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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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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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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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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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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1, 06:00 AM   #178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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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身陷重圍

  四大護法回到金陣營,已將狀況說明。
  餘都姑詫道:“會是宋兩利?!他神通倒是不小!”當年在鬥遼國國師巫九麻及蛇女李鳳顏時,即已有所見識,然既知對手身分,反而定下心,莫名恐懼頓去。
  楊樸詫道:“竟會是他?倒不容小覬,前些日子,他正布下鬼陣,打得完顏宗翰放棄太原城。現又在此,不知是否故計重施?”
  刁采盈道:“恐來不及布陣,從太原趕來,少說也要數天,且他若布陣,叫我們入彀便是,何需不斷迫我等退去。”
  楊樸道:“倒是有理……”
  餘都姑道:“咱大軍一步步逼近,若有埋伏,立即撤退,若無埋伏,立即進攻,想必不致損傷。”
  楊樸道:“自是可行之計!”
  沈三杯道:“不等我傷勢復原,再一併出征?”方才受得一掌,傷及內腑,忒也懊惱不已。
  楊樸道:“恐時不宜遲,天威橋那頭,宗望元帥正等著我們搶攻,畢竟一鼓作氣,宋軍必嚇著而潰逃,傷亡將減至最少。”
  餘都姑冷道:“戰爭豈無傷亡之理?”他原是遼國出身,如今遼國已滅,他卻投身金國,然私下仍記恨,若非宋金聯手,遼國豈會滅亡?金國是不能怪了,只好怪起宋國,故殺伐之際,且以洩恨居多。
  楊樸不想多言。既然已決定大軍逼境,他身為軍師工作已了,剩下全是餘都姑之事,是戰是殺,皆聽天由命。
  餘都姑果然下令整軍,不再強攻猛衝,而是大步逼近。
  至於沈三杯已受傷,只好留在後方。楊樸則找尋高地觀戰。刁采盈、怒不笑、錢不貪則護持餘都姑左右,準備好好教訓宋兩利。
  大軍登又壓境。金軍氣勢不凡。
  宋兩利則跨身上馬,故作騷擾地往前奔去,喝道:“不怕死又來麼?待我攝你魂魄!”
  作勢攝去。
  然餘都姑等人大將皆以利針刺腦門穴道,封去被攝之危。
  刁采盈冷道:“攝吧!千萬大軍,看你能攝到何年何月?”
  宋兩利耍得一陣,詫道:“你們用了定魂術?!”
  錢不貪道:“不用它,難道讓你耍著玩不成?”
  刁採盈邪笑:“還不投降,要被五馬分屍麼?”
  宋兩利道:“大宋自無降將,戰到一兵一卒,也不放過你們!”說完策馬甩頭而去。然其動作卻若開溜模樣。
  刁采盈喝笑:“想逃麼?逃到汴京,也要把你揪出來!”本想追去,又怕中計,緊跟部隊,步步逼去。
  宋兩利邊逃邊指揮宋軍放冷箭,全被金軍前線盾牌擋去。
  一方十萬大軍,一方只有千餘軍,相差太過懸殊。宋軍氣勢頓弱,金軍開始喝喊,每走一步,便殺一聲。從兩裡外整軍迫來,不到一更次已逼近黃河岸不及裡許。
  那浩蕩若螞蟻雄兵氣勢,嚇得連南岸宋軍皆心驚肉跳,心想若黑先鋒罩不住,這頭冷箭放幾把,仍得溜為妙。
  眾人目光仍落于于宋兩身上。他則逃往龍騰橋頭前那堆小雪山,不斷下令宋軍凝聚一堆,弓箭伺候,宋軍雖懼,然已至橋頭,屆時若逃命,倒也方便,遂臨逃回馬箭,射的甚猛。
  金軍掃雷般迫近五百丈,但覺並無埋伏,又迫近二百丈。眼看即將抵黃河岸,宋軍仍未進攻,甚至一副退縮模樣。
  餘都姑頓有所解:“看是宋軍想斷橋守南岸,且趁我軍渡河時再大開殺戒!”
   刁采道:“是麼?那及時斷去即可,何需又在橋頭頑抗?”
  餘都姑道:“可能那雪堆埋有炸藥,待我軍逼近,他想引爆,炸死我們!”
  眾人但覺有此可能,遂更加小心掃雷前進。
  及近百餘丈,宋軍已倉皇撤退千餘,只剩百餘兵守住雪堆。
  以一雪之錐,抗千萬之兵,形成突兀、玄奧局面。
  兩軍所有目光皆聚集在此雪堆,不斷揣測宋兩利耍何花招。
  宋兩利總也不退,壯若土撥鼠,腦袋猛探出來,叫囂道:“不准過來,否則同歸於盡!”說完隨又縮入雪堆,如此不斷重複,惹得金軍緊張兮兮。
  餘都姑見狀更加肯定雪堆埋有炸藥,冷道:“縱使炸斷橋頭,我軍照樣能渡河進攻,你們仍難逃惡運!”
  宋兩利喝道:“我埋了萬斤炸藥,敢過來,炸得你們全軍覆沒!”
   刁采喝道:“百萬斤也無用,我們不會上當!”轉向餘都姑:“以火箭攻之!”
  餘都姑同意,一聲令下,火箭紛紛射來,然此乃雪堆,火箭落處,立即熄火,根本無效。
  宋兩利得了便宜,又自 出喝喊:“任千萬箭也傷不了我的炸藥!想要渡橋,那是作夢!”
  餘都姑臉色難看,心想十萬大軍被一傢伙擋在橋頭,若傳出去,一世英名全毀,遂決定先迫殺宋,再引爆雪堆炸藥,就算犧牲,也是應該,遂喝及軍隊繼續前進,且左右先行包抄至河岸,以免對方脫逃。
  及近五十文處,餘都姑突地下令左右雙翼各出一千騎,長槍,利箭猛攻。
  那長槍可比利箭威猛,這一射來,直穿雪堆,嚇得宋軍趕忙逃逸,只剩宋兩利一人看守。
  兩千騎又自逼近三十丈,無數長槍再射,已將雪堆穿成刺蝟,宋兩利喝喝有聲,東躲西藏,終招架乏力,不得不退。喝道:“不要命麼?炸死你們!”猛往雪堆中點燃引信。
  火光冒出,引信若蛇鑽往雪地。
  宋兩利拼命回逃。
  金軍大駭,迫退百丈外。
  轟然一響。
  前陣金軍嚇蹲地面,盾牌罩頂。
  誰知卻只見得小雪堆被炸開,預估約只百斤炸藥威力,比起萬斤之轟天裂地威勢,實想差太多。
  金軍錯愕。
  宋兩利更詫:“完了完了!引信濕掉啦!”急又往回奔去。
  餘都姑聞得此言,怎肯放棄機會,登時喝令搶攻。畢竟引信已濕,想引爆,談何容易?
  何況宋兩利亦在場,總不可能輕言自殺,故在其未逃走前殺至雪堆,一切自該安全。
  赫見無數金軍衝擠而來。
  宋兩利見狀突地跳起,喝道:“你們上當啦!”沒命即往回奔。
  金軍瞧及此舉,簡直既恨又忌,如若宋兩利耍詐,豈非被唬住?如若是真,那又是何陷阱?
  然餘都姑認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仍下令搶攻。
  金軍快速衝來。然迫近十餘丈,突起誤觸地雷,硬被炸得人仰馬翻。
  餘都姑終於明白,喝道:“炸藥在雪堆前二十丈方圓,大家小心搜雷!”金軍攻勢已緩,且派人搜雷。
  然宋兩利卻已奔往南岸那大雪堆處,邪聲笑道:“餘大將軍、刁大護法,你們全上大當啦!真正的炸藥在此!諸位可見識到了?”站在雪堆上,一副唯我獨尊模樣。
   刁采喝道:“你炸啊!反正在那頭,死傷全是宋軍,和我無關!”
  宋兩利道:“怎會無關?沒看到我這座大雪山,才是超級猛威炸藥,猜透沒?”
   刁采一愣:“超級威猛炸藥?”雪堆幾乎結成冰山,何來威猛炸開?她不懂,錢不貪亦不懂,怒不笑更不懂,餘都姑亦滿頭霧水。
  宋兩利笑道:“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苦心堆此雪山,難道白乾麼?那可是大白痴了。它的功用就是推落黃河,來個水淹龍王廟!戲碼鐵定精彩!”
   刁采詫道:“水淹龍王廟?廟在哪裡?……”猝見宋兩利往河岸那頭行去,登時醍悟:“不好啦!他想阻斷黃河,淹我大軍!”
  餘都姑這才發現南岸高,北岸低,黃河若被截斷,淹的可是北岸,嚇得他臉色鐵青,厲喝道:“快退!”
  金軍登若喪家之犬,拼命往後逃奔。
  宋兩利道:“擠成沙丁魚,能逃個什麼勁?”終把埋藏雪堆下炸藥引爆。
  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雪堆下之河岸被炸燬一半,偌大雪堆失去地基支撐,直往黃河倒砸,又自轟隆洩射水注沖天。
  河道被堵,黃河倒灌,這一淹去,直取北岸那彎曲坑塹,那衝掠追淹速度,簡直比飛箭還快。
  水漲仍不止,終暴出坑塹,猛往金軍淹去。
  那黃河水量之巨之洶湧,天下有名,這一阻斷而改道,確若猛虎出柙,肆無忌憚撲淹金軍。而那金軍卻中宋兩利計謀,十萬大軍幾乎全數擠往岸邊五裡方圓,如今想撤退,豈是輕而易舉之事?登見人仰馬翻,前仆後繼,相互雜沓,欸聲遍處,其慘狀比起萬斤炸藥炸開,有過之而無不及。
  幸餘都姑不愧沙場老將,直喝著:“莫要驚慌,莫要亂了方向,棄馬匹而行,河水並未太深!”
  馬匹乃畜牲,只要受驚嚇,必定瘋狂逃竄,金軍往往因此被踩死蹄下不計其數,餘都姑臨危下令,雖效果不大,卻希望能救多少是多少。
  宋軍見得金軍大敗,落荒而逃,一時士氣高昂,喝喊連天。
  何灌更親自拜見宋兩利,直道小神童了得。宋兩利滿心高興,終能敗得金軍一仗,挫其銳氣,大宋軍仍有可為,若種師道等人趕來,更能大舉反攻。
  想及種師道盛名,宋兩利又要何灌傳令,改喊“種師道”以撼聲懾金軍,增加氣勢。
  宋軍難得暢快度過如此風光一夜,一吐多日悶氣。
  幸得雪冰乃可溶之物,在受及河水浸蝕下,慢慢溶去,黃河流向方恢復正常,淹往北岸衝勢漸漸減弱。且只淹得十裡方圓,水深不及肩頭,能讓金軍死裡逃生。
  何灌原想如法炮製,再轟雪山落水,且淹個夠,然宋兩利表示金軍已逃離十裡之遙,若再迫水過去,恐連百姓住家皆淹及,甚是不妥。只要金軍來犯,再行淹之即可。
  何灌想想也對,遂接受意見。甚快又喚來士兵,將冰雪堆高,以備二次攻擊。
  金軍退回十裡開外後,始整軍清點,士兵折損近萬人,然馬匹卻損傷數萬,其皆以逃跑居多,不得不派兵四處抓回,否則影響戰力甚巨。
  餘都姑怎敢再下令攻擊,得擬定最佳計畫再戰,否則二挫士氣,恐從此敗戰連連。
  軍師楊樸雖自責敗戰,然對宋兩利卻也欣賞連連,他竟能以一己之力,想出以河水退十萬大軍之計,其智慧已非比尋常,恐非一般人所能鬥倒,難道他當真是綠龜法王轉世?若真如此,豈非與神佛過招?何來勝算之有?
  想及此,他立即招來四大護法,準備問個清楚。
  五人齊聚只伏虎丘上臨時塔蓋之帳棚中。
  楊樸道:“諸位乃聖王坐下護法,可聽過聖王說及宋兩利種種?尤其他乃綠龜法王轉世一事?”
   刁采道:“恐怕是了,否則怎會通靈,又耍妖招,叫人不可捉摸!”對於于宋兩,感覺實是微妙,偶爾實在恨得想教訓他,然見其出得種種怪招,不禁又想暗自喝采,敵我意識,並不嚴重。
  沈三杯道:“聖王確把他當成綠龜法王傳人,欲除之而後始快,他且命令我等,見人即逮,絕不留情。”
  錢不貪道:“宰他之前,先得榨出油水,他吞了不少遼國寶藏,連皇上都在找他!逮了準立大功。”
  楊樸道:“是該找他,挖出那些寶藏。”
  怒不笑恨道:“他耍我多次,遲早要他好看!”
   刁采冷道:“憑你,恐怕連人家一根手指頭皆擋不了!”想及白天受辱一事,更恨對方。
  怒不笑對她暗戀已久,怎敢頂嘴,低頭不語,然卻暗暗發誓,必讓讓刁采刮目相看。
  楊樸盤算後,說道:“如若宋兩利當真是綠龜法王轉世,恐比茅山掌門更棘手,咱得想個法子收拾他,否則讓他有空擺得陣勢或耍妖法,恐又如今夜,潰不成軍!”
   刁采目光一亮:“當然要逮他,否則豈非讓他囂張過頭了!”
  沈三杯道:“兩位莫要低估他,連聖王想逮都逮不著,咱豈說說即可逮人?”
  錢不貪道:“他的通靈攝腦大法,十分厲害,不得不防。”
  楊樸道:“就是要利用他的通靈大法,才能使他上當!”
   刁采好奇道:“不知軍師有何對策?”另三護法亦感興趣。
  楊樸道:“宋兩利既然能通靈,咱便故意讓他感應,例如說,我們何時將至何處逮他,他感應過後,自會動作,咱再反逮捕,此有若螳螂捕蟬,麻雀在後,計中有計!”
   刁采擊掌道:“妙哉!”
  沈三杯道:“若能逮住他,可要討回公道!”先前受得一掌,實也不甘心。
  錢不貪呵呵邪笑,道:“收拾他之前,得先逼出寶藏才行!”
  怒不笑默不作聲,心頭卻暗下決定,不廢了他,難消心頭之恨,尤其其刁采似對他有所好感,情敵之爭,豈可落了下風?
  楊樸道:“既然諸位願意配合,咱即共同逮人!”
   刁采道:“快快將計策說來!”
  楊樸道:“今夜敗戰,我軍必垂頭喪氣,不敢大軍進攻,得改採暗襲方式,故你我皆全面如此想法,讓宋兩利攝去,至於偷襲地點,當然是在南岸,咱可偷偷乘筏而去,宋兩利必有感應,可能反設圈套,咱便在木筏上收拾他。”
   刁采道:“如何收拾?只要有意念,他立即感應,根本防不勝防。”
  楊樸道:“唯一機會是在木筏上,咱得在木筏上布下強力黏膠,亦或是陷阱,讓他一踩下去,暫時動彈不得,隨即乘機逮捕,否則即宣告失敗,得另想計策。”
   刁采道:“現在哪來黏膠?倒可在筏上裝暗刺,傷他一記。”
  楊樸道:“傷他無用,他仍可逃跑,唯一方法是把他留在筏上。我倒如有幾種樹汁,調配過後,黏性甚強,且附近即能取得,只是味道甚嗆,其易被聞及,得克服才行。”
   刁采道:“將就用了。”靈光一閃:“何不以此樹為筏,對方縱聞味道,亦理所當然,只是他得不知其功效才行。”
  楊樸道:“那樹名連我也不知,且產在北國,對方應未碰過,就此計畫,希望過關。”
  四大護法一致同意。畢竟只要對方上門,還怕他逃掉不成?
  楊樸遂道:“咱先採汁調成膠後,再打開腦門,讓宋兩利感應,切記在打開腦門之後,千萬不可再想黏膠之事,否則功虧一簣!”
  四大護法對敵經驗豐富,甚俱信心可以保密。
  一切計畫妥善,除了沈三杯受傷較重外,剩下四人立即往林區,尋得那無名膠漆樹,採得黃汁液,看似不黏,但調和另兩種汁液後,竟然變得既膠又黏,雙手黏及,得使出全力方能撕開,若用來黏鞋底,必能奏功。
  黏膠已製成,四人始將腦門禁制解去,直想著造木筏以潛往黃河南岸擒人,至於黏膠一事則不敢絲毫揣想。
  宋兩利果然好奇搜尋金軍陣營,到底計畫如何反擊?搜及金兵,個個皆餘悸猶存,不敢再囂張,且等時機再說。至於餘都姑雖有“定魂針”定住腦門穴道,然尖針插得過久,總也傷體,故他已取下,畢竟今夜戰敗,已無需任何戰策,且睡得一夜再說。照他想法,或許把極樂聖王引來,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宋兩利轉搜四周,暗忖:若真的聖王到來,恐連自己都招架不住啦,得搶時間擊退金軍才行。通靈大法照樣搜向軍師楊樸及及刁采等人,赫覺對方竟然偷偷砍柴,似在造筏,一心一意想著要逮捕自己。
  宋兩利怎知已被反耍招法,登覺興趣,追攝不斷,暗忖:“對方造筏,莫非想潛過黃河,進而暗算我麼?”越想越覺有此可能,已邪笑不已:“你們倒是不怕死了?好吧,我便網開一面,歡迎諸位前來覲見覲見!怎我臉面已抹得一層黑,你們還是咬定我便是宋兩利?”猜不透自己何處出紕漏,且逮著對方再詢問不遲。
  宋兩利正陶醉方才風光勝戰情境之中,且從未想過被反偵測,故深信對方行徑為真,已開始選得較佳地勢,讓對方輕易可渡河,然後逮個正著。
  四更已過,天色更沉,瑞雪不斷。原淹往北岸河水,散潰後,幾乎全數結冰,黃澄一片,形成忒異景象。
  忽見楊樸、、刁采、錢不貪、怒不笑四人潛行前頭,後邊則跟著二十名壯漢,摃著木筏快速潛來,一行人順著那條彎曲河塹,漸漸逼近黃河岸。
  宋兩利探得一清一一楚,瘖自虐笑:“倒也懂得利用河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注該要倒楣!”心想對方三人武功皆甚高,唯那楊樸不知底細,但敢暗自行動,應亦不差,若四人聯合起來,倒是不易對付,如若讓他們過河,豈非散開四處,不易逮捕,倒不如在河中狙擊,能抓幾個是幾個,抓久了,照樣一一成擒。
  宋兩利想定後,潛往與河塹相向之河岸,原想藏於該處,又覺不妥,畢竟面對面太過直接,恐引起猜疑,想來想去,仍決定回到雪山堆中。他且暗中傳令,要宋軍找來巨網,以備不時之需。一切備妥後,隨即守在前頭,看似把關要處,卻做出打盹狀態。
  楊樸等人潛近河岸,乍見宋兩利盤坐雪堆前,登覺想笑。然楊樸冷眼瞄來,眾人趕忙閉不作聲。四人立即拿出銀針往腦門穴道刺去,以防止被攝。
   刁采始道:“好險,方才一笑,不知是否被攝著?”
  楊樸道:“鐵定是被攝著,然他不動,表示未猜知我們真正意思,可能認定我等發現他而竊喜,並非因發現他已中計而竊喜,前後自天壤之別。”三人聞得,安心不少。
  三十名壯漢將木筏置于水中後,已潛退,而那木筏一頭綁上繩索,固定於岸邊,縱是劃往對岸,屆時方可藉收繩返回原地,計畫甚是周詳。
  四人甚快潛臥木筏,一股刺酸味道傳開,正是膠液特有之味道,,刁采但覺受不了,以手掩鼻,錢不貪卻覺酸得夠味,酒醒不少。
   刁采和楊樸在左,錢不貪、怒不笑在右,中間塗滿黏膠,正是希望宋兩利落腳於此,以期一舉成擒。然宋兩利會乖乖落腳黏膠麼?四人可不敢想,故四人另有法寶,腰際亦掛一團,必要時,丟去黏他,或能奏效。
  木筏漸漸迫近。四人全是黑衣掩身,木筏亦未剝皮,森灰不易反光,故難以被發現。
  宋兩利卻用眼角餘光瞄著四人,其不知已被計算,仍得意暗虐於心,道:“好個四只大烏龜,待會兒一網成擒!”原先想逮一個是一個,如今見得四人臥列一排,正是撒網逮人最佳機會。
  他早備得巨網於雪堆中,此時抓在手上,準備突地發難。
  雙方勾心鬥角,不知鹿死誰手?
  隨著木筏慢慢逼近,情勢陡現高漲。
  宋兩利仍自裝盹,腦袋晃個不停,四人瞧得暗覺想笑,乘機又迫近北岸。
  木筏即將靠岸,四人凝聚全功以待,仍自伏著不動。
  宋兩利見機會已至,登時彈飛撲來,巨網頓張,罩砸四人,並喝道:“天亮啦!還在睡麼?”
  四人怎知宋兩利耍出以網反撲招法?原盤算讓其落身木筏而黏著之計畫,竟然全部走樣?如今簡直成沙丁魚,欲逃無去路。
  眼看巨網就要罩落。
  宋兩利更且擊掌欲劈,來個雙管齊下,先發制人。
  四人驚叫,不知所措。
  巨網迫罩,如黑天塌地。
  宋兩利更迫衝五尺之近。
  猝見見刁采猛地翻出金蛟剪,以無比快速之勁反衝。郱金蛟剪正是破網最佳利器!
  唰地脆響,巨網破裂,,刁采半身穿出。
  宋兩利詫道:“你倒是破網專家!”他乃下衝,,刁采則上擊,雙方已迫近不及兩尺,宋兩利自恃功力了得,並未慌亂,訕笑道:“網破了,掌勁能破麼?”左掌攻勢仍不變,直劈而下。
   刁采喝道:“破不了,黏死你!”右掌猛地擊去,叭地一響,宋兩利正揣測“黏死你”三字何解,誰知雙方互擊,,刁采手掌竟然抹了黏膠,硬將宋之手掌黏住,讓他無法及時抽回。
  楊樸、怒不笑、錢不貪三人亦抄抓巨網,搶攻過來。
  宋兩利頓覺不妙,詫道:“你們耍詐?!”想抽身逃走,,刁采一不作,二不休,猛地抱向宋兩利,硬拖得他往下掉。
  宋兩利喝道:“想非禮我麼?”
  刁採盈邪笑:“想的好久了!”
  只此剎那,巨網反抄,硬將宋刁二人抄入網中,楊樸數指截來,點得宋兩利動彈不得,隨即喝道:“快走!”
  錢不貪趕忙收筏繩,怒不笑擊掌泛水,木筏反衝而去。
  宋軍已被驚醒,登有人喝道:“不好啦!黑先鋒被抓走了!”數十名宋軍追上岸邊,冷箭直放。全被擊落。
  木筏甚快衝往對岸,三人合力抓著巨網而逃,宋兩利、、刁采始終混黏一起。
   刁采雖窘困,卻也甜心,宋兩利則已穴道受製,昏迷不醒。
  守將何灌趕來,見得宋兩利被擄,頓時緊張:“我的解藥?!”然對方已走遠,只好放棄,幸好神霄寶殿仍有解藥,暫時不致掉命。
  為盡敷衍之責,何灌派得一組兵馬追去,然只追裡許即已返回。宋軍心情為之低落。
  何灌安慰道:“種師道大軍即將到來,大家莫要驚慌!”
  宋軍聞言,終較安心。何灌卻覺,若幾日內宋兩利回不來,而種師道又未及趕至,若擋不了金軍再次進攻,棄河開溜,那也怪不了誰。
  他摸著假鬍子,不知是否該再冒充種師道?然卻堅守雪堆,想如法炮製,再淹金軍,以期退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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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父子情深

  宋兩利已被逮往伏虎丘帳營中。
  楊樸深懼其通靈大法,不敢解開巨網,如此倒讓刁采盈更形困窘,她雖外表冶豔,且曾經和宋兩利於燕京城外裸裎相見,但此乃迫非得以之行徑,她實則並非放浪,如此這般困成一堆,實不好受,急道:“快快解開我啊!”
  怒不笑想行動,刁采盈卻喝:“不許你碰我!”
  怒不笑道:“我乃收拾宋兩利,準備揍他幾拳。”
  刁采盈竟然斥道:“連他也不許碰!”此話一出,引得眾人側目。
  刁采盈霎知語病,冷道:“聖王交代,抓了人要交予他處理!誰敢殺他,我跟他沒完沒了!”仍臉面飛紅,幸在夜晚,且於燭光下,不易被發覺。
  怒不笑道:“不殺他,只揍他總成。”
  楊樸道:“先把人解開,想修理再修理!”再截宋兩利數處穴道,始敢解開巨網。
  刁采盈得以脫身,然手掌竟仍相粘一處,甩得幾次亦難分開,刁采盈窘道:“倒是粘得緊,快快弄開啊!”
  楊樸道:“沒想到效果如此之佳!”想以利刀割之,又忌傷人,心念一轉,找來未調混過之樹汁,往兩掌縫隙倒去,粘液為之軟化,終至分開。
  刁采盈這才脫離連體之苦,冷斥:“當死狗也要整人麼?”一掌敲向宋兩利腦袋,以洩怒氣。
  這一擊掌,打落頭盔,宋兩利頭上符帶已現,刁采盈登喜,抓下符帶,發現龜形胎記,虐笑道:“果然是渾家夥!涂黑臉,照樣認得你!”
  然那楊樸兩眼卻發直,直往宋兩利頭頂那奇特髮簪瞧去。”此髮簪狀似黯琥珀色,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簪首雕有小小鳳凰,乍看並不顯眼,仔細瞧來,卻可發現雕工之精細,材質之奇特。
  楊樸怦動不已,伸手揪得髮簪於手,瞧得更是仔細,然越瞧越是驚心,全身已抖顫起來。
   刁采發覺有異:“軍師認得這髮簪?!”
  楊樸頓覺失態,及時恢復鎮定,道:“似曾見過,應和他修行道法有關!”
   刁采道:“看是有關了,中原道士不也最喜歡頭插髮簪?”
  錢不貪道:“值不值錢?”欲搶得瞧瞧,,刁采卻攔來:“什麼都要搶?木頭簪也要搶麼?”
  錢不貪瞧得幾眼,但覺是不差,然已落入軍師手中,不便搶回,乾笑道:“軍師哪天若嫌棄,交予我好了!”楊樸頷首,卻未回話。
  怒不笑說道:“把他綁起來逼供,務必問出大宋軍情!”對此情敵,甚是鄙斥。
  楊樸道:“諸位請回吧,逼供之事,我來即可。”
   刁采道:“累了一夜,是該回去休息啦,有帳,明天再算!”實不忍讓宋兩利受到酷刑,遂催促另三護法離去。她且向楊樸警示,得看緊宋兩利才行,楊樸道:“自會留意。”
   刁采始退下。
  楊樸沉坐下來,仔細瞧著宋兩利臉容,縱是黑臉,竟然如此熟悉,輕輕伸手摸去,一股異樣電流傳遍全身,讓他渾身抖顫起來,一時激情難製,終兩眼含淚。他極於控制,走出帳外,伸手承得瑞雪,返回帳內,以雪花替宋兩利洗滌黑臉。
  漸漸地,宋兩利英挺臉容已現,楊樸更憐惜般撫去,激動道:“太像她了……,二十餘年未曾再見,不知她可安好?……”
  宋兩利受及冰雪冷膚,突地轉醒,兩眼一張,竟然發現楊樸正摸撫自己臉容。嚇得怔喝:“你想幹什麼?!”並未感受對方柔情,一股被非禮噁心浮現,斥道:“你敢非禮我麼?”
  楊樸道:“我在替你清除黑粉!”
  宋兩利斥道:“那動作也毋需這麼曖昧!”
  楊樸不理,拿出髮簪,道:“它是你的?!”
  宋兩利乍見母親所贈髮簪竟然落入敵人手中,登時激動喝道:“拿來!那是我的,想霸佔麼?”
  楊樸道:“可是你娘所贈?”
  宋兩利一愣,此事無人知曉,對方怎會猜知?冷道:“是誰所贈,你管不著!我也沒爹沒娘,少套我!”穴道受製,血氣不通,又未飲酒,通靈大法無法施展,否則倒可攝其腦袋在想什麼。
  楊樸道:“你娘名字可叫蘇小靈?”
  宋兩利聞言更詫,母親名字除了小鳳阿姨外,天下根本無人知曉,對方怎知?難道他也是親戚麼?亦或是了解髮簪秘事?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楊樸道:“想知道你娘是否叫蘇小靈,這髮簪是否她交予你的?”
  宋兩利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楊樸兩眼含淚:“如果是的話,我就是你爹?”
  宋兩利簡直晴天霹靂,無法相信,甚至以為聽錯,詫道:“你會是我爹?!我爹爹是你?!”
  楊樸認真說道:“不錯,如果這髮簪是你娘蘇小靈所贈,不是你撿拾而得,我便是你爹了。”
  宋兩利全身抽顫,作夢未想及,此時此刻竟然會遭遇二十餘年末曾相認之父親?此情景宛若突然被他人擁上王位當皇帝般,實叫人難以置信。然對方指證歷歷,又難叫人否定,一時腦門空盪,不敢接受這一切。
  楊樸深情道:“我的確是你爹,否則怎知你娘名字?你倒要仔細想想!”
  宋兩利語帶哽咽:“既是我爹,有如此對待兒子的麼?還不快快放開我,讓我感應感應,證實證實!”
  楊樸一臉歉意:“是爹錯了!”登時伸手扯斷繩索,再解其穴道,隨又將自己腦門銀針抽掉,期這突來兒子能感應一切。
  宋兩利甚快恢復武功,腦門頓開,然一時心急,又無烈酒,竟未能發功,無法感應,急道:“酒來!”
  天寒地凍,北國人多少帶酒於身邊,楊樸立即奉上。宋兩利恨不得醉去,咕嘟咕嘟喝得既快且猛,一口氣灌完烈酒,臉面頓紅,腦門始開。再次感應搜去,始攝得楊樸所思,他竟然能知母親長像,且是年輕時相貌,兩人甜蜜恩愛,游於天南地北,好不快哉。母親喚他“樸郎”,他喚母親“靈妹”,一副只羨鴛鴦不羨仙模樣。尤其母親所住之“飛雪軒”,更是兩人所共同工築而成。那口綠斑銅鏡亦是父親所贈。且自己當年在金國亦曾住過和“飛雪軒”幾乎一模一樣房子,敢情亦是出自父親手筆。
  越是感應,宋兩利越是激動,種種顯示,眼前此人即是父親無誤。激情終難再把持,咚地下跪,叫聲爹,淚水滾下:“你怎忍心棄我和娘於不顧啊!”他一生孤苦伶仃,身世原是悲慘,幸在十七八歲時找得母親,彌補些許遺憾,原以為甚是滿足,然潛意識仍羨慕他人俱雙親之溫暖,此時竟也親嘗滋味,激情可想而知。
  楊樸更是激動,緊緊把住兒子,泣聲道:“是爹的錯,爹不該遺棄你們母子,是爹的錯!”老淚為之縱橫!
  既是親情,何罪不能原諒?兩人擁摟一陣,一切恩怨化為烏有,且雙方已是成年,較能控制情緒,激情過後,又自相互細瞧。楊樸急於替兒子拭淚痕,歉聲道:“是爹不對,苦了你們;你可長得既俊又挺!不愧是你娘生的!”越瞧越是滿意,嘴角時露笑意。
  宋兩利對父親足智多謀,且仙風道骨,亦無挑剔之處,然想及事實情景,終幽嘆道:
  “爹又為何棄我們母子於中原而不顧,竟然跑來金國當軍師?孩兒卻是宋國之人,如此豈非相互對立,變成家庭大悲劇?”不敢再靠父親胸脯,避開而退。
  楊樸當知兒子必會詢問,輕輕一笑,道:“爹也是被逼的……”
  宋兩利道:“能說個理由讓孩兒有個藉口?亦或是父親改邪歸正,跟孩兒回到宋國如何?”
  楊樸嘆道:“回宋國又能如何?昏君、姦相、佞官為非作歹,簡直民不聊生!”
  宋兩利道:“既知宋國已悲慘,爹何又引領金軍進犯?豈非慘上加慘?助紂為虐麼?”
  楊樸道:“非也!爹乃利用金國之力,想推翻這昏君趙佶王朝,並誅六賊!”
  宋兩利呃地一聲,不甚了解,想聽聽父親解釋。
  楊樸輕輕一嘆,說道:“此事當該從你娘那頭說起……”陷入回憶之中:“你娘是名門蘇家後代,想必你已知曉,當年我跟她相戀,倒也美滿,誰知有一天昏君趙佶發現你娘絕世天容,竟生染指之意,遂下旨準備接入內宮當妃子,你娘自是不允,童貫、蔡京卻以抗命、欺君之罪欲抄蘇家,你娘只好詐死逃離京城,此事亦引得蘇家日後多少受災難;至於爹亦因和你娘相戀之消息走漏,昏君趙佶竟下令通緝,迫得爹無容身之處,只好逃到北國,演變成今日地步。”
  宋兩利自知趙佶好色,現亦對小鳳阿姨,有所染指。暗嘆不已,原來父親還有這麼一段悲慘過去。
  楊樸道:“爹和你娘當然咽不下這口氣,決定推翻趙佶政權,以及收拾六賊,然此豈是易事?花得數日研究,終選了兩種方法:一是她去投靠明教,畢竟明教遠在南疆,可避開眼線,二則我投靠金國。原是要推翻趙佶政權,若無強大軍力當後盾,根本無法得逞,故爹才甘心做金國軍師,一路走來即想為此拚鬥,可惜一眨眼已過了二十餘年頭。”
  宋兩利道:“然爹卻因此變成賣國賊……”
  楊樸道:“爹並未賣國,而是藉金國力量,若金國不逼近宋國,趙佶和那群姦官,恐仍照樣危害人民,爹是幫他們解脫姦官昏君之苦。”
  宋兩利道:“話是不錯,但金軍殘暴,殺的甚兇,總也不仁不慈!”
  楊樸道:“偶有此景,那是金軍良莠不齊,無法一一控制之結果,但是革命免不了付出代價,且推翻政權,哪有不流血犧牲者?爹引金軍入關,利用其軍力,其革命所付代價已是最少,如若自行聚集軍隊造反,如方臘等人,其犧牲何其之大?何況爹和金太宗已約法三章,志在推翻趙佶淫政,只要一推翻,便不再進軍宋國。”
  宋兩利道:“金國會遵守約定麼?”
  楊樸道:“人無信不立,爹倒相信太宗。何況宋國既大且廣,金國縱使拿下,亦無法治理,仍需漢人幫忙!屆時政權又回到漢人手中。”
  宋兩利想想也對,道:“爹藉金人之力推翻趙佶淫政,孩兒倒是了解,但如此大肆殺伐,豈非有傷天和?”
  楊樸嘆道:“爹已說過,革命總得犧牲,若不推翻趙佶,任姦官為惡,大宋子民死傷必定更巨,光是童貫胡亂帶兵作戰,每每陣亡十數萬以上,加上天災人禍,大宋子民每年至少命喪百萬,何其可怖!故犧牲些許,換來百年安定,自是值得。何況我乃採取勢如破竹強攻之勢,宋軍幾乎聞風而逃,根本死不了幾人,且爹特別交代沒有必要,勿傷宋國人民,免失天和,造成日後人民怒金,一路走來,還算順利。”
  宋兩利想想也對,昏君、姦官治國,人民犧牲何其之多,今夏兩江決堤,死傷何只千萬,趙佶竟然不知,實是離譜,而父親採勢如破竹攻勢,倒也嚇得宋軍屁滾尿流,傷亡自是大大減少,父親的確做的不差。然宋兩利總是代表宋軍,如此豈非父子相殘了?
  實也為難。
  楊樸道:“爹要你暫時過來,幫忙金國。”
  宋兩利詫道:“您要我……叛國?!……”
  楊樸道:“觀念、想法要清楚,如今宋國乃代表趙佶淫亂政權,值得你一戰麼?你若把金軍當成副手,助你推翻趙佶,一切不就坦然面對了?何況有你幫忙,更能控制金軍濫殺無辜,且讓氣勢更熾,一鼓作氣攻入汴京,替你娘,還有天下百姓報仇!”
  宋兩利兩利乾:“總覺怪怪地,昨夜還幫著宋軍打仗,今日便要幫金軍?敢情亂七八糟!”
  楊樸道:“此事已和你娘商量過,且計畫二十餘年,你難道信不過你娘?她在南方作戰,何其辛苦?尚待何時方能返京?”
  想及母親,宋兩利眼眶一熱,已沒了主意,喃喃說道:“好個藉金軍之力推翻淫政……”
  楊樸道:“此為權宜之計,又如茅山方虛默自大妄為,自以為是,只顧布邪陣,多作犧牲不說,其即助童貫為虐,不除他怎行?若在中原,誰敢收拾他?”
  宋兩利越想越覺有道理,忖道:“沒錯,像方虛默之流何其之多!只要沾上童貫、蔡京等姦官,大宋根本無人敢動他們,唯利用金軍方能為所欲為,父親計策確也了得。”
  楊樸道:“可願留下助爹?”
  宋兩利道:“可是,我怕引狼入室。”
  楊樸道:“至少狼能把趙佶、童貫等惡虎吃掉,兩害取其輕。”
  宋兩利終下決心:“好吧,孩兒便助您推翻淫政,且儘量減少殺戮,日後事,日後再說!”心想先收拾趙佶等人,若金軍食言,只好再抗金,畢竟兩害只能取其輕。
  楊樸這才感激一笑:“你是了解爹之苦心,未把爹當成大漢奸,爹自欣慰了。”
  宋兩利道:“怎敢,您和娘已計畫二十餘年,孩兒說什麼也要幫忙,漢奸之事,任由他人說去。”
  楊樸再次感激,含淚撫著宋兩利腦袋:“你可長大了,爹安心啦!”
  宋兩利投以親情憨笑。然心念一轉,又自窘困,道:“昨夜不小心教訓爹,尚請見諒。”當時殺得父親落荒而逃,實也不孝。
  楊樸道:“不知者無罪,何況方才你亦被綁回來,算是抵消,真是不打不相識。”
  宋兩利突然想及四大護法,急道:“爹得擺平四大護法,否則他們準想盡辦法收拾孩兒。”
  楊樸道:“四大護法雖怪異,卻也不敢臨陣胡來,爹說你已投降,欲助金軍,想必四人暫時不會再為難。”
  宋兩利忽又想及極樂聖王,道:“聖王呢?他倒恨死我了!還想抓我煉丹!”
  楊樸道:“這一切皆在你幫助金軍,化敵為友後,自可迎刃而解!”心念一轉,道:
  “你該對抗的是夜無群,因為你搶了他心上人。”
  宋兩利目光一亮:“爹可知夜驚容下落?孩兒找不到她了。”
  楊樸輕嘆:“被夜無群囚起來了。”
  宋兩利詫道:“他?!怎會如此?!夜無群一向懼怕驚容,怎敢囚她?!”
  楊樸道:“人要是橫了心,任何事皆做得出來!”
  宋兩利知夜無群性情乖張,道:“囚在哪裡?她還好麼?”
  楊樸道:“囚在金國秘處,我也不知確實地點,只是當時他未防我,走漏了幾句話,但聽其語氣,好像是軟禁,應暫時沒事,他要夜驚容回心轉意,驚容卻死也不允,兩人仍在抗爭,可惜當時爹未認你,否則必想辦法弄她出來。”
  宋兩利喃喃說道:“沒事便好,遲早仍得把她救出……”想及驚容之苦,心頭登時酸楚。
  楊樸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稍作休息吧,明兒鐵定是件大事。”挪出床鋪,欲讓愛兒休息。
  宋兩利道:“我打坐即可,爹也休息!”遂盤坐一角,自行打坐運功。
  楊樸並未多言,頷首以對,隨即坐於床鋪,雖說休息,卻徹夜為眠,目光老是瞅緊突如其來之英挺愛兒,越瞧越是滿意,然想及蘇小靈,不免又謂嘆,“二十餘年了,實也愧對他們母子……”往事歷歷在目,千頭萬緒,盡湧而出。
  次日一早,餘都姑及四大護法皆親自登帳拜訪,想知曉軍師於一夜之間,將宋兩利收拾得如何?
  楊樸心知五人必訪,遂交代宋兩利不必透露父子關係,且此帳為軍師帳,一向皆以討論秘情居多,故守衛皆派離較遠,故亦未被守衛聽及,只要不引起極樂聖王疑心而攝知,則一切自可保密。
  餘都姑等五人方進帳篷,卻見宋兩利竟和軍師並排而立,登覺詫訝。
  刁採盈道:“小妖道,你把軍師如何了?!”猛地防備,其他四人亦想及宋兩利攝腦之可怖,軍師甚可能被製,霎如臨大敵,全數戒備。
  宋兩利笑道:“是軍師把我如何了,並非我把軍師如何了!”
  五人聞言更是不解,全往楊樸瞧去,想辨清對方是否已被攝腦。
  楊樸笑道:“我很好,經一夜長談,小神童已願意歸順金國,替我軍出力,以後大家是戰友了。”
  五人聞言更詫,宋兩利何其厲害狡猾,只憑軍師三寸不爛之舌竟然能擺平他,且讓他歸順?!
  宋兩利拱手道:“以後請多多指教!”
  刁採盈喝道:“看你是懼於受罰,故意暫時歸順,以掩人耳目!”實也暗喜,化敵為友,的確不差。
  怒不笑冷道:“想歸順也得經過我這一關!”笑中帶邪,總得教訓這情敵不可。
  沈三杯冷道:“只一句話,我的一掌便要不回來麼?”
  錢不貪道:“歸順也罷,快快將遼國寶藏交出,大夥好說話!”只要撈點油水,先前受辱已不重要。
  餘都姑則靜觀其變,畢竟有小神童相助,眼前障礙即可解除,將是大金軍最佳好消息。
  楊樸道:“小神童確有心歸金國,諸位可願意看在老夫面子上,饒了他這一次?”
  刁採盈喝道:“要饒可以,接我每人一掌,否則可難辦了。”
  怒不笑道:“不錯!先前傷了我們不少,一掌抵罪已甚便宜,快快過來受掌!”凝足真勁,想一招重創,省去不少麻煩。
  沈三杯亦作此表示,錢不貪則在猶豫中,心念轉處,仍不敢違背三人意思,道:“一掌便一掌!莫要把人打死即行!”屆時手下留情便是!
  楊樸急道:“定要如此麼?”
  刁採盈邪笑道:“不收拾他,叫我們如何面對大金軍隊?”
  餘都姑道:“倒也是了,昨夜金軍大敗,怒怨全掛在他身上,不擺平,恐引起反效果。”
  宋兩利道:“那就接掌吧!”心想有寶鏡護體,難道怕了你們不成?擺出架勢,坦然面對。
  楊樸卻怕愛兒受傷,心念一轉,道:“昨夜敗金軍的是黑先鋒,和小神童無關,只要此事不張揚,大軍自無人能知!”
  餘都姑道:“對啊!倒是好方法。”
  刁採盈原提議受掌,其最大考量即在此,心想屆時再暗中留情,宋兩利即可過關,然恩怨既被黑先鋒取代,她倒陷入為難,心念一轉,道:“你把臉涂黑,再讓我們受掌!”怒不笑竟然附和。
  宋兩利聞言呵呵笑起:“這是什麼答案?要擊便擊,塗臉那是免了!”
  刁採盈終覺幼稚,暗窘於心,表情仍冷,喝道:“那就別逃!”存心教訓以掩窘境,猛地掠前,一掌擊來。宋兩利挺胸擋去,叭地一響,勁道全被寶鏡吸去,刁採盈似覺劈在石版上,毫無動靜。詫道:“你又耍何邪功?!”瞧著手掌,不知原因。
  楊樸見狀始放心不少,愛兒武功果然怪異,應可安然渡過。
  沈三杯邪聲道:“看是盈妹手下留情吧?”
  刁採盈冷道:“你來試試!”
  沈三杯道:“就來了!”當真凝足掌勁迫去。叭地又是一響,宋兩利故意喝喝兩聲以對,掌勁擊來,照樣被寶鏡吸收,沈三杯詫道:“邪門!”
  刁採盈冷道:“你也手下留情麼?”
  沈三杯道:“他有妖法!”不敢多言,跳至一旁,昨夜之仇總算報了。
  怒不笑邪聲道:“換我來!”但覺宋兩利必有暗招,說不定胸口置得護板,否則忘聽得硬梆梆聲音,已心懷鬼胎,大步行來,凝掌以待。
  宋兩利知他怨自己,必出狠招,黠聲道:“我已請神明附體,你莫要中邪了!”仍運功戒備。
  怒不笑道:“中邪的應是你!”猛往前欺,看似欲擊其胸口。身形一掠,竟然閃至宋背面,厲掌猛往其命門穴處擊去。他想命門乃人身要穴,一擊之下不死即傷,忒也想撂倒宋。
  楊樸等人見狀詫然欲想阻止,卻也過慢。
  誰知宋兩利早已窺知,已將“化神賦”之“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吸功大法運展開來,怒不笑這一擊,正中要害,縱擊得宋兩利欸欸悶叫,怒不笑手掌卻覺被粘在對方穴道上,功力一洩而去,嚇得他趕忙撤招,駭道:“你會吸功大法?!”
  宋兩利道:“什麼法,我是不懂,但我化作天神,自不怕凡人掌力了。”
  怒不笑冷哼:“再接我一掌試試!”仍想擊出,刁採盈卻擋來:“你無賴麼?”怒不笑不敢抗她,悻悻閃退:“日後再跟你算!”跳至一旁。
  宋兩利落個安穩。
  只剩錢不貪未出招,他另有想法,道:“既是神明,當不受凡人金銀,交出些許,我可不必擊掌褻瀆神明!”
  宋兩利道:“神明也要金裝,無人供奉,豈非成了窮神;不過你既客氣敬神,給你些許便是!”伸手住口袋掏去,他雖和忽必瑞坐擁寶藏,但平常開銷卻甚節儉,所帶銀兩不多,偶而甚至半路金盡,得靠化緣渡日,此時能摸出銀子已是萬幸,抓了出來,竟是三兩銀,丟予錢不貪便是。
  錢不貪接過手,詫道:“只三兩銀?!”
  宋兩利說道:“那已是我全部財產,不想要麼?還來,受你一掌便是。”楊樸暗嘆,宋兩利過的竟然如此清苦。
  錢不貪可貪得很,銀子有進無出,趕忙收下,道:“三兩是前金,後頭三千兩,待你籌足再付,你既已投靠金國,即是盟友,這一掌免了!”
  宋兩利道:“受一掌三千兩,我可願意!”
  錢不貪道:“我甚不願意,且劃不來!下次再算,下次再算!”跳得遠遠,兩眼貪笑,瞇成一線。
  宋兩利道:“也得我有錢才行!”
  錢不貪仍是那句:“下次再算,你一定有!”
  宋兩利道:“希望如此!”既已擺平四大護法,心情亦顯輕鬆,轉向父親,眼角暗示,該可利用金軍教訓荒唐宋朝了。
  楊樸道:“諸位既已原諒小神童,一切自好處理,首先尚請餘將軍向外宣布,宋軍黑先鋒已被押返金國,留待後審,金國則多位小神童助陣,免得眾人誤會。”
  錢不貪道:“直接把黑先鋒處死,不就得了?”
  楊樸道:“處死,還得找屍體替代,甚為麻煩,言明押往後方,自可省事。”
  錢不貪道:“也好也好!”轉瞧宋兩利,笑道:“若有麻煩,我來收拾即可!”宋兩利欣笑以對。
  餘都姑遂找來副將,傳令下去,說明黑先鋒已押往後方消息,立即引來金軍一陣掀天騷動。登有部隊提議搶攻,以報昨夜之仇。
  想及洪水淹軍隊,餘都姑亦覺窘困,畢竟那非光釆之事。
  楊樸道:“不打不相識,小神童既已投誠,當以同儕看待;倒是小神童對宋軍較為了解,今日可反攻麼?”
  宋兩利道:“大雪不斷,天黑一片,是不利作戰,尤其對方仍在黃河口堆冰雪,大軍再去,照樣會遭水淹,倒不如調頭回攻虎威橋,只要破得方虛默法門,這頭人馬保證亦守不住,一舉雙得!”那方虛默即是亂源之一,想辦法教訓,亦是應該,否則他和童貫狼狽為姦,忒也危害不少。
  餘都姑頷首:“此倒是好計策,不知軍師意下如何?”對於引水淹大軍之事頗為忌諱,故有調頭準備。
  楊樸原和宋兩利似有心靈相通之意,道:“我軍一向勢如破竹,現已稍稍受阻,尤其此處地勢較矮,實難防水患,是該迴避,只留下一萬兵應勢即可,至於虎威橋那頭,雖有方虛默布下邪陣,以小神童之能,自可輕易破去,咱便以其為攻擊目標,方為上策。”
  餘都姑道:“就此辦理,我去調遣大軍去了!”說完拱手拜向楊樸及宋兩利,大步而去,先前瓜葛,一笑置之。
  楊樸轉向四大護法,道:“四位可先行至宗望元帥那頭,通風報信,也好配合攻擊。”
  刁採盈道:“我們是想走,只是這小子邪得很,軍師可罩得住?”目光挑媚,直把宋兩利當成獵物看守,畢竟當年曾裸裎相見,已起微妙感覺。
  楊樸道:“毋需擔心,小神童識大體,他若想反,早就反了,何況前後皆有大軍,自能應付一切。四位放心去吧!”
  宋兩利道:“對對對,快去快去,否則怒不笑又要偷穿你的肚……”“兜”字未說出,刁採盈臉色頓變,斥道:“你敢!”一掌掃來,打得宋蹲身躲去。
  刁採盈猛又劈往怒不笑,嚇得他四處躲藏,直道:“我沒有,不敢了!”
  刁採盈頓覺窘困噁心,悻悻而去。
  沈三杯傷勢較穩定,亦追去。錢不貪笑道:“待會見!”追出。怒不笑瞪向宋兩利:
  “少破壞我倆感情!”為向刁採盈賠罪,無暇理會宋,一勁飛去。
  宋兩利暗乎好爽,有四人在旁,性命備受威脅。
  楊樸問道:“他倆怎像仇人?”
  宋兩利呵呵笑道:“怒不笑暗戀刁採盈,時常偷穿她的肚兜,後來被我拆穿,兩人從此沒完沒了!”
  楊樸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兩人一見面即鬥,忒也是怪異組合,那怒不笑好色,卻也製不了刁採盈,實是一物克一物。”
  宋兩利道:“爹可預防了,金軍遲早會是咱敵人。”
  楊樸嘆道:“是有防備,然有時卻矛盾,若是宋國能出明君,倒也罷了,趙佶卻昏淫無度,比起來倒不如金國太宗,他至少不會縱容姦官胡作非為……,只要百姓能安居樂業,誰來治國皆一樣……”
  宋兩利道:“爹贊成太宗入主中原?”
  楊樸道:“依常理判斷是如此;但依血統又不許此事發生,畢竟漢人就是漢人,讓得女真人治國,那將更引得爭戰連連,可惜明君難尋。”
  宋兩利道:“三皇爺鄆王不錯,且他和小鳳阿姨相戀,小鳳阿姨自會教得他服服帖帖。”
  楊樸目光一亮:“真有此事?那更該支持他了。”
  宋兩利欣喜一笑,只要爹仍支持漢人治宋,那自非漢奸了,終可卸下沉重包袱,“咱只引金軍教訓昏君,其他還得自行料理才行。”
  楊樸道:“不錯,尤其你娘乃名門蘇家出身,不能辱了門風!日後你仍得從母姓,知麼?”
  宋兩利道:“知了!”但想及“蘇”兩利,總覺都是“輸”,似贏不了,至於從父姓“楊”兩利,又覺痒痒地,還是覺得以大宋之“宋”為姓,來得自由自在。然那得私下使用,畢竟遲早都要認祖歸宗,其要弄成“楊蘇兩利”或“蘇楊兩利”,又癢又輸,那可不妙。
  楊樸得此子,滿意已極,原想再多聊聊,然已拔營,大軍且動,遂道:“走吧,咱路上聊,那方虛默亦非正派,正該教訓教訓為是。”
  宋兩利當然想收拾妖道,終跟著父親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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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六神五雷

