們忌諱的還是你太長壽,活了百餘歲還那漂亮,不了解狀況者,每個也會說你是妖怪。那不是真的指妖怪所生,只是一種形容,既羨慕又嫉妒又害怕的形容詞。”
  星天來道:“太長壽也變成妖麼?”
  宋兩利道:“通常是如此,但如果是陳搏祖師爺,別人即稱你是神仙,可惜你沒掛號,所以變成妖了。”
  星天來道:“不懂,祖師爺是神仙,我是他女兒會變成妖女?掛號又是什麼?”
  宋兩利道:“掛號即像我,從小就向天下表明,我乃在修行仙佛之道,日後如果長命百歲,別人才會稱神仙,如果我未曾向天下宣布,待修道成仙後,突然跳出來,別人必以妖怪稱呼。而且我還得按步就班宣布成續,只要稍稍超過一點點,別人即叫我小妖怪,實是離譜。”
  星天來有點懂了,道:“別人稱你小妖怪,你不傷心?”
  宋兩利道:“怎會,還感到無上光榮,只有與眾不同,才有資格稱妖怪。”
  星天來道:“什麼是“與眾不同”?”
  宋兩利道:“就是別人都沒有的,你卻有,別人都不會的,你卻會之意思。那是頂了不起一件事。”
  星天來道:“這麼說,被人稱妖也不是壞事了?”
  宋兩利道:“當然,所以你根本不必傷心,因為你原就是人,和妖怪無關,只有真正妖怪生的女人,才會在乎,你是陳搏祖師爺生的,毋需在乎這些,否則隨便一個人胡亂說,你即傷心,那豈非活的不耐煩,還不如乾脆甭活了。”
  星天來道:“懂了,與眾不同就是妖,妖怪是光榮的事……”
  宋兩利笑道:“不錯!你終於懂啦!”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為何追殺妖怪?”
  宋兩利道:“那是因為你太強,讓人恐懼,才會追殺,也就是他們幻想你會殺人,所以先下手為強之意。”
  星天來道:“我是不會先殺人的……”
  宋兩利道:“所以你的確是陳摶祖師爺的女兒,應該稱仙女才對。”
  星天來道:“懂了……”心念則想著祖師爺是神仙,自己則是仙女,以及“妖怪”也非壞事。
  宋兩利瞧她心緒漸漸平靜,始暗自噓氣,道:“日後別為了妖女之事傷心,知道麼?只有壞人才會亂叫。”
  星天來道:“那外頭那些人全是壞人了?”
  宋兩利一楞,這也不對,若讓其認定壞人,日後鐵定成敵人,急道:“不對不對,他們不是壞人,只是誤會你殺了張天師,才把你當妖女,等誤會解開就沒事了。你千萬別把他們當壞人。”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也傷了你……”
  宋兩利道:“也是誤會,解釋清楚即沒事啦。”
  星天來道:“但我感覺出張天師是故意想死在仙域,根本不讓我們救他……”
  宋兩利道:“那也是誤會,你毋需想那麼多,此事由我來解決,你只顧開開心心過活便是。”
  星天來終有笑意:“沒事就好,方才真是把我嚇死了……”她不懂世事,最在乎即是“妖女”身分,如今經宋兩利解釋清楚,再次認定自己乃是陳搏祖師爺神仙所生之仙女。身分既確定,一切煩惱全無,快樂自來。
  宋兩利暗暗噓氣,終擺平她,否則風暴恐不小,為免她又往回頭想去。遂脫下道袍,道:“才剛穿上,背脊即中一劍,全靠你縫合它啦。”
  星天來喜道:“我來縫!”抓過手,若小女孩般奔向一角,找得針線縫之。
  宋兩利暗嘆如此乖巧女子,怎會是妖呢?張天師玩笑開大了。
  背脊仍有傷在身,立即盤坐療傷,尤其那三寸傷口仍在發疼,宋兩利終明白,吸功大法只適合吸掌指之勁,千萬別碰劍氣,否則得不償失。
  盤坐運氣療傷中,想及和天師派誤會,總得想辦法解去,否則日後豈非追殺不斷?
  自己已得罪宋金兩國,成為超級通緝犯,若再得罪中原同道,天下豈還有容身之處?
  宋兩利暗嘆,張天師做的如此之絕,實不知如何能解此誤會?且走一步是一步。遂敞開通靈大法感應外頭狀況,卻發現天師派弟子個個義憤填膺,想衝入鬼域報仇。宋兩利頓覺渾身難安,照此下去,三天兩日不斷殺進子弟兵,豈非讓極樂聖王看笑話,且陡增傷亡?
  宋兩利當機立斷,得即刻解決此事,否則後果堪虞。待受傷穴脈已歸正位後,隨即起身,星天來亦將道袍縫妥,欣喜獻來,忽覺宋兩利意念,道:“你又要走了?”才回家不到一天實太短暫。
  宋兩利乾笑道:“現在不去解釋清楚,麻煩恐不少,畢竟張天師屍首若火化,什麼證據也沒了。”
  星天來自責道:“我若不出手,即不會引起此誤會……”
  宋兩利道:“不關你的事,你只當沒發生過,還有,若天師派弟子前來,莫要傷及他們,知道麼?”
  星天來道:“知了……”兩眼已含淚,宋兩利不忍,立即將她抱住,以兄長身分安慰,畢竟活得百餘歲,從未有人如此擁摟她,實是一件悲哀殘忍之事。
  星天來即在宋兩利胸脯獲得溫存,且得到親情滋潤,心緒較能控制,不再感傷,竊喜如少女,道:“可以跟你一起出去麼?”
  宋兩利道:“以後再說,目前不妥。”
  星天來道:“那得早日回來,你想吃什麼?穿什麼?都可替你準備。”
  宋兩利但覺弄吃的恐較麻煩,且她可能得出去數趟,倒不如製衣袍來得耗時,遂道:
  “我要你縫十件道袍,每件要有九十九個太極八卦圖,你要用外面綿麻編織成布,再縫製會太難?”
  星天來欣喜道:“不難,一切都不難!等你回來,一定製妥,大概十天即可完工。”
  宋兩利道:“這麼快?得慢慢來,一次用一針一線,不能用十針十線,慢工才能出細活!”
  星天來的確想十針縫之,然卻被制止,道:“那得加十倍時間了。”但心神仍顯暢快。
  能為唯一親人做任何事,的確喜悅。
  宋兩利笑道:“慢慢縫,多久都沒關係,縫完後,也別忘了替自己添衣服。”
  星天來笑道:“知了……”
  宋兩利瞧她恢復神采,始敢放開她,道:“待外頭那群人全走光,才可出去找東西,知道麼?”
  星天來道:“知了。”
  宋兩利道:“那我先走啦!大概不用多久,便回來這裡,算來算去,天下只有此處是我容身之地。”
  星天來道:“快去快回,我等你……”一句“我等你”說得純真甜蜜,實若小情人。
  宋兩利聽來窩心,卻不願多想,還是處理外頭誤會之事為要,遂穿上道袍,匆匆而去。
  星天來有了任務,不再孤單,待送至九陰澗後,已盤算如何收集種種原物料,以完成任務。
  宋兩利想及天下第一高手卻是只能縫衣刺繡。實也造化弄人,卻不知自己日後命運如何?難道會變成人人喊打之過街老鼠麼?
  他不敢多想。隨即潛出九陰澗,窺及外界。
  張朝英在無法立即報仇下,決定先隆重安葬張天師,遂決定返往龍虎山,天師派總壇,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為交情,決心送一程,故隨行而去。
  宋兩利不敢阻攔,心想待雙方冷靜後,或可以理智處理此事,遂潛跟其後。
  然潛掠不及半裡,忽見玉東皇匆匆趕回,見著宋兩利即問:“我的儀妹妹到哪去了?進入鬼域了麼!”
  宋兩利道:“走啦!”
  玉東皇道:“怎走了?”
  宋兩利道:“該走即走了,你不是看得甚緊?怎會讓她走脫?”
  玉東皇道:“本皇乃追極樂老妖而去,故暫時離開。”
  宋兩利道:“結果呢?追上了?把他幹掉了麼?”
  玉東皇道:“老妖逃的怏,不過還是挨我兩掌,帶傷而逃。”
  宋兩利但覺對方多半說謊,不願拆穿,心想秦曉儀不喜對方糾纏,且做做好事,遂道:
  “他們回京啦!你快追吧,否則來不及了!”
  玉東皇詫道:“當真?!”二話不說,掠身而去。
  宋兩利暗笑,道:“縱讓你發現再折返,恐也是幾天後之事了。”但覺玉東皇已走遠,始敢再往南方掠去,追往天師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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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引魂渡魄

  三日後。
  張天師遺體已送返龍虎山,天師府。
  一代宗師去世,乃天下大事,陸續有武林豪傑及道家門派前來祭拜。在問明原因,乃死在鬼域後,已對星天來更是憎惡及譴責,多人主張征討,根本無人想發掘真相。
  宋兩利眼看如此下去,那還得了,若無法立即以證據澄清,恐更讓天下誤會星天來,遂決心硬闖。然龍虎山天師府可不比京城之天師西宮,此處高手如雲,且所布之龍虎陣、天師陣最為完整,連玉東皇、陰陽老怪皆不易突破,憑自己功夫,恐亦難討好處。
  正盤算中,忽見多日不見之張美人已匆匆奔喪而回,其身上並無小孩張驚美,顯然不想損及天師派顏面,故寄往他處。
  宋兩利但覺張美人一向甚有主見,或可請她幫忙,尤其當年她和玉天君私自約會。全以至碧水崖修行為藉口。而那張朝英即為碧水真人,想必兩人交情不差,應可透過她,多多說情,遂潛往張美人必經之山徑,突地現身欄人。笑道:“好久不見!”
  張美人詫然而喜:“是你?!怎會在此?想通了,要把我娶過門了麼?瞧你笑的一副諂媚模樣,想巴結什麼?”
  宋兩利乾笑道:“不是巴結。而是有事商量,請藉一步說話如何?”
  張美人喝笑:“小神童也有辦不到之事,要來求我?!真是匪夷所思!”仍跟在後頭,掠往樺樹林區。
  宋兩利乾笑道:“不瞞你說,此事和令尊之死有關……”
  張美人道:“當然有關,是你助鬼域妖人殺死我爹,現在全天下皆如此傳言,你做何解釋?”
  宋兩利道:“你爹是自殺的,他想陷害鬼域妖人。”
  張美人喝道:“好端端地,怎會想自殺,你在鬼扯!怎麼,愛上那老妖女,想替她擋一切?”
  宋兩利道:“沒這回事,你爹真的天年已盡,早該死去,他後來用了道家“還魂術”撐得性命,後來始到鬼域自殺,此乃千真萬確事實。”
  張美人斜眼一挑:“我又何需相信你?死的是我爹,星天來又可能是我情敵,你覺得我會幫你麼?”說及“情敵”不禁暗窘,然都已一口咬定對方是“丈夫”,其他全無所謂了。
  宋兩利乾笑道:“我跟她只是兄妹之情,畢竟她活了百餘歲,全無親人,很可憐,得照顧她。”
  張美人邪笑:“那可說不定,兄妹、姊弟,搞到後來變夫妻的也時有耳聞,何況她那麼漂亮。”
  宋兩利道:“幫個忙,只要找張朝英出來。我便有辦法讓他知曉真相。”
  張美人道:“什麼方法?照樣想洗腦麼?碧水真人靈法可不比我爹低呢!”
  宋兩利是想過以洗腦方式解決,然卻無把握,道:“不是洗腦,是另有他法,幫個忙,做個好事。”
  張美人邪笑:“堂堂天下第一小神童也會求人家?好,要幫可以,條件交換。”
  宋兩利道:“啥條件,請說。”
  張美人道:“收拾玉天君!他竟然跑到廬山曉琳阿姨那裡,不斷騷擾我,實是亂七八糟!”
  宋兩利終知對方乃躲在斷情師太那頭,看來小孩平安無慮,道:“他是孩子的爹,讓他瞧幾眼也是應該。”
  張美人斥道:“胡說八道,小孩是跟你生的,你想賴麼?”
  宋兩利知她乃硬拗,然此時此刻不宜多做解釋,道:“我已認她當乾女兒,你就別編其他理由,損我道譽了。”
  張美人哼哼喝喝道:“要我幫忙,得收拾他才行,否則免談!”
  宋兩利一時頭疼,自己已答應幫玉天君將張美人洗腦恢復正常,結果人卻跑了,實覺歉意,此刻仍要對付玉天君,實說不過去。
  張美人再次逼話:“答不答應,否則拉倒。”
  宋兩利暗嘆,道:“好吧!我讓他離你遠去就是。”心想當時只答應把張美人弄醍,並未保證兩人複合,不算失諾,至於未來如何收拾玉天君,且碰上再說了。
  張美人聞言登覺甜喜,笑道:“你總算還是愛我的,來,讓我香一個!”當真撲去,想吻男人。
  宋兩利切急跳開,乾聲道:“別亂來!要是讓別人見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張美人呵呵笑道:“就是要洗不清,才能賴定你!”
  宋兩利直宣無量佛!
  張美人道:“什麼佛也沒用,誰叫你敢把我洗腦,大錯已鑄成,還想賴麼?”想及裸體獻身一事,臉面仍窘。
  宋兩利急道:“那是幻境,並非真實。”
  張美人道:“誰知!不必再做解釋,這輩子你永遠逃不了!要解決問題麼?跟我到碧水崖去,張朝英最喜歡去那裡了。”說完自行掠去。
  宋兩利急起直追。
  飛掠三裡,已至龍虎山後峰,碧水崖乍現,只見得一道十丈寬飛瀑直洩而下,而其飛瀑內崖稍稍凹陷,裡頭長滿青苔、綠蕨、蘭花,映穿飛瀑,水幕呈碧青色,煞是漂亮。宋兩利瞧得嘖嘖稱奇,如此靈地,難怪能孕育天師派為道家宗師。
  峰邊另有天然石窟,張美人引人進入,裡頭置有石桌石椅,幾冊道書,以及品茗茶俱,樸而不俗,可見張朝英乃清修之人。
  張美人道:“在此等了,我去找表師叔前來!”說完含笑而去。
  宋兩利只好盤坐下來,多日奔波,全無時間修息,此刻正好入定,反芻道法靈功,不久,通靈法門漸開:母親仍在南方,和三大護法暗中檔著蠢蠢欲助之吐番國,她仍思念自己,向她報平安,但父親一事,暫時不談,免其分心;至於父親則隨金軍返回北方,途中竟有一宗澤軍暗襲,竟然勝戰連連,實是了得;徽宗趙佶則在應天府,讓經商有成之錢照康招待,而那童真則不斷慫恿趙佶復辟,準備再擁軍隊,逼欽宗下台,以保權勢,仗倆忒也夠壞;好兄弟忽必瑞已和蘇暢變成好友,看來結成夫妻有望,忽必瑞得知金軍搶及大批金銀財寶,已然心動,已和蘇暢連夜北上,準備搶回。宋兩利暗諷,這傢伙就是愛財。至於夜驚容則毫無消息,一股不祥預感浮現,得找機會前去瞧瞧便是……烈火教波葉尊者關心問候,回敬他安然無事便是;至於兩位修行者韓威及徐小雲,雖非正宗綠龜法王化身,然其有心向佛,終仍受四大法王栽培,佛功漸漸有成……
  宋兩利通靈大法漸強,此時幾乎毋需靠酒助興,只要凝聚功力即可攝取對方腦波,天人之界已是不遠,然他卻發現另一毛病,如若大功告成,屆時隨處可感應,腦門豈非永遠沒完沒了,不得安寧?故未參透無上玄機之前,他仍不敢大事突破,免得走火入魔。
  他希望綠龜法王現身指點,然法王以已安心交待一切,已甚久未再現身,頗為失望……
  張美人回到天師殿,一切祭典正在進行,各路英雄豪傑來了不少,她當然跪拜一陣,泣它一回,心中雖有悲情不舍,然父親已活得近八十歲,也該是壽終正寢,毋需太過悲慟,倒是母親頓失依靠,哭得甚為悲慘,只好扶她到後院安歇,讓其先行入睡休息。隨後復往靈堂,窺及父親遺體,倒也安詳,不似凶殺。待近黃昏祭典暫告段落後,始偷偷找向張朝英。
  說道:“表師叔,宋兩利來找你了。”
  張朝英正在禪房稍做休息,聞言蹦起:“他還敢來?!在哪?”抽出利劍便要殺人。
  張美人道:“你要答應我。先單獨跟他談談,否則我不說。”
  張朝英道:“他是殺你爹兇手,你還護著他?”
  張美人道:“聽他所言,好像有誤會,您先了解再說,別鬧到不可收拾地步!”
  一臉撒嬌模樣,倒讓張朝英不忍,道:“好吧,但只是談談。莫想要師叔我做多大讓步!”
  張美人欣喜:“談了便知,他在碧水崖!”
  張朝英詫道:“他?!”一向視碧水崖為聖地,立即掠身追去。
  張美人亦想窺知結果,跟追於後。
  宋兩利通靈大法正熾,立即感應張朝英逼近,警惕收功,立身而起,原想出洞相迎,誰知張朝英猛一追近,利劍一吐,已抵住宋咽喉,冷道:“有何話可說!”
  張美人迫近,見狀急道:“表師叔千萬別把人給殺了,至少他跟鬼域妖人不同。”
  張朝英冷道:“我看都一樣!”
  宋兩利道:“怎會一樣?我是男,她是女,差很多。”
  張朝英冷道:“一樣都是兇手!”
  宋兩利道:“張天師真的是自殺,我能證明!”
  張朝英冷道:“都已仙逝,如何證明,口說無憑。”
  宋兩利道:“你是修道之人,當知引魂之術,可設壇引得天師魂魄問問,當然亦可計算天年、陽壽,即知一切。”
  張美人聞言喜道:“對對對!爹有此功力,表師叔亦該有此功力,且設壇引魂問問,莫要冤枉好人。”
  張朝英原不想如此麻煩,畢竟親眼所見,應是不假,然自己的確疼愛姪女,若不如此,恐難讓她安心,日後可能鬧個不停,遂同意設壇,冷道:“若天師魂魄所言仍真,看你如何狡賴!”
  宋兩利道:“引出來再說!”雖覺張天師魂魄亦可能說謊,但能試即有機會。
  碧水洞中除了武學,另有施展靈法之法器,一切皆是現成,張朝英只將石桌搬往洞口,點上蠟燭,並立張天師長生牌,寫上生辰八字,立即引符作法。此時天色漸暗,以張天師修道之深,自無懼於晝夜、陰陽之分,必可顯魂現魄。張美人亦期盼父親出現,也好認錯、追思。
  然三路引魂符燒來。張天師始終未顯魂魄。連張朝英皆覺意外,道:“怎會?縱使天師飛昇天庭,總也聚魂代影顯示才對。”又催三符,照樣毫無結果。
  張美人詫逋:“我爹魂魄失丟了?!”那可比毀屍更嚴重,畢竟修道人重視即靈魂永存之道,如若散失,即無法轉世投胎或飛昇天庭成仙佛,此乃萬劫不復下場,難怪張美人聞死訊尚能撐住,但聞魂魄盡失,卻驚駭不已。
  張朝英亦顯緊張,追問宋兩利:“你們到底耍何妖法,連天師魂魄地想謀殺麼?”
  宋兩利道:“怎會?活人已不敢冒瀆。何況是魂魄?”忽而想及當年陰陽老怪死於鬼域,魂魄竟然不能離開,詫道:“完了,天師魂魄仍留在鬼域!”
  張朝英臉色頓變:“怎會如此?!”當時護送屍體,一直以為他隨行而返,誰知竟有此事發生?!自己的確太過大意,不禁惱羞成怒,利劍又刺往宋兩利咽喉:“你倆幹的好事!
  還不快快把他放出來!”
  宋兩利苦笑道:“怎知張天師找得了好地方?將永世伴妖人,實是造化弄人!”心想張天師一生最忌妖人,誰知死去魂魄卻長相左右,應也報應麼?
  張朝英冷道:“你不把天師魂魄放出來,便取你性命!”
  張美人急道:“別鬧啦!活著有恩怨倒也罷了,死去還要找魂魄,實是不該,快快放出我爹魂魄,否則連我都不饒你!”
  宋兩利道:“不是我不願意,乃人不在鬼域。不知能否能放。”
  張美人道:“不管,你得試試,妖女不也是通靈麼,叫她放人!”
  宋兩利道:“只怕她技術不夠。”
  張美人道:“試了再說!”
  宋兩利無奈,只好盤坐下來。運起通靈大法,漸漸和星天來取得感應,星天來喜道:
  “縫製衣服材料找著啦!”她正處理一大堆麻絲,準備編織成布。
  宋兩利道:“你暫且放下工作,把張天師魂魄放出來。”
  星天來乍驚,道:“他還留在仙域?”
  宋兩利道:“正是。”
  星天來道:“要如何放人?”
  宋兩利道:“你先畫它幾道引魂符,然後再教你法門。”
  星天來皺眉:“沒有紙筆,且我也不會畫符……”
  宋兩利道:“找找看,那地方是陳搏祖師爺發現,多少留有他的遺物,裡頭必有紙筆。”
  星天來恍然:“祖師爺留有一箱東西!”虛無寶典、還胎寶典皆他所留,箱中必有他物,星天來遂往長生胎鼎秘密冰道行去,於胎鼎旁冰層切去,抓出一木盒,翻開瞧瞧,果然見著法器,符筆等物,欣喜道:“有筆了,只是符紙全畫符,能不能用?”
  宋兩利但覺陳搏乃一代道長,留得靈符或許有用,且別毀之,道:“不必用此靈符,拿了筆和硃砂,然後將我上次留下的衣衫,撕成一張張,權當符 再往上頭畫,照樣管用。”
  星天來道:“可是衣服已洗妥……”有些不忍。
  宋兩利道:“總比毀了祖師爺靈符來得好。反正你將縫不少件予我,日後毋需穿他人的了!”
  星天來但覺有理,道:“好吧!”已將祖師爺留下靈符歸位箱子,拿了霹靂棗木筆、如意珍珠砂,前往寶鼎秘洞,將宋兩利衣衫給撕成符 狀,道:“該如何畫呢?”
  宋兩利道:“將硃砂調水,然後口念引魂咒。始落筆,且得一次完成,再下符膽!”星天來一一照辦,宋兩利將引魂符 意象傳遞過去,星天來依此意象畫符,且念咒落符膽,隨即笑道:“好像火龍在爬!”
  宋兩利道:“試試焚之,看是否有孤魂閃動?”
  星天來引火焚之,並無動靜,道:“沒有……”
  宋兩利道:“再畫一張,記住。一氣呵成,不要間斷。”
  星天來立即照辦,她原是陳搏祖師爺女兒,小時多少涉及符 ,這一畫下來,竟也一筆成形,隨即落下符膽而火化,終見外頭魂魄騷動,欣喜道:“成了!陳搏祖師爺好似教過畫符一事。”
  宋兩利喜道:“成了,那快畫多張些,也好引得張天師魂魄出關。”
  星天來喔了一聲,道:“要畫幾張?”對“多些”並無概念。
  宋兩利道:“五十張好了,一件衣服大約可畫上數十張。”星天來再喔一聲,一一畫去。
  宋兩利這才轉向張朝英,道:“陳千靈(星天來)已利用我脫下的衣服在畫符 ,且把張天師生辰八字說出,也好寫在符 上以引魂出關。”
  張朝英猶豫,畢竟生辰八字一洩,宋兩利隨時可作法攝住表師伯魂魄,不得不長加思考,誰知張美人一勁兒說出來:“子亥年正月十一日子時一刻!”
  宋兩利笑道:“倒是好時辰。”立時傳往星天來,要其寫在符 背面。
  張美人卻邪眼睨人:“原來你們倆早已發生不可告人之事。連衣服都脫了!我看這道袍還是她縫的呢!”竟有了醋味。
  宋兩利窘急道:“沒那回事,當時我受了傷,且被極樂聖王追殺,逃到鬼域時已全身髒兮兮,才脫下衣服洗澡!”
  張美人道:“是她幫你洗的吧!”
  宋兩利道:“不敢!”
  張美人邪聲道:“不敢?我看你不敢,她可挺敢了,安心最了解女人,若不愛你,怎會幫你縫製衣服!”
  宋兩利窘困道:“親情也是愛,怎胡思亂想!”
  張美人突覺興趣:“她當真活了一百多歲?”
  宋兩利一時難以回答,如若證實,那豈非承認她是妖,心念一砧,道:“只有幾十歲吧,大家都誤會了。”
  張美人斥道:“胡說,你明明說她是陳搏道長女兒,算算至少兩甲子一百二十歲以上!”
  張朝英亦如此揣想。
  宋兩利暗自叫癟,吹牛吹到牛角了,道:“她是生在長生胎鼎,百年後才孵出來!”
  張美人斥道:“胡謅什麼?百年才能孵化?她是雞鴨鵝麼?靠孵蛋出生?”亦覺想笑而呵呵笑起。
  宋兩利只能硬拗:“真的,道家有個法門叫“還胎術”,可把元胎護於胎鼎中,待時機成熟再催生。”心想“還胎寶典”多少提過此術,編個理由便是,結果無人相信。
  張美人冷道:“扯得太離譜,若真如此,那豈非可長生不老?”
  宋兩利道:“沒錯,確有此術,只是有人參透,有人參不透,說不定世上即有不少這種人,只是他們心照不宣,故一般人不知罷了。”
  張美人直道胡扯胡扯。
  宋兩利待要辯解,星天來感應再次傳至,道:“畫好了。”
  宋兩利拾起心神:“那快到張天師去世地頭。”星天來喔了一聲,抓了符 ,立即掠去。
  張朝英則凝注長生牌,準備迎接張天師回來,張美人亦覺狀況絲毫不得差錯,不敢再捉弄宋,凝神以待。
  星天來掠往張天師陳屍處,果然見著其魂魄徘徊難去。星天來稍帶懼意,傳應宋兩利,道:“他真的在此。”
  宋兩利道:“別怕,待我跟他溝通。”通靈大法一轉,終和張天師魂魄呼應,道:“天師留在那裡應無用處,何不回到天師府?眾弟子都在等你。”
  張天師暗暗輕嘆,道:“我萬萬料想不到,此處地理忒異,竟能困住魂魄,實非其所。”
  宋兩利聞其所言,似有悔意,道:“不談恩怨,先引你回來,日後帳要如何算,以後再說。”
  張天師默不做聲。
  宋兩利轉向星天來,道:“你照著方法耍符 ,他願意離開,自會隨行而去。”
  星天來道:“可是這裡似在月圓時,方能讓鬼魂離開,現在只是初十,行麼?”
  宋兩利道:“當然行,月圓時空間較大,鬼魂較能找出門路,其他日子空間較小,但慢慢找,仍能找著。你多燒幾張符 ,以張天師功力,應可尋得,若真不行,也只好等月圓啦!”
  星天來並無心機,言聽計從,立即引燃符 ,且往四面八方射去,張天師終動身依附其中,雖失敗二十餘次,終於第二十八次,從南天門一處小縫隙鑽出封鎖線,星天來欣喜道:
  “成了!縫隙竟然小若劍身,甚是難找。”
  張天師雖感受星天來童真,然其背負已往成千上萬人命,以及各派仇恨,實不宜留之,遂道:“你放我出來,然卻無法彌補已往所犯下罪行,奉勸你還是自戕了斷,免再造孽!”
  說完魂魄飛掠而去。
  星天來一片迷惘,她悟不透“自戕”何解,故不知對方乃要求自殺,故心性暫不受影響,至於已住所犯之“罪行”,她總覽在被逼迫下行之,並無多大罪惡感,喃喃說道:“你們不逼我,怎會殺人呢?把我囚在古井,難道也是正當麼?”無法理解一乾人之想法,還是關心宋兩利方是,道:“阿利,你有空快回來。”
  宋兩利笑道:“當然會回去,你自個得好好照顧自己。”
  星天來笑的甚甜:“會的;鬼魂已飛去啦。”
  宋兩利道:“知了!”不便再和她感應,拎回心神。轉向張朝英,道:“魂魄回來了。”
  張朝英凝目注視長生牌位,忽見陰風一陣,牌位抖動,張美人立即下跪膜拜,喊著:
  “爹,女兒不孝……”先前仍在戲耍,此時卻不敢造次,悲心懺悔。張朝英亦拜禮相迎。
  宋兩利則略顯窘困,畢竟“仇人”見面,總有嫌隙,道:“天師您可回來麼?能否幫幫忙?……”
  張天師終顯淡淡魂影。張美人仍悲責不斷,直道父親死去,自己卻不在場,張天師安慰道:“一切都是命,日後自個得小心照顧自己。”
  張美人伏叩而泣,直道:“知了。”
  張天師轉向宋兩利,輕輕一嘆:“你仍執迷不悟麼?還要我幫忙?”
  宋兩利乾聲道:“已往恩怨能否一筆勾消?星天來在鬼域,實也無害。”
  張天師道:“日後出門,必定成災成難,尤其她妖法了得,心性又飄浮不定,遲早將被邪異份子奉為祖宗,進而危害一切。”
  宋兩利道:“可是,有晚輩在旁指點、照顧應無問題才是……”
  張天師道:“你即是受蠱惑最深者,快快醒悟吧!”
  宋兩利眉頭直跳:“晚輩即綠龜法王轉世,怎可能受蠱惑?若真如此,毋需前輩教誨,恩師即修理得天昏地暗了。”
  張朝英目光一閃,聽其首次承認佛陀轉世,雖證實所有傳聞,然其當真俱綠龜法王慧根?
  張天師冷道:“你修行不夠,怎會是妖女敵手?還不快快醒悟,難道要毀了道行麼?”
  宋兩利眼看溝通無效,暗嘆全是天命,道:“對於妖女之事,晚輩慢慢檢討,然您自殺一事,總不能栽贓星天來吧?”
  張天師表情邪異,冷道:“我的確因妖女而亡!”
  宋兩利道:“至少不是她殺了你,拜託前輩向掌門說明,否則我可慘了。”
  張天師哈哈異笑:“你原即甚慘!唯有如此方能解救。”不肯說出死因,卻轉向張朝英:“表師姪,你快把他逮捕,囚於天師爐鼎,煉他三年五年,助其修成正果。”
  那天師爐鼎,長寬只及半人高、兩人寬,只能打坐或蹲伏,困在裡面,通常為修行衝關所用,且每次頂多十天半月,超過一月或半年,恐得真正得道之道長或神僧才行。
  宋兩利心想關個三五年,那豈非變成殘廢。眼看張天師不肯相助,留此無益,已興起逃去念頭,道:“不必用天師爐鼎啦!我家多的是,既然無緣溝通,日後再談!”說完掉頭即去。
  張美人見狀急迫:“小妖道既要我幫忙,竟敢先逃麼?”攔切而去。
  張朝英亦迫劍逼來:“問題未解決,你不能走!”
  宋兩利直叫苦,身在天師府,且碧水崖在後峰三裡處,若想殺出去,恐陡增傷亡,心念乍起,突地轉攝向張天師魂魄,道:“天師可要說實話,你的確自殺無誤!”竟然向一代宗師玩起攝腦大法。
  張天師頓覺全身魂魄將散,始知宋兩利攝功了得,自己雖已修行,然靈法未及於對方,且剛脫離肉身,元氣正弱,怎堪受其催攝,一時無法抵擋,喝向張朝英:“別讓他胡亂施展妖法!他竟敢向我下手!”說完往長生牌位一鑽,躲入裡頭。
  張美人聞言喝道:“小妖道:你竟敢向我爹下手?!”一拳打去,直中宋兩利臀部,又自追殺過來。
  宋兩利欸呀欺跌,趕忙掠退,倉皇急道:“你怎可胡亂暗算我重要部位?”方才一時大意,背對對方,臀部果真遭殃,摸來竟也疼痛。
  張美人暗自想笑,然喪事在身,強忍笑意,斥道:“連我爹都敢暗算,不想活了麼?”
  仍自追殺,宋兩利想逃,張朝英趁此一劍又抵住宋咽喉,冷道:“天師已交代,你得留在天師府,直到真相大白再說。”
  宋兩利急道:“別動刀動劍,我另有辦法可證實他的確壽終正寢!”
  張朝英冷道:“還有何法可耍?想衝散天師魂魄,那是不成!”
  宋兩利道:“沒那回事!我可計算出,其生死日期!若是吻合,自非自殺。”
  張朝英詫道:“你當真能窺陰陽兩界?”一般人俱陰陽眼,只能窺及鬼魂身影,而能算出生死日期,道行更高數倍,張朝英亦無此功力,自是詫訝。
  宋兩利道:“算了即知!”隨又掠回張天師牌位,拜禮後,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您就順天意吧!”盤坐下來,開始以通靈大法搜向過往情景,腦門不斷幻出張天師身影,似在追掠幽冥,亦似飛昇入天,渾渾幻錯,不易捉摸。
  追掠一陣,突現張天師正於天師西宮窺及本命天星,而其窺瞧者正是東天玉堂星,既如星名,自可以“五行飛星術”算出殞落日期,立即撤功,喜道:“我已知天師本命天星乃“玉堂星”,正可算出其殞落日期!”拿出星象秘笈查對。
  張美人喝道:“那是我爹秘本,怎在你手中?”
  張朝英亦覺有異,宋兩利急道:“不干我事,是天師放在下北赴番國時所贈,看來應該還予你們,但得等算出日期再還好麼?”
  張美人道:“算不出,你死定了!”
  宋兩利道:“一定算得出來!張掌門,你我一併算吧,否則算過之後,你又不信!”張胡英亦覺異術,遂共同測算,他雖未專精卻曾涉獵,知宋兩利方法正確,故未多言。仔細等待結果。
  足足花兩刻鐘,宋兩利經過繁複方法,始算出日期,正是正月十七子時兩刻,此星殞墜,喜道:“那正是和極樂聖王作戰受傷時辰,天師原即該去世,他乃以道家引魂術撐到鬼域,故必定自殺無誤。”
  張美人道:“鬼扯麼?隨便算個數字,即要我們相信麼?哪有連天星殞落皆能算出日期者?”
  宋兩利道:“此即為天機,每個人皆有一顆本命天星,若能窺之,則可知生死玄關,張掌門亦該如此門道才對。”
  張美人問向張朝英:“真有此事?”
  張朝英道:“以星象、靈學來說,確有此事。”
  張美人道:“那表師叔亦知自己生死玄關了?”
  張朝英道:“此得多年修行才行,我只窺其貌,尚不知其神髓,但你爹確有此功力。”
  張美人道:“這麼說,表師叔已相信我爹是自殺了?”
  張朝英已掙扎,如若以觀星測象法門,多少信得宋兩利幾分,然表師伯卻以“引魂術”
  延長性命,當然算是活著,隨又在鬼域死去,終究仍和妖人有關。
  正掙扎中,張天師再度現身,道:“縱使我乃靠引魂術活命,最後撐之不了而尸解,然則祖列宗早有遺訓,必降妖除魔以護靈界清淨,妖女已活百餘年,早該命喪,且其背負千萬條人命,實不宜再活存人世,朝英當遵守遺訓,儘量除之為是。”
  張朝英拜禮:“是,弟子謹遵遺命。”
  宋兩利急道:“此遺命不合實際,該修正啦!”仍想解釋,張天師截口道:“探問題當以宏觀法門觀之,妖女或許改過向善,但其獸性隨時將暴發,屆時遭殃必是無辜百姓,何況魔道知之,必定附著,如妙佛禪師等人,其危害更巨,反正其已活了兩甲子餘,已算鴻福齊天,早點飛昇亦無憾事,你何需只顧及小小交情而忘了其危險心性?”
  宋兩利嘆道:“改過向善即該原諒,何況她根本善良到家,從未變壞!”
  張天師道:“開悟吧!”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但覺心神沉落谷底,看來天師派遺命魔咒實難突破。星天來仍得自求多福。
  張美人道:“爹之語氣好像原諒小神童,但仍未原諒鬼域妖人,表師叔你放走他麼?”
  張朝英嘆道:“你爹既已承認自我了結性命,當無理由再責怪他,然他若和妖女糾纏不斷,日後剿妖時,恐仍免不了敵對。”
  張美人瞪眼:“聽到沒,還敢跟她脫衣服相見,看你中毒已深,快快醒悟吧!”
  宋兩利道:“該醍悟的是你們!”搖頭苦笑幾聲,道:“日後事,日後再說,今日已澄清一半,總算稍有收穫,咱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告辭!”說完拜禮,準備離去,免再惹事。
  張朝英準備放人。
  張美人卻攔來,喝道:“站住,你答應我的事,難道想賴麼?”
  張朝英道:“何事?”
  張美人頓覺說溜嘴,急道:“沒事,我要他擺平玉天君,免得糾纏不斷!”怎敢說出生女之事。
  張朝英道:“你和你娘之事,交予表師叔處理即可,毋需勞駕外人。”
  張美人乾聲道:“是,表師叔請回吧,待我跟他算幾筆帳,隨後即過去。”
  張胡英瞧瞧姪女,再瞧宋兩利,知兩人關係曖昧,道:“好自為之!”說完捧起長生牌,逕自離去。
  張美人暗呼好險,斥道:“你待想逃,讓我穿幫麼?”
  宋兩利道:“不逃怎行,難道要讓天下人發現我在此,而圍剿?”
  張美人笑道:“放心,表師叔比我爹理智許多,且恩怨分明,既是以妖女為主,即不幹你事,除非你再沾上她而沉迷,那可就難辦事了。”
  宋兩利道:“鐵定沾她,天下只有我了解一切,不能棄她於不顧。何況我是她唯一親人。”
  張美人道:“差了百餘年,還會變成親人?”
  宋兩利道:“例如答應你娘,對你施展洗腦大法?”
  張美人頓覺困窘,惱羞成怒,斥道:“還說!非禮了我,又敢不認帳麼?”追揍而至:
  “沒你亂耍法門,我會落得今日局面?”
  宋兩利急忙跳開,道:“別揍啦,都認了你女兒,待要如何?”
  張美人喝道:“不把玉天君擺平,永遠蹍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還這麼恨他麼?”
  張美人一楞,不敢觸動此問題,道:“我對他已沒感覺。再鬧下去,對任何人都不好。”
  宋兩利道:“以前海誓山盟都不算數麼?”
  張美人斥道:“什麼海誓山盟?我根本不知此事,飯可亂吃,話可亂說麼?”
  儘管宋兩利如其耍賴,然聽其所言,似乎已無感情,嘆道:“好吧!既然你倆已無感情,硬湊一塊亦非好事,我去擋他便是。”
  張美人道:“還不快去,他知我已回家,準會跟來,還有,連他那瘋子老頭一併解決。”
  宋兩利暗自苦笑,自己騙得玉東皇返回京城,他若知一切,恐責罪不斷,然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是一步,道:“那我到山下去攔他們,你回去辦喪事吧。”
  張美人喝道:“敢敷衍耍我,小心我一口咬定女兒是跟你生的,讓你一輩子得不了道、成不了仙,跟我來!”走在前頭,引路而去。
  宋兩利暗忖,自己可不想得道成仙,會走上這條路,全是被逼,然他豈敢說出口,若讓這兇女人知曉,恐永遠也別甩脫。
  張美人甚快帶宋兩利掠至山下,告戒守諾為要後,始安心離去,畢竟他知曉宋兩利心存善念,必不可能出賣自己。且把父親喪事料理後,再好好收拾對方不遲。
  宋兩利枯坐山下龍虎碑後方,瞧著各路人馬漸漸奔喪而來。腦門卻盤算著將要如何收拾玉天君,方能讓他死心。用洗腦大法?但如此未免對他太殘忍,然不如此,又怎能攔住他那顆痴狂之心?
  情關當真如此難以堪破麼?
  宋兩利想及星天來那悲憫之情,父母之親情,和忽必瑞、洪太極之友情,以及和夜驚容之愛情,那一關又是能舍者?終知情關遠比錢關、命關不易堪破,毋怪乎天底下如此之多男女糾纏悲劇發生。
  他已決定試著再勸說玉天君試試,希望能和平收場,那最為完妥。
  等待一陣,但覺天色已暗,玉天君並未到來,肚腹已餓,遂於附近山泉抓得香魚烤熟果腹,待要休息之際,腦門已感應玉天君竟然從東側小徑掠近,其原是想滲入後院,找及張美人香閨,以便訴情。
  宋兩利暗道:“果真死心塌地麼?”但覺若勸不了,只有洗他腦門了,身形一掠,立即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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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舊情邪欲

