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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奔情記
潘安愣在那裡失神良久,自他出道江湖以來,從沒有像今天如此讓人擺佈過,郝寶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將他瞧得透透徹徹,毫無保留,這要比殺了他還讓他感到恐懼。 夜風帶起一片落葉刮向他臉頰,他才怔愣醒來,猶豫一陣,終於還是戰戰兢兢地跟向寶貝消失方向。 他似想證明什麼? 然而郝寶似也知道他可能跟來,落落大方和郝貝邊聊邊笑,早就把潘安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聊到累處,找家破廟,四平八穩地就蒙頭大睡,哪像什麼有目的而來? 潘安終於死了心,暗道:“難道他真是為消遣我而來……” 觀察一陣,寶貝兄弟已熟睡,眼看天色已快亮,自己也得走了,暗自輕嘆,也懷著沉重心情,莫可奈何地返往總壇。 寶貝兄弟可真的熟睡,及至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兩人打了野兔,燒烤一陣,囫圇果腹。 郝貝則納悶問道:“阿寶,昨夜你為何不問他一些重要的話?反而消遣他?” 郝寶笑道:“這叫兵不厭詐,潘安這小子賊得很,想從他身上問出東西可比登天還難,倒不如來個欲擒故縱,消遣他,讓他亂了方寸,然後事情自會一樣樣地暴出來。” 郝貝若有所悟。 郝寶已繼續說道:“就像他在情急之下反問我們知道他有什麼目的?那即表示他是為目的而混入千刃幫,另外他也問我們是否知道他的身份?你可知身份兩字有何意義?” “我想不出來。”郝貝搖頭。 郝寶道:“通常一個人,他只會說他是誰,不會說他是什麼身份,除非他有什麼職務,或是參加什麼組織,那就必須講‘身份’了,潘安也不是什麼名人,他會如此發問,顯然是加入了什麼組織,這就是他無意中洩露出來的,比我們打死他,他也未必肯說出他是屬於什麼組織的一份子要強多了。” 郝貝大是欽佩哥哥竟能在難以找尋的蛛絲馬跡中,能找出那麼多線索。 “他到底加入了什麼組織?”郝貝問。 郝寶神秘道:“欲知後事,請等三數天后即能分曉。” 郝貝笑道:“這不是在看戲嗎?” “正是如此。”郝寶笑道:“狡者多疑,我們一口回絕不想知道他的目的,而又說不知他身份,他愈想必定愈是不安,然後就會有所行動,尤其他又是屬於一個組織,遲早都會互相聯絡,所以我們等著看戲就能分曉。” 郝貝贊言:“哥哥現在可是孔明再世,神機妙算啦!” 郝寶自得:“哪裡哪裡!以前是找不到對手,我可就不一樣了。” 郝貝拍的馬屁倒也是出自真心,頻頻讚美,希望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那麼靈光。 兩人啃掉兔肉,逛回昨夜韓芹教訓仇千亮的地方,已不見人影,想必韓芹已將他抓回老家好好侍候。 找不到人,兩人也不便久留,往較遠處行去,免得潘安回過頭來尋人,乾脆兩人守在西梁山對面的東梁山峰,遠眺千刃幫總壇,只要一有動靜,兩人馬上可以知道。 經過兩天兩夜。 潘安果然有了動靜。 深夜裡,他快捷無比地掠出總壇,直往西山方向飛掠遁去。 寶貝兄弟睜大眼睛,自是認得潘安,遂也施展飛仙術,凌空縱下山峰,宛若飛鳥飄向山下,落往地面之後立即追向潘向,前後約差半裡路程,郝寶並不擔心會被發現。 潘安有若識途老馬,不斷往荒郊野外奔去,一座一座山峰呼嘯而過,林木愈來愈多,及至後來已出現一片垂直峭壁,直聳入天,峭壁旁江流百丈環流而過。潘安已跳向水中,原來那裡早擺有合抱粗木頭,正好當作浮木,順著江水流往下面。 寶貝兄弟追至此,眉頭直皺。 郝寶道:“要是那傢伙在另一頭等我們,咱們豈不自投羅網?” 郝貝道:“可是追了那麼久,放棄未免太可惜了……” “我也是這麼想。”郝寶看看峭壁,一線到天.想攀登並不容易,何況在十餘丈處已切角,江流從那裡轉彎,已看不到另一邊情況,實是不好處理。 郝貝道:“走不走?要是慢了,說不定他已開溜。” 郝寶硬著頭皮:“好吧!反正好玩嘛!大不了再讓娘娘潘安消遣回去便是。” 兩人果真跳上另一根大木頭,隨手推向石壁,已滑出岸邊,順著江水往下流去。 木頭圓底,自是不易站穩,還好兩人功力不錯,搖晃幾次倒也能平衡身軀。 轉過峭壁角,江水面積擴大,一片白光粼粼閃動著,十分漂亮,水流不快,兩人倒能駕御自如,忽見著了百丈遠處,潘安及木頭正流過另一轉道地方,只一閃眼即失去蹤跡。 郝寶急道:“快!趕到轉角處再說!” 兩人想撥水,又怕發出聲音,只好把木頭拐成橫放,如此一來就快得多了,兩人高興起來還踩起滑輪,倒也玩得開心。 及至另一轉道處,兩人可不敢再大意,滑輪也不敢踩了,屏氣凝神準備追逐潘安。 這一靜下來,兩人已聞及滔滔水流聲,半晌,已可猜出下邊必定水流較急。 兩人心裡有了準備,隨著江水再往下流。 豈知方轉過彎道,眼前江流已變,有若從手腕處往前擴伸成手掌而變成數道支流,每一支流都被黑黝黝的山洞吞蓋著,更讓人心慌的是,眼前手腕處有個大漩渦不停旋轉著,湍流聲音即發至此,除了漩渦右側靠山壁的丈餘寬通道可以安全能過之外,任何東西皆會被捲入漩渦之中。 寶貝兄弟哪知眼前會變得如此驚恐,漩渦大沒關係,自己竟然把木頭橫著擺,莫說是窄窄丈餘寬通道,就是再大個十餘丈,木頭也橫不過去。 只見兩人呀呀悶叫,已被卷人大漩渦中,咻然的迴旋力量使兩人有若乖坐自動鬥雲,不停地在翻筋斗,弄得頭暈腦漲,雙雙趴在木頭上,免得被旋丟了。 漩渦大約百丈,宛若魔盤,愈旋愈急,愈旋愈往中心收縮,好似宇宙萬物在它旋轉之下,皆能被它擠縮而吞噬,寶貝倆先是不肯叫,後是叫不出來,那旋風掃起,把肌肉、頭髮、衣衫全往後拖帶,愈拖愈急,就快把肉給撕了下來。 郝寶顧不得再保密行蹤,急吼道:“阿貝 發掌 ” 郝貝似懂非懂,只見得哥哥右手直拍木頭,似能意會,也猛點頭。 郝寶叫不出來,只好以手指比著一二三,伸至第三根手指頭,兩人立即同時發掌擊向木頭。 轟然巨響,木頭碎裂萬片,夾掃著漩渦,水花濺起數丈高空,兄弟倆也藉此反彈力量噴高十餘丈,直往第一支流黑洞落去。 也不知飛了多遠,兩人只覺得飛入黑洞中,然後摔落水面,叭然一響,摔得兩人腰酸背痛,竟也沒沉入水中。 原來那些黑洞並非全是支流,而是較為深入的洞穴,真正的流水道是在第四和第五涵洞,寶貝兄弟落在第一洞中,那裡早已經過人工改造,深入洞內十丈左右,雖仍有江水,但只及膝蓋,用以停放木頭或船隻,再進去則為石階,而連著石階的是一條石梯,不知通往何處。 此時潘安和一名身穿白衣而蒙著臉的女子正驚詫萬分地瞧著兩名不速之客。 潘安乍見寶貝兄弟,更是不敢相信:“會是你們?!” 白衣女子急道:“他們跟你一同進來的?” 潘安拱手:“他們正是我所說的寶貝兄弟。” “會是他?!”白衣女子好奇地瞧著寶貝,搞不清兩人是如何飛進來的? 兩兄弟仍自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郝寶道:“阿貝你在哪裡?雲霄飛車怎麼黑黑一片?” 迷糊中對白色特別醒目,郝寶已抓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只退後一步,好奇地瞧著郝寶,那醉態可掬的模樣實也讓人發笑。 郝貝茫然回答:“我在這裡……怎麼好像在坐搖籃?” 潘安心神一凜:“仙子,這兩人詭計多端,還是先抓起來為妙。” 那被稱仙子的女人隨聲說道:“好吧!你捉他們便是。” 聽她聲音還十分年輕,不超過二十歲。 潘安得到允許,立時冷笑:“這是你們自找的!” 馬上撲向兩人,雙手開弓,立即點了兩人穴道,隨後又夾扣兩人,往石梯行去。 白衣女子也跟著走入石梯。 等寶貝醒來,已被關在地牢裡,牢門粗大如腕,精鐵所造,固若金湯,無人看守,只在對牆通路口點著一盞大油燈,映得牢室通明。 郝貝醒醒腦:“這是哪裡?” 郝寶也醒過來,不大能適應油燈火光,喃喃念道:“好像是十八層地獄……”起身摸著冰冷鐵柱,苦笑道:“我看是錯不了。” 郝貝也瞧及鐵柵,急道:“我們被困了?!” “不但被困,還有被剝皮的可能。” “到底是誰把我們關進來?” “叫幾聲不就知道了。”郝寶吊高嗓子立即叫道:“餵 哪個王八手癢,把俺帶來此地當皇上侍候!肚子餓啦!快送上東西來!” 叫聲未竭,潘安已走入地牢,淡然一笑:“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郝寶稍微驚詫,立即恢復冷靜一笑:“我早該想到是你。” 潘安瀟灑道:“不錯,正是在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領,竟然能跟蹤到這個地方來。” “這是哪裡?” “也許你沒聽過,我們叫它天旋洞。” 郝寶想及那漩渦,已然失笑:“說的也是,差點兒旋上了天。” 潘安輕笑:“所以我又得佩服你,在大漩渦中還有命逃出來。” 郝寶笑道:“不客氣啦!吉人自有天相嘛!” “可惜你的吉運恐怕就要過去了。” “這麼說,惡人就沒有天相了?” “你自己該明白。”潘安淡笑。 “我不信!”郝寶捉訕道:“像你這麼惡的人都有天相,何況是我們。” 潘安笑道:“我惡嗎?” 郝寶道:“殺人不見血還不算惡?” “那只是一種計謀,我可沒殺過人。”潘安冷笑:“我本以為你們知道不少,原來也只是想探我的底,你們失算了!” 郝寶憋笑:“不是失算,而是摔壞了,那一摔把什麼都摔完了。” 郝貝道:“而且還摔進牢裡,實在得不償失。” 潘安輕笑:“不但如此,恐怕連命都得摔掉。” 郝寶道:“既然命都快沒了,你可以把一些秘密分享給我們吧?” 潘安笑道:“可惜我的秘密只有死人能夠分享。” 郝寶瞄眼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潘安黠笑:“你問了,就表示你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一知半解,否則你何必再印證。” 郝寶笑道:“我也很佩服你的陰險、狡智。” “多謝!” 潘安輕笑著。 忽而那白衣女子已匆匆忙忙走進來,急道:“婆婆已經回來了,她要你把他們提過去。” “知道了。” 白衣女子得到回答,瞧瞧寶貝兄弟一眼,也返身往外行去。 郝寶只瞧及她眼線以上,其餘全被白紗巾蒙著,忽又見她走掉,想瞧個清都不得,急叫:“餵!等等,你是誰?” 白衣女子沒回音。 潘安已笑道:“不必急,該你知道之時,你自會知道,現在你們是自行綁起來呢?還是要我動手?” 郝寶道:“武功都被你封去,還要綁人?” 潘安輕笑:“對你,我不得不特別小心。” 郝寶落落大方:“好吧!為了能讓你安心,我綁著就是。” 潘安輕笑,將牆角一捆麻繩丟給兩人。 寶貝兄弟當真相互捆綁起來。 隨後潘安還檢查一遍,覺得綁得妥當,這才打開牢門,押著兩人往石梯行去。 走過一條長約數十丈通道,出現一座庭園,花木皆是盆景,想必不見天日的關係,得時常更換。 穿過庭園來到一處寬廣內殿,裡頭左右各有三支合抱粗大石柱,延伸內部,殿堂正中央放著一張龍鳳椅,鋪有軟狐皮之類東西,而椅子後面則為一幅頂牆立地的鴛鴦戲水圖。 寶貝兩兄弟各自被綁在左右兩支石柱,動彈不得。 不多時,白衣女子已領著一名灰發老嫗,身穿玄衣踏著囂狂步伐行來,穩穩坐於龍鳳椅上,白衣女子則立於她身旁。 郝寶瞧及這老太婆,不但皮皺肉縮,還一臉麻面坑洞,實在很難找到像她那麼醜的老太婆,不禁惹笑道:“這年頭什麼人都有,醜八怪還養小白臉!” 麻臉老嫗瞪向郝寶,叱道:“你說什麼?” 郝寶笑道:“我說你好福氣,老牛吃嫩草,這草還蠻鮮活的嘛!” 麻臉老嫗怒斥:“給我掌嘴!” 潘安早就想揍他,老實不客氣地賞了郝寶兩個耳光,打得他臉頰留痕,嘴角掛血,好漢不吃眼前虧,再也不敢胡謅了。 老嫗冷笑:“看你嘴皮子多硬?” 郝寶乾笑:“軟多了,再也硬不起來。” 老嫗沒想到他會轉變如此之快,倒也露出莫名笑意:“很好,算你長眼睛!”冷笑幾聲才道:“你們就是寶貝兄弟?” 郝寶點頭:“正是。” “很好!你們也是奇幻宮門徒?” 郝寶輕笑:“你說呢?” “是!” “你說是就是吧!” “難得你如此老實!”老嫗冷黠道:“既然是奇幻宮門徒,還不把奇幻宮神殿位置說出來!” 寶貝兄弟心頭一凜,別的可以胡謅,有關奇幻宮的事,兩人萬萬開口不得。 郝寶笑道:“難道奇幻宮門徒一定要知道神殿位置嗎?” 郝貝笑道:“如果你知道不妨告訴我們,我們一起去觀光。” 老嫗臉色微變:“你敢不說?” “說!好像在塞外吧……” “我說的是中原總壇。” 郝寶瞄眼:“老太婆,你未免太難侍候了吧!明明在塞外,你還說在中原。” “你胡說!明明在中原!” 郝寶忽而笑道:“哦!大概是那個壇……” 麻面老嫗目露喜色:“還怕你不說!” 郝寶謔笑道:“我家那個神壇算不算?我是宮主,我家的壇也該算總壇啦!” 說著和郝貝哈哈大笑。 麻面老嫗老臉抽動厲吼:“你敢戲弄我?給我打!” 潘安已準備好皮鞭,站在廳堂中央,正好抽得著綁在左右石柱的寶貝兄弟,皮鞭抽下,兩兄弟已欸欸痛叫。 郝寶罵道:“死老太婆]你想見我家神壇。跪著去見也就罷了,還打個什麼勁?” 老嫗冷笑:“你還嘴硬?看你能撐得了多久?給我用力抽!” 潘安抽得更猛,寶貝兄弟叫的更大聲,一旁的白衣女子已目露不安神色,她似乎不忍有人如此施予酷刑。 “老老太婆,要總壇,自己不會去找,我根本不知道,快放開我啊 ” “你會不知道?玉女那賤人又如何學得奇幻斬絕情?” “那是她的事,你不會去問她!” “你還嘴硬?給我抽!用力抽!” 寶貝兄弟尖叫掙扎,就是不肯說出。 白衣女子忽然淒叫:“不要打了!”想請求麻面老嫗,哪知話未出口,全身已然抽搐,雙手往胸口抓去:“好痛……”整個人萎縮於地,冷汗直流。 麻面老嫗見狀,焦急萬分:“糟了!毒性又發作,潘安快過來!” 潘安顧不得再抽人,立即奔向白衣女子,和老嫗扶著她,急往後側門奔去。 “好痛!婆婆讓我死了算了……” “你忍耐點兒,馬上會過去的!” 白衣女子呻吟聲漸漸隨著腳步聲遠去。 寶貝兄弟得以喘息,直呼大難不死。 “還好,那白衣女子還有一點兒人性,否則咱們可就慘了。”郝寶慶幸說道。 郝貝道:“可惜她只能病一次,要是下次老太婆再來,我們可死定了。” “不會那麼快,我看那女子患的病好像是痼疾,好像……”郝寶忽然覺得那女子發病模樣太眼熟了:“難道她跟曇花一樣,患的是千心之毒?!” 