  北黃河域,虎威橋前。
  沉天一片,陰雪不斷,方一靠近,即感覺森森鬼氣上身,氣氛詭異。
  金軍數次攻擊無效,已退至週邊,苦思破解妖陣之道。
  完顏宗望立於三裡外小山丘,極目往陣區望去,那宛若墳墓般森森陰氣,包裹著黃河兩岸,實叫人不知從何下手以破解。
  忽聞左軍調遣回來,完顏宗望詢及原因,方知楊樸已收拾宋兩利,並願前來破妖陣,忒也是大好消息。畢竟聖王特別交代若遇上宋兩利,且得以定魂術避去其攝腦之能,誰知楊樸竟能收服他,欣喜之下,立即接見於帳營中。
  宋兩利當年前往金國,早已見過此位長像魁高,看似斯文,但目光卻如電之家夥,對他並無特殊好感,唯看在父親面子,客氣拜禮便是。
  完顏宗望和雅說道:“小神童能歸順本軍,實是大金之福,待本座通知聖王此好消息便是。”
  宋兩利道:“慢來慢來,待我破去妖陣,直搗汴京城再說!”心想聖王若發現,說不定仍想殺害自己,以消滅綠龜法王元神,那豈非前功盡棄?且拖一日是一日。
  完顏宗望笑道:“是極是極!先立功再覲見,更能受到聖王賞賜,你便先破陣吧!可要本座派兵支援?”
  宋兩利道:“妖陣乃引得陰魂等物,尋常人無以抵擋,我看以四大護法及楊樸軍師,隨在下先進入陣區探探再說!”
  完顏宗望道:“可行可行!”隨轉問楊樸:“軍師可願同行?”
  楊樸道:“自該助陣。”
  完顏宗望笑道:“那在下先行謝過!”拱手拜禮,以示尊重。
  楊樸知宋兩利想儘快解決此事,遂請纓後帶領宋兩利而去。
  完顏宗望目光閃動,喃喃笑道:“以漢製漢,何患大金帝國不能拿下宋朝江山?”
  走出帳棚,瞧向無際邊界,舒暢不已。
  楊樸方出帳棚,四大護法早已一旁等候,楊樸說明來意,四大護法同意隨行。怒不笑卻暗懷鬼胎,想于陣中乘機教訓宋兩利,以討回顏面。錢不貪則喜上眉梢,待支持破陣,攻入汴京城,自可發筆大財。。刁采能和宋並肩作戰,竟也竊喜心頭,暗忖,若非前世與他有緣?然隨又覺得窘困,暗道不可能,年齡忒也差太多。沈三杯仍在養傷,故墊後而行,照他想法,是幫不上忙,但前去見見世面也好。
  一行六人,已從東方潛入陣區。
  赫見沉雲罩天,青雲紛飛。那雪似幽靈亦像雲層般東轉西掠,時而幻出陰神陰身,隨又變幻成似蛇,似猛虎,似妖獸獠牙,其間復見無數青森鬼影飄浮,實若進入地獄般,既冰冷、陰森、可怖、且詭異。
  四大護法曾吃過虧,不敢越前行步,亦不敢脫隊太遠,唯跟著宋兩利,始較能安心。
  宋兩利打開腦門,極盡感應,得知方虛默聚得四處孤魂野鬼助陣。然此招只能對付一般士兵,俱修道者,根本無懼,而此陣厲害處,應是能封天,且驅動飛雪變形之幽冥力量。
  楊樸道:“陣中多暗坑,且能轟出雷電,威力兇猛無比,我軍即敗在此雷,小神童可有心得?”
  宋兩利呃地一聲,他乃神霄五雷派出身,當年林靈素更以五雷法門自傲,雖其耍招居多,然自己確學了不少五雷法門,經此瞧去,終有所覺,笑道:“大概是吧,五雷法門皆以五行佈置居多,且方虛默最喜盜人武功、法術,可能也盜了五雷法門而加以改良吧!”
  說話間,他遂往左側百丈坑洞探去,那洞約丈餘,深黑一片,卻覺若古井般有東西流動。宋兩利待要發掌探去,誰知古井突地轟然巨響,轟出水柱衝,嚇得宋兩利伏地躲閃。誰知陣勢經此發動,猝見四面八方轟雷不斷。雷電閃動,似若狂風暴雪,掃人生疼。
  奇陣更有一股吸力,想將六人吸入某一坑洞加以毀滅。
  眾人極力抵擋,仍被吹吸得晃身不斷,危急已生。
  宋兩利原可拿出靈寶陰陽鏡以對敵,然他仍不想曝光,只好另尋解決之道,登時喝著:
  “大家聚集一處,相互抗力,免得被搗散!”
  六人皆是高手,登往左近寬空地區聚去,凝功相抗以對。
  四處轟雷不斷,狂風暴雪怒掃,幾欲天崩地裂。
  而那雷光有者似若金光、閃若利刀、轟若噴火、劈若山崩,有者水雷以衝、掃雪似風,森奇異怪、變化無常。轟隆之聲更是震天,四面八方齊往數人堅守處攻來,瞧得眾人背脊生寒,腦門發麻,對此不可測之天地神力,不知該如何抵擋。
  怒不笑已忍不住,喝道:“不走,在此等死麼?”轉向向刁采:“妹子,待我護你出去!”
   刁采冷道:“休想沾我,你喜歡探路,自個去送死!”仍覺此異象,唯宋兩利較靠得住。
  怒不笑難忍癟氣,道:“如此爛陣,能耐我何?現在就為你探路!”說完當真大喝,猛地衝往陣區。只見得他身形閃若雨滴般東閃西躲,且故意擺出優美姿勢,免讓心上人看扁。
  然其每奔一丈,宋兩利即喊一聲:“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轟!”那“轟”聲方出,赫見逃出百丈之怒不笑一腳踩空,地面突地暴出大量勁氣,直若閃電般猛轟其身,打得他暴彈六七丈,復被天空閃電劈中,倒摔地面,原已禿頂腦袋,留下焦黑記號,嚇得他欸欸尖叫,哪顧得面子,猛又逃回眾人盤據處,驚魂未定,直道好厲害好厲害!
   刁采冷道:“不厲害,要轟死你才厲害!”
  怒不笑無言以對,避在一旁,暗道:“若走不掉,大家照樣遭殃!”瞧得雷電不斷卷襲而來,焦心又起,無暇再理它事,此時卻也希望宋兩利、楊樸能弄出名堂以保命。
  眾人亦不好受,五雷不斷襲來,總把人劈得灰頭土臉,體膚生疼。
  楊樸急道:“小神童若暫解不了,咱可先沖退為是!”
  宋兩利道:“一次觀察個夠,免遭二次襲擊。”忽見金光閃電劈來,他則丟出隨身匕首,引其劈往他處,眾人見得嘖嘖稱奇。
  復見藍青閃電劈來,錢不貪亦以匕首打去,原想引開,豈知閃電穿透匕首,硬劈得他全身發麻,頭髮豎直,嚇得他詫道:“怎不相同?!”
  宋兩利呵呵笑道:“閃電不同,當然方法亦不同!”
  楊樸道:“照我所知,乃金木水火土五行衍化而來,方才那是金雷,第二次者應是木雷,該以樹木擋之麼?”
  宋兩利道:“原該是木雷,但方虛默改良,應該近龍雷,神靈活現許多!”說完又見水雷轟來,宋兩利化雪成水,以毒攻毒迫擊而退。復見地面土雷不斷,宋兩利以桃花木劍刺符以擋。
  眾人已被逼往右近一巨石處。宋兩利大喝,“五雷轟頂!”指勁打向空中,隨又拖甩引往巨岩,天雷順勢劈來,竟將巨岩劈成兩半。
  宋兩利道:“快快躲入裂縫。”巨岩約若屋子般大小,被劈出尺餘裂縫,勉強可擠進六人。
  說也奇怪,六人方擠進去,劈雷已若失去目標般,只在附近劈擊,未再擊往巨岩。
  眾人始噓氣,暗道好險。
   刁采道:“為何巨岩縫能避雷?”
  宋兩利道:“此乃土行遁,乃五行相克之理,但也是暫時棲身,若布陣者發現漏洞,及時修正,亦或土雷發至此處,照樣不易藏身。”
   刁采道:“那快破陣啊!我可不想再挨轟!”
  宋兩利乾笑:“快了快了!看是五陽五陰五罡雷陣沒錯,倒是另有奇形怪物變化,似又隱含六神潛變,得小心從之!”仍注意轟雷附近之種種似龍似蛇罡氣變化,想理出格局。
  四大護法不懂此道,只能枯坐幹等,靜觀其變。
  楊樸則涉獵較深,道:“或許真的另有潛伏陣勢,方虛默果然功夫非凡!”
  轟雷又已漸漸迫近,宋兩利當機立斷,道:“等不及啦!”猛以神通攝向方虛默,而那方虛默怎知陣中來了高手,他正於虎威橋頭鎮壇施法,腦門並未封閉,登被攝著,宋兩利只喝一聲:“擺何妖陣,照樣破去!”
  方虛默腦門一閃念:六神五雷陰陽陣,豈容易破得!”
  宋兩利哈哈一笑:“謝啦!有了陣名,遲早破去!”
  方虛默詫道:“小妖道,你敢攝我腦子?!”
  宋兩利笑而不答,表示都已攝得,哪還不敢?
  方虛默趕忙封去腦門,怒斥:“小妖道你果然叛國,罪該萬死!知道陣名又如何,照樣轟死你!”驅動強陣,猛往四面八方襲衝而去。
  宋兩利暗道:“都被大宋國通緝,難道還要管我投靠誰麼?”既知陣名,自容易處理,仔細觀察,果然“五雷”之外,另有“六神”潛伏,已仔細盤算方位。
  楊樸道:“當真確定另有‘六神’潛伏?”
  宋兩利道:“正是。”
   刁采道:“‘六神’又是何物?是我等常稱六神無主之六神麼?”
  宋兩利道:“倒也對了一半。”
   刁采道:“怎講?”
  宋兩利道:“一般‘六神’乃指:心神丹元;肝神龍煙;脾神常在;肺神魄華;腎神玄冥;膽神龍曜。亦即心神得守清靈,肝神得守清明不濁,肺神貴成虛,脾要常在魂自停,腎神玄冥育陰育陽皆可,膽神守住自威武,六神一失,則魂飛魄散,若行屍走肉,你現在倒是六神無主了!”
   刁采斥道:“我若六神無主,何敢跟你來此!”
  宋兩利道:“此乃惡向膽邊生!”
   刁采更斥:“討打麼?”伸手欲擊,宋兩利則粘在她身前,旁邊又有父親,一時逃躲不易,被敲得一記響頭,欸呀悶叫道:“這可叫恨海生瘤了!”
   刁采喝道:“再多扯,你的瘤將生的更多!”
  宋兩利不敢頂撞,掠身跳上岩石,道:“人禍比天災更厲害?”
   刁采斥道:“討打?”想追去,天空閃雷轟來,刁趕忙躲閃,宋兩利卻趁此逃去。
   刁采斥道:“還不回來,想被轟死麼?”
  宋兩利呵呵笑道:“看似被轟的是你們!”閃雷果然凌空劈中岩塊,轟然一響,若切西瓜,巨石二分為四,眾人趕忙伏地避去。宋兩利則逃過一劫,道:“別驚,待半刻後再撤退!我先破他幾處陣眼再說!”掠身而去。
  楊樸信得過兒子,四大護法卻面面相覬,不斷瞧著天空閃雷,不知何時將會再次劈來,然想逃又無此勇氣,只能待在當場等候。
  宋兩利則仍決定使用靈寶陰陽鏡先破幾處陣眼,遂冒著雷擊之危,直往東天金雷眼衝去。待掠行七百丈,見得一處小山塔,插著十數支似枯樹之黑杵,宋兩利知其為生鐵所造,拿出陰陽鏡,打開秘鈕,猛地往鐵杵轟去,這一炸,塔裂杵倒,數道金蛇般金光衝射而出,然掙跳幾下,終至消失。宋兩利暗喜,破的實在妙極。
  然此已驚動方虛默,其為阻止宋兩利破陣,親自引導數十高手,其中包含徒弟劉通,強勢殺將過來。
  宋兩利當然感應對方行動,然卻未退縮,尋得迅雷擊處之小小縫隙,閃身潛掠。他不斷盤算著:“照此異象看來,對方所布奇陣,除了五行雷處,那暗伏者應是六獸之神,即是青龍、朱雀、勾陳、螣蛇、白虎、玄武等六獸之陣,原以青龍為主,然青龍始終未現形,該是布於黃河那頭,說不定其亦想引黃河之水以作怪,當為最後一棋招,且萬萬不得讓他使用,否則傷亡必定更重!”於是潛往黃河畔處。仔細瞧來,竟也潛伏不少守衛。
  宋兩利盤算後,立即以通靈大法攝去,問道:“近日河畔何處曾動工?”守衛不知受攝,喃喃回答,虎威橋七百丈處……”宋兩利暗詫,竟是方虛默設壇旁,那鐵定是重兵看守。然事關重大,不得不破之,故仍往虎威橋頭探去。
  及近百丈,果然見得茅山弟子守護重重,而那所謂青龍陣眼則若小山般堆成一座青森森雪冰,正和自己己于龍橋那頭所堆置欲堵黃河水之雪山一樣,然其置量並不夠多,看來另有用處。
  宋兩利怎肯浪費時間,趁方虛默離去之際,決定先行搶攻。登將寶鏡抓於手中,飛速追衝而去。及近五十丈,茅山弟子立即發現,喝道:“是誰?敢來搗亂麼?”茅山派一向以幻術見長,手中握有不少煙霧彈、霹靂彈之物,見人逼近,彈丸即砸,幸得宋兩利輕功了得,東鑽西掠,始終未被砸中,待逼近二十餘丈,茅山弟子認出是宋兩利,詫道:“不好,是小妖道!”難怪對方不怕陰陽五行幻術,登時急喚方虛默返回。
  宋兩利乘機再衝六七丈,喝道:“還不快躲!”通靈大法猛地攝去,茅山弟子腦門一片昏眩,宋兩利猛把陰陽鏡打去,強光乍閃,轟得那座冰山潰散,赫見山底部,乃黃河水源結成冰層,如若溶去,河水必自倒灌。
  宋兩利終於弄懂,那條伏龍即是方虛默暗中挖掘之水渠,雖然兩岸高度差不多,但水渠一挖,河水豈有不倒灌之理?其雖未必挖得既長又遠,然只要穿透百餘丈,地勢即較低矮,怎堪黃河淹水?
  想及此,宋兩利怎敢一擊了事?猛又往前衝去,轟得溝渠兩旁泥土塌陷,藉以毀去暗渠。
  然只轟數記,方虛默已帶領手下圍捕過來,赫見伏龍陣眼被毀泰半,氣得七竅生煙,厲道:“小妖道當真叛國當漢奸麼?”一聲令下,數十人卷圍而至。
  宋兩利根本不想迎戰,畢竟茅山陣仍有其厲害之處,自己人單勢薄,犯不著硬拼,喝道:“劉通,你的玉採儀即在附近,不去找她麼?”
  劉通一愣:“當真?”就此失神,宋兩利猛衝過來,一式天罡掌打得劉通愣頭愣腦跌退,詫道:“你在耍我?!”
  宋兩利道:“當真當真!”不知是當真耍他,亦或是玉採儀當真在附近,宋兩利早逃出防線,劉通始知上當,喝斥可惡,強追不放。
  方虛默見狀斥道:“劉通你是花痴麼?明明圍住他,卻讓你放走了!”
  劉通困窘回話:“這就逮他回來!”
  方虛默斥道:“都已被逃,你輕功能勝得了他麼?”
  劉通聞言終停步:“那待如何?”
  方虛默道:“還不快發動六獸六神五雷陰陽陣!”
  劉通呃地一聲,頷首道:“這就去安排!”引領十餘人離去。
  方虛默冷斥:“不信道法鬥不了你!”亦行往法壇,開始作法。
  而那劉通及幾名高手奔往預設之神壇,其共分東西南北四壇,配合方虛默,正是五壇齊動。但見咒語、靈符飛處,陣勢登若山崩地裂般抖顫幻變,威猛更甚數倍。
  驚雷轟擊不斷,六獸神亦被釋放出來。赫見龜蛇虎豹等幻化罡氣四處亂竄,那飛雪亦混合其中,無時無刻化為毒蛇猛獸、青鬼獠牙般形態,席捲於十裡沉天陣區,直若地獄重現,恐怖非常。
  轟雷、妖獸、鬼魅不斷匯集狂掃而至,楊樸等人躲藏處之岩石竟然招架不住,被暴雪狂風一掃,屋般巨石登若彈丸彈往空中,五人更若皮球被掃彈數丈高,滾撞地面,墜砸雪堆之中,全然不堪一擊,悶叫連連。
  沈三杯被埢摔雪堆,原已受傷傷勢再次復發,口中一甜,嘔出血絲,暗嘆老命休矣,心頭突地浮現恨事,一生嗜酒如命,難道在為傷戒酒皆段,會死於非命?怒不笑學聰明,抱得石塊,得以困守地面,然亦被怒雪砸得全身生疼,嗔罵不斷。錢不貪、、刁采則被卷往空中,正驚惶中,錢不貪掃來金錢煉,,刁采得以抓住,雙方合力強抗妖陣,方能安然落定,儘管如此,仍嚇得一身冷汗。
  錢不貪急叫:“不成啦!不成啦!快逃快逃,否則沒命了!”
  楊樸藉著對陣勢了解,雖被掃飛,仍以千斤墜彈落一坑洞中,暫時保身。然狂風暴雪仍不斷,幾乎甚難躲避,看來只有撤退一途,急忙傳話:“小神童可破得了陣勢?否則先行退出為妙!”
  宋兩利正趕回途中,聞聲回應:“破得了!快搶進五行八卦眼,合六人之力破之!”說話間,憑其五行飛渡術衝回,卻見不著岩塊,詫道:“你們也中擊麼?”
  楊樸道:“是中擊,幸無礙事!”
  宋兩利道:“那好!”聽聲辨位,立即尋去,終找至楊樸落身處,笑道:“破了龍眼,剩下的亦非難事才對!您帶著他們四人,以靈符寶劍鎮壓其他陣眼,其他我來處理。”
  楊樸見得兒子灰頭土臉,亦甚不忍,道:“行麼?若無把握,可下次再來!”
  宋兩利笑道:“行!此乃六獸六神五罡五雷陰陽陣,六獸之神龍已被毀去,剩下五獸,由您分配鎮住,唯那‘勾陳’較為難纏,得爹親自處理。”
  楊樸自知“勾陳”乃天星之名,位於紫微壇中,最靠近北極星,乃協助玉皇大帝執掌南北二極和天地人三才之星,地位尊高,而置于陣勢中,即掌陰陽南北雙極,若化獸形,則似龍似騏驎,十分厲害,若無經驗者,根本製之不了。遂頷首:“勾陳之位,我來處理便可!”
  宋兩利道:“快去快去!半刻後,立即發動破陣攻擊!”
  楊樸不敢怠慢,撿查背包法器仍在,心神稍寬,道聲保重,掠追四大護法而去。
  宋兩利更以神通攝向四大護法,道:“該破陣啦!別躲的像龜孫!”
  四大護法平時高傲,受及感攝,皆冷哼反應。楊樸急忙一一尋至,說明狀況,,刁采、錢不貪當然願意破陣,沈三杯有傷在身,楊樸只好安排附近“朱雀”眼,讓其就近處理。
  沈三杯道:“我恐力氣不夠。”
  楊樸道:“只要燒靈符,並把桃花木劍插入陣眼,且守牢即可!”沈三杯勉強答應為之。
  怒不笑雖不屑宋兩利,然秘陣難擋,若不破去,恐遭麻煩,終亦答應。
  宋兩利乘機拿出靈寶陰陽鏡暫時封住妖陣,讓五人能就定位。分別是沈三杯就朱雀眼,怒不笑就螣蛇眼,錢不貪就白虎眼,,刁采就玄武眼,楊樸則就勾陳眼,方向則分東西南北中,個個手扒靈符,桃花木劍,且念著先前所學秘咒,只要時機一到,以符劍並用,破此強陣。
  宋兩利居中宮位置,抓來七把桃花木劍,刺向七處秘眼,復將靈符焚將開來,直若一條火龍,竄往天際,周旋於妖獸龍蛇幻形之中,煞是顯眼。且見宋兩利念得降妖伏魔咒:“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雖然降妖魔咒甚多,宋兩利卻喜歡此乾坤逆轉伏魔咒,其耍來不但攝力巨大,更能轉得乾坤變色,妖魔難擋,故此一耍,赫見火龍蟠掠更猛,幾欲將妖形幻影全數擋下,鬥得十分激烈。
  宋兩利不斷催逼火龍,不斷下得符膽,一次次迫退不干不淨東西,以減弱妖陣威力,而那“五轉五雷鳴”正可引得妖陣之五行雷逆勢而轟,漸漸顯出規律,只要規律一成,妖陣自可控制。
  遠處方虛默感覺出轟雷似已轉向,自知必是宋兩利施法,冷斥道:“想破我奇陣,休想!”大喝叫著“六神五雷齊動!”靈符又打出無數,衝向天空化開,張張引燃似火蝙蝠,直衝宋兩利這頭飛來。
  劉通見及火蝙蝠,自知師父已發動強攻,立即下令其他諸人配合,全數將靈符打向空中。赫見火蝙蝠成群結隊,四處亂竄,楊樸、、刁采、錢不貪等人已受擊,顯得十分狼狽,卻自苦撐。
  妖符一動,又催來無數鬼魂、妖獸幻影,齊往宋兩利門面襲來,其勢更甚先前三分,宋兩利頓覺壓力強大,冷道:“倒想以多取勝麼?”自己雖可慢慢破解,然恐父親及四大護法撐之不了,終仍決定以靈寶陰陽鏡收拾,頓將寶鏡打向空中,喝著咒語:“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其實此降妖伏魔咒和寶鏡施法並無牽連,宋兩利乃從權為之,一方面將寶鏡耍得團團轉,以克收四面八方襲來火蝙蝠,隨又發動七星桃花木劍,以克斬妖魂異獸。
  雙方鬥得激烈萬分、但見神龍狡閃,沖天掠地,火蝠封陣,撲殺連連,四處更是雷劈電閃無數,一場激烈陰陽道法決鬥,正式迫殺開來。
  那道家至寶陰陽鏡果然了得,在猛打轉之下,直若乾坤袋、海中漩渦,不斷吸及閃電、暴勁,迫得四面八方勁電強流匯聚成龍捲風般,直往寶鏡穿去,威勢減弱不少。
  方虛默見狀怔喝:“小妖道,你耍何名堂?敢破我陣麼?待我引五方厲鬼斬你!”
  靈符再化,射向四面八方陣眼,且見劉通等人配合以鮮血淋陣眼,地底赫覺低沉咆哮聲傳來。
  宋兩利頓有所覺,詫道:“你竟也暗布煞鬼殭屍陣麼?”那殭屍不知是何法煉成,有的厲害無比,實不能讓他出土,宋兩利終咬指為血,畫往七星桃花木劍,喝著“七轉七星佐,利劍穿心斬妖魔!”以血畫符,威勢大增,七把七星劍登閃血光,宋兩利趁此暴射而出,七把斬鬼劍竄射如電衝出,宋兩利並喝:“五方利劍請穿心!”此乃下令楊樸及四大護法出手。
  五人得令,拼命將桃花木劍刺入陣眼,赫見地面噴出無數強勁,沈三杯幾乎難以抵擋,卻也苦撐,其他四人亦強抗不斷,務必挺過時辰,以破此妖陣。
  最為厲害者乃是七星桃花木劍飛衝四面八方,竟然準確無比刺中伏地殭屍,且幾乎一劍穿心,殭屍咆哮幾聲,終掙扎而亡。
  劉通見狀大駭:“師父,不好了,殭屍不管用啦!”雖隔數百丈,且於狂雪暴風之中,然方虛默仍感覺出異樣,氣得七竅生煙,厲道:“還不快挖出殭屍以對抗!”
  劉通平日膽子並非頂大,怎敢胡理胡塗去摸殭屍?嘴巴雖回應,卻也做個樣子,不肯挖去。而那殭屍受得七星寶劍刺中心窩,早已開始潰爛,汁液復染往其他殭屍,正連環毀損之中。
  宋兩利怎肯放棄此機會,雖然桃花木劍不夠,但找來散落各地之長槍短刀,一一沾上符血,遂又往四面八方射去,一連三波,終把殭屍毀去無數。
  那靈寶陰陽鏡亦將勁電強流引吸成渦,直若一道超級龍捲風強天掠地,蔚為奇觀,而其他妖勁復被楊樸等五人封住。妖陣陷於後繼無力之際,宋兩利知時機成熟,猛把陰陽鏡反打空中,先前乃吸及勁流,此時全數吐出,以彼之力還擊彼身。這一發難,直若超級悶雷反衝。
  轟然暴響,地動山搖。
  那龍捲風般漩渦,當真斷頭般反往空中撞去,雙方閃雷互擊無數,強勁四處亂竄,不但掃得宋兩利、楊樸、刁宋盈等人東倒西歪,更掃得劉通等茅山弟子飛砸連連,神壇已解,無法再施展妖法。
  赫見反擊勁流獲勝,強沖天際,竟爾突破烏雲,一道烈陽強光射入陣區,宋兩利大喜:
  “成啦成啦!”楊樸等人亦喜。
  方虛默卻臉色鐵青,自己辛苦所布陣勢,竟會毀於小妖道之手,眼看陽光射入,大勢已去,不禁怪罪徒弟:“劉通你怕死麼?要你挖得殭屍,你竟不從!”劉通早摔得東倒西歪,哪顧得回話。
  方虛默仍不認輸,冷笑道:“小妖道,有膽再戰一局!我在南岸仍布大陣,有你好受!”不想再待此丟臉,喝令道:“小小把戲,只是玩玩,沒什麼大不了!大家退到南岸,好戲仍在後頭!”仍威風凜凜撤退。
  茅山弟子驚魂甫定,仍以掌門為依,一一退去。宋軍膽子最小,爭先恐後擠住虎威橋以逃命。
  劉通摔得鼻青眼腫,仍放話喝道:“小妖道,有膽再戰一局,南岸等你!”
  宋兩利催得一道降妖符遠處擊來,劉通只見火光,即已逃命,哪還敢吭聲,心頭卻暗斥:“過了南岸,有你好看!”仍覺師父有法可用,收拾對方乃遲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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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冰封黃河

  宋兩利見烏雲漸漸散去,始噓喘大氣,終亦破得此陣,大軍自可順利攻入。但知楊樸及四大護法即將回來,立即將靈寶陰陽鏡收入懷中。且以靈符化火,做最後陣區清除。
  果未及半刻,楊樸趕至,欣喜說道:“妖陣已破,全是小神童功勞。”
  宋兩利笑道:“僥倖,且得爹幫忙才行。”說話間,刁采盈亦趕回,拭著汗水,笑道:
  “破了麼?大軍何時可攻去?”
  宋兩利心念一轉:“有人攻去啦!”
  刁采盈詫道:“誰?!”
  宋兩利道:“你的心上人,怒不笑先生!”已感應出怒不笑原是受辱,此時陣勢一破,立即衝殺迫前,想討回面子。
  刁采盈卻斥:“胡說八道,再扯,小心我剪爛你嘴巴!”金蛟剪卡卡剪響,作勢欲攻,宋兩利逃開避去。隨後沈三杯亦返回,其臉色蒼白,傷勢復發。
  楊樸道:“錢護法呢?”
  沈三杯道:“跟著怒不笑搶錢去了!”楊樸輕嘆,兩護法為貪為怒,總喜殺戮。
  宋兩利道:“放心,方虛默可也非等閒,虎威橋上必設埋伏,他們闖不過去。”
  楊樸暗道:“還好。”心念一轉:“大軍亦該過橋,咱得前去掃除障礙才是!”
  宋兩利頷首:“自該如此!”待要感應方虛默將耍何名堂,忽覺對方攝迫過來,宋兩利登覺不妙,急道:“不好,方虛默想毀橋!”
  楊樸聞言詫道:“他倒做的夠絕!”和兒子掠身即追。
  刁采盈跟隨其後。沈三杯受傷在身,無法應戰,楊樸卻傳話回來:“沈護法,快去請宗望調軍攻擊!”沈三杯得令,立即掠去。
  宋兩利尚未趕至橋頭,轟然巨響,震天撼地,虎威橋已被炸沉,橋身掉落水中,濺起水花沖天,且傳來怒不笑、錢不貪落水嗔叫聲。
  宋兩利無奈道:“晚了一步!”
  楊樸道:“去看看地形,是否能造橋渡河!”
  三人遂往河岸奔去。
  及近岸邊,已見得怒不笑,錢不貪一身濕漉漉爬起,斥罵不斷。刁采盈暗斥活該,謔喜於心。
  對岸方虛默冷笑:“只要我軍在南岸放冷箭,任你有千軍萬馬也渡河不了!”
  宋兩利道:“你不是在南岸設下天羅地網,待我去破。怎自斷長橋,困死自己?”
  方虛默虐笑:“是布下了,卻也得考驗你是否有資格通過黃河,再來較量不遲!我等以逸待勞,等著收拾你!來人,射幾把火箭,讓對方知道厲害!”一聲令下,茅山弟子射出短弩,宋軍則以火箭伺候,一時火光連連,如萬點星斗撲來,迫得諸人退後百丈,方避去箭害。
  方虛默虐笑道:“如何?黃河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敵,識相者,快快退去,否則遲早命喪黃河底!”
  宋兩利倒也頭疼,大軍無法渡河,攻勢豈非受阻。
  楊樸道:“暫時退守,待擬定計畫再說!”
  眾人遂再退後五百丈,以避險處。
  方虛默則坐陣指揮,不可一世,早忘了方才敗陣之辱。至於守將梁方平原已不想作戰,若非方虛默自言了得,他早撤退開溜,哪還敢混於此處,現且靜觀其變,萬一罩不住,他又何必賠上一條性命?他毋需強出頭,全權交予方虛默處理便是。
  雙方隔岸對峙僵持不下。
  不久完顏宗望、餘都姑已引領大軍逼近。
  完顏宗望首先道謝宋兩利破得奇陣,終覺對方的確有心歸順金國,疑慮祛除泰半。
  楊樸則將虎威橋被毀之事,加以說明。
  完顏宗望道:“毀橋一事,不也在軍師預估之中?咱已備得小船、木筏,當可突破黃河防線方是!”
  楊樸道:“話雖如此,然必陡增傷亡。”
  完顏宗望道:“兩軍作戰,豈有不傷亡之理,軍師仁慈,本座心領了。”
  楊樸道:“元帥仍想強勢攻擊?”
  完顏宗望道:“試他一次看看,宋軍已膽寒,說不定唬他一回,全數皆逃光了。”
  楊樸道:“既然元帥已有定見,那就試試亦無妨。”
  完顏宗望立即下令,弓箭手於前,火砲隊於後,節節逼近。另有士兵摃著木筏,小船,隨時準備渡河搶灘。
  數十萬大軍壓鎮,氣勢何其龐大。
  那守將梁方平早嚇得心膽俱裂,宋軍亦驚心動魄,若非方虛默為搶面子,死硬撐著,早已潰不成軍。尤其火砲轟來,時有人傷亡,膽寒者早退至二線,以避受傷。
  方虛默忽見金軍置小船、木筏於黃河,準備搶灘渡河。他自非笨蛋,心想宋軍多半烏合之眾,恐無心應戰,倒是茅山弟子可用,而那渡河搶灘,最為脆弱乃於河流中央,大軍進退皆難之際。茅山弟子或不精於兩軍作戰,但放暗器可說天下一絕,遂分配百餘弟子,佈置岸邊,準備大批暗器及霹靂彈之類東西,也好突襲成功。
  金軍果然在砲火掩護下,派出強兵,十人一組,乘筏、乘舟搶進。岸邊金軍不斷喊著加油,搶灘之軍倒也拼足全勁以攻。
  數百艘分成數百地頭衝關。
  完顏宗望、楊樸、餘都姑、四大護法等人全瞅緊舟筏發展。
  然在宋軍未發動攻擊之際,情勢顯得格外詭異森險,尤其黃河湍流甚急,若一不幸,隨時翻覆致命。
  宋兩利則注視方虛默,但覺其自信滿滿,想必另有埋伏,該是半路出招截筏了。然金軍既然強渡,亦該料著此點才對,卻不知將採何種防禦措施。
  船隊及近中線。
  完顏宗望下令利箭、火砲猛擊,藉以掩護。
  黃河上空似若流星雨,閃光不斷。
  宋軍懼閃而退,陣營顯得混亂。
  方虛默卻藉茅山幻術掩躲岸頭,仍備強弩、暗器,準備突擊。
  就在金軍衝過中線,欲退難退之際,方虛默一聲令下,茅山弟子登將強弩、暗器、霹靂彈猛砸過來,金軍只不過一介武夫,怎能抵擋強弩、暗器,尤其霹靂彈,只要砸中,往往炸得船隻陷洞,河水湧竄,有者更立即沉沒。
  船隊已顯混亂,金軍縱使勇猛,此時亦見懼意。
  完顏宗望喝令快快搶灘,以突破隊線。
  金軍欲退不易,只能勇往直前。
  再逼近十餘丈,傷亡已近百艘。
  方虛默另有名堂,下令手下放起煙幕,順著風勢往河中吹去,更阻得多數金軍失去方向,互撞情形不斷。
  宋軍見得情勢逆轉,終又搶攻岸邊,利箭強射不斷。金軍縱有盾牌之類抵擋,然方向一失,有的甚至打轉而背對宋軍而不自知,立即被射殺。
  河中哀嚎、慘叫一片。
  北岸金軍更聽得驚心動魄。
  完顏宗望知再讓其哀嚎下去,金軍士氣將受影響,終下令撤退。
  怒不笑嗔喝:“若我等在船上,絕不會讓宋軍囂張至此!”衣服仍濕,竟忘了方才狼狽模樣。
  完顏宗望嘆道:“黃河天險,恐非一時能攻下,還是從長計議!”
  楊樸亦覺歷代北軍南攻,兩關最難突破,一即是長城,再則黃河天險。現在瞧來的確強攻難下,得另謀它計為是。
  金軍終退回,竟然只剩百餘艘,折損三分之二以上,實讓完顏宗望疼心。
  宋軍則士氣再振,歡呼連連。
  方虛默冷笑:“如何,只要茅山弟子一夫當關,任千軍萬馬亦闖不了!”一埽先前敗戰怨氣。
  金軍退後一里,以避利器、火砲。
  完顏宗望立即找得餘都姑、暢樸、宋兩利及四大護法,研商對策。
  怒不笑道:“乾脆我等上晚上潛去,將其殺個落花流水,看他們還能囂張到何時?”
  錢不貪道:“對,潛行伏擊,定是可行。”先前落水吃癟,始終想報復,且掙回面子。
  完顏宗望轉問楊樸,道:“軍師以為如何呢?”
  楊樸道:“兩軍作戰,非武林打鬥,動輒千萬軍,我等是可派人行刺,但敵軍眾多,如何能殺得完?且方虛默亦非省油燈,若再布得妖陣于南岸,我軍豈非自投羅網?還是擬定渡河計畫,否則我軍縱使前面搶下灘頭,後面卻犯險渡河,畢竟數十萬軍,若以小船恐要花上十天半月方能渡完,屆時敵強軍若種師道等人趕來,恐自陷泥沼,進退不得,因而受損連連。”
  餘都姑道:“不錯,引兵數十萬,除非敵軍退的徹底,否則不能只靠小舟渡河?”
  完顏宗望頷首:“的確該想辦法擬定大量渡河計畫方是;軍師可有妙計?”
  楊樸道:“日前除了採集樹木,令懂水性者下水搭築浮橋之外,別無他計可為。”
  完顏宗望道:“此亦危難重重,畢竟宋軍光放冷箭即夠我們受了。”
  楊樸道:“雖是下下策,卻是無計中之一計,除非黃河結冰,否則的確不易攻過黃河。”
  宋兩利暗詫,當時極樂聖王曾預言三月之內天狗吞日,天象大變,果然立即有了變化,而這黃河水流湍急,想讓其結冰,談何容易,但若天命如此,恐也由不得他人了。
  畢竟近日怒雪不斷,河水原已冰冷,若非湍急,亦該有結冰可能,此恐又是天意了。
   刁采見得宋兩利眼球直轉,道:“你有法子讓黃河結冰?”眾人目光齊聚過來。
  宋兩利詫愕而笑,道:“恐不行,唯聖王那種神通,才有辦法呼風喚雨,改變天象。”
   刁采斥道:“少來!聖王也說你有此能力,當年天台山道家法會,即拜你之賜,始讓聖王退走,你定藏有什麼法寶,否則怎破得了這妖陣!”
  宋兩利乾笑道:“全是巧合,且破陣和讓黃河結冰,乃兩碼子事情,不能混為一談!”
  眾人目光仍希冀瞅來。
  楊樸心念一轉,道:“元帥仍且派人蒐集木料竹筏,以便造浮橋,至於是否能讓黃河結冰,待我和小神童四處觀察後,再作評估。”
  完顏宗望無計可施,只有同意。
  秘會終散去,各自分守職責。
  楊樸則領著宋兩利,往黃河上游無人處潛聚。
  望著湍湍河水,宋兩利自有感覺:“爹要我施法將黃河冰封?”
  楊樸道:“有可能麼?若有可能即為之,畢竟兩軍抗爭黃河,死傷必定更加嚴重,倒不如讓黃河結冰,大軍衝去,宋軍潰散,自可快速殺至京城,逼昏君趙佶下台,減少傷亡。”
  宋兩利暗自苦笑,難道極樂聖王預料之事,會在自己手中完成?自己顯然成了他的模子,然父親所言亦有道理,要減少傷亡,讓黃河結冰乃最佳方式,道:“黃河水流湍急,當真能結冰?”
  楊樸道:“且要看你法力了。”
  宋兩利道:“可得先探探看說!”
  兩人順著黃河岸行去,且蹲身摸及河水,果然冰冷無比。
  楊樸道:“河水已冰,只是流動過速,故無法凝結成冰,如果能讓河水停止,自能結冰。”
  宋兩利道:“此處若結冰,上游灌衝下來,必定氾濫成災,死傷恐十分嚴重,除非整條河結冰,否則不易處理。”
  楊樸道:“若短暫為之,像昨夜你以冰雪封河面,阻斷水流一事,只要短暫時間,金軍當可渡河。”
  宋兩利道:“如此亦將河水倒灌,對雙方皆不利,何況小部份冰橋當道,恐也過不了千百兵,必將受敵軍所伏擊而潰敗!”
  暢樸頷首道:“說的也是,並非上上之策!”
  兩人陷入沉思,四處瞧探,希望能找得好方法。
  此時雖破去妖陣,陽光乍現,然亦飄著晶白瑞雪,於空中閃閃生光,煞是好看。晴天飄雪,直若晴天下雨般,天象忒異。楊樸不禁輕嘆,妖邪當道,難怪異象連連。
  宋兩利瞧著雪花飄落河面,仍閃閃跳動漂浮幾下,方自沒沒于水,忽有靈感,道:“也許無法凍結河水或冰,但卻可凍結河面,造一條冰橋……”
  楊樸亦有靈犀,道:“其實河面凍結,河底水流仍可通過,應是可行之道,只是黃河太過寬廣,想在其表面結成冰橋,仍得特異天象才行。”
  宋兩利瞧瞧天際,道:“方才乃因破陣,始讓天空雲層破個大洞,陽光縱洩下來,若將雲層再次封住,則可讓飛雪加厚,唯要做的是,先在湖面凝出冰層,如此自可讓飛雪落落于冰,如此越來越厚,自可能凝結一道長冰橋。”
  楊樸道:“爹功力可不夠,你有辦法為之?”
  宋兩利拿出靈寶陰陽鏡道:“爹可曾看過此物?”楊樸只覺似生鏽八卦銅鏡,並無特殊之處,然兒子既已拿出,當非凡品了,道:“它是異寶?”
  宋兩利道:“正是,此鏡名為‘靈寶陰陽鏡’相傳乃靈寶天尊手中物,後為靈寶派煉丹法寶,能吐強光,亦能吸掌勁,十分神奇,當年曾鎮壓星天來來于相寺古井之中,後來星天來逃入鬼域,稱此為‘日月儀’,藉它煉丹換膚,得以脫胎換骨,此鏡應是道家最佳法寶之一。”
  楊樸好奇抓於手中,撫摸細瞧,道:“鬼域妖人一事,爹倒是聽過,你與她淵源甚深麼?”
  宋兩利道:“她是陳搏祖師爺的女兒,是長了一臉長毛,後來脫掉了,變成女姑娘,雖然她已活了百餘歲,但心地善良,像個純真小女孩,世事懂得不多,可惜當年被陰陽老怪利用,張天師又懼她妖性未滅,急於除之,連同孩兒也變成妖道,實是無妄之災。”
  楊樸嘆道:“苛政猛於虎,藉正派以滅邪派,亦讓人不敢領教,你可受到波及了。”
  宋兩利道:“所以才混不了京城,忒也倒楣!”忽又笑道:“如此也好,否則認不了爹呢!”
  楊樸伸手撫向兒子肩頭,道:“自己行得正,其他皆莫在乎,否則如何能應付天下人?”
  宋兩利受用頷首,楊樸遂把寶鏡交還,宋兩利道:“爹且留著,置于河中,我得作法封住太陽,讓雪花下的更多,試試是否能封及河面,造得冰橋。”
  楊樸道:“如何配合?”
  宋兩利遂將靈寶陰陽鏡背面紋路撥動,不久寶鏡變得既冰且冷,楊樸道:“果然異寶,能冷能熱。”
  宋兩利道:“爹只要將其置于河面即可!”
  楊樸依言照辦,蹲身下來,將寶鏡置于河面。或而過於冰凍,河面漸漸結成薄冰,楊樸大喜:“有效!照此下去,豈非能罩遍全部?”
  宋兩利道:“靠河岸處或許可行,但越靠中央,水流越急,恐不易結冰。”
  楊樸仔細觀察,果然超過丈餘後,即難結冰,道:“只要有個開始,即可能完成任務,你施法吧!”
  宋兩利遂拿出道家法器,桃花木劍耍動,靈符再燒,化若火龍,飛沖天際,念道:“混沌元一,乾坤紛馳,太象化虛,萬神化生,養育九氣,胎生兩儀,日月上奔,星辰閃晦,龍雲密布,四方卷將,凝聚中天,八方飛灑,萬精號奔,速速降來!急急如律令!”符膽一下,再射出十餘道靈符於空中。其靈力似已化開,只見四面烏雲漸漸滾湧而近,終又將天陽掩去,不久,飛雪下的更厚更濃。
  楊樸見狀說道:“你法力恐超過爹甚多,中原武林恐無人能及了。”
  宋兩利帶窘道:“怎知?說不定張天師即高過孩兒,畢竟我們未較量法力,不知高下。”
  楊樸道:“你是綠龜法王轉世,當高過他了。”
  宋兩利摸摸額頭,莫名一笑,直道是麼是麼?只因法王附身轉世,此生注定和靈法結緣,惹來如此忒異際遇,倒是始料未及。還好,投靠金國,法王並未現身阻止,看是做的正確,那渾蛋皇帝,該讓他下台為是。
  楊樸對兒子靈法甚俱信心,自知遲早造得冰橋,已靜默下來,注視變化。
  宋兩利雖能以靈法驅雲封天,然要規定飛雪落於何處,恐非靈力所能企及,此乃屬於“念力成形”功夫。他既已練得能以念力折花瓣花蕊,故催迫小部份飛雪落往冰層,應非難事,遂專心運功,直迫雪花。
  先時念力亦難奏效,飛雪全是自由紛飛落水,凝於冰面不多,宋兩利改以盤坐地面,且進入自我催眠般專注支引雪花,但效果仍是不佳,他安慰自己莫要急,慢慢來,乾脆閉上眼睛,完全以想像方式為之,似在長生胎鼎般,待進入忘形忘我之際,忽而見得附近雪花漸漸凝聚成群,復落於結冰地面,雪花雖松,但只要落於此冰面,立即溶凝成冰,倒少了楊樸不少功夫。
  萬事開頭難,楊樸靠得寶鏡助力,先在河面凝聚半尺深且丈寬寬余冰後,其已甚是牢固,無懼於黃河湍水衝擊下邊。楊樸又將寶鏡移往十丈遠處,以同樣方法製造冰層,待前頭冰層與後頭冰層雙雙互相結合後,其又另往下游發展。
  如此不到一時辰,竟然結得百丈寬廣冰面,實讓楊樸滿意已極,照此看來,以其倍增速度往下凝冰,不必一天一夜,必可封去黃河冰面,尤其夜晚到來,氣溫更冷,凝結速度必更快速。
  楊樸知結得百丈冰層後,剩下者已毋需再以寶鏡相助,故將寶鏡交還兒子,並要其好好在此作法,他則退往金軍陣營,要完顏宗望派出騷擾性攻擊,以移轉方虛默注意。
  完顏宗望當然照辦。
  兩軍又自小規模衝突。在金軍吃虧連連下,宋軍頓覺信心大增,虐嘲不斷,卻忘了上游黃河已漸漸凝成冰面。
  及近二更天。
  宋兩利見得河面一片晶白,有別於黃河之濁黃,想必已結冰完整,然卻不知厚度,遂親自掠往冰面,先是以輕功試探,但覺實在,隨又如履薄冰般往前行去,每行一步即做試驗,冰層竟然堅硬若石。他且抓來桃花木劍往下刺去,挖得小洞以觀察,足足結得三尺厚冰層,實效果甚佳。暗自竊喜:“忒也老天幫忙了,否則光靠我發功,亦無法一夜之間弄此效果。”
  他復往百餘丈寬之對岸行去,幾乎和踩在石橋無異,而對岸乃一小松林,根本無人看守,從此處暗渡搶灘,實是妙絕。
  宋兩利登時以通靈大法傳向父親,道:“爹,成啦,冰橋已成,請那完顏宗望調兵上移,從此處通過!”
  楊樸大喜,立即秘密通知,完顏宗望更喜,直道:“多謝軍師助陣,若能突破黃河防線,爾等功勞最大!”楊樸不敢居功,表示只是盡盡本份而已。
  完顏宗望遂安排餘都姑帶領四大護法及數萬軍,偷偷潛行上游,以便偷渡。
  宋兩利待兵馬前來,指示冰橋位置,四大護法先行試探,忒也結實,不得不佩服宋之功力。
   刁采媚笑道:“你的法力敢情直追聖王,難怪聖王表示得特別照顧你!”
  宋兩利感應對方受聖王暗示,必要時得以身軀再破自己童身,不禁暗窘,道:“免了吧!我只是抱來冰塊,慢慢鋪上去而已!”
   刁采道:“一夜之間鋪百餘丈寬?誰會相信!”
  宋兩利道:“的確如此!你們渡河吧!否則冰層溶掉,前功盡棄,我得前去攝住方虛默才行!”說完開溜而去。
   刁采暗暗一嘆,自己雖曾受聖王暗示,然若非欣賞對方,又怎願意為之?只是看來這小子不領情罷了,何況自己大他十歲以上,又怎好意思表達深情?一切只能埋於內心深處了。
  金軍已渡河潛去,,刁采無暇多想,緊跟部隊潛往對岸,準備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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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神霄入夢