  玉天君的確攀往東峰崖徑而上,準備潛及天師府後院,然在府前青松林,已被宋兩利攔住。玉天君乍見宋兩利,欣喜道:“小神童,咱又碰上了!可好可好!能否快快助我跟張美人重修舊夢,一家團圓?”
  宋兩利道:“一點都不好,張美人已向我說清楚,她對你已無感情,希望你別再煩她!
  玉兄何不另尋芳草?”
  玉天君道:“我不信,只要她清醒,一切自能恢復往昔,你快快把她弄醒就是。”
  宋兩利道:“她早清醍了;已事隔多年,你何必沉迷至此?另選她人,不就得了?”
  玉天君道:“不成不成,男女交往,豈是兒戲,且我倆訂有海誓山盟,豈可任意毀諾?”
  宋兩利道:“為了海誓山盟,即要痛苦過一輩子麼?”玉天君道:“我一點都不苦,甘之如飴。”宋兩利道:“她卻痛苦萬分,何苦呢?”
  玉天君道:“你快把她弄醒,或帶我去見她,一切自會明朗!”
  宋兩利道:“可是她真的不想見你,要我在此把你攔下,你該知她所下之決心多麼堅強!”
  玉天若急道:“我不相信,快讓開,待我親自問她。”說完欲掠閃而去。
  宋兩利急忙攔去,道:“玉兄還是忍忍吧!”玉天君仍是掙扎搶掠,然其武功雖強,但宋兩利進步更是神速。他始終末能突破防線,怒火已起:“你再無理攔人,休怪我要下重手傷人了!”掌勁已加重。
  宋兩利但覺勸說無效,終決定再施展“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洗去對方記憶,也好讓事情和平收場,遂猛展攝功。誰知玉天若早有防備,腦門已插上銀針,正是用得“五鬼定魂針”
  以抗。
  宋兩利道:“你倒是真的有心了!”雖對方腦門插了針,他卻趁對方閃掠之際,一掌往其腳底打去,勁道直竄頭頂,硬將銀針追出,定魂術立即失效,玉天君大駭:“你當真要洗我腦子?!”
  宋兩利笑道:“洗了之後才會清醒!”
  玉天君更駭:“不能洗我腦子!”拔腿即逃,宋兩利一式“水柔指勁”若靈蛇竄射,直中其背脊三處穴道,玉天君立即倒地,駭道:“你不能侵犯我腦子啊!”
  宋兩利道:“不會不會,只是稍稍做必要修正而已。”洗腦法門漸漸展開。
  玉天君驚駭得尖聲大叫:“爹快來救我啊……”話末說完,宋兩利驚覺不妙。一指點其啞穴,道:“你爹當真也來了?!”
  玉天君吱吱唔唔,雖不能言,宋兩利卻感受其意思,大略是,“若不放開。父親一來,有你好受!”
  宋兩利感應四力,終覺玉東皇果真在附近,且往此處掠來,登時怔詫道:“怎來的這麼怏?”二話不說。提抓玉天君即往峰林奔去,想躲藏。畢竟自己武功雖突飛猛進。然要收拾玉東皇亦非三招兩式可解決。
  為免節外生枝,避之為佳。
  然宋兩利方動身,後頭已傳出玉東皇聲音:“小神童莫要走,還我兒子即可,不為難你!”
  然宋兩利暗詫,對方怎未責怪被耍之事?道:“不成,你兒子想騷擾張美人,我得阻止才行。”
  玉東皇冷道:“他倒是大膽得可以,我來教訓!”身形加速掠來,一副嚴父模樣。
  宋兩利感應其腦門所思,當真想教訓兒子,遂止步,將玉天君丟回,道:“好好收拾,免壞了大事!”
  玉東皇回應道:“是極是極!”接過兒子,解開穴道,玉天君正待說話,玉東皇已喝道:“你怎可騷擾儀妹妹和她女兒?該當何罪?”
  玉天君急道:“孩兒只是想找回媳婦……”
  玉東皇斥道:“現在是何時刻?豈容你如此胡來麼?”
  玉天君道:“所以孩兒才想潛往後院,私下找阿美解決……”
  玉東皇斥道:“大膽!私闖後院,豈是玉家應有之行徑?要找媳婦,得光明磊落才行,方才在山下不也交代清楚,還敢瞞著爹麼?”原來兩人早於山下相遇,玉天君基於父親反對,故尋得藉口,私下行動。
  宋兩利道:“對對對,光明磊落,方是玉家風範,胡亂冒犯佳人,乃天下第一罪惡之事。”
  玉東皇喝道:“聽見麼?敢再胡來,休怪爹禁你於仙島,永世不讓你涉足中原武林。”
  玉天君道:“孩兒自遵教誨,可是不如此,怎能勸得阿美回心轉意?”
  玉東皇呵呵笑道:“要用愛心,犧牲奉獻,永不怨悔之決心,慢慢感動對方,那才是正確方式。”幻想著和秦曉儀琴瑟和鳴,重修舊好,共遊天涯模樣,更形陶醉。
  宋兩利終明白玉東皇為何態度轉變如此之巨,原是張天師已去世,情敵已除,他自可大方出擊。在全無競爭對手下。玉東皇已決定恢復往昔翩翩風采、風度,以挽回美人心,此計畫何等慎重,又豈容兒子破壞。毋怪乎其會出言教訓兒子。
  玉天君仍吱吱唔唔,似未盡認同父親想法。
  玉東皇斥迶:“你待要成為地痞流氓麼?當年張美人是如何喜歡上你?你現又變得如何?獐頭鼠目,一臉猥瑣,讓爹瞧來即甚不舒服,女人怎會愛上你!”
  玉天君乍驚:“孩兒當真變得獐頭鼠目?!”
  玉東皇冷迶:“拿去瞧瞧!”隨身竟然攜帶銅鏡,以照及自己臉面、衣衫,以期保持風雅,此時則將寶鏡交予兒子,態度則現高雅狀。
  玉天君接過手,照得銅鏡。登覺詫訝,自己幾近半年未曾照鏡子。不知臉容竟然浮顯戾氣,已和往昔形貌有所差異,詫道:“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魔由心生,且顯於外,你得好好修養,否則永遠挽不回美人之心。”
  玉東皇道:“小神童說的沒錯,爹乃在一夜間頓悟,決痛改前非,恢復往昔儒雅,儀妹妹必會愛上我!你也該向爹多多學習!”
  玉天君嘆道:“孩兒是該努力了……”不敢再照鏡子,將其交還父親,心情卻甚沉重,若再此拖下去,何時才能挽回美人之心?
  宋兩利感應其想法,道:“只要能挽回,天長地久有何不可?不過目前唯一條件是,不能再刺激你的心上人,否則會更糟、更久。”
  玉天君輕嘆,似有改進意思,卻滿心空虛,不知所措。
  玉東皇道:“不管如何,近日內。不准你胡來。畢竟天師府喪事當前,任何不雅舉止,皆甚失禮!”
  玉天君頷首應是,不再堅持私會心上人。
  宋兩利暗喜,沒想到事情竟會讓玉東皇擺平,實省了不少麻煩。再瞧其形態、言詞以及腦門想法,想當個儒雅之人,恐也不假,遂道:“恭喜島主大澈大悟,日後為儒雅之人,就此告辭!”拜禮後,即想開溜,免得對方想起欺瞞一事。
  誰知玉東皇仍未忘記,急道:“小神童別走!”
  宋兩利暗驚,道:“另有事麼?”
  玉東皇拜禮:“多謝您把張天師收拾,讓我能減少對手!”
  宋兩利暗詫,原是對方把自己當恩人,道:“你不怪我騙你回京城?”
  玉東皇道:“不怪,您是為我好,希望我冷靜思考一切,再做正確處理,對麼?否則當時貿然找及儀妹妹,必定鬧得甚僵,甚至無法收拾,後來我利用此時機仔細反省,始知往昔過錯,故決心脫胎換骨,改變形象,重新追求儀妹妹便是。”
  宋兩利暗自想笑,這玉東皇的確為愛而不斷幻想,心神恐仍非正常,倒是自我編個大好理由,但如此也好,只要不再瘋癲胡來,進而強迫其保持風度。未嘗不是好事一件,至於如何展開另一追求行徑,那已是往後之事,笑道:“恭喜島主悟透禪機,並祝日後有所收穫!”
  玉東皇欣喜道:“你能通靈,幫我算算,我和儀妹妹未來發展狀況如何?”
  宋兩利道:“不成不成!我若算的不准,豈非壞了你的心情,何況感情一事,每時每刻皆不同,以前在仙島若算命,保證合不來,但日後若有進展,再卜算,必定又是另一種結果,簡單的說,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算之,現在是喪事,不妥。”
  玉東皇恍然:“對極對極,豈有在喪事算命?下次再談!”暗呼好險,差點毀掉前程,心念一轉,道:“小神童可要跟我等一同前去奔喪?”
  宋兩利道:“免了,現在眾人把我當殺人兇手,豈可前去送死!你們要去,也得低調而行為佳。”
  玉東皇道:“說的也是,那不為難了,但你能擺平張天師,我仍感激不盡!”再次拱手虔誠拜禮。
  宋兩利暗自苦笑。此殺人兇手之名恐難除去了,道:“深夜不便奔喪,兩位請回吧,明日再上山如何?”
  玉東皇恍然道:“是極是極!那來日再見!”終拜禮後,引領兒子退去。
  宋兩利暗噓口氣,總算暫時擺平難纏情事。見得夜色已深,亦尋往附近山亭,留坐休息,以度長夜。
  次日清辰,玉東皇立即引領兒子前往天師府祭喪。
  他乃表現一島之主,翩翩風度,未再多作其他不雅舉止,倒讓天師派頗為詫異,就連秦曉儀亦覺對方雖含情脈脈瞧著自己,卻未似以前死纏活纏,讓自己難堪,心念突起:“難道他會遵守三年不侵犯之約麼?”雖難肯定,但暫且渡過喪期再說。
  玉天君則找機會欲尋張美人訴情。誰知張美人卻避若蛇蠍,她且喪服在身,玉天君怎敢死纏,只能不斷示意,然在得不著回應後,唯有暫時放棄,一切等喪期過後再說,至少張美人未再斥喝自己,總是好兆頭,希望日後發展漸漸順利。
  張美人豈不想斥喝,乃喪事在身,不能罷了,然她見得玉天君舉止較為正常,暗忖:
  “莫非宋兩利在他腦袋動了手腳?一切看來好似解決泰半?”至於那末兩利竟然未再現身,她偶爾瞄向廳外,總覺那廝正在窺探,如其能感應,遂暗中斥道:“連你未來泰山大人喪禮都不參加麼?”
  宋兩利的確窺於附近,感應此事,乾笑道:“哪來泰山大人?他要砍我腦袋啊!何況我是大兇手,這一現身,什麼葬禮全完了。”
  張美人知天師派已容不下對方,暗斥:“讓你躲過今天,躲不了日後!”想及女兒已認他當乾爹,此生永遠難纏難解,竟也得意。
  宋兩利暗自叫苦,然命運安排,多扯無益,唯把玉東皇父子看緊,且渡過喪期,一切交差為是。
  張天師乃道家三大掌門之一,故其喪禮,道家各派掌門皆親自前來。除了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兩人一路並肩作戰至此外,天台派鍾修臣、靈寶派葛生,甚至茅山派方虛默亦親赴龍虎山。
  方虛默且以國師自居,竟也贈來金匾一面,寫著“道尊師範”四字,且署名國師方虛默等字,瞧在天師派眼中,實非味道。然張朝英不想失之以禮,仍收下此匾,但只暫置內殿,待日後火化便是。
  方虛默並未在意,他目光卻不斷勾向秦曉儀,且故意行前安慰。一句句節哀順變,說得玉東皇頗為吃味,若非大庭廣眾,且保持風度下,他早過去興師問罪。
  原來方虛默早年亦暗戀秦曉儀,只是他當時並非掌門,武功又差,相貌、身材、人品皆無法與張天師及玉東皇比擬,故秦曉儀始終末正眼瞧他一記,就算此時亦是如此,方虛默視此為畢生恨事,好不容易挨得張天師去世,玉東皇心性已瘋,他且攀上國師位置,正是博得佳人青睞機會,他豈肯放棄大好時機,故專程趕來,說是奔喪,倒不如說是為追求佳人而來。
  宋兩利暗忖,秦曉儀的確甚美,且雍容華貴,雖近四十,然瞧來和張美人形同姊妹。幾乎未曾老化,甚至多了一股成熟風韻,實若絕世美女,難怪玉東皇、方虛默為其所迷,看來另一場追逐、拚鬥勢所難免。唯秦曉儀一向事夫甚忠,她會改嫁麼?
  宋兩利正思考此問題,他想攝及秦墝儀內心世界,然對其總有股類似母親長輩般尊敬。
  故不敢攝去,突地深深吸氣,道:“夫人尚年輕,且丈夫已逝,改嫁亦是正常,俺豈可多管閒事?”
  想及若窺之大多,恐讓張天師恨死,立即拎回心神。還是只顧玉東皇父子舉止,能向張美人交差即可。其他一概不過問,免得自找麻煩。
  喪禮於隆重莊嚴中結束。
  諸派掌門陸續告退而去。
  秦曉儀亦因丈夫去世,不便再居於天師府,遂和女兒決定前往廬山,和秦曉琳共同隱居山林間。
  張朝英雖極力挽留,然秦隢儀仍覺天師派一向以男者為主,自己嫁至此,已破例十數載,想來心靈負擔亦重,何況另有女兒未婚生子傳言,實不宜讓天師派名譽受損,故仍堅決離去,道:“待掌門他日娶妻,再回此地不遲!”
  張朝英見其去意甚堅,不再勉強,道:“既是如此,待我派人護送一程便是。”
  秦曉儀道:“不必了,你剛接任掌門,多少留人在身邊,我和江湖無怨無仇,且玉東皇亦遵守諾言,未再騷擾,一切自可順利渡過;你還是多為天師派盡點心力方是,我等之事,毋需太過操心。”
  張朝英但覺夫人唯一負擔乃玉東皇,而其喪禮期間,表現得甚是正常,且謙恭有禮,前後判若兩人,應是表師伯已去世,其頓覺情敵已失,故重新展開追求,所表現出來之舉止。
  張朝英暗道如此也好,夫人尚年輕,若有其他姻緣,自是可喜,何需困於天師派,遂道:
  “只要夫人有困難,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秦曉儀頷首道:“當真如此,自會求助!”
  張朝英及天師派弟子仍列隊相送。
  張朝英瞧及宋兩利背後跟蹤,雖覺放心許多,然卻暗嘆張天師所留下遺言,今後將和鬼域妖人勢難兩全,若宋兩利執意不肯脫離鬼域妖人,恐將敵對相向,實是造化弄人,然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他立即返回碧水崖,開始參悟自家無上天師法門,以期日後能光耀門楣。
  張美人早知禾兩利跟在後頭,待離開天師府五裡後,登時喝道:“小妖道,還不快快現身,想當縮頭烏龜麼?”
  宋兩利暗道:“自己倒是烏龜轉世,縮縮頭亦無啥關係。”並未現身,笑道:“你們要到廬山,我則想回蘇州,找我那相好友人忽(必瑞)先生,只是順路,無啥跟蹤意思!”
  忽必瑞早得知金車擄去大批金銀珠寶,因而貪念大動,不斷告知宋兩利想大幹一票,宋兩利自是接收其想法,暗忖金人的確過份,幾將大宋皇宮壓榨一空,不嘮點回來實不甘心,故決定尋往忽必瑞以配合行動。
  張美人豈想得了那麼多,冷喝道:“想走麼?沒那麼容易,得留下來,把我倆安全送到廬山再說!”
  宋兩利道:“需要麼?憑你倆武功,除了玉東裡、玉天君,誰還動得了?何況還有個斷情師太。簡直天下無敵啦!”想及前次差點死在師太手中,實是餘悸猶存。
  張美人斥道:“就是在防那兩個老少怪物,你不護送,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頓覺為難。
  秦曉儀道:“別再為難他,我們給他添麻煩已夠多了。”
  轉向宋兩利:“小神童你走吧!”自始至終不相信丈夫因他而亡,自無記恨可言。
  宋兩利逮著機會立即回話:“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故作閃身離去。張美人急急艾艾叫著,宋兩利仍躲得無影無蹤。
  張美人吹鬍子瞪眼,道:“娘您怎如此便宜放走他?不怕玉東皇那瘋父子纏來麼?到時將如何擺脫他們?”
  秦曉儀嘆道:“不能再麻煩人家了,何況玉東皇看來已恢復正常,該不會再纏我們才對。”
  張美人道:“是麼?”始終懷疑瘋子怎能恢復正常?
  話未說完,突有聲音傳來:“玉東皇的確心性已失,遲早將纏來。”秦曉儀母女聞言怔詫,回身瞧去,竟是茅山掌門方虛默及其私生子劉通緩緩行至。
  秦曉儀詫道:“是方掌門?!”
  張美人冷道:“你跟蹤我們,是何用意?”甚為不悅,尤其劉通眼神怪異,總覺受其侵犯。
  方虛默拱手為禮道:“夫人、小姐莫要誤會,在下乃是順路,在得知玉東皇父子已跟蹤後頭,故特來警告,當然兩位若願意,在下亦可護持左右,助您防範玉東皇父子騷擾。”
  秦曉儀嗔道:“他難道還想沒完沒了麼?”
  張美人斥道:“玉天君敢再騷擾,我便閹了他!”伸手一切,直指劉通,嚇得他心神抖顫,下體幾乎危機重重,張美人竟然不比玉採儀差,同是火辣辣。原是父親建議,既然失去玉採儀,何不改追張美人,他在喪禮中見得張美人果然比玉採儀靚美三分,終有了回心轉意,遂跟父親前來一探機會,然見得對方火辣辣,心神已自浮動起來。
  方虛默何嘗不是乘機趕在前頭,想早先一步追得佳人,故盯得緊密,在宋兩利離去後,立即現身。他原是五短身材,比秦曉儀矮半顆腦袋,為此特地定作高跟鞋,藉以撐起身高,且以紫袍罩掩,終和心上人平頭齊向,信心陡強三分。
  方虛默道:“玉家父子心性真的已瘋,兩位不得不防!不知夫人是否要在下幫忙?以擋其搔擾?”
  秦曉儀急道:“你便幫我擋下他吧!”實後悔讓宋兩利走脫,唯今只有藉對方力量先擋一陣,幸離廬山不遠,只要地頭一到,自無懼玉東皇再騷擾了。
  方虛默暗喜,道:“夫人有令,在下自是遵從,請隨在下前來!”伸手示意,隨即引道前行。
  秦曉儀為躲玉東皇,實也亂了方寸,遂趕忙跟去。
  張美人但覺有人擋駕,倒也省事,未再排斥,緊跟過去。
  赫見轉林處,置有馬車一輛,張美人詫道:“你們早有準備?!”
  方虛默道:“原是想駕車回京,但夫人有難,暫用無妨。”
  張美人疑慮雖在,秦曉儀卻道謝幾句。催促女兒快快躲入車廂。
  方虛默暗道妙哉,立即帶引劉通共同進入車廂,且催促車夫策馬而行。
  車廂不大,擠得四人,幾已面面相擠,秦曉儀不甚習慣。
  張美人斥道:“定要擠進來麼?外頭多的是位置!”
  劉通但覺困窘。方虛默道:“情非得已。在下若露在外頭。必定引得玉東皇注意而跟追過來,故始冒犯兩位,幸時間不長,大約奔馳三十裡後,必定可將對方拋開,屆時可還兩位寬敞空間。”
  秦曉儀道:“多謝掌門相助!”暗扯女兒衣角,張美人終悶下來,不再吭聲。
  廂中氣氛顯得尷尬。
  劉通雖想追求仕女,卻無膽子,每每竊瞄幾眼,皆被張美人瞪回,窘困下,只能低頭故做假眠,然眼簾目光仍不斷竊瞧,張美人的確另有風韻,以她來填補玉採儀,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顆心終怦動難安。
  方虛默則尋得話題直聊,道:“夫人當知道家法門無奇不有,在下亦修得通靈大法,神通直比宋兩利還強,只是不願張揚罷了。且此神通毋需天生俱來,任何常人皆可練得,夫人可要參考參考?”
  能通靈,且知過去未來,何等吸引人?秦曉儀已心動:“當真?”
  張美人亦覺有趣,道:“真的麼?該不會耍噱頭吧?”就連劉通亦覺興趣甚濃,湊耳聽之。
  方虛默道:“在下冊需撒謊!反正兩位姑且練之,若無效,亦不傷身,若有效,豈非妙極!”
  張美人心念一閃:“也對!說來聽聽!”但覺若能和宋兩利相抗衡,的確妙不可言。
  秦曉儀道:“掌門但說無妨。”
  方虛默含笑道:“多謝夫人欣貨;此法門之不同於他法,全在於有此“通靈寶圖”!”
  拿出一張蠟黃秘圖,其畫有無數小符 ,擺置則若太上老君生於八卦眼上,瞧來甚為神秘,“相傳此即為太上老君坐化時,所遺傳人間之通靈寶圖,只要照著圖上秘咒、符 念去,每天三十六遍,自能練成通靈大法。”
  張美人道:“這麼神奇?你得自何處?”
  方虛默道:“它原即為茅山派鎮派法寶之一,後來被前任掌門攜帶至大內皇宮,藏于龍脈八卦眼中,因而失蹤多年,在下乃於兩日前一次閃電中受劉混康前掌門感應,始得此物,研究修行結果,功力立即大增,遂決定和夫人分享!”
  張美人道:“既是傳于劉混康,大概假不了了。”湊眼過去,認真瞧探。
  秦曉儀亦覺有趣,喃喃念及咒文。
  方虛默暗喜,一旁指點該從何處念起,以及種種竅門。劉通想學,卻被喝止:“你連其他功夫皆尚未學全,哪有資格學此法門?”說得劉通窘困當場,不敢名正言順學之,只能悶坐一旁,偶有機會,始敢窺探幾眼,終難登堂入室,直到後來,乾脆放棄,心想父親遲早傳予自己,何苦急於一時,何不乘機多多欣賞美人,這一轉念,果然一路賞心悅目,好不快哉。
  秦曉儀、張美人練及通靈大法一陣,但覺頭暈腦脹,虛虛浮浮,方虛默直道就是如此,待渡過關鍵,法門立成,母女倆閒來無事,終繼續練功。
  車行匆匆,眨眼已近黃昏。
  從龍虎山至廬山,當日豈能抵達,方虛默卻早有安排,引領她倆避往陵州鎮西一處題有“蕊珠閣”之清幽雅居。
  張美人乍見此閣牆外古松蒼勁,裡頭湖池遍處,種植不少紅蓮、白蓮,甚至紫蓮及異種墨蓮,霎甚喜愛,道:“可奇事了,天寒地凍,怎開得如此茂盛?”
  方虛默笑道:“此處地理忒異,當年蘇東坡南遊,選了此處栽種異種蓮花,頗負盛名,只可惜他已作古,如者漸少,我乃國師,且能通靈,故我得清雅住處,讓兩位休息,方不致褻瀆佳人。”
  張美人瞄眼,暗忖:“是花痴麼?”緦覺對方存有心機,但一時卻猜不上來。
  秦曉儀只想休息,道謝後,已接受安排,住進後院池畔“蕊珠閣”,分東西兩落閣房,秦曉儀于東,于東,則住於西閣。
  方虛默且殷勤招待兩人吃過晚謄,始送佳人入房,他則支開劉通去照顧張美人,劉通始終不敢再搭訕,躲於附近池畔,遠遠窺之。方虛默則偷偷藏于秦曉儀隔壁閣房,拿出道具,開始施法,符 張張化去,目標竟然對準秦曉儀,果真早有計畫。喃喃說道:“儀妹妹,你我相識亦有數十年,難道從未正視我一眼麼?待我化得和合符 ,化去你我隔閡,如此姻緣將能撮合!”
  他已近五十,哪還像年輕人大談戀愛,弄些不切實際花招?倒是以和合符法催化之,效果既快且佳,何樂不為?故已念起怪咒,竟然是白天贈予秦曉儀“通靈寶圖”上之咒語,秦曉儀腦門一陣迷眩,開始幻想男女情慾之事,臉面漸漸泛紅。
  原來方虛默哪真心傳授通靈大法,乃以偽裝之和合符圖替代,好讓秦曉儀不知不覺中入彀,進而喜歡上方虛默,從此佳緣注定,終生相隨。
  秦曉儀雖跟得張天師多年,然對道法根本一知半解,涉獵不深,方虛默又非強勢施法,而是循序漸進方式,且此和合符副作用不大,甚至張美人皆未察覺,終漸漸受催眠而不自知。
  方虛默不斷催咒符,暗逼法門,秦曉儀終陷入和合法門,漸漸幻起欲情。老實說,在跟得張天師後頭數年,由於天師已近天人之關,她已從未人道,現在幻想起來,竟也生澀窘困,尤其對象又是方虛默,實更突兀,她想制止,然卻仍拗不了符法威力,硬是被迫進入男女交歡夢欲之中。
  夢中的方虛默不再矮小,而顯粗壯威猛,秦曉儀已不再是矜持淑女,幻化成情慾女子,竟然主動裸身相見,且採取攻勢,不斷摧殘男人,巫山雲雨簡直打得火熱,妙不可言……,方虛默多少窺得秦曉儀腦門,待覺她已進入狀況,霎是謔喜,暗道:“她竟然毫無防備,看來美好姻緣遲早成真!”登又加把勁催化符 ,且偷偷截破窗紙,窺及裡頭,及里頭雖未當真剝光衣服,然自我摸撫舉止卻是火辣辣,瞧得力虛默慾火高漲,甚想撲去一親芳澤,然他早老謀深算,若以強迫手段,可能得手一次,日後再無機會,甚至引來殺機,何不放長線釣大魚,故又退向秘房,甘心享受意淫謔愛,及至激情處,他竟也把持不住,自我摧殘起來。
  就此一閃念之際,所有腦門防護陡然撤去,已被躲在遠處之宋兩利感應。宋兩利原早擺脫兩人,準備前去尋找難兄弟忽必瑞,雙方至少岔開五十裡,他乃住于留橋頭小客棧,原準備休息,但突覺方虛默意淫秦曉儀,那豈非太過突兀,畢竟秦夫人一向賢淑,怎可能如此?
  終以通靈大法攝來,目標則是秦曉儀,早然感應她種種狂欲舉止,宋兩利眉頭一跳:“怎是怨婦麼?”遂再追探下去,終發現秦曉儀腦門偶閃怪咒,且其身邊置有奇異符 ,霎時明白,暗道:“方虛默,你耍妖法麼?”突地一喝:“夫人醒醒!”
  無上法門迫去,秦曉儀乍醒,忽見自己粗邪舉止,且身軀一片火熱,登時羞容滿面:
  “我怎會如此?”趕忙正經端坐,整理衣衫,然再回憶竟和方虛默翻雲覆雨,臉面更熱,道:“不可能!怎會跟他?羞死人了!”忍之不了,趕忙前去洗把冷水。清醒自己。
  方虛默突覺和合法門被破,登欲嗔怒反擊,突又覺不妥,自己乃施邪法,如若反擊,豈非自我表態,理應來個避之不理,任宋兩利瞎猜亦死無對證,故立即斬斷感應,兀自念起定心咒,以抗宋兩利強大通靈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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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扎魂攝魄

  宋兩利的確想教訓方虛默,然其卻有所防備,故不得其門而入,暗忖:“自己或可作法鬥他,但必定勞神勞力,並不划算,何況有關夫人私人行徑,她若真的喜歡方虛默,那自己豈非吃力不討好?倒不如把玉東皇叫去蹚此渾水,夫人自有個長相思考之期。”
  他早知玉東皇找人不著,正又延路焦切搜尋,故腦門迫去,告知對方已在陵川鎮郊不及十裡,且告知秦曉儀住進“蕊珠閣”,並有方虛默陪伴,玉東皇登時哇哇大叫:“這傢伙耍詐麼?”立即引領玉天君直追而去。
  宋兩利但覺好戲上場,不瞧可惜,反正不急於和忽必瑞相會,終又返掠來,想一窺究竟。
  未及二更天,玉東皇、玉天君業已尋及“蕊珠閣”。
  玉東皇登時喝道:“方虛默你不回京城當傀儡法師,混在此作啥?莫非想誘拐我儀妹妹麼?”一時氣怒下,已顧不得平日風度,搶追而去。玉天君緊跟其後。
  方虛默乍聞此言,暗道掃興,對方竟如此快速尋來,看來只有出面應付,立即示警秦曉儀,道:“瘋子來了,夫人暫且莫要出面,待我攔他一陣!”始快速掠穿而去。
  秦曉儀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張美人卻握劍於手,暗斥若玉天君敢再冒犯,一劍刺死算了。
  劉通竟將玉天君列為情敵,亦掠身追前,配合父親攔人。
  雙方交撞前院桂花園中。
  玉東皇喝道:“方虛默你要何名堂?不回京城照顧大宋江山,跑來此蹚我渾水麼?”
  方虛默冷道:“玉兄所言差矣!我是回京沒錯,路過此閣,不能休息麼?你倒是無理前來取鬧,實是不該。”
  玉東皇喝道:“我敢鬧?你誘拐儀妹妹,該當何罪?”
  方虛默道:“這話更是不對,秦夫人有頭有腦有思想,怎任人誘拐得了?莫說我聽得不服,她若聽及,必自生氣,玉兄請慎言方是。”
  玉東皇斥道:“你若耍妖法,她豈能防?”
  方虛默冷道:“我乃好言相勸,玉兄看是不聽,也罷,你冒犯在先,我若退讓恐辱國師身分,畫下道來,我接著招就是!”雙手合十,準備迎敵。
  玉東皇瞧得方虛默耍招,竟然類似“霸龍武學”,登時哈哈謔笑:“怎麼?盜練我“霸龍神功”,業已出道?膽敢向我挑釁了?”
  方虛默暗忖:“原來這傢伙並非完全白痴,盜他功夫亦知一二,然自己亦學得錢英豪所傳之陰陽老怪功夫,加以改良後,甚有作用,難道還怕他不成?”道:“茅山原即絕學無數,玉兄莫要輕視才好!”
  玉東皇喝道:“那就接招吧!”哪顧得是誰,霸龍仙掌猛提,一掌勁劈過去。方虛默不想硬接,左閃丈餘,避開猛勁,反掌再打,喝道:“看看這招反霸龍仙掌試試!”
  他原即模仿專家,從盜取霸龍武學而加以改良,以及盜得神霄派五雷心法,改布雷陣為例,其吸收經驗的確快速,改良功夫亦是一流,這一反掌迫來,竟是擊及仙掌弱處,玉東皇不得不回招自救,一臉詫異:“方虛默你想破我霸龍掌招?!”
  方虛默冷道:“那又如何?天下絕招待我了解一二,必能破去,玉兄當知難而退!”
  玉東皇喝道:“那可未必!”登又一招“龍吞山河”,亦被破去,隨又一招“暴龍搗海”照樣難奏功效,氣得玉東皇哇哇怒叫,一連三招“怒龍撼江”、“萬能朝宗”、“霸龍毀天”,還是讓方虛默破去或脫逃,顯然對方研究多年,終有收穫。
  方虛默謔笑道:“玉兄尚要再戰麼?你該回去研究研究武學,再來不遲!”
  玉東皇易怒而笑:“哪這麼簡單,憑你學得皮毛,怎能悟通我派神功精髓,方才只是試探,現在可要讓你嘗嘗厲害!”突地招式走偏,怒掌亂打亂劈,直若潑猴撩掌,快擊不斷。
  方虛默詫異道:“你何時練此怪招?”一時難以破解,被逼得連連後退。
  玉東皇喝道:“本派怪招多的是!”怒掌再打,擊若車輪打轉。原來他發現方虛默拆單招十分厲害,然數招聯合運用,且將其打散,不但威力陡強幾分,對方亦難窺及全貌,一個照面,突地換掌,砰然一響,方虛默左肩受擊,疼得他連連返走數步,臉面為之凝重,看來老怪內勁仍深不可測,不得不防。
  玉東皇一招得手,飄掠桂樹梢,隨風搖曳,威風八面,冷笑道:“如何?你盜得皮毛,怎能奏功?識相些,乖乖滾去,不跟你計較!”
  方虛默道:“才照會幾招,怎知高下,玉兄小心了!”突地撲前,雙手一撈,左陰流、右陽流,似若兩道狂龍猛搗撲至,其勁之猛,似可穿天裂地。
  玉東皇乍見此招,詫道:“你也學了陰陽老怪“無上魔功”?!還是“陰陽訣”?!”
  話未說完,雙流搗來,玉東皇凌空再掠高三丈,雙流搗處,從其腳下穿過,叭然一響,腿粗桂樹頓折數段。
  方虛默冷笑:“天下招式盡在我手中,你接著吧!”十指再逼迫,十道勁流直衝天際,正類似陰陽老怪之“閃電魔指”。玉東皇身在空中,一時難再閃躲,唯能運勁猛擋,且將掌招發揮極致以抗敵。
  赫見十道電蛇怒纏兩道掌勁,咻咻叭叭之聲不絕於耳。
  玉東皇終因在空中而吃虧,肩腿連中兩記,疼得他落跌地面,幸有神功護體,受傷不重,然卻因覺顏面大失,突地咆哮撲至:“我且想留你,想煉通靈大法,誰知你全學妖招無數,心術已邪,留你不得!”不敢輕敵,雙掌盡是硬砸硬劈,全以內勁取勝。
  方虛默雖能學得數家專長,並加以改良吸收,然畢竟修行尚短,無法發揮十成功效,何況內勁一途唯有苦修,在玉東皇發現此秘密,而改採硬功相拼後,方虛默迎得十餘招,終落下風。暗斥老瘋子功夫的確了得,為今之計,只有拿出茅山道法及幻術混合使用,或可一爭長短。
  誰知意念方起,那玉天君和劉通原即實力相差懸殊,雙方亦同時展開互鬥,然二十招一周,劉通只有挨打份兒,此時被玉天君一掌擊中胸口,哇地悶響,竟然落跌花叢,犁出一道土溝,十分狼狽,此驚叫聲已驚動方虛默不說,玉天君更欺前助陣,喝向方虛默:“你待想自找麻煩麼?”猛掌已擊出。
  方虛默對付玉東皇已落下風,怎堪其父子聯手,一時更被打得節節敗退,直喝:“以二敵一,算何英雄好漢!”
  玉東皇冷道:“沒時間跟你談英雄論好漢!快快將我儀妹妹交出來,否則有你好受!”
  怒招更強,存心生擒以逼供。
  情急中忽見兩道人影射來,正是秦曉儀母女。兩把利劍直取玉東皇、玉天君要穴。
  那勢來得好快,直若電閃,玉東皇、玉天君怎敢傷及兩人,紛紛抽閃跳退。玉天君詫喜道:“你們當真在此?!”
  玉東皇道:“儀妹妹快快過來,他準在你身上耍詐術!”
  玉天君只叫“阿美”,深情視之。
  張美人喝道:“最詐者即是你倆父子,還不快滾,要我砍下你們腦袋麼?”
  秦曉儀冷道:“王東皇你說話不算話麼?幾年內不得騷擾我的諾言,想毀去麼?”
  玉東皇登時幹窘回禮:“不敢不敢?小神童說他心術不正,要我過來瞧瞧,儀妹妹應知他學了不少邪功,幾已走火入魔,不可與他為伍!”見及心上人,隨又裝出風度翩翩模樣,以博取好感。
  秦曉儀冷道:“不必你提醒,我自會判斷,三更半夜騷擾應是不對,還不快快退去!”
  玉東皇道:“可是有此妖道存在……”
  秦曉儀冷道:“難道我是白痴,不懂得自處麼?”
  張美人斥道:“誰敢犯我母女,絕情劍定不留情!包括你們兩位!”利劍直指玉天君。
  玉天君好生心疼,道:“阿美,何苦呢?”
  張美人斥道:“少纏我,被你纏著,才是痛苦,還不快滾!”玉天君更嘆,暗暗含淚。
  秦曉儀冷道:“還不走麼?”
  玉東皇登時拱手為禮:“是,儀妹妹命令,必定遵守,小哥哥我便退至附近,不再騷擾,然有狀況,必隨傳隨到!”當真虔敬拜禮,隨向兒子招手:“君兒走吧!為愛該付出一切,不得冒犯佳人,且讓佳人心生不悅!”玉天君仍難自處,玉東皇拉著他快速離去。臨行且句秦曉儀恭敬一笑,道聲“晚安”始去。
  秦曉儀但覺突兀,這瘋子竟然如此聽話?不知是真是假?然親眼見其離去,卻是假不了。
  張美人亦自暗嘆,雖然玉天君是不錯人選,然感情之事,又豈能勉強?唯有遠遠避他而去,方為上策。
  方虛默趁此整裝向前,笑道:“在下百般忍讓,總算在夫人、小姐出手相助下,順利擺平此事。兩位請回吧,守護之事,交予在下即可。”劉通則跌得一身臟,乾脆面向外頭防護,以掩窘態。
  秦曉儀不知該說什麼,道聲謝意后,已和張美人返回“蕊珠閣”,心情卻為之翻騰,丈夫臨終暗示改嫁之話又浮心頭,難道當真另有段孽緣麼?還是丈夫為怕自己寂寥過一生始安慰之詞?
  秦曉儀掙扎中仍決定,自己已上年紀,怎還墜入感情糾纏之中?當以守寡一生,以護聲名為是。
  張美人則認定將和女兒共生一世,無法再接受玉天君感情,故狠心做出了斷,免遭麻煩。
  方虛默則在擺平玉東皇父子後,躲回秘房中,再次偷偷施展妖法,以博取夫人情感。
  劉通則疲累萬分,倒床即睡。對於追求之事,日後再說。
  玉東皇父子果真守在“蕊心園”週邊一處遮雨亭下,亭旁一棵百年古槐既粗且挺,玉天君仍掛念張美人,掠往樹上往內窺瞧,嘆道:“難道海枯石爛之情,如此便完了麼?”
  玉東皇笑道:“完什麼?你爹追了二十年,照樣有得玩!下來下來!保持翩翩風度,佳人遲早會再回心轉意!”但覺方才動作粗魯,隨即調整衣衫、儀態,恢復翩翩神情,對儀妹妹又多三分情深。
  玉天君嘆道:“張美人不比夫人,她個性甚倔,恐感化不了。”
  玉東皇道:“再倔也是女人,多多努力,若無希望,你混此作啥?像爹即希望無窮。”
  隨又向內院喊去:“儀妹妹,你安心休息,一切小哥哥擔待了。”當守護神感覺實是充實。
  不再騷擾,盤地而坐,敞開腦門,亦想以通靈感應,捕捉種種。
  秦曉儀聞言,但覺噁心,暗斥幾句,故做不理。仍強讀“通靈咒語”,藉以忘卻外頭事物。
  方虛默暗道妙哉,原以為秦曉儀今夜不再念此催眠咒語,無法達成洗腦效果,她既讀之,正是絕佳機會,心想外頭玉東皇已尋來,看來是不易擺脫,唯加功夫於夫人身上,也好早日奏功,將玉東皇逼退,以絕後患。
  想定後,他隨又抓來草人,寫上秦曉儀生辰八字,藉以作法,並將草人置于床型小倉中,裡頭另有一草人,正是方虛默本人,兩者雙雙擁摟,十分親膩,方虛默再化和合符,邪法頓展,秘咒滾念不斷。
  秦曉儀怎知受攝,登覺渾身發熱,一股慾火漸漸泛生,竟又幻想和力虛默翻雲覆雨,且欲罷不能。她極力排斥、克制、掙扎念著不可不可,然腦門始終揮之不去春情幻影,終至躲入被窩,激情喘息起來,不知該如何自處。
  方虛默自有感應,暗喜於心,但覺只要催眠對方至現實和幻境不分之際,自己縱使現身作陪,對方恐也不知。想定後,邪心已起,遂又加速施法,以奏功效。
  外頭玉東皇怎知方虛默當真卑鄙得以妖法想玷辱夫人,他始終盤坐於地,故作感應狀,幻想著當年和秦曉儀種種甜蜜情境,卻哪知心上人的確春情盪漾,只不過對象換了人罷了。
  玉天君則始終立于樹上,往內院窺探,可惜張美人未再出現,讓他好生失望。
  時間分秒流逝。
  方虛默又作法半更次。
  秦曉儀終無法忍受欲情催眠,春情盪漾地抱著棉被打滾,煎熬漫漫長夜。
  方虛默再次窺探,已知時機成熟,準備採取行動,然他又忌于張美人突地甦醒,前來干擾,復拿出草人,寫上張美人生辰八字,化得攝魂符,準備將其攝住,暗道:“幸好當年替玉天君卜卦,他把張美人生辰八字說了,此時倒方便多多!”心念一轉,不只將張美人扎草人以收魂,連同玉天君、玉東裡生辰八字亦寫下,並扎往草人,置于八卦盤中,蓋上符布,冷笑道:“膽敢來犯,取你魂魄!”為求速效,竟然刺指滴血於草人、符布,藉以加強威勁,隨又點上炷香八文,鎮住八卦角,以防有變。
  一切弄妥,方虛默始敢推開門扉,直往夫人閣房付去。掩門而入,果然見得夫人衣衫半敞,欲情不斷。方虛默丹田一股慾火上衝,邪念已起,道:“儀妹妹可知你我姻緣未斷,今夜便是結緣最佳時辰麼?”
  秦曉儀已受攝,不知是真是幻,喃喃叫著默郎,欲拒還羞般掙扎著,酥胸半露下,更形迷人。
  方虛默終把持不住,邪聲道:“我來了!”奔往床頭,秦曉儀當真慾火焚身,一擁男人,春情不斷。方虛默大喜,笑道:“慢來慢來,今夜乃你我定情交歡之夜,當浪漫從之,看!”從懷中拿出一只翠玉手環,笑道:“可曾記得,二十年前,張天師、玉東皇論道時,你無聊欲遊西湖,便是我作陪,當時我想和你交往,並贈此環為記,你卻以它太貴重,不肯賞臉收下,甚至從此避我而去,此為我畢生憾事,現在終於可以如願以償啦!只要載上它,你明日醒來,當知一切狀況,日後終究認定是我的人了!”
  想及將得美女,心花為之怒放,登時抓來美女柔荑,欲將玉環套上。誰知秦曉儀已著魔甚深,情慾難耐,尚未套妥,即已掙扎將男人抱卷於床,方虛默身穿高跟鞋,一時竟立足不穩,被其拖帶,整個人倒掉床頭,玉環滑偏,敲向床壁,卡地一響,斷成三截。
  方虛默欸呀驚叫,急欲搶回以護環,卻已不及。秦曉儀卻被此聲敲得稍稍甦醒,詫道:
  “你是誰?……”方虛默但覺不妙,一指點昏對方,暗道好險,隨又撿起手環,嘆道:“實是陰錯陽差,節骨眼裡出狀況!”然他身為國師,皇宮大內寶物雖被金人奪去不少,但仍未缺貨,它日再找來湊用便是,唯美女在懷抱,豈可再失機會?當下收起散碎玉鐲,準備再度非禮美女,將其擺正,我見猶憐般替她寬衣解帶。
  然在玉環破裂之際,遠處宋兩利終又感應狀況,登時攝力迫來,喝道:“方虛默,你想幹卑鄙勾當麼?”
  方虛默腦門受追,立即施法反擋,斥道:“本座何需施法,我和夫人另有姻緣,少來打岔!何況你遠在天邊,又豈奈何了我,快滾!”不肯受攝。立即點向頭上五處穴道,正是施展和“五鬼定魂術”同類手法,終將宋兩利攝力斬斷,繼續邪惡行徑。
  宋兩利斥道:“倒是卑鄙了!”然自己雖快速追來,然仍身在十數裡開外,根本救急不得,而那秦 儀亦受製穴道,而非催眠,根本喚之不醒,切急中突然想及玉東皇不也在附近,遂大展攝功迫去,大喝道:“玉島主,你還在作夢麼?夫人快被非禮啦,還不快快趕去救人?”更拼全勁攝去。
  玉東皇受攝,腦門一震,詫道:“方矮妖敢非禮儀妹妹?!”
  宋兩利喝道:“還猶豫什麼?快趕去蕊珠閣,慢了就來不及啦!”
  玉東皇登時切急萬分,喝道:“禽獸!天君快走!”身若砲彈衝去至於天君雖未受攝,然見及父親動作,但覺有變,立即跟前掠去。
  父子倆直撲蕊珠閣。
  玉東皇尚未撲至,已破口大罵:“方虛默你玩陰,是禽獸麼?”追得更急。
  方虛默暗詫,這個小妖道壞事不成,竟然找來老瘋子,幸好他早有防備,冷笑道:“就怕你不來!照樣收拾得你倆走投無路!”既是如此,只好暫時放下秦曉儀,替她蓋上棉被,隨即潛穿出去,待要回到施法房間,誰知玉東皇父子已趕來,兩人四掌打得方虛默東躲西藏。
  玉東皇怒道:“虧你是一派之尊,敢用卑鄙手段麼?”欺身又擊。
  方虛默冷道:“玉兄說哪話?一切全是誤會,我只不過照顧夫人安危罷了!”心想只要奪得草人以施法,哪還怕兩人猖狂?說話之際,緊靠施法房間。
  玉東皇怒斥:“我早有感應,你休要瞞我!天君製住他,我進去瞧瞧!”閃身掠往閣房。
  玉天君迫向方虛默,冷道:“原敬你是一派宗師,誰知你比想像中齷齪!”一掌劈去,方虛默欺身迎擋,卻用計佯詐被撲退,撞入施法房間,口口聲聲叫著一切誤會,然郤快速撲向法壇,想搶草人。
  玉天君追入,乍見此狀,詫道:“你果然耍妖法,可惡!”怒掌再擊。方虛默左側閃躲,冷笑道:“什麼妖法?陰陽兩界秘術,你根本不知!待我攝你魂魄!”仍想伸手搶符巾中之草人。
  玉天君早已從宋兩利那顫得知法術厲害,怎肯讓其得逞,猛地劈掌擊向法壇,想毀去一切,方虛默見狀大駭:“毀不得!”終反掌切來。
  砰!
  一聲爆響,雙勁撞處,氣流大作,仍將法壇震倒地面。八卦盤散跌,草人現形。
  玉天君詫道:“你果真以妖法作怪!”實是不恥,舉掌再劈,決心制伏對方,尤其連張美人名字皆寫在草人上,豈可讓她受撌。
  方虛默知玉天君武功幾近真傳,不能忽視,怎敢硬接,仍避開左側,讓其掃中肩頭,幸不礙事。他突有一計,既然無法搶著草人,何不發出符針射去,效果自是相同。登時抽出符針,暗念符咒。突往玉天君草人之心窩射去。茅山派一向以幻術及暗器為專長,這一射去,直中草人心窩,玉天君登覺心窩抽痛,悶呃收縮,甚是難忍。
  方虛默虐笑道:“如何?待收你三魂七魄,讓你變成白痴!”隨又發出數針,直刺草人,迫得玉天君疼痛連連,無法搶攻。方虛默乘機欺前,數道指勁截去,終將玉天君製住,冷笑立起:“不自量力傢伙,也敢跟本國師對抗麼?”抓起玉東皇草人,直掠而去。
  玉天君知對方妖法了得,無以為抗,急道:“小神童你快來啊!我們已中妖法,動彈不得!”
  宋兩利已有感應,道:“來啦來啦!”拼得吃奶力氣,終剩三裡路程,仍馬不停蹄搶進。
  玉天君唯祈小神童能及時趕來解危,默禱不斷。
  方虛默則直奔蕊珠閣閨房,見得玉東皇正在照顧昏迷不醒之儀妹妹,冷笑道:“不煩多心,她早跟我私訂終身,你死了這條心吧!”
  玉東皇突見敵人,分外眼紅,怒道:“你當真卑鄙得想非禮儀妹妹,實是畜牲!”想及心上人衣衫不整,滿心怒火,轉身一掌即劈,正是霸龍仙掌殺招“龍毀天地”,想一招劈死對方。
  方虛默邪笑道:“別自我陶醉,儀妹妹是自願獻身,唯你不解風情,只會壞事!”見及玉東皇欲撲而至,突地抓出符針,刺向草人左大腿,玉東皇左腿一軟,竟然差點下跪,掌勁終打偏,詫道:“你在我身上耍妖法?”
  方虛默道:“不錯!感謝你前次告知生辰八字,讓我輕易可收你魂魄!”不肯讓對方作怪,又連刺數針,玉東皇欸欸疼叫中,終倒地不起,方虛默趕忙欺前,又點其數處穴道,方始安心下來,道:“玉兄何苦跟我鬥呢?你武功雖高,卻不懂道法,遲早要吃大虧!”
  玉東皇怒斥:“卑鄙之徒,必不得善終!”
  方虛默笑道:“何來卑鄙之有?儀妹妹的確與我再續前緣,你已經過氣,不再受青睞,還不覺悟麼?”
  玉東皇斥道:“儀妹妹何等高貴,怎會看上你這卑鄙矮冬瓜!”
  方虛默最恨他人說矮,怒斥道:“就是要讓你覺悟,老瘋子!”狠狠敲他一記腦袋,隨即掠往床邊,一指解開夫人穴道。
  玉東皇喝道:“你敢冒瀆儀妹妹,我斬斷你雙手!”
  方虛默置之不理,喚向秦曉儀,道:“儀妹妹快醒醒,告知那老瘋子,你愛的是我。”
  秦曉儀仍受妖法控制,一時難以自處,喃喃說道:“默郎,我愛的是你……”臉面仍自飛紅。
  方虛默聞言大喜,道:“老瘋子你死心吧!”
  玉東皇斥道:“妖法制人,太過卑鄙!儀妹妹快醒醒,莫要讓他妖法所迷!”
  秦曉儀只顧邪笑,置之不理。玉東皇焦切喚之,根本無效。
  方虛默冷笑道:“你死了心吧!”為免夜長夢多,決定暗下殺手,先收拾對方再說,登時欺前,抽出利刃,直刺其心窩。
  玉東皇喝道:“我死了,作鬼也要收拾你!”仍為心上人焦心,突展獅子吼,喝道:
  “儀妹妹快醛醒,莫要受其妖惑!”秦曉儀受震,心神一顫,似醒非醍,玉東皇大喜,再喝:“儀妹妹怏醒醒,他是大壞胚,正用妖法惑你啊 ”
  方虛默怒道:“還容你亂吼麼?”利刃終快刺穿其心窩。
  突地人影衝來,竟是劉通,他手持利劍猛砍父親,嚇得方虛默詫然跳開,喝道:“你瘋了不成?”
  劉通仍自搶攻:“妖道死來!”殺招竟然毫不留情。
  方虛默這才發現兒子兩眼僵直,似若中邪,顯然遭受攝腦,這纔明白一切,喝道:“宋兩利你還敢塙鬼麼?”硬是迫招開打,想製住兒子以替他解危。然劉通拼命搶攻,雖其武功不及父親,然在不願傷人下,方虛默始終難製住兒子,雙方纏戰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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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情至深處