郝貝被他一提,亦有所覺:“不清楚,不過她病發時也雙手猛抓胸口,跟曇花很像。” 郝寶道:“那老太婆也叫著毒性又發作,可見她也是中了毒……大概八九不離十……” 郝貝道:“難道只有千心之毒會刺戳心脈?” 郝寶嘆笑:“是有不少毒藥可以引發此種狀況,只是我們何不把它想成千心之毒,說不定可以找出解開此毒的方法。” 郝貝道:“說的也是……”忽又想到什麼:“但是那白衣女子毛病又犯了,表示他們也沒解藥。” “我只是假設如此,可不一定找得到解藥,最重要這可是一條線索,說不定可以查出曇花身世。” 郝貝道:“要是這老太婆是曇花她媽,我寧可不想查。” 郝寶但覺有此可能性,遂癟笑道:“以後再說吧!反正若真如此,我們別說就是,咱們得設法逃出去,否則他們要再回頭,咱們就死定了。” “這老太婆也著實可惡,不由分說地就把我們打了一頓,繩索纏得那麼緊,怎麼掙得脫?” 兩兄弟拚命掙扯,然而一點兒效果也沒有,正感失望之際,忽見得一名素衣美女潛奔而來。 她動作狡捷掠向兩人,低聲噓指要兩人肅靜,隨後已解往郝寶繩索。 郝寶納悶:“你是誰?!” “出去再說!” 那女子解開郝寶繩索又掠向郝貝,三兩下已解下繩索,並解開兩人穴道。 “快跟我來!” 領著兩人往殿堂左側掠去,本是牆壁,她一按之下已出一條秘道,三人溜入秘道,壁門又自動恢復。 秘道一片黑暗,美女子點燃火折子,靠著微弱火花,三人直往另一頭奔去。 也不知走了多遠,但覺秘道寬寬窄窄,時而積水及膝,時而凹凸不平,走來崎嶇卻不難行。 終於走到另一盡頭,美女子在牆上亂按幾下,石壁又已張開,一道強光射來,寶貝倆立即以手遮眼,一時無法適應。 美女子不敢多停留,馬上拉著兩人:“快走!”直往外頭飛奔,只聽得石門轟地一響,又已關閉。 飛奔一陣,寶貝兄弟眼睛方能適應強光,往四處瞧去,方知外邊已是大白天,眼前一處山間小村落。 美女子繞過村落,再南奔十餘裡,找到一家舊宅院,遁身入內,方自噓口氣,擦擦額頭汗水:“要命!你們竟敢闖入天旋洞!” 寶貝兄弟注視著這位美女,只見她素衣羅裙,頭髮披肩,一張臉美豔非常,似乎三十上下,卻又無法確定,因為她肌膚白裡透紅,比嬰兒臉容還要嫩,如此肌膚,實屬少見。 美女子含笑道:“現在安全了,阿寶你們可以告訴我為何闖入天旋洞了吧?” 郝寶怔詫:“你認得我們?!” “認得啊!你是阿寶,他是阿貝,對不對?” 寶貝兄弟愣在當場,他倆實在搞不清此人是誰?怎會知道天旋洞秘道,而且還把他倆救出來,甚至連名字都叫得出來。 美女子見及兩人呆愣模樣已呵呵笑道:“怎麼?你們忘了我是誰?我是鬼娘子舒雲啊!” “你是鬼娘子?!” 郝貝睜大眼睛直瞪鬼娘子,兩人印象中的她該是滿面痕疤,醜不堪瞧的女人,現在竟然變得如此漂亮? 鬼娘子含笑點頭:“我正是鬼娘子,不過現在變成美鬼了!”裝出鬼模樣,乾脆將長髮往前撥,立即恢復以前樣子。 寶貝兄弟這才相信她是真的鬼娘子。 郝寶突然嗔叫:“原來是你?你太沒良心了,塑人仙姑救了你,你還敢殺了她?你還算是人嗎?” 鬼娘子早已忘了此事,聞及郝寶所言,笑容頓失:“我,我沒辦法……” 郝寶叱道:“什麼沒辦法?你分明是著了魔,殺了不眨眼!” 郝貝罵道:“仙姑把你女兒養得那麼大,你還忍心殺了她?” “我真的沒辦法……” 郝寶斥道:“殺人還要講辦法?” “當時我惡夢剛醒,以為她要奪走郝運,所以……” “所以你給她一掌,但後來呢?後來你為何還拿剪刀殺了她?那就是你的辦法?” 鬼娘子揪扯著頭髮,痛苦萬分,突然吼道:“不要說了,你們殺了我吧!” 胸口一挺,閉起美目,倒似真心受死。 “你以為我不敢?”郝寶揚掌想劈她,卻又怎麼也對一個束手女子下不了手。 郝貝也是張牙舞爪,手掌老是落不下去。 郝寶斥叫:“你狠啊!我們放手一搏,看是你死還是我亡,閉起眼睛不動手,這算什麼?” 鬼娘子仍自咬牙,一句話也不說。 郝寶叫嚷幾聲,實也下不了手,癟心透了.猛往牆角木椅打去,將椅子砸得稀爛,郝貝也憋不住,找張椅子出氣。 鬼娘子眼角已滾下淚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為了你們,為了你爹,我甘心背叛本門救你們出來,你們還要我怎麼樣?” 寶貝兄弟這才想到方才可是她捨命救人,這下子可就更下不了手了。 郝寶叱道:“就算為了我爹,你也不能下此毒手,你知道你女兒有多傷心嗎?” “我沒辦法……”鬼娘子淚水直流,她似乎感到內疚和不安。 郝寶嘆息道:“也罷!你做了壞事,自有惡報,為了仙姑交代,還有你女兒,我們是不會殺你,不過你也別想要我們幫你什麼忙!你好自為之,我們走了!” 話方說完,和郝貝頭也不回地走了。 鬼娘子呆愣當場,腦中一片空白,未出言阻止也未表示心意,怔愣愣地看著兩人離去。 寶貝兄弟倆走在小道上,滿腹牢騷,怎會欠上鬼娘子一筆債,否則也得趁機揍她一頓。 郝貝道:“你相信她是沒辦法才殺死塑人仙姑的嗎?” 郝寶道:“這我倒有點兒相信,她心境不太平衡,總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像今天,也不知她如何戲法,一下子就冒出來把我們救走,害得我們要報仇也不是,要報恩也不是,落個兩頭難。” 郝貝也有同感,說道:“她說她背叛本門,好像犧牲不小。” 郝寶怔詫:“她到底如何進去的?難道她和那麻面老太婆也有關係?!” 這麼重要的問題,他豈可錯過?顧不得討厭見到鬼娘子,兩人又回頭往古宅奔去。 鬼娘子突又見及兩人奔回,不知怎麼心靈突然高興起來:“你們原諒我了?!” 郝寶冷道:“我們沒有權力原諒你,你得去問問你女兒,我們回來是有話要問你。” 鬼娘子輕輕一嘆:“你問吧!我也沒什麼秘密可言。” 郝寶思忖一陣,說道:“那老太婆是誰?” “她外號麻面婆婆。” “這個我用看的就能看出來。”麻面婆婆滿臉麻坑,當然一看即可看出,郝寶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是鴛鴦派的人?” 鬼娘子點頭:“她們全部都是。” “包括你在內?” “嗯。” 郝寶滿意道:“我早該想到了,那殿堂畫了那麼大一幅鴛鴦圖,不叫鴛鴦派,叫什麼派?” 郝貝笑道:“水鴨也可以。” 郝寶呵呵笑道:“我看是母鴨較恰當,呵呵!麻臉鴨子。” 鬼娘子道:“隨便你們怎麼說,反正我決定脫離她們。” 郝寶又問:“鴛鴦派到底有多少少?是你大還是那麻臉婆子大?” “是她找我入夥,平常都是我在發落事情,最近她卻時常出現,不知為了什麼。” “這麼說,應該解釋說你們是平起平坐,她本來已退隱不管事,現在又冒了出來?” “正是如此。” 郝寶瞄著她:“沒想到你的職位還蠻大的?人呢?一共有多少人?” 鬼娘子道:“我們平常素一聯絡,而且可以自行吸收手下,我只知道潘安和元刀、還有麻面婆婆及她女兒,剩下大約四五個人,只是見過面,並未深交。” 郝寶問:“潘安和元刀也是你吸收入幫的?” 鬼娘子搖頭:“我只顧自己,並沒吸收任何人。” 郝貝問:“上次和你一同抓走玉女婆婆那兩人自是他們了?” “沒錯。” 郝寶又追問:“潘安為何躲在千刃幫,元刀為何跟著韓家主僕?” 鬼娘子道:“這是麻面婆婆授命,真正原因不清楚,不過我猜想一定是婆婆叫他們去盜取武功。” “麻面婆婆有這個嗜好?” “她很喜歡了解各門各派的功夫。” “她的毛病也不少?看樣子一定另有圖謀……你知不知道?” “不清楚,我說過她近幾個月才出關,誰知道她打什麼主意?” “她女兒呢?”郝寶目標忽然指向那白衣女子:“她是不是已得了什麼病?” 鬼娘子道,“我也不清楚,仙女跟她娘一樣,突然間就出現,不過我倒是常常看她病發,每次都痛不欲生。” 郝貝追問:“老太婆如何救她?” “大概是給她服下一種藥吧?我不大清楚。” 郝寶沉吟:“要是只服藥就能治療,恐怕不是千心之毒了……”想了想又問:“你們的巢穴有多少地方?平常都做啥用?” 鬼娘子道:“有兩三處,平常倒是空著,麻面婆婆一直住在天旋洞,我這次也是潛進去的。” “潛進去?你不是鴛鴦派的人,還跟她平起平坐,為何要潛進去?” 鬼娘子目露懼色:“進入鴛鴦派,女的必須毀容……” 郝寶恍然:“我懂了,你進入鴛鴦派,是因為你當時毀了容,現在你容貌已復,也不想待在鴛鴦派,免得麻面婆婆見著了醋勁大發,所以你才想脫離鴛鴦派,可對?” 鬼娘子稍困窘:“沒錯,不過我也是為了你們……” 郝寶道:“謝啦!我看也是為了你自己,為了我爹吧!” 鬼娘子冷目一瞪:“當初你怎麼不說,我照樣可以不救你。” 郝寶訕笑:“現在還來得及,我走回天旋洞,就算你沒救我們好了,省得欠你一份恩情,還都還不掉。” “你不敢!” “笑話!我這就回去!” 郝寶訕笑,當真和郝貝想往回走,他倆倒是想回過頭去探查麻面婆婆有何陰謀。 鬼娘子叱叫:“去了就別想再回來!” 寶貝兄弟笑聲不斷,繼續往前行去。 鬼娘子已然嗔怒:“不必你們幫忙,我照樣可以把郝運弄到手!” 說完已掠出牆頭,一招“飛燕投林”,已閃入林中。 這話可把寶貝兄弟驚住。 郝寶急道:“糟啦]她容貌已復,老爹又色瞇瞇,要是見她美貌依舊,來個舊情復燃,我們豈不被她佔去便宜?” 郝貝道:“這更對不起塑人仙姑和顏杉,非阻止她不可!” 兩人哪有心情再去探麻面婆婆老巢,飛也似地追向鬼娘子,想阻止這段孽緣發生。 然而追得過快,被鞭抽之傷痕已滲出血來,兩人不得不停下來先治傷,等傷口裹好,已耽誤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該沒那麼快地戀愛吧?” 兩兄弟拚命追趕,他倆可不放心,因為一見鍾情,只要一秒鐘就夠了。 郝運自被鬼娘子抓傷以後,也不敢在外頭走動,乾脆隱回郝家莊,免得又被鬼娘子碰上而惹了一身腥。 他哪想過鬼娘子搖身一變,又變成了絕色美人? 此時讓他感到失望的是孫大娘和雪兒忽然間就失蹤了,郝家莊再無像雪兒如此出色而美麗的姑娘,他不禁感慨萬分。 今晨。 他獨自坐在前院榕樹下發呆,想著自己如此早即出江湖,到底是對還是錯? 已近中午,心境若無依託,活著似乎已無多大意義。 正感傷之際 倏然一陣陣風送來,鬼娘子美豔身軀已出現大門前,她有若黃花閨女,含情脈脈地瞧著郝運 這位二十年前的戀人。 郝運猝覺有人逼近,復見其美豔非常,登時反應自己失態,懶坐在樹下,衣衫不整,頭髮散亂,實非他平日應有的瀟灑,他馬上跳起來,抓衣服整理頭髮。 “你……你是……”乾笑地說著,還以為是天上飛來艷福,豬哥樣已微微露相。 鬼娘子也是心神不寧,不知自己媚力夠不夠,極力裝出二十年前那種楚楚動人表情,含羞帶怯說道:“是我,舒雲,郝哥你忘了?” “舒雲?是誰?!” 郝運仍自回想,不停往鬼娘子臉容瞧去,那張美若天仙的臉容,看來是如此熟悉,驀然他像被捅了一刀,這不是二十年前的舒雲是誰?她根本沒變,然而印在郝運腦海的竟是那張千刀萬痕的鬼臉。 “是你?!鬼娘子?!” 郝運哪敢相信鬼臉會變成美若仙子的臉蛋?以為白天見了鬼,連連往後退去。 鬼娘子感到失望,卻不驚慌,慢步走前:“郝哥,我真的是舒雲。” “可是你的臉……” 鬼娘子含笑摸著自己臉頰,笑道:“它美嗎?” 郝運背脊生寒:“你、你不是毀了它?” 鬼娘子笑道:“這不是好好的?怎會毀了呢?” 郝運愈想愈是害怕,明明一張鬼臉,怎會突然變得如此美麗?難道會是鬼魂?想及此更是毛骨悚然:“你是人是鬼?” “當然是人了 你摸摸看,我還是溫的呢!”鬼娘子伸出右手即想奔往郝運。 郝運立即擺出架勢,懼喝道:“不准過來!” 鬼娘子被嚇著,再也裝不出含情脈脈的模樣,冷嗔道:“我好生生地活在這裡,你卻說我是鬼魂,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話比起方才輕飄飄要實在多了,鬼氣也為之減去不少,郝運再瞧瞧她,又瞧瞧半天高的太陽,還有她的影子,暗道:“鬼魂是沒有影子的,那她……”只要不是鬼魂,懼意去了不少,又問道:“你當真是舒雲?” 鬼娘子見他直呼自己名字,一顆芳心已泛起甜蜜,怒意已去,含笑道:“不是我,是誰?” 郝運看她表情,確實是舒雲,不禁迷惑了:“可是你的臉?” 鬼娘子含笑道:“是阿寶他們把我治好的,你再也看不到我那張醜臉了。” “阿寶?!” “正是他們。” 對於阿寶的能耐,郝運最近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子比起二十年前的他要風騷多了,是以他不得不相信鬼娘子的臉已復原。 “阿寶不是被你關起來了?” “就是關了他,才知道他有方法治好我的傷,你看我美不美?比起以前如何?”鬼娘子又擺出少女純真笑容,倒也是人間尤物一個。 郝運不禁看呆了,昔日回憶一一浮現,深情叫聲:“舒雲…… ” 鬼娘子眼眶已紅:“郝哥 ”淚水已流,二十年的恩恩怨怨,今天終於得以實現,她又擁有了心愛的人,哭得梨花帶雨已撲向郝運。 此時寶貝兄弟剛好追奔入門,猝見此情景,兩人已怔愣當場。 郝寶急道:“完了,好一出奔情記,跟梁山伯祝英台一樣。” 郝貝急道:“會不會化成蝴蝶?” 郝寶訕笑:“化成你娘。” 郝貝更急:“那還得了?快想辦法!” 眼看舒雲和郝運即將抱在一起,兩兄弟大喝“停”,紛紛撞擊過去,快手快腳,把嚇怔的郝運及鬼娘子拉開。 郝運怔愕:“你們想幹什麼?” 郝寶急道:“阻止悲劇發生。” “什麼悲劇?爹談戀愛,關你們什麼事?” “關係大了,你可以隨便亂談戀愛,我們可不能隨便認娘。” 郝運哭笑不得:“我們只不過抱一抱,哪來的娘?” 郝寶道:“抱久了就會出毛病,還是別抱的好。” 郝運罵道:“你敢如此對待你爹?” 郝寶道:“別的事我可以馬馬虎虎,這件事我們可馬虎不得,它關係到我們終身幸福。” 郝運斥道:“關係你們什麼幸福?” “可多了!”郝寶反問:“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鬼娘子?” “她也是爹的初戀情人。” “可是她也是劊子手,殺了不少人!” 鬼娘子聞言臉色大變,深怕阿寶說出她殺了塑人仙姑。 豈知郝運已迷了心,冷道:“不管她殺了誰,我還是愛她!” 寶貝兄弟互望一眼,眉頭直皺。 郝貝道:“我看爹中毒太深了。” 郝寶嘆道:“愛情的魔力,往往使人迷失方向。” 郝運得意笑道:“我就是要迷失方向,看你們如何對我!” 郝寶嘆道:“好吧!你們愛談就談,愛抱就抱,我看你如何發展愛的魔力。” 他和郝貝已將兩人松掉,卻也不走開,站在兩人側旁,準備看完這出奔情記。 郝運和鬼娘子噓口氣,以為解決了大麻煩,方自會心一笑,想要擁抱互訴衷情一番,然而方才吵吵鬧鬧倒也不覺得什麼,現在靜下來,發現寶貝就站在旁邊,睜著大眼珠兒,目不轉睛地瞧著兩人,叫兩人好生不自在,卻如何也抱不起來了,臉頰也為之泛紅而感到困窘。 