  宋兩利直奔虎威橋頭,開始興壇作法,而那方虛默即在對岸橋頭窺探,雙方終又暗逞機鋒。
  方虛默冷哼:“憑你這小鬼,也敢壞我大事麼?”調來手下,準備一擊命中。
  宋兩利並未理會,兀自以靈法催聚冰雪,希望能將河面繼續冰封,以利大軍快速渡河。
  楊樸則在附近指點舟筏作騷擾性搶灘,可惜茅山弟子封若銅牆鐵壁,實難越中線一步。
  劉通迫得不少敵船回頭,終搶回面子,冷笑道:“小妖道,有膽自個親自前來,叫我茅山神弩射得你屁滾尿流,方知我派厲害。”
  宋兩利道:“劉大仙,你還不去找你心上人玉採儀麼?在此鬼叫,能耍由啥名堂?”
  劉通想及被愚弄之事,喝斥道:“先收拾你,其他事後再辦!”登又下令暗弩、火砲反擊。
  然相隔數百丈,強弩射來已勁弱,倒是火砲轟處,頗俱威力。然宋兩利神通在身,竟能攝住火砲手,對方始終轟不了神壇。
  宋兩利暗暗竊喜道:“讓你轟得一千彈,恐也傷不了我半根汗毛!”
  此事終被方虛默知曉,喝向劉通,道:“別轟啦!平常都難轟著,何況他耍了妖法;守住河岸便可,不信龜孫能玩多久。”
  劉通亦覺怪異,終接受師父命令,轉喝手下:“別轟啦!平常都轟不著,現在中了妖法怎轟得著?”守衛卻莫名不解,下令者是他,怎又說此番話?劉通管之不著,轉喝宋兩利,道:“有膽放馬過來,在那裡耍妖法,算何英雄好漢?”
  宋兩利道:“待我把黃河結冰後,自可渡河而去。”心想金軍恐已潛渡不少人於對岸,如此說,自有反效果,而讓對方鬆懈警戒,免生疑心,畢竟雪花已漸漸凝聚靠對岸水面,方虛默生性靈狡,遲早會發現,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劉通聞言喝笑:“你要讓黃河結冰?作夢麼?”
  方虛默亦覺天空異象,訕虐道:“憑你,恐怕無此功力!你我配合或許能奏功,但本國師又怎會配合你玩此把戲!”
  宋兩利道:“我真的能讓黃河結冰!你看!已結了三尺,待會即可結冰成橋,兩位還是投降方是!”
  方虛默斥道:“什麼投降?本座眼中從未見投降兩字,若有也是你降我,怎會我降你?
  大宋乃泱泱大國,豈容得你這小叛徒作怪?想結冰麼?待我破你妖法便是!”終立於河岸,靈符引燃,耍由“除冰化雪”咒,直往空中、河面打去。
  劉通亦配合,要手下抓來雪團往河面砸去,他想只要砸破薄層冰面,自不可能讓河面凍結。
  師徒同展功夫,的確能阻礙結冰速度,然宋兩利根本只在拖延,此處是否結冰,自無太大關係。但他仍以練功方式,不斷施展靈法迫去,符 一張張打出,和方虛默形成較量局面。且見符來似蜂似蝶,成群而攻,茅山派以多取勢, 去似龍似虎,強勢撲擊,宋兩利以專精突圍。雙方一來一往,火光曳及河面,於夜空中瞧來特別顯眼、詭異。
  如此鬥得半時辰,方虛默突覺不對,縱使我方靈符能以多取勝,然飛雪怎越下越濃,且落入水中,竟讓河水流動速度漸漸減緩,尤其手下砸冰團落水,原該是叭叭之脆冰聲,此時怎會變成噗噗聲,顯然河流結冰漸濃,始會發出此聲。
  原來宋兩利早將上游冰封,而那寒氣並未因此終止,順著河流直往下侵吞,宋兩利又不停作法,迫得沉雪下不停。加上對岸茅山弟子猛砸雪球,竟增加其凝結速度。
  方虛默突地欺向河岸,一掌劈落,噗然悶響,跳出空中者,竟然是濃稠冰液,怎是水流湍漾?顯然已快結冰,一時臉面抽變:“小妖道你難道要助紂為虐麼?”
  劉通急道:“黃河當真能結冰?!”方虛默最愛面子,頓覺失態,拎回心神,道:“結冰又如何?若非為師施法封天,祈得暴風雪,它能結冰?”
  劉通想想也對,道:“師父法力高強!”但突又覺不對,道:“師父竟讓黃河結冰?那敵軍豈非可攻過來?”
  方虛默雖知嚴重性,然攸關面子,冷笑道:“攻過來又如何?照樣以奇陣殲滅之!”
  劉通道:“那即不必解冰封河流了?”
  方虛默道:“火砲轟它幾記,解不了,另想辦法。”
  劉通唯命是從,下令火砲轟河面,然那河面冰層將硬未硬,火砲轟來即陷入水中,縱有爆炸,效果亦不佳。
  宋兩利見狀暗喜,倒是上天助陣,登又如勁施展靈法,以期搶封河面成功,助大軍渡河。
  方虛默但覺火砲失效,兀自咒罵不斷,正待擺出烈火陣以化去冰層,誰知上游卻傳來殺伐之聲,宋軍登時亂成一團,方虛默詫道:“小妖道你竟然先封上遊,助金軍渡河?!”
  宋兩利道:“你猜呢?可要鬥上三百回合?”
  金軍方渡河即已發動大規模攻擊。宋軍怎知防線突被攻破,金軍吶喊而來,哪顧得是否有國師助陣,在根本不知敵軍多寡、且是否已陷入重要包圍下,個個心膽已寒,登時棄帳而逃,就連頭領級以上武將亦無心作戰,皆四處逃竄,一時兵敗山倒,潰不成軍。
  方虛默見狀大喝:“梁方平你忒也孬種麼?”那守將梁方平已不知去向,方虛默罵得幾聲,見宋軍潰散難聚,且敵軍漸漸迫近,知大勢已去,冷哼道:“全是卑鄙貪生怕死之徒!”轉喝宋兩利:“咱走著瞧!”
  宋兩利道:“掌門不也布下天羅地網陣勢等我去破?”
  方虛默冷道:“只怕你不來!”轉向劉通:“好好看守,為師前去布陣,並引救兵到來!待布完陣,你再前去把關!”說完掠身而去。
  劉通轉向手下,自信滿滿,道:“師父已去布陣,且找救兵前來,大家撐著,免讓敵軍看扁!”茅山弟子一時士氣大振,嚴以待陣。
  宋兩利待要加把勁,以冰封河面,讓大軍通過。楊樸卻已搶得先機,再次派兵划船搶攻,宋兩利道:“不等結冰再攻?”楊樸道:“不了,一鼓作氣,雙向配合,更能撼動宋軍,讓其無心戀戰!”
  宋兩利知局勢已定,未再阻止,金軍終登船搶攻。
  茅山弟子雖仍強弩伺候,然金軍已學得技巧,以盾牌反擋,且河面快結冰,雖劃之不易,相對地亦難流往下游,顯然可當水上堡壘。金軍亦于河中擺陣,再以弓箭反擊。
  雙方你來我往,射得激烈。
  如此撐得一更次,上游金軍卻已殺近不及三裡,迫得宋軍節節敗退,劉通自也憂心起來,怎師父一去如此之久,難道已陣亡?否則怎毫無消息?然心念一轉,隨又呸呸幾聲,怎可說及如此不吉利之事?可是師父若不再出現指點,恐再也擋不了一時辰,畢竟河水漸漸結冰,連水波皆已不見,金軍遲早攻過來,那將如何是好?
  正揣想中,宋兩利傳話過來:“劉大仙,別撐啦!你師父早開溜,留下你們只是墊背而已。”
  劉通斥道:“少妖言惑眾,師父怎會棄我等而去?沒了茅山派弟子,他當何掌門?”
  宋兩利道:“他倒非棄你們,只是回京城搬救兵,這一往一返,恐得數天數夜,只怪你們撐不了那一刻罷了。”
  劉通詫愣:“師父當真回京城討救兵?!”
  宋兩利早有感應,那方虛默最要面子,眼看情勢不對,自是想找方法處理,但若處理不了,必定找藉口諉過他人,先前在太原城一役,他即棄童貫而去,正是一例,此時竟也以守將梁方平不戰而逃,先怪罪於他,隨即想出前往京城找尋幫手為藉口,竟然先行開溜,可憐劉通並不知曉,仍在苦撐。
  宋兩利道:“你師父確已去找救兵啦,不然你以靈法喚他試試!”
  劉通雖未學得通靈大法,但攝心術多少涉獵,聞言怎敢怠慢,燒得靈符幾道,攝魂鈴搖晃幾下,終和方虛默有所呼應,劉通急道:“師父您不回來麼?”
  方虛默道:“撐著,師父去搬救兵,不久即回!”
  劉通更急:“撐不住了,師父要多久才回?!”
  方虛默道:“順利的話,一天一夜即回!”
  劉通急道:“撐不了啦!黃河已結冰,金軍大軍搶攻啦!”
  方虛默嗔道:“那個小妖道,當真叛國當漢奸,遲早要收拾他;你先退守後頭,能擋則擋,若擋不了,邊戰邊走,退回京城亦無關係!”
  劉通有了師令,心神頓松,終虛氣道:“知了知了!”方虛默未再回應。劉通瞧往河面,冰層漸厚,宋兩利竟然引領十數名較俱武功底子高手,踏冰而來,劉通忌意陡升,喝向茅山弟子:“快放幾把弩箭,罩不住就快溜啦,師父已下令往後移退,待備妥當,再戰不遲!”
  茅山弟子又怎是壯烈之士?方才全在硬撐,此時聞令,正合心意,在胡亂放得幾把暗器後,哪管得是否射中他人,皆退溜而去。宋軍見茅山弟子已開溜,哪有膽量再擋岸邊,皆跟在後頭逃竄。如此一來,霎見難民逃亡潮般直往南方湧去,河岸幾已無守軍防備,已達潰不成軍、江山拱手讓人地步。
  宋兩利直追南岸,見及宋軍潰敗,自也高興,直道退的好,傷亡終減至最少。
  再過一更次,已是清晨,然暴雪仍不斷,終將黃河水面冰封三尺之厚,人馬皆可步行其上,大軍終壓境而來。
  統帥完顏宗望見及冰面船隻、木筏被凍殭難動,心頭頓生感慨,實是千軍萬馬,不如靈法一道,那小神童力量,實不可輕忽,得好好安撫,否則日後再叛金歸宋,豈非棘手難以對付?
  金軍士氣正旺,完顏宗望立即規劃兩路,一路繼續追擊,一路先護守南河岸,以便大軍全數渡過黃河再說。
  見及黃河結冰,無數人嘖嘖稱奇。
  完顏宗望心念一閃,立即找來宋兩利及楊樸,準備表揚,畢竟能讓黃河冰封,何等了不得,其將功勞全讓給宋兩利,宋國必定更恨他,如此一來其歸宋機會將越來越少,終能讓金國永久所用。
  完顏宗望將宋兩利台至法壇高台,向手下宣布,道:“今夜能破黃河岸,小神童功勞最大,其能施法讓黃河結冰,天下唯他一人,故本帥特地表揚,並封他為小聖王、小國師,諸位且得恭敬對待之。”
  雖然宋兩利是漢人,但其能讓黃河冰封之法力,仍讓金軍感到不可思議,且忌諱於心,已將其比擬為極樂聖王,且神格化,故喊聲連天,氣勢不凡。
  宋兩利受寵若驚,乾笑道:“哪有此大功勞?只是老天助陣而已!”
  完顏宗望道:“能時常讓老天助陣,亦是頂了不起功夫,‘小聖王’名銜,非你莫屬了;待日後班師回朝,必請吾皇太宗正式策封閣下方是。”
  宋兩利道:“此乃日後之事,日後再說,唯現在攻下虎威橋,仍有龍騰橋勢力未除,元帥得一鼓作氣再攻之,想必更能建功。”
  完顏宗望笑道:“是極,小神童料事如神,自必跟進!”轉向楊樸:“軍師以為如何?”
  楊樸道:“乘勝追擊,理所當然,且龍騰橋相距不遠,自可相互支援,應無其他變局才對。”
  完顏宗望同意此說法,遂召來餘都姑,二次授旗,要他再立戰功,餘都姑當然願意,領得大軍直撲而去。
  那龍騰橋守將何灌原和梁方平同路,皆以裝樣作戰,當時若非宋兩利助陣,他早棄甲而逃,此時風聞宋兩利倒戈,且破去方虛默陣勢,更讓其懼意者乃是宋兩利竟能讓黃河結冰,如此神力,豈是人力所能抵擋?在聞知金軍已至,而種師道大軍未到,他怎敢試金軍鋒芒?
  登時未戰而退,江山平白拱手讓人。
  餘都姑攻來毫不費吹灰之力,終討回面子。
  完顏宗望並未因此滿足,在一鼓作氣下,登又下令攻往汴京城,以收震慴奇效。
  宋兩利想及距京城已不遠,遲早逼徽宗趙佶下台,心願漸可達成,竟然舒爽開來,他甚至趕往大軍前頭助陣,以防方虛默等人設下陷阱。
  此時宋兩利心頭似若大軍統帥,能調遣數十萬軍,為己所用,那是何等風光局面?
  楊樸亦想早日破城,迫徽宗下台,故未阻止愛兒在前引軍作戰,畢竟苦等二十餘年,願望將漸漸實現,心頭亦升起奇異期盼快感,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金軍直往汴京城逼近,沿路無人敢擋,其勢如虹,霸勁已極。
  黃河被攻破消息傳回京城,全國皆驚。
  那童貫更是心怯膽裂,見得方虛默逃回京城,隨即找其詢問狀況,方虛默道:“若非中了小妖道妖法,自可守得了黃河岸!”
  童貫道:“我只想知金軍是否數十萬大軍,且已攻破黃河天險,長驅而來?”
  方虛默道:“哪來攻破?只是黃河突然結冰,失去屏障罷了!”
  童貫急道:“這些暫時不管,金國當真有數十萬大軍?”
  方虛默道:“若無此數,我豈會回京另布新陣以抗?最好也把張天師等人找來抗敵,此是兩國作戰,光靠茅山一派,是擋不了!”
  童貫聞及金軍果然人多勢眾,雙腿已軟,喃喃說道:“他們當真忘恩負義,不顧盟約麼?”
  方虛默道:“番人怎有信用?宋國當全力相抗方是!”
  童貫道:“是該全力相抗,卻也得交給欽宗趙桓,我乃屬太上皇道召皇帝,不宜胡亂越權了!”
  方虛默一愣:“趙佶已禪位?!”
  童貫道:“不錯,現在皆以欽宗為主,他可對我等多少有偏見,且太常少卿李綱又受重用,我等老啦,得陪在太上皇身邊,不管世事了。”
  方虛默道:“你們想離京避險?”
  童貫道:“這不是逃難,只是新君初上,總該給他表現,我等避開也有好處,國師可願隨行?”
  方虛默暗忖,既是欽宗當國,那太上皇等於失勢,何況近日外頭請誅六賊聲音不斷,這童貫亦是六賊之一,遲早要斷頭,何需跟他豁去?道:“我乃一國國師,總得為大宋盡力,你可隨太上皇避難,我卻不能走。”
  童貫道:“如此也好,畢竟太上皇離京,總能替大宋分擔點風險,萬一……”下句“萬一欽宗有個三長兩短”則犯了忌諱,不敢說出,遂改口道:“萬一有了狀況,太上皇亦可調兵回師救助,自是兩全其美之計。”
  方虛默未置可否,道:“將軍去吧!我等還得布陣以對!”童貫為保性命,匆匆而去。
  方虛默並未閒著,心想自己不便前去找張天師,且派手下前去傳消息,並說明他乃到過前線,且知敵軍及小妖道伎倆,照張天師以大局為重之心態下,必會前來洽商,他可保住顏面。
  童貫甚快趕至龍德宮,並將狀況稟明。
  趙佶聞得消息,登現怒意:“這個小神童膽敢背叛朕,助金軍破黃河天險?可惡可惡,自該修理!”他一向把宋兩利視若仙童左右手,怎肯接受背叛一事。然卻忘了親自下旨通緝,將人逼走一事。
  童貫暗詫,趙佶不理數十萬大軍,卻只在乎小妖道宋兩利,倒是出乎意料之外,道:
  “宋兩利是該殺,但情勢亂糟糟,皇上應先避險為要。”
  趙佶冷道:“我乃長生帝君下凡,何懼凡間小事?金軍敢來,待我施法破他們便是,豈有逃走之理?”
  童貫道:“那是皇上法力恢復時可用,如今皇上法力仍未恢復,當然不能任意與人相抗,臣知南方有座神霄寶殿,金身放光,皇上自可前往參拜,以恢復神通。”
  趙佶目光一亮:“當真?!”
  童貫目的只在騙趙佶南行,其實神像放光之伎倆,甚容易可偽造,他自無懼被拆穿,道:“正有此事!”
  趙佶恍然:“原來長生大帝君避到那兒顯靈,難怪朕如何參修,總未能上身,是該去瞧瞧!畢竟張虛白說朕太過奢靡,朕都改過,卻未再感應長生帝君,自有原因。”
  童貫計策已成,暗喜於心,道:“皇上,事不宜遲,得儘快出發!”
  趙佶道:“是要快些!去通知我兒欽宗前來,朕要向他說明狀況!呃對了!日後要以‘帝君’稱之,朕已是太上皇,且晉升神霄長生大帝君,不但管凡界,也管仙界,不能和欽宗混為一談!”
  童貫拱手拜禮:“是,帝君指點極是!”
  趙佶滿意一笑:“那朕今後也得改稱‘本尊’了,畢竟小神童說過‘本尊’乃‘本尊天神’之意,朕查過佛道經典,竟也有所記載,即為最高神之意,妙哉。”
  童貫再次拜禮:“帝君所言極是,屬下恭祝帝君早日修得無邊法力!”
  趙佶滿心高興。畢竟神佛靈異之事,原即存在神祕莫測情境,趙佶雖修得書畫樣樣精通,然在劉混康指點於艮山加高後,終生龍子,他已信得世上確有靈法,後又經林靈素加油添醋,哄得趙佶自以為天神下凡,在此自我催眠,且已達中年性命攸關下,趙佶更深信確有天神轉世之說,竟寧可放棄皇帝職位,而選擇掌管天人雙界之神霄長生大帝君,進而被利用而不自知。
  趙佶仍滿懷希望,喃喃念著:“只要找到南方顯靈神殿,一切法力自可恢復,待回頭助我兒便是!”竊喜不斷,隨即盤坐下來,雙手結手印,以修正果。
  不久,欽宗趙桓匆匆趕來,他雖繼位為帝,然對父親仍甚尊敬,拜禮後,急道:“太上皇您要離京?!那可萬萬不得,畢竟太上皇一走,必讓眾軍及百姓以為您逃命去了,後果堪慮!”
  趙佶冷道:“誰說本帝君逃命去了?我乃前去南方找尋靈身天神,待找到後再回來助你,真是瞎猜!”
  趙桓道:“可是百姓必如此想,此對皇朝傷害甚深。且太常少卿李綱亦極力反對太上皇南幸!”
  趙佶斥道:“又是那個李綱?他只懂得蠻干,哪知仙神之道?別老是聽他的,你也該有點主見才行!”
  趙桓道:“孩兒是想齊眾兵力,和金國一決死戰,以護天下。”
  趙佶道:“那正好,我若離開,你自可放手去做!我且要將你皇弟趙楷帶在身邊,免得你瞻前顧後。”
  趙桓心知自己繼位,對鄆王趙楷多少刺激,且他留在身邊,實有顧忌,既然父親要將他帶離京城,自己的確可放手一搏,遂道:“如若太上皇去意已堅,總得找個理由向百姓交代,否則京城驚動非大宋之福。”
  趙佶道:“到南方神霄寶殿,還要什麼理由?找個燒香祈福理由,不也天下太平?”
  趙桓目光一亮,道:“燒香祈福,確是好理由,孩兒這就前去下詔,以平天下疑慮。”
  趙佶道:“快去快去!”
  趙桓道:“另有一事;外頭百姓恨極‘六賊’,恐欲誅之而後始暢快……”
  趙佶道:“你也想誅之?可知太祖曾發過毒誓,立下遺言,大臣除了逆謀叛國之罪外,決不可誅之,頂多放逐邊疆了事,你現在胡來,豈非背了祖訓,且壞了朝臣和諧,當三思而後行。”
  趙桓一時不語,畢竟當年母親被封皇后時,的確遭受不少阻力,尤其太監為權鬥爭,母親差點被廢,此事怎敢忘記,然父皇仍護著童貫等人,看來得另謀他法了。
  趙佶道:“蔡京、王黼等人,或做的過分些,但誅殺大臣之名,毋需攬在身上,放逐他們,是生是死,全是天注定,畢竟一切交予上天處理,乃上上之策。”
  趙桓道:“孩兒受教了!”見父親去意已堅,不再強留,隨即告退,不久擬得詔書,公布天下,其詔書寫著:。
  “恭奉道君玉音,比以憂勤感疾,禱于太清,旋日康復,方宴處琳館(道觀),靡有萬機之繁,可以躬伸報謝,今春就貞元節前,擇日詣毫州太清宮燒香。朕只奉睿訓,其令有司前期戒具,供頓儲億,毋或不虔。”
  詔書雖說明太上皇將往毫州燒香祈福,然百姓怎敢信其真?但覺皇族皆已先行落跑,百姓小命豈能保?於是乘夜摸黑,又逃去泰半,京城更顯空盪。
  太上皇開溜一事既已傳開,忠貞臣子個個詫愕,登時諫言不斷,欽宗趙桓卻避不見客,只傳話表示太上皇只是去燒香,礙不了事。
  那童貫自知十萬火急,怎敢一刻待在京城,立即奏請趙佶,趁著暗夜整裝南逃。
  趙佶卻不願暗夜開溜,有失顏面,仍熬到黎明,擇得吉時方走人,同行者除了太上皇後、嬪妃、宮女太監外,另有童貫、高俅、蔡攸等人。而那魚景紅早知趙佶失勢,怎肯跟他前去?童貫亦變成落水狗,人人喊打,自靠不住,更不能跟他,幾番思考後,終避不見面,決心另尋如意郎君為是。
  蔡攸當知情勢,縱使欽宗當朝,恐亦難擋金軍,何況外頭請誅六賊不斷,父親遲早遭殃,且據側面消息傳來,父親似比自己更早一步逃離京城,如此更形不妙,群眾若尋父親不著,豈非將另覓對象?自己勢必成為目標,故暫離京城,方為上上之策。
  高俅除了倚靠趙佶外,他還能倚靠誰?一副忠貞狗奴才,粘著趙佶不放,以保性命。
  至於童貫亦知局勢,不但慫恿趙佶南逃,他且調集兩萬捷勝軍以護駕,心想有此兩萬軍護守,自可保全實力及性命,而那捷勝軍全是童貫心腹,自無叛變可能。
  然二萬餘軍南逃,聲勢何其浩蕩,登被一些忠貞烈士得知,立即引領群眾追堵而來,而那州橋守衛姓李名勝,雖是小小頭領,卻以李氏同宗,自認為是李綱手下,當有一股傻氣,竟然敢擋太上皇,跪地祈求太上皇莫要出京,應以京城共存亡。
  趙佶聞得消息,甚為不悅,冷道:“本帝君乃前往南方神殿祭拜,又非逃難,怎一堆死腦筋傢伙,老是轉不過來!”
  童貫為搶時間,立即說道:“臣立刻前去處理,畢竟誤了時辰,甚是不吉!”
  趙佶頷首:“時辰為要,不得耽誤!”童貫立即策馬向前,見得李勝只不過年輕小頭領,登喝道:“大膽!敢擋太上皇御駕,難道不怕殺頭?”
  李勝道:“殺頭事小,太上皇開溜事大。”仍跪地不起。
  童貫更怒:“誰敢說太上皇開溜?妖言惑眾麼?來人,拿下他!”捷勝軍應是,立即奔來十數人,想逮李勝。
  在旁諸人見狀甚是不服,斥道:“閹賊還想作怪麼?”有人捺之不了,石塊、暗器飛砸過來,童貫大駭,若非學得武功,凌空劈落暗器,必定被砸得滿頭包。儘管如此,卻狼狽得差點滾落馬背,氣得他七竅生煙,怒喝道:“反了反了,竟敢偷襲朝廷大將軍,來人,全部拿下!”
  捷勝軍應是,又衝來十數人,已和群眾大打出手。
  然群情激動,捷勝軍竟然招架不了,被揍得鼻青眼腫。後頭更有無數吆喝者。
  童貫但覺若不立即突圍,待正規大軍一到,恐無法走脫,登時狠下心,怒道:“敢擋御駕,死路一條!弓箭手,給我射!”
  弓箭手乍愣,畢竟禁軍亦是自家人,如此豈非自相賤殺?
  童貫怒道:“猶豫什麼?太上皇遠比皇上尊高,難道也可以擋駕麼?”抓來長槍,猛往禁軍射去,當場射死一人。
  李勝詫道:“你也敢誅殺同袍?!我跟你拼了!”抽出大刀,強勢撲殺而去。其他手下見狀,亦奮不顧身搶攻。
  童貫懼於事態擴大,登時下令:“快射!否則以抗命罪砍頭!”
  弓箭手無奈,挽弓而射,終自相殘殺。
  李勝只是小頭領,武功不佳,怎能鬥得兩萬兵,且童貫又退躲兵陣中,根本沾其衣角不著,已被射中十餘箭,臨死前仍冷斥:“閹賊當道,遲早必亡!”說完倒地不起。
  童貫怕事態擴大,喝令快攻,利箭射死數百人,群眾不敢再擋駕,紛紛退去。童貫乘機下令全速前行,終能趕在另一波大軍到來之前,逃離京城。
  然其誅殺同袍消息傳開,更讓眾人髮指,誅六賊之說再次鼎沸。
  鄆王趙楷更是痛恨六賊,已和蘇小鳳同去找得太常少卿李綱,三人一併前往禦書房,想找欽宗趙桓談誅六賊一事。
  欽宗乍見趙楷,詫道:“你未跟隨父皇前往南京?”
  趙楷道:“父皇走的快,我來不及跟上,且六賊未誅,不甘心離去。”
  李綱道:“不錯,六賊未誅,不足以平息民怨。”
  蘇小鳳道:“尤其蔡京,竟然陷害忠良無數,怎可讓他脫身!”
  趙楷瞧及蘇小鳳,她原該是自己心上人,誰知卻未正視自己一眼,心頭多少怨懟,且她又看上鄆王,看似將結為夫妻,實讓人吃味,若非自己當了皇上,她怎肯覲見自己,正視一眼呢?然縱有如此嫌隙,但四目交錯下,竟也讓他怦動難安,小時候跌入湖中,被她撞見,且拖救上岸糗事一一浮現,尤其當時竟然在她面前哭泣,實是丟臉,不知她可曾忘了呢?
  蘇小鳳瞧他目光閃動,心不在焉,登又奏道:“皇上腦門在轉啥?請誅六賊一事,總該有個答案吧!”
  趙桓頓覺失態,乾聲道:“是該誅之!是該誅之!”
  蘇小鳳道:“那好,快下旨令,我去砍他們腦袋!”趙桓突又覺不妥,急道:“不成,不成!太祖有遺令,除了叛國逆謀之罪外,不能誅大臣!”
  蘇小鳳斥道:“皇上倒也昏庸?難道大臣就可殺人放火,強姦擄掠而不受罰麼?”
  趙桓一愣:“我非此意思……”
  蘇小鳳道:“那又何意思?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且想袒護誰?”
  趙桓急道:“絕無此事!只是……”忽覺自己乃一國之君,怎可讓臣子呼來喝去,登時扳起臉面,冷道:“你忒也過分,連‘皇上’都不稱一聲,你你我我,成何體統!”
  蘇小鳳亦愣,自己的確忘了他乃皇上身分,然既已卯上,退縮下來,又覺烏氣難忍,冷道:“是該稱你為皇上,但請別岔開話題,誅六賊命令請快快降旨,大家好收拾殘局,皇上!”後一句“皇上”乃吊高聲音,別俱脅迫意味。
  趙桓生性原較軟弱,並無定見,被她氣勢所懾,輕輕一嘆,道:“朕何嘗不想誅六賊,只是太祖遺言的確如此,若朕違反遺命,將來如何向後世交代,三位既然想辦此事,總得替朕想個法子吧!”
  趙楷自知太祖有此遺訓,然六賊不除,無以平定民怨,心念轉處,忽有想法,道:“皇上可將諸臣放逐,我等暗中跟去,找機會收拾便是。”
  趙桓目光一亮:“好辦法,只要放逐他們,依其作惡多端,遲早將遭受報應!”擊掌一笑,道:“就這麼辦!”
  蘇小鳳笑道:“皇上總算暗露智慧!”
  那句“暗露智慧”倒讓趙桓頗為玩味,不知是褒亦或是貶。
  太常少卿李綱道:“皇上既忌於太祖遺言,可先從內宦下手,畢竟他們稱不了大臣,頂多只是閹官!”
  趙桓道:“有道理!尤其那李彥、梁師成,當年竟說太后有癡呆症,簡直是侮辱!定要賜死他們!”當時亦包括童貫,然童貫仍跟在趙佶身邊,只好暫時不提。
  蘇小鳳道:“那好啊!趕快賜死閹官,也好為天下人出口氣!”尤其梁師成竟然自認蘇軾私生子,那簡直是蘇家恥辱,不除他,難向蘇家祖宗交代。
  趙桓雖對蘇小鳳雖有膩怨,然在她眼前,總不願讓她看扁,尤其自己又繼位皇帝,怎能輸予鄆王,遂道:“朕必讓你如願!”
  蘇小鳳、趙楷、李綱這才滿意告別而去。
  趙桓痴坐片刻,自己雖貴為皇帝,然自出生到現在,倒也未害過一條人命,此時竟然要賜死他人,心神頗為不安,然既已答應蘇小鳳,豈可反悔?否則必讓她真的看扁了。掙扎中,又將白時中,李邦彥兩宰相給宣來,討論此事。
  那李邦彥外號“浪子宰相”,當年曾混過江湖,自有市儈江湖味,他最忌那閹官李彥,竟和自己名字一模兩樣,居中只差個“邦”字,此若江湖名號,明明有個翻江龍,偏偏另有個搗江龍,聽來忒也刺耳,他早想除去李彥而後始暢快。遂道:“皇上賜死臣子,天經地義,何況李彥斂財無數,死有餘辜,需知對敵人仁慈,即對自己殘忍,皇上若不賜死,日後將被拖累!”
  趙桓道:“說的也是……”低頭沉思,道:“那梁師成呢?他原受太上皇寵愛,若貿然收拾,恐不妥吧?”
  白時中道:“可找藉口,讓他出宮,自有仇家收拾他,且皇上應做得無聲無息,自無他人怪罪!”
  趙楷已無定見,道:“你們擬個方案就是!”
  兩相受重用,心花怒放,此時正是剷除舊勢力時機,立即研商,擬除二賊計策,趙桓同意執行。
  當日,大內總管李彥立即被殺,且抄家充公。由於事出突然,李彥未防備而潛藏財寶,其雖極度揮霍奢華,然搜得金銀竟達幾十萬兩之多,珍寶古董更不計其數。至於田產亦全數沒收。
  至於梁師成,則暫未動他,找得時機,且讓他傳令出城,再暗中派人刺殺便是。
  而那蔡京竟然先行逃出汴京城,暫不追究。未及逃走者只剩朱勉、王黼,則照太祖遺命及徽宗告戒,不殺人,但貶逐。朱勉貶至江南為庶民,王黼則除去所有虛銜,放逐永州。與王黼有宿怨之開封府尹聶昌,派遣高手追至雍丘南面輔固村,宰是王黼,一代姦相終結束罪惡一生。
  欽宗當然不願承認誅殺大臣之責,皆以王黼遭盜匪劫殺傳之。但姦相一除,百姓大快人心。
  然潰敗宋軍不斷湧逃四散,金軍衝破黃河防線終被證實。任誅得奸賊,亦只是短暫暢快。激情過後,百姓仍慌亂難安,棄城棄家逃難,到處可見。
  京城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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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冊 太古雷陣

第 一 章 漢奸難為

  金軍已迫近汴京城百里之近。
  欽宗趙桓已坐立難安,復找來大臣,商量對策。
  那宰相白時中、李邦彥見及數十萬金軍不費吹灰之力即已攻破黃河,梁方平、何灌落荒而逃,勤王之師又未到來,京城何以再戰?終極力勸得趙桓暫棄京城,西遷洛陽,待勤王人馬到來再反擊為是。
  東宮師保唐恪、耿南仲和趙桓亦師亦友,兩人早以京城為家,不捨棄守;且兩人既為人師,當有教誨之責,故力勸趙桓親徵黃河,以阻擋金軍入侵。
  趙桓豈有此膽量,直道將做仔細考量。
  至於太常少卿李綱則極力爭取守住京城,以逸待勞,打持久戰,必能成功。道:“金軍千里迢迢出征,無根無底,決不能持久,我方勝算較大。”
  白時中冷道:“那且得勢均力敵方成事,如今我軍勤王之師未至,京城軍力單薄,且黃河已結冰,分明是老天示警,何需苦苦應戰?暫時退去,日後尋得機會再反擊不遲!”
  李綱冷道:“宗廟社稷皆在此,怎可捨棄?那豈非背祖叛宗?宋國國都皆保不了,何以安撫天下?且守城和攻城完全不同,調動得宜,以一敵百,我等乃打持久戰,何懼於敵軍多寡?縱使百萬兵,能接觸城面者,永遠只是一兩萬人,有何難守之處?”
  白時中被說得老臉無光,一時無言以對。
  浪子宰相李邦彥冷道:“要是守不住,你待如何負此責任?”
  李綱道:“願奉項上人頭一顆!”
  如此等於以死相諫,李邦彥一時亦難以回應。
  趙桓急道:“究竟該採何種對策?”
  李綱道:“為今之計,只有堅守城池,護佐根本,以維宗廟社稷安全,以待勤王之師到來。”
  趙桓仍在猶豫,然諸臣如聶山(昌)、秦檜、吳敏、李若水等人乃主戰派,全數支持李綱。
  秦檜道:“都城若棄守,將影響大宋國運,得堅守為要。”
  趙桓已無主見,道:“好吧,既然要守,又該如何守?派誰當主將?”
  李綱道:“國之重臣以宰相為最高職位,既在京城,當以宰相為主將,如此方能號令眾臣。”
  白時中斥道:“我乃文官,不懂兵法,竟要我當主將,想害死我麼?”
  李邦彥道:“對抗金軍豈是兒戲,李少卿玩笑開大了!”
  李綱如此建議,乃想套住兩人,免得臨陣開溜,道:“相國可以坐鎮,以定軍心,至於戰術可相互研究,如此自可萬無一失。”
  李邦彥冷道:“你只知死守,難道你不能引兵出征,殺他個片甲不留麼?虧你還曾當過主將!”
  李綱道:“在下官卑,何來職權主軍事,然若皇上用得了微臣,必定以死相報!”
  李若水道:“稟皇上,李綱用兵如神,戰術、戰略樣樣精通,此時此情,非他主將莫屬,願皇上復他軍職!”秦檜、吳敏等人一一附和。
  趙桓道:“既然諸卿皆薦李少卿,那便由他當主將,朕立即免你太常少卿一職,改封尚書右丞,總掌京城軍隊,務必將金軍阻擋於外。”
  李綱登時下跪接旨,從此擺脫以編訂禮樂為職之太常少卿文官,升為掌有兵權之尚書右丞,官位晉升不少。
  那白時中、李邦彥實是懼于金軍氣勢浩強,以京城之力恐無法抵擋,然李綱等人又堅決留守,實是玩命,故在退朝後,偷偷尋往耿南仲,知其為東宮保傅,和趙桓相依十餘年,感情甚篤,自俱影響力。
  白時中道:“金軍傾巢而出,連破數十城,甚至黃河天險皆擋不了,先生應知此刻局面,徒留京城,備增凶險,又何苦讓皇上冒此危險呢?”
  李邦彥道:“何況黃河結冰,乃警訊,金軍長驅直下,我軍如何抵擋?萬一皇上有個閃失,大宋江山豈非岌岌可危,更無法向太上皇交代!先生為何支持李綱力主戰事,那是在冒極大危險,把宋國前程賭注全押上了啊!”
  耿南仲一向以老資格自居,然卻見李綱、吳敏等人為後進之士,竟然位高於己,原即暗藏不快,此次會支持李綱,亦是看準李綱將無法打贏金車,如此將貶官受懲,以報私怨,然聽及兩相說得如此繪聲繪影,亦起懼心,道:“金軍當真如此厲害?我總覺以訛傳訛,多少有假。”
  白時中道:“豈是假的?梁方平、何灌兩軍加起來亦有十餘萬軍,不到一天即被擊破,兩人落荒而逃,至今下落不明,何況若不厲害,童貫怎會事先開溜?”
  李邦彥道:“童貫最好大喜功,他不但於太原戰敗,且知假國師方虛默於黃河岸戰敗,大勢已去,始逃難,我等何需做困獸之鬥,冒此危險,甚是不值。”
  耿南仲想及童貫為人,的確好大喜功,他都溜了,看來金軍恐真的難以抵擋,終後悔先前助李綱,道:“既是如此,我勸勸皇上,畢竟冒險不得!”
  白時中、李邦彥聞言始拜行大禮而退。
  耿南仲暗喜,兩丞相皆向自己行大禮,地位提升不少,終熬出頭。想及急事,隨又快速覲見欽宗。
  及至延福宮,遇得欽宗,立即說明金軍氣勢如虹,暫時避之為佳,欽宗早有避去之意,聞言說道:“既要朕避去,怎在當朝支持李綱?”
  耿南仲道:“臣只支持李綱守城,並未支持皇上留京看守。”
  欽宗道:“對麼?你似支持朕御駕親征!”
  耿南仲道:“絕無此事,此乃以親徵之名,行移都之實,如此既可激勵士氣,又可保身,一舉兩得。”
  欽宗道:“倒是伎倆不少,但總覺不妥,該暫時避開則避開,毋需冉玩此花樣吧?”
  耿南仲道:“皇上說的極是!”
  欽宗道:“既要避開,何時啟程最好?”
  耿南仲道:“越快越好!”
  欽宗道:“那就明日黎明吧!皇上總不能偷偷摸摸趁夜開溜!”耿南仲暗喜。
  欽宗當真下令整裝,準備逃離京城。
  次日李綱入朝,準備奏知佈局迎戰一事,卻見宮前輿駕皆備妥,分明是欽宗欲出城,李綱無奈問向禁軍:“爾等願戰,亦或成亡國奴?”能留在京城者,多少忠肝義膽,尤其李綱鎮軍,信心增強不少,眾人皆回答願死守京城,李綱這才尋往欽宗,沉痛奏之:“皇上皆已授命臣下力守京城,何又急於出城避去?如此將動搖軍心,實是不妥。”
  欽宗道:“金東路軍即已四十餘萬之多,加上西路車,恐達七八十萬,京城兵力恐無以抵擋,何不等勤王之師到來,再尋作戰?朕暫先避去亦無不妥。”
  李綱道:“既知敵軍數十萬之多,且兵臨城下,皇上貿然出城,金軍遲早得知消息,屆時半路攔劫,皇上又將如何抵擋?”
  欽宗詫悟:“對啊!朕怎未想及此?看來還是別出城為妙!但李卿可有把握鎮守京城,確保安危?”
  李綱道:“人頭擔保,確無問題!”
  欽宗這才下令取消山城。白時中、李邦彥、耿南仲雖再奏言,然欽宗實不敢冒出城之險,表示看看局勢再說。佞臣無奈,只好另尋機會。
  欽宗且下詔親徵,以提士氣,實則躲在宮中保命,一切交由親徵行營使李綱坐鎮指揮便是。
  李綱雖知欽宗軟弱且反覆無常,但為人臣子,只能鞠躬盡瘁,尤其他乃為大宋江山人民而戰,又怎敢絲毫鬆懈,當即日夜督軍,工築堡壘,嚴以待陣。
  正月初六,方離太上皇趙佶逃往亳州不及三天,金軍再破南黃河,長驅直入京畿之地。
  白時中見無法勸欽宗離京,為保小命,請辭宰相一職,欽宗遂立張邦昌為相,和李邦彥共相輔國。
  那張邦昌當年即曾庇護蘇小鳳姊妹,自知蘇小靈和楊撲相愛,而楊撲逃往金國當軍師,即為了迫趙佶下台一事,他多少知曉一二。張邦昌亦曾為蘇軾家族,和蔡京作對,不斷諫言,誰知趙佶就是不聽,時日已久,自覺無力回天,始放棄諫言,進而隨波逐流過活,倒是讓蘇小鳳失望不少,如今臨危授命,倒有了責任感,畢竟憑他和楊撲關係,自有可能議和兩國戰事,免得生靈受戕,死傷無數,故而主張議和,不想開戰。唯此時李綱上陣,若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怎知金軍厲害?故暫且不表意見,待雙方交戰後,復諫言不遲。
  李綱怎知去了白時中,來了張邦昌,竟然更想議和?他仍全面備戰,以期退敵保國。
  正月初七,金軍浩浩蕩蕩迫近京畿,四面封鎖,阻斷交通,若有百姓逗留,全以秘探通敵罪嫌誅之,死亡不計其數。
  楊撲詫覺不妙,立即找向完顏宗望,追問此事。完顏宗望登時自責,未善盡督促之責,立即下令改善,楊撲始未再追究。然瞧得金軍佈局作戰,似想直搗皇宮,並非只作騷擾性攻擊,心頭已起不安。遂退回住處(已近京郊,暫借民房為住處),並將愛兒宋兩利給找來。
  道:“你可確定徽宗趙佶已經下台,甚至南逃而去?”一路上即有此傳言,然未經證實,故無法肯定。
  宋兩利乾笑道:“孩兒近日拼命作戰,倒忘了感應京城變化,也許傳言是真,但那趙桓亦是混蛋,還是要把他逼下台,改為趙楷,大宋才有救!”昨日又將南黃河給冰封,連引金軍二次渡黃河,爽心已極,一切小細節已忽略。
  楊撲輕輕一嘆,無言以對。
  宋兩利感覺異樣,道:“爹,有了問題?”
  楊撲頷首,嗯了一聲,仍不知如何回答。
  宋兩利感應父親想法,急道:“金軍不只是要逼趙佶下台而已?!”
  楊撲道:“宗望佈局,乃想搶攻京城,且他不該屠殺附近百姓,雖然他道歉,但爹可感覺出來,那只是在敷衍,何況西路軍完顏宗翰再攻來,京城幾乎無人能擋!”
  宋兩利聞言兩眼直打結:“那我們豈非當真變成漢奸,引金兵入關,滅我大宋?!”
  楊撲嘆道:“藉金兵之力和漢奸助金兵破城,只有一線之隔。”
  宋兩利苦笑道:“看來漢奸罪名恐洗刷不了了……”
  楊撲輕嘆:“有任何罪名,爹來擔負,目前最重要是別讓金國大肆屠殺,免增傷亡。”
  宋兩利道:“該如何阻止?待孩兒暗算完顏宗望,讓金軍群龍無首,知難而退?”
  楊撲道:“此乃其一方法,但宗望必有防備,否則不會把四大護法緊緊安排在身邊,想刺殺,恐不易達成,另一種方式是雙方暫時議和,讓金軍退去,待日後再戰不遲。”
  宋兩利苦笑道:“連極樂聖王都親臨京城,恐不容易擺平。”
  楊撲輕嘆:“既知如此,何必當初,爹的確低估完顏宗望野心,亦高估宋軍實力,竟然嚇得皇上落跑,難怪金軍有恃無恐。”
  宋兩利不忍父親難過,道:“咱至少把趙佶趕下台,事情已成功一半,剩下即是再把金軍擺平,則算大功告成。”
  楊撲難以言詞,畢竟擺平金軍,談何容易。
  宋兩利道:“趁金軍未發現我們已變心,弄他幾場敗戰,說不定對方將知難而退!”
  楊撲道:“見機行事吧,事已至此,爹亦無計可施,但不管如何,千萬別承認自己是漢奸,亦毋需承認我是你爹,免得受拖累。”
  宋兩利默然點頭,畢竟父親苦心,他能體會。然怎可讓父親承擔一切?自己已俱通靈之能,總得想辦法解危方是。
  他遂盤坐下來,慢慢運起通靈大法,讓腦門感應敞開,登覺無數幻影四面八方跳掠不已,那如夢似幻之間,終浮現金軍攻城一幕,慘烈屠殺讓人怵目驚心;隨又見得皇宮大亂,眾臣鬥爭不斷;張天師亦聯合群雄對敵,自己竟然是對方目標之一;幻影轉處,忽被極樂聖王入侵,他欣喜一笑,道:“小神童你果然歸順大金國,替本國破了黃河天險,功勞不小……”宋兩利駭然,突地斬斷感應,蘇醍過來,額頭冷汗直冒,道:“爹說的沒錯,金軍的確想攻下京城,他們根本不在乎誰當皇帝。”
  楊撲道:“可窺及大宋未來命運?”
  宋兩利道:“尚未窺至,已被聖王入侵,但看情況,並不理想……”
  楊撲道:“那就照計畫進行,若有對戰,你我暗助宋國即是。目前最重要是逼和雙方,以減少傷亡。”
  宋兩利道:“孩兒懂了,今夜即潛入京城以了解狀況,必要時,擺下陣勢擋金軍便是。”
  楊撲頷首,深情送走兒子,目光移往汴京城,感慨良多,身為大宋子民,如今卻為金軍作戰,實是造化弄人。
  宋兩利雖歸順金國,卻未授予官銜,其有若散仙,專門負責靈法五行奇門遁甲之類玄學,故行動甚是自由。他原想趁夜潛入京城,然雙方劍拔弩張,隨時可能開戰,自無暇等待,遂換得宋軍軍服,乘機溜近城角。縱使城門戒備森嚴,但宋兩利混跡京城多年,早知狀況,他且懂得通靈大法,乃冒充作戰時衝散之士兵矇混入城。
  他先尋往神霄寶殿,以前香火鼎盛時期已不復見,只剩真正加入神霄派,欲修行道法之幾位門徒,且由忠心耿耿之護持尊者洪太極負責指導。至於住持年瑞祥亦盡守本分,並未開溜。
  宋兩利暗嘆,神霄派淪落至此,除了林靈素外,徽宗趙佶亦要負最大責任,當然自己亦脫不了干係,畢竟當年為配合林靈素,耍了不少花招,如今實愧對洪太極等人,他日若有機會,當傳他幾招神通了。
  神霄派弟子剩下不到二十人,自難派上用場。宋兩利心念一轉想潛往鄆王府,找那趙楷以及蘇小鳳探探消息。
  他自知叛國身分,不敢明目張膽,潛潛摸摸,終抵鄆王府,然感應過去竟未搜著,反倒是萬勝門那頭傳來蘇小鳳吆喝聲,宋兩利調頭潛去,果然於城頭發現趙楷及蘇小鳳,他不敢上前招呼,找得一香鋪店,多少補充靈符、硃砂,順便感應這要命阿姨,終把蘇小鳳給喚來。
  香鋪掌櫃早已逃往南方,整間舖子沉靜空盪,甚至街道亦顯荒涼,戰爭可怖氣息隱隱泛生,宋兩利只能感慨引金軍入關這大漢姦罪名,他可難以承擔。
  蘇小鳳方進門,發現宋兩利,登時嗔喝:“混小子,你倒越混越回頭,竟敢耍妖法讓黃河結冰,引得金軍入關,不想活了麼?”不敢以利劍刺去,倒是用劍柄猛砸不肖後輩腦袋。
  宋兩利自知錯誤,強忍一記,然對方用勁不小,竟爾疼穿腦門,呃阨叫疼。
  蘇小鳳喝道:“還敢叫疼麼?當了大漢姦,還有臉來見我麼?可惡!”仍想敲擊,宋兩利急忙跳開,蘇小鳳嗔道:“還想逃?”
  宋兩利急道:“我只是想引金軍力量,把昏君趙佶趕下台而已……”
  蘇小鳳斥道:“結果呢?引狼入室,連大宋江山都快被吃掉,你倒是理由十足!”
  宋兩利道:“那是意外……,至少趙佶下台,六賊潰逃,蘇家的仇報了一半,總比你鬼叫鬼叫還管用……”
  蘇小鳳喝道:“敢說我鬼叫?”欺身再追,宋兩利登往屋梁飛去,急道:“是你自個說的,我只是引用而已……”
  蘇小鳳想及當年為諫趙佶,的確常言“鬼叫鬼叫對他無用”,誰知迶竟被這小子利用,嗔道:“我可說,你就是不能說!”
  宋兩利道:“不敢啦!”
  蘇小鳳怒氣已發洩,道:“下來吧!看你還對蘇家有所貢獻上,暫時饒你一馬;我倒想聽聽你找我,能解出啥名堂!”
  宋兩利始敢落身地面,乾聲道:“外面當真把我當漢奸?”
  蘇小鳳冷道:“只差沒把你畫像貼在城牆亂箭射死,你可行到極點,能讓黃河結冰,讓金軍大搖大擺渡河,現在可要造個樓梯,讓金軍登牆入城?”
  宋兩利乾笑道:“不敢!我只是引金兵逼退趙佶,他既然溜了,自也用不著金兵了……”心念一閃,道:“不過,怎會是趙桓繼位?你不是一直助著趙楷,怎把皇位給顧丟了?”
  蘇小鳳冷道:“誰叫你逼得緊,趙佶一急,便胡亂傳位,我都來不及阻止,一切即已成定局,說來還是你幹的好事!”
  宋兩利乾聲道:“要換人麼?現在還來得及,我且引金軍把趙桓逼下台!”
  蘇小鳳斥道:“瘋了麼?金軍若進城,大宋豈非亡國?趙楷不稀罕帝位,我也不想當皇后,反正六賊已誅泰半,現在目標是擊退金軍,你幹的好事,看你如何收拾爛攤子!”
  宋兩利道:“依我之見,先議和,把金軍騙回去,待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到來,再收拾對方不遲。”
  蘇小鳳冷道:“要議和,也得有本事擋住金軍才行,否則哪來條件可談!”
  宋兩利道:“李綱戰不了金軍?”
  蘇小鳳道:“若以兩軍交戰,自可守得住,唯極樂妖王潛伏暗處,不知將耍何花招,道家門派又一盤散沙,照此下去,兇多吉少。”
  宋兩利摸摸額頭,道:“要我鬥聖王,未必能贏……”摸及額頭乃表示除非綠龜法王顯靈,“何況另有個妙佛禪師,他恐亦恨我入骨……”
  蘇小鳳道:“自己想辦法,誰叫你引金兵入關,造此大難,大宋江山若出差錯,你要負最大責任!”
  宋兩利但覺擔子越來越重,道:“看來死纏活纏,也要把極樂聖王給纏住了……,”心念一轉,道:“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多久會到?”
  蘇小鳳道:“恐要數天之久,畢竟邊陲又不只金國要防,另有西夏、吐蕃等國,且路途遙遠,十日內能趕回,已是萬幸!”
  宋兩利盤算時間,喃喃說道:“還要撐如此之久,看來仍得布陣才行……”然要布陣,且得大量助手,此時此刻自己乃叛國之賊,又如何能說動宋軍,亦或張天師等人幫忙,著實叫人頭疼。
  蘇小鳳道:“要布陣,我可調軍助你,但京城方圓數十裡,你待布何陣勢?能將敵軍全數擋住?”
  宋兩利道:“神霄雷法中有一超級大陣,名為‘混天三十六太古雷陣’,每一太古雷陣可小自百丈,大至數裡,三十六雷混合布之,可達數十裡,甚至百里之寬廣,若同時發難,足可吞天掠地,非常厲害!我看把它取名‘神霄轟天太古雷陣’,更能顯其威力!”
  蘇小鳳道:“又是神霄派?該不會是你那騙子師父林靈素耍的騙招吧?以前可有人布過?”
  宋兩利道:“相傳唯黃帝戰蚩尤時布過一次,後來因陣勢太猛,未敢授徒,只留下秘本,此即為神霄五雷法門前身……”抓出一張既薄又韌之蠟黃秘圖,裡頭記載密密麻麻圖形及文字,道:“就是此圖了。此乃是從林靈素收集天下道家秘本中尋得。”
  蘇小鳳瞧得直皺眉頭,道:“只不過兩個巴掌大,且破舊欲爛,你卻把它當寶?自我陶醉麼?”
  宋兩利道:“以前是看不懂,但近日通靈大法甚為精進,再覽此圖,竟也悟出門道,它真的管用!”尤其是悟出靈寶陰陽鏡功效後,更能證明此陣必能發揮功效。道:“當年諸葛孔明于魚腹浦擺下八陣圖,以八八六十四堆石頭,即已吞噬吳國兵馬無數,我這三十六雷亦應有此威力才對。”
  蘇小鳳想笑,道:“諸葛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能卜過去未來,你有此功力麼?”
  宋兩利道:“天文地理不談,過去、未來之事,我倒可略知一二。”
  蘇小鳳暗楞,對了,他腦門俱感應之能,乃天生通靈。反正已無計可施,多少信他幾分,道:“好吧!既要布陣,得準備何東西?要布下數十里大陣,又得用上多少兵力?在城外亦或城內?”
  宋兩利敲著腦袋,道:“當然是布在城外較佳,但你們一出城,恐立即被發覺,我得想法解決才行,至於雷陣之威力,多半皆引天地浩瀚力量所成,只要準備金木水火土之類東西,照記載,以能擺出八卦形狀之物便可。”
  蘇小鳳道:“大小呢?”
  宋兩利道:“若要擺大陣,每個八卦至少百丈以上寬廣方夠用。”
  蘇小鳳道:“我的天啊!百丈八卦,若以石塊布之,得拆城牆才行,你在整我麼?”
  宋兩利道:“沒辦法,要威力就得大格局,其實派幾百人,每人抱得一石塊,再聚集一處,照樣可擺出陣勢。”
  蘇小鳳噓氣道:“原來可以碎石聚之,那倒是好辦!”
  宋兩利盤算其他金、木之類,皆以巨樹,亦或長刀長槍布之,應可應付,道:“你去把京城地圖取來,我且測量方位,儘快布陣,儘早擋住金軍攻擊。”
  蘇小鳳知拖不得,立即奔回指揮室,取來地圖。
  宋兩利乘機則畫得雷符無數,並交予蘇小鳳道:“待每布一物,即焚雷符一張,若不夠,至此香鋪取之。”
  蘇小鳳頷首:“自會來取,只是該將陣勢布于城內或城外?若在城外,恐幫不上什麼忙。”
  宋兩利瞧及地圖,復拿出羅盤測方位,仔細盤算後,道:“北方陳橋門、封丘門、衛州門,乃大內後院方向,且金軍主攻處,由我佈置于城外,其他陳州門、南薰門、戴樓門、東水門、西水門、萬勝門等,可內可外,全看狀況而定。”拿出硃砂筆,一一標示地區,且註明布于城外位置,或于城內之位置,並將陣雷之名寫下,以免出錯。
  蘇小鳳但覺好奇,謹記於心,遇有不解處,仔細詢問,以免出錯,三十六太古雷陣問下來,竟也耗去一時辰,蘇小鳳始帶著秘圖離去。
  宋兩利知布陣非一蹴可幾,且得先了解張天師那頭想法,以及找出極樂聖王藏身處,方是上上之策。遂又潛往天師宮。及至附近,即已感應張天師和方虛默、丐幫幫主胡天地、碧水真人張朝英、隱仙派掌門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等道家宗師,共商大計。
  方虛默當然不肯說及敗陣之事,乃以宋兩利和極樂聖王串通施法,終讓金軍長驅直入,以致演變今日地步,宋兩利自該誅之,方能滅絕禍害。
  張天師一直認定宋兩利受鬼域妖人洗腦,終變成邪道,實是可惜。
  丐幫幫主胡天地卻不以為然,通:“宋兩利一向乖巧,怎可能做出叛國之事,其中必有原委!可找他來詢問,必可真相大白!”
  曹文逸亦對宋兩利頗有好感,道:“他的確非叛國之相,否則又何苦二次守戰太原城?
  且他一向對極樂聖王戒心甚深,應不可能投其懷抱才對。”
  方虛默道:“他若非叛國,怎讓黃河結冰?且目前仍在金軍陣營當先鋒,假不了。”他原是派人召請張天師至茅山宮,但張天師卻卻因眾掌門在此,而親自請其前來,方虛默但覺面子十足,說話亦較威勢。
  胡天地道:“或許他只是想教訓某人……”
  方虛默道:“那更要不得,為了己忌,不顧大宋江山安危,罪加一等!”
  想及宋兩利仍在金軍陣營,胡天地一時亦無言以對,畢竟事實如此,且碰上時私下問他便是。
  張天師道:“他既存金軍陣營,自該視為敵人,諸位切莫留情或大意,他的能耐決不只以往所見,可能已承襲鬼域妖人所有妖法,得小心應付為是。”
  方虛默道:“不錯,見之誅之,以絕後患!”
  陳千夢道:“他若一直和金軍掛勾,那是原諒不得了。”
  胡天地、曹文逸未能做答,畢竟此刻攸關大宋存亡,實無法徇以私情,且靜觀其變再說。
  張天師道:“金軍既已兵臨城下,太上皇又已開溜,換來欽宗亦是昏庸無主見,大宋江山靠他,準保不了,而勤王之師仍未到來,看來一切安危全落在諸位身上,可願陪老朽決一死戰?”
  胡天地道:“金虜入侵,自該擊退,我等義無反顧!可惜當年得罪童貫,丐幫弟子留在京城不多,只能湊得二百名,勉強用之便是。”
  張天師道:“我等恐無法打群戰,而是集全力,針對敵軍將領突擊。待殺死完顏宗望、宗翰等賊人,在群龍無首下,金軍自然退去。”
  張朝英道:“事情演變至後來,必定是和極樂聖王決鬥,他且邀得妙佛禪師助陣,我等恐難討好處。”
  張天師嘆道:“不管如何,仍得一拚到底,其實少了宋兩利助陣,的確不易擋下聖王攝心魔法,看是天意了。”
  忽聞宋兩利傳話過來,道:“我願意助天師鬥倒聖王,只是別把我當敵人……”
  此語一出,眾人乍驚。
  張天師詫道:“宋兩利?!你敢潛入京城?!”
  胡天地喜道:“阿利麼?到底是何回事?請現身說明,免得誤會!”
  宋兩利苦笑道:“不得現身,張天師要把我當妖孽關起來!”
  方虛默冷笑:“不但把你當妖孽,且是叛國妖道,人人得而誅之,快快現身受死吧!”
  登要騰掠出宮,逮人算老帳。
  張天師伸手制止,道:“掌門莫要上當,他乃以傳音入密功夫傳話,其人可能躲在數裡開外,他雖年少,但若學得鬼域妖人之妖法,恐非昔日小混混。”
  方虛默最愛面子,當知自己失態,嘴巴仍硬,道:“我乃嚇嚇他,諒他也不敢現身,況以本座身分,實不屑與他鬥!”
  胡天地仍道:“不管如何,阿利你快出來,誤會總要澄清。”仍深信宋兩利絕非叛國之人。
  宋兩利道:“難清啦!金國大軍壓境,極樂聖王又潛伏附近,你們快快布陣吧!至於那方虛默最靠不住,兩次脫逃前科,莫要把他當得力助手!”說完閃身不見,畢竟事已至此,張天師又有偏見,現身無益。
  方虛默聞言火冒三丈:“小妖道別逃,待本座打爛你嘴巴!”終仍掠身追出,然宋兩利已逃之夭夭,方虛默胡亂擊得兩掌,喝道:“別以為我不知你藏身處!”方始返回,道:
  “若非顧全大局,本座必將他逮住!”
  眾人未置可否,然卻對宋兩利所言,留下深刻印象。
  張天師不願見著雙方相互猜忌,道:“不知掌門有何高見?”
  方虛默受到重視,立即擺出架勢,道:“擒賊先擒王,今夜突襲敵軍陣營,收拾妖將,一切自可擺平。”此和張天師先前提議相同,故未引起爭議。
  胡天地道:“就此說定!”
  眾人皆是一派掌門,作戰經驗豐富,只問及金軍大本營位置後,各自回房休息。唯方虛默仍返回茅山宮,不願寄於天師宮門下。
  張天師則不斷觀測天象,嘆息道:“天命如此,又豈是一幹人所能挽回……”
  張朝英默默伴於一旁,他素知掌門能測天命,然卻不便過問,畢竟自己亦是修道人,自知冥冥中自有注定,多問無益。但他感覺出掌門對天命似乎憂心忡忡,其實局面至此,又能好到何地步?此時的確該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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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太古雷陣