  劉通的確受宋兩利攝腦,進而前來攻轚,父子鬥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解。原是宋兩利趕之不及,在攝及方虛默不著下,只好退而其次,轉往劉通攝去,果然迫他前來纏鬥,如此拖延半晌,他終趕往蕊珠閣。方掠及屋頂,已喝道:“方矮子你忒也淫心大發麼,竟然幹起卑鄙勾當?”
  方虛默最是痛恨他人叫得矮子,嗔喝道:“你待要死在這裡麼?”顧不得兒子,一掌打得他四腳朝天,已掠追屋外。
  玉東皇大喜:“小神童快殺了這卑鄙傢伙!”
  宋兩利道:“儘量試試啦!”畢竟自己武功是何程度,從未試過,至於道法,倒有七成把握。
  雙方對峙閣外蓮花池畔,宋兩利見得奇異蓮花,心念一閃,想及蓮花師太素雲飛不也喜歡此道?他日或可請其造訪。
  方虛默趁其分心之際,突地射來三道符 ,喝道:“別人懼你,我可不懼!”符 化青火,引得森森鬼氣嘯起,周遭頓現冰寒,鬼影浮動。
  宋兩利俱佛眼通,一見即知對方乃用“勾魂引鬼符”,想以煞鬼對付自己,登時冷笑喝道:“不怕魂消魄散,永世不能投胎麼?”手捏指訣,一道降妖除鬼咒迫向空中,其道法已深,竟能凝氣成符,赫貝金光符閃閃掠動,套追煞鬼,追得煞鬼鳥獸散去,不敢再近其身,隨即吱吱哇哇怪叫,表示鬥不了眼前小神童,咻然一響,全數鑽入地底不見。
  方虛默見狀怒道:“敢破我符法!今夜饒不了你!”突地打出煙霿彈,隨又射出無數暗器、毒針,且施展妖法,硬將玉東皇之草人替身八字撕去,換貼宋兩利生辰八字,再以符針穿刺,以收攝魂之效。
  宋兩利登時欸欸怪叫,束躲西逃,情狀甚是狼狽。方虛默聞聲大喜:“任你道法多了得,只要生辰八字讓我盜得。照樣製得你死死!”
  宋兩利欸欸悶叫,乃是受其綿密毒針所擊,一時躲之不了,肩臂已受三針,不得不叫,然在躲過毒針後,已掠出煙霧區,忽見方虛默玩草人,已呵呵笑起:“什麼話!我都不知自己生辰八字,你怎知?胡亂寫得麼?”
  方虛默一愣:“你不是寫予林靈素?難道你欺騙他?也欺騙皇上?”此生辰八字的確從神霄派林靈素以前住處搜得,他暗自保管妥善,以備不時之需,誰知竟然不管用?
  宋兩利笑道:“寫倒是寫了,只是我連自己何時何日生的,恐怕搞不清楚,湊合算它幾把就是,你何必當真呢?何況我乃佛陀再世,你縱知時辰,恐也耍不得妖法,攝不了魂魄,畢竟我允你,綠龜法王可未必肯允你,連此簡單道理皆不知麼?”
  方虛默斥道:“我修的道法,比你讀過的書還多!哪容得你來教訓!”又自念咒畫符,不斷往草人扎去。
  宋兩利笑道:“很不幸,我書念得少,看來你的道法符咒也不怎麼靈!該多多努力啦!”雙手插腰,擺明不受威脅。身形再震,更將毒針逼出,根本不受威脅。
  方虛默連耍數記,終知生辰八字當真是假,斥道:“全是騙子!”抽出符針,將草人拋棄,冷笑道:“不用符 道法,照樣收拾你!”
  知方才以迷煙及毒針攻擊奏效,登又如法炮製,再砸煙霧彈,隨又暗射毒針。他且搶攻而至,不斷以改造之“閃電魔指”攻擊。
  宋兩利早有對策,趁對方怒打暗器之際,全身趴往地面,對方所料未及,硬讓暗器飛頭而過,忽見怪異指勁射來,已知對方盜得不少邪功,訕笑道:“不怕和妙佛禪師一樣,練得全身長毛變猩猩麼?”
  方虛默聞言詫道:“你竟能躲過我的暗器?!”
  宋兩利道:“小意思,方才只是耍耍小功夫以消遣,你怎當真?”猝地反打“水柔功”
  之指勁,亦類似閃電魔指,終將方虛默怪異指勁破去。
  方虛默嗔怒:“只會躲在裡頭不敢出來麼?”已凝得十成功力,準備強勢一擊。
  宋兩利道:“放煙霧的是你非我,怎說我躲入呢?”知其已凝得功力以待,更不想現身迎敵。
  方虛默冷笑:“躲地無用,遲早要收拾你!”一掌打去,先行掃除煙霧,突見宋之身形,猛地撲來,十成功力盡展,雙手更藏毒針以對。
  宋兩利根本不避,反掌迎來,喝道:“想暗藏毒針傷人麼?”早已感應對方想法,心念一閃,想著對方最好自行反刺自己手掌,然此突來念力,竟然成真,方虛默手指突地不聽使喚,往內一扣,毒針反刺手掌,疼得他驚駭跳開,暫不發招,硬讓宋兩利掌勁打得蹬退兩步,幸好穩住。
  方虛默詫道:“你學會了先天神功?!”
  宋兩利道:“什麼先天後天?我只知你道法尚比武功高些,如今道法被破,武功看是非我敵手,快快逃去吧,否則下場會很淒慘!”
  方虛默怎肯多年努力就此白費,尤其對方又是小妖道一個,冷森道:“你只不過仗著妖僧威力罷了,我豈會輸你?”決心一拼,不但耍出攝心魔法,企圖干擾對方腦門,隨又怒劈陰陽雙流,以期奏效,至於暗器已經用盡,無法再施展。
  宋兩利見其招式,已知是“陰陽訣”手法,他早于初出江湖時即已練過,甚是熟悉,知其如何應付,遂又施展“土撥鼠”功夫,不閃不避,不斷撥去對方掌勁。
  雙方各自迫前不及七尺之際。宋兩利突地迫出水神刀之招法,一式“波濤斷浪”怒擊開來,方虛默終難招架。硬被打得倒摔六七丈,差點掉落蓮花池,跌個四腳朝天,灰頭土臉。
  宋兩利拍拍手心,道:“還想再鬥麼?下一回可得落水洗澡了!”
  方虛默詫道:“你耍的是何妖功?”
  宋兩利道:“私人秘招,還想再試麼?”作勢欲攻。
  方虛默終知宋兩利已非昔日混混,在道法符 未準備齊全,且功夫未必能贏之下,知今夜難再收拾對方,冷道:“山不轉路轉,咱走著瞧!朝廷大欽犯!”掠入閣房,抓起憨愣悶坐地上之私生子,快速離去。
  玉東皇見狀喜道:“好極好極,打得他像落水狗,小神童你了得,你了得!”尤其對道法之威勁,已將宋兩利視為第一高手,所向無敵。
  宋兩利道:“多謝誇獎,倒是你別忘了,先前和張天師決鬥之承諾,不得任意騷擾秦夫人方是!”
  玉東皇笑道:“不會忘記,我已痛改前非,準備恢復往昔翩翩風度,以讓儀妹妹青睞,你快快解開我禁制,莫讓我在儀妹妹面前壞了形象。”
  宋兩利但覺對方並非虛言,這才敢解去他身上受製穴道,然玉東皇仍不動,急道:“方老妖耍了妖法,他用草人製人。”宋兩利頓有所覺,伸手一吸,草人毋論在室內室外,全數自動飛往其手上,分別見得四尊之多。宋兩利且見秦張二女被畫上和合符,暗斥方虛默心態可恥。仍先抓出玉東皇草人,笑道:“還好草人斷了一腳,方虛默並未施法,否則你的腳恐得殘廢!”
  玉東皇詫道:“這麼厲害?光以草人即能收拾真人?”
  宋兩利道:“當然不是砍斷那種殘廢,而是抽你魂魄,讓你自覺似斷了一腳,走路自一瘸一瘸,日子一久,則自動報廢了。”
  玉東皇知妖法能攝魂奪魄,說不定當真自己砍斷自己大腿,那才可怖,道:“快解快解!日後回仙島,得好好修煉道法,否則玩不過方虛默!小神童可願傳授幾招?”
  宋兩利道:“你還是先擺平你的儀妹妹之事再說!”
  玉東皇呃地一聲,笑道:“是極是極!快快解我身上妖法!”宋兩利遂念得破解符咒,一一化去,玉東皇終能起身活動,急道:“咱外頭說話,畢竟儀妹妹形態狼狽,不得讓她醒來時尷尬窘困!”
  宋兩利道:“你可想的周到!”始和他一起步出香閣。門扉雖破,玉東皇仍拆下隔間門扉,移來用用。
  宋兩利這才解去夫人符咒禁制,誰知其仍未醒。腦門搜去,始發現其仍受穴道之製,故再奔回房內,幾指替夫人解穴,隨即跳躲而去。
  秦曉儀幽幽轉醒,腦門沈惑生疼,然卻依稀記得方才之事,尤其方虛默侵犯一事,印象特別深刻,登覺不妙,趕忙搜視自身,卻見衣衫不整,駭道:“這禽獸,他敢毀我名節?!”簡直焦切欲暈。
  外頭忽傳來玉東皇安慰聲音:“儀妹妹莫要驚慌,方虛默是用了不當手段,幸我及時趕來,化解一切,儀妹妹仍相安無事!”
  秦曉儀暗詫瘋子怎在外頭?然又聞及相安無事,仔細檢查衣衫,幸只脫了一半,尚可遮體,實不幸中之大幸,趕忙穿妥,回神過來,先前情景一一浮現,自己是中了邪法,竟春情連連,幸在緊要關頭,方虛默弄斷玉環,得以暫時清醒,隨後又覺玉東皇闖入而發生打鬥,看來是當真沒事了,不禁暗嘆人心險詐,瘋子竟然比偽君子還靠得住,尤其玉東皇不顧性命保護自己那幕,實深深受感動,然此情景下,又怎好意思面對他呢?
  宋兩利聲音終傳出:“夫人應可安心,我們已擺平方虛默啦!”
  秦曉儀詫道:“小神童?!”他既已出現,那自己肯定沒事了,道:“多謝幫忙,對了,還有阿美她狀況如何?”
  宋兩利道:“我去看看!”掠身而去。
  玉東皇道:“儀妹妹從此以後,可高枕無憂啦!”
  秦曉儀暗嘆人心不古,世上竟充滿陷阱,一時竟也不再排斥對方,想留他守護自己,畢竟對方不但對自己百依百順,且漸漸守信諾,總比他人可靠許多。道:“你只能在外頭守候,不得進來!”
  玉東皇道:“不敢不敢!儀妹妹命令,我豈敢抗令?”心頭卻甜如蜜,終得愛人青睞。
  秦曉儀則深深吸氣,極力平撫情緒,以面對未來一切變化。
  宋兩利則奔往另處閣房,發現張美人完好如初躺於床上,終較安心,暗道劉通那小子還算膽小,不敢做出惡行。然卻感應張美人腦門仍幻想著和自己翻雲覆雨,暗道這小辣女倒也無孔不入,然總不能不喚醒她,遂化得符咒解去草人禁制,張美人並未受穴道截製,立即醒來,突見宋兩利,詫喜道:“宋郎你當真來了?”竟然飛撲過來,一把摟住心上人,即想吻去。
  宋兩利駭然:“你穴道未受製?!”原以為先解符咒,再慢慢解穴,得以從容溜去,誰知事與願違。
  張美人黠喜道:“你壞死了,要跟我作愛,還要弄得神不知鬼不覺麼?”擁摟即吻,迫得宋兩利吱吱唔唔,急道:“別亂來!是方虛默耍妖法,迷惑你和你娘,要將你許予劉通,幸玉天君父子趕來才解了危,他們還在外頭呢!”
  張美人聞及玉天君,興致全無,推開男人,嗔道:“他又來了?!我看定是倆父子搞的鬼,真是陰魂不散!”
  宋兩利道:“莫要誤會他倆,的確是方虛默耍妖法,有草人為證!”將手中草人遞去。
  張美人接過草人,且見生辰符 ,知是方虛默字跡,縱已明白一切,但仍無法原諒玉天君父子,冷道:“若非他倆父子逼迫,我們豈會落人陷阱!”突又轉喜悅:“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這小冤家來救人,你仍愛我的,對麼?”隨又想抱摟心上人。
  宋兩利早有防範,趕忙跳開,道:“別亂來啊!想破我神功麼?”
  張美人瞄眼:“掃興,遲早破了你!”仍關心母親安危,道:“下次再收拾你,帶我去見娘吧!”
  宋兩利如獲重釋,笑道:“是極是極!”掠身而退。
  張美人立即跟去,雙雙掠返秦曉儀住處。
  乍見玉東皇守在門口,張美人又自驚怒:“老瘋子,你想侵犯我娘麼?”揚招就要劈去。
  玉東皇急忙閃開,笑道:“小姑娘別誤會,我乃守在此保護你娘安危!”裡頭傳來秦夫人聲音:“阿美麼?快快進來!”
  張美人這才安心,冷道:“回頭跟你算帳!”掠身而去。
  玉東皇笑道:“任何帳,歡迎來算,愈算愈親,就怕你不算!”轉向宋兩利:“對麼?
  小神童可測出我和儀妹妹天緣已注定?”
  宋兩利笑道:“那且得靠上天安排,我還得解你兒子禁制,再見!”溜身而退。
  玉東皇仍自幻想:“必定天緣無限,否則張天師怎會活不過今時,儀妹妹往後日子必屬我的啦!”滿心喜悅。
  宋兩利甚快將玉天君禁制解除。
  玉天君拱手道謝:“多謝小神童及時趕來!”
  宋兩利道:“該做的都做了,你還是想辦法解決阿美一事,照我看來,還是別碰她為妙!且等日後看看是否有機會!”想及張美人幻夢皆以自己為對象,敢情仍無法接受任何人,不得不出言勸幾句。
  玉天君嘆道:“再壞也壞不過此時此刻了……”
  宋兩利暗道:“也對!弄得妻離子散實也苦命!”雖覺內疚,卻也無奈,道:“那你好自為之吧,我先溜了。”不想再蹚渾水,先行溜去。
  玉天君暗嘆幾聲,仍前往父親處會合,且把一切交予命運安排。
  秦曉儀見得女兒安妥無事,心神始定,道:“方虛默父子可犯了你?”
  張美人道:“他們敢!倒是外頭那兩個瘋子犯了我們,娘不把他倆趕走麼?”見得玉東皇仍留此處,甚是不悅。
  秦曉儀一時猶豫,道:“此去路途仍遠,留下他們,多少是個幫手……”打從方才臨難,玉東皇為己犧牲後,對他已未再強烈排斥,尤他仍遵守協定,未再冒犯自己,似可信任。
  張美人道:“最危險者就是他倆,現在看來好好的,誰敢保證日後不會再犯毛病!”
  玉東皇立即答腔:“放心,我的病已讓小神童徹底治妥,從今而後,必定正常如初,決不任意冒犯,只願守護一生。”
  張美人斥道:“噁心!我天師派多的是人,何需你們來守護,快快退去,否則討打!”
  暗斥宋兩利耍何花招,怎將兩瘋子給治癒,竟纏著自己不放。
  玉東皇道:“你們早離開天師派,今夜即無貴派弟子,何不讓我倆守護,免遭不測,畢竟我已發誓不再冒犯,必遵諾言。”
  秦曉儀道:“你當真決不冒犯?”
  玉東皇道:“千真萬確,儀妹妹該知,我若想佔便宜,方才即是機會,此情此心,唯天可表!”
  玉天君道:“阿美你也該知我心深處……”
  張美人斥道:“誰知你心,我一點都不知!快滾,省得我揍人”玉天君暗嘆,仍不肯走:“日久自見人心!請給我機會!”
  玉東皇道:“不錯,日久見人心,儀妹妹亦該給我機會,畢竟我方才救人有功!”
  秦曉儀暗嘆,不錯,方才若非玉家父子,自己晚節不保,心念一轉,道:“你當真唯我是從,無怨無悔?”
  玉東皇道:“不錯,儀妹妹任何命令,我心遵循!”
  張美人大喜:“娘,快叫他去死,省了麻煩!”轉喝玉天君:“你呢?快快自殺了結!”
  玉天君道:“除此外,任何事皆可答應。”
  張美人喝道:“你比不上你爹!”
  王天君道:“至少我要在明白你已完全清醒下,才甘心死去。”
  張美人喝道:“早已清醒,你想要賴麼?”玉天君默不作聲。
  玉東皇道:“我不必!只要儀妹妹命令,立即可犧牲!”回話間,竟一副喜悅,張美人又道:“娘,快賜死他,了結一個是一個!”
  秦曉儀生性善良,怎肯奪人性命,尤其對方有恩於自己,責道:“莫要胡來,我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張美人道:“可是他倆若蒼蠅纏著不放,就是冒犯!”
  玉東皇道:“不是纏,只是保護,我倆決不干涉兩位自由。”
  張美人道:“那好,自封武功,才不構成威脅!”
  玉東皇道:“武功封了,如何護你們?”
  張美人道:“若有狀況,立刻解去,不就得了?”
  玉東皇道:“有道理!”當真伸指截封自己武功,並喝向玉天君:“兒子啊!此時不表態,何時表態?”玉天君暗嘆,終引指封武功。
  此舉嚇得秦氏母女怔楞當場,兩男犧牲至此,實所料未及。
  張美人突地奔出,匕首一抖,喝道:“我先殺了你!”匕首當真欲落玉天君脖子,玉天君凝目說道:“要我自殺恐較困難,但死在你手中,無怨無悔!”一副甘之如飴狀態,玉東皇直叫好。
  張美人心緒終翻騰,喝道:“我當真要殺了你!”匕首又逼脖子,簡直快劃出血痕,玉天君始終不躲,張美人掙扎一陣,突地收刀,斥道:“不屑取你性命!也不屑見到你!”轉身一掠,逃閃而去。
  她又怎忍心殺死女兒她爹?掙扎中,暗暗落淚。
  玉天君亦滿心疼痛。道:“你我當真不能再續前緣麼?”心情低落萬分。
  玉東皇道:“別洩氣,有緣自會結合!又如我和儀妹妹一樣!”
  秦曉儀斥道:“住嘴!要護守我身邊,即不准亂說話!”
  玉東皇猛地收口,道:“是極是極,改進改進!”但知可留在儀妹妹身邊守護,心花為之怒放,登又恢復翩翩風度模樣。
  秦曉儀道:“武功可以恢復,但要保持半裡距離,若敢擅闖,定治你之罪!”
  玉東皇道:“半裡可能太遠,三百丈如何?畢竟若有高手。恐應變不及,且晚上則守在牆外,免遭不測。”
  秦曉儀想想,亦覺有道理,道:“好吧,約法三章,你好自為之!”終引指解開兩人穴道。
  心想畢竟路途禍福未卜,有人護持亦較安全。
  玉東皇大為喜悅,直道:“儀妹妹安心休息吧,守護之事,一切交予小哥我即可!就此告辭!”催促兒子快快退去。
  玉天君道:“可是阿美之事……”
  玉東皇道:“自己追啊!難道要爹幫忙不成?”
  玉天君恍然,快速追去。
  玉東皇終掠上屋頂,神采飛揚般地鎮守四方,回味種種,喜悅湧心頭。
  秦曉儀瞧其在月光下,終現玉樹臨風模樣,比起先前之獐頭鼠目,已上相許多,然自己已嫁張天師為妻,又怎可再改嫁他人?對方未免太過癡心妄想了,幸好此去廬山已不遠,屆時曉琳妹妹阻止,對方將知難而退。
  她仍祈禱女兒能平安回來。
  張美人並未走遠,乃在暗處窺探,以防玉家父子有不法舉止,以便暗中救人。在得知母親安排後,她始無奈現身,畢竟只要到了廬山,以曉琳阿姨脾氣,必定殺得薄情郎落荒而逃,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返回後,她也不多說,躲回房間休息,然卻躺在床上,徹夜難眠,畢竟玉天君尋人不著已返回,亦守在外頭,如此壓力。讓地無以消受,不禁怪起宋兩利,未能妥善擺平此事。喃喃說道:“看來得叫他再洗腦一次,徹徹底底把往事忘記,我才會活得爽快!”
  想及宋兩利竟然逃了,嗔責又起。然又能如何?且下回碰上,再算總帳。
  玉天君始終沉默不語。一段姻緣變得如此,實讓他無法接受,而在張美人似乎漸漸清醒下,自己唯一倚憑藉口將逐漸消失,簡直叫人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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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無怨無悔

  兩日後。
  廬山斷情峰。
  秦曉儀、張美人已快抵達無塵庵,尋及斷情師太住處,然玉東皇父子始終跟在後頭不放。
  雖廬山常年罩霧,然張美人仍忌對方發現無塵庵位置,故執意得支開兩人才行。
  遂冷道:“跟得業已過久,可以滾了吧!”
  玉天君急道:“可否讓我瞧瞧女兒一面?”
  張美人突地變臉,斥道:“誰跟你生了女兒?此處根本無女嬰,還不快滾!想死麼?”
  匕首又抽出,實恨透對方不斷提及此事。
  玉天君嘆道:“阿美,你何忍心斷我父女之情呢?”
  張美人怒道:“看你不見棺材不掉淚!”匕首當真攻來,此次乃盛怒而發,縱不願取他性命,但弄成殘傷倒有可能。
  寒光閃處,自顯殺氣。秦曉儀詫道:“阿美不可……”話未說完,玉東皇知其意思,急道:“我來阻止!”凌空掠來,反指一彈,打偏匕首,玉天君得以保命。
  張美人更怒:“你敢違背諾言,想和我們作對麼?”
  玉東皇乾笑:“這是你娘意思,我只是聽令行事。”
  張美人轉問母親:“娘你這做啥?難道要他們纏一輩子不成?”
  秦曉儀嘆道:“當然不能如此,唯玉天君罪不足死,傷他無益,讓娘勸勸他!”
  張美人冷道:“若勸得動,何需拖到現在!”氣沖沖閃至一邊。
  秦曉儀遂往玉天君行去,道:“阿美確實未生女兒,你莫要四處亂言,毀她名節!”為了女兒,不得不說謊。
  玉天君不禁落淚:“你們何苦瞞我,事實俱在,怎賴得掉呢?在京城天師府,阿美還自行承認,不算數麼?”
  玉天君還想再爭,玉東皇已說道:“君兒莫要勉強,阿美說末生女兒便是沒女兒,你別胡扯,現在是女兒重要,還是阿美重要?何況爹也很重要。”
  玉天君一時亂了方寸,如若強行索求女兒,必和張美人鬧翻,但若不索,恐妻、女盡失,嘆道:“爹當真肯為曉儀阿姨犧牲一切?”
  玉東皇拍著胸脯,爽心道:“當然,此心唯天地可表白,至死不悔!”說得秦曉儀甚是窩心。
  玉天君暗嘆,自己難道比父親差麼?
  張美人冷笑道:“聽見沒,你帶給我麻煩已過多,還不走麼?難道當真要我親手殺了你?”
  玉天君但覺事已至此,張美人恐難再回頭,唯一能留的,只有骨肉,嘆息道:“可憐我吧,讓我瞧瞧小驚美如何?只一眼,我便走人。”
  張美人惱羞成怒:“胡扯什麼?根本沒小孩,你還想毀我名節麼?”
  玉天君道:“別再瞞我了,你背小孩至京城,大家有目共睹,怎會沒了?”
  張美人怒道:“早還人家啦!你再不走,我要殺人了!”
  玉天君道:“若連一眼皆瞧不著,我定不走!”
  張美人怒斥:“可惡!”縱有母親及玉東皇擋前,仍難捺怒火,匕首突當暗器,從兩人居中縫隙射去。
  事出突然,兩人未攔著,玉天君更未料著,竟讓匕首射中左肩,鮮血滲流而出,嚇楞在場諸人。
  秦曉儀詫道:“阿美怎可出手傷人?!”
  張美人雖內疚,然既已出手,只好強撐下去。冷道:“他再不退,下一把就射進他心窩。”
  玉東皇道:“傷即傷了,君兒莫要見怪,快快退去!”
  玉天君冷道:“今日未見著女兒一面,我是不會離去!”脾氣已拗起,不再顧得張美人,竟然直掠而去。他早潛伏無塵庵附近多日。知道正確方向,走的甚是從容。
  三人見狀詫驚不已。尤其張美人,怒道:“你想造反麼?”強追而去。
  秦曉儀急道:“不妙,準壞了事!”掠追於後。
  玉東皇急道:“君兒你反了麼?連爹的話都不聽!”還是跟去瞧瞧。
  玉天君功夫已達一流之林,輕功更高,掠飛速度甚快,眨眼奔得三裡,已見及幽雅小庵座落於險崖松林間,忍之不住已喊道:“驚美麼?你爹來啦!”速度更快三分,強追而去。
  然已奔近尼姑庵半裡之近,于松林處,突見一道青影閃出,正是斷情師太秦曉琳。
  她早聞知聲音,只是未料到有人敢私自來犯,尤其對方又是姪女口中薄情之郎,早想出手教訓,忽見其闖入禁區,立即出手攔劫,一式“搗天掠地”直劈玉天君心窩。玉天君原即有自虐以懲罰自己傾向,且未料及斷情師太突襲,一時閃避不了,被劈個正著,砰然一響,悶吐鮮血,倒跌七八丈,趴在地上,狼狽不堪。他仍想掙扎爬起,然已後繼無力,挫跌連連。
  張美人見狀暗詫當場,她雖想逼走玉天君,然見得其身受重傷,又覺不忍,但若出手相助,往後豈非沒完沒了?
  斷情師太冷道:“薄情之郎,且敢闖禁區,取你性命亦不為過!”拂塵一掃,即欲殺人。
  秦曉儀已趕至,見狀急道:“曉琳,別再傷他!”急掠追去。
  玉東皇卻見及二十年前曾被自己騷擾。事後竟然毀容之秦曉琳,心靈頓時千頭萬緒,忘了搶救兒子,楞在當場,難以舉步。
  斷情師太聞聲,轉身相迎。終見姊姊,眉頭一跳:“姊還是來了?!”
  秦曉儀道:“是來了,放了他吧!他不及死!”
  斷情師太目光終落玉東皇身上,臉面更抽動,那道血紅刀疤亦自抽顫,極力鎮定道:
  “他或不該死,眼前卻有一人該碎屍萬斷。”冷步行往至東皇,平日少用之利劍,已從拂塵尾端抽出,寒光閃動,殺氣已現。
  玉東裡見狀,千頭萬緒湧上心頭,乾聲道:“琳妹妹,還那麼恨我麼?”
  斷情師太冷道:“你不值得我恨,可惜我的劍準備殺盡天下薄情負心漢,你卻是其中之一。”
  玉東皇嘆道:“我的確負你姊妹其多,今日死在你劍下,亦算一了心願。”終挺身不動,準備受劍還債。
  斷情師太冷森道:“覺悟了麼?可惜已太晚太遲了。”利劍已抖直,隨時準備剌出。
  秦曉儀見狀急道:“妹妹,可饒他不死麼?他已痛改前非,且先前還救過我一命!”想攔阻,卻覺妹妹所受委屈太多,實無理由阻止她。
  斷情師太聞及救過一命,心頭稍顫,冷道:“他雖救你一命,卻是有所企圖,姊莫受迷惑!”
  秦曉儀嘆息:“你自個處理吧!我無權干涉!”轉向玉東皇:“以前你傷了曉琳的心,毀她一切,現在更該付出代價!”
  玉東皇突地爽聲笑道:“得及儀妹妹關心,我已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你要我死,我便順從,絕不逃避。”轉向斷情師太,道:“來吧!三劍五劍,任你宰割,畢竟我所造之孽,一命難抵!”閉上眼睛,從容赴死。
  斷情師太目光再閃,沒想到玉東皇竟轉變如此之巨,然不除他,又豈能咽下心頭之恨。
  冷道:“玉東皇或可重生,但薄情之徒卻需付出代價!”終仍欺前,一劍猛往玉東皇心窩刺去。
  利劍直穿心窩。
  眾人詫楞當場,目光直盯劍身,的確已刺入甚深,玉天君臉面更形抽動,急叫爹。欲爬過來救助,卻力不從心。淚水已流:“是我害了你,我不該來此……”
  玉東皇卻回光反照般,靈合一片清明,笑容祥和,道:“琳妹妹,感謝你這一劍,化去我二十年沉壓心靈之內疚,畢竟二十年來,我一直不快活……,人的確甚悲哀,一念之間即可犯下大錯,卻得用盡畢生以贖罪,有的甚至無法彌補,造成心中永遠之痛,感謝你讓我有贖罪機會……”
  斷情師太臉面抽動,不言不語,心緒卻翻騰不已,畢竟那“一念之間”讓她衝擊不小,自己豈非為此而痛恨天下男人,二十餘年來未曾跳開恨意之中?
  玉東皇隨又轉向秦曉儀,笑迶:“我守了諾言,你要我死,我便死了,心靈卻無比安祥快樂,今生我錯得太多。願來生再續姻緣……”
  秦曉儀淚水滾落,縱使對方多年騷擾不斷,然近日的確懺悔連連,且那份深情,尤叫人感動。
  斷情師太冷道:“懺悔吧!這是你唯一贖罪機會!”利劍猛地抽出,玉東皇悶抽身形,心窩湧出鮮血,軟弱倒坐地面。歉聲道:“可惜我的死,換不回你的花容月貌……”
  斷情師太冷迶:“那是我的事!”想及痛處,不願再碰,掠向秦曉儀,道:“我已廢了他,為你保留他一命。免得日後天下人說你我全是無情無義!至於救或不救,你自行決定!”說完掠身而去。
  秦隢儀道聲多謝,掙扎中實不忍見得玉東皇斃命於此,仍欺前替他止血治傷,並運勁替他恢復元氣。檢查中方知妹妹這一劍雖刺中心窩,卻未斷及心脈,的確是手下留情,且雖毀去穴道,有廢功之慮,然若調養得宜,仍能復功,實是不幸中之大幸。
  玉東皇元氣大傷,臉面蒼白若紙,仍道:“多謝儀妹妹救治……也多謝琳妹妹手下留情……”
  秦曉儀道:“別再多說話,傷若好些,自行離去,以後別再騷擾我們?!”
  玉東皇頷首道:“儀妹妹命令,我自遵循……”心頭卻盤算,日後將在廬山腳下結草廬而居,永世伴於左右,以了殘生。
  傷重處,玉東皇終昏迷不醒,秦曉儀默然救治。
  張美人瞧在眼裡,感慨萬千,忽地掠往無塵庵,抱來已長得清秀靈巧的女嬰,讓王天君瞧瞧,道:“她就是張驚美,可非跟你生的,你見過了,就得離去。”
  玉天君瞧及親生骨肉,一陣激動,淚流滿面,直道:“阿美,你我當真情斷義絕麼?”
  張美人冷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麼?感情事不能勉強,你好自為之!看完了麼?日後請別來騷擾!”
  玉天君暗嘆,看來今生無緣了,不禁多瞧女兒幾眼,那稍大鼻子,正是玉家真傳,她豈會是別人女兒?然多說無益。道:“驚美以後要記住,我是你爹!”
  女嬰已兩歲餘,多少能言,喃喃說道:“爹……”嘻嘻又笑,張美人臉色大變。斥道:
  “胡說什麼?他不是你爹!再見!”趕忙將女兒抱走,免留後遺症。
  玉天君急欲追趕,可惜受傷在身,無力追前,嘆息道:“一切皆是命了……”跪坐地面,淚水仍流。
  張美人藏妥女兒後,始終未再現身,只敢躲在暗處窺探,直到母親把玉東皇治妥傷勢,對方已甦醒,且能行動,玉東皇和玉天君始相互攙扶,退走廬山,不再騷擾。張美人始敢現身,安慰失魂落魄般之母親,道:“我們擺平他父子倆啦!”
  秦曉儀嘆道:“倒也未必……,他們豈肯離去,遲早要在山下築巢,死守不去……。”
  張美人眉頭一跳道:“當真死纏不放麼?……”隨又虐笑道:“以後日子,以後再說!
  咱至少可安定一段時間!”畢竟日後變局仍多,暫時毋需操煩,拉著母親,奔往無塵庵去了。
  裡頭終傳出女嬰逗笑聲,悲情暫時避去。
  此後幾日,秦曉儀仍偷偷搜往山下,果然見得玉東皇父子於一處崖洞中暫居不去,泂前且有“憶情洞”三字,秦曉儀瞧來甚是窩心,然卻不敢多想,畢竟搜來此處,乃在護守對方,免其身受重傷而遭襲擊。
  偶有空時,秦曉儀仍不知方虛默所給予之“通靈寶圖”即春情符咒,她乃對通靈大法甚感興趣,偷偷窺煉,卻覺腦門舂情不斷浮現,對象卻把方虛默換成玉東皇,她雖驚斥,幾欲罷煉,然卻有股欲罷不能之態,遂找得理由解釋,恐是過渡時期,待日後跳脫障礙,自可大成。
  幸她以意識克制,暗道已上年紀,根本不可能二度戀情。然儘管如此,春情卻仍連連,尤其年輕時之狂情,浮現更劇,不禁想及張天師所言,難道自己和玉東皇仍有一段孽緣麼?
  隨又極力否認,那只是幻像罷了。
  就此,她已在春情幻境與現實掙扎,不斷交纏中度過余日,幸玉東皇末懂得和合符法,否則必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張美人,在得知玉天君擇洞而居後,已日夜難安,幾經掙扎,終決定待安排妥善後,將帶著女兒浪跡天涯,另尋地頭,否則她相信,終將永遠難擺脫玉天若之糾纏,至於理想地頭,宋兩利窩巢倒是好去處,已暗自竊虐笑起。
  憶情洞中
  癡情父子,為愛犧牲,一者甘之如飴,一者慨歎連連,同為情困,卻不同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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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舊友重逢