此時寶貝倆已暗自笑抽了腸,外表卻一副蠻不在乎模樣。 郝運終於忍不住:“你們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郝寶淡然說道:“沒事啊!你談你的戀愛,我站我的姿勢,各不相干。” “可是……你們不會站到別的地方去?”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們實在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 郝寶瞄向鬼娘子:“她可是有名的劊子手,我爹還想跟她抱在一起,你說我能放心嗎?” 鬼娘子臉色又變:“你敢胡說,我就殺了你!” 郝寶似也忍不了,斥道:“我胡說什麼?你明明殺了塑人仙姑,你還想騙我爹?” 郝運又被捅了一刀:“舒雲你當真殺了美觀音?!” 鬼娘子忽然放聲大哭:“我沒有……” 郝寶冷道:“沒有?你明明用剪刀殺了她,她還為你恢復容貌,你是劊子手、剪刀手!” 郝運身形抽搐:“舒雲……” “我沒有,我是不得已的……”鬼娘子哇哇大哭,已奪門而出。 郝運想追回她,卻走了一步又停下來,長嘆不已。 郝寶道:“爹你愛誰,我們管不著,但是鬼娘子任性妄為,連仙姑那種好人,她都能為了私心將其殺害,我們是決計不贊成你跟她交往!” 郝貝道:“爹你別忘了她只是容貌變了而已,她的心跟以前的鬼娘子並無兩樣。” 郝運長嘆:“舒雲她還是如此剛烈任性……” 郝寶瞄向父親,問道:“爹,如果鬼娘子沒殺了塑人仙姑,你當真會娶她?” 郝運嘆息:“我也不知道,畢竟她和爹已有多年感情。” 郝寶道:“我就知道你仍不死心。” “說不定她會為我而變好……” “我總覺得把這麼一個人留在身邊,我會吃睡不安。” “欸!總是 段情……” 寶貝互望一眼,想及父親如此長吁短嘆,也覺得過意不去。 郝寶已說道:“爹,該說的我們都說過了,你想續弦,我們也不反對,不過你要仔細想清楚,婚姻可是終身大事,別又弄出悲劇來,鬼娘子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做兒子的只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一輩子。” 這本是長輩對晚輩說的話,如今卻要郝寶來提醒,說得郝運更是感慨萬千。 “爹,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事情可忙得很,不煩你了,自己多多保重!” 寶貝兄弟來去匆匆,他們心想已把鬼娘子種種告訴父親,他要是執迷不悟,做兒子的也無法挽回,倒是自己奇幻宮的事還難辦得很,自不能多待在家裡,前拜禮告辭了父親。 郝運目送兒子離去,似乎自己又老了許多,心情彷徨,已少了年輕時應有的決斷。 寶貝兄弟出了郝家,一路往村莊奔去,想探探孫大娘和雪兒,沒想到兩人已無影無蹤,留下一大堆縫紉器具,想必走得十分匆忙。 找不到孫大娘母女,兩人只好返回江南,準備摸清麻面婆婆的底。 誰知走在半途上,經過一道紫竹林,鬼娘子已去而復返,手拿長劍已攔向兩人。 她冷森道:“你們敢破壞我的好事,我要殺了你們!” 寶貝見及是她,雖是驚訝,卻不意外。 郝寶笑道:“我是你男朋友的兒子,你敢殺了我們?” 鬼娘子笑道:“我說過,誰敢破壞我的事,我就殺誰,如果不是你多嘴,你爹怎會生我的氣?” “就因為我爹生氣,你就想殺死我們?” “不錯!”鬼娘子冷笑:“有你們存在,我永遠沒辦法安心跟你爹交往,所以我必須殺了你們。” “要是我們現在不反對你跟我爹交往呢?你是不是可以饒了我們的小命?” 鬼娘子先是一愣,沒想到郝寶會說出這番話,然而見及寶貝似笑非笑神情,立即又冷森道:“你胡說,你們要是不反對,何必說出我殺了塑人仙姑,讓你爹懷恨在心?” 郝寶道:“反正這事遲早會被他知道,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 “你亂講,你不說,他怎會知道?你們分明要拆散我們,我必須殺了你們!”長劍抖直,鬼娘子已滿臉殺氣。 郝寶嘆道:“你的愛情倒是轟轟烈烈,實在讓人感動,好吧!你要殺我們,我們也不便拒絕,現在就看你有沒有辦法殺了我們。” 鬼娘子冷笑:“殺你們足足有餘!” 長劍揮出,直刺郝寶胸口,隱含劍氣,讓人遍體生寒。 寶貝兄弟自是沒把她放在眼裡,嘿嘿怪笑,雙雙掠退數丈,反手切來指粗竹枝,正好當劍使用。 郝寶謔笑:“好久沒開開心心地耍過劍招,今天可要活動活動筋骨,免得生鏽了。 萬般逼謔,他已施展出郝家絕學開心劍法。 郝貝自也不落人後,無聲劍法盡展無遺。 霎時竹杖滿天飛掠,宛若行雲流水,翻騰掠躥,在那丈餘方圓形成竹網,漸逼漸縮,好似蛟龍騰海,掃得竹葉嘯飛,氣勢萬千。 鬼娘子卻冷笑不已:“這是你們自找的!” 她竟然不怕兩人圍攻,只見得她長劍在手,分化成一道流光,皓白如月,在千萬叢竹影中穿梭遊走,好似水銀鑽地,水入沙堆,無孔不入,無處不達,只要竹影劈到哪裡,劍光即點至哪裡,宛若附骨之蛆,張著利牙隨心所欲地啃著竹枝。 郝寶見狀大驚:“你也會開心劍法?!” 鬼娘子哈哈大笑:“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 忽然劍走游龍,分光裂影般從四面八方包抄而來,那力量就如巨大無形的山岳滾罩而來,逼得寶貝手中竹枝重逾千斤,劍勢不由得頓挫。 就在此時鬼娘子冷笑聲又起,將長劍反掃竹枝,宛若著了魔鬼的咀咒,貼粘著竹枝,東爆西躥,再也分不開。 只聽得劈劈叭叭不斷響聲,竹枝已似爆米花四處亂彈。 寶貝兄弟大呼不妙,眼看竹枝不斷被削,若再不換招,勢必落於下風。 然而只一分神,鬼娘子長劍已切掃而來,快得讓人透不過氣,兩眼為之雪花。 寶命兄弟大呼不妙,眼看竹枝不斷被削,若再不換招,勢必落於下風。 寶貝哪敢再戰,大叫不好,紛紛撤招,改踏奇幻步法,錯出數尊人形,往兩頭散去,只聽得刷刷兩聲,兄弟倆胸口衣襟已被劃出三寸長裂縫。 郝寶大驚:“我爹連秘招都教給你了?!” 鬼娘子冷笑:“你不知道的招式還多著呢!” 不肯讓兩人喘息,欺身掠步,又是猛攻硬打。 寶貝兄弟再也不敢使出郝家劍法,紛紛以奇幻步法遊走,再使出郝大所授那招大殺四方,一時倒也能保住小命。 鬼娘子見及兩人步法怪異,自己屢攻不下.甚是嗔怒:“男子漢大丈夫,躲躲閃閃像什麼英雄好漢?” 郝寶訕笑:“英雄也要命,何況我跑得好好的,你也殺不著,我為什麼不用?” “你當真以為我殺不著你?” 鬼娘子怒罵,長劍再抖,已化作另一局面,看似陰柔,卻含帶猛勁。不再一味猛攻.而若毒蛇,蓄勢待發,找及目標立即衝撲而至。 寶貝兄弟未見過此招,一時也無法從容應付。 須知奇幻步法乃寓守於攻,只要對方攻得多,它反而容易對付,但若像現在攻得少,兩人總不能四處亂跳,自然也把腳步放慢,閃避起來自是沒方才那麼瀟灑了。 鬼娘子不明究裡,乍見兩人停下腳步,長劍化作蛟蛇,長信直吐,好似彎弓驟彈,張出無窮勁道,相及郝寶胸口要穴猛刺過去。 郝寶不慌不忙,用起奇幻神功,待長劍不及七寸之際,忽而往後飄去。 鬼娘子一戳不中,力道又只用至此,人也頓了一下,寶貝兄弟早已飄飛逃遁十數丈之遙。 郝寶笑道:“你好好殺,我們不奉陪啦!” 當下兩人快捷逃之夭夭。 |
第七章 千心之毒
鬼娘子哪堪上當,厲吼:“給我回來 ”急追而上。 然而追不出幾步,忽見兩條人影飄攔而至,阻在鬼娘子前頭。 鬼娘子突見兩人正是潘安和元刀,心頭一凜:“你們想幹什麼?” 潘安和元刀未見過恢復容貌的鬼娘子,還以為找錯了人,正想拜禮謝罪。 豈知遠處傳來寶貝的謔笑聲:“鬼娘子,你好好談戀愛啊!希望有冤大頭喜歡你才好……” 元刀冷漠表情露出驚詫:“你當真是鬼娘子?”對她美貌更是驚心。 鬼娘子冷笑:“不錯,就是我,你們找我何事?” 潘安也為鬼娘子突然變美而驚訝,但他立即恢復冷靜:“奉婆婆之命請您回去。” “我沒空。” “可是婆婆已下了鴛鴦令……” 鬼娘子冷道:“鴛鴦令對我無效,讓開!別妨礙我辦事!” 元刀急道:“娘娘何妨先回去一趟……” “回去幹什麼?我早厭倦裝神弄鬼的日子,你告訴那麻婆子,我從此已非鴛鴦派的人了。” 元刀更急:“娘娘……” 鬼娘子硬是要闖過兩人:“再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 潘安冷道:“我們做不了主,希望娘娘跟我們回去一趟。” “休想!” “那只有得罪了!” 潘安打出扇子已攻向鬼娘子,元刀猶豫不定。 他身帶兩把刀劍,長刀為他慣用兵器,長劍即是那把削鐵如泥的無敵寶劍。 眼看潘安已和鬼娘子大打出手,他終也抽出長刀加入戰圈。 潘安和元刀似知鬼娘子武功路數,幾招下來,早已搶儘先機,處於主動,若非兩人有指令要活捉,否則鬼娘子可能已掛了彩。 方戰數回合,寶貝兄弟雖是逃開,卻聞得打鬥聲,搞不清是何原因,立即調頭回來想瞧個究竟,竟也瞧及鬼娘子苦戰兩人。 郝貝道:“該不該幫她?” 想及鬼娘子方才還想要他的命.他也覺得怪怪的。 郝寶輕輕一嘆,道:“這傢伙麻煩不少。不過她倒是為了我們才叛幫,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是仇人又是恩人,搞得寶貝兄弟哭笑不得。 當下心一橫,大喝一聲,兩人同時撲向戰區。 郝寶笑謔:“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婦道人家,這算什麼?” 潘安忽見寶貝去而復返,心頭驚詫不少,其實他老早就趕到此地,只是等寶貝兄弟離去時再對鬼娘子下手,沒想到仍是擺脫不了兩人。 他冷笑:“不關你們的事,希望你們別插手好!” 郝寶謔聲道:“怎麼這快就忘記了?前幾天我還是你的階下囚,皮鞭傷口還痛著呢!” 雖是說話,動作可沒停過,掠入戰區,郝寶找上了潘安,郝貝則對上了元刀。 鬼娘子得以喘息,但並不買帳:“我的事,誰要你們管。” 郝寶笑道:“不是管,而是報恩,誰叫你救了我們?” 潘安聞言冷笑:“他們兩個果然是娘娘放走的?” 鬼娘子叱道:“我要放誰就放誰,誰也管不著!”長劍一抖,刺向了潘安。 如此一來,以二敵一,郝寶又是狡猾非常,潘安已陷入下風,咬牙猛撐,再也說不出風涼話。 然而郝貝迎戰元刀似乎並不怎麼順手,尤其元刀以前即和郝貝交過手,而且特別研究過郝家功夫,動起手來處處搶著先機。 郝寶見狀,立即叫道:“我來!”掠向郝貝,馬上攔下元刀,而郝貝也立刻轉往對付潘安,雙方大打出手。 然而元刀見及郝寶,再也不敢大意,冷道:“前次敗在你手下,不知今日你可準備好?” 郝寶輕笑:“馬馬虎虎,倒是你練了無敵劍法,效果如何?” 元刀猶豫一下,終於收回長刀,抽出黑黝黝寶劍,專心應敵。 郝寶訕笑:“真是冤孽,這把劍是我帶你們去找的,沒想到你卻用它來對付我?” 元刀冷道:“你現在退去還來得及。” “退去?未免太沒面子,我就接你幾招試試!。 郝寶說打就打,猛然欺身.掌風強勁劈向元刀,搶得他先機盡失。 元刀冷喝.身軀斜避開,寶劍回斬,直切郝寶右手,郝寶哪能讓他得逞,左手一托,不知何時他早握好一顆硬石,一托之下,如噴泉般射向元刀門面。 元刀大驚,長劍回收,寶劍果然切金斷玉,硬如精鐵的石塊被他切成兩半,藉勢又攻在郝寶左側身。 郝寶身若蛟龍,凌空打轉,旋飛其後,一招回風枯荷,掃向元刀背部,應付得倒也從容。 豈知元刀身形不變,黑劍忽然反切背後。宛若長了眼睛,迅捷無比封去郝寶掌勁,其勢未竭,長劍忽然脫手飛出。那劍似已通靈,嘯出刺耳聲音,旋飛而起,宛若海嘯旋渦愈旋愈急,幻成一道光輪利鋸,忽上忽下飄飛不定,卻是百般旋飛,那靈活角度,似能切往三百六十處空間,讓人躲無可躲。 郝寶猝見此招,心念一閃,好似前次翻視無敵劍譜時後邊幾頁繪出的圖形,心知這必是無敵劍法的殺招。當下不敢怠慢,馬上滾落地面,抓起任何石塊木頭全往劍輪砸去,然而劍輪靈活非常,不易砸中,就算砸中也被其犀利劍鋒給絞碎。 眼看劍輪已往郝寶罩絞而來,郝寶暗道不好。自己滾到哪裡,劍輪也截到哪裡,實在窮於應付,眼看劍輪距自己不到七寸遠,郝寶姑且一拚,竟然往元刀滾去。 就在這一剎那,劍輪已切至,鏘然一響,暴起火花紛飛,煞是好看。 原來郝寶手無寸鐵,忽而想到元刀身上還有一把長刀,不得已才滾向他,藉著元刀也得防範劍輪之際,已從他腰間抽出長刀往劍輪擋去,那火花自是刀劍撞擊所發出。 結果寶劍已被擋落,長刀也被削去半截。 元刀大驚,接過寶劍,一時也未再攻擊。 郝寶握著半把斷刀,從容爬起身,笑道:“反正你有兩把,借用一把也無妨嘛!” 元刀冷哼,長劍再攻,氣勢不凡,逼得郝寶連連後退,他忽然覺得元刀今非昔比,尤其是劍術更是突飛猛進,自己以開心劍法實是很難打贏他,郝寶不得不對他重新衡量。 幸好郝寶對爺爺那招大殺四方有獨到之處,舉手投足之間終能化險為夷。 元刀久攻不下,氣上心頭,長劍一抖無敵三式之一開天闢地施展開來,一股洪流隨之升起,幻化無數劍影,在空間中凝形,而後破空而出,直如江河潰堤,衝往郝寶,似將他吞噬於劍流之中。 郝寶大驚,再也顧不得他手持寶劍,長刀不停封去,叮叮暴響,人也被逼得往後退去,只見得在響聲中,長刀一寸寸減短,不利是已,他已將此刀打出,人往左側掠去。 元刀冷笑,長劍切去斷刀,直砍郝寶左胸,郝寶避之不及,往後一閃,胸肩仍被劃出一道三寸長血痕。 他驚愕萬分,終究元刀仗著寶刀之利,贏了自己半籌。 元刀收劍,未再進攻,卻冷笑不已。 郝寶摸摸胸肩傷口:“算你狠,我甘拜下風。” 元刀冷笑:“既然如此,你還是走吧!” 郝寶輕笑:“輸你劍招,別的可不一定輸給你!” 說完不理元刀,轉身往林中行去。 元刀感到莫名,他為何會有如此舉動 像小孩玩家家酒,說走就走,一點兒也未提防自己再暗算,也莫名地跟了過去。 哪知郝寶走在一棵三丈餘長,人身粗大的倒地枯木,忽然雙手抓起它,如巨人舉鼎般反衝元刀,猛喝大叫:“劍鬥不過你,砸也要把你們砸死!” 他自認服過萬年靈芝,內力深厚無窮,如今劍招抵不過人家,只好以內力取勝,果然木頭重逾千斤,在他手中則輕如鴻毛,耍砸之間,靈活非常。 元刀哪知他會用此招!眼看枯樹又粗又長,自己就算一劍一劍砍,也得砍上三數個時辰,那還得了,只有邊砍邊逃,實是狼狽非常。 郝寶哈哈謔笑:“你砍吧!足足讓你砍上半年!”呀呀怪叫,壓頂不算,抱起枯樹橫掃猛砸,逼得元刀落荒而逃。 郝寶一招得逞,自也不會放過潘安,立時要郝貝及鬼娘子走避,抱著木頭已追向潘安。 潘安手中無寶劍,光憑扇子怎能派上用場,迎架兩招,眼看情勢不對,也拔腿就跑。 “哪裡逃?” 郝寶謔笑不止就快岔了氣,他此時就如大猩猩舉著龐然巨樹在追殺兩名落荒而逃的小孩一樣,追殺砍砸予取予求。 連在旁觀看的郝貝及鬼娘子都被此情景逗得笑岔了氣,他倆哪想得到郝寶會耍出此招,而且如此有效。 潘安和元刀兩人見及郝寶摃著大樹,腳程竟然一點兒也不慢,不得已只好各奔前程,分道而逃,一左一右,免得兩人同時遭殃。 郝寶冷笑:“想分開?哪有這麼容易?”他竟然跑得比潘安還快,截在他前頭,硬是將他又逼回跟元刀一路,實也厲害非常。 也許郝寶追過了火,竟然沒注意四處變化。 忽然見得一個人影快速射向郝寶背面,那影子又快又急,顯然功力非凡。 郝寶並未察覺,郝貝卻已見著,他驚慌急叫:“阿寶,小心背後!”整個人也飛奔過去。 郝寶但聞聲音,心知不妙,想轉身已是不及,只見那玄衣人一掌打在他背部,郝寶哇然大叫,口吐鮮血,整個人已往前摔去。 來者正是麻面婆婆,她一招得逞已冷笑,朝著潘安、元刀道:“還不快拿人!” 元刀、潘安方定過神,也不知她說的是捉拿郝寶還是鬼娘子。 然而這只一剎那,郝貝已趕至,眼看郝寶受傷,悲憤欲絕,大罵麻面婆婆手段毒辣,赤手空拳已攻向她。 麻面婆婆冷笑應付著。郝貝眼看兩招拿她不下,忽然也想起哥哥抓舉木頭迎敵,他也服過萬年雪靈芝,力量自也龐大,立即抓起巨樹,猛狠往麻面婆婆掃去,大吼:“還我哥哥命來!” 他瘋狂而發,力道竟然要比郝寶更強勁,掃得麻面婆婆窮於應付而連連掠退。 此時郝寶定過神來,發現自己雖受了內傷,但還不至於倒地不起,當下坐跪起來,見及偷襲之人竟是麻面婆婆,怒火已起:“媽的,老太婆你敢偷襲我!我就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當下從四周撿來一大堆石塊,配合郝貝,相準準地猛往麻面婆婆砸去,從頭到腳,無一處放過她。 麻面婆婆先是被郝貝追著走,自恃身份而不願背向郝貝,如今加上郝寶飛石滿天,先前還好,得以發掌擊落,但只覺腳踝一痛,被石塊擊中,心神為之分散,然而只要這一剎那分神,也就夠她受了,那石塊又急又猛,她擋得了頭部,擋不了腰部,三兩下下來,少說也吃了十幾顆,嚇得她再也顧不了身份,拔腳即跑,比方才的潘安和元刀更慘。 兩兄弟此時才有了捉謔笑容。 潘安和元刀乍見郝寶元氣仍足,哪敢打他主意,兩人意下決定,返往鬼娘子撲去。 鬼娘子雖想迎敵,然而長劍一伸,已被砍成兩截,大驚之下想以手相搏,然而潘安、元刀聯手,其勢萬鈞,幾招一過,她已抵擋不住而被戳住穴道,落入兩人手中。 寶貝兄弟追砸麻面婆婆,過癮當前,自無暇再注意鬼娘子,及至麻面婆婆逃出郝寶砸石範圍,她見及潘安、元刀已得手,才叫聲:“走!”自己也一拐拐地掠出竹林逃的甚是狼狽。 元刀和潘安得到命令,自是溜之大吉,雙雙摃起鬼娘子也往林外遁去。 寶貝兄弟正得意把麻面婆婆砸得落荒而逃,忽又見得元刀、潘安摃著鬼娘子離去,已知不妙。 郝寶急道:“糟了,砸得過火,把人給砸丟了。” 郝貝更急:“咱們快追!” 郝寶搖搖手,“以後再追吧!說老實話,麻臉婆子那一掌打得也不輕;得先醫好再說。” “你的傷?!我看看!”郝貝這才把巨樹放下來,替郝寶檢查傷勢。 解開衣衫,發現背心印有紫紅掌印,郝貝驚心道:“可能有毒,你覺得如何?” 郝寶道:“辣辣的,不過僅只是那一點點,想必萬年靈芝起了功效,毒性很快就可以解去。” 郝貝聞言方自放心不少,找不到金針,只好找細竹枝,把一頭弄尖,用以刺向泛紫肌膚,放出污血,隱含一股腥臭。 不到盞茶工夫,污血已除,紫印也消了許多,郝寶這才坐穩,開始運功療傷,郝貝則在旁警戒。 功行三周天,郝寶但覺真氣已暢通無阻,心知已無大礙,方自收起功力,站立而起。 郝貝關心問道:“如何?” “好多了!”郝寶動動筋骨,倒也一副完好如初模樣,郝貝自也跟著放心發笑。 郝寶邊穿衣服邊笑道:“那老太婆被我們追得好慘,呵呵,不知腳斷了沒有?” 郝貝也逗笑:“看樣子是沒斷,否則我怎會砸不到她?”瞧瞧那株大木頭,笑的更捉謔。 郝寶瞧瞧太陽位置,已近午時,說道:“治傷耗去不少時間,不知他們溜到哪裡了?” 郝貝道:“我們要把鬼娘子救出來?” “能救則救,不過我還是想再混入她們老巢,查查白衣女子到底是不是中了千心之毒?” “那……怎麼走?她們會再回到天旋洞?” 郝寶沉吟半晌,說道:“也許吧!反正我們也只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去去也好。” 兄弟倆遂往南方行追而去。 及至第二天近黃昏,兩人已抵山間小村,然而不論如何找尋,仍找不著鬼娘子所開啟的秘道,兩人只好故技重施,繞過數座山頭而抵上次潘安放流江水的峭壁。 兩人想及前次碰上大漩渦,餘悸猶在,然而為了探查天旋洞,兩人只好再次硬上木頭,順流而下。 現在他倆可不敢把木頭打橫,還極其慢速地靠壁而行,飄流數百丈,也已抵達那大漩渦,此次兩人有所準備,兩腳踩緊木頭,使這順著漩渦旁飄流而過,見及漩渦如無底洞般地打轉,兩人也捏了一把冷汗,終究人力不及於天敵。 流過漩渦,五指般分流黑洞在望,寶貝倆順勢往第一洞穴飄去,進入洞中,一切如故,寧靜非常,只聽得水波濺及岸岩之吧嗒吧嗒脆弱聲。 寶貝掠身上岸,前次是昏迷中被逮,也無任何深刻印象,還好石梯並不難找,兩人探瞧一陣,但覺並無危險,已往石梯潛去。 過了石梯,裡頭仍是一條數十丈長通道,不過比起上次那條要大得多,地面也鏟得平平,每隔七八丈還有一盞油燈,走起路來自是安全多了。 走出秘道,接著是幾間較寬敞的石室,兩人只搜了一兩間,發現全是空的,大概只是預備作何用途而已,遂不再搜索,直行另一頭行去。 出了那頭,景色已變,有若平常的花園,花園左側和右側都築有玲瓏塔狀建築物。 郝寶卻對正前方那座看似熟悉的殿堂感興趣,兩人摸了過去,果然發現這是正廳,見及粗大石柱,兩人記憶猶新,被綁在那兒抽打。 想及倒楣事,兩人也踹了石柱一腳。 郝寶道:“下次得把潘安綁在這裡,不抽他,放條蛇在他褲檔裡,讓他明白世上最可怕的長東西不是鞭,而是褲襠裡的蛇。” 幻想潘安褲襠被蛇塞得滿滿那種慘狀,兩兄弟已呵呵笑個不停。 隨後兩人又往壁上那幅鴛鴦戲水圖行去,只見得此圖又大又寬,兩人站在那裡,只及圖面一半,光是鴛鴦就要比兩人大得多。 郝寶凝視鴛鴦,有感而發,惹笑道:“這只鴛鴦很肥耶!吃起來一定很過癮。” 郝貝接口輕笑道:“你不是說過它們是母鴨子?” “說的也是……”郝寶謔笑:“不過我現在考慮的是,是先有鴨呢?還是先有鴨蛋?” 郝貝道:“我看是先有鴨,因為我看不到蛋。” “蛋?果然沒有……”郝寶正為這問題煩惱,但心念一轉,已笑道:“沒蛋,生它一個不就是了?” 當下想找筆墨來替鴛鴦生蛋,然而大廳裡哪來筆墨?兩人只好就地取材,把龍風椅鋪著的狐貂之類毛毯的白色部分拔下,運用功力嵌於兩只鴛鴦屁股後頭。 那蛋嵌得跟鴛鴦差不多大小,又大又白,十分顯眼。 郝寶呵呵笑道:“這是世上最大的兩顆蛋,足足可吃上半年。 郝貝笑呵呵:“跟臉盆差不多,足足有三百斤。” 再瞧著兩顆長了白毛的大蛋,嵌在鴛鴦屁股後頭,又顯眼又不協調,禁不了已得意忘形而哈哈大笑。 然而笑聲方出口,兩人頓覺失態,立即緊閉雙口,往門外瞧去,深怕被人發覺。 不瞧還好,乍瞧之下,兩人已發現那白衣女子不知何時已立在門外,正以好奇的眼睛瞧著兩人。 寶貝兄弟暗自叫糟,想躲已是來不及,只好裝出笑臉。 白衣女子仍蒙著面紗,見及兩人,她也驚詫:“怎會是你們?!” 郝寶乾笑:“我們又回來了,上次離開,覺得丟下你們不好意思,所以又回來了。” 白衣女子道:“是我娘叫你們回來的?” 郝寶心念一閃,立即點頭:“正是。” 白衣女子道:“這就奇了,她要你們回來,她怎麼還沒回來?” 寶貝兄弟聞及所言,已然知道麻面婆婆並未回來,此洞可能只剩下她一人,膽子自然也大起來。 郝寶笑道:“婆婆有事,所以我們先回來。” “你們……以前不是被綁起來,又被打……” 郝寶笑道:“被打乖了,只好投入鴛鴦派啦!” 白衣女子聞言也覺得想笑:“這麼說,我們以後是自己人了,將來可以時常見面?” “當然啦!否則我們何必急著回來?” “你們回來做什麼?” 郝寶狹逗之心已起,遂指著鴛鴦戲水圖,呵呵笑道:“我們是回來生蛋的。” “生蛋?!”白衣女子怔詫。 郝寶笑的更得意:“沒錯啊!呵呵!誰說男人不生蛋?一生就是那麼大一顆,你看,生得好不好?還長毛呢!” 白衣女子見及鴛鴦圖多了兩顆蛋,實是不雅,有點兒困窘:“這蛋……生在那裡好像很不雅觀……” 郝寶笑道:“沒辦法,生蛋和生孩子一樣不是人力所能控制,走到哪裡生到哪裡,您多多包涵。” 白衣女子窘笑:“這……這會是我娘的主意?” “不錯啊!”郝寶對答如流:“你娘說鴛鴦派將來要擴大,必須多收門徒,就如鴛鴦生蛋一樣,愈生愈多,這兩顆特別大,代表我們兩個,她要我們嵌在畫上,以表示生生不息的意思。” 白衣女子也弄不清郝寶所說是真是假,只見著兩人樂得如此樣子,自己也跟著笑起來。 郝寶玩上了癮,已問道:“你要不要來一顆?我有辦法替你弄出一顆代表女性的蛋。”說著當真想要去弄。 白衣女子更形困窘,急道:“不必了,我……我不行啦!” 黃花閨女談及生蛋事,未免太讓她羞窘了。 寶貝兄弟則噗嗤弄笑,更是捉謔。 郝寶逗笑:“好吧!等你行了以後再生也不遲,呵呵……” 白衣女子羞窘得已呆不下去,正想轉頭離去。 郝寶立即叫住她,生蛋歸生蛋,他可沒忘了正事,已追向白衣女子:“姑娘等等,我還有事。” 白衣女子不自覺地留步,也不知如何開口。 郝寶道:“我們回來,是奉你娘命令,想看看你的病情好轉了沒有?” 衣女子幽幽道:“好多了。” 郝寶已扯上正題:“不知姑娘病了多久?” “我不清楚……” “從小即如此?” “也許吧……不過最近才變得厲害。” “你娘可曾說過是什麼病?” “她沒說……不過每次發病,她都說把毒解去即可,想必我是中了毒……”想及病發時的痛苦,白衣女子不禁也打起冷顫。 “你可曾聽過千心之毒?” “沒有……” “你病發時,是不是胸口像萬蟻啃食,萬針刺扎?” “大概……我不會形容,只是覺得很痛苦。” 郝寶心想她知道的可能也不多,倒不如另尋方法,遂又問:“你娘是如何治你的?因為你的症狀很像我一個朋友,她痛起來跟你差不多。” 白衣女子微微動容:“世上還有人跟我一樣患此病?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她也太可憐了……”忽然急道:“你們跟我來!” 匆匆已往外行去,寶貝兄弟立即跟在後頭,不知白衣女子要帶兩人前往何處。 只見她轉過左側那座塔形建築物,來到一間石門緊閉的房屋,推開石門,藥香味已撲鼻。 裡頭置有臥床,牆邊三段石梯擺滿了大大小小藥瓶,石梯左側有張石桌,桌上也擺了不少藥瓶和藥材。 白衣女子道:“我發病都在這裡治療的。” 寶貝兄弟好奇地瞧向四周,但覺此處就是麻面婆婆儲存藥物的地方,床鋪也仍新,想必白衣女子發病日期並不長。 白衣女子已指著桌上藥物,說道:“我娘說我病發時都是服用這些藥,你們也拿一些回去給那人服用吧!可能會有效。” 郝寶瞧及那堆藥,少說也有二三十種,也和郝貝一樣分開,以桌上藥簽白紙包起來。 郝寶問道:“除了這些,你還服用什麼?” 白衣女子道:“全是我娘調配的,雖然偶爾服些其他藥物,但那種病發作時,就只有桌上那些藥物可以治療了。” “服下過後呢?” “該是有效,每次病發到後來我都昏迷不醒,但起來時病就好了。” 郝寶心想她所患不一定是千心之毒,問多了反而易入歧途,倒不如將這些藥物拿回去給爺爺化驗,說不定可以解去千心之毒。 問得已差不多,兩人也擔心著麻面婆婆回來,遂有意告退。 郝寶笑道:“有了這藥方想必我那位朋友已有效,我得趕快把它送過去。” 白衣女子也催促:“快送過去也好,免得她受此痛苦,” “那我們走了,下次再見!” 寶貝兄弟含笑拜別,已想離去。 白衣女子追前:“我送你們出去!” 這自是求之不得,郝寶笑道:“剛來此地,難免不熟,有勞姑娘了。” 白衣女子含笑帶領兩人走向秘道,此秘道又非上次那條,只覺地面平鋪大理石,整理得十分光滑,想必是鴛鴦派對外正式迎賓的通道。 路途上,郝寶還探問一些有關麻面婆婆的事,結果白衣女子似乎知道不多,說的十分含糊,郝寶只好作罷。 出了通道,外邊是一座莊院,已荒廢多年,兩兄弟謹記在心,以便將來復返。 白衣女子送走兩人也返回秘洞,她似乎對外界並無多大興趣,甘心居於洞穴中,然而患上她那種痛不欲生的絕症,誰又有心情去雲遊四海? 寶貝兄弟拿著那些藥物,一路往喜悅山趕去,他倆似乎很想知道千心之毒的秘密,而替曇花查出身世。 雖然曇花長的並不怎麼樣,但是郝寶對於上次一見鍾情而第一個碰上她,總覺得也是段緣,何況曇花那種任勞任怨,默默忍受生命折磨而一無所求的個性,更讓寶貝兄弟覺得有一份責任要治好她的病,讓這苦命女子能露出跟正常人一樣的笑容。 花了三天時間。 兩人已趕至喜悅山。 郝大對於玉女婆婆去逝的打擊似乎已能適應,對孫子前來,也以笑臉相迎。 郝寶則將一大包藥物堆給郝大,笑道:“爺爺,這是我新發明的祕方,你猜是治什麼病的?” 郝大瞄他一眼:“你有什麼病?難道是花柳病不成,要這麼一大堆藥物醫治?” 郝寶笑罵:“爺爺真沒水準,你孫子還是童子雞一只,哪來花柳病?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 郝貝道:“醫花柳病需要這麼大堆藥嗎?我看爺爺很有問題喔!” 郝大笑瞇瞇道:“爺爺只講一句,你們可說了十幾句,爺爺哪能吃得消?爺爺只是說除了花柳病,什麼藥也難不倒我,你們想考我,還得不能患此病才行,否則就沒救啦!” 郝寶笑道:“放心,我專醫花柳病,自不會向你討藥方,你認真研究它即是。” 郝大呵呵笑著,已把藥物一樣樣攤開,捉笑問道:“我倒想知道你如何治療花柳病?” “剁了它不就成了!”郝寶右手一切,倒也十分利落。 郝大連忙猛點頭:“說的也是,一了百了,連根拔除,永絕後患,哈哈……”忍不住已大笑起來。 寶貝兄弟更是笑謔不斷。 此時郝大已將藥物攤開,一樣樣地聞著,甚至以舌頭舔嘗,神色已轉為凝重,寶貝兄弟瞧及郝大如此表情,也斂起笑態,專注於藥物及郝大表情之間。 “這會是治病藥方?”郝大感到疑惑。 郝寶道:“該錯不了,那人不會騙我。” “這分明是許多種毒藥……” 郝大但覺這帖藥味多多少少含有毒性,有的甚至可遇不可求,遂也仔細研究,從自家藥庫中,搬出不少藥引,一一試驗。 不試還好,越試臉色越變得怪異而不敢相信。 “這會是千心之毒?!” 寶貝忽然欣喜叫道:“爺爺搞對啦!正是千心之毒。” 郝大凝重道:“你們從哪裡得來的?” 