  宋兩利離開天師府後,思慮良多,依他感覺,縱有張天師等人想對抗極樂聖王及妙佛禪師聯手,恐勝算不高。縱使自己助陣,頂多亦平分秋色局面,上回在太原城已戰過一次,足可證之,然高手被聖王攔下,其他人又怎能阻擋金軍進攻?萬全之計該是先阻住金軍進攻,事後再戰聖王為佳,可是此時此景,實無法兩全,讓他頭疼不已。
  宋兩利腦門轉了又轉,不禁輕嘆:“既當漢奸,即當到底吧!畢竟金軍是我引入,總得想法退去才行!”
  心念已定,遂尋向蘇小鳳,要她只布城內雷陣,城外陣勢由他布去。蘇小鳳雖疑惑,宋兩利卻表示不願張揚,蘇小鳳終接受。
  宋兩利擺平她,始又往皇宮後院萬歲山潛去。那和李師師私通秘道並未毀去,縱使宮城強兵密布,仍能輕易潛入。
  宮廷雖遭驚變,萬歲山卻完好如初,靜瑟山林依舊,只是此時瞧來,總覺國破山河安在?感傷情懷一一湧現。
  宋兩利暗嘆,當年是幫著師父林靈素造此萬歲山,忒也是年少不更事,如今時日變遷,卻成了心中永遠悔事。
  無暇多作緬懷,宋兩利找向九龍寶鼎處,果然見得極樂聖王立于峰頂那音光鼎前,如賞珍寶地瞧著寶鼎,前次寶鼎發威,傷得聖王,他可記憶猶新,故對九鼎特別小心研究。
  但覺宋兩利潛來,極樂聖王轉身說道:“你終於來了?”
  宋兩利虔敬拜禮,道:“無處可躲,只好投靠聖王啦!”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真心投靠麼?”忽又轉念道:“看是真心了,若非是你,黃河怎會及時結冰,助我大金國軍隊順利攻至京城,你是第一功勞!”
  宋兩利道:“弟子不敢居功。”素知聖王有攝腦之能,故不敢多想,且提防著。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但本王總覺你在防我,到底何事?”
  宋兩利道:“聖王曾下追殺令,弟子害怕,不自覺會提防,如今找機會說開了,日後自不怕了。”
  極樂聖王道:“本王怎捨得殺你呢!何況你是綠龜法王化身,要殺也殺不死!”
  宋兩利道:“打從弟子倒戈金國,綠龜法王早已未再現身,棄我而去了。”
  極樂聖王道:“真有此事?”
  宋兩利道:“日後聖王便知弟子是真心的,此次弟子前來,除了向聖王稟明弟子已歸順金國外,且想通知聖王,今夜三更,張天師等人將伏擊宗望元帥,聖王得事先提防方是。”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你出賣他們?”
  宋兩利道:“弟子已是金國之人,談不上出賣。”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看來你是真的死心塌地歸順金國,日後本王亦不想為難你了。”
  宋兩利滿心高興應聲道:“多謝聖王見諒。”然心頭卻有苦處,此時若無法取得聖王信任,根本無法布得“神霄轟天雷陣”,若布不成,將難擋金國大軍,權衡之下,只有犧牲張天師等人,畢竟對方早知聖王必定趕去相助,而有所防範,且以幾位掌門聯手,當不致於不堪一擊,情勢所逼,只能做此抉擇,至於誤會是否加深,全憑天意了。
  極樂聖王深深再笑:“你若真心歸順,日後可願助我練功?”
  宋兩利道:“若能效勞,自該奉獻,可是聖王功力已通玄,尚要弟子幫助麼?”
  極樂聖王道:“不瞞你說,對於靈修功夫,本王的確不如綠龜法王,日後將以你為切磋對象,以參得玄機。”
  宋兩利早知聖王有此企圖,立即應允,道:“只要能助聖王,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很好,很好!目前立即可助我者,乃是此九龍寶鼎,怎能發強波傷人?”
  宋兩利暗道聖王果然未忘記此事,如若說出,豈非讓他知此法門,但若不說出,豈非不夠虔誠,一時陷入掙扎,道:“寶鼎需配合天時地利,方能發威!”
  極樂聖王道:“你毋需將天時地利考量進去,只把啟動之法告知本王即可!”
  宋兩利心念一轉,反正靈光鼎在鬼域,他未必能從星天來手中奪走,告知他方法亦無干系,遂道:“啟用此寶鼎,需用神光符置于各光鼎之中,至於音光鼎可敲鼎身,自能發出震波以傷人。”
  宋兩利遂畫得神光符,交予聖王,並將口訣授之。
  極樂聖王以修佛法為宗,此生首次拿得靈符在手,竟然暗顫於心,道:“小小一張靈符,即能發揮此功效?道家法門忒也有神奇之處?……”
  宋兩利道:“聖王可以試試。”
  極樂聖王遂將靈符化火,射往寶鼎中,雖未引得九鼎靈動,卻見鼎口冒起星星般光點,他辨識得出,此為光點,並非火星,故而嘖嘖稱奇,道:“好靈符!”
  宋兩利道:“可要試試音光鼎?”
  極樂聖王道:“好!”卻暗中戒備,免得被其暗算。
  宋兩利倒是安份守己,小心翼翼敲擊音光鼎,淡淡共鳴聲傳出,宛若天籟,聽來煞是悅耳,道:“小力敲擊能怡心悅耳,重力敲擊則能傷人。”
  極樂聖王笑道:“奇寶,果真奇寶!”伸手撫去,愛不釋手。隨即又學著宋兩利敲了幾回,待聲音正確傳出始罷手。如此終可證明宋兩利果真有心歸順金國,實是獲益匪淺,不禁笑得更暢快:“小神童,你果真明智之人,待本座日後退休,你定接國師一職,屆時不只是金國,連宋國亦在掌握之中,你將是首位第一大國師,前途未可限量!”
  宋兩利拜禮:“多謝聖王提拔!只是有關妙佛禪師一事……”
  極樂聖王道:“他既貪又邪且恨,難修成正果,放心,他的事,交由本座處理便可,你目前只要負責助金國攻下京城便是。”
  宋兩利道:“聖王可要施展‘九煞封天’手法,封住京城,敵軍不攻自破!”當年聖王曾以此手法封住燕京城,迫得遼國讓出江山,威力非同小可。
  極樂聖王笑道:“不了,金軍已兵臨城下,遲早入得汴京城,如若將天空封得陰陰暗暗,難保一些冒失鬼東鑽西逃,把稀世珍寶給毀了,讓金軍正大光明接收大宋江山,不也快事一件?”
  宋兩利道:“說的也是……,圍城時日恐將不短,弟子例可布個五雷陣,轟它幾記,出出怨氣!”
  極樂聖王笑道:“去吧,愛怎麼玩就怎麼玩:畢竟宋國已無能手,你我等著接收中原江山,甚至武林!”
  宋兩利虔誠拱手為禮,道:“多謝聖王抬愛,弟子必定全力以赴!”乾脆下跪地面,叩頭為禮。
  極樂聖王見狀,笑的親切,道:“免此大禮,再怎麼說,你也是容兒丈夫,本座多少給點面子。”宋兩利不敢多問夜驚容一事,拜禮而起,虔敬而退。
  極樂聖王瞧其背影,笑的甚是滿意,喃喃說道:“畢竟年紀還小,怎堪亡國叛賊之苦,總得有個依附,投靠金國,算你有明智之舉!”
  對於宋兩利施法讓黃河結冰,以及告密張天師夜襲一事,聖王已信得六分,對方竟也將千古九鼎之秘說出,極樂聖王終完全相信宋兩利投誠一事,否則以敵對之勢,又怎肯說出能克己之招法?
  極樂聖王且又替宋兩利找得理由,“或許他當真知天命,大宋的確該亡,故而轉投金國吧?不管如何,他之歸順,自可助我練功,此機會得好好把握!”已擬妥修行法門,以期突破天人之界。
  他摸著音光鼎,輕輕彈出聲音,悠悠揚揚,細膩悅耳,如獲至寶感覺頓上心頭。
  宋兩利及時潛回金軍陣營,親自見得大元帥完顏宗望,登將張天師等人入夜將偷襲消息說出。
  完顏宗望臉色頓變:“素聞張天師等人和茅山掌門方虛默武功不相上下,如若聯合偷襲,本座可能不易抵擋,且隱身軍陣中,讓他們找不著,自無法狙擊!”
  宋兩利道:“元帥莫驚,我已尋得聖王,他入夜必來救助,元帥只要和四大護法先撐一陣,自可過關,甚至將對方生擒活捉!”
  完顏宗望恍然,道:“既然聖王已知曉,本座哪還顧慮什麼?當安排入夜偷襲,讓宋軍嚇得屁滾尿流!”
  宋兩利道:“若要攻城,從那陳橋門、封丘門進攻,較能突破防線,畢竟皇宮大內即在兩門後頭,毋需繞一大圈!”
  完顏宗望道:“此意見甚佳,本座自會參考,卻不知小神童另有何法力可相助?例如讓城崩塌之類,我軍自可長驅直入。”
  宋兩利道:“在下已計算過了,要用此法,得布五雷陣,引雷轟牆,較能奏效,且此法亦和極樂聖王商量妥善,進可攻、退可守,可封住宋軍去路,乃兩全之計,元帥可派三千軍,助我布陣麼?”
  完顏宗望道:“既是聖王同意,本座當支持。你說的沒錯,引雷破城,方法甚妙,至少方可封住宋軍逃竄,遲早要讓他們臣服!”志得意滿下,他怎如此陣可封敵,倒轉回頭,豈非能抗金軍進攻?於是下得秘令一道,要四周將領隨時支援布陣。
  宋兩利暗喜,拱手拜謝而退。
  完顏宗望腦門直轉,暗忖:“小神童種種作為倒實實在在助我大金,然攻城一事,實關成敗,他雖提議攻那陳橋門、封丘門,我看得另選他門,讓任何人無法料及攻城目標,此方為上上之策!”攤開地圖查閱後,決心攻往萬勝門、西水門,畢竟那裡有汴河流過,若再結冰,豈非事半功倍!
  擬定計畫後,他找來餘都姑商量,卻避開楊樸,免得他不忍下手。
  宋兩利則拿著完顏宗望秘令,四處調動秘軍,開始布得“神霄轟天太古雷陣”。
  那神霄轟天太古雷陣共分三十六雷,每一雷皆有不同屬性及罡位,自非一般人所能布得。
  宋兩利為求萬無一失,不顧牆頭宋軍發現,乾脆跳脫出來,于城下游走,不斷測其位置,宋軍發現宋兩利,先是怔詫,追問為何叛國,宋兩利為示真誠,自是還擊,表示昏君奸臣當道,自該滅亡。
  宋軍又喝奸臣已受誅,宋兩利道:“昏君仍在,趙桓一樣昏庸軟弱,也該下台!”
  宋軍道:“那是宋國家務事,你助金軍來犯就是不對!”
  宋兩利道:“天命如此!早早覺悟吧!”宋軍至此方確定宋兩利叛國,終改口斥罵叛徒、賣國賊!宋兩利只能回應人各有志,不再多作解釋。
  此事傳回尚書右丞李綱耳中,只能慨歎忠貞之士難求,臨危變節者多,對當年宋兩利忠貞印象,完全破壞。
  宋軍開始做憤怒性射擊,利箭不斷飛來,宋兩利不理,埋頭布陣。
  那三十六雷,分別是東罡九雷:玉樞雷、玉府雷、玉柱雷、上清大洞雷、火輪雷、灌鬥雷、風火電、飛捷雷、鐵甲雷。
  宋兩利照古法秘本,布布于東方位,那玉樞、玉府、玉柱三雷尚好佈置,其以先天沉潛之雷,威力屬後繼強勁之勢,只要埋下雷種靈符,自能了事。
  而那火輪、風火、飛捷三雷則為流動飛轟之雷,得找活眼埋之。宋兩利尋得良久,,方于底探得熱氣、活水之處,迅速布下。
  光是東罡九雷即已耗去半天,工程實是浩巨。
  至於北罡九雷則為:神霄雷、北極雷、紫微瓊樞雷、仙都雷、太乙轟天雷、紫府雷、邵陽雷、炎火雷、社令蠻雷。而以神霄、北極、太乙轟天雷最為兇猛,不可輕忽。
  南罡九雷:三界雷、斬塘雷、大威雷、六波雷、青草雷、八卦雷、混元鷹犬雷、地社鳴雷、火雲雷。此九雷皆以地勢為主,發動起來,照樣銳不可擋。
  西罡九雷:太極雷、天樞雷、禹步大統攝雷、劍火電、內監雷、大梵手樞雷、玉晨雷、嘯命風雷、神府雷。此九雷又以太極雷、天樞雷、劍火電為主,乃五行中屬金,若一發動,金鐵交鳴,無堅不摧。
  一一乾人布得五雷,已是難能可貴,宋兩利卻學得黃帝,布下三十六雷,此舉恐是自皇帝以來,數千年始布此一陣,莫說是極樂聖王未曾聽過、見著,就連道家耆老張天師等人,恐亦只是耳聞而以傳言視之,未敢證實其真實性。
  宋兩利全憑天生通靈,能悟出三十六轟天太古陣,已將道家法門更推進一步。
  他邊布陣,邊參悟,原來道家法門的確比佛門豐富許多,竟也全力以赴,以期能讓轟天雷陣發揮至極限。
  然以此工程進度,徹夜趕工,恐也得兩天兩夜光景,宋兩利甚擔心兩夜之間,恐將戰事不斷,死傷無數。但又能如何?以他一己之力,畢竟有限,唯走一步是一步了。
  三更已至。
  怒雪不斷。
  金軍趁夜發動攻擊。目標正是西城萬勝、西水門。
  大將李綱親自坐鎮指揮。雙方正式交鋒,刀光槍影,火砲、箭光連連,撼動京城。
  欽宗趙桓立於神霄金寶殿後頭“觀星塔”最高層,此塔原是徽宗趙佶觀神悟道所築,趙桓卻用來觀察敵情。赫見宮城四周火光點點,宛若天星密布,實無法想像其兵力多寡,尤其金軍吶喊氣勢,實讓人心驚膽顫。趙桓不禁後悔留置京城,萬一李綱抵擋不住,豈非一切化為烏有?然此時四周全被金軍封鎖,又如何能突圍而去呢?
  掙扎之中,懼戰心態漸漸浮現。
  金軍進攻之際,完顏宗望仍親自督陣,他故意選得一處堆高小丘,立於該處,目標明顯,以能引得張天師等人前來,至於四大護法則埋伏山丘下,伺機而動。
  張天師等人雖俱通靈之能,然極樂聖王早已傳授克制攝腦之法,故張天師未能攝得完顏宗望想法,當不知偷襲任務已被識破,仍聯合方虛默、胡天地、張朝英、曹文逸、陳千夢等五人,且以天師陣、丐幫弟子掩護下,漸漸潛往金軍陣營。
  在完顏宗望暗中下令放行下,群雄幾乎未碰上任何阻礙,即已摸抵目標,但覺除了四大護法外,並未另置重兵,張天師立即下令速戰速決。六人登時發難。強功盡展,直撲過去。
  四大護法法刁采、怒不笑、錢不貪、以及受傷已恢復七成之沈三杯,怎肯讓對方越雷池一步,冷喝一聲,強行攔去。
  雙方交戰,強招盡展。
  曹文逸對上怒不笑。陳千夢被錢不貪攔下,沈三杯則碰上張朝英,,刁采則攔下方虛默,雖各有強弱,然十招之內欲分出勝負卻是不易。
  所剩張天師及胡天地則繞過四人,直撲完顏宗望。
  胡天地冷道:“番虜之人,也敢侵我大宋,今夜要你償命!”天罡掌怒擊而去。
  完顏宗望縱使武功不弱,然又豈是丐幫掌門對手,方見其撲來,卻未見得聖王出面,已自焦心,然他乃金軍統帥,豈可臨陣倉皇,猛地拎起腰際重劍,凌空砍去,斥道:“天欲亡宋,由不得爾等掙扎!”話未說完,砰地一響,胡天地不但將其手中重劍擊飛,更把他打得倒跌連連,差點摔落地面。
  張天師怎肯錯失機會,猛地欺前,龍虎指勁一戳,對其穴道,再次欺身,抓得完顏宗望,喝道:“快退!”
  眾人全是一派之尊,手腳何其了得,聞言擊招迫敵,隨即抽身掠退,砭眼逃得十數丈遠。
   刁采這才叫糟,難道已被宋兩利擺道,聖王根本不知此事?!
  怒不笑已開罵:“那小妖道敢坑我們麼?”轉喝金軍:“快攔住那些老鬼,莫要讓人走脫!”此時此刻就算犧牲千軍萬馬,也要將對手攔下,救回統帥,否則這場戰爭恐難打下去。
  金軍果然以人海戰術包圍過來,四大護法強追於後。
  然張天師等人靠著絕佳身手,以及對地形了解,硬是掠穿金軍圍捕,直往汴京城奔去。
  金軍焦切追截,哇哇喝叫,聲撼周城。
  宋兩利亦在附近工築奇陣,他且乘機一窺究竟,原想見得張天師等人若陷性命之危,或可暗中相助,誰知情勢逆轉,聖王竟未出面,而讓張天師將人劫走?其中又隱含何問題?聖王想考驗自己是否出手幫忙?亦或是他根本未及時趕至?
  眼看張天師就快將人擒入城區,宋軍待要出手劫人回來,忽見兩道光影竟從城區掠飛而出,正是極樂聖王和妙佛禪師錢英豪趕來。
  那妙佛禪師原已毀容,然在聖王細心醫治下,終恢復原貌,故對聖王存有感激之情,且評估情勢之後,暫時甘心為其所用。復見得張天師等仇家,冷邪一笑:“全是鼠輩麼?只會幹偷雞摸狗之事!”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道:“大宋將亡,莫做困獸之鬥,放下元帥,本王不想為難諸位!”自始至終,他只忌諱宋兩利之綠龜法王化身,如今宋已歸順,他已無後顧之憂,故恢復往昔王者之尊,落落大方而談。
  方虛默冷道:“要放他可以,金軍退出關外,你也滾回金國,一切自可不計前仇!”
  極樂聖王道:“方掌門可狂了,今夜局勢強弱分明,爾等條件似乎不甚恰當,本王姑念諸位成名不易,始網開一面,難道定要手底下見真章,方知悔意麼?”
  方虛默冷笑:“別人怕你,我方虛默可不含糊!”
  張天師冷道:“聖王實是欺人太甚,今夜說什麼亦要鬥得分出勝負!”
  極樂聖王笑道:“那就出手吧!本王接著就是!”突地暢笑開來,金袍翻動,飛雪倒卷,正是用上“念力成形”之先天無上神功。
  張天師等人卻未動他,六人竟然全力撲向妙佛禪師,那勢快若閃電,撲得妙佛禪師詫覺不妙,閃電魔指罩擊而出,十道青森電蛇指勁直竄反擊。然六人勢在必得,不但強功盡展,且暗自射出那專門對付練得獸皮功之螺旋針。
  縱使閃電魔指能擊擋六人攻勢,然另藏六支螺旋針卻要命地射中妙佛禪師胸前六處要穴,任妙佛已練得罩門,然卻難擋高手發出暗器,硬被射入內層兩寸餘,鮮血正從針孔源源滲出。
  妙佛禪師詫駭不已:“此是蓮花師太之物,你們怎麼得之?”
  張天師早計畫妥日後遇上兩魔聯手,要如何應敵,苦思中,終發現蓮花師太研究出來之螺旋針實俱妙用,故暗中打造,且授予六人,今夜果然一擊奏效。然極樂聖王卻在一旁虎視眈眈,六人怎有心情回話?在暗襲得手之際,復又反撲極樂聖王,趁他強功未及盡展之際,六人聯手,暴勁劈來。
  極樂聖王突遭驚變,撼道:“好招!”情急中仍不敢硬接,封掌閃退同時進行。
  叭然一響,六掌一勁互擊。
  極樂聖王顯然落下風,閃退丈餘,身形搖晃。聖王不禁動怒:“本王禮讓,諸位竟也不知好歹麼?”不但發出攝心魔法攝往眾人,更將“念力成形”先天暴勁竄逼開來,赫見怒雪竟若搗天巨龍,狂撲六大高手。
  龍爪又似利箭,發出嘶嘶烈響,千針萬箭猛刺六人。
  尤其那攝心魔法似知六人預攻位置,進而加以化解,聖王趁勢反撲。在雙方互擊下,距離何其之近,變化更是快速,六人竟爾難擋,紛紛被擊退。
  方虛默當知聖王厲害,一擊不中,已生怯意,大喝一聲:“敢耍妖法麼?”作勢佯攻,卻是將茅山術之霹靂彈、煙霧彈同時炸開。六人照計劃撤退。
  極樂聖王縱然身手了得,但猛虎難照顧猴群,復被煙霧、霹靂雙彈炸開下,他只能掠退三丈,隨又拔高想追擊,然六人高手已快竄往城角下。極樂聖王怎肯讓完顏宗望被對方擒走,故身化閃電,直衝張天師一人。
  聖王乃一代宗師,功力通玄,一閃十數丈,再閃數十丈,張天師且抓人在身,動作稍慢,終被追著,聖王冷道:“放手吧!”擒拿巨掌伸去,發出五道指勁,直若長鞭,盡將完顏宗望卷住,欲拖回來。
  張朝英見狀,碧水劍氣強迫而來,竟能斬去數道指勁,助得張天師快逃三丈。
  極樂聖王冷道:“好劍法!”不想鬥他,身形拔高七丈,避開劍氣,凌空再劈掌勁,正是先天神掌,威力非同小可,掌勁直落張天師背心,砰地悶響,張天師無以承受,暴吐鮮血,前跌滾去,手中人質亦掉落地面。
  張朝英見狀詫駭道:“表師伯!”怎肯讓他受困,猛地欺前,以劍背當棍,硬將落地不起之完顏宗望撥砸聖王,藉以阻擋,他則利用機會撲向張天師,拉其右手,猛地欺前,掠登高牆而去。
  極樂聖王原即只想救回完顏宗望,故將其抄回後,並未再追擊,滿意一笑道:“看來中原武林當真已無能人了!”帶著完顏宗望,慢步退去。
  由於已近城牆,宋軍乘機不斷射箭,想收拾聖王,然聖王始終未回頭,且以護體神功擋之,利箭似若雨水碰傘面,一一掉落地面,形成有趣情景。
  雖是雙方已過招數回,然時間卻是短暫,待妙佛禪師將身上螺旋針拔下,且運勁逼通穴道之後,再追趕而至,戰況業已結束,氣得妙佛禪師七竅生煙,怒道:“待我殺進城區,砍他腦袋當球踢!”
  極樂聖王道:“禪師莫要動怒,大宋江山遲早不保,張天師等人亦遲早要臣服,你若殺了這些掌門人,日後難保其門徒恨死,如此將沒完沒了,倒不如慢慢磨他們,只要大局底定,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妙佛禪師道:“我就是咽不下他們用卑鄙手段,否則豈會讓對方逃去。”在為狼狽受襲作解釋。
  極樂聖王道:“我若突然受襲,恐亦難全身而退,以一敵六,禪師仍讓人敬佩!”
  妙佛禪師終覺顏面稍稍挽回,道:“待我進城窺及一二,必讓對芀難逃制裁!”雖已接受以“磨”製人,然怨氣仍難消除,故拱手為禮,登又掠城頭而去,守衛想阻攔,全數被擊斃,引來不少騷動。
  極樂聖王淡聲道:“如此莽撞,怎能修成正果?”知局勢已定,遂將完顏宗望引退戰區,始將他穴道解去。
  完顏宗望蘇醍過來,只覺腰酸背痛,似受不少撞擊,然他乃金軍統帥,縱使腦門仍暈,仍得立即裝做鎮定,挺身而立,見及聖王,拜禮道:“多謝聖王救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極樂聖王道:“元帥可繼續作戰,其他事,本王解決即可!”
  完顏宗望道:“小神童可曾和聖王見過面?”
  極樂聖王道:“是他告訴本王有關突襲一事,否則恐來不及救元帥。”
  完顏宗望道:“差點誤會他了。”
  極樂聖王道:“小神童近日表現尚可,毋需針對他設防,畢竟他攝腦之能恐不在本王之下,稍有異念,總讓他攝得,那並不妥!”
  完顏宗望道:“弟子省得;照聖王估之,攻城多久可成功?”
  極樂聖王道:“三天之內可成,宋軍已無能人,勤王之師又未至,欽宗遲早要投降!放手去做吧!”
  完顏宗望拜禮:“多謝聖王指點!”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交代小心從事後,掠身而退。
  完顏宗望豈肯忍下此怨,隨又調來大軍,二次攻擊萬勝門,縱未攻下,卻也撼得宋軍軍心惶動,緊張萬分。
  極樂聖王則乘機掠往宋兩利布陣處,想一窺奧妙。
  宋兩利正於附近布及西罡九雷之“劍火雷”,只見他於方圓百文中,挖得七道似劍形凹槽,且將一些斷刃金鐵全埋其中。
  極樂聖王但覺有趣,道:“光是埋此斷刃金鐵,亦能成陣麼?”
  宋兩利道:“金鐵最易傳電,埋此地底,自能凝聚靈力,日後聖王見之即能了解。”
  極樂聖王道:“有空倒該討教討教。”目光尋視四處,復又問及“太極雷”、“神府雷”之類,然皆道家法門,實懂得不多,只好作罷。道:“小神童該知張天師等人已偷襲宗望元帥,且被本王擊退一事?”
  宋兩利道:“此事引起不少騷動,該眾人皆知。”
  極樂聖王道:“你認為他們會就此罷手。”
  宋兩利道:“以張天師個性,恐不會退縮,必有二次甚至三次四次伏擊。”
  極樂聖王頷首:“他的確是此類冥頑之人,本王自會防範;你且多休息,莫要太過勞累為是!”說完含笑而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若被窺及秘密,恐無法布雷。既然已至三更,暫時休息也罷,免得聖王起疑心,反正已布得三分之一,三日之內應可完成,當下遣退金軍,他則找尋清淨處休息。
  想及叛國誤會越結越深,心有千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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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知天難命