  宋兩利似早預知秦氐母女與玉東皇父子狀況,不願涉入,故躲閃而去。
  在斷情師太一劍刺入玉東皇心窩之際,宋兩利心頭仍現一顫,如一切前孽即將結束,總算有了結局。
  至於未來孽緣如何,全在秦曉儀一念之間,總也不願多做猜想,自嘲一笑:“日後和張美人關係,才有得唱呢!真是孽緣!”
  當時窺得天機,知認定女嬰為義女,這輩子甩之不脫,只好接受命運安排。
  他不願多想,直往蘇州付去,準備和難兄忽必瑞會合,也好另有作為。
  行在路上,但覺方虛默可能又藉皇上之名,假慱聖旨,原已老舊通緝畫像,現又換新,官兵多少再事搜捕,行來頗為不便。
  宋兩利只好掩去道袍及頭上符帶,且潛行險路,暗道:“妖人不除,天下何以安寧?”
  想及妖人,除了方虛默外,連同姦宦童貫、蔡京、王黼一起算上。感應過去,王黼已被殺去,蔡京落難江南,老病纏身,不能再危害,唯有童貫仍伴於徽宗趙佶身旁,他在得知金兵退去,汴京已安全,竟然想煽動趙佶復辟,以奪回帝位,趙佶竟也有此心態。
  宋兩利詫道:“這還得了?欽宗雖軟弱,卻也比趙佶好些,加上童真復權,天下豈非大亂,禍害再起。”終決定誅之,遂施展通靈大法,搜向蘇州忽必瑞,道:“忽兄,往應天府去吧!那兒多的是財寶。”
  忽必瑞兩眼一亮:“當真當真?妙極妙極!”立即同意,帶著心上人蘇暢,直往應天府出發。
  宋兩利暗忖:“趙佶可能沒啥油水,但錢照康在應天府經商,的確春風得意,油水不少,足可遂了忽必瑞願望。”事隔已久,實亦想瞧瞧錢照康是否真的改邪歸正,故加快腳步,直掠應天府。
  兩日後。
  宋兩利已抵南京應天府。
  赫見應天府旗幟竟然插著代表太上皇徽宗之“神霄九龍旗”,趙佶想復辟帝位,昭然若揭。
  宋兩利暗道:“他該不會又在幻想神仙帝王夢吧?”
  初到地頭,一切並無頭緒,遂以通靈大法感應,終知忽必瑞住進西街“安平客棧”,立即尋去。轉掠幾街,已抵地頭,卻覺此客棧甚是簡陋,不禁皺眉,這傢伙混得寶藏無數,竟也這般節省麼?掠身潛入後廂房,終覺忽必瑞和“神算九千手”蘇暢,窩居小室,正在研究寶圖。
  宋兩利欺近小室,截破窗紙窺瞧,忽必瑞仍是一副精明,蘇暢亦光鮮動人,兩者實是絕配。
  忽聽蘇暢道:“應天府衙秘圖畫的倒詳細,只是仍未探出寶窟,咱得加把勁了,只不過兵荒馬亂,不知寶藏是否仍在?”
  忽必瑞笑道:“豈有不在?我的兄弟不會騙人,必定肥得搬不完?”
  蘇暢嘆道:“你那兄弟是邪得可以,竟然能通靈,可惜我配不上他,找你來湊合湊合,也算還他一個心願,他當真說你我有緣?”
  忽必瑞道:“無緣怎會湊在一起?我們有共同嗜好,就是見錢眼開,錯不了!”
  蘇暢呵呵笑道:“說的也是,但錢若賺完了,是否就要拆夥?”
  忽必瑞側頭一想:“這個嘛 ”
  忽有聲音傳來:“拆什麼夥,你倆注定要混一輩子,乃天生絕配!”
  比語一出,直若利刃捅及兩人背脊,嚇得兩人欸呀驚叫,趕忙縮躲內角,轉身戒防。乍見宋兩利,登轉驚喜。
  忽必瑞詫笑:“兄弟麼?想嚇死我?如此玩法?”
  蘇暢詫喜道:“小神童你想勾我魂魄麼?我的身子是給了忽兄,但魂魄是可給你嘍!”
  宋兩利道:“魂魄豈能亂要?只是兩位未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爬窗而入,坐定八仙桌,兀自喝茶解渴。
  忽必瑞道:“你哪是敲門,看是裝幽魂、野鬼亂跳,我們不嚇著都不行。”
  宋兩利道:“是麼?”瞄向桌上秘圖。邪笑不已。
  蘇暢媚笑道:“是又如何?若非你勾引我們前來,壞事也不必幹了!”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你說有寶可搬,我立即報到。”
  宋兩利突地抓起寶圖,猛地撕碎,嚇得兩人急叫:“別撕別撕,寶圖只有一張,千方百計始得啊!”想解救卻又稍嫌過慢。
  宋兩利已將寶圖撕成粉碎,道:“寶藏化成媩蝶翩翩飛去啦!”伸手一揚,復以道法催去,宛若化焚符 ,紙張引火燃燒,直若蝴蝶翩飛,煞是好看。
  忽必瑞苦笑道:“完了完了,寶藏飛了。”
  蘇暢道:“如此毀法,你要找我們做苦工麼?”
  宋兩利道:“非也非也,寶藏不在府衙,而是在妙佛禪師私生子錢照康住處,他經商有成,累積了不少財富,正合兩位口味。”
  忽必瑞日光再亮:“早說嘛,想死我了。”
  蘇暢道:“難怪徽宗趙佶不住府衙,而住在錢照康別府中,原來他早發了大財,實是失算。”
  宋兩利眉頭一跳:“趙佶住在錢照康別府?”
  蘇暢道:“錯不了,丐幫弟子消息最靈通。”
  宋兩利道:“這可好了,一併解決。”
  忽必瑞道:“解決何事?”
  宋兩利道:“趙佶想復辟,童貫在策劃,縱使不便收拾趙佶,也該把大姦官除去。”
  忽必瑞猛點頭:“應該應該!本幫主舉雙手贊成!”
  蘇暢道:“若要除他,可找三皇子鄆王趙楷配合,他和女探花蘇小鳳亦趕來應天府,看是針對此事而來。”
  宋兩利詫道:“蘇小鳳也來了?!”
  蘇暢道:“不錯,丐幫已將最近狀況報予我知,不但是她,連同橫豎道尼亦移居於此,看是汴京城難混吧。”
  宋兩利知橫豎道尼遷移至此,乃想找以前之護法韋迎冰,以延續教派,至於阿姨為何千里迢迢趕至此?難道當真為殺童貫而來?心念一轉,終確認此事,畢竟蘇家被童貫害得夠慘,她不宰他,豈會甘心,暗道:“好吧,便為蘇家復仇,替母親討回公道。”此乃自己最大秘密,不能公開,遂仍隱瞞,道:“那就先計劃收拾童貫,然後再搬寶藏。”
  忽必瑞道:“不先盜寶。再做他事?免得人財兩失?”
  宋兩利道:“你盜的還不夠多麼?”
  忽必瑞登時乾笑道:“便遵宋兄計畫,你必定已神機妙算了吧?”暫忍貪念。
  蘇暢笑道:“能和小神童共事,無限光採,你計劃便行!”她倒未及忽必瑞貪財,乃對宋兩利通靈之能特別感興趣,摸摸身上那張避邪符,宋兩利曾言此符可避腦門被攝,她信以為真,讓守到現在不敢遺失,否則赤裸裸面對能攝腦者,何等可怖。
  宋兩利亦不拆穿,道:“咱先找到鄆王和蘇小鳳,再作定奪。”
  蘇暢道:“行,找人之事,丐幫最內行,我派人去即可。”
  宋兩利道:“要那麼麻煩麼?我只需叫兩聲就行了。”
  忽地喚道:“趙楷、蘇小鳳快快前來!”雖是喚叫,卻用及佛道最高深法門“通靈大法”攝去,趙楷、蘇小鳳自能感應前來。
  蘇暢詫道:“隨便叫叫,人便來麼?”
  宋兩利道:“不然我怎隨便叫叫,忽必瑞兄便自來此?”
  忽必瑞道:“我現在聽起來,自己真像小狗!”蘇暢心念一閃,那自己豈非母狗?
  然不敢說出。
  宋兩利呵呵笑道:“此禪要如何解,且看各人造化了。你們要以狗兒相稱,我自也不反對。”
  忽必瑞笑道:“看是解得不好,應以好友相互呼應為佳。”心念轉處,想著兩只忠狗呼應,倒也妙哉。
  宋兩利笑謔道:“別把我解成狗兒,可犯天神了。”
  忽必瑞突地恍悟,道:“欸呀,我倒忘了你是佛陀再世,該受尊敬,全是你換了便裝使然,現在請受虔誠一拜!”當真拱手哈腰拜禮,差點下跪磕頭。
  宋兩利笑道:“免禮免禮,今兒我乃現分身,未現本尊天神,大禮可免。”
  忽必瑞道:“在我眼中本尊分身皆一樣,值得尊敬!”終虔拜三禮,完成敬神手續。
  蘇暢疑惑不解:“小神童當真是綠龜法王本尊轉世?”
  宋兩利笑道:“天機不可洩露!不過道法,我可修得有聲有色!上次贈你防攝靈符,可仍留著?”
  蘇暢道:“當然留著,否則怎敢跟你碰頭。每想及你能攝人腦子,我便渾身不自在。”
  模模胸口,安心許多。
  宋兩利道:“可要刺在身上,永世不掉?”
  蘇暢笑道:“好啊!”當真欲敞胸口,道:“現在就刺吧!”如此反讓宋兩利窘困:
  “別急別急,要刺也得找你愛人刺去,免得誤會。”
  忽必瑞道:“小神童請放心,對於靈界之事,我一向神聖視之,無關肉體,你請努力刺吧!”竟然落落大方看待此事。
  蘇暢笑道:“對啊!刺靈符多神聖,除非你有邪念!是不是對我有所幻想?”說得臉面暗紅。
  宋兩利亦窘,道:“別越扯越離譜了,待我想想要刺什麼,最為有效……”心知蘇暢消遣自己,且倒將她一軍,道:“我看刺個魚骨頭,自能免去攝腦之危。”
  蘇暢詫道:“怎會是魚骨頭?我不要,那多難看!你該不會騙我吧?”想及魚骨在胸,實是突兀。
  宋兩利呵呵笑道:“怎會騙你?魚有無數種,其中一類為八卦魚,刺在身上,挺有個性。”
  蘇暢道:“我還是無法接受,不玩啦!”趕忙鎖緊衣襟,不敢嘗試。
  忽必瑞挺身而出:“我來!八卦魚長得何模樣?刺在身上必定甚酷吧?”
  宋兩利道:“像河豚,肚子大大的!你當真要刺?”
  忽必瑞道:“刺啊!我也想隱藏心中秘密,否則全部被你知蹺怪怪的。”
  宋兩利道:“好吧!我儘量刺漂亮些!”當真抽出銀針,往忽必瑞胸口刺去。
  蘇暢圍上來,想瞧究竟。
  宋兩利其實未見過真正八卦魚,他乃於古老道譜中,見著類似甲骨文中之八卦骨魚,便以此稱之,故照著記憶刺去。一路刺來,竟刺得似龜非龜,似魚非魚,似卦非卦,圖形甚是怪異。
  忽必瑞見狀皺眉道:“這是什麼魚?”
  蘇暢道:“好像長了刺蝟的烏龜!”
  宋兩利乾笑道:“抱歉,方才一不小心,多刺了兩只腳,一條尾巴!”
  忽必瑞詫道:“什麼?刺青也可以刺錯?!魚兒還長了腳?!”連蘇暢亦覺哭笑不得,慶幸方才未冒險。
  宋兩利乾笑道:“娃娃魚也是長了腳,其實樣子差不多……”
  忽必瑞苦笑道:“到底刺對還是刺錯?有救麼?它該叫何名字?”
  宋兩利道:“叫龜魚好了,是我龜族的另外一支。”
  忽必瑞道:“不是說好八卦魚麼?”
  宋兩利道:“此魚千變萬化,此時化卦為龜,一樣有效!”
  忽必瑞苦笑道:“我的天啊!以後叫我如何袒胸示人?”
  宋兩利道:“別急,青墨未幹,我幫你除去就是!”但覺技術太差,不想傷人,遂拿出另外化血靈符,這一燃化開來,燒向刺青,已燻得熱血滲流,再以銀針挑去,終把銅青汁液逼出,日後將不再留下刺青。
  忽必瑞被燻得呃呃悶疼,卻得忍住,待除去後患,始苦笑道:“小神童,以後若要刺青,請拿來圖樣好麼?”
  宋兩利乾笑道:“是該拿圖樣,只是你急著要,我才湊合刺它幾針!”
  忽必瑞困笑:“實是自找罪受!”
  蘇暢暗道好險,終有試驗品,自己免遭殃。
  說話間,宋兩利突有所覺,道:“我那(要命阿姨)……女探花來了!”不敢作怪,趕忙收拾東西,恢復鎮定。
  果然外頭傳出蘇小鳳聲音:“小神童你在哪?還不快出來見姨奶奶!”
  宋兩利道:“來啦!就在左三房中。”
  蘇小鳳謔笑:“總算你還有良心,沒躲得不敢見人。”想及復仇事,全是自己拚命為之,對這後生小輩頗有怨言。領著鄆王趙楷,快速追來。
  蘇暢道:“你和女探花是何種關係?怎懼她至此?”
  宋兩利道:“在京城,她是我頂頭上司,不懼行麼?”
  蘇暢道:“倒是一物克一物。”未再懷疑。
  蘇小鳳突地推門而入,見及另有他人,登把教訓臉容收起,道:“怎未通知另有人在?”方才那句“姨奶奶”似有洩露身分之嫌,幸對方未做反應,始安心不少。
  宋兩利道:“我有開口機會麼?”
  蘇小鳳白眼,道:“還不介紹。”宋兩利遂引見,雙方拜禮,還算融洽。尤其蘇小鳳發現蘇暢為同姓,便問及宗親,蘇暢表示乃蘇東坡遠親,蘇小鳳大喜,道:“還是同宗呢!”
  兩人備感親切。
  蘇小鳳道:“小混蛋可有欺侮你?”
  蘇暢道:“還好,身上差點被他刺上魚骨頭而已。”
  蘇小鳳喝向宋兩利:“大膽麼?”
  宋兩利乾笑道:“純屬意外,不過沒事了。”暗道怎平白多了個遠親?
  蘇小鳳教訓幾句,這才說及有關刺殺童貫一事。
  忽必瑞道:“我們正準備前去收拾,不知那傢伙最近如何?”
  趙楷道:“他鎮日不離太上皇,且知有人要動他,故安排大內高手數百名把關,根本不肯任意拋頭露臉。”
  蘇小鳳道:“大內高手握有強弩、毒針暗器,非常厲害!阿利你得想辦法破去才行。”
  宋兩利見識過這批大內高手,武功尚可對付,但暗器太過霸道,自己或可對抗,然又豈肯讓親人受險,道:“且把人引開,分散實力,再一一擊破便是。”
  忽必瑞道:“小神童不是懂得通靈大法,攝住他們不就得了?”
  宋兩利道:“童真多少知道防範之術,得先觀察再說。”忽必瑞但覺有理,道:“童貫已孤掌難鳴,遲早要宰了他。”
  趙楷道:“若有行動,尚請避去我父皇,畢竟虎毒不食子。”
  蘇暢道:“若非他昏庸,大宋怎會落得如此局面,聽說他還想復辟帝位?豈非鬧天下笑話!”
  趙楷嘆息:“奸人蠱惑,只要除去童貫、高俅、蔡攸等人,必能讓父皇覺醒。”
  蘇小鳳道:“醒什麼?我看他一輩子也醒不了,不但想統治天下,連天上都要統治!”
  趙楷嘆息,不知該說何言。
  宋兩利不忍,道:“太上皇自有太上皇命運,讓他自生自滅便是,咱還是以童貫為目標,免得落個弒君大罪,中原更混不下去。”
  忽必瑞道:“混不了,混關外啊!金國混不了,尚有大蒙古草原,足讓你東滾三千里,西滾三千里,自由自在,擁你當皇帝也行。”想及日後自組王朝之威風,陶醉不斷,已呵呵笑起。
  宋兩利道:“哪如此費勁?北國天寒地凍,不甚好混,且我原即大宋子民,被趕往北國,實也丟臉。”
  趙楷道:“只要事情平定後,必奏請欽宗皇上賜你無罪。”
  宋兩利嘆道:“難啦!光是引金軍渡黃河,大罪已難赦,看是當真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趙楷道:“可是你也助宋國擊退金軍,立功更多。”
  宋兩利道:“除非你把欽宗趙桓乾掉,否則無解。”
  蘇小鳳道:“對嘛!趙桓也是昏君,遲早要丟掉江山。”
  忽必瑞道:“當真是昏君?那自該幹掉!”
  趙楷急道:“萬萬不可!新君剛立,豈可立即罷去,此舉必引金軍藉口,大事反攻。”
  宋兩利道:“金軍隨時有藉口,何在乎此事?”
  趙楷仍堅持:“除非欽宗做出不義之舉,否則我師出無名。”
  蘇小鳳無奈道:“別理他!趙家江山如何變化,唯看天意,咱還是先收拾閹賊童貫吧!”此話乃說予宋兩利聽,畢竟蘇家之仇,得先了結才行。
  宋兩利道:“好吧!待我搜搜看,那老太監躲在何處?”盤坐下來,運起通靈大法,攝向遠處。
  蘇小鳳道:“他和太上皇在錢照康所開的酒樓附近華府,那酒樓名為“無上樓”。”
  宋兩利當年即已帶蓮花師太尋過此樓,故不陌生,甚快能找至地頭,無上樓已非一間,而是二間並排,威勢更熾,而其左側商家已全部被錢照康收購,並毀去重建,宛若王侯府,取名“獨天府”,不可一世。
  宋兩利道:“錢照康果真發達了?”
  蘇小鳳道:“聽說應天府一半生意歸他所管,且事業發展至江南,幾快變成南霸天、大財主。”
  忽必瑞目光一亮:“好個南霸天,油水必定不少。”
  蘇暢道:“不錯,錢氏事業已漸漸出名,他做的有聲有色。”
  宋兩利道:“想不到小和尚也有這方面才華,妙佛禪師當年實走了眼……”想及自己還不是從小和尚變成風光小神童,相國寺果然人材輩出。
  搜得一陣後,道:“童貫藏在獨天府西院“龍尊樓”,外頭果然有重兵把守。”
  趙楷道:“不錯,正是此樓,且有數間秘室,不易尋得。”
  宋兩利道:“我若在場,他是逃不了,不如趁夜摸去瞧瞧。”
  忽必瑞道:“正合我意,早收拾早上路。”心想只要問題一解決,自能發財,故極力支持及早動作。
  蘇暢道:“可要丐幫弟子支援?”
  宋兩利道:“不必了,動及朝廷命官,為造反大罪,雖太上皇已失帝位,但欽宗還是信他,多少有所影響力,丐幫自不必蹚此渾水,免得麻煩。”
  蘇暢道:“一切全聽小神童安排。”
  宋兩利道:“那鄆王爺和女探花先回太上皇那頭,今夜且支開太上皇,讓童貫落單,免受波及。”
  蘇小鳳道:“可是我們一現身,童貫豈非早有防範?”
  宋兩利道:“他是早有防範,否則不會調來大批高手護守,你們得以支開太上皇為第一要務,今夜不能攻則不攻,若能攻也別讓童貫粘著太上皇。”
  蘇小鳳道:“倒也有理。”轉向趙楷:“走吧!”兩人雙雙拜禮而去。宋兩利終噓氣,威脅暫除,一身輕。
  忽必瑞笑道:“你很怕蘇小鳳?她是你暗戀對象麼?”
  宋兩利突地敲他腦袋,喝道:“戀你個頭,沒見著她和趙楷絕配一對麼?硬扯什麼?”
  忽必瑞欸呀疼叫,撫著腦袋,大夢初醍:“掰得離譜了。”
  蘇暢笑道:“小神童是很神秘的,瞎猜無益。”
  宋兩利道:“何來神秘?小時候她對我有恩,所以要報恩罷了。”
  蘇暢笑而不答,暫且信以為真。
  宋兩利為掩此事,故意提及今夜計劃,兩人湊來,談的甚是仔細,尤其撤退路線,絲毫不得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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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惡鬥妖邪

  直到黃昏,方潛至獨天府。
  外頭雖有侍衛把關,然在鄆王刻意安排下,三人輕易可潛入,唯抵內閣宴席區,已見一身黑衫之大內高手把關,顯然童貫已布下重兵,三人不願打草驚蛇,潛伏暗處窺瞧。
  只見得太上皇趙佶居中而坐,美女左右陪侍,另有蔡攸、童貫、高俅及兩位年輕人圍坐桌前,趙楷則面對趙佶席坐,女探花蘇小鳳不屑參加,避之不見。
  忽必瑞卻注意美女左側一位稍稍發福之錦衣年輕人,其目光精明閃動,一見即知精於商場手腕,道:“他就是錢照康?”
  宋兩利道:“正是,以前獐頭鼠目,現在改良許多。”
  忽必瑞黠笑:“他賺錢,我們花,妙哉!”
  蘇暢道:“錢照康旁邊那油頭粉面小子我認得,他是江南大戶陳平君,經營布莊、錢莊,且放高利貸,害死不少人。”
  宋兩利頓有所覺:“陳平君?那不就是杭州女兒秋蓮當年被欺騙而受其冤死的兇手?”
  當年落難杭州城,曾在小巷立廟,且收伏秋蓮鬼魂,並答應替她伸冤,看來實是老天有眼,刻意安排此局。道:“他當真姦的可以?”
  蘇暢道:“不錯,且騙過不少姑娘,也害死多條人命,丐幫曾經想捉拿他,誰知他狡猾無比,不但潛藏無蹤,且喜歡結交幫派以護持自己,故能安穩混到現在。”
  忽必瑞道:“怎不早說,否則早抄了他家財寶!呵呵,不義之財,人人得而分之。”
  蘇暢道:“遲早還有機會,他會出現於此,必定和錢照康有所掛勾,不得不防。”
  宋兩利道:“錢照康武功不高,除了他爹妙佛禪師外,根本不堪一擊,倒是陳平君是否另有保鑣,則不得而知。”
  忽必瑞道:“連極樂聖王,你都不怕,天下還有誰能擋?何況這個小癟三,交予我處理即可!”
  宋兩利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能感應四周。卻找不到對方保鑣藏身處,看來不是武林高手,恐也是道法高手。”
  忽必瑞心神頓緊:“你覺得仍有高手潛伏?”
  宋兩利道:“不錯,此處陰氣詭異,顯然有人作法、布陣在先,莫要硬闖才好。”
  忽必瑞登時乾笑:“道法之事,交予你處理,真槍實彈再交予我應付即可。”不敢輕易冒險。
  宋兩利道:“你們監視四周,待我以通靈大法再搜搜看!”立即盤坐下來,飲得烈酒,小心翼翼運起神通,漸漸搜去。
  蘇暢和忽必瑞則盯向宴席,隨時準備支援。
  且見太上皇趙佶暢笑不已:“金軍根本不堪一擊,現在還不是落慌而逃,大宋國豈是好惹!”暢笑中端起金樽,賜酒大眾,隨又左擁美女,右拘姑娘,卿卿我我,早忘了當時乃花天酒地,因而被上天懲罰而奪其本尊天神通靈之能。
  童貫、蔡攸、高俅、錢照康、陳平君一一附和大宋王朝千秋萬世,隨即暢飲而盡。
  趙楷卻滴酒不沾,勸聲道:“太上皇應知,當時離開京城,乃群臣齊奏、百姓起鬨,太上皇亦覺悟想痛修道法,以恢復神通,怎事隔不了幾天,又沉淪酒色之中?”
  童真聞言暗斥壞事傢伙,竟然還提及“百姓起鬨”一事,那豈非擺明表示太上皇是被逼趕出京?
  果然趙佶已不悅,道:“朕乃暫往亳州敬香,哪來逃開京城?帝位亦是暫交趙桓之手,你怎可說此冒犯言詞?難道要朕教訓你麼?何況敬香拜神後,朕已恢復神通,此乃天神旨意,更不容你冒犯!”童貫、蔡攸、高俅三人暗道訓的妙極。
  趙楷卻不肯退縮,道:“太上皇應專修道法,成為上天之帝,不宜再介入欽宗帝位,免得天下大亂。”
  趙佶臉面抽動,斥道:“大膽!朕豈有說過要搶回帝位?那全看趙桓意思,他若不想當,或當不好,朕方考慮接回帝位,你三番兩次冒犯,不怕朕摘你腦袋麼?”
  趙楷道:“孩兒句句肺腑之言,請太上皇三思。”
  趙佶冷道:“掃興麼?”
  童貫拱手道:“鄆王如此冒犯太上皇,已是死罪,可要臣拿下他以治罪?”
  高俅,蔡攸較為投機,在未弄清趙楷前來,是否代表欽宗之下,不敢任意發表意見,只願靜觀其變。
  趙佶道:“聽著麼?再不自製,朕可要治罪了。”
  趙楷心念一鏄,眼前童貫在場,護衛又在外頭,何不尋機突襲,若是得手,一了百了,若出差錯,想必父親仍不敢治自己死罪,可保性命。然現在仍相隔數丈,突襲未必成功。且待對方喝得幾分醉意再說,遂道:“一切且請太上皇詳加思考。”不再多言,兀自喝起悶酒。
  趙佶呵呵一笑:“這才像話,朕豈會不知輕重?自有分寸,何況你比趙桓強多,怎可莽撞,失之大體!”
  趙楷只能應是,不想多言。趙佶這才安心,再賜酒眾人。
  童貫暗忖,趙佶分明有意立鄆王為帝,若事情成真,自己焉有命在,得找機會除之方是。
  錢照康乃生意人,不願得罪任何人,笑道:“太上皇毋需為國事辛勞,暫且放下俗事,先行享樂再說,畢竟擊退金車,可喜可賀,讓微臣全心全意伺候您吧!”數日照顧,趙佶感受熱情,終封他五品爵位,故以君臣稱之。
  陳平君亦支使兩位美女敬酒,哄得趙佶龍心大悅,嬉鬧開來,已若往者風花雪月般風采,全然忘記落慌逃京之事。
  趙佶尤其器重錢照康,笑道:“你倒是懂得經營,日後將藉你長才,把大宋王朝變得富甲天下,百姓個個家財萬貫!”
  錢照康拱手笑道:“只要太上皇器重,臣將全力以赴,絕不讓太上皇失望。”
  趙佶笑聲不斷,直道妙極妙極。然眾人始終不知錢照康乃妙佛禪師私生子,否則以妙佛之背叛行徑,錢煦康豈非將受誅九族之累?
  酒過三巡,眾人形態放蕩不少。趙楷正準備向童貫下手,腦門忽覺宋兩利傳話過來,道:“莫要擅動,注意陳平君,他另請得高手潛伏,得先找出來。”
  趙楷暗詫,腦門回應:“高手是誰?!在哪?”
  宋兩利道:“可能就是太上皇身前那兩名女子……呃,我看是人妖吧!我搜遍整座府第,就是找不到敵蹤,原以為對方找及類似極樂聖王般高手,但後來才發現這兩個女子腦門竟然封得甚緊,顯然是高手。”
  趙楷更詫,忖道:“會是這兩妖女?!”不動聲色瞧去,這才發現兩人雖裝若妙齡少女,但動作卻老練,臉膚雖嫩,耳背上卻見皺紋,該是上了年紀,卻修得妖法,以駐容顏,暗道好險,未及時出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宋兩利道:“你先退場,待我拆她倆底子,看看是何路數。”
  趙楷知意,立即以不勝酒力告退,並要趙佶早點回房休息。趙佶哈哈兩聲以對,卻仍摟者雙妖不放,趙楷但覺不管是人妖或老女人,終叫人噁心,已暫時避去。
  忽必瑞道:“妖物藏在何處?”方才宋兩利和趙楷溝通,乃以腦波感應,並末開口,故他和蘇暢皆不知。
  蘇暢道:“是陳平君麼?”感覺乃在宴席上。
  宋兩利道:“非也,是太上皇身旁雙妖女。”
  蘇暢、忽必瑞同驚,未及料想如此妙女郎,會是妖女?
  忽必瑞道:“你確定?”
  宋兩利道:“只要降妖伏魔符 打去,便知真假啦!”
  忽必瑞道:“如此豈非打草驚蛇?童貫必有防備。”
  宋兩利道:“但不除雙妖,危機重重。”
  蘇暢道:“你看著辦吧!”仍想見識拆穿妖女之真假,以及道法威力。
  宋兩利笑道:“來啦!靈符化去,是妖現妖,是魔現魔,急急如律令!”赫見其手中符 幻化無數光點,掠若一條火龍,直往宴閣射去。
  火龍射空,上下騰掠,煞是好看。符守衛發現時,早已衝入閣內,故仍能隱去三人藏身處。
  守衛詫喊:“不好!有狀況……”畢竟若是暗器、利箭,可喊有刺客,但火龍一事,從未見及,是人為亦或顯靈,捉拿不定,只好以“有狀況”通稱。
  席間眾人臉色皆變。
  童貫尤其緊張,暍道:“來人,快護駕!”十數高手齊衝進來,竟守在童貫四周,忘了趙佶存在。
  錢照康學過武功,他自想逢迎趙佶,以利事業擴展,遂出掌劈去,喝道:“何人耍招,不要命麼?”厲掌劈至,火龍卻會轉彎,左側一閃,穿過防線,仍往雙妖迫去,此招似若攻擊太上皇趙佶,嚇得他欸呀驚叫,躲入桌底。錢照康暗道丟臉,幸未被發覺,趕忙收招以藏醜。
  兩女已覺火龍衝著自己而來,怎敢怠慢,雙雙反掌擊來,叭然一響,火龍四散,變成無數火球,仍往雙妖射近,雙妖詫驚,感覺出分明是高手作崇,極力再擊。宋兩利卻道:“頭髮!”火球竟然受攝,直住雙妖頭髮射去,這一撲來,雙妖竟然躲閃不及,頭髮被燃,燒出火苗,嚇得兩人猛擊猛甩,頭髮突地掉落,露出斑斑灰發,霎時老去十歲以上。
  錢照康、蔡攸、高俅見狀皆驚,三人怎料著妙齡姑娘竟是他人冒充?
  陳平君更急,畢竟兩女是他找來,若太上皇怪罪,豈非滿門抄斬?情急下喝道:“快護送太上皇離去,免受波及!”
  童貫隨即指示手下,立即掠來四人,將桌底下躲若龜孫之趙佶帶走,其始終未見著妖女,尚且念念說道:“得護持紅花、碧玉安全。”守衛應是,他始甘心離去。
  趙佶方去,蔡攸、高俅同自找藉口離去。如此正好讓童貫大展身手,他原和陳平君有所聯繫,知兩妖女情景,且接受妖女護持,以對抗任何攝靈洗腦大法。道:“定是宋兩利那小妖道前來,這火龍符我見過不少次。”他其實並無把握,然靈法符 一事,目前感覺唯宋兩利最為厲害,故做此推算。
  兩妖女目光頓泛青光,冷笑道:“終於來了!”虐聲再笑,追出屋外,左側碧眼者說道:“小妖道,我已等你數年,受死吧!”右側貓眼者說道:“裝神弄鬼,根本不入流,我倆玉女雙仙,豈是好惹!”
  蘇暢驚詫道:“竟會是此兩妖女?她倆乃孿生師兄妹,男者叫赤小紅,女者叫赤小碧,原拜於九命蛇巫九麻之師叔“鬼眼真人”,鬼眼真人卻十分疼愛他倆,畢竟兩人眼睛忒異,故傾囊相授妖法,兩人亦學有專精,只是心術不正,常犯下案子。十餘年前受圍剿而失蹤,誰知會在此現形,其妖法功力恐不在巫九麻之下,不得不防,尤其那男者,為了煉妖法寧可引刀自宮。變成女人,功力更強三分。”
  宋兩利道:“原是和巫九麻同一路數,難怪邪裡邪氣。”
  忽必瑞冷道:“不是好路數,殺!”想及和巫九麻之仇,已遷怒雙妖,想斬草除根。”
  宋兩利道:“自該除去!”見及雙妖邪惡眼神,如非善類,故作此盤算。
  蘇暢道:“她倆膲來二十出頭,實則五六十歲,若欲除去,可各個擊破,較能奏效。”
  宋兩利已有盤算,心想自己胸口仍藏有靈寶陰陽鏡,屆時若挺不住,且藉來用用,道:
  “鬥她幾回再說!”終掠出屋角暗處,立於屋頂。道:“玉女雙妖麼?今夜是收妖佳時,兩位是束手就縛,還是化身為煙,打落地獄鬼界?”想及綠龜法王教訓,氣旺則功強,倒是挺胸以對,直若天神下凡。忽必瑞、蘇暢則暗中埋伏,以便襲擊。
  