郝寶道:“一個女孩手中,看樣子她也是中了千心之毒,呵呵!得來全不費功夫。” 郝大道:“我可想不出千心之毒能治什麼病?” 郝寶笑道:“這是不千心之毒,而是千心之毒的解藥,您搞混啦!” 郝大瞄眼:“你才搞混,這明明是千心之毒,哪來解藥?” 寶貝本是坐的舒舒服服,聞言已蹦了起來。 郝寶怔急道:“它真是毒藥而非解藥?” “你爺爺聞了七八十年藥味,你還懷疑什麼?” 寶貝兄弟互望一眼,說不出的迷惑和不解。 郝貝道:“你相信白衣姑娘拿來當解藥?” 郝寶苦笑:“要是不相信,怎會拿來給爺爺化驗?” 郝大問道:“那女子當真以它當解藥?!” 郝寶道:“解藥倒是未弄清楚,不過她說每次病發都服用此藥,還要我拿給曇花服用。” 郝貝若有所悟:“會不會是以毒攻毒?” 郝大道:“以毒攻毒也得以效用不同的藥物才行,如果她真的得了千心之毒,再服此毒只會加重病情。” 郝寶道:“這麼說,她所患的不是千心之症了?” 郝大搖頭:“我沒看過,不清楚。” 郝貝道:“可是我覺得她病發時很像曇花……” 郝大道:“不管如何,要解千心之毒,一定不能用此祕方,倒是那人能弄出此祕方,還得有兩把刷子才行。” 他以詢問眼光瞧向寶貝兄弟,想知道配此藥方之人。 郝寶道:“是鴛鴦派的麻面婆婆。” “會是她?”郝大沉吟道:“據我所知,她只是對幾種毒物有接觸,耍耍三流毒藥還可以,要配此毒恐怕沒此能力。” 郝寶道:“人家現在變啦!到處吸收高手,那潘安和元刀就是她手下,專門偷學各門各派功夫,偷點兒祕方算什麼?” “真有此事?” 郝寶乾脆把如何跟蹤潘安和中伏,然後被鬼娘子所救,後來再次入探天旋洞而弄出此藥方之事說了一遍。 郝大聽得啞啞張口,不知所言,張了許久才道:“鬼娘子被你們醫好了?” 郝寶嘆道:“醫好了才麻煩,爹竟然差點兒看上她。” “本來嘛!昔日情人,誰能忘懷,倒是鬼娘子心性不平衡,十分不易對付。” 郝寶道:“還好她已被麻面老太婆抓去,可以寧靜一段日子。” 郝大點點頭,不再問及鬼娘子的事,反而那千心之毒使他不安。 “照理說,麻面老婆子對她女兒下了千心之毒,已表示不要她,怎麼又將她扶養長大?何況我也未聽過麻面婆婆結過婚,生過孩子?” 郝寶道:“對呀!爺爺不是說過中了千心之毒,母親和嬰兒大都活不成,我倒是看那老太婆好得很。” 郝大道:“凡事有例外,曇花還不是活得那麼久。”忽有所思:“說不定那孩子是鬼娘子生的,她本就嫁過杭州顏家……” 郝寶道:“不可能,因為我已經找到她女兒,就是塑人仙姑的徒弟顏彬,何況若白衣女子是她女兒,她自不會一個人背叛了鴛鴦派。” “我只是說說而已。”郝大道:“我看你們還是把曇花找回來,待我慢慢試用藥引,希望能治好她。” 郝寶點頭,隨後又問:“千心之毒當真無解藥?” 郝大嘆息:“很難,要是有了她娘的血液,自然可以解去,除此之外,到目前天下還找不到解此毒的祕方。” 郝寶道:“把曇花帶回來也好,她一個人在外島,我也不放心。” 三人再談些有關千心之毒的事,總也找不出合理解釋,寶貝兄弟遂告退祖父,一路放任東海,準備接回曇花,以治療她的痼疾。 過了七天七夜。 兩人終於到了玉女仙島。 方上了岸,郝寶迫不及待地已高叫著:“曇花,我們來啦 ” 聲如洪鐘,傳遍整座仙島,寶貝倆已順著石階蜿蜒往茅屋行去,行至半路,兩人覺得距離夠近了,才又叫道:“曇花,我們來啦!你聽到了沒有?” 方才在岸邊喊,雖覺得曇花可以聽見,但她未必能叫出能讓兩人聽見的聲音,沒有回音倒也罷了,現在不及百丈,仍舊沒有回音。 郝寶但覺奇怪:“怎會沒聲音?她不在家?” 郝貝道:“也許她忙,一時沒法回話。” 不管如何,兩人還是不放心,加快腳步趕向茅屋,又叫又嚷,尋遍了整棟茅屋及四周,仍不見曇花影子。 郝寶急道:“糟了,一定出了什麼意外……” 兩人尋之不著,更是心急,又怕曇花獨自一人跑到某個角落去看海,兩人遂又往整座島嶼搜去,從前至後,從左至右,搜遍每一處角落,仍是未見曇花芳蹤。 郝寶急得發慌:“曇花一定出了意外,否則怎會找不著?” 郝貝也是怔忡不安:“會不會掉下懸崖或海中?” 想及此,郝寶哪能鎮定,急如瘋子四處亂竄叫聲更是悲切,兩人運起飛仙術搜遍了四周斷崖,仍是不見蹤跡,兩人疲憊難安地返回矛屋,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瞧及屋中一切都是一如往常,並無任何可疑跡象,難道曇花就這樣憑空消失不成? 兩人強自定下心來想想。 郝寶道:“曇花根本沒有仇家,誰會動她主意?” 郝貝搖頭:“她只是苦命女子,誰動了她,我就找誰拚命!” 郝寶道:“園裡的菜倒是長了雜草,她似乎走了好幾天,千萬別發生意外才好。” 郝貝道:“會不會是梁小福那小鬼回來了,把她帶回中原?” 郝寶不禁露出一絲希望:“最好是如此,我們不如到他那裡找找看。” 兩人遂又登船直放內陸。 等船上了內陸,兩人日夜不停趕往引神峰,總想及早弄清曇花去向。 又趕了三天三夜路程,引神峰已遙遙在望。 見及半壁峭崖的紅色廟瓦,寶貝也松了一口氣,隨即順著峭壁羊腸小徑,直奔而上。 還未找到地頭,梁小福光禿禿腦袋大老遠地已發亮著,他似乎已發現有人闖來,本想突襲,然而發現是寶貝兄弟,哪敢放一個屁,趕忙往古廟奔去,大叫:“師父 貴客上門啦 ” 躺在古廟的驚天大師仍是一副滿臉落腮鬍李鐵拐模樣,只是頭頂又禿了不少,腮胡也變成灰白色,他聞及徒弟叫嚷,醉眼也睜大:“什麼客人,喊得這小鬼破了喉嚨?” 還未來得及多想,梁小福已奔進來,拉著他,興奮異常:“師父,大英雄來了!” “大英雄?你師父難道不是?” 梁小福一愕,隨即叫道:“欸呀!我說的是送我來當和尚那個。” “灞橋郝家兄弟?!”驚天大師再也不敢賴在床上,郝寶的狡黠,他可是嘗過苦頭,心想兩人不速而來。必有原因,當下急道:“快去看看!” 兩人已往廟外奔去。 此時寶貝兄弟正好趕到,風塵僕僕汗濕背衫。 驚天大師雖知必有事,仍自客套笑道:“真是稀客,這麼大老遠趕來,是不是想通了,想拜我為師?” 郝寶擦擦汗水,輕笑道:“可惜我爺爺交代千萬別讓你佔便宜,叫你師父,十全老人不就矮了一截?” 驚天大師笑道:“我可以不要名分……” “你還是好好教你徒弟吧!”郝寶道:“無事不來,來必有事,大師請讓讓。” 驚天大師笑道:“好吧!等你辦完事情再談。”喃喃道:“到底什麼事,讓你如此緊張兮兮?” “大事,小光頭快過來!” 郝寶招向梁小福,他已高興往前跨步:“大英雄有何事?小僧能辦到,必定全力以赴。” “沒時間跟你演戲,什麼小生(小僧)、中生、花旦?我問你,你可有去玉女仙島接回曇花?” “花姊姊?,沒有啊!自從上次你送我來此,我就沒離開這裡一步,師父說藝未成,不准下山。” 郝寶焦急了:“她可曾來此找你?” “也沒有,這麼高的山,她是爬不動的。”梁小福急道:“花姊姊她怎麼了?” “她失蹤了。” 寶貝兄弟嘆息不已,最後一絲希望又落空了。 梁小福緊張萬分:“怎麼辦?花姊姊怎會失蹤?!她又有病在身……” 驚天大師爽聲道:“急什麼,失蹤個幾天也沒什麼了不起,時間到了她自然會出現,放寬心情好好等待,如此愁眉苦臉我看了都難過!” 梁小福可忍不住已哭起來:“怎麼辦?怎麼辦?她一定又生病了。” 郝貝戚聲道:“要是她失蹤又病發,那將如何是好?” 郝寶咬著牙關,也不知如何是好。 驚天大師見及三人愁眉苦臉,已問道:“她是誰?得了又是什麼病?看你們急成這個樣子?” 梁小福泣道:“她就是我常說的花姊姊,我們從小相依為命的花姊姊,她得了絕症,每次病發都很痛苦,大英雄他爺爺說是中了千心之毒,很難醫好的,嗚……”哭得十分傷心。 然而驚天大師像被捅了一刀,打了個冷顫:“你說什麼?你說她中了千心之毒?!”那模樣竟然比三人還緊張,雙手緊扣梁小福肩頭。 梁小福被他抓疼,復又見他如此失態,也被嚇呆了。 和尚又追問:“她真的是中了千心之毒?!” 梁小福回答似已過慢,驚天大師已反瞧寶貝兄弟,兩眼睜得凸大。 寶貝兄弟哪知和尚會比自己緊張,雖不明究裡,但郝寶仍回答:“她確實是中了千心之毒。” “不好!快去找她!” 驚天和尚如著了魔般立即騰身而起,直往山路掠奔而去,就算救火也沒他那麼急。 三人被他突發舉止給弄迷糊,想不透他掠得如此之急,是要到哪裡找人? 果然驚天大師追趕百丈,忽又覺得不知追往何處,又掠了回來,如熱鍋螞蟻蹦跳著:“快啊!快去找她,她到底在哪裡?” 拉著寶貝兄弟想去找人,復又鬆手又想拉人,實是手足無措。 郝寶淡聲道:“她已經失蹤了,現在沒辦法找著。” “不行,非把她找到不可!” 驚天大師焦急地走來走去,想找人卻又不知從何找起,一副急切模樣。 寶貝兄弟見他如此緊張,已狐疑起來,曇花本是和他素昧平生,根本可說是不關他的事,然而他聽及曇花中了千心之毒,怎會突然變得如此焦急不安?這其中又是何原故? 郝寶道:“大師你先靜一靜,到底千心之毒隱藏了什麼秘密,看你急成這個樣子?” “秘密,大秘密,你們不會懂的!咱們快去找人。” “我知道你急,我們比你更急,我們已馬不停蹄找了快五天五夜,還不急嗎?但是她真的失蹤了,你現在不妨告知我們一點兒千心之毒的事,咱們再商量如何去尋找曇花好嗎?” 驚天大師急道:“千心之毒關係著她的身世,我們得先找到人。” 郝寶急問:“你知道曇花身世?!” 驚天大師急道:“找到人才能確定,你得趕快想辦法找人。” 寶貝兄弟猝聞竟然有人知道有關千心之毒的身世,那曇花身世之謎自可解開,如此消息未免太好了,然而兩人對曇花的失蹤已然更加擔心。 郝寶急問:“照你所說,曇花身世也脫不了江湖恩怨了?” “那當然,我們得趕快找到她,否則對她十分不利。” 郝寶道:“你是說江湖中人可能動她主意?” “不錯,只要知道千心之毒的秘密。就有可能將她抓走。” “千心之毒……”郝寶道:“可是中了千心之毒的,好像不只曇花一人。” 驚天大師聞言又是一愣:“你是說另外還有人中此毒?” “沒錯。” “怎會如此?要嘛一點兒消息也沒有,要嘛竟然鬧雙胞胎,這該如何是好?”驚天大師追問:“另一個人又是誰?” “是一位白衣女子,她是麻面婆婆的女兒。” “麻面鬼女?!”驚天大師驚詫:“她沒結婚哪來的女兒?” 驚天大師輩分尊高,又已百歲開外.當時麻面婆婆只不過二三十歲,稱不上婆婆,是以驚天只記得她叫“麻面鬼女”。 郝寶道:“我也感到奇怪,不過我確實見過她女兒。” 驚天大師急道:“不管事情如何,先找到一個再說,那鬼女,你可知道在何處?” “知道,她女兒,我也知道。” “那快去找她!” 驚天大師已催促寶貝兄弟快帶路。 梁小福急道:“不行,先找花姊姊。” 驚天大師道:“找到她就能找到你姊姊,你留在這裡等候你姊姊,免得她來找你又落空,知道嗎?” 梁小福想跟去,又怕師父所說曇花來找而落了空,掙扎一下,決定還是留下來。 “你們一有消息一定要先通知我喔!” 驚天大師道:“我會把她帶回來!” 郝寶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只有先找到白衣女子,看是否能從她身上找出曇花下落,當下遂也和郝貝,領著驚天大師馬不停蹄又追往天旋洞。 “卻不知驚天大師所知千心之毒之秘密為何?” 郝寶不時追問,大師總說事關重大得見著人以後再說,郝寶問不出名堂,只好再等些時候了。 前次白衣女子送走郝寶郝貝時,寶貝兄弟早已記得清清楚楚,如今二次前來,很快已找到地頭,古屋並未改變,三人潛至前廳,郝寶往神壇燭臺扳去,神壇立即移開而出現通道。 三人迅捷魚貫而入,神壇也馬上回覆原狀。 通道仍自空無一人,火光閃閃,隱露出神秘氣息,三人全是膽大包天,自是無所忌畏,大搖大擺地往另一頭行去。 及至通道另一頭,郝寶傾耳往石門靠去,但覺寧靜無聲,正想說可能沒人之際。 石門轟地已張開,麻面婆婆早已立在外頭等候,驚天大師和郝貝立即警戒,倒是郝寶半身傾耳竊聽模樣,顯露出小偷被逮著般的窘境。 他乾笑:“這門真是奇怪,怎麼一聽就開了。” 麻面婆婆冷森道:“現在纔來,未免太慢了!”說完也不理會三人徑自往殿堂行去。 郝寶驚詫:“這是什麼意思?” 驚天大師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搖頭:“不清楚,咱們進去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通道,竟也未受任何阻攔,甚至一人也未瞧見。 郝寶不解:“難道這傢伙瘋了,還是良心發現?竟然大開門戶迎接我們?” 郝貝笑道:“會不會被我們砸怕了,而改邪歸正?” 郝寶想及麻面婆婆左腳還有點兒跛瘸,呵呵笑道:“大概吧!走路不正常的人,總是想得深一點兒。” 兩人自我陶醉笑著,也往殿堂行去,驚天大師只關心千心之毒,倒也聽不出兩人話中含意,快步也跨入殿堂。 殿堂裡頭除了麻面婆婆那張龍鳳椅外,此時也多放三張太師椅,分別擺在左斜側,上面也鋪了灰黃毛皮,顯然麻面婆婆早有準備。 寶貝兄弟感到不安,老太婆怎會突然變好了? 麻面婆婆站立龍鳳椅前,見及三人進來,伸手肅容:“請坐!” 驚天大師自認輩分尊高,當下也不客氣,一屁股坐於中間那張太師椅,扭扭身軀才滿意地說道:“還算舒服。” 寶貝兄弟自也不願示弱,大搖大擺也坐了下來。 郝寶訕笑:“這麼好?上次還綁在石柱上,今天就有椅子坐了?下次來可要坐上你的位子嘍!”他選擇靠近龍鳳椅那張太師椅,以便將來更進一步坐上麻面婆婆那張椅子。 麻面婆婆冷眼瞄他一下,未理會他,也坐了下來。 寶貝兄弟則瞄過她背面落於那幅鴛鴦圖,發現上次嵌畫的鴛鴦蛋仍毛茸茸地擺在那裡,自也笑意不斷。 郝寶訕笑道;“最近可有小鴛鴦誕生?你不覺得孵很久了嗎?” 麻面婆婆斥道:“老娘的事不必你管,給我閉嘴!” 郝寶笑的更謔,輕輕說道:“我看是難產,否則怎會心緒不好?” 麻面婆婆又想發怒,驚天大師似已等不及,冷沉道:“你女兒安在?” 麻面婆婆被他言語引去,已哈哈冷笑:“現在纔來,未免太慢了!” 驚天大師心頭一凜:“她當真中了千心之毒?” “怎麼,要發病你才相信?” 驚天大師一時答不上來,遂又道:“把她叫出來,老衲瞧瞧。” 麻面婆婆冷笑:“你早該來了!”轉頭往側廳門叫去:“青青你過來!” 白衣女子聞言已不安地走向殿堂,往麻面婆婆行去:“娘……您要做什麼?”懼然地默立麻面婆婆身旁。 麻面婆婆安慰道:“待會兒你就能明白了。” 驚天大師見及青青蒙著面巾,已說道:“她為何要蒙著臉?” “因為鴛鴦派只有醜女,所以她必須蒙著臉。” 郝寶驚詫:“你也把她毀了容?”想及鬼娘子毀容面貌,他不禁為青青捏了一把冷汗。 麻面婆婆冷笑:“可惜她不屬於鴛鴦派。” 驚天大師急道:“可否摘下她面紗?” 麻面婆婆冷笑:“大師要看,當然可以,因為她的臉本來就是留給大師看的。” 