  鎮守萬勝門主將即是鄆王趙楷,其憑練得宋兩利所傳之“火龍槍訣”,硬是不讓金軍登上城頭一步。儘管金軍兇猛,然趙楷手中火龍槍始終槍穿人倒,迫得金軍不敢碰其鋒芒,轉擊側城而去。
  趙楷畢竟孤軍難鳴,只能顧及正門,側城在難以兼顧下,已陷險境,幸好李綱亦支援過來,憑其決死一戰意志,終能封住金軍攻勢,守得城池。
  至於西水門,乃因汴河未能結冰,金軍想利用冰河快攻計畫,無法實施,故成效不佳。
  及至四更,金軍始退去。
  儘管宋軍守住城池,然雙方激烈戰鬥,死傷亦逾數千人之多,汴河竟也漸漸染紅。
  完顏宗望、餘都姑等人並未就此氣餒,畢竟此只是騷擾性攻擊,只要四面同時發難,照樣能讓宋國難以招架,進而破城而入。
  宋軍則因退敵,激情雀躍不已,受盡壓迫感覺,今夜終能一吐悶氣。
  李綱仍不敢大意,親自督戰,並將擊退敵軍消息傳回大內。欽宗趙桓聽來並無喜意,畢竟想及城池四周金軍宛若螢火蟲般聚集無數,那股千軍萬馬、兵臨城下之威脅,他始終揮之不去。
  張天師等人回到天師府,眾人個個臉色凝重,畢竟極樂聖王和妙佛禪師極力阻擋,殲除金軍將領恐已困難重重。
  尤其張天師受得聖王擊中,傷勢不輕,他雖嘔血連連,但卻私下拭去,不想驚動周遭眾人,然其臉色蒼白,仍讓張朝英擔心不已,道:“掌門可要先回房休息?”
  張天師道:“不必了,今夜之事,總該檢討,諸位可有他招可用?”
  方虛默冷道:“極樂妖王雖厲害,但若大家聯合,倒也不怕,甚至可邀得天下高手,共同剿滅妖王!”
  張天師道:“想法雖正確,然事情迫在燃眉,臨時恐亦邀不得其他助手,得另尋方法才是。”
  胡天地道:“或許可找玉東皇,他似乎仍在京城,其子玉天君武功亦不弱。”一切卡在兩家恩怨上,他說的甚是小心。
  張天師輕嘆:“自始至終,我都願意和他並肩作戰,只是其心性善變,實拿不得主意,金軍攻來,他自知狀況,若想幫忙,自會過來,否則前去求他,恐又是麻煩一堆。”
  胡天地道:“另有一人可用,何不將宋兩利找來,共同對抗聖王?”
  張天師嘆道:“恐怕不妥,他不但助金軍破城,且還敢告密伏擊之事,看是徹底背叛宋國,尤其他又是鬼域妖人手下,恐將難回正道,諸位自該防他。”
  方虛默冷道:“不錯,他竟然在外頭擺陣勢,敢情想吞掉京城,我等得前去破陣,免得遭殃!”當時在黃河一戰後,宋能作法讓黃河結冰,實讓他不得不忌諱,故提此議。
  胡天地亦瞧及宋兩利布陣一事,亦甚惋惜,道:“我乃說動之以情,說不定他會回來。”
  張天師道:“魔性已深,實是可惜。”
  胡天地道:“暫時用他來對抗聖王,也是一計。”
  張大師道:“待我想想……,或測它一下!”雖在秘室,卻也置有張道陵以及道家天神神像,張天帥遂點燃炷香,虔敬膜拜。雖此小動作,卻現不穩,張朝英急跟後頭,免讓天師跌倒。
  膜拜中一片沉靜,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三人靜待結果。方虛默卻顯毛躁,暗斥著茅山脈和天師派平起平坐,又何需聽他指導?道:“你們慢慢研究,待有消息再通知本人,照我看來,唯有擺下大陣,方能收拾極樂老妖,其他都是妄想之計!”說完拱手作揖,姿態卻高地揚長而去。
  胡天地冷道:“倒是神氣,吃得敗戰回來,還不知收斂!”
  曹文逸道:“聽說他棄徒於黃河岸口,自行先溜回,故京城茅山弟子已剩不多?”
  胡天地道:“他一向高傲,不肯認敗,遇有挫折,必定先行找理由掩飾,而後抽身,要他以命相拼,那是不可能,所以他不甚靠得住。”
  張朝英道:“暫時得團結,只好由他了,至於對方所提擺陣一事,或可參考。”
  胡天地道:“那我可不懂了,等天師盤算過後再說。”
  眾人又自安靜,等待天師回應。
  張天師靜禱一陣,燒得清心及通靈符三道,隨即手捏乾坤指,於空中畫下符 ,始盤坐蒲團,開始運起感應神通。他雖俱神通,卻也未達宋兩利天生佛陀轉世之“佛眼通”境界,故仍得藉修行及靈符扶持。
  待靜坐十分鐘後,靈台突現一片清明,首先幻起腦門,竟然是東天玉堂星搖搖欲墜,張天師不禁心神怦動,此玉堂星乃自己本命天星,此時竟然隱晦欲墜,那豈非自己陽壽將盡?
  生死攸關之際,張天師竟仍難以自處,身形微顫。張朝英等人見著,知非祥事,然未免干擾通靈,故並未出言詢問。
  張天師來回仔細推算、觀察,玉堂星始終未能恢復光彩,看來天命當真如此。想想自己已活得白髮斑斑,且近八十歲,又豈能當真長生不老?生死關總得走一遭,只可惜來得甚不恰當。
  既知天命將近,張天師不得不重新思考對敵方式,隨又搜測欽宗趙桓,對方竟然欲棄城而去,實非大宋之福,再則感應極樂聖王,對方卻淡然笑之,一副勝券在握姿態,張天師無奈暗嘆,轉搜向鬼域妖人,對方卻有防備,躲在鬼域不肯現形,然鬼域傳來莫測高深情景,更讓張天師戒心萬分,暗道:“妖人莫非在煉何邪功?亦或計畫何種陰謀?”先入為主觀念,讓他始終對鬼域妖人甚為忌諱,且有更甚於極樂聖王之態。
  張天師暗嘆國之將亂,妖孽盡出,未來百年恐殺伐不斷。
  心念轉處,張天師突地攝向宋兩利,準備和他交談。宋兩利早躺在“太極雷”陣眼那桌大般太極圓石中,舒服睡覺,忽覺張天師感應搜來,他怔愕想斬斷,誰知張天師喝道:“莫要斬斷,聽我一言!”
  宋兩利以為對方必定怒言相向,誰知竟先開口要求,宋兩利終未斬斷,道:“天師待要談什麼?”
  張天師道:“你當真叛國麼?”雖是談話,卻只在感應腦門中對談,張朝英、胡天地等人仍未聽及聲音,但可感覺張天師臉容抽動不斷,自是和他人感應神態,更是不敢岔言。
  宋兩利聽得對方語氣放軟,心頭稍安,道:“我哪有叛國之意,我只想引金兵教訓徽宗趙佶,誰知卻一發不可收拾……”
  張天師道:“你不知兩國相戰,必死傷無數?”
  宋兩利道:“知啊,問題是,我不幫金國,對方強行猛攻,死傷恐更嚴重,畢竟我不參戰,戰事卻仍在進行。”
  張天師嘆息:“怎麼選皆避之不了……”感傷中,又道:“你既已知錯,還待在金軍陣營何意思?想挾怨報復?且竟然仍替金國布下大陣?實要不得!”
  宋兩利道:“我布下陣勢,是為了防金軍再犯大宋京城。”說及此,四處搜探,免得被極樂聖王等人入侵,而探知秘密。
  張天師道:“怎解?”
  宋兩利道:“聖王可私下鬥得,然金國數十萬大軍卻非我等能力所能擋得,故得布下大陣才行。”
  張天師道:“縱使大陣,又豈能涵蓋京城所有方圓,金軍仍有機可乘。”
  宋兩利道:“我布的是三十六轟天雷陣,足可封住京城……”說來似有僭越前輩之嫌,語氣較弱。
  張天師卻是一驚:“你能悟透三十六雷陣?!黃帝與蚩尤一戰之大雷陣,當真存在世上?”
  宋兩利道:“多少是真實,在下試過小陣,但三十六個全數結合,即為大陣。”
  張天師對於宋兩利靈修之能,既愛且恨,嘆道:“爾確是人材,奈何與妖人為伍。”
  宋兩利道:“星天來不妖,天師誤會了。”
  張天師道:“活了百餘歲,尚能不死,且化為少女行騙,豈能不妖?”
  宋兩利道:“那是靠修為,鬼域裡頭有‘長生胎鼎’,可藉此煉身,延年益薵。”
  張天師道:“肉身哪有不死者?縱有妖法可用,亦多半是殺生靈、取血液及元陽元陰之類東西,非我輩正道修行之法。”
  宋兩利道:“前輩誤會了。”
  張天師不想再談鬼域妖女,話題轉正,道:“你若當真悔改,要助大宋退金軍,便將陣勢發動,莫要再耍詐術。”
  宋兩利道:“尚未布妥,最快也得再過一天一夜方行,倒是要發動陣勢,我得潛入城內,屆時天師莫要扯我後腿才好。”
  張天師道:“不會,玉東皇是我敵人,但為了大宋我仍跟他合作,此點你大可放心,唯能否趕工?使陣勢越快布妥越好。”
  宋兩利道:“恐怕不成,在下乃利用金軍力量布陣,若做的太露骨,必將讓人猜疑,不過在下盡力便是。”
  張天師道:“就此說走,信你一次就是。”說完斬斷感應。
  宋兩利暗喜,總算讓張天師有所了解,誤會將可稍稍減輕,心念轉處,但覺時間寶貴,怎肯再做休息,立即起身,未敢勞動金軍,親自再布奇陣。
  張天師撤去通靈法門,醒神過來,或因用神過度,傷勢承受不了,終又嘔出血絲,張朝英急道:“掌門可要緊?”
  張天師擠出笑容,道:“沒關係,只是小傷。”立身而起,張朝英始末扶持。
  張天師轉向眾人,道:“敵軍的確太多,我等或可聯合宋兩利去鬥聖王。”
  如此轉變,眾人皆詫。
  胡天地道:“天師已和宋兩利溝通過了?他可願意?”
  張天師道:“他是有此意思,然僅止於鬥聖王,和其他任何事無關!”仍不願洩露三十六太古雷陣一事,且此話另有玄機,乃針對目前事件之應變措施,並未涉及如原諒宋兩利和鬼域妖人一事。
  胡天地道:“能鬥垮聖王也是好事,他何時進城?亦或另有安排?”
  張天師道:“目前按兵不動,侍找到聖王,他自會前來,且比事暫且保密,免得聖王有所防範。”
  眾人自是了解,一一同意。
  曹文逸道:“宋兩利仍在布陣,他玩真的麼?當真想助金軍攻入城?”
  陳千夢道:“會麼?他已答應除聖王,怎又會幫金軍?”
  張天師道:“一切靜觀其變,暫且莫要擾他,待收拾聖王之後,復看他行為表現,再判斷是敵是友。”
  眾人知張天師既有定見,不再多問,夜已深,張朝英遂招待三人至客房休息。
  張天師卻徹夜難眠,勉強療傷之後,已行往夫人秦曉儀廂閣處。秦曉儀亦兩眼暈紅,顯然熬夜,畢竟女兒出走,丈夫又出征,她豈能相安無事?
  見得張天師臉色蒼白,秦曉儀怔道:“你已受傷?!”急忙扶丈夫入坐紫檀椅,道:
  “如若真的擋不下,咱可退回江南,待選時機回來不遲。”
  張天師嘆道:“能退麼?這一退,天師派從此抬不起頭,甚至可能在江湖上除名。”
  秦曉儀道:“皆為虛名,有何好處?”
  張天師道:“此已非虛名,而是生死攸關時刻,天師派乃道家最大派別,信眾何其之多,如若傳出我等臨陣脫逃,日後如何向天下弟子交代?我不入地獄,誰又入地獄?”
  秦曉儀自知丈夫心境,不禁落淚:“我不管,你怎可棄我母女於不顧?難道你只會為他人做犧牲麼?”
  張天師嘆道:“我當然也願意為你犧牲,但情勢所逼,實非我所能選擇,尤其我天年已近,遲早要離開你,你當有個心理準備。”
  秦曉儀急道:“莫說此不吉之話!我要你再活一百歲,長生不老!”
  張天師道:“多謝夫人抬愛,可惜自古以來,誰又能長生不老?肉身豈能不死,唯元神可以不滅,若我走後,你還年輕,可考慮改嫁,毋需顧慮我了。”
  秦曉儀泣道:“我不改嫁,生生世世守在你身邊。”倚在丈夫肩頭慟哭。
  張天師撫其秀髮,安慰道:“只要你決定,我都支持;拭去淚痕吧,畢竟這些只是事先交代,說不定我當真還能再活幾十歲!”
  秦曉儀方拭去淚痕,道:“你是可以活那麼久;好好養傷,莫要讓病魔擊倒!”已將張天師扶往床上,仔細替他運功行血推拿。
  張天師默默注視這位絕世美女,往事一一浮現,自己實是前輩子修來福氣,竟能以老夫之相娶得少妻,實是跌破天下人眼珠,一時傳為佳話,難怪玉東皇如此忿忿不平。
  然這一切將隨自己天年已至而逐漸消失。突然間總覺不舍,生命竟然如此短促,實讓人措手不及。可是回頭想及,有人年輕力壯即已夭折,自己能活七八十歲,亦該滿足了。
  張天師暗嘆,自己修道多年,仍未看破情關、慾念,難怪無法參透天人之界,看來只有下輩子繼續修行了。
  次日一早,方虛默已于城南編隊茅山陣,乃以京城茅山宮分舵郭宗法所引領之五十名弟子為主,準備殺敵以爭回面子。
  方虛默之所以選擇城南出征,原是金軍主將皆在城北城西,城南只是副將把關,自可輕易擊敗對方。
  黎明將至,方虛默當真引兵出征,五十二名茅山戰將,直殺金軍陣營,那守將名為完顏超,乃完顏宗望表侄,年約三十,濃眉厚唇,一身蠻勁,任先鋒一職,一路殺入宋國疆域,立了不少汗馬功勞。然他對付一般將兵或許管用,若和茅山道士交手,恐無以對抗法術、幻術之類功夫。
  果然方虛默等人方衝至金軍陣營,立即丟砸大量煙霧彈,以罩住四面八方,乘機殺得金軍人仰馬翻,迫得完顏超不得不鳴笛求救,方虛默未敢戀戰,一擊奏效,隨又引軍溜回內城,總算為茅山派爭回面子。
  完顏宗望、餘都姑等人聞訊趕來,問明狀況,且清點傷亡,竟然達七八百名之多,氣得完顏宗望大怒:“宋國竟然還敢卑鄙暗算,豈能饒他們,傳令下去,一時辰後,發動首波四面攻擊,且讓南蠻知我大金厲害!”
  餘都姑召來士兵以傳令,不到一刻鐘,金軍果然發動全面攻擊。餘都姑調回城北,完顏宗望乾脆在此城南督軍作戰,完顏超為搶面子,拚命殺敵。
  赫見砲聲隆隆,飛箭亂竄,金軍架著高長雲梯,不斷往城頭攀去,宋軍縱是膽怯,然已無退路,只能硬拼,長槍利矛反擊不斷。
  金軍幾次皆快突圍破城,卻因張胡英、陳千夢、胡天地等人親領座下弟子奔來暗助,方能抵擋金軍入侵。
  至於方虛默和茅山弟子此時竟然以護守皇宮為藉口,守在宮城附近,根本未再赴前線作戰。
  照方虛默想法,毋需和敵軍硬碰硬,待夜間找機會偷襲便是。
  宋兩利雖恨方虛默無端挑起戰事,然既已開打,自己根本幫不了忙,唯祈宋軍能挺得過去,他仍拼命布陣,以期儘早完工。
  如此,雙方互有勝負下足足廝殺數時辰,眼看傷亡漸漸多人,宋軍已近萬餘,金軍亦超過八千。
  完顏宗望但覺宋軍已無退路,絕大多數仍做殊死戰,金軍雖佔優勢,然銳氣卻已錯過,畢竟早上攻擊,首波即該突破宋城,此時卻較鈍化,為免傷亡過巨,方始下令鳴金收兵,暫時結束二次攻擊,心想待宗翰軍前來會合,多出一倍兵力,自能輕易奪城。
  軍師楊樸為求和戰,遂向完顏宗望薦言,可派兵試探和談,畢竟此次目的乃奪黃河以北之地,且在取得宋國寶藏、錢財,至於空城並無多大用處。
  完顏宗望盤算後,遂開出條件:九龍寶鼎九口、黃金五百萬兩、白銀五千萬兩、綢緞絲絹各一百萬疋、牛馬各一萬匹,且割地太原、中山、河間三區,並要尊金國為伯父,另以鄆王、宰相為人質。若宋國答允,金國立即退兵,並派謀臣王訥前往宋國傳遞議和。
  欽宗趙桓早被戰爭所攝,早有議和心態,且宰相李邦彥、張邦昌亦覺暫時求和。
  待勤王大軍回師後再戰不遲。
  然此事為李綱所知,登時奏言:“金軍方被我軍擊退,竟然要我方降和?還稱金國為伯父,實是欺人太甚!若此議和,怎對得起太上皇,以及全國子民?此事萬萬使不得。”
  欽宗想及稱金國為伯父,忒也不妥,尤其九龍寶鼎乃宋國重寶,怎可贈人?故未立即同意,待支開李綱後,遂要兩相李邦彥、張邦昌擬策洽商,若能獲得合理條件,議和自無不可,兩相當然願意配合。
  李綱已知趙桓有議和心態,此舉實是影響軍心至巨,遂找得鄆王商量。兩人私會秘室,李綱說道:“皇上已有議和之心。鄆王應立即突圍,轉往他處,待種師道等大軍回師勤王時,藉以反攻,畢竟金軍指名要鄆王當人質,你若避去,將暫時和談無望。”
  趙楷詫道:“對方怎會指明要本王當人質?”
  李綱道;“或許二次反擊,皆讓金軍難越雷池一步,金軍知王爺厲害,故來此招。”
  趙楷道:“本王皆在城頭,並未出戰,對方又怎知是我所為?”
  李綱道:“人名樹影,城西為王爺所鎮守之風聲,早已傳出去,故對方指名亦非意料之外,唯金軍見過鄆王真面目者不多,您正可乘機衝殺突圍而去,替大宋保留一點實力,待日後反擊。”
  趙楷道:“我若走了,城區軍力豈非更空虛,將軍擋得了麼?”
  李綱道:“拼死拼活也要挺過去,幸暫時有江湖俠義之人相助,應無問題,唯王爺私下突圍,金軍未必知你已逃去,故對城西將仍有所顧忌。”
  趙楷仍在猶豫。
  李綱道:“王爺非走不可,若皇上下令同意議和,您必成人質,恐立即有殺身之禍。”
  趙楷嘆道:“我那皇兄怎會如此軟弱?實不該讓他繼位皇帝。”後悔一念之仁,讓了皇位,否則極力爭取,父皇必定立自己為帝,然這些皆已太慢。
  李綱亦嘆息:“天命如此,怪不得誰,鄆王當趁夜殺出重圍。”
  趙楷道:“金軍不知圍了幾層厚,想突圍恐怕不易……”
  李綱道:“找女探花相互配合,依你倆武功,應可成功,至於方向,看是東方較弱,因為北方乃金軍大本營,西方有王爺鎮守,敵軍必派重兵,南方早上剛被方虛默偷襲,必嚴加戒備,東方尚無太大變化,自可利用,畢竟對方必未料到有人會突圍。”
  趙楷頷首:“便選東方,我走後,將軍得多加費心,不出幾日,必引救兵前來解圍!”
  李綱拜禮道:“多謝王爺識大體。”
  趙楷惺惺相惜回禮,李綱始暗自退去。鄆王立即尋往女探花蘇小鳳,她乃在佈置南罡“混元鷹犬雷”,雖是比外頭宋兩利所佈置小號許多,然卻也讓她累得腰酸背疼,幸好只剩南罡三雷,今天自可完工,欣慰不少。
  趙楷瞧及蘇小鳳如此慎重將畫有似鷹似犬之靈符埋於地底,不禁好奇道:“探花姑娘何時對靈符如此興趣?“蘇小鳳瞄眼:“你懂什麼,大宋江山說不定日後全靠它了!”
  趙楷道:“這麼神?”
  蘇小鳳邪笑一記:“天機不可洩露!”
  趙楷道:“是小神童要你埋的?”
  蘇小鳳頓時緊張,喝道:“胡說什麼?”四處張望,幸好未引起注意,冷道:“小神童叛國,毋需理他,找我何事?若沒事,請別壞我好事!敵人若侵城,我還得趕去殺敵,已耽誤不少時間。”
  趙楷知其個性,凡事講求效率,亦不拖延,遂低聲道:“李綱將軍要我突圍出城,因為趙桓想議和,且要我當人質。”
  蘇小鳳詫道:“那個小龜孫,他敢向金軍投降?!實早該廢了他!”
  趙楷道:“可別亂罵他,畢竟他已是皇上。”
  蘇小鳳冷道:“皇上又如何?竟想把江山拱手讓人,實要不得!”
  趙楷道:“不談這些,你是否要跟我一起突圍?”
  蘇小鳳道:“突圍去哪?當龜孫躲起來?”
  趙楷道:“去找救兵,回馬槍再戰。”
  蘇小鳳這才露笑容:“還算說了人話,你如若想逃去躲藏,我才不想跟你鬼混,既是要去討救兵,奉陪就是,但得等我把另三雷陣布完才行,反正夜晚三更再行動不遲。”
  趙楷道:“我來幫忙!”立即卷起袖子想助陣。
  蘇小鳳道:“不必了,王爺挖泥坑,保證引人注意,你還是快快回去守城,只剩工三雷,布完即去找你!”
  趙楷不敢多言,深深一笑,拜禮而去。平日雖覺其盛氣凌人,已被她比下去,此時卻覺她能力甚強,足可依靠,然想娶其為妻,又懼於河東獅吼,實是矛盾。
  蘇小鳳則顯舒暢,畢竟能和心上人並肩作戰,倒也快事一件,唯考慮金軍太過龐大,得找小神童幫忙不可,遂凝心聚力,默念三次:“小神童,小阿利快快現形,你阿姨我有事商討!”三次不夠,又念三次,腦門竟然浮現宋兩利幻影,其說道:“何事那麼急?不是說妥少聯絡麼?”
  蘇小鳳道:“鄆王趙楷要逃了,你待助我們一臂之力。”隨即將經過說一遍。
  宋兩利頓有感應,道:“這倒是麻煩事,金軍忒也不少,且完顏宗翰今夜亦會趕來……”
  蘇小鳳道:“那更該快快逃了!”
  宋兩利道:“我的陣勢大略深夜可完成,你那邊呢?”
  蘇小鳳道:“尚差三個,六波雷、火雲電和大威雷。正要和你溝通,如何佈置較快。”
  宋兩利道:“可挖好洞了?”
  蘇小鳳道:“已挖妥。”
  宋兩利道:“那自容易。‘大威雷’乃屬七十二地煞之地煞窟、地猛窟、地暴窟、地隱窟合併而成,挖得四窟,置靈符及陰陽水即可。‘火雲雷’乃火星格,于卯宮、戌宮置火雲符,再鋪炭條即可。而那‘六波雷’則以磁石置九宮形,磁石一動,波流自來。你不也記了筆錄?”
  蘇小鳳道:“筆錄尚且要慢慢翻找,你直接說明白快速許多,現在得趕時間。”
  宋兩利道:“也好,內外雙陣布成,共七十二雷,恐超級天下無敵!”
  蘇小鳳道:“可惜我可能見不著,可否留下小雷,讓我日後玩玩?”
  宋兩利道:“臨機應變方是。”
  蘇小鳳道:“好吧!待我布妥陣勢,任你去玩,但若我和趙楷殺出重圍時,你得過來幫忙。”
  宋兩利道:“恐不易過去幫忙,但可暗中相助便是。”
  蘇小鳳道:“那也行,你我皆小心,不多談了,布陣要緊!”立即加勁工作。
  宋兩利心神一片抽白,蘇小鳳之事,他倒不擔心,唯那欽宗趙桓竟然想把大宋江山給賣了,實是不該,自己是否該潛入宮中,將其腦門洗得神勇無比,如此將不致軟弱至此。然因考慮極樂聖王可能潛伏萬歲山而作罷。
  想及完顏宗翰所引導之西路金軍即將到來,且有夜無群這大冤家,屆時必定對自己不利,宋兩利亦不敢耽擱,甚快趕工布陣,幸好只剩“灌鬥雷”、“鐵甲雷”待完工,當然此雙雷面積超過蘇小鳳那小雷區甚多,自不可能趕在其前頭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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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兩國公敵

  及近黃昏,完顏宗翰和夜無群所引領之西路軍終亦抵達汴京城下。金軍戰力陡升一倍,氣勢更旺,雖然東西兩路軍,沿路布下鎮守城鎮之士兵,實際殺至京城者未及二分之一,然亦有數十萬人之多,威力空前。
  完顏宗望自是熱切歡迎,然雙方早存有互別苗頭意味,完顏宗翰卻晚了近兩日夜始抵京城,顯然落入下風,故想搶回面子,道:“兄弟尚未攻下城池麼?小弟我可要先攻了。”
  完顏宗望不以為意,道:“自是等你來此顯戰力,以期早日拿下大宋江山。”
  完顏宗翰道:“爽快!”轉問夜無群,道:“先鋒官可有意見?”雖然他認夜無群為義子,然在作戰場合,仍似軍職相稱,而不顧及王爺身份。
  夜無群道:“聽說宋兩利已歸順金國,可有此事?”
  完顏宗望道:“是有此事,他正於前線布陣,已死心塌地為金國效命!”
  夜無群嗯了一聲,道:“真的麼?”前幾日方於太原城大打出手,怎一眨眼便成友人?
  實讓人難以相信。
  完顏宗望道:“黃河結冰,亦他所賜,應假不了!”
  宗顏宗翰亦記得狼狽之事,道:“他在布何陣?該不會又用來對付金軍吧?前次在太原,他即布了猛鬼陣,害得我軍差點栽觔鬥,這小子賊得很!”
  完顏宗望道:“應該不可能,此事已經聖王同意,該正確無誤。”
  完顏宗翰聞及聖王,稍稍安心,道:“既是如此,那還有話說,否則打死我,也不敢用此小妖道!”
  夜無群道:“人在哪?我去瞧瞧!”
  完顏宗望道:“大概在城東吧。”
  夜無群拜禮而去。
  宗顏宗翰道:“為免夜長夢多,今夜全面攻擊,務必破城而入。”完顏宗望同意,雙雙洽商攻擊計劃。
  軍師楊樸雖在場,然既是強勢攻城,已毋需太多戰術,且屠殺宋國子民,他是不願幫忙,虛與委蛇後,已退去。他仍擔心兒子處境,卻無法相助,只好暗自祈禱,一切能順利平安渡過。
  夜無群甚快找向宋兩利,他正於坑洞中佈置“灌鬥雷”,此雷名為“灌鬥”卻也有名堂,得在地底挖得水源,而後置研磨之漏斗狀水晶石數顆,藉以鎮住水源,待陣勢引發地龍,水源將從漏斗小口往空中射去,自能導電成雷,十分厲害。
  夜無群瞧及宋兩利正在研磨水晶石以製造漏斗,雖覺奇特,然捉弄之心已起,冷道:
  “你還在玩花樣麼?”
  宋兩利早知其到來,不想理睬,亦懶得瞄一眼,道:“此陣乃聖王指定佈置,十分重要,你且讓開,讓我好好完成。”
  夜無群冷道:“聖王指定又如何?憑大金軍力還拿不下汴京城?布何陣勢!”突然一掌擊向水晶漏斗,劈成四分五裂,藉以挑釁。
  宋兩利原想罷事寧人,然漏斗被毀,如何能及時布完陣勢,終跳擋向前,喝道:“我已忍讓甚久,你再無理取鬧,休怪我要出手了!”
  夜無群冷笑:“出手又如何?憑你這幾手,還能贏得我麼?”雙手交叉於胸,一副不屑姿態。
  宋兩利已修行多年,且所練者皆是上乘心法,武功已精進不少,就連極樂聖王亦刮目相看,他已無懼於夜無群,在見其並無息事之態,終決定出手,道:“贏不了也要鬥垮你!”
  一掌打去,勁風掃向地面爛泥,化若點點暗器,直撲夜無群門面。打從知曉夜驚容可能受其軟禁之後,宋兩利已決心卯上對方,不再容忍相讓。
  夜無群最愛乾淨,且喜穿白袍,即使引軍作戰亦不例外,他實不願衣衫弄髒,見得此狀,登時跳開,斥道:“你只會玩此伎倆麼?”
  宋兩利道:“是又如何?”抓得爛泥在手,隨時準備迎戰。
  夜無群不願近身,喝得金軍:“來人,把他拿下!”金軍先是猶豫,然宋兩利畢竟是漢人,夜無群卻是皇子,當然聽他的,終刀槍盡出,強攻過來。
  宋兩利見狀冷喝:“要鬥麼?去鬥你家少爺!”攝腦靈法突然攝去,金軍豈能學得“五鬼定魂術”之避攝法門,全數受攝,登時轉身攻往夜無群,宋兩利更喝:“閹了他,變成小太監!”金軍當真直往夜無群下體攻去。
  情勢頓變,夜無群怒斥:“下流,只會玩此花招!”待要施展九龍吞天手法以抗,獨尊簫方自抽出,極樂聖王傳音已至:“群兒莫要意氣用事,小神童已歸順金國,毋需逼他走人!”在此同時解去金軍禁制,金軍楞頭楞腦,以為中邪,驚懼退去。
  夜無群多少敬畏極樂聖王,聞言冷哼:“咱的帳還有的算!”未再理會宋兩利,悻悻而去。金軍亦退開。
  宋兩利暗自噓氣,道:“多謝聖王解危。”
  極樂聖王道:“快快趕工,今夜我軍將大事攻擊,此陣若布妥,也好備不時之需。”
  宋兩利道:“遵命遵命!”聖王倒在後頭加把勁,豈可讓他失望,宋兩利趕忙又跳入泥坑中,加速切割研磨水晶石,以期及時完工。
  極樂聖王滿意笑容傳來,宋兩利更是滿意。
  待趕工至初更,尚差一水晶漏斗尚未完成,金軍竟然全數發難,四城總攻擊。北城由完顏宗望及怒不笑、沈三杯負責。西成由夜無群、飛鷹獵將主攻。夜無群在得知鄆王趙楷厲害,故意較量而攻。南城則由余都姑、完顏超、錢不貪等人主攻。東城則由完顏宗翰和刁采盈配合攻擊。
  十數戰將,數十萬精軍共同發難,其勢何其浩巨!光是喝聲,即若奔雷,足可傳十數裡,火把、箭星、槍影、刀光、砲炷更若元宵煙火,衝射四城數十裡方圓,且齊往汴京城衝去。
  那火砲轟處,牆塌岩落,嚇得膽顫宋軍四處逃竄,然亦有不畏死者遞補上來,見著敵軍雲梯架近,必自拚命殺將過去。有者更以身殞命,直衝雲梯,硬是以一己身體重量,將雲梯衝倒地面。有者身中數箭,仍不退怯,抓槍砸槍,抓箭砸箭,莫不做生死之鬥。
  而此驍勇烈士,幾乎是李綱亦或鄆王手下。在如此奮不顧死拚命之下,李綱、鄆王瞧得亦淚流滿面,直道好兄弟、好兄弟,更是抱著必死決心以守城。
  前來助陣之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張朝英、以及門下眾人,亦感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之烈士情操,亦自拼命相抗,始讓宋軍暫守城池。
  至於方虛默仍退守宮廷,說是藉口保衛欽宗安危,實則靜觀情勢,若是挺不了,他得另尋活路方是。
  張天師受傷在身,他且知宋兩利計劃,故並未出征,乃在神霄寶殿附近屋頂,盤腿靜坐,看似禪修,卻是憂心如焚地等待宋兩利大陣如期完工。心頭不斷暗道:“宋兩利你莫要騙了我啊!此乃我一生中所下最大賭注!”秦曉儀亦守在一旁,以照顧夫君。
  情勢異常危急,就連平日躲身不出之橫豎道尼,此時亦偷偷溜往戰區,一有機會,立即出手幫忙反擊。她為免一臉長毛而驚世駭俗,已蒙面出征,倒可隱去真實身分。
  至於欽宗趙桓以及李邦彥、耿南仲等早被金軍撼懾得心驚膽顫,實是後悔當初未能和談,以躲過此劫。
  然金軍人數的確太多,正規禁軍亦只不過十餘萬兵,其他廂軍、以及臨時徵召鄉兵,亦只數萬人,分得四城而戰,實是少得可憐。在戰得兩時辰後,宋軍几已快達破城邊緣,尤其夜無群已攻上西城頭,直喝著:“趙楷有膽出手一戰!”然趙楷早移往東城,原準備乘機殺敵而去,然見得宋軍身陷重圍,哪忍心離去,終仍奮戰不懈。西域則為替身鎮守,且配合陳千夢及天師派幾位弟子,故氣勢較弱,實不易抵擋類似夜無群之絕頂高手。
  西域已破之消息傳出,李綱更是憂心忡忡,急又調遣手下戰將三百余名以支援,如若當真支撐不了,唯把防線移退另築堡壘。
  李綱且又奔往東城,直勸趙楷快快離去。趙楷不從,淚水直流:“我若走了,誰來守城?弟兄戰死,我豈肯偷生?”
  李綱道:“你若不走,弟兄將死傷更多,唯從週邊調來大軍,亦或假裝大軍已到,方能暫時唬住金軍。”
  趙楷終有所覺,道:“可是我走了,誰來守城?”
  李綱道:“縱使城破,另有烈士擋之,必要時,我等跟他同歸於盡,快走,快走,否則來不及了!你若殺出,說不定金軍調頭追去,城池可保!”
  蘇小鳳亦戰得數回,此時已趕回,聞言說道:“趙楷你要像你哥哥一樣憂柔寡斷麼?還不跟我殺出,以引金兵離去!”竟爾掠衝城外,當真殺敵而去。
  趙楷一時汗顏:“巾幗竟勝鬚眉,李將軍且全靠您坐鎮了!”登時抓緊火龍槍,跳追而去,後頭跟著三十餘名猛將,亦誓死殺出。
  李綱悲壯一笑:“好個英雄男女,大宋若個個如此,豈會無救?”無暇多想,登往牆頭往下瞧去。
  那完顏宗翰原自恃身分,只用副將攻城,自己掠陣一旁,刁采盈亦作樣殺敵而已,畢竟她對宋兩利於附近工築工事特別感興趣,尤每每戰況越緊急,宋之速度越加快,縱使聖王說及宋乃為金國布陣,然其反常速度,倒讓刁采盈直覺定非如此簡單,畢竟她心儀宋兩利已久,對其心性頗有感應,然宋實是深不可測,縱覺異樣,卻無法逮住把柄,故只能暗中窺探,而其態度以逮把柄居多,但縱發現不對,她亦未必會告狀,男女情愫,實是奧妙。
  亦因完顏宗翰及刁采盈兩大將皆心不在焉,終讓趙楷、蘇小鳳等人殺出百丈之遠,嚇得金軍鳴笛示警以求救,完顏宗翰、刁采盈這才發現不妙,雙雙攔截過來。
  刁采盈見得蘇小鳳,媚樣一笑:“原是京城名女蘇探花,怎幫誰殺出重圍?”此時趙楷臉面抹黑,且濺得血斑處處,無人認得。
  蘇小鳳喝道:“我乃為大宋殺番虜,讓不讓開?否則宰了你!”利劍一吐“分光錯影”
  殺將過來,她為搶攻,自是強招盡出。
  刁采盈身手已臻絕頂之流,怎在乎蘇小鳳招法,登用金蛟剪架去,利劍縱是快速,金蛟剪必快一步,硬是剪得蘇小鳳攻勢受挫。嗔嗔喝喝道:“妖女只會耍剪刀麼?”猝有秘招耍出,從腰際抽出軟絲,猛往金蛟剪打去,刁採盈豈肯退縮,反手即剪,豈知此軟絲竟是特殊東西編織而成,一時無法剪斷,且被絆住,蘇小鳳大喝,一式“水神罩天”撲殺過來。
  此“水神罩天”乃蓮花師太授予宋兩利之招法,蘇小鳳雖未真正學得此招,然宋兩利每每練功,她一有機會即暗記於心,事後有空則偷偷練習,數年下來,竟也練得七成火候,此時突地施展,勁道頓顯無遺,竟然迫得刁采盈倉皇落退,怔詫不已:“你怎會宋兩利招法?
  你跟他是何干系?!”
  蘇小鳳喝道:“祖宗爺關係如何?”怎肯停留,衝向完顏宗翰,又是一式水神刀法,迫得完顏宗翰攻勢受挫,趙楷得以脫困而出,兩人雙雙再往前突圍。
  完顏宗翰何曾受女人逼退過,一時盛氣已起。訕笑道:“夠辣女子,待日後當我夫人如何?”雖然他心中已有李師師,然北國民風剽悍,對英雌倒也另有偏好,何況以其將軍之地位,娶個三妻四妾亦是正常,於是想活捉對方,登又喝道:“張網伺候!”金軍傾巢而出,幾乎攜帶任何兵器,巨網更不可少,一聲令下,登見十數壯漢奔近,個個身手矯捷,射彈巨網過來。蘇小鳳頓覺不妙,畢竟自己能破幾網,然又怎能破去十數網,後悔方才未奪得那把金蛟剪,或可能剪個精光,饒是如此,她仍強行破去三網,復滾落地面,想藉土盾,趙楷亦以同樣方式迎戰。雙雙默契十足想突圍而去。
  然完顏宗翰、刁采盈皆是沙場老手,早料到此招,登時抓來士兵手中十數長槍,掠空而起,見人逃往何方,即將利槍射其前頭,迫得兩人東躲西藏,逃的甚是狼狽,好不容易已突破槍陣誰知金軍另有秘招,竟然再撲來十餘人,其共同張開一面大巨網,強勢猛罩而下,任趙、蘇兩人功夫了得,一時竟難逃去路,硬被罩住。那網繩且粗,韌性十足,並非易與可斷。
  蘇小鳳急叫完了,不得已終喊:“宋兩利你在幹啥?還不快過來幫忙!”
  宋兩利正滿頭汗水埋及“灌鬥雷”之水晶漏斗,眼看尚差幾尺即已埋妥,誰知求救聲傳來,一時無暇多想,急道:“來啦來啦!”方喊完頓覺不妙,自己身分乃屬金國,怎喊著要去救人?
  此話方出,刁采盈已聽出毛病,詫道:“你當真和宋兩利有所瓜葛?!”
  蘇小鳳亦覺不妥,斥道:“管我喊誰!”仍想搶攻突圍。
  完顏宗翰卻覺該速戰速決,凌空欺下,暴掌即劈,目標正是趙楷。宋兩利相隔甚遠,然卻瞧得清楚,深怕阿姨受傷,反正陣勢只剩三尺即埋妥,差異不大,還是救人要緊,終一掌掃填泥土後,管不得深淺,即往完顏宗翰衝去。相隔甚遠,來不及救人,心念突地一閃,大喝“起”字,先天攝力無限衝往那罩網高手,對方根本末設防範,終被攝及而同時往空中衝去,如此一來正巧反套宗翰及刁采盈,奪得兩人狼狽不堪,嗔斥不已。
  蘇小鳳、趙楷乘機掠身而起,脫困衝逃。宋兩利無法再掩飾,終喝道:“快轉南方衝去。”原是東方兵層較厚,突圍不易,轉南方後,自有兩軍交錯空隙可利用,蘇、趙二人及數十強兵急忙調頭,掠往南方殺去。
  宋兩利凌空掠近,猛地發功,打得金軍落花流水,尤其通靈大法突展開來,金軍幾乎難以招架,要其讓開即讓開,要其收劍即收劍,蘇小鳳、趙楷等人幾若神助,終能往前衝出裡許之遠,突圍已在望。
  後頭完顏宗翰大怒:“小妖道果然靠不住,傳令下去,格殺勿論!”金軍嘩嘩成陣,急欲收拾宋兩利而後始快。
  採盈頓覺感慨,宋兩利實讓人捉摸不定,怎時友時敵?想與他好好相處,竟也如此奢求麼?雖往前衝去,然卻難下狠招,待迫近宋兩利百丈之際,喝道:“小混蛋,你倒是反覆無常?叫我如何信得你!”
  宋兩利道:“是金國背叛諾言,明明說妥只要將昏君趙佶逼走即可,你們卻興起滅宋意圖,且濫殺無辜,我豈可助紂為虐!”
  刁采盈一時啞口無言,老實說,對兩軍殺伐之事,她一向不熱衷,會如此做,全是遵從聖王旨令罷了。
  完顏宗翰卻無法忍受,怒道:“叛徒,前幾次讓你逃掉,如今雙路大軍壓境,且聖王坐鎮,你難逃天羅地網,遲早將落入我手中!”喝向士兵,務必圍得水洩不通。逮宋兩利之興致,反而比逮蘇小鳳和趙楷為高。
  刁采盈不忍,說道:“趙桓也昏君,拉他下馬亦是應該,你現在悔改尚來得及!”
  宋兩利道:“可惜他們要的是大宋江山,不過,放心,他們要不走的,也勸你快逃出五裡開外,否則必遭雷轟!”
  刁采盈半信半疑。
  完顏宗翰斥道:“耍妖法麼?有聖王在此,你能耍出什麼名堂?”再喝手下,逼得甚近。
  宋兩利怎肯讓對方逮著,他早有準備,猛地揪來數人,直往宗翰丟去,擋住其攻勢,自己則若鼠輩打洞,鑽入金軍陣營。他原已歸順金國,亦穿得金軍制服,唯一差別乃額頭綁符帶,然歷經兩日夜趕工,符帶由黃轉黑,不再顯眼,如此鑽衝敵陣下,登有掩飾身形功效。
  待完顏宗翰撥去手下後,待要找人,已不見蹤跡,怒意更甚,喝道:“掠隊編陣,莫讓小妖道逃走!”
  唯十人一班編隊出來,方能揪出宋兩利混藏處。
  然數萬兵馬東徵西討,隊形早亂,怎能一時編出?宗翰命令效果不大。
  就在金軍準備掠隊之際,復又見得靠城門那頭士兵喝道:“不好啦!小妖道快登城啦!”只見得宋兩利施展“五行飛渡術”,直往宋軍城頭掠去。但宋軍卻把他當成敵人,不斷放箭射之。
  宋兩利苦笑,自己已裡外不是人,且成為兩國公敵,實是越混越回頭。然為了“神霄轟天太古雷陣”,只好硬闖衝去,幸好東城已無大將把關,得以及時突破城牆防線,溜入內城。
  宋軍見狀急叫:“不好啦,小妖道宋兩利進城了!”雖起一陣騷動,然宋兩利暗中攝腦過來,宋軍登又改口:“好像又不是他!”騷動方弱。
  然那完顏宗翰怎丟得起此臉,登時跨身上馬,手持青龍長刀,大喝道:“破城去!”雙腿一蹬,飛馬如箭衝出。金軍一陣掀天嘩喊,成千上萬快奔殺去。
  刁采盈暗嘆,首次覺得殺伐竟然是如此殘忍之事,已銳氣盡失,只能作樣掠陣,宋兩利提及金軍違背諾言之事,不時浮向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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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力鬥聖王

  宋兩利當知若要引動“神霄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非得找尋適當位置不可,而其中心處即為神霄寶殿。當時和張天師溝通後,張天師早守在神霄寶殿屋頂上,宋兩利潛至此,見及對方,竟也心虛,不知對方是否如約定護著自己。
  張天師卻已開口:“快施法吧,再慢一步,汴京城將不保!”臉色雖森白,語氣卻顯溫和許多。
  秦曉儀亦道:“小神童你且作法便是,金軍不退是不行了。”
  宋兩利自是信得過秦曉儀,終敢現身,拜禮道:“多謝天師及夫人見諒啦!”掠往寶殿屋脊最高處,那原設有林靈素塑像,然在其失勢後,已換得神霄長生大帝君,而此長生帝君乃當今皇上化身,怎可鎮日餐風飲露,故又設得小神殿,讓其遮風擋雨,此殿仍置有香爐供物,宋兩利正可取用,伸手一彈,燭火乍閃,他拿得靈符即化,火龍射向空中,映及雪花閃閃,煞是詭異。
  宋兩利登時啟動千古神秘大陣“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劍指一捏,念道:“混沌浩蕩,一氣初分,金光正氣,號為玉清,元始定象,自然至尊,青白交射,始立上清,七寶宮內,玉宸道君,三氣化結,動耀太清,中央黃氣,玉帝化生,六波天主,梵氣天君,丹霞碧落,雷主有神,盡化東方青帝青天雷,南方赤帝赤天雷,西方白帝白天雷,北方北帝黑天雷,中央黃帝黃天雷,閃鬥九方,力迫十界,撼我東罡:玉樞雷、玉府雷、玉柱雷、上清大洞雷、火輪雷、灌鬥雷、風火雷、飛捷雷、鐵甲雷,速速飛去!急急如律令!”
  宋兩利方將十數靈符化成火龍一條,直往東天衝去,那似傳送著太古無盡神秘力量終化開,火龍竄入雲層,猝見閃電迫擊而下,轟然一響,直中東方那火輪雷,赫見此雷登有呼應,立從地底竄出無數似火光,似罡氣般一球球東西,四散射去,突又感染旁邊玉柱雷區,復射出無數光柱,罩封百丈方圓,而那玉樞雷、玉府雷、上清大洞雷同時發難,轟轟烈雷暴閃不斷,青光、怒電交錯勁衝,以致於灌鬥雷射出無數水柱引帶雷光電閃,混成一片天網,電蛇四竄無數。那風火雷、飛捷雷亦同時暴開,一一引強風掃勁,電光無數,似若飛箭散射不停。
  那交聚于雷光、罡氣、地火、水龍、電蛇等大自然先天力量,幾乎摧枯拉朽,無法抵擋。
  東城頓化一片雷光、電蛇、火龍、罡氣、網罩之中。其每雷陣原寬百丈,此一發動,威力竟達數百丈,九雷全動,幾乎包圍整片東城區。
  張天師瞧得怵目驚心,原以為只是虛傳之太古神雷,今夜竟然親自目睹,宋兩利能耐讓人既愛又恨。
  金軍怎知天空突地劈雷,地面更若電光火海爆開,只一照面即已死傷數千人,已自軍心大駭,四處亂竄。
  完顏宗翰更是臉色鐵青,原以為可衝殺破城,誰知後頭竟然火電爆動,斷其退路,他雖懼于雷區之深不可測,然更恨宋兩利又玩陰法,嗔怒道:“我就知此子居心叵測!”想殺入城區。
  然那刁採盈卻前來一阻擋,道:“將軍莫要激動躁進,靈法雷陣實非你我所能抵擋,且等聖王處理再說,趁雷陣剛剛發動,左右仍有空隙,咱且撤退,暫保實力再說!”竟然站在宋兩利立場居多,想消弭廝殺而傷亡過多。
  完顏宗翰亦非匹夫之勇,當機立斷:“那就退去吧!”刁採盈身為護法,故護他往南側尚未引爆陣區轉逃而去。
  宋兩利見得效果不差,滿意於心,轉瞧四處殺伐情勢,似乎西城較為激烈,此正是夜無群攻擊位置,且迫他退去便是,終先引爆西罡九雷,咒語念得既快且沉,待念完,復射出靈符化成火龍,衝向天際,赫見閃電劈向西城區,引動太極雷,兩道陰陽電閃不斷絞動,威力煞是驚人,隨又引爆劍火雷,無數短若利劍般閃光四處竄射,甚是威猛。
  如此連環引動下,神府雷、禹步大統攝雷、內監雷、大焚手樞雷、天樞雷、玉晨雷、嘯命風雷,一一發動,終化雷電光網,封鎖四處。
  金軍怎見過如此霸道陣勢,幾難抵擋,兵敗如山倒,逃命而去。
  夜無群怎堪挫敗,怒道:“小妖道你果然玩陰,擋我大軍又如何?照樣收拾你!”
  顧不得和大軍一併撤退,硬是拼勁再搶攻,想殺入城中找死對頭宋兩利算帳。
  極樂聖王當然感覺狀況不妙,一時怒火高漲:“宋兩利你敢背叛本王麼?”原在萬歲山悠閒觀戰,誰知情勢陡變,決心先毀掉宋兩利,以助金軍攻城,故傳音附近練功之妙佛禪師,雙雙直撲宮外神霄寶殿。
  宋兩利自有感覺,不敢回應,猛又催動北罡:神霄雷、北極雷、紫微瓊樞雷、仙都雷、太乙轟天雷、紫府雷、郡陽雷、炎火電、社令蠻雷。其雷名雖各異,然爆擊開來,亦絞錯一團,罡氣、電光、蛇影皆相差無幾,威力亦自震撼。
  完顏宗望突受此擊,簡直無法相信世上有此奇陣,在無法抵擋下,登時下令撤退,嘴中卻不斷念著:“我錯了,竟然留此小妖道在身邊!”已生除去之心,然亦得逃過此劫再說。
  軍師楊樸則稍稍暗喜,兒子布此陣勢,終能暫擋金軍攻擊,減少傷亡,否則簡直罪孽深重。
  除了南城區,三面已是雷聲處處、電光閃閃,宛若進入天宮雷區,異常可怖。南城戰將餘都姑怎敢再攻,急急喚退手下,並想挖掘雷區,然宋兩利掩埋甚佳,一時竟不易挖掘。
  宋兩利待要再引爆南罡九雷時,極樂聖王淡笑聲傳來,道:“好個小神童,能引爆三十六雷,實是前所未聞,見所未見,了不起!”聲音未落,已近百丈。
  妙佛禪師亦相隨而來,多次受難,他已一改莽撞毛躁行動,且得步步為營方是。
  宋兩利暗自叫苦,只剩南城未封去,如若金軍齊往此搶攻,將前功盡棄,故不想理會,仍搶時間大作法陣。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還要玩麼?”先天攝力迫去,竟將小廟屋頂給吸翻天,長生帝君神像差點斷折,宋兩利仍躲在神像裡頭,不斷念咒發功。
  極樂聖王仍想搶攻,張天師卻已攔來,冷道:“聖王要毀陣勢,且先過我這關!”
  雖受傷在身,然卻悍不懼死,挺身而出。秦曉儀緊跟一旁,然卻對此天下第一高手莫名忌意,一時不知如何攻擊。
  極樂聖王見得張天師劍招仍猛,不禁喝道:“好功夫!”伸手一指點去,想擊偏劍尖,其勢不變,仍往前搶攻。然那張天師似若回光反照般,劍氣威力竟然大增,這一搶擊,遠比往昔猛勁三成有餘,極樂聖王竟也擋之不了,這一點去,手指疼麻,詫得他身形後移七丈餘,怔道:“爾竟功力大增?!”
  張天師冷道:“我抱必死之心,你也未必沾得好處!退出大宋,各不相干!”
  極樂聖王異笑道:“好個抱必死之心,可惜未必奈何了我!”身形頓化光影般快速衝去,運得十成掌勁,猛往張天師劈去。先前失態,此時得搶回面子。他武功原已通玄,方才大意只用六成功力,現補足十成,任張天師卯足全勁,亦難抵擋,砰地一響,胸口挨掌,悶嘔鮮血,登往後頭栽去。秦曉儀見狀急切攔來,“天師你這何苦?”抱住丈夫,見其臉面蒼白,淚水已落。
  妙佛禪師冷黠一笑:“看他是活不了,你毋需把他當寶!”他原風流習慣,見秦曉儀姿色迷人,竟也起染指之心,收招未攻。
  秦曉儀怎肯理他,運勁直往丈夫輸出,以期挽回元氣。
  極樂聖王淡笑道:“只輕輕一掌,大概不礙事,否則可短命了。”不理對方,直迫宋兩利。百文之近,幾乎一掠即至。
  宋兩利眼看避之不了,只好溜之大吉,否則被聖王逮著,哪還能唱戲?登地施展“五行飛渡術”直衝而退。
  極樂聖王笑道:“回來,只要認錯,不罰你!”
  宋兩利道:“認錯啦!我待回去懺悔!”哪肯稍有停留,拚出吃奶力氣逃躲。
  然聖王畢竟功高一籌,幾個起落,迫近不及二十丈,先天攝力又迫來,宋兩利頓覺腦門深沉,動作滯緩,待想盡辦法掙脫,聖王卻已迫近十丈,伸手就要吸擒過來。
  宋兩利無計可施,正想以靈寶陰陽鏡對抗,忽見左右射來數道人影,正是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以及鎮守宮門,見時局已有所轉變,始敢露臉之方虛默。四人聯手,威力不可忽視,猛地擋過來,極樂聖王不得不出掌迎擊,喝道:“你們倒是時機算得準!”金掌一晃,勁掌迫出,四掌門竟也討不了好處,攻勢頻頻受阻。
  極樂聖王更展“九邪攝心魔法”追出攝心之能,想快速製敵,以期收拾宋兩利。
  然那張天師雖受重傷,果真抱必死決心,強自壓下傷勢,騙得秦曉儀,聲稱並無大礙,逕又往這頭逼來,但覺攝心魔法上身,登以道家醒神咒對抗,幸只胡天地未修得道法,張天師只要幫他醒神,即可解危,其他曹文逸、陳千夢、方虛默多少能自行抗擋一陣,故聖王攝心魔法威力暫挫,逼得他眉頭直跳,已想大開殺戒,待收拾這群老妖,中原武林將折損二成高手以上。
  張天師只顧喚得宋兩利:“還不快快歸位,連那南城陣勢一併發動!”
  宋兩利頓覺局勢稍穩,呃地一聲,復往長生帝君神像掠去。
  極樂聖王見狀嗔笑開來:“當真不怕死麼?”不再客氣,厲招盡展,迫得眾掌門節節敗退,全自苦撐著。
  妙佛禪師原對秦曉儀感興趣,故未認真搏敵,然見得宋兩利返回,倒也難再打混,登掠過去,喝道:“小妖怪,你我之帳,總該算算!”閃電魔指即已擊出。
  宋兩利嘿嘿兩聲:“正缺電呢!”原來他正以“引雷攝電”法門來驅動三十六轟天雷陣,手中靈符正是攝電最佳利器,猛地化火射出,那靈符果然神奇,衝往電蛇,竟然化光反擊,悶電回衝,電得妙佛禪師五指發麻,指甲生疼,嚇得他趕忙撤功,詫道:“小妖怪,你耍何門?!”
  宋兩利道:“引雷攝電法門!沒見著四處轟雷閃電不斷?我用的正是攝電符,你待亂射電蛇,若引得天空劈雷,準把你轟得七竅生煙!”說話間已竄至神像位置,再次催符引咒,準備發動南城雷陣。
  妙佛禪師瞧得天空閃雷不斷,登覺手指酸軟,趕忙收招,畢竟近年宋兩利屢出奇招,整得自己苦頭連連,縱使恨其入骨,然雷電導引之說忒也不假,尤其此情此景,還是別用為妙。但自己一向用慣閃電魔指,此時要換其它功夫,一時竟也拗手不順,待心念轉處,始想及另有“無上魔功”可用,雖此功耍至後來,將難自製,卻也湊合。登又搶追而去,道:
  “不用閃電魔指,照樣可收拾你!”魔功待展,誰知背後劍氣已至,不得不回身自救,原是碧水真人張朝英業已趕來,其碧水劍法火候已臻化境,連極樂聖王皆頗讚賞,妙佛禪師豈敢大意,終放棄宋兩利,先收拾這傢伙再說,反掌即往張朝英擊去,冷笑道:“天師派可缺掌門?待我一併統一道家如何?”
  張朝英一味猛攻,不肯理睬,反倒是向宋兩利喝道:“快快發動陣勢!”他早和張天師商討過,故知此計畫,始趕來支援。
  宋兩利呃地一聲,頷首一笑:“來啦!”隨又念起神咒:“混沌浩蕩,一氣初分。……
  丹霞碧落,雷主有神,盡化南方赤帝赤天雷,閃鬥九方,力迫十界,撼我南罡:三界雷、斬塘雷、大威雷、六波雷、青草雷、八卦雷、混元鷹犬雷、地社鳴雷、火雲雷,急急如律令!”
  靈符催射空中,火龍破天,一道閃電直擊南城區,劈中八卦雷,赫見八卦光芒散衝,南罡九雷正式啟動,而那六波雷化將開來,直若浪花波波四震,煞是好看,且遇樹折樹,遇石擊石,甚是威猛,迫得金軍驚懼再退。至於青草雷雖名為“青草”,卻也不是以草木發雷,乃是此陣一動,罡氣勁光頓若芒草般跳射地面三尺之高,遠遠瞧來直若青草鋪地,因而得名。其最大威力乃若利弩刺腳底,中者莫不見疼見血,雖未必及時死去,然卻足以癱瘓千軍萬馬,十分厲害。
  南方九雷已動,和其他三方雷群配合,結成偌大轟雷電網,幾將汴京城全數包圍,亦將金軍暫阻週邊,而被困在內圍者,人數已少,根本無法攻擊,且為雷陣是否蔓延而嚇得魂不守舍,不知所措。
  宋軍當然士氣大振,強勢反擊,終能抵擋金軍破城。
  夜無群終因高手撤往神霄寶殿,始能突破城牆,掠入內城,想找宋兩利報此被耍之仇。
  三十六轟天雷陣方成形後,宋兩利仍揪緊心神以待,畢竟太古雷陣已失傳數千年,此時能現,驚喜中總帶著刀口耍招之險,何況另有小陣未爆開,不得不防,故宋仍無法抽身相助張朝英,見其落入下風,只能言詞安慰:“稍等等,馬上好!”張朝英苦撐不斷。
  雙方纏戰,掌劍盡出,打得光影交錯,難分難解,然群雄卻落下風居多。
  夜無群輕功甚高,不到半刻,追掠而至。忽見狀況,冷虐道:“小妖道有膽別逃!”猛掠張朝英,獨尊簫強迫七道勁流掃來,正是“七龍吞天”手法,唯收拾張朝英,突破防線,自能大肆收拾小妖道,故而一上手即全功盡展,毫不軟手。
  張朝英怎堪雙強聯手,腹背受擊下,硬是被擊得悶吐鮮血,倒栽數丈遠,差點滾落屋頂下,已無法再護持。
  妙佛禪師見狀虐笑不已:“天師派武學只不過爾爾,早該退隱啦!”復前欺,一股衝動欲殺對方,正是練得無上魔功而嗜殺舉止。
  宋兩利怎肯讓張朝英受創,終仍放棄護持陣勢,強撲不斷,天罡掌怒擊過來,喝道:
  “待要趕盡殺絕麼?”
  妙佛禪師但覺背脊強勁衝來,不敢大意,回身自救。他和宋兩利交戰多次,實覺對方武功日日精進,不得不防,出招亦迫及十成功力,赫見掌勁如刀,斬劈以對。
  夜無群雖一向不屑與人聯手,然此刻卻受怨氣太多,一心只想收拾宋兩利,故仍劈簫而至,“七龍吞天”手法化若七道電蛇,直往宋背腰擊近。
  宋兩利若是面對面迎敵,必以引雷符相抗,以引得天上雷電反擊,以讓夜無群嘗及受電滋味,然此刻為救張朝英,只好硬撐,讓得命門要穴處,以化神賦之“吸功大法”多少吸去霸勁以自保,其他則聽天由命了。
  三方交手,只在電光石火間,叭然一響,各自錯開,宋兩利欸呀悶呃,雙手生疼不說,背脊更被掃得錐心刺骨,夜無群下手果然殘忍,若非吸功大法吸去不少勁道,此刻總也得躺下。饒是如此,他仍忍痛藉勁前撲,托住張朝英,再一滾身,直落地面。
  那神霄寶殿護持洪太極早已引領十數弟子護守殿下。見及宋兩利,洪太極欣喜道:“屬下即知小神童掌門必不會背叛宋國當漢奸,我等願盡全力跟隨左右!”其他弟子一一應是。
  宋兩利苦笑道:“別亂認人,此刻靠了我,明兒總被清算,快走快走!”
  洪太極道:“不走!”其他弟子亦堅決相隨。
  妙佛禪師此時已追掠下來,見狀哈哈虐笑:“不走最好!”無上魔掌盡展,打得洪太極等人東倒西歪,洪太極怒道:“待我拼了老命也要纏死你!”當真揪得木棍悍不懼死迫來。
  宋兩利喝道:“若認我是掌門,快快退去!”眼看不及,攝力突地迫去,喝向妙佛禪師:“往左擊!”左側正是夜無群欺來方向,妙佛禪師自恃功力深厚,並未用及“五鬼定魂術”定住自己腦門,此時失防,竟也中計,被攝得不聽使喚,掌勁往夜無群擊去,情急中頓覺不妙,喝得一聲不好,內勁撤去數成,始未將夜無群擊退,饒是如此,雙方亦差點撞成一堆,幸以絕妙身手錯開。
  宋兩利趁此喝向洪太極:“他們是絕頂高手,你擋不了,為保存實力,快快退去。我應付得了!”
  洪太極耿直但不笨,道:“遵命!”始帶領十數弟兄掠閃遠處觀戰,如若掌門真的有難,自也得拚命救人才行。
  宋兩利處理洪太極後,隨即將張朝英抱掠而退,想以五行飛渡術高超輕功甩脫敵軍。
  夜無群怎肯放棄情敵,仍急追不舍。
  妙佛禪師心念一轉,道:“對付小毛頭有失身分,去鬥各派掌門!”不再理會宋兩利,調頭掠向屋頂,直往極樂聖王戰區奔去。
  聖王以一敵五,已顯忙亂,然因張天師受傷較重,無法全功發揮,戰力多少受影響,聖王根本未落下風,如今妙佛禪師掠近參戰,情勢頓時改觀,任胡天地、方虛默、曹文逸、陳千夢全力相抗,仍難抵擋雙霸王聯手,終被迫退連連,險象環生。
  秦曉儀原是護著張天師,誰知丈夫竟意念堅強,一心想鬥倒極樂聖王,終讓戰局趨於危險,她雖參戰,卻因聖王武功太高,實助益不大。
  眼看眾掌門就快支撐不了,張天師突然喝道:“五雷齊動!”聲音方落,竟爾未攻,跳開十丈,化得符 穿於手中利劍上,似在施法。
  胡天地、陳千夢、方虛默、曹文逸四人亦全數掠退,避開聖王及妙佛禪師糾纏,亦似配合耍法術。
  極樂聖王見狀邪聲道:“天下有何法術能破得本王麼?”身形一起,擺出王者之尊,準備親自接招。
  妙佛禪師但見聖王收手,他豈肯弱了威風,亦自退掠三丈,立於龍頭飛角上,雙目餘光溜於美女秦曉儀,要她欣賞自己英氣不凡模樣。
  秦曉儀卻只關心丈夫安危,瞧他要得如此凝重,一股不祥感覺直上心頭,然卻無法阻止,楞在那裡暗道仙神保佑。
  張天師拚得全勁,將靈符火化,一一穿于利劍,似是一條火龍,熊熊閃閃,異常顯眼,再喝一聲“五雷齊動!”赫見左右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方虛默亦將手中靈符化開,火龍直往極樂聖王攻去。四人同時發難,似有意攻向聖王四肢,獨留中間空門讓張天師突襲。
  極樂聖王自恃靈法高強,怎懼此法術,淡笑道:“來吧,五雷齊動,總不會比那外頭三十六雷更難纏吧!”先天神功已發動護守,身上金粉閃動,形成一張金色罡網,煞是好看。
  胡天地喝道:“不破妖功,怎讓你囂張至何時?”強自攻向左肩側。
  陳千夢道:“中原道學與你蠻邦邪功總該較量!”攻其右腿。
  曹文逸道:“多年欺我大宋還不夠麼?此時退去仍來得及!”攻其左腿。
  方虛默冷笑道:“道家法門五雷齊動,又豈是你能抵擋!”桃花木劍一抖,直攻右肩處。四人極盡全力,化得靈符射去,手中兵刃亦齊勢待發。
  張天師見四人迫近聖王不及三丈,始卯足全勁衝至。他雖身受重傷,然卻以回光反照之機,盡是將所煉勁功迫至極限,務求一擊奏效。
  五人齊衝,若強弩竄射,身形頓化光影,只見前頭靈符火光似箭射去。
  極樂聖王不敢大意,硬將護體真勁再迫三成,務必擋住那極可能衝來之雷擊。
  聖王得意不已。
  四大高手武器復出,直刺雙肩雙腿,其遠比靈符更快一倍。
  聖王冷笑,猝地雙掌左右開打,雙腿彈起,各自踢向曹文逸及陳千夢,想將兩人掃翻。
  四人左右搶擊,聖王四肢全動,自呈“大”字狀,中間空門已露。張天師即等此時機,快速撲來,其手中利劍早若糖葫籚串得一大堆燃開靈符,此時盡數射出,火龍直撲聖王門面,其勢既猛又急。聖王卻早有防備,除了四肢應付四面強敵,仍留一口真氣往火龍吹去,頓將其吹得四分五裂。
  張天師卻奮不顧身撲近,利劍強速刺其門面,聖王訕笑:“此也想傷我麼?”硬是張嘴再咬劍尖。豈知就在此刻,劍尖猝地噴出三寸火紅釘子,直竄其咽喉。極樂聖王這才覺大事不妙,他作夢亦未想及名門正派張天師竟會耍陰,劍中竟藏暗器?這一失著,火紅暗器竟已竄往咽喉,迫得他拚命將身上所有內勁齊往咽喉迫去。
  另差半分即被射穿咽喉之際,那先天無極真勁終能及時反衝,硬將火紅暗器迫彈而出。
  然張天師並非靠此暗器取勝,而是手捏乾坤指,直往聖王心窩擊去。眼看一擊即中,張天師閃出欣喜神采:“這才是道家最後法門‘乾坤定海針’!”此法門乃修行者藉全身勁道,以及爐鼎真元淬煉而發,一般人根本無法使得,唯像張天師已是一派宗師,始能將真元及勁道混合逼出,其威力足可貫穿天地、大海,故有“定海”之威,然施展此功之後,定耗費真元,甚至可能喪命。一幹人又豈敢隨便用之。
  張天師已覺自己陽壽不多,知不除極樂聖王,日後將禍害連連,故臨時和四大掌門商量,故意以“五雷齊出”為掩飾,然他真正想耍者即此“乾坤定海針”。而此得一擊必中,故仍需將聖王真勁全數引往他處,故始有火紅釘頂刺咽喉一幕,聖王果真將真勁全數用于該處,護體神功頓弱,張天師乘機發難,終一擊截中其心窩。
  極樂聖王登時暴吐鮮血,跌退連連,雙肩亦受四道劍傷,打得他驚魂難定。然其不愧一派宗師,受此重擊,仍立即醒神,怒極反笑:“好個乾坤定海針!我服了你!”亦起殺機,咆哮一聲,雙掌凝力,直往張天師擊去。而張天師原已受傷在身,此時且耗盡精元,宛若凡夫俗子,被此猛劈,閃呃一聲,直若斷線風箏摔飛老遠,眼看就要墜落地面。
  秦曉儀豈肯讓丈夫墜跌,急掠撲去,正待抓扣其肩手,忽有一道掌勁迫來,正是妙佛禪師出掌攔劫,邪笑道:“糟老頭該死便死了,救他何用?”心想張天師若亡,秦曉儀變成寡婦,自己機會則多些。
  秦曉儀武功豈是妙佛對手,一時失著,已被攔下,張天師終墜地面,跌得不醒人事,秦曉儀怒火已起:“你忒也沒良心麼?”利劍搶攻殺去,妙佛禪師輕薄跳耍,玩得不亦樂乎。
  忽又見得人影射來,正是潛伏多時之玉皇仙島島主玉東皇,他早在暗處,卻只對秦曉儀關心,至於張天師乃是情敵,怎可助他?尤其前次決鬥敗陣下,雖約定不能騷擾天師派,玉東皇卻暗下決定,要比張天師活的更久,以時間收拾對方,誰知數月未到,張天師即已老命不保,他大感暢快,暗道鬥法成功。然秦曉儀受辱下,他怎肯忍受,登時現身掠來,喝道:
  “大猩猩,想搶我愛人麼!”霸龍神功猛劈擊去。
  至於玉天君為尋張美人,早已離開汴京城,故未現身助陣。
  妙佛禪師最是忌諱他人喚自己“大猩猩”,忽見玉東皇,冷虐一笑:“原是手下敗將,也敢前來送死麼?”根本不避,無上魔掌暴打開來,打得玉東皇備感壓力,然玉東皇自有一股傻拚之勁,縱落下風,亦纏得妙佛難以脫身,秦曉儀始能逃出重圍,急忙趕往丈夫處,用盡全力,為其治傷。
  玉東皇可不想張天師復活,邊打邊喊:“不必治啦,我看他已活不成,準備後事吧!”
  秦曉儀斥道:“少口無遮攔!”
  玉東皇乾笑:“是是是!有救麼?”心想若有救,倒要暗中捕他一記了。心念未畢,妙佛禪師趁他分念之際,一掌打得他跌退連連,差點摔落地面。
  玉東皇卻不理妙佛,心念一閃,乾脆翻身落地,找他儀妹妹去了。
  妙佛禪師忽失對手,原想追掠地面,再鬥玉東皇,然極樂聖王卻受四大掌門拚命圍剿,多少也該幫他,終掠往該處戰區,一掌襲擊退武功最高之胡天地,迫他落退數步,四大掌門聯合陣勢終被破去。
  極樂聖王雖受傷在身而被輪攻,然經妙佛相助,登能喘口氣,硬將傷勢壓下,猛地凝力反擊,登將方虛默、曹文逸、陳千夢三人震得人仰馬翻,倒跌十餘丈,悶哼連連。
  妙佛禪師喝采:“好功夫!”
  極樂聖王冷眼四瞧,轟天雷陣已成,在此耗鬥已無用處,尤其傷勢在身,不宜久戰,冷聲道:“走吧!”不等妙佛反應,往北掠飛而去。
  聖王一失,妙佛禪師自評形勢,四大掌門雖暫時落敗,然若玉東皇突地加入聯手,亦或宋兩利趕來,實亦未必討得好處,終仍決定撤退,一閃而去。
  方虛默暗道好險,兩魔竟然開溜,此正是突顯戰功機會,顧不得傷勢,立即喝道:“妖邪莫逃,我方虛默豈能放過你們!”且喚來零星茅山弟子,猛追過去。
  情勢陡變,連夜無群亦覺意外,見得聖王退去,急急問道:“聖王為何要退?”雖隔數百丈,他乃運功喊去,聖王自是聽得,道:“陣勢已動,破陣為要!”
  夜無群頓悟,喝向宋兩利:“算你走運!”緊跟聖王掠去。忽見方虛默追來,獨尊簫猛砸,方虛默不敢硬接,暫停腳步,讓其逃遠百丈後,始敢再次追喝,偽裝功夫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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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1, 06:14 AM   #179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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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情怨難解