  女者赤小碧突見宋兩利竟如此俊挺,哈哈虐笑起來,道:“原是小酷哥,傳言怎如此差多?快快下來拜我門下,饒你不死!”
  男者赤小紅閃動貓眼,邪笑道:“不錯!拜我門下,省去追究巫九麻之仇,此乃天大福音,下來下來!”雖是男身,但引刀自宮多年,已練得媚巧女體,連聲音皆甜,已和姑娘無異。
  陳平君早知宋兩利想殺自己,他且得罪不少高手,又懼於鬼魂索命,故重金聘得雙妖為護法,多年來總算相安無事,他怎肯讓雙妖收徒,而自陷險境,道:“兩位師父,此人妖法厲害,莫要輕視,若不除去,後患無窮。”
  赤小碧冷道:“你懂什麼?他靈氣甚足,乃不可多得人才,正是我派法門最佳傳人,他若甘心拜我門下,又怎會對你不利。”
  赤小紅道:“不錯不錯,小鬼聽見沒?還不下來磕頭,一切舊怨可免。”
  宋兩利道:“這麼好麼?卻不知兩位修的是何法門?有多厲害?”
  赤小碧道:“鬼眼神功,天下無敵!”五指一伸,原是豐潤滑嫩手掌,變成枯瘦如骨,發出五道指勁,硬將閣前百斤石獅捏得粉碎,笑聲乍起:“若和師兄連手,威力更強一倍,天下無敵。”
  赤小紅道:“血符靈法,佛道第一法門!”突地翻山三道血紅符 ,猛往左側三名士兵打去,血符化血,直中額頭,三名士兵登時魂飛魄散,斃命當場。
  宋兩利怵目心驚,那“血符妖法”和陰陽老怪所煉之“無上魔功”頗為類似,每張符 皆得浸過人血,亦或其他黑狗血及穢血,以增強威力,忒也不能大意,道:“兩位果然有道行,在下佩服,這就拜師學藝,只是那童貫跟我有仇,貿然下去,定被宰殺,師父可願替徒兒擺平此事?”
  童貫聞言大驚:“仙女莫要中計,他根本無心拜師,只不過製造紛爭罷了。”
  赤小紅冷笑道:“我豈會笨到受此蠱惑!”突地射出一道血符,邪笑道:“小鬼,服下此符,往後一切好談!”
  宋兩利接過手,但聞腥味撲鼻,暗道噁心,然為分化對方,仍張嘴服下血符,笑道:
  “很甜!師父現在可放心吧?”
  赤小紅眉頭一跳:“當真服下?”宋兩利道:“當真!”嘴巴張開,已空無一物,赤小紅喜道:“那就成了!”登時念咒,想來個下馬威,宋兩利知其用意,突地臉色大 變,抱腹疼叫:“師父您這是啥符 ,弄得我疼死了?!”赤小紅哈哈虐笑:“它叫“斷魄血符”,你敢造反,必取你魂魄,讓你痛不欲生。”宋兩利道:“不敢不敢,師父快殺了童貫,好讓徒兒下去。”
  赤小紅邪笑道:“既是我徒,還敢不聽令麼?童元帥乃統兵大元帥,豈可殺之,還不下來磕頭,求他饒命!”
  童貫聞言大喜:“對對對!來磕頭,饒你不死!”心想小妖道若真的受製,日後找機會收拾便是。
  赤小碧道:“此後皆是一家人,自該掏心相向。下來吧!”
  宋兩利暗道狡黠傢伙,若非自己道法已已修得門道,早將血符逼至一處未化開,否則豈非中計?看來且得小心應付,免得遭殃,盤算後,終掠往地面,跌跌撞撞迫近對方,臉面仍苦。道:“師父可要保護徒兒了。”
  赤小紅哈哈虐笑:“放心,有我在,誰都傷不了你!”目光尋向陳錢童三人。威脅意味甚濃。童貫早說出口,表示支持,陳平君道:“只要師父決定,弟子必遵從。”錢照康則拜禮:“恭喜宋兄拜入兩位前輩門下,可喜可賀!”仍不願對敵,免得生意受損。
  宋兩利道:“那我就放心多了。”終涉入險區,行往兩妖女面前,準備磕頭拜禮。
  赤小紅笑的更邪,道:“好徒弟,快過來,讓為師瞧瞧!”伸手便欲摸撫,動作似若情人,卻暗懷毒招,手中藏有五支毒針,準備利入對方腦門,方肯相信一切威脅始除。
  宋兩利暗道果真狡猾,那血符尚可服下,這“五針對魂”之術,可千萬不能試,否則任自己道法了得,照樣得受製,看來只有突襲反製,免遭不測。心念一閃,仍下跪拜禮道:
  “多謝師父賞賜!”目標卻瞄準左側赤小碧,畢竟赤小紅耍詐近身,必有防範,赤小碧笑的開朗,自疏於守護。
  赤小紅怎知小妖道另有圖謀,仍小心翼翼欲將銀針刺入,笑道:“拜過師門後,一切好談!”眼看毒針將落定之際,宋兩利突地拜禮應是,雙掌原是合十,猝又翻開猛擊,用的即是佛家無上功夫“五方法門”之“烈火神掌”。赫見兩道火流直撲赤小碧。
  火流閃處,若電光石火,快速無比。
  赤小碧怎知突襲,詫駭中迫掌反擊。然宋兩利勢在必得,他且受綠龜法王真慱,又至長生胎鼎修煉多日。功力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可比擬,此拼命一擊,威力何等兇猛。赤小碧雖能擋及一二,又怎擋得了全部,登時悶吐鮮血,倒撞牆頭,衣衫且現火花,嚇得她落地打滾。
  現場諸人皆駭,情勢大亂。陳錢童三人鳥獸逃散。唯那赤小紅怎堪愛人受擊,拼命搶攻,厲道:“你要陰麼?”雙掌如鬼爪,迫殺不斷。
  宋兩利怎肯讓其喘息,照樣反掌迫來,用得“風”字訣之“搗天風”霸招擋去。砰地爆響,雙雙落退三數步。
  赤小紅詫道:“你功力果真了得?!”
  宋兩利亦詫,兩妖功力恐快接近一派宗師之流,今夜得好好應付為是,喝道:“那只是小意思,還有更猛者。看天下第一招!”佯攻過去,迫得赤小紅反掌守護,他卻臨陣抽招,再往赤小碧擊去,全想先收拾一人為佳,否則兩人聯手,威力並非增一倍,而是增兩倍,甚至三數倍,屆時恐更難對付。
  赤小碧怎知又遭重擊,再吐鮮血、狼狽墜地,原是漂亮臉容,霎見皺紋無數。然她修得怪異邪法,竟然咆哮,服下怪異紅丹,登時迴光返照般跳身而起,厲邪虐笑:“憑你就想收拾我倆麼?”雙掌再吐,竟也能發強招,哪是受傷之人?
  宋兩利暗道苦也,對方煉的妖法忒也怪異。今夜恐不易處理,猛地反擊,藉其掌勁彈射而退,準備逃之夭夭。
  然雙妖豈肯讓人走脫,怒笑不斷。赤小碧虐道:“讓你走脫,便跟你同姓!”邪招盡吐,強殺不斷。赤小紅隨後趕來,聯手開打。
  宋兩利不得已,右手一翻,再耍由五方法門神功,喝道:“找死麼?打得你倆魂飛魄散!”胸口挺直,藉靈寶陰陽鏡吸收邪功之際,烈火神掌再次劈出,又擊得赤小碧跌退連連。
  赤小碧詫道:“你胸口藏了何妖寶?!”掌勁被吸,遠比受擊,讓她驚訝。
  宋兩利邪笑:“我乃佛陀再世,身乃金剛不壞之身,兩位覺悟吧!”搶攻不斷。
  雙妖招法仍亂,竟然無法佔上風,硬被打得節節落退,哇哇怒叫。
  然童貫亦非省油燈,他雖避去,卻也想宰殺宋兩利,以絕後患,遂留下百餘高手以自保,其他全數派來助陣。
  黑衣高手皆有強弩、毒針,方圍過來,毒針即射。任宋兩利有寶鏡、神功護體,卻無法全數躲去,已被射得哇哇疼叫,狼狽連連,腦門拼命攝去,喝道:“射那雙妖!”
  然黑衣高手果然已有設防,無懼攝心洗腦,仍強攻不斷。
  宋兩利大嘆衰運。
  雙妖卻覺爽快,反敗為勝般極力槍殺。
  暗處蘇暢、忽必端看是熬不下去,顧不得藏身,找來布巾,掩去面目,猝地飛衝而出。
  忽必瑞喝道:“兄弟,我來啦!”水靈神譜絕招盡劈而去。
  蘇暢名為“神算九千手”,對暗器自是內行,見得無數高手纏戰,她早有準備,胸前金算盤突地撥開,無數算盤子若流星追射,直往黑衣高手砸去。
  那群黑衣雖稱高手,卻也只在皇宮大內作比較,且以強弩暗器助威,自無法與江湖一流高手相比擬,雖能躲過第一波算盤子,卻躲不了第二波攻勢,登被砸得手痛腳疼,陣法大亂,忽必瑞掠前撲擊,又殺得對方亂散連連。未兩利壓力頓時減輕許多。
  赤小紅、赤小碧見狀哇哇怒叫,憑兩人聯手,且靠百餘高手助陣,竟然未能擺平對方,顏面實是受損,一時怒火攻心,哪顧得是否傷人,雙雙突地跳開十餘丈,掠出大內高手範圍,兩人合力作法,赫見妖咒連連,且不斷打出類似血水東西,撲罩空中,一陣腥味突地湧現,妖風更起,忽見鬼魔般妖魂咻咻掠浮空中。
  宋兩利但覺寒意上心頭,詫道:“血魔妖陣麼?”隨即喊向蘇暢、忽必瑞:“快退!血魔妖陣厲害無比!”對於靈法,兩人不懂,但聞此語,快速逃去。
  赤小紅冷笑:“哪裡去!”右手一指,血魔幻影直衝忽必瑞。宋兩利冷喝,靈寶陰陽鏡掀來。猛轟而去,強光暴閃,血魔難耐強光,咆哮避退,忽必瑞、蘇暢得以開溜。
  赤小紅見狀嗔怒:“老想鬥我麼?”登又下令血魔反撲宋兩利,存心將他困死陣中。
  那血魔妖陣,原是赤小紅、赤小碧收養多年之凶殘厲鬼,並不斷餵其鮮血,時日一久,已顯經脈血路,再養久些,可藉屍還魂,十分厲害。若不懂靈法,則根本斬之不斷、除之不去,終將被其吞噬毀滅而失去性命。
  雙妖一次養了十餘只血魔惡鬼,一次放出,凶殘可想而知。此血魔妖陣且配合毒血施展。存心不顧大內高手,只想收拾宋兩利一人,雙妖殘惡之心,不在話下。
  宋兩利若非修得道法,根本不知如何應付,然見得十餘惡鬼,亦且頭皮發麻,如若處理不妥,恐傷及自己,當下拎回心神,讓靈台一片光明,不再攻招,而是凝聚全身勁道,匯成一團強流,準備致命一擊。
  他自知血魔惡鬼不易斬去,且自己靈符不夠,桃花木劍又未在身,追殺不便,只有抱元守一,讓對方全數撲來之際,再行反擊,方為上策。然此舉也得有致勝把握方行,否則一擊不成,反被傷著。
  宋兩利暗道:“綠龜師父,你得助我啊!生平首次以此反襆歸真之法對敵……”心頭總覺冒險重重,綠龜法王並未現形,他得全靠自己。
  赤小紅、赤小碧見得敵手竟然抱元守一,登時虐喜:“你上當了,血魔陣最喜這招“萬魔穿心”!”兩人頓將惡鬼催追殺去,她倆更乘機左右欺撲,來個人魔聯合撲殺。
  霎見無數血魔撲衝如箭,支支銳利如刀,且把宋兩利當箭靶射去。
  另有雙妖利爪,毫不留情殘殺於後。
  陰風旋動,異常可怖。
  勝負即在一念之間。
  宋兩利怎知雙妖竟然同自出手,自己原只盤算全力對付惡鬼,如今卻幻變,方寸已亂。
  只一閃念,妖風射身,疼得他尖聲悶叫,眼看元神即將受創,忽見綠龜法王身影現形,道:“修得如此久,仍未悟透“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之界”麼?神、鬼及人、獸、妖、物有何區別?“念力成形”外,更有“念力成虛”之界!”他雖說的不少,然在宋兩利腦門卻另在閃念之間。情急中,他猝地頓悟,竟忘了反擊,而想著“念力成虛”之境界。
  如此正巧“忘了”敵方攻擊,而落個“成虛”之界。而那惡鬼及雙妖同時攻擊之下,壓力強速追及宋兩利全身,奇蹟登時發生。宋兩利赫若佛陀顯靈,全身散射無數青白勁氣,每道即若一把利劍,直射惡鬼、雙妖。
  砰然爆響,惡鬼魂魄頓散,雙妖更若斷線風箏摔跌十數丈,欸欸呃呃掉落地面。
  情勢頓時逆轉,瞧得蘇暢、忽必瑞兩眼瞅直,不知狀況為何突變至此。且見宋兩利全身散射青白勁氣,暗道莫非佛祖顯靈?
  宋兩利仍未動作,一勁陶醉於“念力成虛”之界。
  綠龜法王呵呵笑道:“說你聰明,偶又笨得可以,說你笨,悟性卻也不差,今夜你已施展“念力成虛”之無上虛空法門,此可比“念力成形”更高一層,慢慢去體會,莫要老是走火入魔,小小妖道,不入流惡鬼又算什麼?本尊師父也不算什麼,唯你心念才是天下第一神通!”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反芻綠龜法王這番話,暗忖:“原來念九成形之外,另有念力成虛,武功法門實是深不可測;我方才是懼於鬥不過惡鬼和雙妖聯合,才會落人陷阱,其實自己已修得神通無限,又怎懼於惡鬼逼迫?且雙妖雖厲害,又怎鬥得了先天綠龜法王之化身?自己的確太過於膽小了……,進而錯失悟通不少武功或靈修法門……,日後得多多改進方是……。”
  他仍盤坐未起,一副陶醉參悟之中。
  忽必瑞卻不肯放棄機會,同蘇暢招手:“快快收拾雙妖,免得夜長夢多!”
  蘇暢亦是老江湖,聞言配合行動,兩人掠往雙妖,已發現對方雖重傷,仍且掙扎想服用邪符邪丹以保命,忽必瑞喝道:“還想危害人間麼?”抓來地上利刀,一刀砍斷赤小紅腦袋,赤小紅腦袋雖斷,竟仍能嗔目咆哮:“你敢砍我腦袋,我勢必報仇!”
  忽必瑞嚇著,但仍壯膽反喝:“死人還敢囂張:”一腳踹去,踢得腦袋撞遠牆,砸成爛糊,方消心頭怒氣,斥道:“什麼話,死人還敢囂張!”
  蘇暢亦學樣將赤小碧腦袋斬下,不待對方開口罵人,一腳照樣踹得她飛撞牆頭,然兩顆碧眼珠子卻跳彈回來,瞠且欲裂般瞪著蘇暢,讓她反胃。
  宋兩利聲音突地傳來:“別瞧那雙眼,否則日後將惡夢連連!”蘇暢聞言趕忙避去。忽必瑞見狀掠來,一刀拍去,打得雙眼暴裂,碧水滲流,直叫噁心噁心。
  宋兩利已起身說道:“斬斷腦袋是正確法門,否則這些老妖邪門得很,說不定詐死又復活!至於臨死且瞪人,那可是邪法攝魂之一,少見為妙。”蘇暢暗道好險,否則惡夢連連,日子必苦。
  忽必瑞笑道:“小佛陀指點極是!原來你當真修得神仙境界,竟然坐著即能發功,早知如此,何讓我們戰得你死我活?”
  宋兩利道:“哪有如此簡單?方才全靠綠龜法王幫忙,否則我未必能過關!”
  忽必瑞瞧瞧其前額,隨又轉瞧後腦勺,媚笑道:“實搞不懂,身上有本尊法王,又有後天分身,是何滋味?好不好受?能不能形容一下?”甚想體會一番。
  宋兩利瞄他一眼,道:“宛若屁股插著一把利刀就對了!”
  忽必瑞皺眉而笑:“怎會如此?那豈非坐立難安?”
  宋兩利道:“不錯,就是坐立難安那種滋味。”
  忽必瑞道:“怎會?我看你很快活,且他還能幫你退敵……”
  宋兩利道:“偶爾可拿此刀用用,但一年難得用上幾回,其他日子就是如此了,你做錯事,他還會捅你,三更半夜,說不定還會叫你起來撒尿!”
  忽必瑞呃地乾笑:“那倒是坐立難安了,我看我還是別自找利刀捅屁股才好……”
  不敢再輕易嘗試。
  宋兩利道:“先見之明!”腦門忽地浮現綠龜法王幻影,他皺眉說道:“有此嚴重麼?
  把我比喻成你屁股的一把刀?”
  宋兩利怎知法王會現形,急忙乾笑道:“那是以前,現在倒若口中棒棒糖,越舔越甜了。”
  綠龜法王瞄眼道:“倒是學會油嘴麼?還是快快參悟法門,那才是正途。”宋兩利急急應是,綠龜法王始幻失而去。
  宋兩利暗忖,是佼多多參悟佛道法門,否則另有極樂聖王及妙佛禪師虎視眈眈,遲早仍要面對一切。
  忽必瑞雖未能聽著宋和綠龜法王對話,但卻稍有感應,道:“你在跟誰說話?我怎感覺你在吃棒棒糖?且越吃越甜?”
  宋兩利斥笑道:“想吃麼?外頭多的是,明天買一車,讓你足足吃上三年!”
  忽必瑞乾笑道:“那可免了?但我總覺你是在跟綠龜法王通話!”
  宋兩利道:“我可跟任何神佛通話,包括神霄長生大帝君,要我把趙佶喚來麼?”
  忽必瑞乾笑:“不了不了!”心頭卻想著,遲早要參透通靈大法。
  蘇暢道:“別扯啦,童貫那頭似已傳來打鬥,看是鄆王和女探花熬不住,先行動手了。”
  宋兩利這才注意狀況,詫道:“當真幹上了?!快去快去!”邊掠邊運功,將所中毒液慢慢逼出,至於毒針早在勁氣反衝下逼除,自無大礙。
  忽必瑞見及四處中毒伏屍無數,遂又踹向赤小紅屍體,斥道:“你倒狠毒得可以,竟然連自家同路也殺麼?”
  蘇暢道:“雙妖早失人性,哪顧得誰是誰!不過她倆倒也幫忙除去不少大內高手,看來童貫逃不掉啦!快走吧!越快解決,寶藏越快到手。”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目光一亮,配合心上人追掠而去。
  現場留下中毒死屍數十具,漸漸化為血水,森森可怖。
  官兵始終不敢靠近處理,免受波及。
  龍尊樓前,鄆王趙楷和女探花蘇小鳳蒙著臉,正和大內高手大打出手。
  兩人強功盡展,殺招連連,竟也火候十足,鬥上十數人,未露敗跡。
  鄆王趙楷亦非莽撞之夫,他乃得知宋兩利鬥垮雙妖後,顧及童貫可能開溜,遂決定和蘇小鳳先行攔來,免讓姦宦逃去。
  童貫果然無心再戀君側,他想暫時逃開,待局勢明朗後,再回頭安撫趙佶,畢竟都已安撫數十年,何在乎這一次。
  他的確想擁親信以開溜,誰知趙楷竟攔來,不得不支使大內高手,先行擋駕一陣,他仍收拾重要東西,尤其趙佶御用玉璽,必要時方可假傳聖旨以保身。
  待收拾妥畢,立即從後門逃去。
  宋兩利亦在此時趕往前門,他並未料著童貫已開溜,只想護佐親人蘇小鳳,道:“注意他們手中暗器,全是棘手貨!”封掌過去,擊退數人。
  蘇小鳳道:“此處我來,你去捉拿童貫!”
  宋兩利道:“還是我來,捉那傢伙較無危險!”腦門搜去,詫道:“欸呀,童貫逃了!
  在北門!”
  蘇小鳳喝道:“可惡!”向趙楷招手,立即追去。
  宋兩利則攔下大內高手,獅子吼般喝道:“還鬥麼?”震得大內高手頭暈腦脹,無法出手。宋兩利再喝:“你們是領朝廷薪俸,還是領童貫薪俸?”
  大內高手一臉迷惑,他們從未思考此問題,宋兩利冷道:“當然是朝廷薪俸,理當護持太上皇,怎當了童貫爪牙鷹犬?”
  大內高手心靈已現掙扎,宋兩利道:“縱使是童貫爪牙,他都已先行開溜,棄你們於不顧,還為他戰麼?快快醒悟吧!童貫已失勢,遲早難保命,你們難道要陪他進棺材?”
  大內高手有人已懼心:“可是你乃朝廷欽犯,我們也要逮捕歸案……”
  宋兩利道:“那是日後之事,只要你們了解童貫已失勢,日後毋需再聽他的,即可保命啦!再見!”說完掠身屋頂,縱行而去。
  後頭忽必瑞、蘇暢暗道教訓得妙極,亦跟掠而去。
  大內高手怎不知情勢?在得知狀況後,一致同意放棄童貫,決定另尋明君。畢竟混於大內,全是圖個權跟利,童貫既然失勢,又怎可跟他一併犧牲,在頭領一聲令下,立即移往太上皇住處,加以護持,結束和宋兩利對抗之膽顫心驚一夜。
  童貫的確逃得甚快,其竟然想連夜逃出城,以絕後患。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待逃至青銅巷時,突見青影截來,正是橫豎道尼花月貞和護法韋迎冰。
  兩人原對朝廷事物並不熱衷,然童貫惡行天下皆知,花用貞待在京城甚久,自知一切,她早有收拾之意,今夜突聞打鬥,當知必是群雄到來,遂暗中窺探,果然發現童貫溜出,立即配合韋迎冰包抄,終將人攔下,忒也爽心不已。
  橫豎道尼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童將軍快快覺悟吧!”
  童貫一眼即已認出當年鬧過不少笑話之女尼,如今卻變成道姑,冷道:“原來是你這小丑?還不讓開,要本帥派大軍捉拿你麼?”
  橫豎道尼道:“照我所知,你是逃出來,已無大軍可用,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歸入我門下,我可以保你不死!”
  童貫怒斥:“大膽!我乃堂堂大元帥,竟會歸你門下出家?簡直胡扯,來人,拿下兩人!”身邊仍有十名高手,聞言利劍盡出,強殺過來。
  韋迎冰冷道:“死到臨頭,還想為惡麼?”亦出劍招,強擋過去。他原是一流高手,功力不在話下,立即攔下數人,一一逼退。然敵方另有數人,又自纏來,以十擊一,韋迎冰顯得吃力。
  橫豎道尼見狀嘆道:“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終出手攔擊,無上魔功原即霸道,幸她以佛心壓制,終較能克制,這一迫去,擊落敵方三把利劍,卻未傷人。
  童貫見狀大駭,這妖尼武功竟然如此強勁,豈是敵手,隨又閃轉左巷,棄屬下而逃。
  橫豎道尼道:“能逃何處,唯佛門是岸,快回頭吧!”掠身追去。
  忽見人影再閃,直撞童貫,打得他疼叫落退,正是蘇小鳳急忙趕至,攔住去路。
  童貫大駭,想再逃它處,誰知趙楷隨後包抄,童貫終無去路,怒火頓起:“何方妖孽,膽敢攔住朝廷命官,不怕滿門抄斬麼?”
  趙楷冷道:“該斬的是你,可惜你是太監,哪來滿門可斬!”
  蘇小鳳冷道:“自我了斷吧,死到臨頭,還想掙扎麼?”
  童貫但覺威嚇不了,只有拼命一途,怒道:“想攔我,也得掂掂自己斤兩!”突地劈招,一式“怒蛟搗海”直取趙楷。他原和陰陽老怪練過武功,底子不差,情急拼命,自有威力。然趙楷卻也非省油之燈,立即反擊,一招“龍騰天地”打得童貫連連跌退。
  童貫詫道:“你是何人,怎知我招式?”
  趙楷冷道:“想誅你之人,還不束手就縛,落個全屍!”
  蘇小鳳冷道:“你的招式有何稀奇,只不過三腳貓功夫罷了!”背後又是一掌,打得童貫跪落地面,他仍堅強抗爭立起,怒道:“士可殺,不可辱,來人,將兩名惡徒逮起來!”
  已知無法突圍,只好求助手下。
  蘇小鳳冷笑:“你的手下早逃了,還想找誰?自殺了結,落個全屍!”
  童貫背脊冰寒,難道自己將命喪於此?冷道:“你們又是誰,膽敢如此對待朝廷命官?”
  趙楷拿下面罩,冷道:“可惜你是姦官,人人得而誅之!”
  童貫赫見趙楷,兩眼直縮,“果然是你,我原該料到你前來,就是專為對付太上皇和我而來,果真是“高鳥盡,良弓藏”,我為大宋打下大遍江山,卻全是些不知感恩傢伙!”
  蘇小鳳斥道:“什麼打下大遍江山?我看江山全毀在你手中!除了方臘一戰,你從未打贏過北遼、金國、西夏,甚至宋江,也好意思自我標功?”
  趙楷冷道:“你假傳戰功誤國無數,又玩權貪贓、陷害忠良,還不認罪麼?”
  童貫冷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仍一副傲骨,然心頭卻懼,目前唯有等太上皇前來救人,方有一線生機。
  蘇小鳳冷笑:“你倒是死不認帳,沒關係,宰了自可不必認帳,省事多多!”利刀一抽,捅向童貫臀部,喝道:“這是替蘇家報仇雪恨!”
  童貫欸呀疼跳,蘇小鳳快速又捅第二刀,喝道:“這是替大宋難民報仇!”
  童貫又自欸呀疼跳,淚流滿面,厲道:“要殺儘管殺,想侮辱本人,那是休想!”手按雙臀,疼徹於心。
  蘇小鳳冷笑:“有種自殺啊!那豈非夠狠?只可惜你根本沒種,且只不過紙老虎,貪生怕死之徒。”
  童貫怒哼:“自殺是弱者,我不屑,有膽殺了我,一了百了。”
  蘇小鳳道:“以為我不敢麼?”利刀一橫,就要捅其心窩。
  童貫暗道完了,嘴硬將付出代價。
  忽見橫豎道尼趕來:“探花姑娘手下留情!能否讓他皈依佛門,贖其罪狀?”
  蘇小鳳詫道:“怎可說出我乃探花姑娘?!”
  橫豎道尼道:“鄆王身旁除了您,還會有誰?”
  蘇小鳳一楞,暗道,說也是了,終把面巾拿下,道:“如此惡徒,皈依你門下,豈非鬧天下笑話?”
  橫豎道尼道:“怎會?放下屠刀,任誰皆可立地成佛!”
  蘇小鳳冷道:“不行,他犯下罪狀,九死不足以贖罪!”
  橫豎道尼道:“可請小神童作主!”
  說話間,宋兩利早已尋來,聞及此聲,急忙說道:“不干我事,別扯上我!”忽必瑞、蘇暢亦趕來,掠於附近把關。
  橫豎道尼笑道:“不是要你赦罪,而是請你算算他命運,若和佛門無緣,我也不勉強!”
  宋兩利道:“這倒是可行!”遂運起通靈大法,搜測童貫命運,只一閃念,腦門突地浮現童貫斷頭,且被惡鬼韹身模樣,遂道:“下輩子吧!他罪孽深重,該五花大綁,送上斷頭臺!”
  蘇小鳳乍喜:“就是如此!作惡多端自有報應。”
  橫豎道尼嘆道:“既然下輩子才有佛緣,我也不勉強啦!”轉向童貫:“你好自為之,免得下輩子仍無好下場!”
  童貫冷道:“上斷頭臺總比死在你們手中好!”心想暫時躲過此劫,日後自有機會重生。
  宋兩利卻笑聲回答:“恭喜你有此勇氣!”
  趙楷道:“現在殺了他,不足以正王法,且難平天下百姓之怒,且帶回京城,讓欽宗親自審判,自能提振士氣!”
  蘇小鳳道:“那豈非夜長夢多?”
  趙楷道:“你我親自監視,且不讓他再見太上皇,不信他能作怪。”
  蘇小鳳轉問宋兩利:“你怎麼說?”
  宋兩利道:“遲早要受報應,抓回京城亦可。”
  蘇小鳳始同意。宋兩利隨又數指截破童貫穴道,讓他無法復功,童貫原即甚少動武,根本未在意,目前仍以躲過死關為要,故悶不吭聲以對,免再刺激任何人。
  至此,事情方告一段落。
  趙楷拜禮道:“多謝小神童相助,可願跟我回京,我心說服欽宗,赦您罪狀。”
  宋兩利嘆道:“不必了!欽宗也未必能保江山,你好自為之。”趙楷點滴在心頭。
  宋兩利不想多言,道:“趁現在太上皇仍迷糊不解中,先押走童貫吧!免得夜長夢多。”
  蘇小鳳道:“自該如此。”
  趙楷道:“那後會有期了。”畢竟童貫手下仍有捷勝軍數萬人尚未瓦解,若得知狀況,說不定會反擊,自該先行押人而去,再慢慢分化、改造捷勝軍為是。故在拜禮告別後,和心上人蘇小鳳押著童貫,趁夜而去。
  宋兩利方始噓氣:“總算把此事解決啦!”
  橫豎道尼笑道:“小神童可算得準,童貫活不成?”
  宋兩利道:“豈會算錯?人可欺,鬼神不可欺,他作惡多端,莫說是人,鬼都饒不了他,不出三月,必定喪命。”
  橫豎道尼笑道:“你仍是靈界第一高手,佩服佩服!”
  韋迎冰亦拱手道:“有小神童助陣,心教必定能大放異採!”
  宋兩利乾笑道:“別誤會,我可未加入貴派心教,放不了什麼異採。”
  橫豎道尼笑道:“心教毋需加入形式,我說你是教友便是教友,想當教主也行!”
  宋兩利挑著眉頭直笑,道:“千萬別把我當教友教主,我還是習慣綠龜教派,看來應天府甚適合你發展,好好努力便是,我可另有他事,後會有期!”拜禮後,招向忽必瑞、蘇暢,快速閃去。
  橫豎道尼仍笑聲不斷:“小神童別躲啦,今生今世,你永遠躲不過我的,本教永遠留個大位置給你!”得意中,始和韋迎冰離去。她決心落腳應天府,大事努力傳播心教,以期廣納天下門徒。
  忽必瑞和橫豎道尼有數面之緣,多少知曉些許事情,道:“她不怕不悔、無念女尼追殺?膽敢如此開山立派?”
  宋兩利道:“兩女尼已回白雲庵修行高強武功,待兩人再下山報仇,也是數年後之事,她落個暫時輕鬆自在,也算是天命安排。”
  忽必瑞笑道:“不錯,佛道界少了她,鐵定寂寞許多!”預想往後種種可能異事,笑不合口。
  蘇暢道:“還是快尋那錢照康、陳平君,也好撈點油水走人吧。”
  忽必瑞頓悟,道:“說的也是!”轉向宋兩利:“他倆躲在何處,揪出來嚴刑拷打逼供!”
  宋兩利通靈大法攝去,詫道:“陳平君竟然和雙妖學了防攝方法,攝之不著,不過我另有法門!”改攝錢照康,終有反應。
  錢照康急道:“小師弟,我可是痛改前非,正正當當做生意,你別記恨才好。”
  宋兩利道:“是否正當,我自有評斷,但你找陳平君狼狽為姦即不對。”
  錢照康急道:“我怎知他竟然找來妖女,暗耍邪招,我若有歹心,也該學他防備才是,與他合作,全是商業考量。”
  宋兩利道:“他人在何處?”
  錢照康道:“雙妖死後,他嚇著,連夜南逃去了。”
  宋兩利道:“動作倒快;回頭跟你算帳!”斬斷通靈大法,喚向忽必瑞:“南方,快!”
  三人強功盡展,掠追而去。
  陳平君雖快馬加鞭逃命,然雙妖死去時間不長,他只不過逃出十裡開外,三人急起直追,未及半時辰,終追著。對方仍策馬狂奔。宋兩利攝往馬匹,喝道:“甩人下馬!”馬匹受攝,突地瘋甩,陳平君武功不濟,無法抵擋,登被甩跌地面,疼得呃呃大叫,三人已追攔而至。
  陳平君見及三人,立即下跪求饒:“英雄好漢請手下留情,雙妖之事,和我毫無關係,我也是被蒙在鼓裡,一切根本不知情!”
  宋兩利冷道:“是麼?”突地掠其後面,伸手猛往其臀部擊去,陳平君欸呀悶叫,腦門反彈數支銀針落地,宋兩利冷道:“若無干系,怎知預防受攝之法?”伸手又扯其上衣,刷地一響,衣裂紅符現,忽必瑞詫道:“這麼多雙妖血符?!還說沒干係?”
  陳平君急道:“血符是她倆贈的沒錯,但她倆乃說花錢買的,我才誤用。”
  忽必端邪笑:“理由不少,但很難叫人相信,看來你壞事做了不少。捐點金銀做善事,或可饒你一命!”
  陳平看大喜:“壯士要多少,我全捐就是。”
  忽必瑞道:“不多!你家財產一半即可!”
  陳平君詫道:“這麼多?!”
  忽必瑞喝道:“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陳平君急道:“我捐我捐!”為求生存,錢財已是其次,忽必瑞道:“很好!”早有備而來,拿出紙筆,道:“寫下借據,並畫出你家藏寶窟,我日後自會處理!”
  陳平君暗忖,反正寫歸寫,日後自可不認帳,遂同意簽下借據,並願償還財產一半,寶圖亦隨便畫它幾處,藉以了事。
  忽必瑞仍安心收起,笑道:“我知你不老實,不過只要有憑據,不怕你家人不付!現在請小神童發落!”將字據交予蘇暢收妥,第一筆生意已收成,雙雙會心一笑。
  陳平君乞求道:“小神童饒命,我已樂捐銀兩做善事,足可彌補過錯,原諒我吧!”
  宋兩利道:“可惜你惡行太多,上蒼恐饒不了你,也罷,要我親手殺了你,倒也狠不下心……”
  陳平君聞言大喜:“多謝多謝!”
  宋兩利道:“別得意,冤有頭,債有主,你害死秋蓮,自該還債,不過秋蓮已投胎重生,倒是另有冤魂,待我招來就是!”
  陳平君大駭,心念頓時幻起玉顏此女,宋兩利頓有感應,道:“就招玉顏之魂魄吧!”
  立即化得引魂符 ,念念有詞,不久忽見森森陰氣吹至,竟是位少齡苦命女魂,淚流滿面飛來,泣聲道:“小神童,您要替我伸冤,他殺我父母,又非禮小女子……”
  陳平君大駭:“別聽她胡說!是她自願的!”
  忽必瑞一腳踹去,怒斥:“什麼自願到賠掉自己性命麼?”陳平君欸呀悶叫,仍極力否認。
  蘇暢不忍,道:“玉顏你說吧,他如何辱你,我們替你作主。”
  玉顏哭泣道:“半月前,他在街上遇見我,即生歹念,跟蹤至我家,要我從他,我不從,他便來硬的,我爹娘前來阻止,他便殺了兩人,後來強姦我,我極力掙扎,也被他掐死,他倒狠心,一把火燒去我家,落個全無證據,官府也辦不了。”
  忽必瑞聞言大怒:“畜牲!”又踹一腳:“看你是人到哪裡,犯到哪裡,該殺!”
  陳平君急道:“全是謊言,她在騙三位!”
  宋兩利冷道:“人都死了,還要騙誰!你的確該報應!”轉向玉顏:“你要如何處理?”
  玉顏道:“勾他魂魄讓他代償地獄陰間之苦!”
  宋兩利自知因果,道:“就如此了!”突地掐開陳平君嘴巴,肚腹用力,將先前服下雙妖之血符再吐出,逼迫陳平君吞下,陳大駭:“這是什麼?!”
  宋兩利道:“雙妖邪符!”
  陳平君急道:“不要,不可!”伸手直挖咽喉,想吐出。
  宋兩利不理,立即施法:“陳平君惡行難恕,應抽二魂六魄。受災受難,只留一魂一魄苟活人間,藉此懲戒!急急如律令!”攝魂符連打八道,赫見陳平君魂魄飛身而出,肉身倒地,已變白痴狀。
  陳平君魂魄悲切哭泣:“小神童饒命!”
  宋兩利冷道:“既知如此,何必當初!去吧!”
  玉顏女魂這才拜禮:“多謝小神童作主!”牽引陳平君魂魄而去,任陳如何掙扎求饒,始終逃之不去,似有枷鎖套身,從今而後,已成囚魂。
  忽必瑞道:“他是否會反過來兇玉顏女鬼?聽說惡人死了也是變成惡鬼?”
  宋兩利道:“哪有此事,墜入輪迴,自有惡報,惡人死了,惡報更慘,除非另有邪法護持,不過我給他服下雙妖血符,他是難以翻身,且只抽走二塊六魄,仍留一魂一魄在陽世,玉顏有三魂七魄,足可製他死死,穩操勝券。”
  忽必瑞道:“有理!倒是計畫周詳!”再瞧陳平君已變白痴,憨然笑著,直道:“我是誰?……我要吃糖……嘻嘻……”
  忽必瑞道:“你叫陳平君,江南人氏,糖果在南方,走吧!”
  陳平君笑道:“糖果在南方……嘻嘻,我要吃糖……我是陳平君……”
  幌步而去。
  蘇暢嘆道:“好好的人不當。淪落至此,實是報應!”
  宋兩利嘆道:“那又如何?有人總是未到時辰不覺悟!他必需為惡行付出代價。”
  忽必瑞道:“走吧,此事已了,另有錢照康要處理,希望他也是大票之人,財產全部接收過來!”
  宋兩利但覺做個了斷也好,三人遂往應天府掠去。
  待尋至無上樓時,已近五更天。
  錢照康仍未睡著,焦切等候禾兩利上門。見人急道:“小師弟你得明查,我早痛改前非,未再做出任何一件非法之事,你快快通靈查探一切。”
  忽必瑞斜眼睨來:“是麼?不撈偏門,怎能如此發達?”
  錢照康急道:“我是真的有生意頭腦,開餐館,憑的全是技術,小師弟別毀了我的事業,最近兵慌馬亂,我還捐了不少給飢荒難民,連皇上落難,我都免費招待,否則他必四處搜刮,天下更苦!”
  宋兩利知他大錯沒有,小錯倒是有之,然那已是數年前之事,道:“你當真捐了銀?這麼善良?”
  忽必瑞道:“該不會偽善吧?撈了黑錢,再拿一點點出來,偽裝成假善人,欺騙天下。”
  錢照康急道:“不是如此,因我懂生意,只要百姓富起來,自然樂於上我餐館,生意即可源源不絕,此即錢暢其流之意,故樂捐亦有生意之原因存在。”
  蘇暢暗忖:“倒是好理論……”不禁多瞧此人一眼。
  宋兩利道:“只要你不撈偏門,我也毫無理由懲戒你,不過得證實才行!”遂運起通靈大法攝去,錢照康大喜,直道歡迎歡迎,配合行動,宋兩利甚快攝其腦門,果然感應不少施捨助人之事,暗忖,大師兄當真脫胎換骨麼?隨又偷偷竊其和父親妙佛禪師關係,他竟然排斥且祈求父親別上門,而毀了自己生意,宋兩利忖道:“連妙佛禪師如此強勢,他皆不肯攀關係,看來果真向善了。”遂撤去通靈大法,道:“師兄倒是拋棄已往,終生想當個成功生意人了。”
  錢照康大喜:“正是正是!我就是喜歡作生意,且是正當生意才夠成就感,撈偏門不入流,又如開餐館,開一家可能賺兩成,開十家即能賺一倍,因為可大批進貨,壓低成本,方可省去不少人工。當然開一百家,另有一番盤算,我則想全國連鎖,必更過癮!”談及生意,頭頭是道。宋兩利終相信他確有此方面長材。
  忽必瑞道:“那我們豈非從他身上撈不到油水?”
  宋兩利道:“那你就是撈偏門了?”
  忽必瑞乾笑:“不同不同,我們是專撈偏門之偏門,為天下伸張正義!”
  宋兩利道:“我看也差不多!”
  忽必瑞笑道:“差多差多!”
  錢照康突地交出銀票,道:“小師弟你收下吧!錢賺多了反無意義,要活用才是價值,我的事業已穩定,捐點出去亦是應該,但請別毀了我這只生蛋雞。”
  宋兩利攤開瞧瞧,竟是黃金五十萬兩,睜得忽必瑞兩眼快掉出來:“好大手筆?!”
  宋兩利道:“當真捐予我麼?”
  錢照康道:“小師弟一向善良,交予你,我放心。”
  宋兩利呵呵笑起:“好極好極!你終因經商而悟透禪機,可喜可賀!那我收下了!”將銀票揣入懷中。
  忽必瑞急道:“那我呢?!”
  錢照康道:“只要無上樓未倒,日後歡迎來取,多者不敢說,少數目定奉送。”
  忽必瑞這才笑起:“夠爽快!幹啦!”抓起酒杯敬之,四人暢飲而盡,一場風暴,終於化去。
  宋兩利從未想及,和妙佛禪師敵對如此,竟也能跟其兒子大和解,實是造化弄人,然父親有罪,又怎可怪罪其兒子?故以平常心視之,一切狀況待日後見招拆招便是。
  錢照康且招待三人早膳後,隨即天亮,宋兩利為免官兵通緝捉人,引來不便,始告退,錢照康恭送三人後,心頭已起波瀾,喜者能和小師弟和解,憂者是父親種種,日後恐仍得受波及。
  然掙扎後,錢照康仍決定以護持事業為主,喃喃說道:“不能讓爹毀了一切,他若想強佔,必不能依他!甚至撕破臉亦在所不惜。”
  決心已定,心情豁然開朗,又去張羅生意。
  想及將成為經營之神,成就即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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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再赴北國

  宋兩利、忽必瑞、蘇暢一路潛往北國。
  天寒地凍,冰雪連連,一片蕭索景致。
  蘇暢道:“還是江南好,毋需每天挨凍,難怪金國不斷想進犯大宋江山。”若非武功在耳,常人恐難忍受。
  忽必瑞笑道:“江南是好,但北國也不錯,各有千秋。我已住了十數年,亦混得不錯!”
  蘇暢瞄眼:“是麼?聽說當年還是打洞維生,最近才稍稍發達!”
  忽必瑞乾笑:“打洞是潛修功夫,現在正鴻圖大展,小神童是我的貴人,從此可以一路順風啦!”瞧瞧宋兩利,心底甚是踏實。
  宋兩利道:“以前發財,不表示此次也會發財,金軍回師沒錯,但竟然有極樂聖王鎮行,我看碰不了。”
  忽必瑞詫道:“老魔頭怎會同行?”
  宋兩利道:“他受了傷,又被星天來擊退,傷上加傷,乾脆躲回金轎,跟著大軍回去,既安全又同養傷,何樂不為。”
  忽必瑞道:“既然受傷,毋需懼他。”
  宋兩利道:“獅虎受傷,更形兇猛,你不怕,我倒不敢捋虎鬚。”
  忽必瑞道:“那要如何?總不能為了賺錢照康手中區區五十萬金,即讓金人將大宋寶藏掠走吧?”
  宋兩利道:“是該奪回,只是得避開聖王才行!”
  蘇暢道:“就走一遭吧,來都來了,況五十萬金分給天下百姓,甚快即花完了。”
  宋兩利已將銀票交予她,隨又轉交丐幫弟子,化整為零,分贈予需救助者,三人目前可謂兩手空空。為此,忽必瑞仍覺可惜。
  忽必瑞道:“放心,我早通知北國兄弟副幫主荊善射,他必早有準備,否則將會給我回信,但我到現在,並未收到任何消息,那表示一切順利。”
  宋兩利道:“好吧!屆時若不成,頂多我現身勾引極樂聖王,你們能搶多少是多少。”
  忽必瑞登時哈哈暢笑:“爽快!其實有你同行,我什麼都不怕!你是福將啊!”
  蘇暢道:“難怪你總得等到他,才願出發。”
  忽必瑞笑道:“是極是極!”
  宋兩利道:“找我這肉墊麼?”
  忽必瑞急笑道:“不敢不敢!”
  宋兩利道:“不敢,還是做啦!”
  忽必瑞乾笑:“誤會誤會!大夥共同發財嘛!”
  宋兩利對他甚是無奈,然想及大宋血汗錢被奪走,他仍想搶回,遂決定一搏。
  三人再往北行。
  待穿過北黃河之際,宋兩利想及作法封冰黃河,引金車渡河,自責不已。
  忽必瑞笑道:“能讓滾滾黃河及時結冰,忒也奇蹟一件!”
  蘇暢道:“小神童果然神奇無比!”
  宋兩利苦笑道:“別消遣啦,此是我心中永遠之痛!”
  忽必瑞道:“怎會?那是永遠佳話,將留傳千古!”
  蘇暢道:“我們是由衷佩服。”
  宋兩利嘆笑:“不談啦!留傳千古的大漢姦,忒也不妙!”
  忽必瑞道:“不會不會,你乃在教訓昏君趙佶,結果大功告成,百姓已傳為佳話,只是你心裡作祟罷了。”
  蘇暢道:“不錯,民間的確如此傳言,尤其神霄派弟子,談及此事,莫不豎起大拇指稱讚,有的還替你塑金身,膜拜不斷呢。”
  宋兩利稍稍釋懷,道:“莫要把我變成林靈素第二才好。”
  忽必瑞道:“不,你是第一名,真材實料!”
  宋兩利道:“不談啦!”再次巡禮黃河,忒也感受神通普照威力,竟能讓其結冰,隨即暗下咒語,希望日後千萬別再結冰,免讓金軍輕易闖關。
  渡過黃河,三人遂又潛往燕京城。當年極樂聖王以妖法封天情景歷歷在目,宋兩利暗自慶幸那時未助紂為虐,中途壞其好事。三人探得金車未落腳於此,且寶藏亦北移而去,遂再潛追。
  兩日後已出關,並快抵中京大定府。
  於附近“落神嶺”前,終和水神幫副幫主荊善射碰頭。
  荊善射立即將狀況說明,道:“金軍其實仍分前後兩路,前路由完顏宗翰和夜無群護送金銀財寶,想運回忽汗城,另一路則由完顏宗望墊後,以護守週邊,如此雙重護守,根本很難下手,縱使下手,也未必運得走。”
  忽必瑞道:“既難以下手,你還笑的如此開心?”
  荊善射笑道:“不過碰上水神幫,還有小神童助陣,一切又不同了。”
  宋兩利道:“怎又扯上我?”
  荊善射道:“您是福將,有您在,水神幫弟子信心十足!”
  宋兩利道:“少拍馬屁啦,你們到底如何計劃?”
  忽必瑞道:“快說,急死我了。”
  荊善射神秘一笑:“最危險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我們準備在中京大定府動手,畢竟金軍氣勢高昂,任誰也料想不到,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們卻偏偏動他,必能奏奇效。”
  忽必瑞目光一亮:“你早在大定府挖了地道?”
  荊善射笑道:“當年遼圍在大定府地底即挖有幾條秘道,水神幫弟兄只要加把勁,把它連接到官府寶窟即可,既省事又省時!”
  忽必瑞擊掌道:“妙哉,金軍可能全力防備運送途中被劫,卻未必防備會在府城中被盜走!此計甚妙!”
  蘇暢笑道:“看來金軍要栽大觔鬥了。”
  宋兩利道:“也非全無風險,如若金軍未把寶藏藏於寶窟,豈非盜之不著!”
  忽必瑞恍然:“對啊!若置別處,啥秘道也用不著。”
  荊善射瞧向宋兩利,邪聲一笑:“小神童不是懂得通靈大法?只要施展法力,攝向對方,要他們照著指示行事,不就得了?”
  忽必瑞道:“妙計!像上次收拾郭藥師一樣,在黃龍城大耍五鬼搬運手法!”
  宋兩利搖頭:“難啦!護守者必定是夜無群,他也懂得對抗攝腦之術,何況另有極樂聖王護持,此法難以施展。”
  荊善射眉頭一跳:“極樂老妖也同行而來?!那倒是棘手了。”
  忽必瑞道:“再棘手,小神童必有方法!我們拭目以待!”信心十足瞧著宋兩利,荊善射亦同樣表情。蘇暢亦想瞧瞧奇蹟安在?
  宋兩利道:“別把我當神。我可非萬能!”
  忽必瑞道:“在我等心中,你就是神!”
  荊善射道:“無所不能!快快指點明路!”竟然虔誠拜禮。
  蘇暢不禁呵呵笑起:“看來水神幫已找到祖宗天神牌位了!小神童發功威力驚人!”
  宋兩利道:“別聽他倆胡扯,水神幫另有一絕,即是馬屁功夫一流!”
  忽必瑞道:“我等句句肺腑之言。”蘇暢笑而不笞。
  宋兩利道:“莫要猛拍馬屁,讓我冷靜想想!”忽必瑞應是,不再干擾。
  宋兩利揣想,要收攝夜無群自是不可能,至於完顏宗翰倒是可行,然他若失常,恐引人注意,其他人又無此權利……心念轉處,突地想及父親,卻不知他是跟在完顏宗翰亦或宗望身邊,道:“可知金國軍師楊樸身在何處?”
  荊善射道:“在前軍,和完顏宗翰一夥。”
  忽必瑞道:“你要從他身上下手?”
  宋兩利道:“試試也好……”頓時運起通靈大法搜去,誰知方打開腦門,極樂聖王立即攔截過來,冷道:“你終於出現了……”
  宋兩利駭然立即斬斷,道:“不成不成,極樂聖王早窺及我路數,貿然行事,必出差錯!”
  蘇暢道:“聖王又說什麼?”
  宋兩利道:“他笑著說我終於出現,那笑聲好似早已料到之意。”
  蘇暢道:“可猜知他是否了解你身在何處?”
  宋兩利道:“那倒未必知曉,我斬得甚快,他未必能感應一切。”
  蘇暢道:“那就對了,他是預料你躲在鬼域,可能要一陣子才會重出江湖,並非預料你會摸到金國大本營,否則豈會放棄派兵追捕之理?”
  宋兩利恍然:“對啊!他若料著,早已趕來收拾,豈肯讓我囂張至今?”
  忽必瑞笑道:“所以一切安全,可照原計劃進行。”
  宋兩利道:“好吧!我們即潛入府城,隨機應變,一有機會,撈了寶藏即走人。”
  眾人同意。
  荊善射立即解下包袱,拿出金國百姓衣裝,要三人換上,隨又在前引路,繞著山川險徑,直往中京大定府摸去。待及夜晚,已抵大定府附近,赫見城內城外紮營無數,看來數十萬軍齊聚,大定府亦容納不了。
  宋兩利道:“城外也扎了營,恕不便進出。”
  荊善射道:“難不倒我們水神幫!”立即帶領三人靠往左河溝,溝旁築有類似渡口之簡陋柴寮。方溜進去,竟有深井一口,荊善射道:“從水井打洞,是水神幫專門道行。”忽必瑞滿意一笑。
  宋兩利當年在黃龍城八通窟,即領教過水神幫本領,據說那秘道至今仍未讓人發覺,可見水神幫設計之巧妙,道:“那就進去吧!”
  荊善射帶頭掠下,直到井底一半,推開石塊,已見通路,三人隨後跟入,荊善射封去秘道口,打亮火折子,引前而去。
  秘道先是半人高,只能蹲身而行,待走前數百丈,已能人立而行,冉行半裡,已和舊坑道銜接,兩人並排而行,仍顯從容。
  蘇暢嘉許道:“以前還以為水神幫吹牛,現在瞧來打洞功夫,的確天下無雙!”
  忽必瑞喜笑道:“當然當然!”
  蘇暢道:“少得意,好打洞者,乃鼠輩也!”
  忽必瑞一楞,隨亦笑道:“能賺錢,鼠輩方可,我乃金錢鼠也!”
  蘇暢道:“難怪最近鼠輩橫行!”
  忽必端邪笑道:“是極是極!”心想另有位鼠姘頭陪伴,更顯光採,蘇暢則未悟透其邪笑含意,仍消遣不斷。
  再行半裡,已見水神幫弟兄潛伏暗處。
  宋兩利詫道:“你們已潛伏多日?”
  荊善射道:“為保密,半月以前即已進駐,方不致走漏行蹤。”
  宋兩利瞧及至少五十餘人,不禁乾笑:“倒是真的潛藏若鼠了。”水神幫弟兄仍顯神氣,畢竟打從跟得小神童後,撈了不少油水,眾人生活大為改善,當然願意配合行動。
  在一一拜禮介紹後,水神幫弟兄立即歸位,畢竟人已到來,行動在即,個個顯得精神抖擻,然動作卻若鼠輩喏喏嗦嗦,甚是輕巧,更讓蘇暢認定鼠輩之說,暗道:“倒是只只靈巧,精力充沛!”對水神幫更有進一步認識。
  秘道甚長,再行裡許,始抵總兵府底下。
  荊善射介紹幾處可能之寶窟及通道,宋兩利已有盤算,為尋楊樸,遂又以通靈大法偷偷感應,然極樂聖王始終極快攔來,宋兩利連斬三次,暗道:“或許可用五方法門,一次感應數處,否則老是斬去,聖王恐有疑心。”
  他原已練得十數法門之多,可同時感應十餘人,遂大膽打開。極樂聖王果然強勢入侵,邪聲道:“你在找誰?躲在黑漆漆秘道作啥?”
  宋兩利暗道好險,秘道四四方方,且全是黑石灰壁,無法探知是何特殊地頭,道:“我乃找聖王問問傷勢好了麼?”
  極樂聖王淡笑:“好多了,虛無寶典可帶來?拿來我瞧瞧!”
  宋兩利忽地另有感應楊樸位置,立即說道:“遠在虛無天空中!”趕忙斬斷,任極樂聖王呼喚,仍不肯再送出腦波。
  宋兩利忌聲道:“欸呀,聖王可能已發現我行蹤,他竟然要我拿寶典讓他瞧瞧,豈非擺明一切?!”
  蘇暢道:“怎會?若發現,我們還能完好如初混在此?那句話多半是你們通靈者習慣用語,要你以通靈大法送予他瞧瞧之意。”
  忽必瑞道:“當局者迷,小神童莫驚!若是不信,且等半刻鐘即知!”
  宋兩利道:“那就等吧!”不敢冒險,立即屏氣凝神以待。眾人見他如此慎重,亦斂起心神,不敢出聲。
  時間分秒流逝,煎熬中終渡過半刻光景,極樂聖王並未現身,宋兩利始稍稍安心,道:
  “看來我被聖王嚇壞啦!”
  忽必瑞道:“且把他嚇回來!”
  宋兩利道:“我不敢!”
  忽必瑞道:“盜走寶物,即可嚇他!”
  宋兩利恍然:“倒是好方法!”盤算一陣,說道:“楊樸在左側約百丈處,我去瞧瞧,可有秘道?”
  荊善射道:“轉個彎,有個出口,是柴房古井,從那頭較隱密、方便!”
  眾人遂轉行而去,果然於百丈後,發現小通道。宋兩利掀開石塊,又是一古井,外頭已是黑夜,且下著瑞雪,戒備並未森嚴,宋兩利當機立斷,潛行而去。忽必瑞等人罩回石塊沉靜以待。
  宋兩利甚快潛過柴房,轉往迴廊,終抵左近古樸雅房,燈光閃現,果然見得儒衫裝扮身影已晃動,宋兩利但覺錯不了,立即潛近窗下,隨即低聲喊道:“楊先生麼?我是阿利!”
  聲音傳出,父子連心,楊樸詫喜:“是你?!怎來了?!”急忙推窗,宋兩利潛穿而入,楊樸甚快關妥窗扉,喜極道:“你終平安無事,好極好極!”兩眼含淚,畢竟兒子受苦乃他親眼所見,卻無法救助,甚為疼心。
  宋兩利安慰道:“我沒事,倒是爹消瘦不少,心事重重……”
  楊樸嘆息:“金國已毀了諾言,且野心大增,爹怎能安心。”
  宋兩利道:“爹可以離開啊!”
  楊樸嘆道:“還不到時刻,若時辰一到,爹自會處理……”
  宋兩利自知父親另有安排,然他既不說,自己不便詢問,道:“只要爹有盤算即可,倒是孩兒此次前來,乃準備盜回金軍所掠奪之寶藏。”
  楊樸詫道:“寶藏何其之多,如何能盜得了?尤其又在金國境內……”
  話未說完,外頭突地響起極樂聖王聲音:“楊軍師,你在跟誰說話?”已不及二十丈之內。
  楊、宋父子登若烙鐵紋身,嚇得四肢僵硬。
  聖王竟然陰魂不散,難道他已發現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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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冊 滿天神佛