驚天大師似能意會出她這番話,靜靜地瞧著青青。 麻面婆婆轉向青青,含笑道:“你把面紗拿下來,從此以後你不必再掛了。” 青青驚喜:“當真?!” “不錯,你的臉本就是要給大師看的。” 青青喜悅中帶著點兒不安,已將面紗取下,哪來的毀容? 充滿靈性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吹彈可破的潔白肌膚,含情的櫻唇,哪樣不是生得絕美?尤其那靈秀之氣,宛若秋霜白露,芙蓉出水,美得讓人感覺說不出的舒暢。 寶貝兄弟看直了眼,這美,比起令佳玉的美更來得雍容,不食一點兒人間煙火。 驚天大師則已站立起來,往青青行去,不停地注視她,喃喃說道:“像,實在有點兒像……當真會是她女兒?” 她像誰呢? 寶貝兄弟再瞧幾眼,也覺得開始眼熟起來,卻一時想不出她像誰? 麻面婆婆見及驚天大師如此反應,已輕笑道:“不是她女兒,怎會如此像呢?” 驚大師長嘆:“她當真罹患了千心之毒?” 麻面婆婆道:“這問題不必我來回答。” “誰才能回答?” “十全老人。” 寶貝兄弟驚叫:“我爺爺?!” 麻面婆婆含笑道:“不錯,普天之下就屬十全老人醫術最佳,他也是你們信得過的人,由他來證明自是最好不過,我已派人去請他,若無差錯,不出半個時辰該可趕來。” 寶貝兄弟驚喜:“爺爺也來了?”多一個郝大,兩兄弟自也多一份湊熱鬧心理而笑不合口。 驚天大師說道:“你好像早有準備?” 麻面婆婆道:“不錯,為了慎重,我不得不如此。” 驚天大師頻頻點頭已回座。 此時青青已不安:“娘,你們到底想證明什麼?” “你的身世。” “我……我不是您生的嗎?” 麻面婆婆安慰道:“一切等過了今天再說,我當然是你娘了。” 青青滿是疑惑,卻也不敢再問。 時間就此靜下來,似乎能聽及對方呼吸聲,撲通撲通的規律而急促,驚天大師不停注視青青,偶爾摸摸粗大鬍子,表情變幻不定,有憂有喜有感傷有驚歎,麻面婆婆表情冷靜,但可看出她額頭已滲出米粒大小汗珠,她不停注視驚天大師的表情。 寶貝兄弟則毛病多了,目光不時流轉於青青和麻面婆婆之間,然後瞧瞧生毛的鴛鴦蛋,已竊笑起來,隨後又注視外頭,為何郝大還不來? 兩人也想著這漂亮女孩青青會是誰?她的身份似乎很特殊,否則何須勞動驚天大師和自己爺爺? 再看那麻面婆婆她為何改變如此之快?以前還想逼迫自己說出奇幻宮秘密總壇,現在為何又如此客氣地送上椅子?這其中又有何原因? 等待時間難熬,卻仍會過去。 |
第八章 痛苦的回憶
足足等上半個時辰,外邊才傳來急促腳步聲。 眾人眼睛一亮。 郝寶已叫道:“爺爺來了!” 眾人全往門外瞧去,果然潘安領著郝大匆匆趕到。 潘安見及如此多人,心頭也是一愣,不過他拜禮說及郝大已到之後,麻面婆婆已令他退下,他不敢多待一刻,立即返身奔出殿堂。 郝大滿頭大汗,不停擦拭著,抱怨道:“到底是何重大事情,要老人家我趕千里路來此?” 進門一瞧,寶貝孫子和驚天和尚都在場,立即怔愕:“你們也來了?大和尚?!” 驚天大師重逢老友,喜上心頭已起身迎接:“補藥老頭,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托福托福,只是補藥再也賣不出去,只好自己吃啦!” “難怪你肚子都凸起來了。” 兩人哈哈暢笑,互拍肩背,有若頑童。 郝貝不解:“爺爺什麼時候賣過補藥?” 郝寶弄笑:“爺爺外號十全老人,跟十全大補有什麼差別,叫他賣補藥的也不為過,現在他退隱,當然補藥要自己吃啦!” “原來如此!”郝貝恍然,瞧著郝大肚皮,暗自警剔自己別吃太多補藥才好。 驚天大師和郝大相互讓著太師椅不坐,坐在兩旁的寶貝兄弟倒也坐得怪怪的。 郝寶瞄了麻面婆婆一眼,責怪她準備不周,麻面婆婆也面露難色,是她疏忽了,郝寶則走向她身旁,這才安心多了。 麻面婆婆看在眼裡,卻也不便多說,畢竟是自己出了差錯。 郝大坐定才問道:“何事需要勞動大和尚和我這老骨頭?” 驚天大師長嘆:“大事,天下最大的事,欸!一轉眼就快二十年了。” 郝大驚心:“難道又牽連二十年前那件事?” 驚天大師長嘆點頭:“你先看看那位叫青青姑娘罹患的可是千心之毒?” “千心之毒?!”郝大心頭一凜:“這毒怎會一下子變得如此熱門?” 郝寶道:“爺爺,她就是我所說的另一位罹患千心之毒的青青姑娘,你先替她診斷,看是否真是中此毒藥?” 郝大立即往青青瞧去,見她肌膚雖白,眼眶卻有點兒紫青,馬上要她坐於椅子,要替她把脈。 青青焦急:“娘……” 麻面婆婆含笑道:“沒關係,這位老先生醫術冠武林,讓他替你診治,娘自然放心多了。” 青青這才伸纖手讓郝大把脈,心頭卻仍忐丐不安,這一焦急,胸口又隱隱作痛。 把脈一陣,郝大開始眉頭深鎖,復又瞧及青青眼球白色部分,果然有淡淡綠斑,再要青青張口,舌根和內齶也都有綠斑,這正是千心之毒跡象。 最後一道證明該是血液了。 郝大拿出金針往青青手指刺去,讓血液流出,那血液跟曇花差不多,不是鮮紅而是綠紅,郝大為了慎重,還向青青要了那蒙巾白紗,將血液滴在上面,更可明顯看出綠紅鮮血。 郝大輕嘆:“大概錯不了。” 驚天大師急問:“真是千心之毒?” 郝大點頭:“正是。”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驚天大師又驚又喜,不時往青青瞧去,表情變化不定,不過仍以驚喜為多。 麻面婆婆也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郝大問道:“大和尚,這千心之毒又證明了什麼?” 驚天大師輕嘆:“你看看她,像誰?” 郝大這才注意地往青青瞧去,愈看愈是驚心:“她會是青雨……”接下來也不敢相信了。 然而郝寶聞及“青雨”不就是奇幻宮宮主的名字?再瞧瞧青青,忽然覺得她的容貌竟和宮主雕像八分神似。 這一驚非同小可,從茶几上蹦了起來:“她會是宮主?!” 驚天大師道:“宮主並沒這麼小。” 郝寶驚叫:“是宮主的女兒?!”驚詫非常,蹦高落地之際,一個不穩已壓向茶几,叭然一響,茶几被壓成扁平,他仍自不敢相信瞧著青青。 郝貝也是心驚肉跳:“宮主竟然還有女兒留在世上?!” 驚天大師默然點頭。 又有何種大事需要武林碩果僅存的兩位老人親自出馬? 又有何事能讓驚天大師如此慌慌張張,拚老命地想弄清楚? 八只眼睛睜得凸大,全落在青青臉上,眨也不眨,好似一眨眼,事情就突然會有變化而讓人措手不及。 青青也心慌了:“我……我不是什麼宮主的女兒!娘……”她恐懼地撲往麻面婆婆。 麻面婆婆終於掉下淚來:“十七年了,十七年的苦悶,如今都得到了回收,老天果真有眼。” “娘,我是你女兒,不是他們所說什麼宮主的女兒……” 麻面婆婆熱淚盈眶:“傻孩子,你是娘的女兒,卻也是宮主的女兒,知道了嗎?” “娘……” “傻孩子,宮主才是你的親生母親,若非真如此,娘怎會眼睜睜地推給別人?親生母親你不能不認她。” “娘……”青青眼淚直流,她也茫然了。 平白多出了一個宮主的女兒,寶貝兄弟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非把事情給弄懂不可。 “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宮主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怎會有十七歲的女兒?”郝寶追問。 郝大道:“宮主是否有女兒,該是大師來解釋,爺爺並不知道,但奇幻宮和武林對決,該是在十八年前的中秋月,武林傳言都以一二十年來論,所以你也覺得是二十年前,若真的認真計算,又只剩下十七年零三個月又十五天,再加上今年已過了五個多月。” 郝寶聞言這才把年份疑慮澄清,想想當年香庭長老戰敗後才帶著奇女跟幻女進宮,而奇幻女也只不過十六七歲而已,可見那一戰仍未滿二十年。 “後來呢?後來宮主如何?她是決戰前生了女兒,還是決戰後?她當真生了青青?”郝寶緊問不舍,這可關係著整個奇幻宮,他必須搞清楚,目光犀利瞧向驚天大師,只要他說出一些微不合理,郝寶即可能反駁。 驚天大師長嘆,目光移向遠方,已陷入回憶之中,不久,他已說道:“宮主是在決戰前生下青青的,欸!為了作戰,她不能挺著身孕……” “這不合理!如果為了作戰才生下青青,那她為何先服下千心之毒?她分明是不想要這孩子,隨時可以拿掉她,何必等到作戰才把她生下來?” 驚天大師嘆息:“宮主遭遇悲慘,她是不想要這孩子,卻又捨不得,最後情勢緊急,她才服下千心之毒,想讓這孩子安安心心地去……” 郝寶道:“她為什麼不想要這孩子?” 驚天大師長嘆,不知如何回答。 郝大接口:“阿寶,有時候人總會遭遇到無法想像的事,你是聰明的。” 郝寶自是聰明絕頂?驚天大師說的話,他也許會懷疑,但是爺爺的話,他自是相信,尤其爺爺又是沉重說出,他知道宮主一定遭受不能說出的悲劇,否則爺爺不會替她保密。 他知道宮主一生悲慘,他對她只有尊敬。否則也不會摃下奇幻宮重任.他尊敬她,自也尊重她的隱私,他不必強求猛問這些,他只要證明宮主是否有個女兒,這樣就對得起宮主了。 他把問題壓在心裡頭,感傷說道:“大師你說說看,小宮主是怎麼回事?” 驚天大師和郝大都投以感激而安慰眼光,畢竟郝寶仍能識大體,讓他倆和宮主免於難堪。 驚天大師沉默一下,已說道:“當時宮主生下小宮主時,小宮主已奄奄一息,宮主泣不成聲,終於不到幾分鐘,小宮主就斷了氣,宮主血淚交加,只好把她葬了,當時我早已知道宮主要臨盆,所以專程趕去看她,結果仍是慢了一步,只在她要葬小宮主時才碰上她,然而她已失血過多而無力氣,遂要我代為埋葬,我接過小宮主熱淚直流,實是不忍埋了她,且把死馬當成活馬醫,替她輸送真力,還餵了少林大還丹給她服下,又推拿她全身穴道經脈,忽然間老天有眼般地,小宮主又復活了……” 說及此,驚天大師已老淚直流,望著青青,說不出的激動與安慰而悲慟。 寶貝兄弟和郝大想及宮主悲慘遭遇,早已眼眶盈淚,甚至滾落腮邊。 而青青整個人也呆愣著,淚水不自覺地流著,她竟會是那苦命的嬰兒? 只有麻面婆婆仍能保持鎮定地注視驚天大師,聽他說及以往。 驚天抽搐幾下,強忍淚水,繼續說道:“當時小宮主醒來,我高興萬分,想回頭告訴宮主,她竟然不見了,想必不忍瞧及自己女兒屍體而悲慟離去,我滿山找她,仍找不著,後來小宮主哭叫幾聲又斷了氣,我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即又以同樣方法救活她,心想她怎會有如此怪異現象?百思不解之中,忽聽老友郝大曾說過有一種千心之毒在娘胎即已對胎兒引毒,生下來的狀況即是如此。 我又驚又怕,郝大又不在身邊,實在也無法救她,想著要找郝大治病,也得連夜不停趕上三天三夜才能追到郝家,若真如此,小孩豈能連夜奔波?我當機立斷,馬上發下達摩令,通告天下少林弟子要把郝大找來,然後又餵了小孩七顆大還丹,再以易筋術截她脈流,只要保持個幾天,她可能就會得救。 我因怕她寒冷,尤其她剛生下來還滿身是血,遂找了一家民宅,向村婦要了一些衣衫想替她裹寒,哪知村婦見及小孩,熱情有加,一定要幫她洗澡,我看她如此熱心,小孩病情又安定多了。遂答應讓她洗澡。 她洗得乾乾淨淨還換上了新衣,小孩也有了笑容,我自也高興,然而她又說我是和尚,帶個小女孩,像什麼話,倒不如讓她來照顧,我說這女孩有病,時常會發作,可能有生命之虞,她想了想也說不如我暫時待在她家,她就近照顧,一有狀況,我也可以救治,我想想實在不會照顧小孩,遂也就答應她。兩三天來,嬰兒也只是發了一些小病,遂也安心多了。” 郝大淡聲說道:“千心之毒只要挨過剛出生那段最危險時刻,性命已較為安全多了。” 驚天大師道:“這我並不知曉,還好嬰兒倒是沒再出過大危險,誰知道當時又有少林弟子回報宮主在一處山洞中奄奄一息,我衡量距離,不需三刻鐘即可趕到,而小孩病情又穩定多了,在不放心宮主之下,我再留一顆大還丹,要村婦小心照顧小孩,一有危險即餵服此丹,村婦滿口答應,還說我太多心,快去快回為是,別老是為孩子擔心,我望著孩子睡得甜美,也覺得困窘而安心,但對宮主仍不放心,遂立刻趕往那小洞,在這時,郝大也趕來了……” 郝大驚道:“當時你下達摩令是為了救小孩而不是宮主?” 驚天大師嘆息:“本是如此,但在半途碰上你,帶你去救宮主,豈不更有把握?” 郝大嘆息不已。 驚天大師繼續說道:“當時郝大和我趕往山洞,發現宮主只是失血過多而昏迷,並無性命之慮,我聽了也放心,遂決定留他一人替宮主治傷,我放心不下嬰兒,和郝大約定村婦家見面,遂也先趕回來,豈知……欸!那村婦竟然抱著孩子不見了。” 郝寶急問:“然後呢?” 驚天大師長嘆幾聲才繼續道:“我以為村婦太喜歡孩子,也許抱她過戶玩玩,也就在村裡轉上轉下,問東問西,實在問不出村婦下落,這才知道不妙,遂又趕往方圓五十裡找尋,不知是方向弄錯,還是村婦走得快.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欸……”他不斷露出歉意笑容,這件事讓他足足困惑了十數年。 郝大道:“當時我趕去村婦家,不見你,又見和尚四處跑,你為何說是在捉叛徒?”他甚是懊惱,如果當時驚天說出是在找小宮主,也許事情也不會瞞了十幾年還不知小宮主仍活在世上。 驚天嘆道:“當時我方寸已亂,你想想,把宮主的女兒弄丟,這是多麼殘酷和重大的事情?我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心想村婦不會武功,只要認真找,也許三兩天就可以找到。哪知…… ” “一找就是十幾年?”郝大有點兒責罪。 驚天嘆息:“我哪知村婦當真如泥牛沉海,再也沒有消息。” 郝寶追問:“後來呢?你怎麼放棄追尋了?” “老衲哪有放棄?”驚天道:“當時我足足每天每夜不斷找上兩個月,結果仍失望,而中秋夜大戰又已開始,少林弟子已被調回去,我又擔心宮主,所以也停頓十來天,事後仍不斷找尋,一直到最近才感到疲憊。” 郝大嘆息:“當時我替宮主治傷,即已發現她是臨盆才失血,也知道她生過孩子,但孩子不見了,她又不說,我哪敢問.治好傷她醒過來,只向我道謝,並要我在決戰時極可能地救助奇幻宮門徒,然後她也走了,只字不提孩子的事,我怎會知道你還瞞了一段?欸!要是當初你說出來,宮主也許不會死,小宮主也不必挨到今天。” 驚天長嘆:“這都是我的錯,還好老天有眼,小宮主竟然還活在世上!”瞧著青青,熱淚再次滾落。 青青早已淚流滿面,癡呆地望著驚天,已無知覺。 郝大見狀大驚,馬上戳她穴道,讓她昏睡過去,長嘆道:“這孩子已悲傷過度,實是可憐。” 