  宋兩利見敵人全退,這才敢抱著張朝英移往張天師那頭。
  玉東皇早在秦曉儀身邊,直道:“有救麼?”
  秦曉儀泣聲道:“你快救救他!”想求其以內勁相助。
  玉東皇卻私心說道:“不成不成,我們已約定三年不相往來,救了他豈非破了戒!”
  秦曉儀嗔道:“你見死不救麼?”
  玉東皇說什麼亦不肯出手,道:“救不活啦!”
  秦隢儀嗔道:“那滾一邊去!”
  玉東皇道:“我要保護你!”
  秦曉儀嗔道:“不必!”不肯再理對方,不斷替丈夫運功行氣。
  玉東皇則在一旁暗下咒語:“救不活,救不活!”瞧及儀妹妹絕世容顏,滿心竊喜。
  宋兩利此時趕至,將張朝英置于地面,本想開溜,秦曉儀急道:“救救天師!”
  張朝英亦道:“天師不能死……先救他……”雖是受傷,但比起天師不醒人事,好了許多。
  宋兩利於心不忍,道:“好吧,待我看看……”原只和張天師約定發動陣勢而已,如今此事一過,他終將回頭以鬼域妖人之罪責難自己,故想開溜,以省事端,然見張天師奄奄一息,忒也不安,遂要身手救治,玉東皇卻喝道:“不准救他!”竟然跨步攔來。
  宋兩利詫道:“你倒忘了儒雅風度?”
  玉東皇冷道:“此事和儒雅無關,敢救他,我便殺你!”
  宋兩利道:“如果是因你而害死張天師,看夫人是否會恨你一輩子!”
  玉東皇忽覺儀妹妹兩顆眼球欲噴火,頓覺不妥,宋兩利又道:“你見死不救倒也罷了,還想間接殺人麼?”
  玉東皇越想越不利,乾笑道:“我是不會殺他了!你救吧!”轉向秦曉儀,笑道:“如此做,儀妹妹該滿意麼?”
  秦曉儀不想理會,急向宋兩利道:“快救天師!”
  宋兩利遂蹲身下來,摸及天師脈搏,但覺氣若遊絲,忒也受傷甚重,然他能窺陰陽雙界,知張天師早以道家法門守住玄關,免讓魂魄衝散,否則以其傷勢,早該一命嗚呼,卻不知其何心事未了,走的如此不甘心。當下燒得靈符,替其魂魄穩住,始敢運功替其療傷。
  只稍稍動作,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亦趕回,三人雖受傷不輕,但見得天師及張朝英受傷更重,仍伸出援手,加以救助。
  在眾人集合內勁支援下,盞茶光景,張天師終還魂而幽幽醒來,眾人始稍安心。
  玉東皇暗自失望,但隨又想及老頭傷勢如此之重,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信心又自高漲。
  張天師眼睛一張開,發現宋兩利正替自己治傷,暗暗一嘆,雖對方給了恩,卻不能抹去其和鬼域妖人日後可能帶來之災難,實有必要把他跟妖人分開,方不致誤了其一生。遂偷偷運功微弱內勁,待凝聚力道後,突地反手扣住宋兩利脈門,急道:“你可莫要逃去!”他雖受重傷,但拼此一扣,竟也勁道不弱,宋兩利欸呀怔叫,一時甩脫不易,急道:“天師想幹啥?”
  張天師道:“留下來,莫要回鬼域!”
  宋兩利暗詫又是為了這碼事,急道:“不走啦不走啦!”卻暗中猛運真勁,硬將天師掌指震開,拔腿即逃。
  玉東皇竊笑,好心無好報。
  張天師哪肯讓其走脫,急道:“諸位掌門,快將他留下來……”說話過於激動,咳嗽連連,又嘔出血絲,秦曉儀急切道:“你別激動,放過他吧!”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並未動手,畢竟三人對宋兩利印象不差。
  張天師見三人並未出手,長嘆道:“你們不懂,有鬼域妖人存在,即若不定時炸彈,隨時將會爆開,尤其她攝心魔法,天下無人能及,若讓她重現江湖,後果不堪設想……”
  胡天地道:“她乖乖躲在鬼域,不就得了?”
  張天師嘆道:“可躲得三兩年,能躲得十年八年麼?何況天下若知妖人在鬼域,邪惡之徒將附著立派,屆時又是一場大劫難……”
  胡天地道:“那也是邪人之舉,和妖人無關吧……”
  張天師道:“問題是她百年前即已是妖邪,害人無數……”輕輕一嘆,擺擺手:“不談這些,一切我來處理便是……”感傷處,咳嗽不斷。
  胡天地亦不知該如何說服他,只能靜默,畢竟妖人之鬥,相延百餘年,充斥前代恩怨,自己無法理解。
  宋兩利待逃得半裡,竟也碰上方虛默,其因追截不著極樂聖王而返回,見得宋兩利,總想及黃河破陣之恥,登時喝令:“來人啊!小妖道是朝廷欽犯,快快將他拿下,賞金百兩!”茅山弟子首先圍去,而一群士兵方擊退金軍,氣勢正旺,且內勤兵怎知外頭轟天雷陣乃宋兩利所布設而得,而在得知宋兩利乃欽犯,且懸賞竟達百兩金,一時為賞金蠱惑,登地一湧而上,直喝:“快抓欽犯,賞金大家分了!”
  宋兩利怎知辛苦為大宋,竟仍落個難逃通緝命運,暗自苦笑,喝道:“方虛默你忒心胸狹窄麼?我可三天三夜未眠未休,死活布陣,你卻也恩將仇報麼?”
  方虛默斥道:“若非你,金軍豈會入關,罪加一等!快逮下叛國賊!”一聲令下,士兵更衝得急。
  宋兩利暗嘆裡外不是人,天下竟難找容身處,猛地抽身掠躲暗巷,逃之夭夭。
  士兵急追而出,然怎可能搜著。
  方虛默冷笑:“只要你在京城一天,我便搜索三天,看你能往哪逃去!”大搖大擺掠行街頭,遇有士兵受傷即指派他人救治,儼然成為真正國師。
  胡天地等人瞧得此幕情景,暗暗嘆息,宋兩利處境,著實令人同情。
  張天師道:“他若能覺悟,離開鬼域妖人,則一切將改觀,然照情勢看來難了……”眾人不語,仍盡全力救助張天師,以期保存元神,日後再戰。
  極樂聖王引領夜無群掠往轟天太古雷陣區。赫見雷電交加不斷,一片偌大光網裹得層層厚深,想闖關亦或破除,何其不易,聖王不得不佩服宋兩利能耐,竟能找到太古雷陣以布之。
  夜無群道:“師父可破得麼?”
  極樂聖王道:“從未見過如此龐大陣勢,實無從下手,或許‘九煞封天’手法可製一二陣,但那也得為師功力恢復後始可使用。”
  夜無群原想問妙佛可否助陣,誰知對方竟然不見,冷道:“果然是狡猾牆頭草,見風轉舵如此之快!”
  極樂聖王道:“為師和他合作,原只利害關係,談不上交情,雖此人確實狡猾,但仍可利用,故毋需得罪,你我還是合力闖過此陣,也好另研破陣之法。”
  夜無群道:“弟子在前帶路便是!”看師父似受傷不輕,終大膽向前,猛運真勁,登往陣區掠去,極樂聖王強忍傷勢,緊跟其後。
  兩人所選正是北罡陣區之“太乙轟天雷”,此雷瞧來只劈得幾道大閃電,不若他處利劍、電蛇不斷,兩人以為輕易可度過。誰知“太乙轟天雷”乃兇猛排名前頭,看似閃雷粗松,卻若絞天狂龍潛伏。兩人方掠陣區,閃電竟化十數道龍捲風般狂龍猛劈,如若聖王未傷,自可從容躲閃,此刻竟然閃之不了,在連遭二次閃劈下,雙雙已退出雷區,驚心動魄暗道:“好詭異霸道之雷電!”
  夜無群不甘示弱,連試其他“神霄雷”、“仙都雷”及至“炎火電”時,方覺火氣雖熱,但以強功相抗,應無問題。終引領極樂聖王冒著烈火,從“炎火電”區閃衝而去。
  極樂聖王金袍在身,故未引火苗,勉強可抗忍,但卻發燙,夜無群則多處衣角已沾火星,一一被擊落,並無大礙,終能順利闖過禁區。
  北城區已見四大護法等在附近,見及聖王現身,立即護持前往金轎處,免得其落魄形象受損。
  夜無群立即策馬飛奔,返回西城區,點校手下傷亡,竟達萬人之多,更恨死宋兩利。
  戰將李綱見得奇陣破金軍,實是老天相助,已對宋兩利感恩不斷,然因宋兩利亦曾引金軍渡河,犯了過錯,此算是功過相抵,而漢奸之說仍未能消弭,且一時難以澄清,待日後退走金軍,再嘗試替其洗刷罪名為是。
  他仍督促宋軍嚴加戒備,免得另出差錯。
  戰況清點後,李綱立即修書回報欽宗,以穩軍心。
  欽宗早在觀星塔中瞧及閃電連連。金軍乍退,自認奇蹟出現,登時跪拜天地,以謝天恩。他忽而想及,莫非是太上皇之神霄長生大帝君顯靈麼?那可就天下莫敵了。
  不管如何,金軍退去是事實,暫時享受戰果便是。
  當夜竟然睡得安穩不已。
  張天師仍傷重難以站立,任由胡天地等人以真勁救治,他仍關心局勢,道:“金軍可退去?聖王可走了?”
  胡天地道:“走了,一切已護佐,京城可保。”
  張天師嘆道:“可惜宋兩利又已走脫,否則他是最佳奇兵……”
  胡天地道:“天師若原諒,他自可回來。”
  張天師道:“我是想原諒、指點他,可惜他入魔已深……”
  胡天地知雙方誤會難解,不再多言,道:“待我護送您和碧水真人回府!”
  秦曉儀聞得已可移動,立即找來天師派弟子幫忙扶起丈夫及張朝英,漸往天師府移去。
  玉東皇見狀急道:“那我呢?”甚想跟心上人而去。
  秦曉儀冷道:“不肯為我助陣,留你何用!”不理對方,避他而去。
  玉東皇急道:“我原為您助陣,但為張天師即不行了。”緊跟其後不放。
  秦曉儀但覺厭惡,道:“那就守在天師府百丈外吧!我可不願任何人侵犯!”
  玉東皇大喜:“遵命遵命!只要我來鎮守,保證無人能越雷池一步!”
  秦曉儀懶得理會,急奔而去,幸神霄寶殿原即天師東宮改建而成,和天師西宮相距不遠,一溜身即至,眾人皆躲入天師府,玉東皇卻當真守在外頭百文處,癡情可想而知。
  宋兩利則躲入萬歲山秘處。
  回想往昔種種,實讓他哭笑不得,如今自己已是兩國叛徒,人人得而誅之的過街老鼠,弄個不好,甚至將丟腦袋,照此下去,天下豈還有立足之地?看來唯有再躲回鬼域避避風頭,待局勢改變再說。
  心念方起,鬼域已傳來星天來幻影,其已見感傷,道:“阿利你何時回來,我好想你……”她一向純真若小孩,又把宋視為唯一親人,故想著什麼即說什麼,其感情恐已超越男女之情。
  宋兩利立即回應,笑道:“快啦!你可別亂跑出來,否則將引起天下大亂,知道麼?”
  星天來道:“我不出去……,但你有空就要回來……,少了你,空空洞洞地……”
  宋兩利道:“一定、一定回去!”星天來幻影始從腦門消逝,宋兩利暗嘆,如此乖巧女人,怎會被視為超級女魔頭,而想誅之?
  宋兩利此時有股同病相憐之感,暗嘆不如歸去。然自己一走,大宋江山又如何?父親那頭又如何?儘管父親身分未被識破,然此時此景已不適合留在金軍陣營,總得勸他早日脫身,免得後患無窮,畢竟聖王已在附近,極有可能隨時發現破綻,屆時父親豈非身陷危險而不自知,還是及早避開為妙。
  此時無法和父親接觸,唯等局勢較平靜再說。宋兩利偷偷窺向奇陣,由於未再有人闖入,陣區雷電漸失,成一股似銀河光塵般潛伏于四城。瑞雪飛落,登時化為光點彈跳而後消失,詭異氣息甚濃。
  宋兩利終覺滿意一笑,此太古雷陣終能重現,且未失控,該算是今夜最成功傑作,聊以寬慰毫無立錐之苦。
  既已無法相容金宋兩國,他只好先行躲藏,三夜未曾合眼,此刻得好好休息,故找得秘處,睡它一陣再說。
  極樂聖王甚快調養傷勢,然那張天師以一己性命拚擊之“乾坤定海針”,的確威力非凡,竟能迫得他心脈受傷,照此盤算,恐得七天七夜方能修復,實是損失不少。
  然金軍此役受創竟達三萬餘人,士氣受挫甚多,聖王身為國師,豈能坐視不管,縱有傷在身,仍令八大轎夫抬轎于陣前,並喚來四大護法配合,準備以“九煞封天”手法破去幾陣,免得金軍喪失鬥志。
  聖王仍選得“炎火電”以破之。此陣以火熱為主,當以水攻之,故聖王要四大護法左右護持,同時發功,這一迫去,天空飛雪頓化成雨,直往炎火雷區淋去,誰知驟雨淋處,竟然閃電再起,炎火滾滾欲騰,嚇得聖王詫道:“怎會如此?!水火本是相克?!竟然不成?”
  四大護法默不作聲,畢竟在聖王面前,唯命是從。
  聖王連施三記,結果皆相同,不禁問向向刁采:“刁護法你對宋兩利頗有了解,可知破解之道?”
   刁采不禁心虛,尤其在聖王面前,總覺心思永遠被窺,無法隱藏,或聖王早知自己和宋交往經過,她豈敢隱瞞,道:“屬下不知破陣之法,然下雨往往打雷,聖王此舉反而助勢,照屬下想法,中原道家五行相克之道,並非永遠固定不變,水能勀火,然水亦能被火煮沸,倒是以土來克火,壓制功效更佳,此陣既是千古奇陣,不能以常人思考破之。”
  聖王聽後頻頻點頭:“有道理,水引雷,雷助雷陣,實不易破去,倒不如以土來得實在……可是當真要找千軍萬馬挖土倒入陣區以破麼?”
  沈三杯曾見過宋兩利布陣,道:“小妖道乃在地底埋了不少東西,如果將它挖出,可能破得此陣。”
  聖王道:“那也得進入奇陣才行……”四大護法一時沉默,此時聖王受傷,此任務豈非落在他們身上?聖王果然命令下來:“你們前去試試,但莫要冒險,傷了自己,錢護法你一向找寶物最內行,此次且看你表現。”
  錢不貪臉色一跳,仍拜禮應是,畢竟自己一切皆聖王所賜,怎敢抗命。
  四大護法終運足護體神功,直往陣區掠去,然在炎火雷動下,簡直難以深入二十丈之內。錢不貪雖找到一處陣眼,卻也難以挖掘。掙扎一陣,四人衣服已染火星,終難抵擋而退出。
  聖王臉色凝重:“直若火窟,不易破得,或該尋往它陣為是。”
   刁采道:“既是同陣,應差不多,屬下另有一法,即是從外頭開挖,直挖到裡頭,此陣可破。”
  怒不笑一向逢迎迎刁采,聞言附和:“對對對,只有如此,方能破此妖陣!””刁采白眼,不領情。
  聖王道:“寬深無數,要挖至何時?”
   刁采道:“頂多一兩裡深,若動用大軍,幾時辰即可挖完,此乃權宜之計。”
  聖王心念一轉,暗忖愚公亦能移山,最笨方法往往最有效,然若真如此,自己豈非變成“愚公”?實有損聖王神威,遂道:“此事四位來安排,我且退回後方療傷方是。”
   刁采自知聖王難處,立即拱手應是。
  聖王下令轎夫,終抬行而去。
   刁采調來萬名金軍,排成一排,立即開挖。四大護法則在前觀察奇陣變化,隨時做應變處置。
   刁采知宋布陣皆挖深約一人高,此刻亦要求金軍挖此高度,幸好萬人同工,進度仍差強人意。這一挖去,先時仍遭電擊,然在躲躲閃閃挖中一陣眼,翻出不少火電靈符,一一火化,此陣終較弱勢。
   刁采但覺有效,甚是興奮,想及能破宋兩利所布之奇陣,何等光採,較量意味一濃,更加督促金軍挖掘。
  如此從四更天挖至黎明,竟然挖得裡許寬深,幾乎破去炎火電陣。所剩幾處陣眼,顯然威力降得許多,隨時可突破防線。
  聖王黎明方至,見狀頻頻贊許許刁采,道:“你對宋兩利了解可比本王深了。”
   刁采窘聲道:“此乃以最笨方法破陣,無關了解等事。”
  聖王淡笑不宣,道:“去找來宗翰、宗望,從此缺口進攻,且安排士兵,開挖各處!”
   刁采受命而退。不久完顏宗望、宗翰親自前來,見得陣勢缺口,大感暢快,立即恭維聖王連連。
  聖王道:“進攻吧!先扳回士氣再說!”
  完顏宗翰道:“我來打頭陣!”畢竟他一向比宗望好大喜功,登時引得萬餘騎,準備攻城。
  完顏宗望亦不搶功,已安排手下開始挖掘其它陣眼。
  聖王則退往後方,居高觀戰,畢竟傷勢在身,不宜動武,四大護法調回怒不笑、沈三杯守護,,刁采則和宋兩利有所瓜葛,讓其跟在前頭作戰,錢不貪易找到陣眼,讓其清除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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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賣國之臣

  金軍整裝進攻,登又殺聲震天,驚動汴京城。
  統帥戰將李綱早有防範,立即調來巨砲、弓箭手阻擋此缺口。一時砲聲隆隆、箭影不斷,雙方殺得轟轟烈烈,撼動天地。
  消息傳回皇宮大內,欽宗趙桓方樂個一夜,誰知尚未睡足幾時辰,又聽及防線被突破,嚇得面無血色,趕忙找來宰相、內臣商量。
  李邦彥早懼于金軍壓境,而想勸欽宗離去,遂道:“金軍數十萬之多,我軍只十餘萬,且近日幾役,戰死泰半,只剩幾萬兵,怎能抵擋得了,皇上還是暫時求和,保住江山再說。”
  張邦昌乃因楊樸關係,認為暫時求和並非不利,道:“我軍的確過少,且勤王之師仍未到來,或可當真求和以拖延,待日後觀察狀況再擬計策不遲。”
  東宮師保耿南仲道:“現不求和,難道要讓金軍破城,殺入宮中方求麼?屆時什麼都別談,只有任人宰割命運。”
  趙桓道:“可是昨夜神跡難道也擋不了?”
  李邦彥道:“江湖術法,或可瞞一陣,又豈是長久之道,事實證明,只一天亮,金軍立即破陣,此法靠不住,也擋不了,甚至李綱也擋不了,皇上三思。”
  趙桓心神一亂,道:“快快擬下求和案文,朕好做個決策。”
  張邦昌道:“議和條件,金人已修書而來,我方應派人前去洽商,只要不離譜,答應對方要求便是,文案早已擬妥,請皇上過目。”
  趙桓接過手,瞧得文案所提,除了割地外,另賠金銀亦和金國所擬一樣,唯保留九龍寶鼎及尊金國為伯父兩樣未許,以留顏面及宋國龍脈。趙桓道:“會賠太多麼?”
  張邦昌道:“分批給付,一有機會再要回來不遲。”
  趙桓道:“好吧,暫時如此,但金軍兇猛,誰敢去談?”
  張邦昌道:“臣願去談。”李邦彥可無此膽子,閉口不提。
  趙桓喜道:“你果然英勇,不愧宋國宰相,由你去談!”
  張邦昌領旨後,仍道:“且得請康王同行,以示誠意才行。”
  趙桓道:“怎是康王?金軍不是指明要鄆王?”
  張邦昌道:“鄆王已於昨夜突圍而去。”
  趙桓臉面抽動:“倒好!朕在宋城,他竟然開溜?難道要看朕活活落難麼?”
  當年父皇趙佶早中意鄆王接帝位,但只是礙於倫常,未及時廢了自己東宮太子爵位,且若非事出突然。父皇亦怎肯輕易禪位自己?然父皇卻偏偏選擇帶鄆王於身邊,準備南幸,其多少存有京城若罩不住,自己若戰死,則由鄆王接替皇位之考量,每以為鄆王留京,則一切思慮已是多疑,然鄆王一走,疑慮終一一浮現。道:“是誰支使他逃的?”
  張邦昌道:“該鄆王自行逃去,但皇上亦莫多想,他或許去找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回來。”
  趙桓冷道;“京城即在此,種師道會摸錯方向麼?”眾臣不敢回答。
  趙桓嘀咕一陣,終被軟弱個性掩去此事,道:“即由康王趙構陪同前去吧!”
  張邦昌虔誠拜禮:“遵旨!”三臣始退下。
  趙桓孤坐一陣,想及鄆王趙楷竟能逃走,亦是運勢不差,且看他是否引軍回攻,否則日後定是靠不住了。
  為免李綱反對,趙桓刻意壓低此事,幾在秘密中進行。
  丐幫幫主胡天地、隱仙派掌門陳千夢、麻衣派掌門曹文逸,於此次戰役中受傷較輕,忽聞金軍突破陣勢,立即趕來助陣。
  茅山掌門方虛默最是懂得評估情勢,但覺金軍只能從一處缺口進攻,任千軍萬馬亦無法全數擠過來,宋軍勝算最大,故仍決定參戰。然徒弟劉通仍流竄在外,只能引領京城分舵主郭宗法及尚未受傷之十餘名手下,快速支援而去。
  方虛默趁天師派張天師、張朝英雙雙重創之際,欲表現茅山道法厲害,竟也在陣前大耍靈術,符 為之滿天飛。其雖在黃河岸邊落敗,然既為茅山宗師,耍得靈法倒也不弱,尤其是迷蹤幻術之類,往往耍得金軍頭昏眼花,目迷五色,一個失著,立即中箭落馬,攻勢頓挫。
  完顏宗翰怎知尚有方虛默能耍妖法?且見胡天地等武林高手前來助陣,實難再突破防線,當機立斷,冷道:“看你們能撐至何時!”不敢再戰,鳴金收兵退去。
  刁采盈則只負責掠陣,金軍一退,自個亦退,但覺宋兩利並未現身,直覺另有蹊蹺,然卻猜不出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金軍乍退,方虛默頓喜,喝道:“有我茅山方虛默在此,金軍難越雷池一步!”大膽向前,準備布及五雷陣,藉以彌補缺口。
  李綱不懂道法,對群雄能助陣退敵,皆給予高度感恩,拜謝連連。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三人客氣回應,方虛默卻堂皇受之,道:“有本國師在,大宋江山可保!”李綱姑且聽之。
  金軍退去,卻在陣外以愚公移山笨方法,想將三十六轟天雷陣一一給挖毀,故未急著進攻。
  極樂聖王亦示意,一切待破得其他雷陣多數缺口再攻不遲,雙方終呈僵持對峙局面。
  宋兩利則在殺伐之聲傳出後即已清醒,他亦潛往高處窺瞧,竟然發現雷陣有了缺口,暗道極樂聖王厲害,能想出破解之道,然仔細觀察,始發現對方乃用挖掘方式破陣,不禁想笑,這聖王亦驢得可以,竟用此驢方法麼?
  以挖地破陣,那也得千軍萬馬才行,金軍是備此條件,然也得趁布陣人睡著才行。
  宋兩利如今已醒,怎可讓其得逞,突又偷偷潛回神霄寶殿屋頂處,耍得引雷靈法,暗暗喝著“萬雷奔騰!”那雷陣原是雌伏範圍之內,然三十六道靈符打向三十六天方,靈符化光閃去,奇陣頓又沉動起來。此沉動宛若龐然恐龍突地翻身擺尾,悶轟一響,地動山搖,恐龍尾巴則若電閃掃往陣外金軍,叭然電光閃處,挖掘者紛紛中擊被彈開,個個衣焦體酥,受傷連連。
  奇陣再動,金軍詫駭,紛紛落逃。
  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右副元帥完顏宗望以及餘都姑等將領個個面色凝重,照此看來連挖地皆行不通,恐難破奇陣,進攻豈非無望。
  刁采盈直覺宋兩利已暗中活動,趕忙前去告知極樂聖王,以擬對策。極樂聖王早已察覺,攝腦神通迫去:“宋兩利,你難道一直想和本王作對麼?”
  宋兩利回應:“不敢!大宋江山總得保住,尚詩聖王退回金國!”
  極樂聖王道:“你不也想藉金國力量除去昏君?時下我國已替你辦到,把趙佶趕下台,而那欽宗亦非什麼好路數,讓金國替你解決麻煩,不也挺好?”
  宋兩利道:“你們乃想篡奪大宋皇朝,不僅止於教訓而已。”
  極樂聖王道:“宋國無賢君,讓金國代勞又何妨,只要國泰民安,乃天下蒼生之福,如此殺伐,豈非塗炭生靈?”
  宋兩利道:“是金國入侵,劊子手是你們,怎可顛倒是非,聖王莫要為入侵找理由。”
  極樂聖王喝道:“你忒也昏庸無知麼?天命既是如此,你且不斷違抗,逆天行事,還怪起本王?”
  宋兩利一時語拙,天命似乎真的如此,自己所做所為原是正當行徑,然被此一套,竟反成背了天命?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極樂聖王道:“覺悟麼?還不快快撤去陣勢,讓我軍進入,且饒你過錯。”
  宋兩利心一橫,道:“天命方可改,金國大軍壓境就是不對,且縱使讓得金國統治宋國,大宋子民豈肯臣服,必抗爭連連,戰事不斷,還是金歸金,宋歸宋,方為正道!”
  極樂聖王不禁嗔怒:“看你是吃得綠龜法王口水過多,天生即生來跟本王作對,遲早要讓你付出代價,別以為本王破不了陣,屆時天下將無你容身之處!”
  宋兩利暗笑,一切皆是天命,怪不了誰。多談無益,立即斬斷溝通,逕自施法。
  極樂聖王終大怒:“小妖道你敢抗我命令麼?”此話乃喊出口,且針對宋兩利背後綠龜法王化身之挑釁,喊得刁采盈驚心動魄,暗忖看來聖王和宋兩利又再次決裂,恐不易修復關係。
  極樂聖王激怒過後,當覺失態,隨即運氣平息心緒,冷道:“任你是綠龜法王或宋兩利,遲早將敗在我手下!”決心想盡辦法鬥倒他。
  感應搜去,忽覺欽宗趙桓有意議和,遂轉向刁采盈,道:“宋國將派人議和,暫時毋需攻擊,唯一條件是要把宋兩利抓來抵債,如此至少可逼得他走投無路!”
  刁采盈怎敢吭聲,立即前去通知完顏宗望,心頭卻感嘆宋兩利骨頭怎如此之硬,就算兩軍對峙,亦無需頂撞聖王,照此下去,豈非自尋絕路?自己乃卑微屬下,屆時根本無法幫忙,不禁已替其擔心起來,卻也只能祈天佑之。
  完顏宗望得知消息,果然下令停止一切攻擊或挑釁,引軍再退半裡,且等宋國前來議和。
  金軍退去,宋軍亦分批入城,只留二十人守住炎火電區缺口,至於方虛默則仍在此佈局五雷陣,想以此顯威風。
  李綱乃督戰最高指揮官,無法永久困守於此,故仍退返城內,四處巡邏,聽取戰況,以便擬定對策。
  張邦昌原想照計畫請奏出城以議和,然欽宗也想及金軍原提議要以宰相為人質,若其前去,恐被扣住不返,實劃不來,張邦昌只好建議樞密院事李 ,亦或禮部侍郎秦檜前往,畢竟議和總沾得“禮”字。欽宗同意,遂下旨樞密院事李 、鄭望之以及秦檜等人前去金營,試談議和條件及可能。
  秦檜原是主戰派,並支持李綱,然見得金軍作戰兇猛,且當真數十萬軍湧來,實是不易對付,趁此前往金陣營採探虛實也罷,畢竟兩國相爭,不斬來使,說不定還以此揚名天下,尤其自己乃徽宗趙佶一派舊臣,且靠高俅提拔,始能坐上禮部侍郎職位,如令徽宗、高俅皆已落跑,靠山頓失一半,非得倚向趙桓不可,倒也欣然接受此事。
  當一行人出城,經過炎火陣區之際,方虛默已發現,特前來問話:“諸位想前往何處?”
  在童貫提拔下,其雖未正式策封國師、賜紫袍,然宮中已無道學高手,故眾臣仍尊方虛默為國師。
  秦檜拜禮道:“我等想前往金營談談議和等事。”
  方虛默其實早有所覺,其阻攔只不過想表現身分,道:“議和可以,求降免談!”
  秦檜道:“正是我等意思,先生可有另外指點?”
  方虛默道:“挺住骨氣,莫讓金軍看扁!”
  秦檜當然同意,道:“我等絕不失國格!”
  方虛默遂畫符預祝幾位順利,秦檜等人始小心翼翼穿過陣區,前往金軍陣營。
  兩軍交戰,相隔甚近,只行半裡,金軍陣營已至。
  金軍故意製造威嚇效果,讓出一條人牆深路,兩旁士兵冷目直瞪,似要吞噬對方。
  手中槍刃不斷敲往地面,叭叭之聲不絕於耳,此時只要隨意穿射一槍,宋臣立即斃命。
  任秦檜、李 、鄭望之等人故作鎮定,然背脊卻是冰冷顫麻,生死攸關登上心頭。
  好不容易及近金營總部,原是郊區一棟關帝爺廟。此時居中坐著完顏宗望及宗翰兩大元帥,夜無群、怒不笑、錢不貪、沈三杯以及飛鷹六騎左右掠開。
  懾人殺氣濃沈,已讓來使心驚膽顫。
  完顏宗翰冷道:“三位前來可是答覆我軍條件?怎未遣來宰相及親王當人質?”
  李 吶吶說道:“在下正為此事前來洽商。”
  完顏宗翰冷道:“條件已寫得清清楚楚,宋國有何資格洽商?分明是找理由拖延,來人,把三人拉下去宰了!”
  怒不笑、錢不貪應是,登往前欺來,拖得三人,準備砍頭。嚇得李 、鄭望之急忙下跪求饒,秦檜亦臉色鐵青,若非雙腿抽筋,恐亦下跪。
  完顏宗翰瞄向秦檜:“你忒也大膽,不肯跪麼?先砍斷他雙腳再說!”
  飛鷹獵將登要出刀。秦檜急道:“宰了我等亦無法解決問題,且陡增宋國義憤,欽宗必更忌議和!”
  宗顏宗翰伸手制止飛鷹獵將,道:“你倒有骨氣,說來聽聽看,宋國提了何條件?”
  秦檜道:“金銀數目可以考慮,牛馬數目亦可考慮,割地之事亦無問題,唯九龍寶鼎和尊金國為伯父,實是不妥。”
  完顏宗望聞言冷道:“那豈非將金國條件打了對折以上?那沒得談!”
  秦檜道:“宋國畢竟能守住江山,能同意此條件已是最高限度,希望貴國三思,免讓戰事擴大,陡增傷亡。”
  宗顏宗翰冷笑道:“該三思的是宋國!別以為我軍破不了汴京城,此舉易如反掌,我軍之所以不攻,即是顧及欽宗剛登基,給他面子,如若爾等執迷不悟,必若此鼎,一刀兩斷!”
  他原和完顏宗望平起平坐,居中則置有蟠龍香鼎,高約半個人身,精銅鑄造,厚若手掌,尋常刀劍豈能傷之,宗翰卻抓起青龍長刀,猛往銅鼎切去,叭然一響,銅鼎竟然裂成兩半,香灰四散,夜無群猛地一吸,復將香灰壓下。
  秦檜、李 、鄭望之等人瞧得兩眼發直,那刀似砍於自己脖頸,腦袋已掉落地面打滾,全身冰寒僵硬。
  完顏宗望亦不甘示弱,右手一抓,猛將銅鼎一腳捏斷,丟于三人前頭,冷道:“宋國有誰能耍此種功夫?能擋我幾根手指頭?況我國另有聖王坐鎮,誰強誰劣,還要說清楚麼?”
  完顏宗翰冷笑道:“快滾回去,照金國條件簽下詔書,否則大宋江山不保!”
  李 、鄭望之立即應是,叩頭不斷,瞧及那支鼎腳,全身發麻。
  秦檜道:“我等將會據實以報。”想及金將武功竟然如此高強,恐非宋軍所能抵擋。縱使江湖術士能練得此境界,然大宋江山豈能全靠他們保護呢?一時銳氣盡失,先前強力求戰心態已極度轉變。
  完顏宗望道:“除了宰相、親王為人質外,且把小妖道宋兩利一併逮來,他乃金國叛徒,誰敢收容,立即剿殺無赦!”
  秦檜道:“他亦為宋國叛徒,自無問題!”
  完顏宗翰道:“那可好,限三日內把人交出,否則會恨慘!”
  秦檜等人唯唯應諾,怒不笑、錢不貪始放人,三人這才躬身而退。驚惶中復行百丈,豈知利箭六支已從三人六百耳際穿過,咻然一響,嚇得三人心脈欲斷,以為中箭身亡,待利箭穿射前頭一斜插長槍槍柄,叭然一響,三人始清醒,直盯著六支利箭射中同一圓點,形成孔雀開屏狀,三人隨更是怔駭不已,此六人箭術能同時掠過耳際,又同時射中細長鎗身,如此神乎其技功夫,實讓人寒心。三人對金軍之兇猛厲害,更懼三分。
  原來此利箭乃飛鷹獵將六人為嚇對方所射,其六人能被夜無群選中,功夫自不在話下,至於其他士兵焉有此功?秦檜等人已嚇破膽,怎還考慮許多,登時加快腳步,逃離而去。
  宗顏宗翰這才笑起:“耍得幾招,準讓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宗顏宗望道:“許久未曾如此夾心,快哉!”
  原來兩人早設計妥恐嚇計謀,先將銅鼎交予極樂聖王切開,以及捏斷,再掩飾黏回去,故表演時能一刀兩斷,以及一抓斷腳,著實耍得天衣無縫。
  宗顏宗翰望向汴京城,笑道:“不出三天,准將宋兩利搗得人仰馬翻,陣勢自可破去。”
  夜無群道:“最好能將他逼至外頭,一併除之。”
  宗顏宗翰道:“那是遲早問題。”
  金軍掠陣以待,期看好戲。
  秦檜、李 、鄭望之三人逃回陣區,仍餘悸猶存,不敢稍作停留,立即趕返京城覆命。
  欽宗趙桓接見禦書房,李邦彥、張邦昌、東宮師保耿南仲皆在場。
  在聞及三人回報後,趙桓臉色更凝重。道:“金將當真能一刀劈斷大銅鼎,且捏斷鼎腳?還能六箭齊射中槍柄?!”
  秦檜道:“微臣親眼目睹,假不了。”
  李 道:“且其未盡全力,若全勁發功,恐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鄭望之道:“最可怖的是,金軍當真有數十萬之多,個個強悍無比,宮城宋軍實是太少了。”
  欽宗趙桓道:“朕早知此事,故始想議和,然只是對方開出條件太苛,可有權商餘地?”
  秦檜道:“沒有,對方且指明要求交出宋兩利!”
  欽宗趙桓早於東宮太子時,即和宋兩利有所過結,聞言冷道:“又是這壞事傢伙?他不也被通緝?已經回京麼?還不快下令把他逮捕歸案?”
  李 任職樞密院,當知皇上對己所言,立即拱手拜禮,和鄭望之一併退去。
  張邦昌並不知宋兩利乃楊樸之子,遂道:“逮了也好,目前唯一任務即是先撫退金軍,免增傷亡。”
  李邦彥同意。
  秦檜道:“至於金國要求親王及宰相為人質一事……”
  張邦昌道:“我早已準備好了,金軍能把我吃了不成?”秦檜不便回答。
  欽宗趙桓道:“金銀亦非小數目,諸卿得想法湊齊,尤其那些賭坊、妓院,平日賺得不少,現在總該吐出來!”對於父皇常贈寶李師師,他時有耳聞,故認定妓院必詐得不少錢財,正可利用此機會取討回來。
  群臣散去,竟然先掩藏自己寶藏後,始敢外出追討銀兩,一時風聲鶴唳,騷動再起。
  芙蓉坊首當其衝,老鴇李媚娘被充去不少銀子,疼得她甚想收山不幹,若非太上皇仍有返京機會,她實無苦撐必要。
  李師師一向將銀兩交予李媚娘保管,多少被充公,然她視錢財較淡,故不在乎,倒是幾幅字畫,她愛逾性命,乘機埋入秘處以自保。
  想及欽宗並不友善,李師師不禁特別懷念徽宗之多情照顧,然看來此情可待成追憶,畢竟徽宗已逃去,何時能返京城,已是末知之數,實是人生若夢,一夕之間全變了樣,叫人措手不及。
  而那完顏宗翰呢?他當真為自己而進攻大宋?若真如此,那自己豈非紅顏禍水了?
  難道正如林靈素所言,一身三關九難仍未解去麼?不禁喟嘆,見得軒前觀音菩薩,下跪膜拜,懺悔連連,亦祈戰事快快平息,免得造孽深重。
  宋兩利原在神霄寶殿屋頂作法,誰知逮捕行動又自開始。護持洪太極匆忙趕來通風報信:“小神童快快躲開,全城皆在搜您下落,金國指明要你當肉票,欽宗又下緊急通緝令啦!”
  宋兩利早有感應,嘆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國看是沒得救了!”不忍洪太極受牽連,道:“你也快快避去,我得走人了!這有幾道靈符,有空往空中燒去,多少支持陣勢久些!”說完將引雷符交出,洪太極接過手,欣喜道:“引轟天雷陣之符麼?好極好極!”抓著符 極目瞧去,宋兩利道:“有空教你畫它!”
  洪太極又道:“好極好極!”
  宋兩利見大軍遠遠搜來,再道一聲珍重,快速掠往小巷,潛逃而去。
  此時全城已大規模搜索,連後宮萬歲山亦不放過,宋兩利幾無藏身之處,心念一轉,當年徽宗趙佶為私通李師師所挖掘之秘道,除了小太監郝元以及李師師外,根本無人知曉,正可躲身,遂潛行而去,躲入秘道,暫避險難。
  如此躲得兩日夜,倒也安穩,然隨身攜帶烈酒菜餚已用盡,肚腹無以充饑,任他曾服過紫玉仙芝,仍受不了,心念轉處,但覺李師師家甚近,去要點東西應無問題,且該處並不顯眼,終潛往芙蓉坊。
  兵荒馬亂,戰事連連,妓院生意亦大受影響,尤其王公貴族不是逃難,亦避之不出門,李師師生意極為清淡,她倒落個清靜,鎮日禮佛以祈戰事快快終止,恢復往日國泰民安。
  忽見宋兩利潛入,李師師嚇煞:“小神童?!”登又喜悅:“您來的正好,弟子正想請您卜個卦,算個命……”
  宋兩利躲入秘道,數日未洗澡,一身汗臭,滿臉污黑,卻也管不得,抓及桌上蘋果,張嘴即啃,囫圇吞食,道:“要算命也得等我填飽肚子再說!”
  李師師這才發現其饞樣,怔道:“你多久未食東西?”
  宋兩利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我變大通緝犯啦!”
  李師師輕嘆:“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國家大亂,妖邪作怪,我這正宗神佛就該落難啦!真是越混越回頭!”
  李師師拜禮:“弟子一向尊您為仙神。”
  宋兩利道:“好說好說!仙神也要吃東西!”
  李師師道:“弟子去拿供品!”說完轉身而去。
  宋兩利一楞:“供品?!可真把我當神仙麼?”實也餓昏,無暇辯解,又抓得兩顆蘋果方休,轉向左近浴室,那裡總有香噴噴熱水,正好洗洗身子,遂將靈符等物置于一旁,整個人未解衣衫,跳入浴池大事清洗。清水池乃活若山泉,可引可流,故將臟水放去,引來清水卻冷若冰,然他已練得神功,當年住在鬼域長生胎鼎,已無懼其冷,如此冰泉亦不礙事,得以連同衣衫一起洗淨。
  李師師已捧著燒雞、美酒前來,忽見宋兩利躲入浴池,其只屏風之隔,多少見得身影,且其浸入水中,不知仍穿衣衫,不禁臉紅,道:“小神童可要弟子伺候?”她信神佛甚深,且知宋兩利神通了得,當年自己以身許予林靈素以解噩運,如若小神童提及以此解噩,她多半會從之,至於替神佛洗身子,對她來說亦只是舉手之勞,畢竟花錢即可佔有自己身子,又何懼於為佛服務。
  宋兩利怎敢犯得淫戒,乾笑道:“免了免了,我只是洗身連洗衣罷了。”裡頭穿了道袍,外邊罩及百姓衣衫,倒也夠厚,然他仍一次洗淨,跳出水面,全身冷氣直冒。
  李師師見狀詫道:“小神童竟穿衣洗澡?神仙皆如此?”
  宋兩利道:“大概是吧!”
  李師師道:“冷不冷?”
  宋兩利道:“不冷!”
  李師師仍覺冰冷,急道:“快到火爐旁,待弟子替您烘乾!”知其穿著衣衫,終奔來,拉著他前往右軒火爐,並要其脫去衣衫。
  宋兩利道:“免脫免脫!半刻之後,自動幹去!”早已運功烘及衣衫,那白煙先是冰寒之氣,但此時已化蒸飛之水氣。
  李師師伸手摸其衣衫,果覺是熱氣,欣喜道:“神胎仙體真好!”
  宋兩利笑道:“別迷信至此,這只是平常練功手法,哪來什麼神胎仙體。”抓來燒雞,先啃再說。
  李師師仍虔誠拜禮:“弟子仍覺您不一樣,倘祈指點明路。”
  宋兩利瞧她如此虔誠,不忍拒絕,道:“好吧!待要算何運勢?”
  李師師道:“弟子想知未來歸宿?”
  宋兩利道:“跟徽宗無緣,其實跟了他,遲早要倒大楣。”此事他早知曉,不必卜測,亦能說出。
  李師師輕嘆:“多少有所感覺了!其他呢?”
  宋兩利觀其臉相,孤寒居多,隨又感應對方心意,道:“你跟完顏宗翰也沒結果,或許該跟浪子燕青,將有較好歸宿。”
  李師師嘆道:“弟子自知不可能和完顏宗翰一起,只是他若百般糾纏,該如何是好?”
  宋兩利道:“避他而去!”心念轉處,始再仔細替李師師窺及天命,但覺其一生因情而亂,若不避之,實難好下場,遂道:“京城遲早不保,看你早日收拾避開吧!”
  李師師詫道:“您不也擺下大陣,難道擋不了?”
  宋兩利嘆道:“若擋得了,我也不會當落水狗,徽宗昏庸倒也罷了,欽宗竟也亂七八糟,一味求和,不敢應戰,終嘗後果。”
  李師師道:“小神童可讓他改變一切啊!”
  宋兩利苦笑:“世上不只是正神,倘有魔神,我亦曾改正徽宗想法,結果魔神又把他校正回來;所以說天命早有安排,對抗不得,姑娘還是先離開為妙。”
  李師師輕嘆:“天命當真如此安排?”
  宋兩利道:“不錯,是如此。芙蓉坊非你容身之處。”
  李師師頷首:“既是如此,仙人可有出家修行觀廟,弟子想古佛心燈,渡及晚年。”
  宋兩利詫道:“你想出家?!”
  李師師道:“紅塵一生,總該找片淨土了。”
  宋兩利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塵緣未了,尚有燕青等著你,怎可獨自出家?”
  李師師道:“青郎已含怨而去,恐不會再返回了。”
  宋兩利道:“那也不一定,有緣即能再相聚,如此好了,你先帶發修行,若覺真的塵緣已了,再剃渡不遲,至於修行住所……,看你名聞天下,至有名道觀,恐不得安寧,倒不如找得清靜小庵住下,方能不受干擾,至於我嘛,劫難未了,幫不上什麼忙,亦即是我根本無法再立道觀,否則必遭追殺!”
  李師師頷首:“小神童指點甚佳,弟子照辦就是。”她雖虔信佛神,但一般事情仍能理解,自己身分特殊,已無法入名手道觀修行,唯清靜深山小庵方為落腳處,遂拜謝連連。然想及大宋江山不保,她仍顯激動:“宋國定會亡麼?”
  宋兩利道:“恐怕是了!”
  李師師道:“那趙佶呢?他會如何?命喪金人之手?”
  宋兩利道:“沒測過,不清楚,天機知道太多亦不妥,你只顧把自己安排妥善即可。”
  李師師道:“小神童指點極是,弟子不該再多問。”心中卻暗暗決定,日後若能幫上趙佶,當盡力為之,畢竟他對自己確用真情,忒也難能可貴。
  宋兩利已將衣衫烘乾,烤雞亦啃光,美酒亦暢飲舒服,且裝得羊皮袋滿滿,是該離去了,免得待此太久,拖累人家,遂道:“多謝招待,來日再見!”
  李師師亦恭敬送行。
  宋兩利待要掠入秘道藏身。誰知傳來洪太極等人求救意念,宋兩利暗詫道:“不妙,趙桓這混蛋,當真耍出卑鄙手段?”
  原來宋軍連續搜索兩天兩夜,無法找到宋兩利,眼看時限已到,不得不用非常手段,竟然逮住洪太極等十數名神霄忠心弟子,準備以砍頭迫宋兩利現身,此招竟然出自方虛默,實讓宋兩利痛心疾首。
  為免李師師牽掛,宋兩利保持鎮定,待離去後,始潛往神霄寶殿附近,果然見得洪太極等人被綁於殿前紅柱,方虛默和樞密院事李 在場掠陣,劊子手左右舉刀準備行刑。
  宋兩利暗斥,這個方虛默倒是為立功勞,任何手段都耍得出來,得想辦法修理他,並劫救人質才行。冉潛近處,竟也靠近橫豎茶館,他已忘了此館,橫豎道尼卻未忘記,立即潛靠過來,兩人相會陋巷一角。
  橫豎道尼道:“小神童敢情混的可以,把我給忘了麼?”
  宋兩利乾笑道:“豈敢,只是最近太忙,又被通緝,無暇找你啦!不過,還是勸你趕快離去,宋國正想盡辦法收拾我,你沒被綁在紅柱,已是萬幸!”
  橫豎道尼道:“差一點,宋軍搜來,我即躲藏,方逃過一劫,洪太極是沒躲掉,因為他在屋頂耍法術,方虛默認定必是你傳授,終把他逮住,實是運氣不佳。”
  宋兩利道:“是我害了他,得救人才行。”
  橫豎道尼道:“照我思考良久,你明目張膽去救,終必把洪太極貼上你的標記,從此無法立足汴京城,唯一避開方法是不理對方,然後你在他處另起爐灶,引得這群人過去逮你,如此較為理想。”
  宋兩利恍然:“對啊,有道理,得撇清關係才行,待要何處現身為佳……”思考不斷。
  橫豎道尼道:“茅山宮!那劉通已經從外頭溜回來,可以他當人質,引開方虛默,然後你自動投靠金軍,洪太極之危可解。”
  宋兩利道:“要我投靠金軍?!”
  橫豎道尼道:“只是一個過程,只要你溜出轟天雷陣,大宋自有藉口不交人,至於你是否投靠金軍,全憑你意思了。”
  宋兩利苦笑:“外頭金軍守得密不透氣,恐更難應付……”
  橫豎道尼笑道:“天下之大,除了極樂聖王,誰能製住你?何況他現仍受傷在身,我相信你的能耐。”
  宋兩利嘆息:“我若離去,陣勢一破,京城恐危機連連。”
  橫豎道尼道:“此即在劫難逃,你我皆盡了力,怪不得誰,江山是被昏君搞掉,不是毀在你手中,幸百姓已逃走泰半,留下來者也是自己命運,多慮無用。”
  宋兩利道:“你倒是悟得不少禪機、佛理?”
  橫豎道尼笑道:“否則怎能控制身上魔功?快去快去,我也幫不了什麼忙啦!”
  宋兩利知時不宜拖,立即潛往甜水巷之茅山宮。
  橫豎道尼則潛返茶館,收拾東西,亦準備撤離京城,想及南京應天府,或許韋迎冰在那頭,所創“心教”得以發揚光大,至有關和無念、不悔恩怨,且碰上再說,畢竟蓮花師太都能解決,還擺不平兩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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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勤王之師