第 一 章 智鬥寶藏

  聖王已逼近雅房。
  情況危急萬分。
  宋兩利不敢稍想,直接反應想躲,儘管四肢僵硬,仍往床下鑽去。
  楊樸知聖王攝功之強,且疑心甚重,方才既已開口,怎能掩飾,只好繼續裝瘋賣傻,喝道:“在金國境內,還敢囂張麼?”抽出桃花木劍,運勁即刺,且燒得大量符 以助陣。
  輕風吹來,門扉敞開,金袍聖王已立於門前,目光閃動,道:“軍師在收拾惡靈麼?”
  楊樸急忙收劍,拱手道:“不知聖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尚祈恕罪!”符 仍焚空中,藉以掩去陰氣。
  極樂聖王輕彈金尾指,道:“毋需多禮,只是你收拾者,是何惡靈?且要你親自出手?”
  楊樸道:“茅山道法所養惡靈,已騷擾多次,故屬下已備得符 ,隨時可收拾。”
  極樂聖王道:“甚好,甚好,你懂道法,甚好……”目光尋視四周,已坐往書桌前太師椅,隨又盯向床底,道:“不知軍師養了何物?可否拿出來瞧瞧?”
  楊樸暗驚,敢情聖王仍起疑心,一切且看天意了,拱手道:“屬下養了一些陰靈,聖王若想參觀,奉上便是!”靈符一道,即往床下射去。
  宋兩利躲在稟頭,早已嚇壞,復聞父親所言,哪顧得是否靈魂出竅,收不回來,立即逼出兩魂三魄,附於靈符上,吱吱呃呃懼聲叫著,他且聰明抱頭鼠竄,掩去臉面。
  極樂聖王且見床底森黑靈魂驚竄,然怎料到是宋兩利如此高手搞鬼?一時不願楊樸太難堪,畢竟自己仍有求於他,隨即笑道:“放過他吧!嚇成這樣,諒他也非什麼精妖厲鬼!”
  楊樸暗呼好險,拱手道:“任何陰靈在聖王面前,豈有不懼之理!”伸手一揮,勁道吸去,靈符隨即翻出床底,楊樸再彈火花,將其火化。
  宋兩利仍不敢收回魂魄,讓其驚懼飄浮著。此時乃其最脆弱時刻,如若極樂聖王有知,立即出手毀去,必損及綠龜法王元神,得來全不費功夫,然聖王卻大意,痛失千載難逢機會。
  楊樸立即引開話題,道:“不知聖王夜晚前來,有何要事交代?”
  極樂聖王道:“有關宋兩利之事。”
  楊樸道:“屬下恐對他知之有限。”
  極樂聖王道:“儘量回答便是。”楊樸道:“屬下知無不言。”極樂聖王始道:“他的道法越來越高強,該是煉了一部叫“虛無寶典”之功夫,軍師對中原道家研究甚深,可知有此部寶典?”
  楊樸道:“此寶典流傳於道家各派,被視為至尊之典,然卻無人見過,屬下亦僅知之如此而已。”
  極樂聖王道:“鬼域妖人曾提及,宋兩利亦曾提及,應是假不了。”
  楊樸道:“若真如此,聖王當可向兩人索取,或能得此寶典。”
  極樂聖王道:“此即本王前來原因;那宋兩利通靈法門漸強,已不受本王控制,你和他交情不錯,若有機會,可否替本王取得此寶典?”
  楊樸道:“屬下若有機會,必全力以赴,唯屬下和他交情並非多深,只不過當時為懲徽宗趙佶,兩人曾經合作施法,讓黃河結冰而已,如今仍各事其主,毫無干係。”
  極樂聖王頻頻點頭:“本王自知,你盡力而為便是!”心念一轉,又道:“宗望失信而攻城,乃欽宗仍昏庸無用,必讓大宋百姓受苦,他和徽宗一樣,故金國仍想把他逼下台,以救大宋百姓,此乃權宜之計,尚請軍師原諒宗望。”
  楊樸暗道,此事終仍未瞞過聖王,道:“屬下若未諒解,豈有跟回之理,欽宗的確和徽宗一樣昏庸,自該下台。”
  極樂聖王爽聲一笑,道:“你了解即可!大金國仍將重用你長才,唯對宋兩利,可動之以情。”楊樸拱手道:“屬下知曉。”極樂聖王始滿意站起,道:“日後有空,再向你討教有關道法之事!”說完再瞄床下一眼,始跨步而去。
  楊樸道:“只要聖王詢問,屬下知無不言。”
  極樂聖王笑道:“好極好極!”每說一句即遠掠百丈,二句說完,已離開數百丈,消失夜空中,露得一手精純功夫。
  楊樸怎敢胡思亂想,拜禮送走聖王后,仍轉身床底,故作教訓狀:“膽小鬼,見著聖王竟嚇成此模樣!”
  宋兩利魂魄吱吱鬼叫幾聲,始敢返回肉體,宋兩利回神過來,已滿身大汗,宛若歷經九死一生,實嚇得夠嗆。不禁自我解嘲:“差點尿褲子。”
  楊樸但覺聖王已定遠,始敢說道:“幸好你嚇得可以,才瞞過他,畢竟小神童已甚了得,不可能表現如此之糟,乃他始料未及。”
  宋兩利暗道:“若非父親在場,自己縱使懼怕,亦不可能達此程度,看來此次倒也因懼而躲過一劫,忒也難得。”乾笑道:“當龜孫、癟三,竟也有此好處。”
  楊樸道:“此處不宜久留,你有何交代,快說,快去!”
  宋兩利亦不敢耽擱,說道:“我們想盜寶藏,爹只要把寶藏移往寶窟中即可。”
  楊樸道:“那豈非更上一層鐵柵?”
  宋兩利道:“孩兒自有辦法,您照辦就是。”心想父親知道越少,若聖王以攝腦大法追究,自可減少不必要風險。
  楊樸不想多問,道:“我試試看,但無把握,畢竟夜無群在旁,不易說動他!”
  宋兩利道:“盡力就是,來日再見。”立即鑽出床底,下跪拜禮,楊樸眼睛已紅,仍道:“快走快走!”宋兩利知輕重,快速潛去。
  楊樸待兒子安全離去後,立即醒醍腦,恢復鎮定,此時此刻乃非常時期,要有所行動,得甚為小心,否則一出差錯,恐拖累眾人。盤算後,仍決定先探探寶藏落身何處,遂往外行去,轉往夜無群陣營,卻發現夜無群竟然親自看守寶藏,且寶藏全數置于內院馬車上,再因以重兵,看似隨時準備離去。
  楊樸不禁頭疼,如若前去勸說,夜無群未必聽從,且若寶藏失竊,自己豈非成了嫌疑犯?然他身為軍師,心思自是縝密,轉瞧之後,已把目標落于看守之副將飛鷹六騎之首鐵一,煽動他,要比夜無群容易,然唯一重任是得把夜無群引開。
  楊樸心念再轉,要引開夜無群,最佳方法即是告知宋兩利現形,他必前去鬥爭。可是若傳出兒子行蹤,會對他不利麼?轉念中已有判斷,暗忖:“阿利通靈大法已了得,且有緣龜法王守護,若未碰及聖王,應能從容應付一切。”遂決定採行此法,現在唯一任務是將訊息傳遞兒子,藉以行動。
  宋兩利甚忌極樂聖王,故未敢擅用通靈大法,楊樸只有被動等待,然半時辰一周,仍無消息,他遂盤算,若真無回應,豈非錯失今夜良機?寶藏未下馬車,分明隨時可能離去,得想辦法處理。心念再轉,忖道:“暗的不行,來明的!”遂往金軍陣營傳話:“小心小妖道宋兩利,我觀察後,覺得他可能潛伏附近,有所行動!”他至少是軍師,這一放話,多少有所影響,尤其金軍吃過大虧,消息漸漸流傳開來,引起不小騷動。
  如若三數人騷動,宋兩利或許未察覺,但數千甚至數萬人騷動,他自有所覺,在此同時,混於地面之水神幫弟兄亦把消息偷偷傳回,表示金軍已流傳小神童潛伏附近之說,且傳自軍師楊樸之口。
  忽必瑞詫道:“你去找楊樸,他已公開,你已露行蹤?!”
  宋兩利怎肯相信,說道:“無此回事,其中必有原因!”如若對方是他人,或有可能,但他乃自己父親,必有所暗喻,在不明道理下,立即以通靈大法攝去,傳回父親鮮明幾字:
  “引開夜無群,向鐵一下手。”楊樸快速自行斬斷,免讓聖王測知。宋兩利暗道:“引開夜無群,向鐵一下手?那豈非表示寶藏乃兩人看守,夜無群武功較高,不易對付,得引開,然後設法引誘鐵一把藏寶搬入寶窟?”盤算中已有計策,轉向忽必瑞道:“找個弟兄冒充我,到城區跳跳,並擺明要奪寶藏。”
  忽必瑞道:“如此你行蹤豈非暴露?”
  宋兩利道:“只要能盜寶,露他一下又何妨。”遂拿出幾張符 :“把它交予冒充之人,潛到總兵府,燒它幾張便可。”
  忽必瑞爽聲道:“我對你有信心!”不再多言,指派一名護法級高手,拿著靈符潛去。
  水神幫弟兄早混熟大街小巷,以及利用秘道之便,甚快可潛至總兵府,那人換上宋兩利裝束,立即跳出來,喝喝怪叫:“天靈靈,地靈靈,神符化去,寶藏自來!”符 引燃,直射府城。
  黑夜中,何其明顯,霎時引起守衛注意,喝道:“誰?!”突見道袍、黃巾帶,何等眼熟,登時誤認,駭道:“是小妖道宋兩利?!不好,小妖道現身啦!”金軍登時躁動。
  水神幫弟兄仍不止,又燒數道靈符,喝道:“神符化去,寶藏自來!”火符射去,果然引得陰風慘吹,守衛更形認定,駭然說道:“不好,小妖道施妖法啦,快快詩聖王前來破解!”汴京城一役,金軍吃足苦頭,此時若見厲鬼,慌亂自起。
  水神幫弟兄耍耍跳跳,宛若乩童四處闖盪。不久果然見得夜無群親自追出,他始溜鑽小巷遁去。
  夜無群見及裝束,更能肯定,冷笑道:“地獄無門闖進來!”喝及手下,大事追捕。然水神幫弟兄如狡兔潛逃,根本不怕。
  秘道之宋兩利登有所覺,趁亂之際,通靈大法攝向飛鷹戰將之首鐵一,道:“快把寶藏搬入寶窟!”鐵一未若夜無群,隨時能用法門防止被攝,他原即有意將寶藏移往寶窟,較為安全,如今受攝,二話不說,登有行動,道:“快快將寶藏移往寶庫鎖藏,小妖道妖法防不勝防。”
  雖說寶藏百餘箱之多,然士兵更多,兩人一箱或四人共摃,在動用千餘人之下,立即將寶藏一次搬光,直往寶庫堆去,並鎖上三道沉重秘門,且重兵看守。
  搬運聲音傳來,地底眾人大喜,宋兩利道:“成了!”忽必瑞更喜:“小神童就是小神童,無往不利!”立即下令,開始行動。
  五十餘名水神幫弟兄全數潛往寶窟下方,技巧地將地板石塊撥開,宋兩利、忽必瑞、蘇暢三人快速彈出,見得四名守衛面向外頭看守,突地發出指勁,一一截昏,並吸其兵刃,免墜地出聲,四人怎知盜匪來自內窟,一一中伏昏去,不醒人事。
  忽必瑞噓氣:“果真成功泰半!快快行動!”
  水神幫弟兄經驗豐富,且早計算過此批寶物多寡,已準備夠份量羊皮袋,登時翻箱倒櫃,一一分裝,且見一箱分四袋,重量恰巧適合搬運,百餘箱共五百餘袋,邊分裝邊往秘洞丟去,速度之快,讓人讚賞。不到兩刻鐘,全數盜裝完畢,唯一改變者,乃是寶箱從左邊移往右邊而已。
  蘇暢笑道:“水神幫果然鼠輩橫行,乾淨俐落!”
  忽必瑞自得一笑:“哪裡哪裡!”
  宋兩利道:“快走吧!”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立即指示水神幫弟兄撤退,並將石板恢復原狀,隨後如法炮製,挖來泥土以填埋秘道,讓金軍無法追蹤。
  數百袋寶物已被移往數裡外河溝,寶物落水,重量減輕,河底弟兄輕易可送走,一貫作業,讓蘇暢讚賞不已。
  盜寶行動,前後不到半時辰,全數完工。
  除了留下幾名弟兄善後外,其他全數撤退,宋兩利亦跟著忽必瑞穿出外頭古井,隨又潛往郊區,逃得無影無蹤。
  寶物則移至數裡處,已有船隻接應,立即裝船再移往十裡外一處隱密山林,掩埋地底,落個安心。
  水神幫弟兄立即解散,潛藏各處,宛若船過水無痕,毫無痕跡可尋。
  金軍怎知水神幫早計畫已久,且全數在地底活動,任有千軍萬馬護守,及聖王、夜無群坐鎮,照樣大栽觔鬥。
  夜無群在搜尋假替身未著,冷虐放話:“你難道一輩子要當鼠龜之輩麼?”想以言詞相譏,仍無效,只好放棄追捕,且等下回再說,遂返回總兵府,忽覺寶藏竟然不見,詫道:
  “是何回事?”
  鐵一立即迎來,道:“屬下為防萬一,已移往內庫護藏。”
  夜無群一股不祥湧現,急道:“快去瞧瞧!”鐵一立即引路,連闖三關秘門,四名守衛早已醒來,然卻精神恍惚。
  鐵一亦覺疑惑:“寶藏明明堆在左側,何時移向右側?難道我記錯了?……”
  夜無群急道:“快開鐵柵,我瞧瞧!”守衛開柵門,夜無群奔入,一手掀開寶箱,竟然空無一物,嚇得臉色鐵青,厲道:“小妖道你敢 ”猛又土拳搗向其他寶箱,一拳毀一箱,全是空空如也。
  鐵一嚇壞:“怎會如此?!”趕忙追前查去,翻箱倒櫃之際,全無一物,全身為之發顫變冷:“怎會如此?!”
  夜無群搗去泰半寶箱,一顆心已往下沉,厲道:“小妖道我要把你碎屍萬段!”咆哮衝去,立即鳴鼓聚軍,引來全城撼動。
  完顏宗翰、極樂聖王、楊樸全被驚動,全數掠來一探究竟,四大護法亦隨後跟至。
  夜無群立即將狀況說明:“小妖道宋兩利已將寶物盜走!”此語一出,更讓眾人詫訝,楊樸暗暗慶幸,兒子終完成任務,然一閃念即失,免讓聖王窺知。
  完顏宗翰道:“怎可能!我軍鎮守無數,寶藏怎會平空消失?”
  夜無群道:“千真萬確,他用了妖法!”
  眾人疑惑,復往寶庫行去,果然見得箱空櫃倒,空無一物。
  極樂聖王眉頭一跳:“他當真來過?!”
  完顏宗翰終忍不了,激動咆哮:“寶物已失,前功盡棄,可惡!”一拳擊去,又毀三箱,想讓奇蹟出現,可惜箱子仍空,咬牙切齒。
  鐵一立即下跪:“是屬下疏失,當以死抵罪!”抽劍一抹,立即刎頸自殺!
  夜無群急道不可,正要發掌撥去劍身,然卻慢了一步,鐵一性剛,當場自殺身亡,夜無群更是悲怒:“小妖道,我要你扺命!”
  極樂聖王道:“多說無益,快派兵封鎖方圓百里,找回失物為要!”
  完顏宗翰立即下令,只要見及任何可疑人事物,立即回報,尤其運輸車船之類,更該撤查。金軍霎時如臨大敵,全城皆動。
  極樂聖王卻往石塊瞧去,道:“是有人挖洞取寶,計劃甚是周詳!”
  夜無群一掌打去,石裂土濺,陷入深坑。楊樸道:“正是挖洞而後回填,土質仍鬆軟!”夜無群立即找來士兵開挖。
  極樂聖王道:“挖掘恐地無甚效果……”轉向楊樸:“軍師怎知宋兩利即將入侵?”
  楊樸拱手道:“屬下只是卜卦測知,並未完全把握,只叫我軍多做提防而已,誰知他當真到來。”
  極樂聖王頻頻點頭:“軍師自有卜算之能,現在可否算知對方藏身何處?”
  楊樸道:“恐怕不成,對方若計劃周詳,必有斷後之路,不過照屬下猜想,如此龐然大寶藏,不可能平空消失,定埋藏某處,可循線追回。”
  極樂聖王嘆息:“這正是本王頭疼地方,若是他人,自好辦事,宋兩利卻深黯道法,欲製他不易。”
  楊樸拱手道:“屬下無能,讓聖王為難了。”
  極樂聖王擺擺手指,道:“毋需自責,宋兩利非常人,不能以常理視之。”
  楊樸應是,不敢多言。
  完顏宗翰道:“宋國敢派他盜寶,大軍再攻打宋國,要他們付出慘痛代價!”
  夜無群怒火衝冠道:“將宋國踏為平地,從此改朝換代!”
  極樂聖王道:“不急,諸位可知,此次進攻卻受波折,應全部栽在宋兩利手中;我軍或可強行衝關,再度攻擊,然傷亡必重,得先逮住宋兩利,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完顏宗翰道:“他滑溜得很,如何能逮著?”
  夜無群道:“搜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翻出來!”
  極樂聖王道:“毋需如此辛苦,阿容是他妻子,他倆遲早將相會,屆時自可請他現身。”
  夜無群恍然:“師父教訓得是,此計甚妙!”冷笑已起,屆時布下天羅地網,來個斬草除根。”
  楊樸心神一凜,最不願見著之事,終於發生。他仍苟且藏于金軍陣營,絕大因素即想救出夜驚容,免讓兒子受威脅,誰知聖王已耍由殺手鑭,看來得小心從事方是,若有必要,犧牲自己亦在所不惜。
  完顏宗翰道:“搜捕小妖道之事,由聖王處理,找尋寶藏之事,由我處理,必要時且整軍逼境,再給宋國顏色瞧瞧。”
  極樂聖王道:“也好,大軍再壓境,多少給宋國和宋兩利壓力,但切忌莫貪功,免遭不測。”
  完顏宗翰道:“弟子省得!”立即拜禮而去。
  夜無群道:“弟子該去戰場,亦或回京佈局逮捕小妖道?”
  極樂聖王道:“你該回京,不只是你,楊軍師亦一同回去吧,畢竟你懂道法,較知宋兩利門路,可助陣不少,況宗翰整軍逼境,未必會發動攻擊,暫且毋需多慮。”
  楊樸拱手道:“聖王有令,屬下自接受安排。”總覺聖王似起疑心,然自己抱定必死之心,且以救出夜鷘容為要,心情反坦蕩開來。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道:“各自回房休息吧,明日出發即可!”轉身退去,四大護法緊跟其後。
  楊樸亦退去,他想找兒子將狀況說明,然暫時不可得,唯等待機會再說。
  夜無群怎睡得著,下令將鐵一厚葬之後,仍親自引兵搜尋,縱使機會渺茫,然若一時鬆懈,他即感覺多讓宋兩利苟活一刻,在仇怨深結下,怎肯給他任何機會。
  大定府方圓數十裡,金軍鼎沸,搜索不斷。
  然水神幫歷經大風大浪,于黃龍城被蛇妖女李鳳顏搜索無數次皆無結果,在此廣闊大地,又怎懼于金軍搜捕?
  宋兩利、蘇暢、忽必瑞全數躲於山區險洞中,安穩如初。
  金軍搜尋一天一夜未果後,終兵分雙路而去。一路由完顏宗翰引兵前去跟宗望會合,宗望在得知一切後,雖疼心,卻地無奈,遂同意再戰大宋,故調遣金軍,復往大宋疆域逼去。
  數十萬軍浩浩蕩蕩前行,氣勢復熾。
  另極樂聖王則在四大護法及夜無群、軍師楊樸護持下,直往金京返行而去。
  金轎閃閃,映在雪路,甚是耀眼。
  宋兩利居高峰窺探,終如是何回事,不禁憂心起來。聖王回京或有話說,夜無群好戰卻甘心放棄攻宋,及放棄對付自己,恐悖常理,看來對方另有陰謀,不得不再使出通靈大法攝去,赫覺父親亦在聖王身邊,更自驚心動魄。
  夜無群霎有反應,冷虐笑道:“你敢盜我寶藏,我即毀你性命!”
  楊樸冷道:“交出寶物,否則布下天羅地網逮你!”
  極樂聖王淡笑道:“小神童可願跟本王回京?小小寶藏實不算什麼,別放在心上,本王仍願原諒你。你我重新言和,共修靈界無上法門,如何?”
  宋兩利乾聲道:“怎敢跟聖王比,不過你願撤軍回金國,在下或可考慮。”
  極樂聖王道:“宗翰、宗望只是固守金國疆域,並未進攻宋國,你大可放心,跟我來吧!不想念阿容麼?”
  宋兩利心神一閃,聖王當真欲將夜驚容當人質,那恐棘手無比了,乾笑道:“當然想念她,我這就去了!”不願多談,免被套住,轉向忽必瑞、蘇暢道:“你倆趕回宋國,前去遹風報信,金國已大軍集結,準備反攻,我則前去救夜驚容!”
  忽必瑞道:“派個人前去通知即可,我還是喜歡跟你一起活動。”
  宋兩利道:“萬萬不可,對付聖王,非人數、武力所能解決,而是越少人越靈活,越不易受製,你若來了,恐添麻煩。”
  忽必瑞皺眉:“難道兄弟一點用處皆無麼?”
  蘇暢道:“有人回去中原通知消息即可,我和他留下,雖未必幫得了救人一事,但如若要撤退,水神幫仍是高手。”
  忽必瑞恍然道:“沒錯!你數次從遼、金之國逃向大宋,皆是水神幫相助,不可否決兄弟的功勞吧。”
  宋兩利想想也對,畢竟路途遙遠,若無支援,甚是不利,當下頷首:“好吧!你倆即以後援為主,和我保持二十裡以上距離,免讓聖王探知而生困擾,我把人救出來,立即跟你們會合。”
  忽必瑞道:“沒問題!”
  宋兩利道:“那我先走一步了!”說動即動,立即掠身而去。
  忽必瑞欸欸叫道:“兄弟怎走的如此之快?聯絡信號皆未說清。”宋兩利聲音傳來:
  “我人在何處,你難道不知麼?且以火龍符聯絡吧!”說完早閃去半裡之遙。
  忽必瑞嘆道:“真是急性子,其實你若受威脅,兄弟我怎敢茍活?且跟妖王拼了!”立即傳出訊號,準備找回荊善射作支援工作。
  蘇暢最是欣賞血性漢子,笑道:“總算沒看錯你!走吧,你若不想活,我活著作啥!”
  兩人惺惺相惜而笑,深情盡在不言中,尋了方向,立即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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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為愛涉險

  宋兩利甚快趕至前遼國首都上京臨潢府,然金國雖派有重兵,太宗卻仍以完顏部之會寧府當都城,不得不立即調頭,復往北方潛去。
  會寧府位於黃龍府北北東方三百里處,已是白山黑水間,酷寒無比。
  雖已是三月天,仍大雪紛飛,銀白一片,活動起來,備感艱辛。
  極樂聖王等人雖先行,且未繞得冤枉路,然卻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不若宋兩利連夜趕路,故宋乃后行先至,足足早了一天一夜光景抵達金國都城。
  他想趁極樂聖王未趕回之際,先行救走夜鷘容,免得夜長夢多,然任何搜尋,始終未得反應,不禁焦切,暗忖:“夜驚容被夜無群以妖法囚禁某處,以靈法搜尋,看是無效,然苦等豈非錯失良機,倒不如趁大軍未返之際,先行闖入皇宮大內,找那金太宗完顏晟買探探消息,反正我歸順金國之事,該傳開,且宋金已和談,他未必會為難我!”
  想定後,立即潛入皇城。
  裹頭重兵無數,金太宗顯然未鬆懈任何戒備。然宋兩利武功精進不少,尤其經功已臻絕頂之流,“五行飛渡術”施展開來,直若飛鳥穿掠,輕巧快速穿過三堂兩殿,落于一處禦書房頂,翻開屋瓦往下瞧去,果然見得金太宗,其仍是一副鷹眼炯神,沉靜潛敏,青銅寶劍始終未離身。
  宋兩利暗喜,只要找到金太宗,應可問出結果,遂施展攝腦大法,將門前護衛一一攝住,乘機翻落屋簷,身形未落地,即若燕子投林,直穿窗扉,一閃即入。
  金太宗頓有所覺,喝道:“是誰?!”想抽出寶劍迎敵,宋兩利卻快速迫來,一指截中其“齊門穴”,金太宗動彈不得,詫道:“是你,小神童,你竟敢侵犯朕麼?”
  宋兩利道:“沒辦法,我已是兩國通緝犯,不得不出此下策。”
  金太宗雖多少聞及其降金又叛金之事,然傳書未盡詳提,他亦一知半解,道:“朕可赦免你一切過錯!賜你榮華富貴。”
  宋兩利道:“免了,我只想要回夜驚容,她在哪?”
  金太宗道:“你要她?!呃對了,你倆曾結為夫妻!”哈哈笑得兩聲,忽又疑惑道:
  “你們既結為夫妻,怎還找朕要人?”
  宋兩利道:“別裝蒜,夜無群硬要拆散我們,設計把她擄走,她已受困,還不快快放她出來?”
  金太宗輕嘆:“倒是孽緣,群兒的確太喜歡阿容,自有擄人可能,然朕卻不知人在何處,無法奉告。”
  宋兩利道:“胡扯,你是金國皇上,會不知?”
  金太宗道:“皇上怎能全數了解臣民所作所為,何況群兒有意隱藏,任誰亦難得知,朕無欺你必要。”
  宋兩利暗愣,太宗所言似真,尤其夜無群賊得可以,遂以通靈大法攝去,太宗腦門一片空白,根本毫無夜驚容下落,撤去法門,輕輕一嘆:“阿容到底在何處?”
  金太宗道:“可能在忽汗城。據朕所知,聖母亦在尋她下落,此處已找遍,她已返回忽汗城。”
  宋兩利想及當年和阿骨打見面即在忽汗城。且法王聖殿亦在該處,那頭亦是金國重城之一,原以為夜無群該不會將人困在聖殿附近,然若以最危險即最安全解釋,那倒是有此可能。
  若真如此,忽汗城在東方近兩百里,追趕過去,恐仍慢了一步,暗嘆陰錯陽差,錯失先機。
  金太宗道:“朕可幫你尋回阿容。”心想目前以保命為要,任何條件皆可答應。
  宋兩利道:“如何尋得?”
  金太宗道:“下達聖旨,要他們把人送過來,聖王自知輕重,不敢不從。”
  宋兩利道:“不成不成,聖王或可從,夜無群卻狂妄,除了阿骨打,他未必理你,聖旨對他無效。”
  金太宗暗嘆,夜無群的確倚阿骨打戰功而驕縱,若論世襲,帝位仍輪不到自己,為此夜無群曾嘀咕一陣,他若拗起性子,聖旨恐真的製不了他。道:“群兒未必如此大膽,敢抗聖旨。”
  宋兩利道:“他就是敢!”
  金太宗道:“你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煩你走一遭忽汗城,換回夜驚容。”
  金太宗冷道:“你在威脅朕?”
  宋兩利道:“隨你怎麼想!”
  金太宗瞧他意識堅定,遂頷首:“好吧,難得癡情若此,朕該成你之美!”登時下令備轎。道:“現在該可解去朕穴道了吧?”宋兩利立即解穴,隨又封去其武功,冷道:“我是拼了命,皇上別逼我,否則同歸於盡。”
  金太宗道:“必如你所願!”大步行去,宋兩利及時跟在身邊。
  兩人多出,守衛雖覺怪異,然皇上未開口,誰敢追問,立即恭送兩人上轎車,連夜趕往忽汗城。
  皇上出巡,前後頓擁重兵,金軍霎時進入緊急狀態,機靈者暗中通知聖王,以做定奪。
  極樂聖王亦于今夜抵達忽汗城聖殿,尚未安置妥善,竟已接到飛鴿傳書,登時臉色抽變,冷道:“好個小妖童,竟然先下手麼?”為免事態擴大,不便張聲,轉瞧夜無群,道:
  “阿容在何處?”
  夜無群道:“在秘密地頭。師父只要放出風聲,小妖道自來,毋需找她現身吧。”
  極樂聖王冷道:“連師父也不能知麼?”
  夜無群道:“師父自可知,只是宋兩利狡猾,何不先製住他再說。”
  極樂聖王冷道:“既知他狡猾,無人質如何能使他上勾?”
  夜無群終現掙扎。
  極樂聖母突地行來,冷道:“你做的實在過分,竟把阿容弄成如此模樣!”
  夜無群詫道:“師母怎知她是何模樣?”
  極樂聖母道:“我早把她救出,怎會不知!”
  夜無群詫道:“不可能,我明明將她囚于飛雪山下……”忽覺說溜嘴,極樂聖母冷道:
  “你倒狠心了,難怪我一直找不著。”掠身而去。
  夜無群詫急道:“師母莫要壞我好事!”想追去,極樂聖王攔來:“人是藏不了了,宋兩利已押著皇上當人質,不拿容兒,拿誰去換?”
  夜無群詫道:“他敢?!”
  極樂聖王道:“明日即可抵達,有何不敢?”
  夜無群頓覺洩氣,功敗垂成。
  極樂聖王道:“下去準備吧,此去中原數千里,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夜無群升起一絲希望,立即前去佈局。
  極樂聖母甚快趕至飛雪山下,已見得幾名宮女潛藏山中窺探,神態慌張。如若他人,或可掩飾,然聖母位尊若聖王,她既親自前來,任宮女有夜無群當靠山,亦恐罩之不了,已一一前來拜禮。
  極樂聖母冷道:“還不帶我去見容兒!”宮女應是,引人進入山腹秘道。轉行一陣,終現石門,方一推開,赫見夜驚容狀若白痴,嘴角滲流口水不斷,兩眼茫然渙散,只顧念著“阿利阿利……”。她且被釘了腳鐐,根本難以逃去。
  極樂聖母見狀,熱淚滲流:“容兒,你怎變得如此?無群未免太過分了!”急忙奔去,一手扯斷鐐銬,一手拿出絹布替其拭口水。
  夜驚容仍茫然憨笑:“我要阿利……”
  極樂聖母道:“你很快即會看到他啦!”不忍瞧她如此,一指點昏,抱在懷中,直掠而退,留下宮女一片錯愕。
  極樂聖母甚快奔回聖殿住處,將夜驚容置于床上,隨即以靈法想解開其禁制,然總不得其門而入。不得已,找來聖王救助。
  極樂聖王伸手撫其心脈,並攝其腦門,不久眉頭直跳,道:“群兒是耍了中原道法,把阿容魂魄攝去兩魂六塊,使她喪失常態,只記得最簡單、親密之人,如若找不著其他魂魄,我也無能為力。”
  極樂聖母嗔道:“他倒是狠了心,敢對容兒如此,實不能原諒!來人,把夜無群找來!”
  極樂聖王突地制止,道:“不急!明日宋兩利即到來,他道法比任何人皆強,可把阿容交予他,讓他化解便是。”
  極樂聖母冷道:“你忍心看阿容再受苦麼?我一刻皆忍受不了!”仍急於找人前來,乾脆親自尋去。
  極樂聖王並未阻止,心知夜無群已躲至他處,聖母未必找得著,唯見及夜驚容變成白痴,不禁暗嘆:“群兒當真愛她如此之深麼?實是孽緣。”仍讓夜驚容熟睡,逕自離去。
  軍師楊樸多少探知狀況,然身在險境,實不便行動,幸兒子已以太宗為人質,必能換得夜驚容,一顆心始落定幾分,一切待明日再說。
  極樂聖母果然未專著夜無群,已對其甚不諒解,暗道一切全變了,夜無群不再仁慈。然顧及夜驚容安危,急又返回照顧於床前,極盡所修靈法想替她恢復意識,然卻如聖王所說,少了魂魄,一概無效,更是嗔責夜無群。
  次日近午時。
  宋兩利終抵忽汗城。
  因押著金太宗,忽汗城仍似迎接皇上大禮,將金轎迎往聖殿。
  金太宗仍落落大方坐于金轎裡頭,宋兩利則緊靠其旁,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只要一有狀況,立即動手。
  聖殿前已站著聖王、聖母、夜無群、楊樸及四大護法。除了聖王,個個臉色凝重,準備應付此變局。見及太宗到來,眾人拜禮相迎。
  金太宗道:“免禮,把驚容交出來,也好讓小神童帶回去,他倆是夫妻,怎可拆散兩人呢!無群如此做,實非大金國皇子風度。”
  夜無群冷道:“我豈拆散他們,只是師妹突然變成白痴,我還盡義務照顧她,真是好心無好報。”
  宋兩利詫道:“阿容怎會變白痴,分明是你搞鬼!”
  夜無群冷道:“我怎知她會變白痴?搞鬼能耐,你比我強多!”極樂聖母怒而不言,但畢竟大庭廣眾下,多少仍得顧其面子。然對其故意躲閃,此時始現身,甚不諒解。
  宋兩利心想多爭無益,且先把人質弄到手再說,道:“阿容在哪?”
  極樂聖王伸手一招,兩名宮女扶著夜驚容行來。
  瞧其狀若白痴,口水滲流模樣,宋兩利心頭不禁滴血,怒道:“夜無群你狼心狗肺麼?
  怎能對至親之人下此毒手!”
  夜無群冷哼:“那是她造化,跟我無關,少血口噴人!”
  宋兩利怒道:“你將會報應!”招著手:“把她送過來!”
  宮女待行步,夜無群冷聲制止:“你得把皇上放了,我們才能放人。”
  宋兩利怒道:“你是敗類,不與你說話!”轉往金太宗:“看他是連你性命皆不顧了!”
  金太宗道:“群兒莫要為難他,把容兒放過來吧!”
  夜無群道:“萬萬不可,他乃卑鄙小人,若得人質,必定食言,皇上更形凶險,唯先放皇上,再交人質,方為安全!”實則不願交出夜驚容。
  宋兩利冷道:“我以一己之力,對抗諸位,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難道金國全是膽小鼠輩之徒麼?”
  金太宗但覺宋可能蠻干,冷言說道:“朕已下旨,任誰違抗,皆將處罰,無群你也不例外!”
  此話一出,已嚴重警告後果。夜無群還想抗爭,極樂聖王則已談笑說道:“皇上命令,自該遵辦,否則大金王朝豈非毫無王法!來人,把容兒送過去,且送小神童離開百里,免落個以大欺小,非我金朝泱泱大國風範。”
  此話復讓在場諸人皆詫。
  夜無群怔愕聖王怎突地轉變,如此輕易交出人質?
  楊樸暗自噓氣,若兒子走不了,自己拼老命也要護他一程。
  極樂聖母暗喜,驚容能跟小神童離去,自比留在此地幸福,尤其夜無群心性已變,再也靠不住。
   刁采亦暗自祝福,她實看不慣夜無群所作所為,竟然如此折磨自己師妹,簡直無法原諒。另三大護法亦覺該讓夜驚容及皇上先恢復安全,其他皆是其次,故以聖王馬首是瞻。
  金太宗爽朗笑道:“不錯!大金國自有泱泱之風範,把容兒送過來,且讓朕親自送他倆一程!”
  宋兩利詫訝,不知是真是假。
  極樂聖王笑道:“一切是真,你是容兒丈夫,亦是金國女婿,怎可兵戎相見,快快把人送去!”宮女終把夜驚容抬上金轎。
  宋兩利一陣心酸,伸手拭去心上人口水,夜驚容似認得宋兩利,痴顏直笑:“阿利……”掙扎欲抱過來,宋兩利乾脆摟去,淚水終忍不了,滲流而出:“阿容,是我害了你……”夜驚容始終笑聲直道阿利阿利,狀若白痴。
  極樂聖母、、刁采,兩宮女瞧得暗含眼淚,深受感動。
  夜無群卻乘此機會大喝:“皇上快退,莫要再受挾持!”獨尊簫抽出,即想攻擊。
  金太宗雖想退走,然穴道仍受製,無法行動,還是保命為要,冷道:“莫要亂來!朕言出必行!”
  極樂聖王已撥掌攔下夜無群,道:“讓他走吧!大金國怎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夜無群難以對敵,只好鬆手,嗔道:“聖王怎可出爾反爾,明明說好要收拾小妖道,你倒反過頭來幫他?”
  極樂聖王道:“當時要收拾他,乃因他傷了不少金軍,然人誰無過,且瞧他拼死命救阿容,實是讓人感動,誰又無情?為師已不再責難一切,讓他倆好好過活吧!”此話說得得刁采、極樂聖母大為感動。
  夜無群仍想爭言。極樂聖王道:“不必爭了,皇上命令,誰能不遵!”
  金太宗道:“不錯,他是容兒丈夫,理應好好照顧,朕送他們一程,亦是應該!來人,把馬車調頭,直送南方!”車夫果然調頭,策馬而去。
  大軍隨後跟上。
  金太宗道:“不必跟來,諒小神童言而有信,必不會為難朕!”大軍果然止步,然另有高手則四處潛跟,畢竟皇上失閃不得。
  馬車當真策奔出城。連宋兩利亦感意外,然卻千真萬確,不禁開始感恩恩于金宗。
  夜無群眼睜睜見人逃去,甚難接受,冷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極樂聖王冷道:“你該好好檢討自己,竟然把容兒弄成如此,還不快將容兒兩魂六魄交出來!”
  夜無群掙扎:“我沒有……”
  極樂聖王突地一指截去,製住對方,隨又一吸,將其抓入聖殿。極樂聖母暗喝叫好,,刁采亦鼓掌於心,聖王傳話道:“各自退去,沒我命令,不准截殺未兩利!”眾人應聲而退。
  楊樸則藉巡邏之名,暗中探查兒子狀況。
  聖殿只剩聖王、聖母及夜無群。
  極樂聖王臉色凝重,冷道:“把容兒魂魄交出來,別再任性!”
  夜無群道:“我沒做此事……”
  極樂聖王冷道:“還想瞞我麼?難道要我也收你魂魄,讓你嘗嘗失魂之苦!”
  極樂聖母道:“現在承認,倘來得及,你此次做的過分了。”
  夜無群終知難以掩藏,道:“它放在我床頭內側秘櫃裡層!”
  極樂聖王聞言,轉瞧聖母,道:“看著他,待我去取!”說完掠身而去,動作迅速。
  極樂聖母嘆息:“群兒,你確實跟容兒無緣,毋需再多費心機,否則將釀悲劇,快快醒悟吧!”
  夜無群冷道:“當年你們不是說我倆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怎現又反悔了?”
  極樂聖母道:“彼一時,此一時,任誰都勉強不了,尤其感情一事,更該兩情相悅,否則必釀苦果。”
  夜無群道:“全是小妖道以妖法蠱惑阿容,否則她豈會變心,只要殺了他,一切自可恢復往昔,阿容仍愛著我的。”
  極樂聖母嘆息,看來他的確執迷不悟,勸說無用,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向阿容施展攝魂奪魄之術,弄個不好,她真的會變成白痴。”
  夜無群道:“唯有如此方能讓她了解一切,且最愛她的仍是我,何況我一向小心照顧她,不會有事。”
  極樂聖母道:“你入魔已深,醒醒吧!”知勸之無效,不再多言,閉上眼睛,等待聖王消息。
  夜無群冷哼,暗斥聖母豈懂男女之情愛,且不懂道法,阿容既然受攝,即該以非常之法破之。攝其魂魄,只是暫時充權之計,如若殺了小妖道,再恢復其魂魄,豈非任何障礙眥除!兩老顯然昏庸老土。
  不久,極樂聖王已抓得一口巴掌大小甕掠回,此甕貼黏不少符 ,顯得陰邪不已。
  道:“就是這口甕子?”
  夜無群道:“正是……千萬別碎破,免得阿容魂飛魄散!”
  極樂聖王冷道:“你也懂得關心?難道藏在櫃中,就不怕有人突然闖入,將甕打破,傷了阿容麼?”
  夜無群暗愣,當時確實未料著此點,道:“那裡甚安全,不可能受到傷害。”
  極樂聖王道:“若是地震,或火砲突然擊中呢?”夜無群終不敢言,極樂聖王冷道:
  “你且關她魂魄於冰冷甕中,不怕她寒苦麼?真是意氣胡為,自己多多檢討,待我把阿容魂魄送去,救她一命!”說完目光瞧向聖毋,道:“殿中事,一切交予你處理了。”掠身而去。
  極樂聖母見夜驚容魂魄已尋得,心神稍安,道:“群兒自行回去閉門思過吧!祈你及早醒悟!”
  夜無群暗哼而去。
  他豈肯閉門思過,已計劃如何方能將小妖道一舉成擒且毀之,方消心頭之恨。
  金太宗的確親自送得百里之遙,讓宋兩利大為感動。實無心再威脅他,遂於一處赤霞山區,決定放他離去。
  宋兩利道:“你言而有信,我亦決不食言,這就放你走人。”抱著夜驚容,掠出金轎且解去金太宗穴道。
  金太宗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宋兩利道:“尚有一事相求,可否停止攻擊大宋?”
  金太宗道:“若非大宋昏君當朝,金國豈會攻擊?此舉全是替大宋百姓解危,小神童不也曾同意而幫忙?”
  宋兩利迶:“可惜貴國殺戮太重,已無數百姓喪命。”
  金太宗道:“戰爭難免犧牲,且看未來,一切自是值得。”
  宋兩利瞧他似無止戰意思,多勸亦無意義,對方只不過虛與委蛇罷了,道:“上蒼有好生之德,一切因果自有輪迴,告辭!”急於想救助夜驚容,不敢耽擱,立即掠入山區。
  金太宗目光直縮,喃喃說道:“以我大金國皇上,還要受你威脅麼?倒是希望你有本領逃出大金國數千里江山了。”
  他雖送行,全是出於保命,如今威脅已失,亦想討回公道,遂遣車離去,暗中卻準備調來大軍,將宋兩利再次逮住。
  方行十裡。忽見極樂聖王迎來,金太宗道:“可調來大軍?他躲入赤霞山,務必逮著。”
  極樂聖王道:“一切我來處理,皇上請回吧。”
  金太宗始甘心離去。
  極樂聖王喃喃念著:“赤霞山……的確是好地方……”掠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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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險中求招