麻面婆婆也淚水含眶,讓出椅子讓她躺下,自己坐在椅角,不停撫著青青秀髮。 郝寶雖是戚心,但他必須把事情弄懂,已問道:“後來又如何?你如何找到青青小宮主?”問向麻面婆婆。 麻面婆婆也是一聲長嘆:“那也是一個巧合,當時我在小孤山隱居,當地村民知道我能治病,偶爾也會前來找我醫些疑難雜症,大病不敢說,小病我自認醫得好,風聲也漸漸傳開,有一天一名村婦……或許就是大師所說的那村婦,她抱著一名奄奄一息的嬰兒前來求醫,我看她神色慌張,也就接下這嬰兒,查看之下才知道她病情怪異,便向村婦說要留下孩子,村婦問及這孩子有多少希望,我只說三成,她點點頭就離去,也許不是她的孩子,她再也沒有回來,我只好盡力救她,沒想到就在解她衣衫之際,發現她竟是恩人奇幻宮宮主的女兒,這一驚非同小可,只有拚命醫她了……” 郝寶立時舉手叫停:“你發現了什麼?” 麻面婆婆哽咽地往青青背部衣領掀去,在潔白背心出現刺青疤痕,細細地幾個字呈“田”字形排列,刺著“青青雨柔”四字,並非青色,而是以刀尖刺劃出來的淡紅疤痕。 “這四字右邊念來是‘青青雨柔’,該是宮主已替青青取好名字,而上下念來則可看出“青雨”兩字,正是宮主名諱,而由右邊念來則為‘雨柔青青’,正是說著青青是宮主的親骨肉,那‘柔’字跟‘肉’字諧音,‘青’即是‘親’,我想透了其中玄機,當下已擁著小孩慟哭……”麻面婆婆說到傷心處,亦是聲淚俱下。 寶貝兄弟、郝大和驚天大師凝目往青青背心瞧去,那字跡只只有若利針,刺得四人兩眼發直,當時悲慘情景一一幻現,皆不勝唏噓。 驚天大師嘆息:“沒想到宮主仍是愛得那麼深,才生下來就替她刺青,沒想到她認為嬰兒已死了。” 麻面婆婆繼續道:“我發現此秘密後,更加不肯放手,四處尋求靈藥,總是不可得,後來還偷偷派人詢問十全老人這種症狀,才知道她中的是千心之毒,根本無可救藥,我當然不甘心.仍自天南地北找尋祕方治療此疾,青青也就時好時壞地渡過了這些年頭……” 郝大心想隔十數年,看病無數,有人問起什麼症狀,他哪能記得清楚,而對千心之毒,他也不只對一人說過,或許也對麻面婆婆手下說過,他只是感傷當時為何沒對所有問症病人加以追根究底?事實上這也是不可能的。 “看來她真是小宮主了……”郝寶聽及驚天大師,還有郝大、麻面婆婆說得歷歷如繪,宛似當時情景重現,又加上青青背部傷痕,他不得不相信宮主真的留有這麼一位女兒。 驚天大師嘆息:“事實上宮主臨死時,她似乎也知道她女兒沒死……”沉寂一陣才道:“當她戰敗受傷時,我仍見她一面,她面露安祥地問我小孩葬在哪裡,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然後她已安心說道:‘希望這孩子以後無憂無慮。’當時情況緊急,又有追兵趕來,我替她擋了一陣,她才能逃開,此後再也沒見過她了。欸……本以為她說的無憂無慮是指小孩已上了天國,然而事後想起來才發現她問我小孩葬在哪裡,她分明又去找過那地方而不見墳堆,欸!她總是希望小孩能活下來……我想再找她說明原委卻不可得……” 眾人一陣悲淒,對宮主坎坷遭遇直呼著老天無眼,怎會讓此悲慘降臨宮主身上。 望著青青,眾人這才較有寬慰臉容,然而想起以後種種,仍是多災多難,青青疾病又不能根治,他們心裡又開始往下沉了。 郝大走前,輕撫青青,呵護有加,問道:“聽阿寶說,你也在替青青解毒?” 麻面婆婆道:“我自不能放棄。” “可是你解毒之藥,似乎是千心之毒的配方……” 麻面婆婆嘆道:“這是最近才開始,因為青青病情轉重,我又苦無方法,只好想以毒攻毒,我把千心之毒分開,就是想一樣樣嘗試,看哪種對她刺激較大,再針對這藥引去配解藥,多天下來也有點兒心得,只是苦了這孩子……欸……” 郝大嘆息:“你可以直接來找我,就算解藥不全,也有了九成,自可減輕她的痛苦。” 麻面婆婆悵笑:“我能嗎?” 這話聽得郝大及寶貝兄弟和驚天大師感到吃驚。 郝寶急問:“為什麼不能?我爺爺又不是什麼惡人。” 麻面婆婆嘆道:“就是因為你爺爺有病必治,所以我才不敢去找他。” 眾人更不懂,郝寶追問:“為什麼?” “因為青青的身份!”麻面婆婆道:“因為她身份不同,如果不是現在,你們會相信她是奇幻宮宮主的女兒嗎?如果不是千心之毒,驚天大師會說出這些秘密嗎?要是我說出來,你們誰會相信?就因為如此,害青青苦了這麼多年……”激動之餘,她又落下淚來。 郝寶終於明白她先前在秘道口說的“現在纔來,未免太慢了”,原來是指的青青病情而言。 他們也了解了麻面婆婆的苦衷,不勝唏噓。 驚天長嘆:“全是老天捉弄人,害苦了青青……” 麻面婆婆拭去淚痕,說道:“不過,老天總算開了眼,讓青青得以還她身份,她的病也能治了。” 郝大嘆息:“老婆子,我並無把握。” 麻面婆婆道:“你是不是缺一味藥引?” 郝大道:“正是,若要解此毒,必須用她娘的血來養藥。” 麻面婆婆面露喜色:“我有一味藥不知可不可以?” 眾人齊往她瞧去,想聽聽是何祕方? 麻面婆婆立即說道:“是青青那段肚臍帶子,它本就含有她娘的血。” 驚天大師驚叫:“你竟也留下了這樣東西?!” 麻面婆婆點頭:“當時派人問過郝大,他曾說過要母親的血才能治,我哪能找到宮主?在苦無主意時發現青青臍帶尚未脫去,也就把它保留下來,它總是留有宮主的血液,就不知能不能用?” 郝大驚急:“留了多少?只要含有母血,該是能治。” “大約半個指節。” “我瞧瞧!” 麻面婆婆立即從衣帶解出一條金鍊,鏈條中間藏有指粗長管,呈透明狀,裡頭裝有像脫水黑棗般的東西,交予郝大。 她鄭重道:“只這麼一點點,我深怕它遺失或腐敗,一直帶在身上,幾次想要配藥來救青青,都怕沒把握而放棄。” 郝大接過臍帶,瞧及此物仍十分新鮮,並無腐跡,外表結著不少薄薄血斑仍呈暗紅色,當下欣喜異常。 他興奮道:“該是能解,血斑結得清清楚楚!” 驚天大師笑聲傳出:“快替她解毒,若不行,我再替她想辦法。” 郝大瞄他一眼:“你有什麼辦法好想?想了二十年還不夠?” 驚天大師笑得頗為放心,說道:“老天也會幫助好人,你先解毒再說,其他咱們慢慢來想。” 郝大也不多耽誤時間,問道:“老婆子,你可有現成的藥?” 麻面婆婆喜色道:“不下千百種,只不知夠不夠?” “先看看再說!” 麻面婆婆一陣欣喜,立即抱起青青,領著四人疾往那間藥室行去。 及至藥室,婆婆將青青置于床上,指向桌上:“那些是千心之毒的藥方,右邊的大都是解藥。” 郝大走向石梯臺子放置的藥瓶、藥草,一樣樣辨別,也找出一大堆藥物,含笑道:“你果然準備齊全。” 麻面婆婆松了一口氣,說道:“我已找了將近二十年,若再找不齊的話,也差不多無用了。” 郝大也含笑說道:“齊是齊了,只是若有一只什麼靈禽異獸之類的東西來養藥,那就更好了。” 麻面婆婆驚道:“還要什麼靈禽異獸?這樣不是可以治好青青了嗎?” “也許治得好,不過要花太多時間試驗,倒不如找一只千年雪貂或者飛狐等,它們的血本就是良藥,再用它們來養藥,自能萬無一失。” 麻面婆婆失望道:“一時間哪裡去找這些靈禽異獸?” 眾人正在為這個問題煩惱不已之時,郝大忽然目光一亮,瞧往郝寶,急急叫道:“有了!” 這話叫的突然,可把郝寶嚇一跳:“有什麼?” 郝大欣喜道:“你服過千百種靈芝,又服下萬年雪靈芝,你的血跟靈禽異獸無異,正好可以用來養藥。” 郝寶哭笑不得:“爺爺你有沒有搞錯?我是人哪!你把我當成靈禽異獸?!” 郝大呵呵笑道:“人也是動物,你可比那些禽獸更珍貴。” “我是人,當然比禽獸珍貴了。” “我是說你的血啊!”郝大笑道:“如果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保證把你當成珍寶異獸殺來燉補吃了,可延年益壽,最少可增加三十年功力。” 郝大的話只聽得郝貝和驚天大師等人呵呵直笑,他們現在瞧的可不是郝寶,而是一只大珍獸。 郝寶苦笑:“倒楣,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吃了補藥,就得變成禽獸,成為上好的補品。” 郝大笑道:“我可沒說假話,你確實是上上補品。” “爺爺你怎能賣補藥,連你孫子都賣了?” 驚天大師輕笑:“不愧是十全大補老人,只要能補,什麼都賣。” 郝大呵呵笑道:“別急,今天不賣,只是藉你來養藥而已。” 郝寶急指郝貝:“阿貝也進過補,你怎麼不找他?” 這下連郝貝也緊張了,笑聲頓歇。 豈知郝大另有一番說詞:“你是哥哥,貪心得多,補藥也吃得多,自是比阿貝有效,不用你用誰?” 他說的可沒錯,在砌香坳,也不是郝寶貪心,而是什麼東西都是他先吃,到頭來自是比郝貝吃得多。 郝大亦是抓准此點硬是套住郝寶。 郝寶急道:“沒這回事,你沒聽過孔融讓梨這檔事……” 郝大道:“沒錯啊!阿貝是弟弟,當然吃小梨了,我可沒見你客氣過。” 郝寶一時情急倒也忘了自己是哥哥而說出孔融讓梨之事,如今被咬定了,反而癟心得想笑。 他瞄眼道:“好吧!吃大梨就吃大梨,一輩子也心甘情願,你要養藥就養藥,我可不願你把我當成珍禽異獸看待,這對你並沒有好處。” 郝大呵呵訕笑:“怎會沒好處?” 郝寶促狹地笑道:“我如果是狐狸,你就是狐狸精,我是烏龜,你就是老烏龜,同是四只腳,你有什麼好神氣的?” 郝大一愕,繼而一想,郝寶可是自己的後代,揶揄他不也是等於揶揄自己?實在神氣不起來。 “不說啦!當你是人便是,還不快過來,我好養藥!” 郝寶扳回一城,心情也爽多了,當下為了治療青青,也不敢耽擱,立即走向郝大,任他擺佈。 郝大則細心將臍帶放入一小瓶藥水裡頭,只見臍帶漸漸溶出褐紅血水,不到盞茶工夫已染紅藥水,郝大復將此藥水倒入小杯中,以真力催化使其冒出白色氣體而漸漸變濃,差不多少了一半之後,再加入幾味藥物,隨即以金針在郝寶左小臂刺出一小傷口,隨後又將杯中血水漸漸逼入郝寶小臂內。 郝寶只覺些許刺痛,並無其它不適。 此時小臂漸漸浮起銅板大小殷紅浮印,郝大立即在浮印四周插滿金針,以免藥血流失。 他問道:“覺得如何?” 郝寶道:“一點兒辣,但好像我的血不停往傷口擠去。” 郝大滿意:“這是你體內自然排斥,等這股壓力消失時即告訴我。” 郝寶點頭.靜靜坐於桌前。郝大則利用此機會替青青診傷,也替她插了不少金針。 兩刻鐘匆匆過去,郝寶覺得那股壓力已消失,小臂浮印也消失不少,遂道:“現在沒什麼感覺了。” 郝大欣喜:“藥物可能已生效!”立即抽取金針,將浮印血液逼出體外。可見得血液不再褐紅,而呈現有點兒透明狀的晶紅。 郝大滿意一笑,遂又抽出青青綠紅血液,滴入晶紅藥血,果然綠紅血液漸漸被沖淡而變回晶紅。 郝大欣喜:“果然有辦法解去千心之毒。” 眾人聞言方自噓口氣,把忐忑不安的心情給放穩下來。 隨後郝大已將晶紅血液分別從青青頭頂百會穴和腳底湧泉穴及雙手十指慢慢注入。然後又將幾樣解藥餵她服下。再在心窩位置插上較粗金針。 郝大已滿頭大汗,隨手擦去,含笑道:“差不多了,待藥血循回一周天,青青所中千心之毒會反擊,到時我們就以內力催化它。使它從心窩部位滲出來。當然這時候青青會有蝕心之痛,但你們只顧著催化即可。” 眾人表示明白。郝大立即分配位置,郝寶、郝貝分別抵住左右腳湧泉穴。麻面婆婆抵住左手,驚天大師則抵住右手。百會穴則由郝大親自封守。 當青青手心從淡青紅色褪為薄紅色時,郝大已下令四人同時運功,直往青青身軀送去。 只見得綠紅血液在肌膚下快速流動,青青整張臉也變得綠紅起來。 五人全心全意運功,血液流速更快,直往心窩擠去,青青此時已呻吟而想掙扎,然而五人功力高強,硬將她扣得死死。使她動彈不得。 半刻鐘過後,郝大見及她臉色較為紅潤,心知週邊毒性解去不少,現在該是攻向心脈的時刻,遂叫道:“用足真力,逼向心脈口。” 五人立即各展功力,猛往心脈送去。只見得血液倒衝心脈,青青突然悶呃痛叫,想爬起來又被按回床上。 “不……放開我……” 此時的她只覺萬蟻蝕心,痛苦非常。不停地痛叫,額頭冷汗直冒,臉色也變得蒼白。 郝大喝聲:“再逼。” 眾人再全力送去,血液往心脈衝,青青啊地尖叫.牙齒已咬破嘴唇,整個人已昏死過去。此時可見及胸口金針部位已冒出綠紅血跡。 郝大又喝令再衝,青青痛得又醒過來,痛叫幾聲又昏死過去。她像忍受著抽筋剝皮,刮骨撕肉的酷刑,想死都不得死。眾人瞧得不忍卻又不能鬆手,只期望她能熬過這關,以後就不會那麼受痛苦了。 一連衝擊數十次,青青昏死臉容已漸漸轉紅潤。郝大頗為驚訝:“沒想到她的毒並未想像的嚴重……” 麻面婆婆道:“這也許該感謝令孫子以服過萬年靈芝之軀替她養藥。” 郝大頗頗點頭:“可能是如此……或許也是青青毅力驚人,才能使毒性清澈收斂。不多說,咱們作最後衝刺。” 他立即又凝神聚氣,突又命令四人全力衝擊。郝寶自是拚老命地往上衝,氣流衝擊,青青啊啊大叫,整顆心臟好似要進出體外,千萬根利錐無情地往心肉刺扎,不停地想把它扎逼碎爛,胸口綠血湧噴而去。 “再來。”郝大喝聲。 “再來就再來。” 郝寶猛然又是疾送真力,一隻手不夠改成兩隻手,這一擊,不但青青痛叫,連郝大、麻面婆婆和驚天大師也驚叫,竟有一股力量反衝得讓三人手掌麻疼,不自覺地功力一散。 郝大乍見血液倒灌,驚駭大喝:“松不得。”猛勁抵住百會穴,免得血液衝破天靈蓋,那時青青哪有命在? 麻面婆婆和驚天大師更為吃驚,憑自己老江湖,竟會如此失神?立即再貼住手掌,狠命逼勁。 郝寶還不自知自己功力過強,迫得三人手忙腳亂,聽及爺爺大喝“松不得”,他哪敢放鬆,猛勁又往前送青青尖叫如嚎。麻面婆婆和驚天大師雙手頓時疼辣。 郝大忽而發現此反勁道來自郝寶,立即罵道:“阿寶你想死啦!還不快松掉功力?!” 郝寶感到莫名其妙,但爺爺是主治醫師,他說松,自己只好松,當下已想撤散功力。 郝大見他一散就是散個精光,那還得了,情勢緊急又喝道:“用一隻手。” 郝寶滿頭霧水:“一隻手就一隻手!治個病也不必那麼神經。”當下也以一隻手運功。 郝大只覺勁流平穩多了,這才噓口氣,實是要命。 麻面婆婆和驚天大師卻對郝寶滿腹疑惑,他功力竟然如此之高。麻面婆婆慶幸上次走得快,否則被郝寶纏住,恐怕還不止吃那幾顆石頭。 經過此波折,郝大也擔心青青有了變化,遂要再仔細替她診察。這一察,忽見得青青胸口金針處所湧出血液已和常人無異,殷紅鮮亮,早已不見綠血。 “難道毒性已解?!” 郝大立即檢查青青眼珠,綠斑已失,恢復潔白如月的眼珠,心頭不禁更加喜悅,遂又撥開青青嘴巴,舌頭和內齶全都泛紅清新,哪還見得綠斑?” 郝大這才喜上眉梢:“毒性已除,青青已痊癒了。” 眾人感到欣喜,在郝大指示下也一一撤去功力,挽袖拭汗,終於了卻一件心事。 郝大點了青青睡穴,並替她擦掉嘴唇血跡,也餵服幾顆治傷藥,含笑說道:“三個時辰以後她醒過來,即可完好如初。” 驚天大師道:“總算替宮主完成了一件心事。” 