  宋兩利甚快找至甜水巷茅山宮,裡頭冷冷清清,門徒皆被方虛默調走,只留幾名看守門面,宋兩利較易以攝心術擺平,潛入內殿。
  在三茅真君神壇下,見得劉通因過於疲憊,原是在此盤坐休息,此時竟也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太陽雙穴處之蚯蚓紅筋閃閃蠕浮,只差鼻孔未吹氣泡。其臉面紫青不少,顯然一路吃了不少苦頭。
  宋兩利攝向其腦門,竟是和玉採儀翻雲覆雨,登時喝叫:“你在非禮人家麼?色得直流口水。”
  劉通心事被窺,詫然跳醒,直道:“無此回事!是她心甘情願跟我燕好……”突見宋兩利在旁,始知方才根本是夢境,登時惱羞成怒:“小妖道敢竊我腦門麼?”一掌即欲劈來。
  宋兩利豈肯讓他囂張,通靈大法猛地攝去,喝著:“左側!”劉通受攝,掌勁偏左,宋兩利乘機一指點中其側身“齊門”要穴,劉通應指而倒,詫道:“你想幹什麼?師父知曉,定不饒你。”
  宋兩利道:“正是衝著他來的呢?我倒覺得方虛默怎老是護著你,原來你是他的私生子,只是你太陽穴長了兩條紅蚯蚓,他始終覺得有失面子,竟然不認你呢!”
  劉通臉面頓變:“胡說八道,我跟他分明是師徒關係,由不得你胡湊瞎拼!”
  宋兩利道:“既是胡湊,怎如此緊張?方才你分明想著要父親前來救人,我難道感應錯了麼?”
  劉通喝道:“我父親另有其人,他也在京城,跟師父無關。”
  宋兩利道:“那會是郭宗法?呵呵,可千萬別四處認爹,有傷方虛默顏面?當然不認爹,也傷你爹顏面!你跟妙佛禪師私生子錢照康一樣,見不得人,但錢照康終於走出自己天空,你何需苦苦隱瞞呢?待我替你驗明正身!還你真正身分!”
  移神換靈洗腦大法突然展開,不斷迫向劉通腦門,直叫著:“你爹就是方虛默,方虛默就是你爹!”
  劉通原是排斥直道不是不是,然父子天性,根深蒂固,不稍多久,已被引出腦門深處最真實情景,而叫著:“爹,快來救我啊!”
  方虛默頓有感應,詫道:“劉通你搞啥?!”
  劉通仍叫:“快來救我!”
  宋兩利接著回應:“我要把他抓給金軍當人質啦!”
  方虛默臉色大變:“你敢!”
  宋兩利道:“這就走了!”抓起劉通,直往北城掠去。
  方虛默大駭,喝向茅山弟子及禁軍:“快往北城搜去,小妖道在那頭!”哪顧得再收拾洪太極,直往北城掠奔。茅山弟子及無數禁軍緊追於後。
  神霄寶殿主持年瑞祥乘機將洪太極等人解開,道:“時局混亂,快找地方躲吧!神霄寶殿亦護不了你啦!”
  洪太極暗斥姦官妖道當國,不再眷戀,和心腹弟子潛退而去,由於京城被封,暫時無法走脫,待日後再說。
  宋兩利直往北城掠奔,憑其身手,城頭士兵自攔不住,其甚快掠穿而過,落於炎火電陣區。方虛默卻在此布得五雷陣,且派不少禁軍把關。
  宋兩利正考慮如何闖關,方虛默亦翻牆追來,喝向陣前禁軍及茅山弟子:“快快將他拿下,他是朝廷欽犯,大宋叛徒!”
  禁軍只知奉命行事,立即圍來。
  宋兩利急將劉通扣於身前,喝道:“莫要逼我,若逼急了,必跟他同歸於盡!”抽出匕首抵住劉通咽喉。
  劉通駭然急道:“爹……呃師父,別逼他,我還想活命!”
  方虛默一時焦心,喝及禁軍讓兩旁,茅山弟子亦投鼠忌器,不敢亂動。
  方虛默道:“放下我徒,讓你走人!”
  宋兩利道:“可笑話了,外頭金軍比你更兇,此舉莫非叫我更快自殺麼?”
  方虛默喝道:“擄了人,不就是想逃麼?我網開一面,你又不走,你待如何?難道要我保你不死?也行,自縳手腳,我可向皇上說情,留你一命!”
  宋兩利道:“算啦!你們將比我還慘,也敢如此囂張?大宋江山就是斷送在你們手中,我不玩啦!且讓你兒子陪我走一遭。”登往那最為兇猛之“太乙轟天雷區”掠去。
  劉通見狀大駭,急叫:“師父救命啊!”
  方虛默怎肯讓兒子受傷,父子天性下,亦奮不顧身追入。後頭茅山弟子及禁軍卻懼於奇陣,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太乙轟天雷”乃佈置九道雷眼,每處皆若狂龍把關,遇有東西闖入,即絞動若龍捲風。霎見雷光閃處,無數飛沙走石亂擊,若非宋兩利乃布陣之人,先知雷眼發自何處,而藉機加以躲藏以避極險處,然儘管如此,仍被射彈小閃雷及飛石擊中不少,疼得他欸欸悶叫,只好把劉通抓來抵擋。劉通更慘叫連天,方虛默終舊不顧身搶追過來,急道:“快放人,本座決定不為難你!”
  宋兩利道:“怎關心他了呢?上次丟他留在黃河岸,不顧他可能命喪金軍之手,此次怎拼死相救?”
  方虛默道:“上次他逃得掉,這次不一樣!”說話間,閃雷劈中背脊,疼得他全身冒冷汗,仍窮追不舍。
  宋兩利道:“在我想法是,你大概不怎麼喜歡他,常想擺脫,可是又於心不忍,但如若他今天不叫,你沒見著,死了也就了結一切,豈非正合你意?”
  方虛默怒道:“胡說什麼?快放人!”先前的確有此想法,然逼急了,仍無法殘忍至見死不救地步,終讓宋兩利窺及心事,實是恨透,然此刻卻無計可施,終放軟語氣:“別傷害他,他是無辜的,有任何怨仇,是你我之間事,你是修道人,不怕天譴麼?”
  宋兩利道:“惡人先論天譴麼?也罷!劉通的確是無辜,我不想傷他啦,但你若胡亂動我兄弟,天譴遲早會落到你身上。”終把劉通反拋,方虛默接過手,劉通登時駭極而喜,道:“爹總算認我了!”
  方虛默怒道:“住嘴!少替我惹麻煩!”說話間閃電又劈砸下來,兩人落地打滾,但覺情勢緊急,沒命逃退。
  宋兩利亦受波及,被劈得發直身硬,疼徹心肺,不得不拼命往前衝去,幸他得知電龍幻化伏擊處,終能閃雨滴般閃出此雷陣,待要暗呼好險之際,金軍已發現有人竄出,登時圍殺過來。
  宋兩利直叫苦,前後皆無藏身處,遲早要落難敵手,心念轉處,終有一計,猛地繞著陣區邊緣跑,從北城區轉向西城區,那唯一救命活路即是太極雷區,只要逃入裡頭,或可仍有活命機會。因為太極雷乃陰陽雙雷組成,當時鋪設時,用得兩口大銅桌,若能掀開,藏到裡頭,該可保命。
  夜無群及四大護法見得宋兩利逃出雷陣,登時虐喜於心,大事追捕。刁采盈雖鍾情於他,但在諸多眾目下,怎能私情助他,只好作樣追逐,她卻希望宋能順利過關。
  宋兩利幸能了解地形,並搶得先機,這一狂奔,幾乎無人能追及。待大軍包圍之際,已奔至“太極雷區”,哪顧得是否被擊,猛地往裡頭撞去。太極雷陣發動,陰陽雙電互擊不斷,宋兩利欸欸疼叫中,已衝至陣眼,土撥鼠功夫拼命開挖,終見桌型大銅桌,趕忙掀開,竄溜裡頭,空間雖是狹窄,卻也足以藏身,唯欣慰者是,只要不觸及銅板,下方似當真能擋雷陣,自己預估果然沒錯。
  夜無群等人趕至雷區,卻不敢闖入,兀自在外頭望眼欲穿。
  刁采盈道:“可能逃回宋國那頭了。”
  夜無群冷道:“敢逃回去,遲早仍要逼他出來。”
  雷陣那頭卻傳來方虛默聲音:“小妖道並未逃過來,可能還在陣區,你們我找看!”雷區涵蓋半裡左右,方虛默聽得著金軍追趕方向,他亦快速追來,以期有個照應,既聞聲音,立即回應。
  怒不笑斥道:“你們不找,要我等找人?耍詐麼?”
  錢不貪道:“不錯不錯,邪陣罩擋,方兄可能較內行,還是你來找尋較佳。”
  方虛默冷道:“人已交往金軍界區,諸位弄丟,怪不了我們,自己看著辦!”說完掠身而退,卻在附近潛伏,以期能暗中逮住宋兩利。
  夜無群一時嗔意難消,終仍往太極雷陣掠去,然闖入不了三十丈,陰陽奔雷不斷轟來,又將其劈得發冒白煙,不得不悻然而退。
  宋兩利暗呼好險,看來暫時能逃過一劫。
  夜無群冷道:“不信你能躲得了一輩子!”加派重軍看守,以能逮人。
  四大護法亦在附近監視。
  然宋兩利就是不出洞,存心打持久戰,畢竟先前剛吃過燒雞,且有美酒在身,足可擋上三天三夜不餓。既已安定,乾脆盤坐入定,開始練起功夫,也好治理最近受盡追擊之傷勢。
  夜無群、四大護法耗得大半天,竟未見宋兩利蹤影,不禁疑惑,難道陣中另有退路?宋兩利早逃了?在無法求證下,終撤回極樂聖王處,尋求解決之道。
  極樂聖王傷勢已愈五成,施展攝心魔法較為順暢,然任其搜尋,宋兩利始終未現腦門,聖王不禁暗嘆,宋兩利神通日益強大,此時恐非自己所能掌握,以其小小年紀即有此修為,恐是自己一直無法參悟天人之界的最佳解鑰,若能以他當爐鼎煉之,將可大功告成,一時間又不想殺他,道:“不必理他死活,倒是他喜歡容兒,無群可將她如何了?”
  夜無群目光一閃:“容妹妹與他已無瓜葛,目前正在金殿中享受榮華富貴。”
  極樂聖王知他動了手腳,然目前不宜節外生枝,道:“好好待她,免得容兒受到痛苦。”
  夜無群乍喜。聖王並未反對,日後自能水到渠成,道:“弟子一向對容妹妹,照顧得無微不至。”
  極樂聖王道:“那就好!”擺擺手:“下去吧!不只提防陣勢,宋國勤王之師最近亦將到來,得快速處理雙邊戰事。”
  夜無群受命而退,四大護法則留在四周守護。
  沈三杯老想著宋國宮城美酒,錢不貪想著宋國寶藏,可惜宋兩利不在,若以他引導,可能撈得更多。刁采盈則想著宋兩利安危,並暗暗祈禱其能渡過。怒不笑別想著何時能得刁采盈芳心,然對方連正眼不瞧一記,心神鬱悶可想而知。
  至於軍師楊樸,在得知金軍作為後,已刻意而不露痕跡地避開完顏宗望等人,免得做出手刃宋國子民之事,他已決定此役已了後,將為自己贖罪,否則實愧對夫人,以及列祖列宗。至於兒子三番兩次落難,他雖疼心,卻因兒子早告知有緣龜法王護持,多半有驚無險,在無法救助下,唯只能祈禱一途,期他能躲過一切劫難,安穩過活。
  兩日後。
  金軍為迫大宋割地議和,終又大規模攻擊,目標正是方虛默所布之五雷陣缺口。此陣終究非太古轟天雷陣,在聖王相助下,任方虛默嗔嗔斥斥,極力抵擋,終仍破去。李綱不得不調大軍封鎖,終能再擊退金軍。然欽宗趙桓卻已嚇著,竟然準備下詔,命康王趙構和張邦昌為人質,準備議和。
  李綱聞得消息,氣憤貪生怕死之徒作祟,立即進京面聖,阻止此事發生。
  趙桓多半心虛,說道:“金國兵馬的確太多,我國先議和,待勤王之師到來,再一起圍剿之,豈非妙計?”
  李綱道:“非也!兩國征戰,最忌認輸示弱,如此一來,軍心大受影響,若想再凝聚士氣,談何容易?何況宋國乃大國,若傳出向金國投降割地,如此一來,日後如何能面對西夏、吐番等國?戰事必定頻繁不斷,宋國將一無寧日。”
  趙桓頓悟:“朕倒未考慮此事……,可是若不議和,怎能擋得金軍?此乃權宜之計,消息未必能傳往西夏等國……”
  李綱道:“好事不張揚,壞事傳千里,宋國鐵定不能求降議和。且金軍三戰全敗,死傷最少七萬人以上,我軍雖有折損,卻也只一兩萬,相差何等天壤,況守城易、攻城難,對方又遠行千里而來,補給不易,只要拖過十天半月,糧草一缺,準是難以持續,屆時勤王之師正可趕來抗敵,局勢立即改觀,皇上實不宜自認弱者。且金軍貪得無厭,莫說千萬金,搜盡全京城,恐也不夠,尤其割地一事,今日割三鎮,它日再來,豈非要割五鎮、十鎮?照此下去,豈非江山不保?何況三鎮為宋國屏障,若一除去,江山如何能保?”
  趙桓不知如何以對。
  李綱又道:“豈有戰勝國還要割地賠款?傳出去,能面對大宋列祖列宗麼?”
  趙桓心神一凜,道:“不割了,可是李卿可有把握打勝仗?”
  李綱道:“目前數戰全勝,皇上儘管放心!”
  趙桓終決定暫時不再議和,且將詔書收回。李綱始拜謝而去。
  然金國聞及宋國不再和談,已惱怒填膺,準備再攻城,極樂聖王傷勢亦復七成,終找得陣區,憑著愚公移山方法,挖掘地面,終又破去南城區之“三界雷”。如此南北強攻下,宋國又被嚇得膽顫心驚。
  李邦彥等人請奏不斷,直道再不議和,京城將不保。李邦彥且計算兵力,道:“京城只剩七萬禁軍不到,其他皆是臨時徵召廂軍,以及百姓民兵,全數加起來亦不過十萬兵,且分四城,每城頂多兩萬餘兵,怎堪金軍十數萬兵摧殘?何況民兵全是烏合之眾,只一風吹草動必嚇得逃難在先,怎堪使用?李綱雖強,也只能守一面城,根本無法兼顧四城。皇上請及早做決定。”
  趙桓道:“可是三鎮一除,宋國江山難保……”
  李邦彥道:“現在不保,已無日後可保!”
  趙桓情緒一時大亂,任何方案幾乎無法兩全其美,實讓人頭疼。
  張邦昌道:“暫時議和無妨,畢竟我方軍力太過懸殊,全靠江湖術士,無法抵擋多久。”
  趙桓終同意:“好吧,議和便議和,只要大軍到來,再討回不遲。”
  當下命令張邦昌和康王趙構當人質,避著李綱,偷偷從南區出城,直接找往金營去了。
  康王為徽宗趙佶第九子,乃韋妃所生,年約十八歲,相貌仍算清秀,身軀健朗,射得一手好弓,其原是自負甚高,然被派遣當人質,心底總是懼怕一去不回,可是自己又是一國親王,總不能任意下跪或哭泣,有辱國格,故抱定靜觀其變之態,畢竟金國要的是金銀財寶,在未得手前,應不致於大為難自己才對。
  兩人甚快被接往關帝爺廟,完顏宗翰、宗望仍坐鎮太師椅上,四大護法左右掠開,夜無群則因督戰未現身,反倒是軍師楊樸,原皆以破陣為由,躲在四周,此時知張邦昌前來,終回到完顏宗望身邊,準備做必要支援。
  張邦昌身為宰相,當知禮數,一一拜見後,說明來意,道:“欽宗已同意貴國所提條件,尚請暫時息戰,待宋國聚得金銀與牛馬之後,將會親自送來。”
  完顏宗望道:“割地詔書呢?白紙不寫黑字,說了怎算數!”
  張邦昌道:“詔書將和銀兩一併送來,有本人和親王為人質,欽宗自不會食言。”
  完顏完翰不禁注視康王趙構,道:“他是趙楷?”
  張邦昌道:“康王趙構,因鄆王趙楷已逃,故無法前來。”
  趙構拱手為禮:“請多多指教。”
  完顏宗翰道:“傳言趙氏親王除了趙楷外,全是貪生怕死之輩,你倒是膽識足在,看是假冒的吧?”
  趙構突有意念,也許裝的越勇敢,對方越是不信,故又挺胸壯膽,道:“宋國親王個個膽識足,驍勇善戰,左副元帥可能誤會了!”
  完顏宗翰猛地一抖,青龍長刀直切趙構,硬想將其腦袋砍下,趙構暗道完了,刀鋒已抵咽喉,根本閃避不及。
  楊樸見狀急道:“元帥莫急,若是對方真是親王,殺了他,恐不利大局,且日後將無人敢來議和。”
  完顏宗翰哈哈一笑:“只是試試其膽識,果然過人。”將利刀收回,複道:“不過越有膽識,本座越懷疑他身分。”
  楊樸道:“且看宋國拿出何禮物來孝敬,人質並非最大利益。”
  完顏宗望道:“說的有理,且把兩人留下,復通知對方三日內聚得銀兩、牛馬,否則人質不保。”
  完顏宗翰同意此事。
  楊樸道:“且安排後方看守,以防有變。”
  完顏宗望道:“有勞軍師護送!”且派錢不貪、沈三杯兩人押陣。
  楊樸終帶人前往半裡外伏龍坡之小道觀。此處四面金兵護守,且居高臨下,只要風吹草動,四處皆瞧得清楚,無懼其會脫逃。
  錢不貪路一上問及趙構,京城誰最多油水,寶窟在哪?趙構始終不言,亦或冒出一句:
  “不知!”
  張邦昌恐起衝突,遂道:“童貫、蔡京最富,兩人撈偏門。”
  錢不貪目光一亮:“那好那好!”總也有了目標。
  張邦昌總算為蘇家出得一口氣。
  楊樸安排趙構休息後,始偷偷尋往張邦昌,道:“宮中情勢如何?”
  張邦昌道:“趙桓恐沈不住,倒不如暫時賠款了事,你能勸金軍撤退?”
  楊樸道:“目前恐怕不成,畢竟聖王在場,我已做不了主,何況引來宋兩利,把金軍搞得元氣大傷,多少有人怪我。”
  張邦昌嘆道:“如若不行,莫要強留金軍陣營,免傷及自己。”
  楊樸道:“我會小心,只是你不該來,金軍根本志在大宋江山,哪顧得你死活。”
  張邦昌道:“來都來了,一切聽天由命。倒是你意志消沉,莫要太自責。”
  四周金軍監視,兩人亦只能以相互贈飲茶水時談此幾句,隨即錯開,不再交談,自個心意明白即可。
  隨後楊樸已離開,尋往南城區,想找尋兒子下落,亦或助他脫困方是。
  宋兩利已在銅板蓋下安然渡過數天,雖時間甚長,但他乃入定龜息,感覺並不久,唯肚腹已餓極,始甦醒過來,照經驗,當知過了數天,卻不知外頭情況如何,稍稍打開腦門,先搜向附近,一群士兵幾已守得不耐煩,直認為陣中已無人,否則怎數天未見蹤影?宋兩利暗喜,該是脫逃時刻。
  腦門再次搜去,忽覺楊樸感應過來,宋兩利詫道:“爹?”
  楊樸終安心不少:“你沒事就好。”
  宋兩利道:“現在狀況如何?”
  楊樸道:“宋國求和,張邦昌、康王趙構已當人質,但金軍根本毫無和談意思。”
  宋兩利道:“那自可想而知。”
  楊樸道:“你的陣可擋多久?”
  宋兩利道:“怎知?若無人看守,聖王若發動數十萬大軍挖掘,不出三天,必定毀去。”
  楊樸道:“那就是挺不了三天了……”盤算後,說道:“你得想辦法離開,把宋軍勤王之師找來助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宋兩利道:“孩兒是想出去,只是金軍人多勢眾,又有高手埋伏,恐不易成功。”
  楊樸道:“今晚冒險行動,因金軍可能示威性攻擊,我可安排些許空隙,畢竟你若不走,待聖王傷勢痊癒,你機會更少。”
  宋兩利道:“好吧!”
  楊樸遂將可能之空隙安排說一遍,宋兩利謹記在心。楊樸不願久留,遂往它處尋去。
  宋兩利則開始計劃如何脫困。腦門不時搜向四處,以截取消息。待搜及半晌,得知左近汴河旁,杏樹甚多,金軍守備亦鬆散,自己或可藉杏樹掩藏,打混而去。且父親亦動了手腳,將兵力聚集西水門,後頭金軍已不多。
  擬定後,他靜待機會。直到二更天,金軍果然發動攻擊,他始敢潛出“太極陣”,趕忙找來金軍盔甲往臉上一罩,掠往左近杏樹而去。
  他對杏樹自有深厚感情,當年在相國寺,即全靠杏樹追思母親,因而渡過淒慘童年,他一向視杏樹為吉祥、幸運象徵,不禁信心大增,跳入樹頂,趁黑漆之際,不斷潛掠而去。其動作十分輕巧,宛若飛鼠,一樹飛過一樹,倒也妙哉。
  如此掠過數百株,逃出半裡餘,眼看只剩半裡即可脫困,誰知再掠一樹,竟然彈落積雪,砸往下邊,驚動金軍,宋兩利暗道要糟,原來此乃松樹,松尖較軟,自己一時大意,踩了軟枝,終露行蹤,待要以通靈大法攝去,誰知金軍已喊出口:“誰!”
  宋兩利道:“搜索樹上的,看看是否有藏人。”金軍喔了一聲,並未追究。
  宋兩利藉此又掠過六七株。那金軍這才覺得不對,冰天雪地,誰會躲在樹上?且本國哪有搜索樹上部隊?何況對方根本不是搜索,而是掠奔,終仔細瞧去,總覺衣衫不對,登時急叫:“不好啦!有逃兵!”
  喊聲傳出,金軍乍驚,四處張望。
  宋兩利道:“逃兵在哪?快追快追!”又掠逃數株,金軍終發現異樣,有人喊著:“那人就是逃兵,啊,是小妖道,他腰際有酒袋!”這還得了,聖王欽點首號要犯竟然出現,號角一吹,金軍雷動,夜無群等人寧可放棄攻城,調頭回來,全力追擊。
  極樂聖王更是快捷,掠出金轎,強勢追來,其傷已愈七成,功力自不在話下,追掠之際,如風似電。
  宋兩利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聖王纏身,見此狀怎肯停留,使出吃奶力氣,強衝而退。凌空掠於樹頂,利箭一篷篷射來,掀彈冰雪,宛若火樹銀花。
  極樂聖王終究傷勢在身,且相隔甚遠,雖能迫近,卻仍差數百丈,眼看宋已快穿出金軍封鎖,不得不施展攝心魔法:“回來!”宋兩利通靈大法已臻絕高之境,根本無懼,始終逃得既快且急,聖王但覺無效,仍窮追不舍。
  宋兩利終穿出重圍,“五行飛渡術”更逼至極限,逃若喪家之犬,其快似奔雷,又比方才更為神速。
  極樂聖王追掠三裡,總仍差百丈,且已近山區,終停步,暗忖,自己乃一派之尊,追趕至此,已甚損顏面,如今山區已臨,對方輕功竟精進至此,自己有傷在身,恐無把握追著,若是追丟,豈非更丟臉?且待傷勢復原後,再做處理不遲,畢竟對方已遠離,陣勢自能破去。遂道:“小神童,你我皆因容兒已結為親人,又何需相互鬥爭,待日後請你品酒便是。”派得士兵看守,始退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生平首次逃過聖王親自追捕,他可不敢回應,免得被聖王攝知,至於品酒之說,當然免談。倒是夜驚容下落不明,看來日後將成為對方威脅自己籌碼,總得找機會把人救出來便是,然其暫時仍無危險,得先解決目前局面,否則金軍不退,大宋江山始終搖搖欲墜。
  他盤算方位,找得山區較險處,居高臨下,終能窺得全陣。雖然不在陣眼,無法控制全陣,但自己手上仍有靈寶陰陽鏡,還可以它引雷,支援陣勢,或可阻擋幾日,待勤王之師到來,江山自可保住。
  盤算中,夜無群已搜山而來,宋兩利以龜息大法避之。夜無群搜索無效,冷邪說道:
  “宋國將亡,中原武林亦衰,任你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草莽粗人,也想與我鬥麼?”對於夜驚容愛上小妖道一事,他視為奇恥大辱,故想盡辦法欲除情敵,以絕後患。
  宋兩利仍不吭聲,藉此隱藏。
  夜無群搜至天亮,並無所獲,暗忖可能逃去,始未再糾纏,掠退而去。
  宋兩利得以喘息,暗道大難不死,總得享享清福。找得山泉,抓來鮮魚烤熟食用,隨又落泉洗澡,想及數日之內,兩次泥身,忒也感慨命運捉弄。然既已如此,只好硬挺下去。
  如此又過兩日,金軍時有突襲,且漸破陣勢,並派高手化整為零,潛入京城,不斷製造紛爭、衝突,以瓦解士氣。李綱縱能擋及大軍,然對此高手實防不勝防,十分頭疼。
  欽宗趙桓更是驚懼,終於先送出百萬金銀,想平息金軍攻城,然金軍豈是些許金銀可以擺平,照樣吃定趙桓,仍不斷出擊,實讓趙桓如坐針氈,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忽聞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引領萬餘騎回師勤王。原是那逃將何灌流落四處,不斷被指責得已無容身之地,終在趙楷號召下,重回軍旅,且聽及勤王之師“涇原軍”種師道和“秦鳳軍”姚平仲已近在百里,夾此威力,退敵機會大增,何灌始敢大膽出征。
  一行萬餘騎往南方潛近,宋兩利早已發現,遂迎過去,雙方交會於半途。何灌見得宋,怔駭道:“叛徒!當該殺之!”長刀一抖,即要砍人。
  鄆王趙楷急忙攔下,道:“他乃小神童,無關背叛一事。”
  何灌道:“施妖法讓黃河結冰,引金軍渡河即是他,王爺恐未知曉。”
  趙楷道:“知了,他原在教訓童貫等人,始引金兵逼人,如今童貫已逃,他又設陣勢擋金軍,功過相抵,毋需再責罪。”
  何灌道:“原來如此!”不再追究,畢竟王爺說了算數,然對於何陣能阻止金軍則充滿好奇。
  蘇小鳳卻不解,道:“阿利不是在京城,怎逃至此?想接我們麼?”
  宋兩利苦笑:“乃被逼得無處藏身啦!趙桓竟要我當人質,送往金軍陣營,結果把康王和張邦昌給送去當人質。”將大略狀況說明。
  蘇小鳳詫道:“張世伯(邦昌)怎會受難?!”
  趙楷亦詫:“九弟竟也被困?實該想辦法救人才行。”
  宋兩利道:“除了大軍到來,否則恐不易擊退金軍,畢竟有聖王坐鎮,對方根本無懼。”
  蘇小鳳道:“大軍快到了,約明日抵達,咱今夜捅其腹背,也好緩和對方攻城。”
  宋兩利道:“倒有意思了,我看捅夜無群吧,他最受不了刺激,必定追來,咱再落井下石!”
  趙楷道:“我正想找他挑戰!”
  於是四人共同研究作戰計畫,且以五千宋軍伏於龜台坡,挖洞藏身,剩下五千兵出征即可。而此龜台坡,狀若烏龜殼,凸於地面不到兩人高,遠遠瞧來似若伏龜,因而得名,其寬約五百丈,並不顯眼。後頭可藏千餘兵,然若挖洞,自能藏數千兵,以夜無群自大,必將此地形忽略。
  宋兩利和何灌伏兵於此,兩人曾合作過,不禁互望而笑。
  何灌道:“小神童你著了魔麼?也敢引金軍渡黃河,現在嘗到苦頭了吧?”自己亦是逃兵歸位,罪責在身,興師無名,只能偷偷問得。
  宋兩利乾笑道:“原想引金軍教訓徽宗趙佶,誰知金軍失信,實後悔莫及。”
  何灌道:“那是經驗,北虜貪婪,怎肯放棄肥肉不吃?不過老朽對你阻黃河淹金軍,以及施法術讓黃河結冰一事,實也佩服!”
  宋兩利困笑:“莫談啦!想到即悔,我可變成千古罪人了。”
  何灌道:“擊退金軍即可保節,老朽即從小神童身上悟通,已活得一大把年紀,還當逃兵,實不值,故而歸隊,幸鄆王收容,得以洗刷恥辱。”
  宋兩利道:“恭喜恭喜!”卻想著自己越鬧越大,罪名恐永無洗清之日,暗自喟嘆不已。
  趙楷和蘇小鳳已備戰妥善,待二更一過,當真引兵五千餘,潛往西城,而那“太極陣區”已被極樂聖王破去,夜無群引領數萬騎猛攻萬勝門。趙楷不禁感慨,萬勝門原是自己把關,如今卻被打得險象連連,得扳回面子不可。遂在摸近半裡後,突地策馬狂奔,和蘇小鳳一左一右,雙雙衝前殺敵。後頭五千軍見主子神勇,登時正氣填膺,拚命追擊。
  五千軍吶喊震天,暗夜瞧來直若五萬兵,嚇得金軍不得不放棄攻城,回身自救。
  夜無群跳立馬背,極目望去,喝道:“來者何人!”
  金軍傳話:“似宋國鄆王趙楷,和女探花蘇小鳳!”
  夜無群冷笑:“手下逃將,也敢囂張麼?”身形一掠,見馬踩馬,見人頭踩人頭,見槍尖踩槍尖,直往後方射來。數個起落,已攔截而至。見得趙蘇二人,虐邪一笑:“敢情外頭不好混,想當階下囚麼?”獨尊簫一抽,砸擊過來。
  蘇小鳳喝道:“別人怕你,我可不在乎!”為配合殺敵,已棄劍不用,改和趙楷相同,以“火龍槍”迎戰,而此“火龍槍法”乃衍化自“水神刀法”,蘇小鳳早已從宋兩利身上學得不少,此時化將開來,威力非同小可。尤其那招“波濤斷浪”竟有七分火候,迫得夜無群佔不了任何便宜,不禁臉面抽動:“你和宋兩利是何關係,怎會使他招法?”
  蘇小鳳嘿嘿喝道:“我乃他師姊,滿意了麼?”又是一招“神龍追月”,趙楷亦以此招搶去,雙龍追月,威力大增。夜無群竟落下風,怒斥道:“邪門歪招想惑贏我麼?”終使出“七龍吞天”手法,赫見七道勁蛇如鞭滾天亂擊,終將雙槍封住,且俱上風,挽回頹勢。
  蘇小鳳連刺數槍討不了好處,終知對方武功在己之上,小神童所言不虛,硬拚不得,還是照計劃進行,欸呀一聲,長槍故意鬆手飛出,趙楷亦知狀況,利槍走偏,差點落馬。蘇小鳳駭道:“不成啦!快退!”哪顧得拾起長槍,策馬調頭即奔,趙楷見狀喝令宋軍快逃。
  情勢逆轉,金軍士氣大振,一切即若先前攻城般毫無忌憚追逐。
  夜無群更若貓耍耗子般強勢追逐,想及蘇小鳳姿色竟地出眾,若能娶其為妾,和夜驚容共同為妻妾,今生應無憾事,捉弄之心更起,每一迫近,即已喝道:“砸你腦袋!”勁氣一掃,蘇小鳳欸呀驚叫,必縮頭躲閃,夜無群藉以為樂,然卻不知漸漸步向陷阱。
  兩軍一前一後追擊不斷。
  數裡眨眼已至。
  龜台坡已現,金軍已不及半裡。
  何灌不禁緊張:“至少也有五萬騎,金軍一向以勢壓人。”
  宋兩利道:“一人十箭即有五萬箭,怕他作啥!”
  何灌想想也對,“只要十箭全中,五萬軍全斃命!”信心登又高漲。
  蘇小鳳、趙楷引領宋軍追返龜台坡。
  待穿過防線之際。何灌、宋兩利大喝放箭,地底宋軍猛從坑洞翻出,利箭一波數千支射出。金軍怎知另有埋伏,幾全中箭,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宋軍隨又數波射出,再損數千兵。金軍慘叫連連。
  夜無群更是面色鐵青:“膽敢伏我強龍軍麼?”兩眼已紅,想迫殺敵將以挽頹勢。
  誰知宋兩利冒出頭,一招“水神罩天”即劈來,夜無群見狀更怒:“原是你這小妖道作怪!”厲招盡出,想取對方首級。
  宋兩利喝道:“還不退去麼?想全軍覆沒不成?”擊敗夜無群或許不易,但纏住他卻無問題。這一開打,只見得宋兩利東南西北,馬上馬下亂竄亂閃,一有機會即已搶攻,惹得夜無群咆哮連連,卻難以突破防線,顯然宋兩利此時功力已追近對方,夜無群已難討好處。
  蘇小鳳見金軍落陷,登時引兵反擊,趙楷亦強殺過來,終挽頹勢,殺得金軍毫無招架餘地,若非未得命令,否則早就逃去。
  夜無群越戰越怒,已興起同歸於盡念頭,然極樂聖王已知此事,傳音過來:“群兒退下,你非宋兩利敵手,且我軍中伏已深,不宜再戰!”聲帶醒神作用,這一迫來,夜無群始從怒火中驚醒,喝道:“耍此手段,算何角色,有膽別逃!”不想多談,掠身而退,伸手一揮,喝著“退”字,金軍終能敗逃而去。
  蘇小鳳、趙楷引軍追擊半裡後始返。
  此役埋伏甚佳,死傷不及千人,然金軍屍橫遍野,少說折損萬餘人,成為夜無群心中永遠之痛。
  消息傳回汴京,宋軍士氣大增,個個知曉勤王之師已返回,皆整裝待發,準備反擊。
  趙楷正有此意,何灌亦意志高昂,想乘勝追擊。
  宋兩利卻道:“別被小戰役衝昏了頭,聖王是何等人物?金軍又何其之多?還是等大軍到來再玩吧。”
  趙楷回想情況,終不敢大意,決心步步為營擊之。
  蘇小鳳道:“咱可以再發動陣勢收拾金軍。”
  宋兩利道:“陣勢只能守不能攻,金軍若不闖入,根本發揮不了作用,何況已殘缺不全,三處開洞,很難再封鎖啦!”
  蘇小鳳道:“那當真要等大軍到來了。”
  眾人引領宋軍退回附近山林鎮守,以期種師道、姚平仲雙路軍到來。再一併詳研反擊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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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居弱臣亂