  宋兩利甚快尋得秘洞,將夜驚容置于舒暖處,然天寒地凍,山區又大雪紛飛, 夜驚容雖痴痴憨笑,手腳卻顫,顯然凍殭,宋兩利立即替她揉搓,夜驚容始終叫著 阿利阿利,甜蜜直笑。
  宋兩利疼心道:“以後沒人會傷害你了!”但覺對方仍冷,遂將她置于一角, 掠往外頭,甚快撿來枯枝引燃,秘洞終溫暖許多。
  宋兩利這才有心替她探察病因,通靈大法攝去,這才發現心上人竟然只剩一魂 一魄,簡直和陳平君一樣,那二魂六魄豈非流落他處受苦受難?
  宋兩利嚇壞:“夜無群你這卑鄙小人!”哪敢怠慢,立即強迫通靈攝腦之能, 直逼夜無群,縱知對方必有防範,也要以先天之功迫他法門。
  夜無群正於寢室休息,忽覺宋兩利腦波迫來,冷笑道:“怎麼?想救心上人麼 ?下輩子吧!”
  宋兩利怒道:“不交出阿容魂魄。永遠跟你沒完沒了!”強功再逼,全身勁氣 直冒,這輩子施展攝靈大法,此次最猛,已然拚命。
  夜無群原不以為意,悠哉抵擋,然在宋兩利不斷強逼下,他竟然腦門幾欲爆裂 ,疼痛難忍,尤其五針刺處,直若火刀烙燒,迫得他冷汗直流,怒道:“你耍何妖 法?!” 宋兩利嗔道:“不放出阿容魂魄,拚了小命也要把你逼成另一個白痴!”
  夜無群實不敢冒險,何況夜驚容魂魄已被聖王帶走,道:“早被聖王帶走,去 找他,別來找我!”
  宋兩利冷道:“敢欺我,下次定給你好看!”立即調轉方向,直搜極樂聖王, 對方亦在搜尋,雙方甚快相互感應。
  宋兩利道:“阿容魂魄可在聖王手上?”
  極樂聖王道:“在。”
  宋兩利道:“快快送來,我好恢復阿容一切!”
  極樂聖王道:“已經送來了。”
  宋兩利乍愣,這才感覺出聖王似已在近處,嚇得急欲窺探,誰知聖王已飄落於 洞口,含笑而立,一副和藹表情。
  宋兩利詫道:“你怎來了?!”嚴加戒備,想找機會突襲而去。
  極樂聖王笑道:“為送阿容魂魄,我自該來。”
  宋兩利暗忖,不管如何,先恢復容兒魂魄再說,道:“快把甕子拿來!”伸手 欲取。 極樂聖王道:“看在本王誠心上,可否拿‘虛無寶典’交換她?”
  宋兩利這纔明白一切,極樂聖王如此乾脆放走自己及夜驚容,原早料著她失魂 掉魄之事,自己勢必回頭索取,他遂以此威脅,逼迫自己交出虛無寶典,心思之深 沉可想而知,然此時若不交出,聖王肯定不會善罷干休,況阿容亦無法冒此危險, 遂點頭:“好吧!我給寶典口訣,你把甕子給我!”拿出棗木筆,沾上硃砂,已在 符 上寫字。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如此才夠爽快,你我已一家親,又分何彼此呢?”腦門 不斷攝去,以防宋造假。
  宋兩利知聖王厲害,尋常造假,根本瞞之不了,何況對方已煉得“念力成形” 之界,得此虛無寶典,或有所作用,然亦且靠悟性才行,畢竟虛無之界只能體會, 言傳之效反而不佳。終老老實實寫得完整一大篇,唯若有缺陷,只是字跡潦草罷了。
  極樂聖王不以為意,見及寶典成形,取來念念,但覺有所門道,始欣喜道:“ 希望你別耍詐,否則太對不起本王了,寶甕拿去,快快替阿容恢復原貌!我且前去 參悟參悟!”
  交出寶甕,掠身而去。
  宋兩利知其並未走遠,而是躲在附近山洞,邊煉此寶典,邊監控自己,坐享雙 得。 宋不以為意,還是救人要緊,隨即審視甕口表面符 ,竟然出自陰陽老怪一脈 ,不知道夜無群是盜及陰陽魔界,亦或從妙佛禪師,甚至方虛默身上取得,畢竟後 兩者皆曾修得陰陽法門,自懂此符 。
  宋兩利暗斥夜無群果然心機深沉,早已計劃耍此妖招。不敢耽擱,隨即在夜驚 容身上截得數穴,讓其昏迷,以利施法。復又畫得無數引魂符,一一化去,喃喃念 及引魂咒,道:“八方魂魄歸一路,本尊收魂歸玉女,玉女收魂歸內體,內體收魂 歸胎鼎,胎鼎收魂歸元神,又請夜驚容魂魄速速飛來,速速入體,歸胎鼎、歸元神 ,不得有誤,復請九天玄女護持左右,妖魔鬼怪請走避!急急如律令!”符膽直下 ,靈符更焚,始敢打開寶甕。 赫見夜驚容軟弱氣息之魂魄飛出,兩眼含淚直叫阿利,顯然受盡委屈。
  宋兩利急道:“快入胎鼎化元神吧!”甚怕有妖邪干擾,速速催促數次,夜驚 容魂魄始能進入內體胎鼎。
  外頭忽起妖風,宋兩利大喝:“大膽!”腦門突地放光,嚇得妖邪走閃,夜驚 容肉體始免被入侵。
  宋兩利再護持一陣,見得夜驚容不再像白痴流口水,且開始呻吟,如魂魄已成 功回胎鼎,且化元神,毋需再忌出竅,始撤去護持大法。已是滿頭大汗。驚悚道: “阿容魂魄竟然如此之弱,幸好是我護持,若讓夜無群胡亂施法,魂魄鐵定難回肉 身,且易被惡靈入侵,屆時恐真的毀了她,實是凶險萬分!”隨即解去心上人穴道 、靜觀其變。 不久,夜驚容幽出轉醒,然卻惡夢連連般呻吟,且喝著“阿利阿利救我”,以 及“夜無群你是妖魔”等語,宋兩利一旁安慰直道:“放心,一切都已過去了。”
  夜驚容突地驚叫彈起:“休想非禮,我死給你看!”當真手抓利刀狀,欲刺身 子,宋兩利急忙攔去,夜驚容赫見宋,登時詫醒:“阿利是你?!”搶抱過來,哭 得梨花帶雨,委屈欲絕。
  宋兩利安慰道:“沒事了,一切都已過去了!”任她淚濕肩襟,亦不忍驚動她。
  夜驚容發洩後,始說及種種經過。
  原來夜驚容在離開宋兩利後,即回到北國,準備尋得深山清靜住處,古佛心燈 以避開人群而修行,誰知夜無群仍乘機纏來,硬想請其回返,她自是不從,使無群 遂用計故意摔落山谷受傷,她不忍,終出手救治。
  誰知對方竟然反截穴道製住她,隨後展開溫柔追求,夜驚容還是不從,並找機 會衝穴逃去,夜無群終於嗔怒,立即耍得妖法,困住她,並準備非禮,當時夜驚容 只失去一魂一魄,仍能掙扎,且極力表示,縱使得到她身子,事後她仍會自殺,夜 無群什麼都得不到。 此話激怒夜無群,竟逞獸性,夜驚容乾脆嚼舌,迫得他停手,然怒火更熾,終 又施法,再攝一魂五魄,故意讓心上人變成白痴,並加以囚禁,直到回心轉意,亦 或殺去宋兩利為止。
  宋兩利聞言嗔怒道:“夜無群看來已變態,心性變得殘忍無比,連你都敢傷害 ,實是可惡!”
  夜驚容泣聲道:“肉體疼痛尚可忍受,他卻常常找來惡靈,引入甕中想摧殘我 魂魄,已弄得我遍體鱗傷,他還施了妖法,讓我每日亂箭穿腦門般,頭疼一次,說 什麼要治我受攝腦門,實則乃他報復發洩,整得我差點魂飛魄散,求生不得,求死 不能。” 宋兩利疼心道:“是我不好,只顧自己,太遲趕來救你、幸一切將已過去,日 後必不再讓你受苦。”
  夜驚容驚魂始定,然想起當年鐵蹄峰一幕。輕輕一嘆:“可是你我終不能在一 起,畢竟我已毀了你的童子功……”為此事,甚是自責。
  宋兩利笑道:“治好啦!我已恢復功力!”
  夜驚容詫道:“當真?!”
  宋兩利道:“看!”伸手印向石壁,留下指痕,夜驚容大喜:“怎會如此?! 你不是神佛再世,怎失了童子功,又可復原?!”
  宋兩利笑道:“神佛也可人道,一切只是心腦肉身因素,若能破除假相,自登 無上虛空之界。”
  夜驚容道:“我不懂!”
  宋兩利道:“簡單說,如張天師亦可娶妻,且能修行,只要別縱慾即可,何況 我又不想真正成為神佛,毋需斷情斷欲修行,所以你還是我妻子。”
  夜驚容不禁臉紅:“可好麼?會有副作用麼?”
  宋兩利道:“絕無副作用!日後咱可大大方方在一起了。”吻向妻子臉頰,夜 驚容一陣甜蜜,終嘗愛情溫馨滋味。激情之餘,淚水又自滾落,宋兩利急道:“怎 又哭了?” 夜驚容窘聲道:“不哭不哭!”急於拭淚,宋兩利幫忙,終破涕為笑,雙雙深 深擁摟,聊解思慕之情,直到柴火叭叭跳閃火星,雙雙始甦醒。
  宋兩利道:“你失魂太久,元氣大傷,得快快修養,以恢復元氣,我已給了聖 王寶典,他暫時不會前來騷擾,你可安心修養,我且前去弄點吃的,免讓你餓肚子 。” 夜驚容詫道:“聖王已在附近?!”
  宋兩利道:“正是,但別懼他,好好養傷,隨後再談!”仍往外頭掠去,先尋 食物再說。
  夜驚容仍覺甜蜜滿懷。道:“他真的恢復武功,日後自能在一起了,此後說什 麼也要跟定他,直到地老天荒,除非他不要我了……,會麼?阿利會不要我麼…… ?不會不會,他若不要我,此時即不會來救我!”想及心上人善良多情,備增信心。
  外頭天寒地凍,鳥獸難覓。宋兩利另有他法,找得結冰山泉,敲破冰層,鮮魚 立即現形,扒得數條後已返回。夜驚容想幫忙烤食,宋兩利卻不讓她操勞,自行動 手,夜驚容落個甜蜜滿懷,知危險仍在,極力運功修行,希望早日康復。
  待香魚烤熟,兩人分食。宋兩利始將近日種種經過說清楚,聽得夜驚容心驚膽 跳:
  “你已被宋金兩國通緝?還敢前來救我?”
  宋兩利道:“不救你救誰?幸能完成任務,否則讓你永遠變成痴人,才是我一 生之痛。”
  夜驚容急道:“那待如何?兩國通緝,你根本毫無藏身之處!難道躲回蒙古烈 火教?”
  宋兩利道:“不成!烈火教派可不準娶妻,你無法同行,唯有鬼域可躲,那裡 地形怪異,任千軍萬馬亦攻之不下!”
  夜驚容道:“可是鬼域有妖人……”
  宋兩利道:“不是妖人,是善良女子,她雖活了百餘歲,卻天真若小孩,下次 帶你見之,你必會喜歡上她。”
  夜驚容道:“當真?!”
  宋兩利道:“當真,我還準備讓你當她師父,教地做人處事之道呢!”
  夜驚容喜道:“好極!至少有個落腳處。”心頭重鉛,落定一半,道:“聖王 在附近,咱趁現在溜之大吉如何?”
  宋兩利道:“恐怕不成,聖王武功天下無敵,他要逮人,恐走不掉,且你元氣 大傷,少說也得三天光景方能復原,何不先養好傷,其他屆時再做處理。”
  夜驚容道:“可是落入聖王手中,更是危險。”
  宋兩利道:“暫時不會,我給了他真秘笈,夠他研究數天數夜,你妥心養傷吧 !我且有兄弟後援,機會一到,自會前來救人。”
  夜驚容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啦!”還是快快修養為要,心頭卻盤算,若 有狀況,拚死命也要護著他了。
  此後兩天兩夜。夜驚容不斷調氣修養,元氣已恢復七八成,宋兩利甚感欣慰, 已計劃脫逃路線,免得夜長夢多。
  然未到黃昏,極樂聖王突又現身,迫得兩人切急萬分。
  夜驚容登時拜禮:“師父,您不要為難他了!”
  極樂聖王笑道:“不為難,只是印證法門,不礙事。”
  宋兩利道:“聖王法門天下第一,毋需找人印證啦!”
  極樂聖王道:“你也不差,尤其你是綠龜法王化身,以你當爐鼎練功,自可助 我突破天人之界。”
  宋兩利道:“我可非法王化身,您誤會了,真正之人是一位叫韓威男子,他已 在烈火教修行,你該去找他。”
  極樂聖王笑道:“不管真相如何,你的靈法卻已臻登堂入室之流,以你為對手 ,再好不過!”攝力迫來,宋兩利備感壓力,只能運功擋去,暗中較勁,正式展開。
  聖王道:“你給的虛無寶典是假的麼?怎全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 虛”之“虛無法門”?跟修行似無多大干係!”
  宋兩利知其對道家法門了解不夠,故難知其中奧妙,道:“聖王所言差矣!道 家修行,全在於窮極一生,參悟此幾字而已,又如佛門“虛空”之界,此寶典乃在 助於參悟,並非煉了之後即能成功。而參悟效果,全在一念之間,聖王慧根甚高, 但要在三天之內悟通,恐也太過牽強,何不靜下心來,慢慢再悟?”
  極樂聖王道:“如何能慢,我已遍尋數十年而不得,哪像你日進千里,必有秘 密法門,快快告訴我吧!”
  宋兩利道:“哪有秘密法門?且靈修功夫,煉及九九層甚容易,唯差一步之第 一百層最難突破,在下現在只是登九十步之境,比起聖王登九九步之境還少了九步 ,怎能助您參悟第一百步?天下無人能助您,您得靠自己!”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你說的雖有道理,但任何方法,本王皆該試之,否則遺 漏一二,豈非誤了一生,尤其你可能是綠龜法王化身,不找你找誰?”
  宋兩利道:“誤會誤會!我真的非法王化身……”
  極樂聖王道:“莫要多說,你我較量幾回吧!”登又施展攝力成形無上功夫, 強逼過來。
  宋兩利不得不抵擋,心想若不暗他煉幾回,他怎會死心?且對方可惜自己煉功 ,自己未嘗不可惜他煉功,遂全心全意對敵。
  雙方四目交錯不放,強功直追出去,衣衫無風自動,若外人瞧來必覺兩人互望 ,並無凶險,實則腦門早已殺招連連,凶險無比。
  夜驚容知聖王能耐,更知凶險,見狀直叫:“師父手下留情!”
  極樂聖王始終未作反應,勁功直往宋逼去,戰至後來,雙手已捏緊,不肯鬆懈 半步。 較量半刻鐘後,宋兩利縱有奇遇連連,且服下紫玉仙芝,功力增強不少,然他 又怎是天下第一高手之敵,已被逼得青筋暴脹,全身通紅,吱吱呃呃,瞧來甚是難 受。 他雖想以“五方法門”引流之術試圖將聖王逼迫勁道引去,然“攝力成形”亦 或“念力成形”之功全是意念發功,幾已將敵手裹得緊緊,根本無處可洩引,五方 引流之術宣告無效,急道:“別戰別戰,我認輸就是……”
  極樂聖王冷笑:“你有何資格對戰?我要戰的是綠龜法王,出來吧!”強功仍 逼迫不斷。
  宋兩利簡直難以忍受,眼看就要血脈分崩,血管爆裂,掙扎之際,夜驚容突地 出手:
  “師父對不起,你不能傷他!”一掌擊向聖王背脊,但只用五成功力,只想 迫其住手。 誰知聖王突地大怒:“容兒你敢吃裛扒外麼!”右手一翻,暴掌擊出,硬將對 方封住,然其武功何等高強,夜驚容又只以五成功力迎敵,根本擋不了強掌。
  砰地一響,夜驚容悶呃,暴吐鮮血,連退數步,跌坐地面。宋兩利見狀詫駭: “你敢殺自己徒弟麼?”趁聖王分神之際,猛劈兩掌,藉反彈力道,直衝夜驚容, 抱在懷中,急道:“你要緊麼?”
  夜驚容急道:“快走吧……我沒關係,師父不會要了我的命……”
  極樂聖王雖疼心,然卻不願鬆手,冷道:“容兒怎敢偷襲為師?那可大逆不道 !” 夜驚容道:“他根本非您對手,為何苦苦相逼?”
  極樂聖王道:“為師要戰的是綠龜法王,跟他無關!”
  夜驚容道:“法王未必在他身上,若不現身,他豈非替罪羔羊?”
  極樂聖王冷道:“他一定會現身!放心,為師不會殺了他,你別再出手,否則 我專心對敵,有人襲來,必將自然反應反擊,再傷了你則不妥!”
  夜驚容仍是求饒不斷,極樂聖王不理,先天攝力復往宋攝去,冷道:“發功吧 !今日弄不出名堂,我是不會罷手!”
  未等宋兩利準備妥善,聖王強功迫來,又逼得他臉面通紅,青筋暴脹,全身若 利針倒刺,疼痛難挨,哪還有能力照顧夜驚容,原想帶她逃走之舉,卻兩腿始終施 展不開,不得已,暫將心上人置于一旁,喝道:“跟你拚啦!”為今之計只有強力 相抗,並祈綠龜法王現形以助陣。
  宋兩利終再度迫足強功以抗,且用盡“馭氣沖天”、“想夢靈訣”、“五方法 門”、“水靈心法”、“化神賦”、“虛空法門”等所煉過任何內外功,然仍無法 突破聖王超強攝勁,全身又腫脹如球,隨時將爆裂洩崩,瞧得夜驚容淚水直掉,又 想偷襲。 誰知極樂聖王不給她機會,猛又再迫強功,冷道:“法王不再現形,即毀你替 身!”
  已覺宋兩利漸漸成形,若不毀去,恐多出另一個法王,屆時豈非以一敵二, 更費勁,何不毀一個是一個,縱使法王可能另行投胎,那已是十餘年後之事。
  強功逼處,宋兩利欸呀悶叫,鼻孔已滲血而出。
  情況危急萬分,綠龜法王幻影終浮出,他卻未發功相助,只輕輕說道:“你怎 老是悟不透?佛眼無界,忘形忘我,是囚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 上虛空界!” 宋兩利道:“弟子悟啦!只是對方太強……,我受不了了……”
  綠龜法王道:“豈會受不了?你跟我腦門溝通,豈又受得了肉體摧殘?”
  宋兩利恍然:“對啊!和師父溝通,竟然感受不到肉身之痛……”
  綠龜法王道:“別老想依靠我出招,你就是法王!別懾于念力成形之功,更有 念力成虛法門,出招吧!”幻影頓失。
  宋兩利突地應是,念著:“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之界,我就是法王! ”喝聲方起,意念陡強許多。而此先天法門決鬥,全靠念力發功,宋兩利已被法王 喚起信心,念力更若濤濤江河迫來,強勁激流衡去,砰然一響,竟震得極樂聖王金 袍爆裂,身形晃動不已。
  聖王大駭:“你煉成了先天念力?!”
  宋兩利腫脹血脈已消,待要喘息,隨又強忍,故作法王狀:“不錯,還敢跟我 鬥麼?”
  極樂聖王突又大喜:“好極好極!快快傳我法門,也好登先天最高境界!”
  宋兩利暗自叫苦,自己雖能及時化解危機,然此法門施展,最是耗功耗神。綠 龜法王雖說無懼於他,那也得後天修為支撐才行,又如三歲小孩懂得先天靈法,與 後天高手決鬥,或能戰勝一二局,但拖延一久,必定失敗,自己即是那三歲小孩, 原該戰得一二周即找機會開溜,誰知對方封住洞口,且又有夜驚容在旁,豈能不顧 她呢? 宋兩利心念一轉,道:“法門已經傳啦!虛無寶典已說明:“煉精化氣,煉氣 化神,煉神還虛”,法王也傳了一句:“似囚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 登無上虛空界”,不也都傳你了麼?”
  極樂聖王斥道:“胡扯,定有其他法門,快快說來,否則殺了你,別以為你先 天了得,但後天鬥久了,你仍難逃噩運!”
  宋兩利暗自叫苦,對方亦如此弱點,看來危機仍未解,自己已說了真正竅門, 他老是悟不透,豈非強人所難,心念一轉,道:“看是你我修行不同,各有法門, 何苦纏在一起?聖王當拋棄一切,以寬敞心胸開悟,自有收穫。”
  極樂聖王斥道:“毋需你教訓,說那“虛空”,你又作何解釋?怎悟得如此快 速?” 宋兩利道:“虛空一詞來自楞嚴經,其有提及:“‘智如虛空,精進如風,忍 如金剛,慧如恆沙’,亦即虛空藏菩薩之威!”
  極樂聖王冷道:“此解任何修佛者皆知,我要的不是它,而是“虛空”何界?”
  宋兩利道:“虛空即“乾坤”,宇宙浩瀚之意,於道家亦以乾坤釋之,也就是 龍虎陰陽之意!”
  極樂聖王頓有所悟:“照你所言,道家口訣之“龍虎”即代表“乾坤”之意?”
  宋兩利道:“正是,虛無寶典所寫之“龍虎”即為“乾坤”陰陽之解!”但覺 此甚平常,聖王竟然不知?
  極樂聖王道:“本王從小修佛法,從未讀過道書,怎知另有竅門!現既解釋清 楚,大概能參悟寶典!兩位好好休息,本王前去參悟了。”說完掠去。
  宋兩利終噓氣,直道要命,拭去額頭汗水,奔往夜驚容,道:“挺得了麼?”
  夜驚容道:“還好……”
  宋兩利道:“咱得快快開溜,否則聖王若悟之不透,再回頭,恐沒完沒了。”
  夜驚容道:“你逃吧!我受了傷,恐拖累你,畢竟聖王不會吃了我。”
  宋兩利道:“說哪兒話,咱既已一體,怎可再分開,何況再落入夜無群手中, 難保不會出事,還是跟我走吧!是生是死,也要在一塊!”
  夜驚容淚水又流:“你又何苦為我如此犧牲呢?”
  宋兩利道:“莫要哭,該高興的是我。當年我落魄似小乞丐,你都能看上我, 犧牲何其之大,是我高攀,到現在都覺欠你甚多,一輩子都還不完!”
  伸手替其拭淚,夜驚容更形感動:“不要說這些,我只是覺得你善良,能託付 終身而已……”
  宋兩利道:“不說便不說,你也莫說分開的話!咱走吧!”背起心上人,哪顧 得極樂聖王,冒著大雪,掠奔而去。
  極樂聖王登有所覺,然他仍急於修行“虛無寶典”,不想追人,淡聲說道:“ 外頭追兵已至,你們能逃到哪裹去?如若敢再騙我,自有苦頭吃!”開始把秘訣一 一反芻,慢慢參悟。尤其對“龍虎”即“乾坤”之了解,參悟起來似乎順暢許多。
  極樂聖王喃喃說道:“原來“龍虎”是“乾坤”之解,和先前以為乃“龍虎雙 脈”龍脈于左青龍,虎脈為右白虎,難怪起不了作用,應是“龍”為“幹”為“陽 ”,“虎”為“坤”為“陰”,亦即“天地”之意!實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極樂聖王調整調氣方式,直把龍虎之意化為乾坤法門修行,先時但覺精力充沛 ,似已摸對門路,暗喜於心,遂加勁運行,甚至轉往全身穴脈,原以為必可奏功, 誰知方至強勁處,猝覺內勁突然失控,互撞心脈,爆得他青筋竄脹,逆血反衝,悶 呃一聲,嘴角竟然掛出血絲。
  極樂聖王詫駭,立即撤功,彈立而起:怒不可遏:“小妖道你敢耍我麼!”急 起直追。
  宋兩利其實並未欺瞞,而是極樂聖王未解道法,將“龍虎”之解,配上“乾坤 ”,即以為“龍”是“幹”是“陽”,“虎”是“坤”是“陰”,然真正道家法門 乃“龍”從“陰”,宛若雲霧般陰柔,“虎”則從“陽”,乃猛虎剛烈之意,他卻 顛倒行之,犯了大錯,差點走火入魔,進而怪罪宋兩利耍詐,怒火已起,追若閃電。
  宋兩利背著夜驚容怎能走遠,不到半時辰,已被極樂聖王追上,一陣咆哮,聖 王凌空欺下,怒掌打得兩人倒跌七八丈,幸在雪地,抵弱撞跌力道不少。儘管如此 ,兩人亦骨疼肉痛,閃呃連連,尤其夜驚容又嘔血絲,顯然再次受傷。
  極樂聖王怒道:“小妖道你敢給我假秘本!該死!”一掌又劈來。宋兩利倒滾 連連,欸欸疼叫:“我哪敢!我想保命都來不及,哪敢再欺您?”
  極樂聖王怒道:“若非假,怎讓我差點走火入魔!”
  宋兩利見其嘴角亦有血絲,詫道:“怎會?此法門完全正確,恐是佛道不合了 !” 極樂聖王怒斥:“胡說八道,你怎練得好好的?還不快說真正口訣!”一掌又 劈出,宋兩利再滾數丈,仍苦喪直道一切是真,極樂聖王突地掠往夜驚容,一手按 其腦袋,冷道:“你再不說出,我殺了她!”
  夜驚容暗自悲切,原以為師父疼愛自己,誰知竟然為了秘本,連自己性命皆可 犧牲,何等悲哀,她卻默不吭聲,準備犧牲保全心上人。
  宋兩利怎肯離去,急道:“我說我說!”心想對方老是不信真貨,遂念得大堆 假口訣回應。
  極樂聖王喝道:“怎知你所念是真是假?”
  宋兩利道:“若是假的,再找我們算帳不就得了?反正我們也迷不掉。”
  極樂聖王心念一閃,山下的確布滿重兵,兩人是插翅雞飛,自己何不偽裝網開 一面,畢竟如此對待自己女徒,甚至義女,實手段重些。遂道:“容兒莫要見怪, 為師只是試試他愛你有多深,看來實是真心對你了,你們走吧,為師不再為難你們 啦!”撤去威脅,恢復仁慈模樣。
  夜驚容淡聲說道:“多謝。”卻不肯再喊師父一句。
  宋兩利怎肯停留,趕忙道謝連連,背得夜驚容復往山下逃去。
  極樂聖王瞧在眼裡,冷笑道:“先讓無群教訓幾回,不怕你們不說實話!若再 不說。
  只好施展最後殺手鑭了。”隨又掠往附近洞穴,開始參悟另一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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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一往情深

  宋兩利冒著大雪,奔往山下。他原已料著必有金軍封鎖,但只期望人數莫要太多,或可殺出重圍,然窺探下,卻發現夜無群幾乎把金國境內大軍全數調來,圍得厚厚一層,恐有數萬之多。
  宋兩利不禁皺眉,如此多人,就算一刀一個,亦得砍殺數萬刀之多,實是棘手,然若不走,若極樂聖王追來,機會更少。
  夜驚容見狀,憂心道:“走得了麼?”
  宋兩利和她心靈相通,知其含意即是走不了,可留下她,然想及夜無群手段,他豈肯再拋下她於不顧,遂道:“應無問題,我另有接應者,只要突圍後,自有生路!”拿出靈寶陰陽鏡,道:“現在全看它了!只要能嚇退夜無群,自能破陣啦!”
  夜驚容瞧得寶鏡,且聞及有人接應,心緒稍定,道:“不要勉強,保命為要……”
  宋兩利道:“我自有分寸!”隨即撕下衣衫。結成帶子,將心上人綁於背部,乾笑道:
  “你多忍忍,我得空出雙手對敵!”
  夜驚容窩心而泣:“希望你沒事……”幸在背部,宋兩利瞧之不著,故仍裝笑聲:“我沒關係!”
  宋兩利笑道:“那就一起闖啦!”當真直往金軍逼近,目標卻是夜無群,心想只要擒住他,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夜無群原在忽汗城困守,然卻受聖王傳令,自知地頭,在急於報復下,引來大軍追敵。
  至於軍師楊樸雖想盡點助力,誰知聖王似有疑慮,把他調往週邊,讓他焦心難安,然在未撕破臉下,只能暫時忍辱負重,以期機會到來,給予兒子最佳幫助。
  宋兩利已潛近不及百丈,金軍仍戒備森嚴,若非大雪不斷,早已發動搜山。在夜無群勢在必得下,眾人豈敢鬆懈。
  宋兩利盤算夜無群仍跨騎馬背,來回搜尋,如若他靠近五十丈,自己可再衝前三十丈,待敵人發現時又同推進十丈,已距離甚近,隨再以靈寶陰陽鏡轟他,自可收奇襲之效。遂再潛近數丈,躲于雪松後頭,右手抓緊寶鏡,準備突襲。
  夜無群不知有詐,更末料到宋兩利敢偷襲,仍意氣風發策馬而行。他並非不想搜山,而是想等聖王更明確訊息,故徘徊山下。
  不久,馬匹終於調頭,往松林轉近。
  宋兩利算準距離勺角度,待對方逼近不及五十丈之際,猝地發難,五行飛渡術化若流星,快逾電閃,一掠三十丈,敵軍果然發現,大喝:“不好!敵人衝來了!”話未說完,宋兩利再搶近七八丈。
  夜無群見來者,詫道:“是你?!”
  話未說完,寶鏡強光一閃,直轟過來。
  夜無群駭然想逃,業已不及。
  轟地爆響。夜無群被劈個正著,悶呃一聲,若斷線風箏摔去,馬匹亦受嚇,希聿聿人立而起,慌張逃竄。
  宋兩利原想逮人,誰知寶鏡威力過猛,竟然轟得夜無群倒摔十餘丈遠,距離拉開,逮捕工作備感艱難,他仍冒險一試,搶衝迫去,喝道:“擋我者死!”寶鏡亂轟,果然迫退金軍。
  待要迫近七八丈之際。猝見數道人影截來。正是四大護法趕來救助。且見沈三杯冷道:
  “束手就縛,饒你不死!”
  錢不貪道:“兄弟盜得寶藏,總得還我幾成吧!”
  怒不笑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大金國豈是你想來即來,想走即走之地?”三人全力反擊,存心將人留下,唯有刁采盈卻不吭一聲,目不轉睛瞧著宋兩利背負夜驚容,如此奮戰局面,何等讓人感動?不禁暗暗感慨,聖王變了,夜無群也變了,金國亦變了,一切皆已不一樣,唯有宋兩利沒變,仍如此義氣、多情。
  她已忘了攻擊,只是作樣衝出。
  然只要三大護法聯手,威力仍不可輕忽,這一罩來,硬是擋住宋兩利衝勢。
  夜無群得以躲過一劫,他嗔怒掠起,雖受傷在身,仍強硬撲來。厲道:“小妖道你敢玩陰,利箭射死他!”一聲令下,利箭飛射無數。
  刁采盈見狀大喝:“夜無群你瘋了,沒見著阿容在他背上?”
  夜無群一愣:“怎在他背上?!別射她,只顧射小妖道即可?”
  刁采盈斥道:“雙方動手,哪分得清楚!”
  夜無群惱羞成怒:“要你管麼?他們多的是神箭手,要射誰即射誰!現在是我指揮大軍不是你!”
  刁采盈冷哼:“全是變態之徒!”不想參戰,掠身而退。
  夜無群謔喜,冷道:“你早暗戀小妖道,別以為我不知!”
  說話間,宋兩利的確靠著寶鏡之威,逼迫三大護法及金軍難越雷池一步。然敵軍的確太多,一批退去,一批又來,戰至十餘回合,幾已陷入膠著,宋兩利已然憂心,再此纏戰下去,恐十分不利,然若退回山區,面對極樂聖王,更是不利。
  那夜無群久攻不下,怒火更熾,竟然顧不得夜驚容,喝道:“射他們背部臀部!”心想如此必能逼迫宋兩利回身自救,且縱使夜驚容臀部受傷,方可事後救治,要不了命。
  然夜驚容乃女流之身,聞此言,簡直視若奇恥大辱,遠比殺了她更形難受,尤其對方又是曾經青梅竹馬,淚水不禁再湧出,暗道:“夜無群你何等忍心啊!”從此已對他徹底恩斷義絕。
  利箭果真往後頭射來,宋兩利不得不回身自救,此時已若陀螺打轉,簡直險象環生,難以突圍。
  夜驚容急道:“別顧我了,殺出重圍為要!”
  宋兩利道:“不行!怎能讓你受害!”當機立斷,登時掛斷布條,硬把夜驚容扯抱前胸,隨即往前衝殺,任背部空門大露,仍想搶攻突圍。
  然金軍的確過多,只殺出三百丈,又陷重圍,他且背臀連中三箭,疼澈心肺,卻也強忍不吭聲,免讓夜驚容受驚。
  夜無群見其深陷千軍萬馬之中,已知走脫不易,冷笑再起:“束手就縛,還我容妹妹,可留你一命,否則殺無赦!”雖口出狂言,仍追殺不放。
  宋兩利幾已戰得筋疲力盡之際,忽聞週邊傳來喝聲:“哪裡逃麼?”竟然是刁采盈奮力衝來,看似欲擊宋兩利,然腦門卻傳來消息:“往這邊走!”
  宋兩利頓有感應,暗道她總算出於污泥而不染,不敢言謝,趕忙掠空衝去,假招亂劈。
  刁采盈故意打得團團轉。讓利箭無法射出,隨又邊打邊把對方迫往週邊,準備護送脫逃。
  夜無群原已擊掌叫好:“刁護法,你總算想通了!”然越瞧越是不對,詫道:“刁采盈你想背叛麼?”話未說完,刁采盈抓著宋兩利右手,大喝一聲,凌空掠往週邊兩匹戰馬,道:“快走!”宋兩利揪掉背臀利箭,忍痛跨坐黑駒,強速奔去,刁采盈亦跨黃馬,護送於後。
  雙馬狂奔而去,留下錯愕予大群人。
  怒不笑簡直難忍,厲道:“小妖道你敢拐跑刁妹妹,可惡可惡!”
  沈三杯輕嘆:“刁妹的確太離譜了!”
  錢不貪道:“她難道看上那小子錢財?!”
  怒不笑斥道:“呸!休要侮辱我刁妹妹人格!”
  夜無群厲吼:“還不快追,在那裹鬼扯何用!要我治你失職之罪麼?”
  三大護法瞄來幾眼,這小子原是看他長大,至少也該懂得敬老,他卻大吼小叫,實心態可議,然在眾軍面前,三人仍不願頂嘴,應是一聲,隨即掠去。
  夜無群怎肯讓人走脫,咆哮中亦吹出緊急號角,要遠處援軍趕來圍捕。他則引領大軍追掠而去。
  求救號角傳至極樂聖王耳中,讓他怦動不已,攝心魔法立即搜去,赫然發現刁采盈背叛自己,助小妖道脫困,臉色已變:“本王何等威嚴,你竟敢背叛,可惡!”其從未嘗過手下背叛滋味,嗔怒可想而知,身形一掠,直撲射去。
  刁采盈護送宋兩利南奔數十裡,馬匹終於疲憊,速度漸漸減緩,四處追兵卻已追來,她開始焦切,直道該往何處躲藏為是?
  宋兩利知她乃臨時起意,並未尋得退路,遂道:“咱往黃龍城去吧!”心想此城八通窟有秘道,或可藉此保命。
  刁采盈道:“怎行?黃龍城全是金軍,豈非自投羅網?”
  宋兩利道:“那裡有秘道,可以藏人。是我弟兄挖的,他會護送我們離開。”
  刁采盈道:“可惜在百里之外,恐暫時不易趕至,得先行找地方躲藏,方為上策。”
  宋兩利道:“可是我人生地不熟……,看來得找兄弟幫忙了……”遂運起通靈大法,搜向四周,希望忽必瑞有所回應,果然不久,已傳來回應。
  忽必瑞急道:“我在搬救兵?你人在何處?”
  宋兩利道:“赤霞山以南五十裡,可以去黃龍城麼?”
  忽必瑞道:“太遠了,快往西南再移三十裡,近多金河處,有座吊金山,自有人接應!”
  宋兩利道:“就此約定!”趕忙斬斷感應,幸極樂聖王追人甚急,且受傷在身,並未搜攝過來,秘密可保。
  宋兩利道:“有地頭了,西南三十裡,吊金山。”
  刁采盈道:“行麼?太靠近黃龍城了。”
  宋兩利道:“我們別無選擇!”
  刁采盈道:“那快走吧!”
  雙雙遂又快馬奔馳十餘裡,馬匹幾乎快累倒。兩人只好棄馬,改以輕功掠行,沿途開始遇著零星搜兵,皆巧妙避去。
  待至黃昏,終抵吊金山。忽有一名村夫前來,表明身分,是水神幫週邊弟子,早在三天之前即已候令在此。
  宋兩利詫道:“忽必瑞能未卜先知麼?”
  那人道:“不是,而是任何分舵皆已獲令,畢竟小神童也可能逃至他處,那裡照樣有人接應。”
  宋兩利始明白,道:“好弟兄!”那人不多說,引帶於前,直往吊金山隱密處行去,躲入一秘道深窟中。
  那人說道:“此處備有食物、甘泉,可撐半月之久,若未被發現,可在此守候,若已洩行蹤,請往西南再行五裡,多金河上有船接應。三位好自為之!”一切以隱密為要,那人立即拜禮而去。宋兩利感激直道好兄弟。
  刁采盈爽聲道:“總算安定下來啦!快快把容兒放平,她可能傷重昏了過去!”
  宋兩利呃地一聲,始注意到夜驚容,她的確已昏倒,且左臂亦見血痕,想來在搏鬥中,她仍奮不顧身抗敵,最後終不支而昏去,嘆道:“真是災難連連。”將其置平,並拿出金創藥,準備治傷。
  刁采盈道:“我來!你的傷也該治療!”自行拿出玉瓶,替夜驚容治傷。
  宋兩利道:“謝啦,若非你,我看今日難逃一劫了。”
  刁采盈道:“謝什麼,做都做了,只要你日後善待容兒,且別忘記我便行了!”
  宋兩利道:“怎會忘記?不會忘記,永遠記得你恩情。”
  刁采盈暗暗一嘆,自己豈要他記得恩情?然這呆頭鵝恐是乖寶寶,感情給了別人,即不敢再胡思亂想,自己看是自作多情,然又能如何?既然都做了,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仍裝笑臉:“記得我便好啦!快快治傷吧!”
  宋兩利始往臀部摸去,疼得已經發麻,立即抹及藥粉,然部位特殊,始終無法抹得妥善,刁采盈見狀,笑道:“怎中的如此巧妙?過來吧!讓我幫你!”
  宋兩利不禁臉紅,窘聲道:“不必了!”
  刁采盈笑道:“害臊什麼?咱啥沒見過?”
  宋兩利想及當年在燕京城外裸裎相見一幕,更形困窘,然刁采盈已搶過藥瓶,並抓下其褲襠,露出潔白臀部,刁采盈笑道:“挺嫩地!”隨即塗抹藥粉,道:“可要把褲子脫下,待我洗洗?”
  宋兩利窘急:“不用啦!”趕忙穿妥褲子。
  刁采盈笑道:“怕我非禮你麼?”
  宋兩利乾笑:“不關那碼事。”
  刁采盈道:“那就是同意我非禮你嘍!”
  宋兩利更窘:“不不不,不是這回事……”對其之刁鑽,實窮於應付。
  刁采盈還想消遣,夜驚容已幽幽醒來,立即斂起心神,不敢胡言,免得讓兩人難堪,笑道:“容兒麼?暫時可算安全啦!”
  夜驚容乍見刁采盈,仍以聖王護法視之,詫道:“怎是你?!”
  宋兩利急道:“是她救我們出來的。”
  夜驚容依稀記起狀況,感激道:“多謝姊姊……”
  刁采盈道:“不必客氣,好好養傷,不久自有救援到來。”將她扶起,並運勁替她疏通穴脈。
  宋兩利趁此亦想盤坐療傷,卻覺臀部受傷,只好站立行動。
  夜驚容待舒服些,始道:“刁姊姊你也該休息,畢竟你也夠累了。”
  刁采盈始撤功,笑道:“無傷大雅,只要你們安全就好。”
  夜驚容道:“你該如何?背叛聖王,只有死路一條……”
  刁采盈道:“不會吧!我從小跟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聖王不會狠心殺了我。”
  夜驚容道:“還是小心為妙。”
  刁采盈仍極力表示罪不足死。
  宋兩利道:“莫要冒險,我們一起逃吧!”
  刁采盈笑道:“你要養我一輩子?”
  宋兩利道:“只要您願意,我和容兒必全力以赴!”
  夜驚容道:“救命之恩,永生難報。”
  刁采盈最忌提及救命之恩,聞言擺擺手笑道:“別談它了,我只是不忍看你倆死在夜無群手中,突地想出手教訓他罷了。”
  夜驚容道:“姊姊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刁采盈笑道:“讓我多想想,畢竟我並非毫無去處。”
  夜驚容道:“那就等姊姊想清楚再說了。”刁采盈頷首而笑,不再作答。
  宋兩利知她一生跟著聖王,哪有何處去?然此事又怎可點破,只好暗獻殷勤,以示善意,找來儲備乾糧,獻予她食用,刁采盈但覺窩心,卻笑顏掩飾。
  然餐膳末用完,遠處突地傳來雜亂聲音:“定在吊金山,血跡是往這邊,大家四遠處搜山!”
  三人聞言,同時詫愣,原以為躲得神祕莫測,誰知卻留下血痕,在此冰天雪地,又怎掩飾得了?
  宋兩利苦笑:“我臀部受傷,多少留下血滴,實是百密一疏!”十分自責。
  夜驚容道:“我也受傷,也可能留下血滴……”甚是難過。
  刁采盈當機立斷,道:“你倆待在此別動,我去引開他們!回頭見!”未等兩人回應,已掠奔而出。
  宋兩利道:“一起走吧!”
  刁采盈道:“大夥同路定走不了,聖王必定趕來,稍有蛛絲馬跡,無法瞞過他。何不分道揚鑣較安全。”
  宋兩利但覺有理,至少別拖累對方,未再阻止。
  刁采盈奔出雪地,見及血跡,立即大腳一踏,深陷地底,隨又找來松林,一一撥去足跡,以掩痕跡。如此撥得數百丈,又覺不妥,暗忖:“追兵已在三裡之近,縱能再撥,亦只是半裡而已。離秘洞太近,遲早將被搜及,唯有另造線索,引開金軍。”心念已定,以刀割傷手指,讓血液滴落雪地,隨即往左側山頭掠去。一心一意只想助心上人脫險,任何犧牲已是其次。
  血在滴,肉在疼,她卻甘之如飴,尤其和聖王對抗,竟有一股解脫快感。
  追兵甚快趕來。追及秘洞五百文之近,嚇得宋兩利先截昏夜驚容,免得受聖王攝知。
  幸血滴甚為明顯,追兵毫不停留,搜往右側山頭。
  極樂聖王已感應刁采盈,冷道:“刁護法還不把人留下麼?”背叛之舉,讓他嗔怒難消,追得更急。
  刁采盈怎敢回應,拚命奔馳。逃竄數裡後,已覺追兵甚近,始捏起傷指,未再滴血,隨即找得石穴躲藏,希望躲過一劫。
  然聖王神功何等了得,逼近三百丈之近後,攝心魔法頓展。刁采盈奔馳過巨,心跳速度甚快,她又未練過靈法,輕易已被測知藏身處。聖王甚快掠近石穴,冷道:“出來吧!將宋兩利去處說出,饒你不死!”
  刁采盈暗嘆運氣不佳,然要她說出宋之下落,那是萬萬不能。拿出五支銀針插入腦門穴道,以防聖王攝知,始肯步出石穴,見及聖王,仍拜禮:“饒了他們吧!”
  極樂聖王嗔道:“你敢背叛本王?”
  刁采盈道:“不敢,只是覺得他們可憐,忍不住才出手相助。”
  極樂聖王嗔喝:“大膽,為了“可憐”二字,即可背叛本王!還不說出兩人下落!”猛地一掌掃出,施予懲罰。
  刁采盈受擊,悶退數步,撞及石壁,嘴角已掛血絲。
  後頭三大護法先行追至。怒不笑單戀她甚深。見其受傷,實是不忍,急道:“盈妹,你說出便是,何需違背聖王旨意?”
  刁采盈冷道:“人已南逃!我只是負責引路,現在根本不知兩人去向。”
  極樂聖王更怒:“胡說八道!本王一路追來,豈容你們逃走!還想撒謊麼?”攝心魔法登時迫去,攝得刁采盈全身抽顫,血脈逆脹。
  刁采盈卻咬緊牙關硬撐,不肯露口風一字。
  極樂聖王但覺對方竟然自封腦門相抗,堅決背叛之心竟如此強硬,實讓他更難忍受,厲道:“枉我養你數十年!去死吧!”當真怒掌擊來,打得刁采盈暴吐鮮血,倒栽地面。
  嚇得怒不笑急忙奔去:“盈妹妹你這是何苦……”
  極樂聖王怒道:“不准過去!”
  怒不笑愣在半途,掙扎不斷:“再不救她,就來不及了……”
  極樂聖王冷道:“死了活該,叛徒下場即是如此!”
  怒不笑、沈三杯、錢不貪頓覺心寒,數十年相隨之情,換不回一點同情施捨麼?
  夜無群亦趕至,冷虐逋:“不錯,敢背叛聖王及大金皇朝,只有死路一條!”
  刁采盈突地迥光反照般跪身而起,笑的甚邪,道:“聖王不是想知宋兩利下落?……我告訴你,在……”忽嶇一口血,元氣又弱。
  聖王急道:“在哪?快說!……”掠前數丈,欺近刁采盈,道:“快說,救你一命!”
  刁采盈強逼元氣,道:“在……”
  聖王湊耳過來:“快說,現仍來得及……”話末說完,刁采盈突地張口咬向聖王耳朵,疼得他駭怒衝腦,厲掌再劈:“找死!”打得刁采盈再吐鮮血,滾跌七八丈遠。
  怒不笑見狀,淚水滲流:“聖王,手下留情!”急忙撲去,護持心上人。
  極樂聖王摸撫差點被咬落左耳,怒火更熾:“你失了心,掉了魂麼?敢叛我傷我,罪該萬死!”欺前又想劈掌殺人。
  刁采盈哈哈一笑,道:“這一生中最爽快之事,就是救助有情人逃出你的魔掌,並咬天下第一聖王耳朵一口,此生無憾了!”聖王厲喝,欺來又劈。
  怒不笑急道:“聖王手下留情!”誰知聖王根本不理,怒掌劈下,打得兩人倒滾連連,暴吐鮮血。
  任刁采盈韌性堅強,在連受數掌下,終倒地奄奄一息。
  怒不笑卻見心上人已斃命,一時難忍悲慟,厲道:“聖王你何等殘忍,用此手段對待她?”
  極樂聖王怒道:“要你教訓我麼?”反掌一劈,照樣打得怒不笑再吐鮮血,坐跌地面,己身受重傷。
  沈三杯、錢不貪瞧得怵目驚心,卻哪敢再吭只字片語。
  極樂聖王轉向大金軍隊,冷道:“背叛本王及金國,唯有死路一條!”眾人應是。
  夜無群大感暢快。
  極樂聖王忽覺刁采盈身形仍稍稍抽動,咬耳之辱再次上身,猛地掠前,仍想再補一掌。
  忽見極樂聖母趕來,急喝道:“你瘋了麼?”急忙衡前抱起刁采盈,極力想挽救其脆弱性命。
  極樂聖王怒道:“你地想背叛我麼?”
  極樂聖母冷道:“挨你數掌還不夠?”
  極樂聖王冷道:“反正也救不活!”轉向眾人:“快快四處搜索,把小妖道挖出來!”
  金軍散搜而去,聖王亦掠開。
  極樂聖母急於救活刁采盈,然其的確傷勢過重,五臟早已移位,唯一讓她支撐者,乃是心願未了,現終見得聖母到來,悵然一笑:“人在山下洞中……助他們脫困……”
  說完此話,終含笑而逝。
  極樂聖母急道:“阿盈醒醒……”卻已迴天乏術,感傷落淚:“你死的甚冤枉,卻也值得……”抱起她掠去,準備找塊聖潔之地埋妥。
  怒不笑掙扎急道:“讓我倆死在一塊……”
  極樂聖母道:“不行,阿盈生前不喜歡你,怎可葬在一起,何況你也未死去!”說完閃身林處不見。
  怒不笑淚流滿面:“我也想自殺啊!沒有阿盈,我活著何用!”
  沈三杯趕來,冷道:“少說此不吉之話!”和錢不貪合力救人。然覺聖王出手甚重,縱使救得了性命,恐也得廢去武功,不禁對聖王十分寒心,若有機會,告老退隱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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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惡師慈母

  在刁采盈突地受擊而斷氣之際,宋兩利頓有所覺,心靈一疼,悲切道:“刁采盈已死了……”
  夜驚容原已昏迷,現已甦醒,聞言詫道:“是聖王殺了她?!”
  宋兩利頷首:“她為了隱瞞我倆藏身處而犧牲。”
  夜驚容淚水滲流:“我該料到,聖王對背叛之徒,根本不肯原諒,尤其在眾人面前,我們該阻止她的。”
  宋兩利道:“她早有犧牲之意,一路滴血引開大軍……”想及她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卻對她冷漠,甚至逃避,實是不該。唯有日後替她設長生牌,以還其宿願。
  夜驚容大為感動,慟哭不已。
  宋兩利安慰道:“她已解脫了,該替她高興才對,我們走吧!否則大軍調頭,連咱都得犧牲!”抱起心上人,選了方向,直往西南方,多金河掠去,希望有人接應。
  夜驚容唯有暫忍悲切,隨時注意自己身上東西,免得衣角或藥物、血液再滲出而留下痕跡。
  宋兩利亦特別注意,且運起踏雪無痕輕功,憯掠而退。
  掠奔近三裡,忽覺有人追近,那人動作靈敏,簡直似若絕頂高手,宋兩利心頭乍寒,莫要聖王追來才好,方要設法應變,幸那人已開口:“阿利別怕,我是聖母,容兒可安好麼?”
  宋兩利乍喜:“原來是聖母到來……”
  夜驚容更喜:“是師母麼?……”
  極樂聖母追前,道:“正是正是!容兒你可受災受難了?”立即抱過來,急於探查傷勢。兩人似若母女,各自激情落淚。
  宋兩利道:“聖王出手重些,差點要了她的命。”
  極樂聖母方把脈門,臉容霎變:“他竟連阿容都不顧?!夠狠!夠狠!”
  宋兩利道:“聖王已失去理智,咱還是快溜為妙!”
  極樂聖母冷道:“說什麼我也要護著阿容,他的確已走火入魔,讓人寒心!”想及聖王可能追來,不敢耽擱,道:“快走快走!”復將夜驚容交還宋兩利,道:“我來斷後!”準備和聖王拼命。
  夜驚容道:“師母你打不過聖王,還是避開吧……”
  極樂聖母道:“豈有此理,難道讓他逆行倒施,胡作非為麼?我自有盤算,你倆先躲方是!”
  宋兩利道:“那就先謝過聖母了!”說完抱著夜驚容,快速往多金河掠去。
  極樂聖母放緩腳步,有意攔下大軍以斷後,喃喃念著:“說什麼也不能讓阿容受到傷害!否則我這個母親實在白乾了!”雙目瞠巨,耳聽八方以探追兵。
  宋兩利再奔兩裡許,終抵多金河口,已見得小船靠岸,一名男子招手,道:“快上船!”宋兩利毫不猶豫跳上船。
  那名男子說道:“往前劃!數裡處有一斷崖,記住,猛往下衝就對了!”
  宋兩利詫道:“你不跟我一起走麼?”
  那人道:“不行,水神幫不能曝光,否則牽一發,動全身,屆時可能犧牲更多人!記住,別懼斷崖飛瀑,往下衝就對了!”說完跳入水中,化若靈魚潛去。
  宋兩利信得過忽必瑞,抓來木漿,拼命劃去。多金河水湍急,河底多黃金石,浪花一打,似黃金閃動,煞是漂亮。然兩人只為逃命,無暇欣賞。
  極樂聖母已追至河岸,見得小船劃去。心神稍稍落定,暗道:“看來有人接應,希望能過關!”仍沿著河邊守護。
  不久,大軍已調頭追來。
  極樂聖王更是一馬當先迫近。忽見聖母,詫道:“殷凌仙,你也想背叛我麼?”
  極樂聖母冷道:“誰背叛誰?你殺了刁護法已犯下大錯,再殺容兒,更是不對,我必須阻止!”
  極樂聖王怒道:“反了反了!竟然幫著外人教訓我麼?那小妖道不除,大金國豈能安寧!容兒助他,罪不可赦,你若助他們,照樣犯法,還不快快告知他倆下落,將功贖罪!”
  極樂聖母冷道:“你已走火入魔,快醒醒吧!”
  極樂聖王不想浪費時間,心中早有感應,宋兩利可能走水路離去,否則聖母不可能守在河岸,冷道:“不跟你一般見識!”掠身欲閃聖母,逕自追敵。
  誰知聖母早有準備,凝掌迫來,打得聖王非得出手反擋。
  砰地爆響,聖母雙手生疼,連退三步。聖王則在空中觔翻數圈,飛落古松頂頭,血氣為之浮動,嗔道:“還想拼命麼?”不願與她為敵,否則士兵趕來,勢必難看,遂抬右腳,往松尖踩震。此松已有百年之巨,枝葉茂密,此時罩得無數冰雪,直若小山,經此一抖,冰雪若山崩,直往聖母砸去,聖王藉此時機,掠飛而去。
  極樂聖母雖搶時機,雙掌直轟冰雪,打得四處射飛,她始穿出重圍,聖王卻在百丈開外,根本欄之不了,然為夜驚容安危,仍強追不懈,以期有所幫助。
  極樂聖王追擊三裡,果然見著船隻,登時虐邪而笑:“小妖道,你還想逃麼?還是歸順本王,必能讓你飛黃騰達,日後坐擁國師職位。”
  宋兩利道:“國師何苦強追不放?我早將秘笈交出,您待要要拿什麼,您才相信它是真的?”
  極樂聖王道:“只要你留下,陪本王煉功,則一切是真,如若想逃,豈非作賊心虛?則一切是假!”
  宋兩利道:“在下甚是願意留下,只是讓我去辦完小事,必定回頭孝敬您老人家如何?”談話乃在拖延時間,雙手仍拼命劃槳。
  極樂聖王道:“去辦何小事?”
  宋兩利道:“回去取一道家秘本,供您參悟,此讓聖王了解真正道法,免得老說我作假。”
  極樂聖王道:“行!上岸吧,本王親自護你前去!”
  宋兩利道:“不必了!我划船去取便行。”
  極樂聖王道:“划船回中原?!”
  宋兩利暗愣,牛皮吹破了,急忙改口道:“秘笈在下游,毋需回中原!”劃得更急。
  極樂聖王豈是憨笨之徒,瞧其劃槳如此之急,已猜出大概,冷道:“你還在耍詭計麼?
  還不快快上岸!”
  宋兩利道:“在下句句實言!”仍拼命劃去。
  極樂聖王怒喝,身若飛鷹,凌空飛落河面,蝑娗點水般,足點河水,復又掠撲小船,凝掌即劈:“不上岸就毀你小船!”
  宋兩利怎知相隔百餘丈,聖王藉凌空虛渡方式,竟能直衡過來。眼看船身將被毀去,他豈肯讓容兒受損,拼出吃奶力氣回擊一掌。
  砰地爆響,宋兩利欸呀悶叫,掉落河中,聖王凌空倒翻觔鬥,輕巧落至河面,踩及浮冰,無懼落水身濕。淡笑道:“你鬥不過本王,乖乖就範吧!”
  宋兩利方落水,引來夜驚容焦切欲救,宋卻直道沒事沒事,哪顧得回覆聖王,登時施展猛龍蝦功,四肢猛吐勁流、肩頭頂著船身,速度竟然更快。宋兩利暗道:“早知就該耍此招法,說不定早已抵達斷崖飛瀑。”
  極樂聖王見狀詫愕:“你倒是招法不少!”怎肯讓其走脫,隨又掠撲過來,掌勁更猛幾分。宋兩利拼命反擊,然卻難擋全部,砰砰落擊之際,小船亦遭殃,已裂出數縫,開始進水。
  夜驚容急道:“船已進水了……”想起身封擋,卻渾身無力,情況危急萬分。
  宋兩利急道:“撐著,必要時抱住任何一塊板子,千萬別鬆手!”
  夜驚容急道:“你呢?”
  宋兩利道:“我沒事!”
  極樂聖王冷道:“沒事?毀你船,再生擒活捉!”突地發掌擊船,迫得宋兩利拼命抗爭。
  三掌下去,木船已裂,連夜鷘容亦淹入水中載浮載沉,險急萬分。
  宋兩利見狀追來,抱住她,急道:“沒事沒事,快到了!”
  夜驚容欣然一笑:“能跟你在一起,任何危險都不重要了!”決心赴死,亦不分離。
  轟隆飛瀑奔騰聲已傳來。
  極樂聖王見及斷崖,登時黠喜道:“斷崖已至,只要說出寶典真正口訣,則救你倆上岸,否則死路一條!”
  宋兩利斥道:“早說了,你偏不信,反正阿容活不成,我受傷太深,也活不成!乾脆一死百了!”仍拼命往飛瀑衝去。
  極樂聖王詫道:“你們當真想自殺?!”
  宋兩利道:“橫豎都是死,才不願變成你的囚犯,任你玩弄!”
  極樂聖王冷笑:“夠種,且看你耍何把戲!”始終不肯相信對方會跳崖自殺,尤其又有夜驚容陪著。
  宋兩利若非經過指點,怎敢玩此遊戲?然聽得轟隆飛瀑若千軍萬馬奔騰,恐落差百丈以上,想來總覺心寒。但不如此,又怎能躲過聖王追殺?
  掙扎中已逼近斷崖不及二十丈。
  極樂聖王亦動容:“你們當真要自殺?!還不快快避開!”
  宋兩利道:“要避到哪去?我和阿容都己身受重傷,你還以為逃得了麼?”說話間,又迫近十丈。
  極樂聖王眼看兩人就要墜崖,登時騰身飛起,急道:“抓我手臂,快!”若蒼鷹掠兔撲去。
  宋兩利怎肯讓他救助,雖仍伸手抓去,卻施展千斤墜功夫往下沉去,聖王乍見右臂落水,詫駭不已:“你敢使詐!”猛又劈出左掌,打得宋兩利悶呃鬆手,已和夜驚容直往飛瀑墜去。
  極樂聖王大怒中,藉著反彈力道彈出水面,凌空再掠,飛回岸邊,回首瞧來,兩人已墜落飛瀑,縱使動容,仍冷哼:“死了算了!”仍為方才被拖下水之事,嗔斥難消。
  極樂聖母此時方趕來,見狀悲怒:“你見死不救麼?”
  極樂聖王冷道:“我有救人,他們耍詐!”
  極樂聖母嗔道:“都墜飛瀑,耍何詐?是你逼死他們!”
  極樂聖王冷哼:“不跟你談!”總覺宋兩利有綠龜法王護守,不易如此死去,登往飛瀑下游掠去,想尋屍體。
  極樂聖母兩眼含淚,雙手合十,膜拜道:“老天保佑,祈他倆平安無事!”亦往下游掠去。她雖知有人贈船相助,然卻以為半路即可上岸,另尋他路逃去,至於墜崖一事,根本料之不及,故認定兩人已亡,悲切不已。
  宋兩利、夜驚容相互擁摟墬落飛瀑,著實歷盡生死掙扎。畢竟身落險瀑,目不能視,身不能逃,且被奔流強速帶往下衝,那感覺簡直比跳樓更可怖。又似墜入地獄般,靈魂已被抽離軀體,從此陷入萬劫不復之幽冥鬼界之中。
  生死一線間。
  兩人忽覺落人軟網之中。隨即抽離飛瀑。
  宋兩利急忙睜目,赫見飛瀑內側原有洞穴,四名高手扒著巨網,含笑而立。
  其中一人道:“小神童勇氣可嘉!”
  另一人道:“若不敢跳下飛瀑,我們可撈不到人!”
  宋兩利乍喜:“原來你們早算準方式,把我倆撈過來?!”
  先前那人道:“正是!否則忘瞞得了千軍萬馬!”
  宋兩利轉向夜驚容,喜道:“我們沒死,福大命大!”
  夜驚容連受打擊,元氣已弱,仍擠出笑臉:“你的確福大命大……”說完咳嗽連連,顯然喝了水。
  宋兩利急急拍打其背部,道:“你多休息,一切噩運快過去啦!”
  水神幫弟兄道:“尚有一段路要趕,咱快走吧!”
  宋兩利不敢怠慢,抱著夜驚容,跟著四人,直往天然石穴掠去。
  高高低低,側側閃閃後,已穿行數裡,終穿出一處小荒原。那頭備有馬車。
  水神幫弟兄道:“小神童上車吧!此去往南快奔,大概可逃個幾百里,屆時幫主自會現身接應!一切將相安無事!”
  宋兩利拱手道:“多謝四位相助!”
  水神幫弟子笑道:“屬下不敢,您是本幫太上幫主,怎可邀功!”
  宋兩利詫道:“太上幫主?!”
  水神幫弟兄道:“本幫弟子一致推崇,唯您才有資格任此職位,畢竟您一到來,本幫即發了大財,您且知過去未來,神機妙算,實乃天神而非凡人,故以“太上”稱之?”說來十分虔敬,直把宋當神明看待。
  宋兩利乾笑道:“哪有這麼神?全是忽必瑞吹牛,別信他!”
  水神幫弟子仍深信不疑,直道不敢冒犯。
  宋兩利拗不了,只好暫時接受。
  狀況緊急,不便耽擱,告別四名弟子,另有兩名車夫弟子立即策馬狂奔,直掠南方。
  極樂聖王掠往飛瀑下游,不斷搜索,卻未見屍體。暗忖:“難道衝力過猛,兩人已摔得粉身碎骨?”隨又覺得不可能,就算山岸墜落,日久總見屍骨,何況兩俱龐然之軀,縱使粉身碎骨,總該留下痕跡。瞧及飛瀑滾滾,力道甚是強勁,忖道:“或許水流太強,已衝得甚遠吧!”遂找來金軍,要眾人沿岸搜去,若有屍骨,立即回報。
  夜無群亦在搜尋行列。
  他仍愛著夜驚容,在聞及她死訊後,竟然紅著眼眶,不斷斥責對方太傻,不該跟小妖道殉情,隨又怪罪小妖道,準備找屍體後鞭尸洩恨。
  極樂聖母則不斷祈禱奇蹟出現。她尤其害怕屍體現形,畢竟脆弱心靈,不堪再受打擊。
  如此匆匆過得一天一夜,始終未搜著屍體。
  極樂聖王開始疑惑,難道小妖道耍詐?否則怎派出十萬大軍,沿河搜尋百里,連碎衣爛市都尋之不著?
  正疑惑處,忽有消息傳來 西方已發現類似宋兩利和一名受傷女子,正策馬奔逃。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道:“就是他倆!”喝令夜無群調兵追捕,自己則先行一步掠追而去。
  夜無群疑惑不解:“怎墜崖落水之人,會復活現身?當真是他倆麼?”見得聖王已去,想必有所感應,且追去瞧瞧,遂留下千人,於沿岸搜索,剩餘大軍,全數轉進西南方,務必逮住小妖道,否則顏面盡失。
  極樂聖母聞言當然竊喜萬分,亦趕去瞧個究竟,畢竟生死攸關,不能放棄任何救助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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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烈火退敵

  宋兩利、夜驚容冒著危險,日夜趕路,且換得三輛馬車,終狂奔數百里。快抵紅雀關附近,始見得忽必瑞、蘇暢等人前來迎接。
  宋兩利惑然不解:“怎往西南?不往東方,逃往大海,和上次一樣,豈非省事多多?”
  若他自行脫逃,將選此路。
  忽必瑞笑道:“那是正常下可行路線,但此時為非常時期,為了要對付極樂妖王,不走西南路子,怎行!”
  宋兩利道:“還是不解,西南路即能抗聖王?”
  忽必瑞笑道:“天機不可洩露!咱走吧,妖王可沒閒著,快追來啦!”策馬再奔,引人而去。
  蘇暢跳向宋之馬車,笑道:“你可休息啦!夜姑娘交予我照顧即可!”見及夜驚容雖臉色蒼白,卻難掩絕色容顏,笑道:“姑娘果然漂亮,難怪小道士會動心!”
  夜驚容窘聲道:“姊姊才漂亮呢……”說話中已牽動傷勢,咳嗽連連,蘇暢急道:“莫多言,我來照顧,必還你一個大美人!”先讓她服下良藥,隨即替她推拿,以鬆懈筋骨,先求舒服,再想辦法治傷。
  宋兩利道:“交予你啦!我倒是該休息了!”連連拚斗數天數夜,幾已筋疲力盡,何況有傷在身,遂趴往板面,看似睡覺,實則偷偷運功療傷。至於為何趴著,乃是臀部連中三箭,傷勢又經過泡水,有所惡化,雖近日敷得藥物,已結痂,但仍不可磨搓,免得傷口再裂開。
  他可不願糗事讓人知曉,故偽裝得天衣無縫。
  行功過後,仍覺疲累,終於睡著。
  待醒來時,已聽得馬車再次狂奔,似在逃避什麼。宋兩利詫道:“出了何事?”
  蘇暢道:“極樂聖王引領大軍追來啦!”
  宋兩利道:“這麼快?我早他先逃一天一夜,怎馬上又被追著?”
  蘇暢道:“不快啦!你睡了足足一夜,且極樂聖王武功通玄,專抄捷徑,晚個一夜趕來已是咱逃功了得了。”
  宋兩利恍然:“竟然睡了一夜,看來我真的累啦!”忽又焦心:“聖王若追來,咱可抵擋不了,可有秘洞可藏身?記得別留下足印、車痕等線索,前次我即留下血跡而洩了行蹤。”
  外頭忽必瑞道:“放心,這次不必躲藏,照樣能敗聖王!”一臉神秘笑態,莫測高深。
  宋兩利急道:“別人可耍耍,對付聖王可開玩笑不得。”
  忽必瑞道:“一切早有安排!只有穿過紅雀關,他奈何不了我們!”
  宋兩利猜之不透,只好任其帶路。
  馬車終從險徑穿過紅雀關鎮守範圍。
  極樂聖王亦在此時追近不及半裡。他已感應出馬車裡頭果然藏有夜驚容,喝聲道:“你們果然命大,竟然還能瞞天過海,活到現在!”
  宋兩利詫道:“聖王真的來了?!”
  忽必瑞道:“不來才沒戲唱!”
  宋兩利急道:“你們快逃,我留下來擋一陣!”
  忽必瑞道:“不急嘛!只要抵往前面紅雀墩,一切自可搞定,只差五裡,快到啦!”
  宋兩利瞧往紅雀墩,那頭凸若小山丘,卻空無一物,甚是荒蕪,道:“秘道藏在該處麼?”心想縱有秘道,聖王追的如此之緊,恐也無效。
  忽必瑞笑道:“比秘道更厲害!”仍策馬強奔。
  再逃二裡,極樂聖王終追近,宋兩利不得不跳下馬車,道:“你們快走,我拼啦!”手抓靈寶陰陽鏡,準備擋他三十招,好讓馬車安全抵達地頭。
  忽必瑞喝道:“真笨,破壞計劃!”然人已離開馬車,只好由他去了,仍策馬飛奔而去。
  宋兩利雖傷勢在身,卻也得忍痛硬拚,喝道:“聖王怎老想趕盡殺絕,留條退路不成麼?”
  極樂聖王道:“是想留退路予你,可惜你卻不願合作,自該報應!”知其手中寶鏡厲害,突地搶攻,欺撲過來,厲掌暴打,霎見狂雪卷起,似若猛龍搗海衝至。
  宋兩利詫道:“前輩也在搶攻麼?!”應付不及,只好以寶鏡擋去,原想改採“吸”字訣吸光對方掌勁,誰知卻慢一步,竅門來不及打開。
  砰地一晌,硬被劈退十數丈,跌坐地面,臀部傷痕磨裂,又疼得欸欸悶叫,但最讓他焦切是寶鏡竟然落於三丈開外,搶都搶不回來。
  極樂聖王冷虐一笑:“你非我敵手,認輸吧!或可留你一命!”大步行來,伸手就要擒人。
  宋兩利怎知對方先行動手,一招即已落敗下,傷勢再次牽動,寶鏡又掉落甚遠,暗嘆時運不濟,道:“老是想擒我,有何用處?我說的話,你根本不信,殺了我,亦無法悟及無上先天法門!”
  極樂聖王冷道:“你莫再搞鬼,我自然悟得了!”仍搶欺過來,且盡展神功,以防有變。
  宋兩利知難以走脫,亦無寶鏡相抗,唯一乞求即是綠龜法王,暗道:“法王師父,快快現身。否則我這次死定啦!”迫勁逼腦門,誰知聲音卻響自他處:“聖王手下留情!”
  宋兩利詫道:“法王怎現身他處?難道另附身他人?!”引目望去,果然見著紅袍喇嘛奔來,且一行共四人。
  宋兩利詫道:“四大尊者麼?!可好可好!”
  來者正是烈火教四大護法,白眉波葉尊者,粗唇班察尊者,以及蜷曲長髮之飛龍行者和穿有金耳環之金環行者。四人臉色凝重,快速趕來,亟欲攔下極樂聖王,凌空即已發掌,以救宋兩利。
  極樂聖王見狀哈哈暢笑:“四位好久不見,敢是為了小靈童,又親自前來蹚渾水麼?”
  原想擒住宋兩利,然四大護法攻及必救之處,只好先行回掌自救。砰地一響,旗鼓相當,各自錯開。
  波葉尊者拱手為禮,道:“他未必是靈童,然以聖王之尊,竟對一小孩施此重手,實不應該!”
  極樂聖王冷道:“你們想救他就對了。”
  波葉尊者道:“看在我面子上,饒了他吧!”
  班察尊者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飛龍、金環行者始終未語,戒備森嚴。
  極樂聖王早知四人趕來,即為救人,當下落落大方笑道:“傳言四大護法聯手,功力不比綠龜法王弱,本王且較量幾招,也好一償宿願!”斂起心神,準備施展“念力成形”及“攝心魔法”雙重先天武學以敗敵。
  波葉尊者道:“聖王若想試試,我等奉陪幾招!”目光一掃,四人取得默契,立即坐下,連起先天法門相抗。
  雙方針鋒相對,說戰即戰。
  赫見極樂聖王衣衫無風自動,冽冽作響,先天念力業已展開,帶動瑞雪紛飛,漸成漩渦,嘯向四大護法,搗得四人發掠衣飛,如墜海濤狂流之中。
  四人仍靜若止水相抗,未理外面任何變化。
  此戰標準以靜製動,各有千秋。
  漩渦越掃越狂越霸勁,已將周遭方圓五十丈掃得狂風暴雪,陰風嘯天,威烈無比,然超過五十丈處,又完好如初,兩者界線分明,蔚為奇觀,亦展現聖王超強功力。
  宋兩利怎敢混此漩渦,趕忙搶得靈寶陰陽鏡,隨即爬溜而退,躲在百丈外,喘息不已,這條命算是撿回來。
  忽見忽必瑞趕來,急道:“快溜啊!我好不容易找來救兵,你還賴在那裡不走?”
  宋兩利詫道:“四大法王是你請來的?!”
  忽必瑞道:“當然!否則誰擋得了妖王?那白眉波葉尊者倒也乾脆,聞及要救你,立即出兵,倒是有個叫韓威的小和尚反對,然波葉尊者不甩他,還是趕來了。”
  原來忽必瑞想及極樂聖王厲害無比,他若想設計收拾任何人,恐無人能擋,在衡量其能攝腦、武功又深不可測之下,縱有水神幫弟兄助陣,恐亦將付出慘痛代價,故才決定前往大漠烈火教派找救兵,幸波葉尊者對宋兩利身分有所了解,立即引領高手前來。
  至於韓威則自認為乃法王唯一傳人,當然排斥,然他未真正登上綠龜法王遺缺位置,權力不及於四大護法,故波葉尊者自不受限,帶人追來。四人原坐鎮紅雀墩,以逸待勞,誰知情況緊急,忽必瑞只好拚命趕去通知,四大護法聞言趕來,終及時救出宋兩利。
  忽必瑞自得一笑:“我這招妙計夠絕吧?以烈火教主擋妖王,一舉數得,省事多多!”
  宋兩利終明白對方安排不走東面水路、而往西南潛逃,全在於借重烈火教派,忒也妙絕,笑道:“倒是了得!不過我怎可棄四大護法於不顧?寶鏡在手,多少轟它幾下,好讓四位老人家減輕負擔。”
  忽必瑞道:“要轟就轟,最好轟死他!”
  宋兩利待要出手,忽覺波葉尊者感應過來,道:“小神童莫要出手?如若以旁門左道方法戰勝,聖王必定不服,日後必騷擾不斷,讓我等以實力相抗吧!”
  宋兩利但覺困窘,道:“尊者全心應敵為是,我不轟啦!”感受對方正直,反倒把自己心術不正給比下去,實愧對綠龜法王,往後可得好好練得大氣度才行。
  忽必瑞道:“既然不轟,那就閃人,免添四人負擔!”
  宋兩利道:“不看此絕頂對決,何等可惜!”只願退走百丈,待在安全距離處觀戰,忽必瑞只好作陪以觀戰。
  忽見極樂聖王功行極限,哈哈笑聲爆開,攝心魔法搗來,忽必瑞頭暈目眩,差點栽倒,宋兩利幾指點去,助他抗抵魔音,忽必瑞方自醒神,駭道:“在週邊皆如此強烈,裡頭恐更難忍受,妖王威力實在了得!”
  宋兩利道:“否則怎會自稱天下第一高手!”
  戰區猝有變化,極樂聖王功迫極處,暴雪紛紛化若無數怒箭穿射,氣流化若狂龍亂舞,雙雙交織混錯,紛從四面八方搗擊四大護法。
  最後決戰即將展開。
  赫見四大護法雙掌翻去,八道烈火強光爆射而出,正是烈火教派引以為傲之烈火神掌。
  這一反擊,直若太陽破黑夜,烈火閃處,暴雲散飛,形成陰陽、冰火對決局面,火光冰箭四處亂竄,讓人眼花撩亂。
  雙方大戰十餘回合不分勝負。
  然極樂聖王畢竟受傷在身,且奔途勞累,在以一敵四,佔不了多大便宜,又強行迫功之下,終落下風。他仍想硬撐。
  波葉尊者卻暍道:“還想再鬥麼?”腦門迫出強勁波流,直搗聖王。其修為幾乎接近綠龜法王,此時強力迫出,竟也製能迫聖王腦門,讓其無暇兼顧他人、而三大護法乘機強力反擊,掌勁匯聚成流劈去,極樂聖王窮於招架,砰地一響,被震退一步,血氣上衝翻湧,聖王深深吸氣,極力壓下。
  波葉尊者頓時收招,三人跟著撤功。
  現場烈火、冰、雪狂流盡失,額頭熱汗已滲。
  極樂聖王臉面煞白,一無表情。
  波葉尊者拱手道:“聖王有傷在身,此局承讓了,何不養好傷勢冉付較量如何?”
  極樂聖王確知今日吃力不討好,冷道:“四位武功、靈法果然不差,且碰上本王有傷在身,今日戰局不算,本王可以暫不追究,但宋兩利威脅太宗當人質,此乃官方之事,本王管不了!諸位好自為之!”說完瞪向宋兩利一眼,掠身而退。
  宋兩利見狀大喜:“好極好極,終於打敗極樂聖王啦!天大好消息!”雀躍中,連臀部傷勢亦覺不痛。
  忽必瑞道:“別得意太早,妖王雖退走,但擺明想以千軍萬馬逮人,咱還是先溜為妙。”
  波葉尊者道:“不錯,聖王心胸狹小,挫敗後,必尋報復,我等可擋一千軍,恐也擋不了數萬軍,畢竟人數龐大,防不勝防。”
  宋兩利道:“尊者要我先開溜麼?那可好!我正想溜之大吉!”向忽必瑞招手,道:
  “走吧!”便要離去。
  班察尊者道:“等等!”
  宋兩利詫然道:“另有事麼?”最懼又被抓回烈火教總壇當和尚。
  班察尊者道:“若無去處,同避往烈火教,我等已商量過,願讓你帶發修行。”
  宋兩利急道:“免了免了!你們不是已找到綠龜法王傳人?我根本是道士,不適你們那些法門,還是自由自在來的好些。”
  飛龍行者冷道:“本教要收容你,已是你的造化,還要東挑西撿麼?”
  金環行者道:“不錯!烈火教乃塞外第一教派,一向受世人敬重,對你,乃首次破例,尚請三思!”
  宋兩利道:“不必思啦,我去意已堅!”催促忽必瑞,道:“快走快走!”暗忖那飛龍、金環行者可兇得很,莫要落入其手中為妙。
  忽必瑞目光一眨,道:“不必表現如此明顯吧!他們也算對你有救命之恩,何況往後幾日,還得靠烈火教弟子保護,才能脫身呢!”
  宋兩利乍楞,若真如此,倒是處理不佳,立即裝笑臉:“抱歉,在下只是不想得罪那韓威喇嘛!始做此言,尚請多多包涵!”
  波葉尊者道:“竄流江湖如此多年,不嫌累麼?”
  宋兩利道:“不累不累,一切是命運安排,再累也要過活,我天生大概是勞碌命了。”
  波葉尊者道:“綠龜法王亦是此勞碌命……,也罷,一切天注定,強求不得,少俠請轉往西方,繞行避難吧!”當年綠龜法王已有暗示,看來緣分仍未到,便讓他自由修行,方能成就真佛。
  班察尊者道:“不知法王為何對他特別照顧,也留下額頭胎記?”心想宋兩利江湖氣息過重,且偏道家,忒也突兀。
  波葉尊者道:“恐是緣分了,咱護送他走吧!”
  宋兩利瞧及遠方萬馬亂竄,如夜無群大軍已至,道:“是快走人!否則不妙!”終和忽必瑞先行開溜。
  四大護法隨行護送而去。
  紅雀墩另有十名喇嘛護持夜驚容及蘇暢。兩人仍待在馬車,隨時準備脫逃。忽見宋兩利返回,夜驚容乍喜:“他脫困了!”
  蘇暢道:“他福大命大,能請得了烈火教四大護法,當然沒事,看來他真的是綠龜法王化身,否則四人怎對他如此照顧!”
  夜驚容道:“此事只有他知了!”
  宋兩利已奔近,急道:“快走啦!大軍又來了!”
  蘇暢會意,策動馬匹,快速奔去。
  眾人掠奔於後,藉以守護。
  然馬車速度總比不上戰馬,奔馳五裡後,追兵已不及三百丈。
  夜無群更形囂張,冷謔道:“敢跟大金國為敵,只有死路一條!”
  忽必瑞突地回應:“大金國又如何?別忘了這裡是大蒙古地盤,敢殺來,照樣收拾你!”
  夜無群冷笑:“蒙古番邦,只不過一盤散沙,成不了氣候!”
  忽必瑞道:“從我開始,將一統大蒙古,屆時跟你金國較量較量!”想及母親忽必華乃蒙人,卻受遼金之害,心中早存建國種子,以替蒙人出氣,故盜得無數財寶當立國基金,如今漸漸成形,自覺前程無限。
  再奔三裡,夜無群追得更近,利箭頓時不斷射出,威脅已至。
  忽必瑞胸有成竹,喝令蘇暢策馬奔往左側小山丘處,蘇暢照辦。人馬立即岔分兩路。
  夜無群冷喝:“分出一路追去,不准有漏網之魚。”誰知就在金軍分路追去之際,忽見山丘那頭竄出無數高手,箭射槍飛,殺得金軍悶虧連連。
  夜無群大駭:“何來蒙人軍隊?!”
  忽必瑞訕笑:“本王收編的!膽敢侵我國土,整死你!”
  夜無群怒道:“只不過幾千兵,殺得你片甲不留!”仍想強渡關山,喝令搶攻。
  然右翼又出現無數烈火教徒,在一名年輕喇嘛引導下,快速掠入戰區。
  烈火教徒個個武功高強,這一參戰,頓挫金軍銳氣,攻擊速度已緩。
  夜無群大駭:“烈火妖人也敢跟我金國作對?殺無赦!”
  年輕喇嘛冷道:“救我四大護法,全力擊退金軍!”來者正是韓威小喇嘛,一副氣定神閒,指揮作戰。
  烈火教徒一向敬重輩分,故皆全力以赴,殺得金軍節節敗退。
  波葉尊者已發現來人,怔道:“韓威你怎可調動教徒前來?!”
  韓威喇嘛道:“尊者有難,自該救助。”
  波葉尊者道:“我豈有難?快快喝退教徒,如此廝殺,恐結怨甚深!”
  韓威喇嘛道:“既已到來,且擊退金軍再說!”仍一意孤行,喝令搶攻。
  波葉尊者暗嘆弄巧成拙,當年不收容他,即無今日之果,然既已開戰,若下令撤退,必讓教徒無所適從,遂喝向教徒:“儘量別傷人!”教徒改變作戰方式。然攻勢仍猛,金軍甚難招架,加上左翼蒙人強悍,簡直殺得金軍心膽俱寒,節節敗退。
  夜無群咆哮,仍想再戰,然卻難越雷池一步。忽必瑞大呼過癮,乘機交代宋兩利引領馬車快溜,宋兩利照辦,策馬再奔,逃之夭夭。
  再戰半響,金軍銳氣盡失,縱有數萬大軍,仍無法突破防線,戰情陷入膠著。任夜無群呼喝,仍難奏效。
  忽必瑞見馬車已逃遠,不想浪費時間,喝向蒙軍,登時化整為零,撤退閃去。他且向波葉尊者道:“你一退,韓威也不敢戰啦!”
  波葉尊者恍然,立即喝令:“撤!”四大護法先行掠退,烈火教徒目的乃救助四人,如今見其掠退,如大功告成,紛紛跟進。
  韓威詫楞,還想再戰,卻無手下,只好掠退,卻抱怨道:“我乃法王之身,怎可不聽我命令!”開始責備波葉尊者老頑固。
  敵軍一退,金軍始稍稍恢復元氣。夜無群遂下令追敵,然方才血淋淋教訓仍在,眾軍追來戰戰兢兢,雙方距離終越拖越長,蒙軍且有意引往他處。金軍終追錯方向,痛失逮人時機。
  再追半時辰,蒙軍化整為零消失,夜無群始知上當,再調頭尋去。已空空蕩蕩,氣得他咬牙切齒,下令再搜捕,可惜只找到那輛破馬車,人員全數不見。嗔道:“必藏在烈火教派裡頭,待找來聖王,一起攻去!”遂呼喚聖王,以便同行。
  極樂聖王收到應感,詫道:“你已戰敗?!”實料想未及,數萬大軍竟然抵擋不了小小叛匪?
  夜無群道:“另有蒙軍及烈火教徒作梗,他們躲在烈火教派,只要聖王配合,自可攻下逮住逃犯!”
  極樂聖王冷道:“若烈火教派能拿下,也毋需讓其存活到現在,該處易守難攻,且高手如雲,尤其烈火教徒無數,若引起公憤,對大金王朝不利,退下吧!反正宋兩利遲早將回大宋,屆時再逮人。畢竟大宋不堪一擊,容易對付,別老想捅烈火教這蜂窩。”
  夜無群縱使高傲,然卻不笨,連聖王皆忌諱至此,他又豈敢妄為冒犯,尤其烈火教徒之多,的確不可輕忽,看來得先收拾大宋,再回頭對抗這群無賴方是,遂道:“對方已落慌而逃,冊需強追,我軍得回師攻打宋國,現在用來對付這群無賴,實是浪費!”
  立即下令鳴金收兵。
  數萬金軍調頭而去。
  宋兩利等人終逃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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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水 - 最短但最精彩的武俠小說 qdenise 生活話題、日常閒聊、喇勒唬爛灌水區 15 2008-02-04 10:10 AM
聊天 - 大家喜歡哪種場面的武俠小說 不知道 生活話題、日常閒聊、喇勒唬爛灌水區 21 2007-11-16 11:40 AM
轉貼 - 寫小說十戒 莊孝偉 轉帖文章區 2 2007-08-25 05:56 PM
笑話 - 史上最短但最精彩的武俠小說徵文 猜謎人 轉帖文章區 16 2007-08-23 10:2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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