  夜無群已垂頭喪氣返回金軍陣營。
  極樂聖王、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右副元帥完顏宗望、軍師楊樸、四大護法、戰將餘都姑全數在場。
  召集者正是極樂聖王。他說道:“我軍圍城近半月,折損數萬兵之多,尚要再戰麼?”
  金軍將領個個臉色凝重,尤其夜無群,方才敗戰回來,顏面盡失,冷道:“兩軍作戰,死傷在所難免,只要拿下汴京城,大宋一亡,任何代價皆值得。”至少也是小王爺身分,有時不必全買聖王之帳。
  宗顏宗翰多少護著義子,道:“戰久必勝,既已兵臨城下,宋國又無大將,我軍大有可為,何況另有人質在手,不怕對方不從。”
  完顏宗望道:“若非妖陣作梗,應可順利破城。”
  餘都姑道:“不錯,那妖陣十分厲害,若不破去,如芒刺在背,十分棘手。”
  刁采盈暗覺高興,尤其宋兩利已脫逃,祈禱竟也成真,至於金軍勝負,竟也滿不在乎。
  錢不貪暗惜未能突破城池,找得發財機會。沈三杯只為美酒惋惜。怒不笑冷哼:“小小妖陣已破三洞,若非我軍大意,早已攻下城池,若非聖王受傷,哪容對方囂張,如今聖王傷勢已復,何懼之有?”
  完顏宗翰道:“不錯,憑聖王功力,自能破陣無疑。”
  極樂聖王擺擺手指,道:“陣勢是可破去,卻非一時半刻,本王乃顧及傷亡過重,有損金國元氣。”轉問楊樸:“軍師以為如何,最近怎沉默許多。”
  楊樸暗自警惕,道:“弟子為漢人,見此廝殺,總覺不妥。”
  極樂聖王頷首:“你倒是說了心裡話,本王亦不想見及殺戮過重,只是宋兩利突然反叛,布下此陣,讓金軍攻勢受阻,徒增傷亡。”
  完顏宗望道:“我原答應只教訓徽宗,誰知欽宗亦是昏庸無能,不如一併要他下台,並非想奪其江山。”近日楊樸反應失常,他當知原因,然大局為重,亦不想多解釋,今夜既然提及,始稍做修飾。
  楊樸怎肯信之,然身在金國陣營,已危機四伏,得特別小心,尤其聖王又有攝心之能,得說實話才行,道:“如此殺戮,實在過重,可否以他法代之?”
  完顏宗望道:“本座即是想不出良方,始無計可施,先生可否提供一二?”
  楊樸道:“我軍已得銀兩,可否退去?”
  完顏宗望道:“恐怕仍得獲得黃河三鎮方可。”
  楊樸道:“那屬下亦無計可施。”
  完顏宗望道:“放心,再得割據三鎮詔書,必定退去。”
  極樂聖王道:“今夜即該撤退!”眾人聞之皆驚。
  完顏宗翰道:“好不容易攻至汴京,只差臨門一腳,聖王怎下此命令?實難理解。”
  極樂聖王道:“不退不行,宋國勤王之師已返回,如若我軍只顧圍城,必若無群一樣,腹背受敵,唯一方式是凝聚一處,讓敵軍無以偷襲,方為良策。”
  完顏宗望道:“如此豈非讓宋軍輕易回返汴京城,他日更難攻擊。”
  完顏宗翰道:“不錯,有此可能。”
  極樂聖王道:“此舉看似不利我軍,實則暗計潛伏。畢竟宋國人質在手,敵軍遲早出擊,再一一殲滅,當然若情勢不利,我軍暫時調頭而去,亦無不可。”
  完顏宗望道:“倒是好計策。”
  宗顏宗翰道:“要是敵人不出擊,豈非縱虎歸山,汴京城永不可破。”
  極樂聖王道:“無此回事,宋國會亡,乃在君臣不分,各自為政。君無主見,亂臣胡鬧,縱有勤王之師到來,最好是童貫之流返回,最後必意見不一,淪為紛爭,結果自亂陣腳,終必敗亡,就議和來說,兩派鬧得難分難解,實讓我軍大佔便宜。”
  完顏宗望道:“聖王既有了定見,謹遵諭令便是。”
  完顏宗翰亦同意,夜無群無話可說,四大護法馬首是瞻,餘都姑一向聽令行事,唯楊樸卻暗暗擔心,聖王此舉忒也厲害,佯裝懼退,宋軍必定自大,其可能中計,自己雖想告密,然身落於此,無能為力,且待時機再說。
  金軍果然連夜撤走,潛藏於天幕坡,且待敵人來襲。
  宋軍見狀大喜,幾欲舉城歡騰。
  李綱下令禁止慶祝,畢竟金軍舉止怪異,必有計謀,不得不防。
  駐守龜台坡之趙楷、蘇小鳳亦窺知狀況,雖是慶喜,卻也疑惑,遂來請教宋兩利。
  蘇小鳳道:“阿利,用神通測測金軍到底耍何名堂?怎不戰而退?不尋常。”
  宋兩利道:“不測亦知,分散四城,不如凝聚一處,等著我們上勾。”
  蘇小鳳道:“誰會那麼笨,前去上勾?”
  宋兩利道:“笨的人不在少數,例如說:張邦昌、康王還在他們手中。”
  蘇小鳳、趙楷臉色頓變,那張邦昌有恩于蘇家,怎可讓他落險,康王和趙楷交情不錯,又是親王,怎能見死不救。
  蘇小鳳急道:“不成不成,你得想法子救出張邦昌!否則蘇家還不起這個恩情!”
  趙楷道:“我更不能棄九弟於不顧,此戰仍得打!”
  宋兩利道:“才說誰是笨蛋,眼前就有兩位。”
  蘇小鳳道:“不管,張邦昌仍得救,康王亦不能受俘!你得想法子。”
  宋兩利道:“無法可想,有極樂聖王把關,十個宋兩利也玩不出花樣!”直搖頭苦笑,明明是陷阱,怎如此多人喜歡往裡頭跳。
  蘇小鳳道:“你可引聖王出來,我們立即潛去救人。”
  宋兩利道:“別傻啦,聖王又非三歲小孩,說引人便引人,反正他倆是人質,暫時未必有性命之危,咱從長計議便是。”
  在聽得人質暫時無慮下,蘇小鳳稍安,道:“你想金人當真能吞掉宋國?”
  宋兩利怎敢說實話,尤其趙楷在場,道:“那也得看皇上表現,如若軟趴趴,胡亂聽佞臣,誰都救不了。”
  趙楷道:“我將盡力護持宋國江山。”
  宋兩利暗嘆,能用之才,總無法繼位,道:“那先恭祝鄆王馬到成功,不過現在得先學習忍耐功夫。倒不如等勤王之師回返,再做處理。”
  趙楷道:“我得立即進城向李綱將軍面議。”
  宋兩利沒意見。
  蘇小鳳道:“你也一併進城。”
  宋兩利急搖頭:“別鬧啦,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再進去,豈非成落水狗,尤其通緝令多了三道金牌、賞金已達黃金千兩,不被逼死才怪?”
  蘇小鳳道:“好吧,你多保重,但別忘了,我有難時,也得現身解救!”
  宋兩利道:“是極是極!”誰叫她是自己阿姨。
  趙楷、蘇小鳳、何灌終引領萬餘兵偷偷進城,宋軍士氣再振。
  宋兩利忽見黑天瑞雪下,竟然出現蚩尤流星,暗嘆大宋國運總是不濟,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次日。
  種師道已引領“涇原軍”十萬兵趕回,姚平仲五萬“秦鳳軍”返回。種師道業已上了年紀,素有老種外號,故行軍穩重。姚平仲乃戰將姚古之子,年輕氣盛,且兩家世代為西陲大將,暗自較勁乃常有之事。
  增兵十餘萬,汴京城總算危機解除泰半。
  種師道先行入城,欽宗大喜,立即召見福寧殿,說道:“種卿應近日之事,有何應對之策?”
  種師道道:“臣方回京,不甚詳解,但聞一二,金國孤軍馳戰千里,豈有不憊之理,待臣整裝擊之,必可戰勝!”
  趙桓欣喜:“甚好甚好!”忽又想及什麼,道:“可是朕已與金國議和,該如何處理?”
  種師道道:“逼迫議和,豈能算數,臣當替皇上討回公道。”
  趙桓大喜:“好極好極!朕即授你為知樞密院院事,和李綱共同抵禦金軍。”
  種師道拜禮而去。欽宗快慰不少,熬過數日,總算可揚眉吐氣。種師道隨即和李綱討論禦敵對策,在趙楷建議下,決以守城為主,再伺機反攻,故加強工事、修城池、挖壕溝,堅固堡壘。
  不久,姚平仲亦返回京城,見得種師道竟然以戰軍挖土坑、頗不以為然。道:“大宋兵源無數,個個驍勇善戰,豈非會輸予金軍?若只顧守城,豈非當靶子,隨時等敵軍射之,當易守為攻,親自出擊才是。”
  李綱道:“敵況不明,不便出擊。”
  種師道道:“金軍千里而來,已甚疲累,但我軍只有二十餘萬兵,仍不宜出擊,守城一久,必能累垮對方。”
  姚平仲道:“此舉若縮頭烏龜,非我大宋氣勢。”
  鄆王趙楷道:“金軍無故撤退,必設有陷阱,將軍莫要輕舉妄動。”
  姚平仲不想當面忤逆親王,拜禮說道:“鄆王所言有道理、有道理!”仍覺對方氣勢不足,不想與之交談,立即直接面聖。欽宗接見于延福宮,其竟也敞開心胸,暢飲幾杯,見得姚平仲到來,如其乃姚古兒子,戰功不少,遂賜酒一杯,姚平仲一飲而盡,立即奏言:“種師道易攻為守並不妥,畢竟康王及宰相皆在金軍手中,當儘快救出為是。”
  欽宗趙桓道:“朕亦想救回兩人,只是金軍人馬不少,擊之不易。”
  姚平仲道:“臣願引兵出擊,一夜之內大破敵軍,將兩人救出。”
  欽宗趙桓目光直跳:“卿當真有把握?”
  姚平仲道:“願以項上人頭擔保,畢竟金軍連戰皆捷,必定疏於防守,且其自視甚高,絕未猜著我軍敢突襲,故此舉必能成功。”
  欽宗趙桓不禁心動,道:“能救回康王和張宰相,實也了卻朕一樁心願。”
  姚平仲道:“說不定連同番虜完顏宗望一起擒回,從此解決金國之亂。”
  欽宗趙桓終於心動,喜道:“卿既有把握,那快快去辦,朕等著好消息。”
  姚平仲登喜,拜禮而去。其竟然未向李綱、種師道、趙楷告知,私自點召秦鳳兵,趁夜偷偷出城,待宋城士兵傳回消息,李綱頓覺不妙,隨即入宮求證,方知欽宗已下旨令,並要李綱支援。李綱無奈,只好遵之。並和鄆王、種師道商量出兵之策。
  趙楷暗嘆:“小神童說的沒錯,就是有許多笨蛋會自投羅網。”
  種師道道:“哪個小神童?當年盜九龍寶鼎那傢伙?”
  趙楷道:“正是。”
  種師道道:“他是有些門道。”
  李綱道:“不錯,近日若非他布下奇陣,汴京城恐怕傷亡更重,可惜卻背負引金兵渡黃河罪名,被通緝在案。”
  趙楷道:“不談他,快快出兵將人追回方是!”
  於是種師道留守,趙楷親自出兵,李綱、蘇小鳳左右護持,想攔戳秦鳳軍。
  然姚平仲早于初更已出兵,已在十數裡開外,他且勢在必得,動作迅速,直往金軍陣營摸去。然極樂聖王已算准此著,故意安排于山郊三清廟,點燃燭火以誘之,外頭並置哨兵重重,姚平仲誤判賊窩,立即發動攻擊,然金軍只是晃子,戰得幾回,故意不敵逃退。姚平仲強勢搶攻,待至三清廟,卻發現空無一人,始知上當。
  金軍在夜無群、完顏宗翰、四大護法引軍包圍下,立即將秦鳳軍全數圍住,強勢撲殺。
  姚平仲戰得渾身是血,始從山溝脫逃,回首望去,數萬秦鳳軍幾全數陣亡,不禁淚流滿面,後悔欲絕,實無顏面對姚家列祖列宗及宋國君民,終遁入山林,永世不出紅塵,若有人遇之,談及此事,皆以一“悔”字回應。
  李綱軍並未走岔,直撲天幕坡,此處只剩完顏宗望和餘都姑鎮守,雙方激戰,由於由于趙蘇小鳳助陣,而極樂聖王復往埋伏區視察,故未能及時支援,完顏宗望和餘都姑聯合作戰,竟未佔到便宜,硬是被擊退,頗失顏面。
  李綱在得知秦鳳軍已於左側十裡處中伏,立即調軍前去支援,卻無法挽頹勢,始回師入城。此役雖各有勝負,但秦鳳軍已毀,姚平仲更畏罪失蹤,實無喜悅之處。
  待極樂聖王、完顏宗翰、夜無群、四大護法返回天幕坡,卻發現金軍亦折損萬餘兵,更對李綱大為不滿。
  完顏宗翰道:“宋秦鳳軍已毀,涇原軍也只不過十萬左右,其既然敢來犯,不還以顏色怎能向犧牲弟兄交代,聖王請下令出兵,再次踐踏汴京城。”
  夜無群道:“此時不出擊,難道要等宋軍所有勤王之師全數到齊才出擊麼?”
  極樂聖王頷首:“人算不如天算,我軍原可伏擊而不受損,誰知李綱竟也敢出城,是該教訓一番。”遂同意再次出兵。
  數十萬金軍霎又奔來,將汴京城封鎖。且改採專一戰術,由夜無群為首,直往北城攻去。其他三城則按兵不動,免受伏擊。
  如此一來,金軍銳氣再起,宋軍怎能抵擋夜無群等武林高手,已備感壓力,若非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以及重傷初愈之張朝英支援,恐撐不了多久。
  欽宗趙桓先時聽及姚平仲所引領之秦鳳軍全軍覆沒,隨又聞及金軍再度攻城,方寸頓駭,尤其秦鳳軍乃勤王之師,竟然如此靠不住,那種師道難道可保大宋江山麼?著實令人懷疑,議和之念又起。
  次日金軍更囂張,親自叫陣。夜無群謁道:“既是議和,何敢偷襲金軍陣營,李綱是罪魁禍首,非得下台,否則大軍壓境,城池不保。”火砲登又猛轟。
  欽宗趙桓原已寒心,加上季邦彥、秦檜等人奏和,否則京城必亡。欽宗終降旨罷免李綱,尚書右丞一職。趙楷親自前去力爭,欽宗卻覺趙楷亦出征有分,末處分其失職,已算走運,豈還敢前來求情,故未從之,趙楷悻然而退。蘇小鳳亦氣得七竅生煙,直斥欽宗比徽宗更糟,連自家弟兄皆排斥。然於事無補,李綱仍被罷免。
  欽宗又命大學士宇文虛中及知閣門事王俅為使,親送詔書以證明割讓太原、中山、大同三鎮,並祈求送還人質張邦昌及康王趙構,且撤兵回金國。
  然完顏宗望卻認為李綱下台,宋國內部正亂,乃攻擊最佳時機,怎肯從之。夜無群亦因和趙楷有所過節,堅持要以趙楷換趙構。
  完顏宗翰更難從命,畢竟李師師仍未到手,怎可走人?
  極樂聖王衡量局勢,卻也想著九龍寶鼎,以及宋兩利未能逮著,遂同意繼續逼宮,以迫欽宗就範。
  消息傳回,欽宗實覺頭疼,莫說宋兩利已逃走不見,光九龍寶鼎已是宋國命脈,怎可動它?一時難舍。
  京城軍民聞及金人索求無度,無不義憤填膺,極力表示抗爭到底。
  太學生陳東原是諫官,早已對欽宗軟弱,時而諫之,如今得知種種恥辱,立即聯合歐陽徹等人共同入宮伏闕上奏,說及李綱乃將相之才,守護社稷有功,且奮不顧身和金軍周旋,怎可全憑李邦彥等貪生怕死賊人,即將忠貞之臣貶之,如此大宋豈非是非不分,毫無前途,且亦中了金人奸計,實是親痛仇快,唯復李綱一職,方能平金虜之亂,遂民心之向。
  欽宗閱過奏折,仍自猶豫,誰知宮外已聚集無數激動百姓,吆喝掀天。直道“李綱復職!”若有守衛、太監前去阻擋,登被群眾擊石嚇退,連登聞鼓亦被敲得咚咚欲裂,震慴內宮,欽宗一時驚慌,趕忙召李邦彥進宮洽商。
  那李邦彥奉詔趕至宮前,已被發現,金轎登被拆去,群眾怒罵姦相,當該誅之,多人擠前便打,縱有護衛反擊,然群眾過多,嗔怒擠來,連同護衛揍之,且有石塊亂砸,李邦彥簡直成落水狗,朝冠、玉蒂落滿地,若非護衛先擋一陣,他且趁亂落荒而逃,準被打死宮門外。儘管能逃入內宮,卻也滿身青紫,見著欽宗,渾身仍抖,不知所言。欽宗嚇著,又命吳敏前去宣旨,令所有人速速退去,否則法辦。群眾豈肯從之,復將登聞鼓拆下,拋撞大門,咚聲震天,嚇壞欽宗。殿前都指揮史王宗楚力勸趙桓,若不答應,數十萬軍民一亂,必然無法收拾,當復李綱職位為是。欽宗怎知群情反應如此激動,終同意此事,令耿南仲前去宮外向群眾宣稱,已準備復李綱一職。
  群眾不信,喝問:“誰去宣旨?”
  耿南仲道:“太監李拱!”群眾又道:“為何如此之久尚未回應?”
  耿南仲吱唔難言,此時忽見李拱始匆匆出宮門,群眾直斥其有意拖延,不肯前去召見李綱,登有人蜂湧而上,硬將李拱活活打死。另有十數名太監想而來搶救,復被擊退,直到欽宗親下聖旨,並宣往群眾,在確定李綱復尚書右丞一職,群眾始歡呼雷動,總算抗爭成功。
  李綱隨即覲見欽宗,泣拜罪該萬死,讓皇上受驚,欽宗無心聽此言,只想快快解決此事,也好脫身,遂命任京城四壁防禦使,以鎮守全城安危。
  李綱復職後,立即回到樞密院,和種師道洽商,再次負起守城之責。
  趙楷、蘇小鳳直道妙極,民氣可用,果見一班。
  金軍聞得李綱復職,甚是不悅,欽宗顯然不給面子,遂決定再發動大規模攻擊。極樂聖王亦答應出手相助,畢竟久攻不下,對金軍士氣必定打擊。
  次夜。
  怒雪又起,紛紛落墜,厚結盈尺,天寒地凍。
  極樂聖王遂覺時刻到來,親領四大護法,以及夜無群,直往北方封丘門攻去。
  李綱早有防備,登時鳴鼓應戰。
  然極樂聖王等人高來高去,李綱根本難以攔截。倒是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早已暗中聯合丐幫幫主胡天地、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以及受傷痊癒之張朝英極力抗敵。
  茅山派方虛默自認國師,豈能缺席,終亦領著郭宗法迎戰。至於私生子劉通則因顧其安危,乃安排後頭掠陣。
  張天師則受傷甚重,半月餘療養仍未見起色,只能步行,卻難行功,然其關心戰局,仍讓秦曉儀攙扶前來觀看戰局。至於龍面天師張光鬥則鎮守天師西宮,以做必要之種種支援或防守。
  玉東皇則負有保護心上人之責,亦緊跟其後。
  雙方可謂精銳盡出,再次做殊死之戰。
  極樂聖王傷勢已愈八成,威力何等兇猛,攔向胡天地、張朝英,遊刃有餘,節節迫近。
  鄆王趙楷、蘇小鳳鬥向夜無群,落個五五波。陳千夢、曹文逸、方虛默、郭宗法攔住刁採盈等四大護法,戰得十分吃力,畢竟郭宗法武功較弱,未達超絕境界,根本非怒不笑對手,已被迫得險象環生,得全靠茅山弟子救助。
  情況並不樂觀。
  張天師瞧在眼裡,嘆息於心,突地轉向玉東皇,道:“玉島主,你可願助陣?我願解去你三年不得靠近夫人之約!”
  秦曉儀心神一顫,然夫君受傷在身,當護著他,未表示意見。
  玉東皇欣喜:“當真?!儀妹妹你說話!”
  秦曉儀道:“只要你做的不過分,我不介意。”
  玉東皇更喜:“不過分,絕不過分!”
  張天師道:“那快去吧,日後且得好好照顧夫人方是!”說完咳嗽連連。
  玉東皇喜道:“當然照顧,當然照顧!儀妹妹,我走了,待會見!”膩情一笑,拜禮而去。
  張天師轉瞧夫人,歉聲道:“權宜之計,夫人請見諒。”
  秦曉儀道:“我懂!”瞧及丈夫咳嗽連連,心情沈鬱,一股不祥預兆,直浮心頭。
  張天師撫著夫人柔荑,道:“如若我有任何不測,玉東皇不失為可以照顧你的人……,毋需太排斥他……”
  秦曉儀淚水滲流:“別多說,你會長命百歲。”直拍丈夫背脊,讓其血氣順暢些。
  張天師嘆道:“人生自古誰無死,只怕未曾好好照顧你罷了。”
  秦曉儀仍以不必多說回答,她怎願想及丈夫當真無法逃過此劫?一切希望奇蹟出現。
  玉東皇加入戰圈,終能稍挽頹勢。尤其極樂聖王中得張天師“乾坤定海針”,心脈幾乎斷去,雖半月修復,原以為痊癒八成,然激烈動手,始知傷勢又再惡化,迫得他只能降低一成功力以對,如此連先天念力成形功夫皆不得施展,戰局終陷膠著。
  群雄眼看退敵有望,不禁暗喜,只要鬥得此局,大勢將定。
  然人算不如天算,原以為勝局在望之際,久未出現之妙佛禪師突地現身,直往胡天地、張朝英等兩大高手擊去。其乃突然現身,又是偷襲,竟然擊中兩人背脊。其閃電魔指何等厲害,這一盜擊,胡張二人無以躲閃,登時悶呃,攻勢頓挫,猝又被聖王怒掌擊中胸口,霎時暴吐鮮血跌退。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錢兄弟果然守信諾。”
  妙佛禪師笑道;“哪裡,這群混徒,早即該除之。”心知自己若想掌中原武林,甚至佛道國師一職,必得除去這群絆腳石,故始乘機現身,大佔便宜。他雖說話,動作卻未停止,隨又欺往左近方虛默,想一掌劈死,搶回國師之恥。方虛默狡詐避去,妙佛欲追,適巧蘇小鳳在左近,他想教訓當年被辱之恥,故意點指胸脯,蘇小鳳大怒斥道:“無恥!”反手擋去,然夜無群豈是易舉之輩,乘機一掌打得她悶呃倒跌而退,趙楷情急欲救,又被夜無群擊退,情勢逆轉,險象環生。
  蘇小鳳危急之際,心閃一念,登叫:“宋兩利不出來救我麼?”此時此刻唯綠龜法王化身之小神童可救她。
  宋兩利早潛伏入城,他原即顧著阿姨及其他人安危,只是礙於通緝身分,實不敢現身,忽見阿姨危急,知藏身不了,遂現身急道:“快快往左‘五丈河’旁逃啊!”
  蘇小鳳登有所覺,立即憶起自己曾在該處布下小形三十六轟天雷陣之“紫微瓊樞雷”,登喝:“大家快往五丈河掠去!”護著趙楷,疾速奔往。
  胡天地自知宋兩利對奇門遁甲能耐,二話不說,喝向眾人快退。玉東皇自認了得,想獨自殺向聖王,誰知兩招不到,亦被擊得人仰馬翻,甚為狼狽,氣得哇哇大叫,眼看聖王已追向胡天地等人,亦奮不顧身攔去,否則讓儀妹妹看扁,更為嚴重。
  妙佛禪師道:“聖王,小心有詐!”對於對于宋種種,他受害甚深,故有提防。
  極樂聖王道:“追著敵人莫放,還怕他耍詐不成?”若真有埋伏,在雙方人員仍混合之際,宋兩利恐怕投鼠忌器,不敢施展。
  妙佛禪師想想也對,揪緊迫去,不肯絲毫鬆懈。
  誰知宋兩利另有妙招,他早知若要完全發動陣勢,恐得如前次到神霄寶殿屋頂作法才行,然臨時欲引陣勢,手中靈寶陰陽鏡卻是最佳利器,登往五丈河畔潛去。待雙方人馬奔來之際,陰陽鏡猛往極樂聖王轟去。強光乍閃,迫得聖王驚覺閃擋。就此瞬間,宋兩利往地面轟去,砰然暴響,那“紫微瓊樞雷”登時發動,赫見無數紫電青光暴彈上衝,尤若狂龍擺尾、猛蛟掠天,登時罩擊十數丈方圓,不但掃擊極樂聖王、妙佛禪師等人,亦往胡天地、張朝英、方虛默、蘇小鳳等人擊去,敢情敵我不分。
  宋兩利詫笑道:“怎會如此?!”原算準只攻擊敵軍,但看來非此回事。
  蘇小鳳被擊待全身麻疼,登時斥喝:“宋兩利你瘋了,連我都想謀殺……”話未說完,又受雷殛,欸呀悶叫,撲跌地面。群雄更個個落荒散逃。
  宋兩利困笑道:“純屬意外,快過來啊!”
  蘇小鳳無計可施,唯往前衝,群雄怎可能往敵方衝去,亦拼命奔往五丈河這頭。
  極樂聖王、妙佛禪師、夜無群、刁採盈等人怎知宋兩利連自家人亦開擊,一時深陷陣區,懼意頓生,畢竟在城外已吃得無數苦頭,此刻豈敢再冒險,極樂聖王登喝:“快退!”
  眾人直往後掠。
  宋兩利等待即是此關鍵時刻,立即追前,寶鏡再轟,連同引雷符不斷射去。原來此陣約五十丈方圓,群雄衝過四十丈,若往前衝只剩十丈即可穿出陣區,然極樂聖王等人卻調頭而奔,仍得面對四十丈陣區,而在宋兩利全速開擊下,紫微瓊樞雷陣完全發動。
  那紫電活龍兇猛擊之,聖王以七成功力相抗,竟避之不及,硬被擊中背脊,悶得他再嘔血絲,舊傷再度復發。妙佛禪師、夜無群、刁採盈及三大護法亦狼狽不堪。刁採盈則罵在嘴裡。甜在心裡,似甘心被捉弄,畢竟宋兩利神通絕活實叫人突兀、新奇而防不勝防,連聖王皆難擋而吃癟。那是一種幾近崇拜般,無所不能之捉虐快感。然此秘密怎可讓人窺之?只能深埋內心深處。
  極樂聖王掠出陣區後,臉色已僵,自己一生中,何曾如此狼狽,而對方竟是二十出頭小娃兒,著實叫人難以接受,心緒一時起伏不定。
  妙佛禪師魔性已被引發,咆哮不已:“宋兩利你連自家人也敢殺麼?”宋兩利根本不肯回應,只顧催動陣勢。
  夜無群更怒不可遏:“只會耍此妖招邪法麼?有膽出來一戰!”
  怒不笑喝道:“遲早要剝了你的皮!”
  錢不貪冷道:“你做的過分了!快快出來投降,陪爺們前去挖寶,將功贖罪…”
  沈三杯喝道:“旁門左道興不了多久,快快歸順金國,保證你美酒喝不完!”
  宋兩利還是不理,見得北城另有金軍衝入,他豈肯閒著,猛又以雷陣相互牽引之法,將紫微瓊樞雷之閃雷,藉引雷符引向“神霄雷”、“仙都雷”,霎見兩處雷區爆開,登將金軍擋住,無法脫身,慘叫連連。
  極樂聖王臉色大變:“宋兩利你倒玩陰,竟敢布下雙雷麼?”
  宋兩利喝道:“豈只雙雷,可有千百雷,金軍不退,轟死你們!”
  極樂聖王喝向夜無群:“引軍快退!”身形騰空而起,繞過雷區,直追宋兩利,厲道:
  “若不除你,如何得天下?”雖受傷在身,仍拚勁追來。
  宋兩利欸呀驚叫,拔腿即奔,喝向蘇小鳳:“引雷之事,全交予你啦!”沒命逃去。
  一老一少追若流星光點,直往城南掠去。
  夜無群雖滿腹嗔恨,然惡雷密布,金軍實防不勝防,為保金軍實力,只有暫退一途,終引領眾人,追向北城,翻牆而去,並告知完顏宗翰、宗望兩大元帥。在損失慘重下,金軍終鳴金收兵,全數撤退。
  蘇小鳳等人幸能從十丈陣區穿出,雖受傷,卻算輕微,有者自不肯苛責,知宋兩利用心良苦。方虛默卻嗔怒於心,喝道:“竟連本國師皆暗算,不收拾他,豈能向天下交代!”下令茅山弟子追捕,此時連郭宗法皆覺過分,只是虛與委蛇,應付了事。
  蘇小鳳卻覺宋兩利話中含意難解,道:“要我處理雷陣?我哪有這功夫?”想及當時宋在香燭鋪畫了不少符 ,自己身上仍有幾張,拿來瞧瞧,裡頭注有小字“引雷符”以及“驅雷符”並有咒語,遂將驅雷符抓於手中,念得咒語,隨即引燃,射入紫微瓊樞雷區。果然見效,紫雷立即隱入地底,不再發作。蘇小鳳暗喜,有此靈符。應可控制奇陣,實是妙哉。
  趙楷則顧及軍情,喚向蘇小鳳,快速掠往李綱、種師道處,以應對局面。
  胡天地、張朝英、曹文逸、陳千夢雖狼狽,亦自鎮定,行往張天師,準備回天師府休息。誰知張天師卻另有想法,道:“毋需回天師府,宋兩利和極樂聖王已往鬼域追去,我等前去瞧瞧。”
  胡天地道:“不養妥傷勢再去麼?”
  張天師道:“機會難得,可半途養傷。”
  陳千夢道:“另有妙佛禪師未除!京城空虛自不利。”
  張天師道:“他一向視聖王為動向,在未弄清之前,決不敢貿然進攻,何況他想收拾的是我們,跟戰局無關。”
  陳千夢但覺有理,不再多言。
  胡天地道:“好吧,能收拾聖王,遠比他事重要,想必金軍已得聖王撤退命令,當不敢來犯,京城暫時可保!”
  曹文逸並無意見,方虛默則表示身為國師不便同行。眾人知其心態,不想勉強。
  秦曉儀當然以夫君馬首是瞻,於是找及天師陣高手,摃得便轎一頂,讓張天師入坐,隨即行往南門,在眾掌門護持下,掠行而去。
  玉東皇怎可放棄機會,直道儀妹妹等等,亦追掠而去。
  趙楷、蘇小鳳掠往“神霄雷”及“仙都雷”區,李綱正和種師道在研究滅雷計策,畢竟城外可以不管,但在城內,實宛若被窩裡置得兩個火爐,雖能傷敵,亦可能隨時將自己燒死。
  然太古雷陣,豈容易除之?想用挖掘,又覺可惜,萬一敵人再次入侵,或而能再用著。
  宋兩利卻已離去,兩帥正在頭疼之際,蘇小鳳急忙趕至,“驅雷符”數道化去,終將兩陣給解除,恢復平靜只見金軍屍首不少,李綱立即喚來手下清除。
  種師道欽佩道:“古有諸葛孔明之‘八陣圖’擺在魚腹浦,吞掉吳國兵馬無數,原以為神話居多,沒想到今日卻見得另一厲害陣勢,實了不得。”
  李綱道:“道學陣法確有過人之處,但只能守,不能攻,乃其缺失。”
  趙楷道:“金軍既已敗退,極樂聖王又已離去,可要引軍出擊,救回康王及張邦昌?”
  李綱道:“且探清實情再說,畢竟金軍戰力仍不可忽視,若其敗象已露,再出兵追擊不遲。”
  趙楷但覺有道理,不再堅持出征。
  蘇小鳳遙望北天,道:“且請張伯伯多等幾日了!”
  四人同登城樓,瞧往城外,金軍竟然撤退五裡之遙,已顯沉靜許多,未若先前囂張跋扈。
  完顏宗望、宗翰、夜無群、餘都姑、四大護法齊聚密帳中。
  眾人皆帶傷在身,臉色顯得凝重。唯楊樸乃軍師之職,未隨軍出征,故能保安全。
  他慶幸兒子另布奇陣,能迫退金軍,甚至聖王,看來戰役即將告一段落,否則照宗望、宗翰、夜無群之霸氣,怎可能如此凝默消沉。
  還是刁採盈先開口:“聖王已交代撤退,莫要再入城區,那裡可能亦布滿雷區,防不勝防。”
  此話眾人皆聽清楚,無人異議。
  完顏宗望道:“是該撤退,但總得找個理由,也好保住金國面子。”
  完顏宗翰道:“佯攻一陣再走,反正宋軍不敢出城,我軍走的大大方方。”
  夜無群默不張聲,畢竟只要撤退即覺丟人,任何理由皆掩飾不了此事實。
  完顏宗望道:“雖說佯攻可搶回些許面子,但若再中伏,豈非節外生枝,還是另尋方法較妥。”忽問向楊樸:“軍師可有計策?”
  楊樸道:“我軍仍有人質在手,談不上丟臉,如若嫌人質麻煩,可向宋國交換銀子,反倒實際些。”心想自己處境已危險,恐無法再保張邦昌,倒不如獻此計策,讓他能安全回去。
  完顏宗望目光一亮:“說的有理,以人質威脅,難道還怕宋國不從?”
  宗顏宗翰道:“只怕那個康王是假的,何不提議換個鄆王,將皇族高手一一打盡。”
  夜無群冷笑:“他來最好,定收拾他!”
  楊樸道:“我軍既要撤退,毋需再惹事端,鄆王善戰,必有心腹,留他在身邊,恐一路不得安寧。”
  完顏宗望道:“有道理!”側頭一想:“傳言欽宗和肅王趙樞感情較佳,或以趙樞換兩人質,並要他贈來金銀財寶,我軍再退不遲。”
  既要撤退,毋需強求條件,眾人終無意見。
  次日完顏宗望親自領大軍再到汴京城下,裝模作樣叫陣,表示若不換回人質,以及奉上財寶,大軍必定再次攻擊。
  李綱、種師道、趙楷怎肯從之,已擬定反擊計劃。然消息傳至欽宗耳中,仍覺怔懼難安,李邦彥、耿南仲等人但聞金兵將退去,當然好事一件,遂勸言此已最好收場,否則再戰下去,縱能得勝,亦損失慘重,何況讓金人先退至黃河北岸,距京城千百里之遙,待宋軍勤王之師全返回,再整裝護守,日後縱有戰爭,亦是千百里遙遠之事,京城可高枕無憂。
  欽宗道:“可是肅王一去,可能不回。”
  李邦彥道:“雙方議和,人質可保安全,何況金人可能在渡黃河後交還,畢竟一人換兩人劃得來。”
  欽宗乍喜:“對,一人換兩人,尚且佔了便宜!”遂降旨以肅王趙樞為人質,換回康王和張邦昌,並奉上金銀各百萬兩、綢緞近百萬匹,以及數十箱珍寶古董。其且慶幸,這些全搜自蔡京、王黼、黼、樑等貪官家產、以及妓戶、賭場孝敬而得,卻未想及這些原即民脂民膏,當還予人民方為正確。
  縱在李綱、趙楷極力反對下,欽宗仍一意將人質、寶藏送出城。金軍暗喜,沒想到屢攻不下,仍能撼動欽宗,做此讓步,平白獲得金銀無數,實是天降鴻運,看來今日暫退,他日整裝後再戰,恐又是財聚錢來,嫁妝百車,豈不妙哉。
  完顏宗望笑道:“總得讓宋國有時間齊聚財寶,他日再來索取便是。”
  完顏宗翰道:“不錯!空城無益,財寶是實!”縱使李師師仍未到手,然局勢已變,不能失於理智,來日再說方是。
  金軍果然將康王趙構及張邦昌釋回。
  臨行前,張邦昌拜向完顏宗翰、宗望兩元帥道:“宋國議和乃是誠心,希望貴國亦該遵守協定。”此多半暗示楊樸相助而感恩之舉,楊樸怎敢表示或回應,默然不答。
  完顏宗望卻大為好感:“你果然不愧一國宰相,識大體,前途無量。”
  張邦昌不願節外生枝,道:“多謝元帥誇獎。”
  至於康王趙構始終保持軒昂玉挺,不肯失去親王人格。越是如此,完顏宗翰越不相信,道:“你一箭可射三雕麼?”
  康王道:“不見三雕,倒可射三葉片!”
  完顏宗翰立即叫士兵送來弓箭,要他往左近杏樹射去,未見樹葉,仍有枯枝。康王挽弓射去,竟在擺動中射中三枝指粗枯枝,箭法神準。完顏宗翰當機立斷:“你必非趙家後裔親王,否則豈有此功夫,快去快去!”
  康王暗喜,自己從小即以文皇為目標(縱使趙佶一向受高俅等造假為百步穿楊高手),他乃日夜苦練箭術,終能達此境界,看來番帥要走眼了。趁對方同意放人之際,他和張邦昌快速離去,躲回城區,逃過一劫。
  金軍果真帶著肅王趙樞,及無數金銀財寶,浩浩蕩蕩撤軍而去。
  此行縱有折損十餘萬兵,但獲得財寶及中山、大同、太原三鎮,亦算大獲全勝。
  金軍撤退,欽宗大喜,準備大事慶祝,並接太上皇回京。種師道卻覺機不可失,奏請欽宗同意出兵埋伏黃河岸擊之。欽宗原是同意,然李邦彥、耿南仲等人卻顧及這群老將不斷立功,恐日後尾大不掉,騎到自己頭上,遂奏言:“既已議和,怎可違諾,如若惹惱金軍,再次反攻,京城豈非戰事連連,危機再起,莫聽及好戰之徒之言方是。”
  欽宗厭戰心態明確,終覺有理,遂不同意出擊。
  種師道道:“金軍好戰,若不及時擊之,待其整裝後,必再南侵,屆時更難對付。”
  欽宗不從,道:“既已議和,還想毀諾麼?朕已贈得中山、大同、太原三鎮,對方必該知足!”非但不從,尚且解去種師道軍權,實讓老將鬱抑難歡,憤回老家修養。
  幸欽宗並未廢去李綱軍權,仍讓其職知樞密院使,但尚書右丞一職改為李 任之。
  李綱暗嘆,亦不多言,全心護國便是。
  汴京城危機已解,欽宗終可卸下多日重擔,驚魂甫定下,始想及自己繼位皇帝,尚未過得一天好光景,終下旨大事慶祝。
  霎見京城張燈結採,再度陷入往昔虛浮奢華情景。
  亡國之危,早拋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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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冊 煉情還虛

第 一 章 虛無寶典

  宋兩利為避開極樂聖王糾纏,卻難以脫身。
  畢竟極樂聖王已認定不除宋兩利,大宋江山根本無法到手,故窮追不舍。
  若非聖王受及“乾坤定海針”之傷復發,功力折損五成,宋兩利根本難逃其手掌。
  在險象環生中,宋兩利終逃往九陰澗山區,準備躲入鬼域,甚至可請星天來收拾聖王,以絕後患。
  極樂聖王原乃嗔怒而追擊,然追得一陣,突如宋兩利目的,心念一轉,暗忖:“傳言鬼域妖人靈功天下第一,且九龍寶鼎之靈光鼎亦在鬼域,何不乘此機會鬥她幾回?”有此盤算,故未再盡全力追擊。且利用時間運勁療傷,免得真勁不順,功力再打折扣。
  宋兩利無暇兼顧,先逃回峻出險峰,隨又冒著狂風暴雪,穿過九陰澗,直落鬼域。此地雖是冰森一片,然現在感覺卻無比踏實、安全。
  星天來早已感應而守候澗口相迎。見及唯一親人返回,笑得心花怒放。打從宋兩利離開半年餘,她即不斷苦練為人基本言行,以及學制衣衫,半年下來,竟也縫得不少衣裝羅裙。
  此時穿於身上即是摹仿京城黃花閨女裝束之素衣裙衫,甚顯清新脫俗,一麈不染。
  見及宋兩利,星天來欣喜即問:“我這衣服漂亮麼?自己縫的!”
  宋兩利知她活得百餘歲,其實心性若少女。自對女紅、妝扮等事物特別感興趣,遂笑道:“漂亮極了!何時學會的?”
  星天來道:“橫豎道尼教的,可未縫錯呢!”
  宋兩利想及當時橫豎道尼的確幫了不少忙,自是感激,道:“橫豎道尼是好人,以後可當朋友。”
  星天來道:“她是好人……”
  宋兩利忽又想及橫豎道尼偶有怪異行徑,全部學她亦不妥,道:“但好人也有毛病,故只學好的一部份即可。”
  星天來腦門一時又轉不過來,道:“好人怎會有毛病?……”
  宋兩利笑道:“此解釋說來話長,簡單的說,不做傷天害理,去陷害人家,即為好人,但她喜歡不洗澡,或是到處借錢,那就是毛病了。”
  星天來若有所思:“懂了……,我是不會跟人借錢的,也會洗澡……”
  宋兩利道:“其實借錢並非壞事,有困難藉來用用。倒也無傷大雅,但時常如此,即是不妥。”
  星天來笑道:“懂了……,你身上很臟,是不是很久沒洗澡,有毛病?……”甚想替他洗澡。
  宋兩利乾笑道:“這不同,被追殺,連洗澡時間都沒有?”忽聞外頭聲音傳來,急切道:“來了,來了,天下第一大魔頭來了,你得打敗他,因為就是他追殺我的,陳搏祖師爺的家族,不可被追殺、欺負的!”
  星天來頷首:“早知了,可是我下不了手……”
  宋兩利感應她乃不想殺人,遂道:“不殺人也好,把他打敗即可,還有,不必聽他任何洗腦的話,壞人喜歡舌燦蓮花。”
  星天夾道:“什麼是舌燦蓮花?”
  宋兩利知其成語不通,道:“就是說些亂七八糟、騙人的話!”
  星天來道:“那是不可聽了。”
  說話間,極樂聖王已掠入鬼域,冷喝道:“宋兩利、鬼域妖人出來吧!本王已到來,遲早要見真章!”但覺四面一片森冷冰青,直若落入幽冥地獄,已提高警覺前行。
  星天來道:“壞人走吧!不要再來煩我們!”
  她乃暗運玄功發話,聲若磁波傳往四面八方始反彈,極樂聖王竟然無法掌握目標,暗忖此人功力果然通玄,道:“有膽出來一戰!”
  宋兩利暗忖:“聖王是厲害無比,哪天若在路上碰著,若認之不出,豈非吃虧,遂決定讓星天來見一面,也好有個提防。”遂道:“你把臉蒙起來,再去見他,把他逼退。”
  星天來喔了一聲,對宋兩利言聽計從,遂拿起白絹蒙臉,只露翦翦雙眼,隨即和宋兩利掠往聖王處。
  數百丈一掠即至。
  極樂聖王乍見此人雖蒙著臉面,卻可辦得頂多是少女之身,不禁詫訝:“傳言你是百年老妖,怎會如此年輕?”
  星天來最忌此事,冷道:“我是人不是妖!我只有二十五歲,叫陳千靈!”此乃宋兩利不斷交代之詷,她自是背得滾瓜爛熟,應對如流。
  極樂聖王道:“不管是人是妖,只要交出靈光鼎及那小子,本王不為難你!”
  星天來道:“他是陳搏祖師爺家族之人,交不得,至於寶鼎……”心想傷已治好,留在此也無啥用處,但此物應屬宋兩利所有。遂問他:“要交麼?”
  宋兩利道:“千萬交不得,壞人索討任何東西,一定不能給。”
  星天來喔了一聲,頷首道:“給不得。”轉向極樂聖王:“聽到麼,給不得,你請回吧!”
  極樂聖王冷道:“給不得即用搶的!”登時發難,凌空一掌迫來,正是凌空攝力強勁,看似無形,卻無堅不摧。
  宋兩利急道:“小心,他是天下第一魔頭!”星天來早感應對方威力。卻仍從容應付,右手推勁迫去,一一化得對方掌勁無聲無形。
  極樂聖王駭然,自己強勁劈去,至少也該有砰叭之聲,怎毫無反應即被化去?道:“你耍妖法?!”
  星天來道:“我沒有妖法,只是把你掌勁化去而已。”
  宋兩利得意笑道:“怕了麼?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敗給一個小姑娘,不覺丟人麼?快退去,以後莫要來犯,免得自討沒趣!”
  極樂聖王怎肯服輸,隨又哈哈大笑,笑聲中暗自施展先天“念力成形”功夫,攝向兩人,赫見周遭氣流旋動,吹得宋星二人衣衫冽冽作響。宋兩利備覺壓力,趕忙躲于星天來後方,免遭突擊。星天來亦覺對方武功了得,但她自信仍能從容應付,隨亦發出相同功夫以抗,她並未狂笑,只以目光直瞪極樂聖王,一波波真勁即已反擊,縱是衣衫冽冽作響,身形卻絲毫末傷。
  極樂聖王追擊一陣,但見星天來迎擊招法,全是以靜製動,敢情功力深不可測,此絕非一般人所能抵達此境界。看來百年老妖之說絕非空穴來風,“念力成形”功夫既然無法佔便宜。只好撤去。只恨自己功力只恢復六七成,否則豈容她囂張至此。剩下唯一招法即以“攝心魔法”迫之,遂道:“姑娘好功夫,卻不知先天修為如何?”凝聚全身勁道,準備發功。
  星天來道:“走吧!你根本不是我對手。”語氣平淡,卻顯自信。
  極樂聖王一向高高在上,何曾受此冷淡招待,登時暗怒,冷道:“你也未必好到哪去!”勁道一逼,“攝心魔法”強勢迫來。宋兩利頓覺腦門深沉,立即運功抵擋。星天來雖有感覺,但她似經驗豐富,突地幻化十數身影,閃向四面八方,迫得聖王不知何者是真,何者是假,難以全力攻擊。
  幻影突又化多為一,似若無數小溪匯聚成長江奔流般,突有一股強勁衝來,極樂聖王登覺胸口受擊,悶呃一聲,倒跌三步,嘴角再次掛出血絲,舊傷復發。聖王更駭:“你已達虛無之界?!”
  星天來道:“我練過虛無寶典。”
  極樂聖王更詫:“世上真有此寶典?!”
  星天來道:“給了宋兩利,是真的。”
  宋兩利暗自叫苦,道:“阿靈啊!對壞人冊需如此坦白,會自找麻煩啊!”
  星天來頓覺臉紅,急道:“虛無寶典沒了。”任誰皆知她在說謊。
  極樂聖王邪心已起,世上竟有此物,那豈非可助自己登無上虛空之界?目光瞪向宋兩利:“把寶典交予我,一切自可不追究。”
  宋兩利道:“既言虛無,自是無物,它只記在我腦海,怎給你?腦袋砍下麼?”
  極樂聖王道:“你可抄錄一份予我。”
  宋兩利道:“可惜早忘光啦!”
  極樂聖王怒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宋兩利道:“反正我什麼酒都吃,已經習慣啦!你還是走吧,這可是我的小王國,任你千軍萬馬亦難越雷池一步,再不走,就把你冰凍在此,和陰陽老怪一樣。”
  極樂聖王怎肯認輸,突地發難撲來,想將宋兩利先行擒下,宋早有感覺,拔腿即奔。
  星天來怎肯讓對方一再逼近,冷道:“退走吧!以前擅闖仙域︵宋兩利已把鬼域改名仙域︶,只有死路一條,現在不想殺人,但也不能讓你亂來!”掠擋極樂聖王,無極之功頓展,瞧其末出手,只斜身掠來,卻引帶無數罡氣,硬將極樂聖王震開。
  星天來懶得再向他出手,掠往宋兩利,飛衝入內。極樂聖王待追去,鬼域突然變動,冰層破裂,地面凹起,陰氣狂掃,暴雪亂飛,直若太古蠻荒地變世界,足以摧毀一切。
  極樂聖王雖想再問,然郤因幻變過巨,已失去方向,且自己受傷在身,實是不智之舉,終含恨而退,道:“宋兩利看你能藏身到何時!”悻悻而去。
  宋兩利但覺對方可能使出非常手段,暗嘆惹上他,實不划算。
  星天來亦感覺對方想法,道:“他要用計謀對付你,看是別出去的好。”
  宋兩利道:“我是不想出去。但恐怕他總不放過我,實是頭疼。”
  星天來道:“我陪你出去收拾他。”
  宋兩利道:“不必了,你能不殺人就別殺人,能不出去就別出去,免得外頭那群人又把你當成頭號大魔頭,屆時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星天來亦覺感傷:“我是好人,他們怎可把我當大魔頭?……”
  宋兩利不忍心安慰道:“觀念是要慢慢改變,日子一久,他們自會了解啦!”
  星天來轉悲為喜:“那就慢慢等了!來!我帶你去看替你製的衣服!”既是唯一親人,她毫無忌諱,握著宋兩利右手,掠飛而去。
  宋兩利苦笑道:“還有一批更頭疼的人在外頭,你還有心叫我看衣衫麼?”
  星天來道:“不讓他們進來就行啦!”
  宋兩利想想也對,來個置之不理,即是最佳方式,遂和星天來掠入那數百丈漏斗形深坑,再轉入坑中秘道,裡頭水晶冰封世界依舊。
  靈光鼎仍在三昧真火爐上,鼎中另置藥水,白氣裊裊,看似常態燃著。衣衫即堆在寶鼎旁木盒中,折得整整齊齊。
  宋兩利復見左側置一石桌,桌上擺了不少木製碗筷,且全是雙分,不禁笑道:“你到外頭取了木頭,回來雕刻的麼?”
  星天來笑道:“是啊!偷偷趁夜出去,無人發現,我是人,當然要用筷子吃飯,且一家人有兩個,所以弄兩副,喜歡麼?”宋兩利瞧得拙樸卻精巧,笑道:“喜歡!”星天來笑的更開心,道:“看看衣衫!”伸手吸來。打開瞧去。竟是玄黃道袍一件,製工精細,異常別致。
  宋兩利道:“倒像龍袍,且八卦圖緌得既正且圓,你常做麼?”一般皆以圖畫或碎布縫之。全手工縫製,並不多見。
  星天來道:“陳搏祖師爺的衣袍,我縫過,這件送你。”一副少女情懷,叫人瞧來窩心。
  宋兩利終知她早在當年即曾替陳搏祖師爺縫過道袍,難怪手工精絕,且或許她觀念上,道袍即為至高無上之禮,故始縫製而贈之,立即道謝連連。
  星天來甜膩於心,道:“洗個澡,把它穿上麼?寶鼎有藥水,我加了不少草藥,可以治病療傷。”
  宋兩利道:“洗洗也好!”遂想寬衣,忽又覺得星天來站在一旁,不知退閃,乾笑道:
  “阿靈,可否暫時避一避?”星天來這才想及男女有別,窘羞避去,道:“我忘了,現在記起來啦!”想及自己上次脫胎換膚,以及在長生胎鼎,幾已裸身被瞧見,原已無秘密可言,然自從當了女人之後,這一切反倒成了禁忌及窘困之源,但回想起來,竟也甜蜜於心,她喜歡這種感覺。
  宋兩利待她閃避後,立即寬衣解帶,跳入藥水中清洗身子。藥水果然俱生筋活骨功效,洗來甚是舒暢,他甚久未曾好好休息,終鬆開筋骨,舒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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