麻面婆婆嘆息:“毒性雖解,然而她身為奇幻宮小宮主,其任務何其艱難,又是注定一生坎坷。” 眾人聞言,先前那股因救活青青而顯露的喜氣,現在可蒙上了輕憂。 郝貝忽有奇想:“不讓她知道不就成了?” 郝寶瞄眼:“她已哭成這個樣子,我倒想瞧瞧你如何叫她不知道。” 郝貝已然乾笑,自己一時心急,也忘了青青早已知道身份。 麻面婆婆嘆息:“既然不能瞞著青青,最讓我擔心的還是她的處境,身在江湖,一點兒武功也不會。” 郝寶道:“她是小宮主,我得傳她奇幻宮武學。”忽有所覺:“原來你當初逼我們說出奇幻宮地址就是想帶青青入宮?” 麻面婆婆點頭:“正是如此,你該明白我必須如此做。” 郝寶心知她那時說出青青為小宮主,他也未必相信。遂又問:“我知道你的處境,但你後來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麻面婆婆道:“後來因為我發現你再來過,而且青青也說出你拿了千心之毒祕方離去,我已知道該是解開青青秘密的時候,自不必再逼你們。” 郝寶道:“假若我們還不知青青身份,你會逼到底?” 麻面婆婆冷道:“不惜一切。” 郝寶輕笑:“還好誤會解得快,否則你我就自相殘殺了。” 麻面婆婆冷道:“就算你現在不教青青武功,我也會逼你!” 郝寶道:“別那麼兇,我教她即是,她是小宮主,我不教她教誰?” 麻面婆婆這才有了笑容:“算你還夠義氣,等她醒來,你馬上給我教她。” “這麼急?” “不急行嗎?你以為奇幻宮處境很安全?只要有人知道她身份,她隨時有性命之危。” 驚天大師即道:“阿寶,我看你就先傳她功夫吧!” 麻面婆婆道:“若覺得這裡不安全,還可以帶回奇幻宮,那地方天下無人知曉。” 郝寶道:“我自會教她功夫,但是我不能馬上帶她回宮。” 麻面婆婆嗔道:“你當她是什麼?” 郝寶道:“她是小宮主。可是我還有事,我還得找曇花.她也失蹤了,而且身上也中了千心這毒,你們總不能攔著我.要我不管她吧!” 驚天大師、郝貝和郝大這才想到還有曇花,先前被青青的事情滿心勞累,自是忘了曇花,現在想起,也覺得還是找人為重要。 麻面婆婆怔道:“世上另有她人中了千心之毒?!” 郝寶點頭:“她也是我朋友,我不得不救她。” 麻面婆婆冷道:“她會是宮主另一個女兒?你是不是如此想?” 郝寶忽而動容:“對呀!曇花也有千心之毒……” 不禁已瞧往驚天大師:“老和尚你覺得宮主會不會生下雙胞胎?” 驚天大師想笑:“我……我不清楚,我只見及青青一人。” 他想笑郝寶想像力的豐富,連這不可能的事情,他都想得出來。 郝寶仍自認為有可能。郝大已斥道:“你在做什麼夢,宮主的傷勢診察過,只一條臍帶,哪來的雙胞胎?神經不成?”罵到後來自己也笑了。 郝寶自也窘笑著:“我覺得曇花也很可憐,替她找個好身世也不為過嘛!” 郝大白眼道:“你以為當上奇幻宮小宮主的身世就不錯?還不是一路坎坷?我寧可青青是平凡人家的女兒。” 郝寶乾笑:“說的也是……可是不管如何,我還是先找到她。” 郝貝道:“也該如此,曇花也夠可憐的。” 麻面婆婆道:“先將青青送回奇幻宮,然後再去找什麼曇花的女孩,不好嗎?” 郝寶搖頭:“曇花比青青還要軟弱,她病發時更是痛苦,不找到她,實在難以安心。這樣好了,我把青青帶在身邊,隨時隨地教她武功。” 麻面婆婆道:“跟你東奔西走,青青豈能受得了?” 郝大道:“青青傷勢已復,若再傳點兒功夫,該沒什麼問題。倒是她是否願意。” 麻面婆婆嘆道:“如此就等她醒來再問她吧,不過我得希望你們保密,在青青還沒練武功之前,不能洩露她的身份,以免失閃。” 郝寶道:“自是如此,呵呵,我的身份現在也沒人知道。” 郝大瞄眼:“沒人知道,老婆子怎會抓你來烤打。” 郝寶一愣,吹牛吹到牛角尖了,遂乾笑道:“她只是懷疑而已,還沒確定。” 郝大道:“懷疑就那麼慘,確定了還有你命在?” 郝寶輕笑不已。 麻面婆婆說道:“她的身份自然也不能讓人起疑了,最好把面紗也蒙上。” 郝寶凜神道:“我自會小心。” 麻面婆婆長嘆:“欸!終於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希望青青從此吉人自有天相。” 望著青青安祥熟睡的臉容,眾人也暗自祈禱她能從此平安無事。 郝寶沉吟一陣,已問道:“老婆婆,你的鴛鴦派到底有多少人?聽鬼娘子說,你還在吸收手下?” 麻面婆婆道:“不錯,我收了幾位門徒,這些都是為了青青,不過除了潘安和元刀外,其他都還不成氣候,也不敢派事情給他們做。” 郝寶驚詫:“都是為了青青?” 麻面婆婆道:“也是為了奇幻宮。宮主待我不薄,如今奇幻宮復出.就必須暗中相助,期望能幫助奇幻宮一點兒忙。” 郝寶道:“所以你才派潘安、元刀四處去偷人武功?” 麻面婆婆冷笑:“偷武功是其次,了解他們武功是真實。只有了解他們武功,才能一一擊破。” 郝寶頻頻點頭,沒想到麻面婆婆做的如此徹底。 麻面婆婆又道:“你從此可以把鴛鴦派看成奇幻宮弟子,他們做的就是替奇幻宮復仇的事,若你不肯接受也沒關係,這本是老身和青青的事情。” 郝寶道:“有你們幫忙自是好得多,不過現在時機未成熟,還得等一段日子。” “是不是小宮主仍未練成神功?” “正是如此……”郝寶本想說及宮主遺言“和平相處”之事,但有了小宮主一事作為解釋,他也就順手推舟,免得老太婆不接受。 麻面婆婆果然長嘆:“好吧!等青青練成武功再說也不遲。” 郝寶又問:“那鬼娘子呢?你不是捉了她?反正她和我爹不錯,何不放了她?” 麻面婆婆嗔怒:“這賤人背叛本門,豈能饒她,如果不修理她,我如何面對手下?放她不得。” 郝寶只是想探探消息,沒想到老太婆反應如此激烈,也就算了。 “我只是說說而已,你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先關她三個月,每天抽她百鞭,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背叛我。” 麻面婆婆發著狠勁.這是她的家務事,眾人也管不著。當下耐心地等青青醒過來。青青知道自己身份,反而堅強許多.她似乎也想為可憐的娘盡一份力量,遂也答應要和寶貝兄弟同行。 麻面婆婆慰留四人住一夜,並以美酒佳肴款待。驚天大師和郝大老友重逢,自是喝得痛快。而寶貝兄弟為找到小宮主而慶祝,也喝得爛醉如泥。 只有青青和麻面婆婆似乎將為十餘年相處而如今卻要分開的離愁所困。兩人促膝長談到三更。麻面婆婆心想青青即將離去,遂也叫她回房休息,準備明天上路。青青含淚告退,也就回房。 麻面婆婆徹夜未眠,不時走往四處隨後又坐於殿堂龍鳳椅,不知在想些什麼,只覺得她情緒變化不定。 “不久的將來,奇幻宮將是武林第一大派……”她淡淡地說著,眼角也露出笑容。 第二天宿醉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郝寶擔心著曇花安危,也不再久留,隨即告退麻面婆婆,領著青青走出天旋洞。 麻面婆婆送至出口,百般叮嚀青青多加小心,方自感傷返回洞中。 而郝大和驚天大師也因老友重逢,話題多多,乃先行離去,想找個好地方聚聚。 剩下寶貝及青青三人,也不知走往何處?曇花生性單純,又有誰會打她主意? 郝寶百思不解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們白天找人,入夜則投宿客棧,因為青青畢竟大病初愈可不能太過勞累。 尋了四天,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寶貝兄弟正躺在床上發愁之際,忽然聞得客房外面有所動靜。 郝寶立即驚覺:“阿貝你看住青青。”隨即彈身穿窗而出。果然見得對面屋頂一條黑影一閃即逝。 郝寶心想有弟弟看著,就算對方有意引開自己,也不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當下也掠身急起直追。 追出小鎮,前面是一處梧桐林,大葉片片,隨風搖曳,有若幽魂。而那黑影正奔往此林。 郝寶見其身形甚是熟悉,心下忖道:“她不就是救走若竹那位黑衣人?!她來探查我的行蹤幹什麼?還是另有陰謀?” 心頭猜想,腳步可不停,直往梧桐林奔去。 然而掠過樹林,前面一座矮山擋前,早已不見黑衣人,郝寶找尋一陣,忽又見得半山腰有火光閃出,他立即掠往火光。 及至近處,發現那是一座小土地廟,小得只能容下一張桌子,而火光即閃現在門前,似乎是剛生起的火堆。 郝寶只聞廟中傳來折斷樹枝的叭叭聲,心想不知是啥玩意兒,立即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忽然他見及一隻手伸向火堆,丟了些許木材在小火堆上.火勢也為之旺升少許。 郝寶已知有人躲在裡面,看她動作該是流浪街頭的落難乞丐。已往火堆行去。 不走還好,這一往廟口行去,忽見得裏邊躲著一名女子,長髮披肩而散亂,寂靜而孤獨地坐蹲在角落,她沉默地折著樹枝,慢慢地折,似乎世界已跟她無關,就連那火堆也離她甚遠,她好像已被世間所遺棄,只有困縮在小小土地神庇護中。 郝寶見之,兩行熱淚已落了下來:“曇花……”再也忍不住往她衝去。緊緊將她抱入懷中。這苦命女,難道一輩子都得受盡世間滄桑悲苦嗎? 曇花驚懼地瞧著那張熟悉的臉容,她露出喜色,卻又吝於表達,連聲音都是如此不敢奢求:“阿寶哥……”一聲低低地輕吟,她似乎已滿足,淡淡淚水晶瑩剔透地掛在憔悴的臉頰,那竟是兩行驚喜而非沉痛的眼淚。 “曇花……”郝寶緊緊摟著她,好似要將落於她身上的一切痛苦夢魘給搶過來,不能再看她受任何一點兒痛苦或傷害,她是無辜的,她是純真而知足的,老天爺為何對她竟是如此不公平,從一出生就帶給她病魔纏身,就讓她淪落街頭,食不飽穿不暖,露宿街頭,餐風飲露,而她總是默默接受,一點兒怨言也沒有。 郝寶決定在有生之年,再也不能讓曇花吃苦受怕。 火已熄了,天空傳來夜鶯輕啼,郝寶已驚醒過來,淡淡往臉上抹去,免得讓曇花看得他流淚。 他把曇花鬆開,發現曇花竟也含笑而滿足還帶點兒羞怯地瞧著自己。她似世間痛苦早已跟她無關。 郝寶又淒心了,難道老天爺專門欺負如此孱弱女子? “曇花你在這裡多久了?” “好久了,天一黑就在這裡,後來冷了就生起火來,還好土地公保佑、留了火折子給我,否則晚上又要受凍了。”曇花摸摸單薄布衣,似乎受涼是應該的,火堆卻是土地公的恩賜。 郝寶強忍感傷,說道:“你怎麼不往小鎮行去呢?至少那裡有住家……” 曇花沉默了.她曾經去過,然而她卻得不到一點點溫暖,甚至還遭人白眼,也許是她長得醜吧,現在她又怎麼敢對小鎮懷有奢想呢?只有遠遠地望著小鎮,就當作幻想是他們所賜予的溫暖吧。 郝寶似乎已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十分自責.隨即拿出些碎銀交予曇花,安慰道:“下次不要再躲在山上了,知道嗎?我怕你冷。” 曇花捏緊銀子,雙手有點兒發抖:“謝謝阿寶哥……” 兩人沉默一陣,郝寶才又說道:“你怎會離開仙島呢?” “那天來了兩個人,就把我給帶走了。” “他們是誰?” “……不知道……她們蒙了臉,不過好像是女的……” 郝寶驚詫:“是女的把你帶走?” “我聽見她說話聲,是女的。” “會是誰?”郝寶想去猜,卻茫無頭緒。又問:“她們帶走你,然後呢?” “然後就關在一間房子裡,直到昨天才把我放出來。” “她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例如說為什麼要抓你?” 曇花搖頭:“沒有,我被關之後,她們每天只送一次飯來,然後又走了,不過飯菜倒是可以吃得三餐。” 郝寶心想曇花單純自不知一些江湖詭計,遂不忍再追問,含笑道:“以後我不會再讓你被人捉去了,走吧!我們回客棧,阿貝還等著見你呢……” “多謝阿寶哥……” 曇花滿懷感激地跟著郝寶回往客棧。 而郝寶卻滿是疑惑。 那些人為何莫名其妙地擄走曇花?她們擄曇花的目的是什麼?為何後來又把人放走呢? 這其中隱含著什麼秘密? 郝寶想不通,但他已感覺到曇花似乎也牽扯著不大尋常的身份。 及至客棧。 郝寶故作神秘地往房門閃去,喝聲道:“阿貝你猜我找到了什麼寶?” 郝貝和青青在裡頭,本是緊張兮兮,忽而聞得郝寶聲音,笑容乍現。 郝貝急道:“什麼寶?再好的寶也沒有比找到曇花更好。” 郝寶賣關子:“比這還要好。” 郝貝驚詫:“竟然有比曇花更重要的?!”想開門瞧瞧。 郝寶已一手把門推開,拉著曇花出現眼前。 郝貝睜大了眼:“是曇花?!真的是你?!” 曇花有點兒羞窘:“阿貝哥你好……” “你也好!你讓我們找得好苦啊!” “對不起……” “快進來坐!” 郝貝拉著曇花坐往椅子,曇花本是坐下,忽見得另有女子在場,又羞窘地站起來。 郝貝見狀立即呵呵笑道:“都是自己人,我幫你們介紹,她是我們的小宮主青青。” 曇花習慣地蹲身肅著女婢禮節:“小宮主您好。” 青青見狀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急道:“你快起來……”說著要扶她。 郝寶也是一驚,遂往前道:“曇花你別客氣,她雖然是我們的小宮主,你也是我的朋友,怎能讓你如此呢?” 曇花紅著臉:“那我該如何?” 她跟青青都不知所措。 郝寶道:“就跟我們一樣啊!你叫她小宮主,她叫你曇花,一切禮數全免了。” 青青這才噓了一口氣;“這樣好多了,曇花你好。”她學著曇花蹲身為禮。 曇花感到羞窘,不知該如何是好,又蹲下身軀:“小宮主您好。” 寶貝兄弟呵呵笑著,郝寶道:“客氣到此為止,我可不是叫你們來此比賽敬禮的。” 青青和曇花同是感到困窘。 郝寶說道:“小宮主,她就是跟你一樣患有千心之毒的女孩。” 青青臉色一變:“曇花你也患了千心之毒?” 曇花亦是驚心:“小宮主你也是?!” 青青抓起曇花雙手,似是水乳交融,兩人為那難以忍受的錐心之痛而互相同情對方。 良久青青才說道:“我的病已經醫好了,曇花你要忍著點兒。” 曇花淡然一笑:“那麼久了,也習慣了。倒是小宮主能醫好此病,我好高興。” 青青感激道:“我也希望你能醫好。” 郝寶道:“當然要醫好,我爺爺一定會有辦法的,曇花你放一百二十個心便是。” 曇花感激道:“多謝阿寶哥。” 郝寶眼看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倒是可以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遂將床鋪讓予青青及曇花,自己和阿貝則架在椅子上睡覺。 起初曇花不敢,然而郝寶直說著青青也得睡在床上,總不能男女擠在一堆,何況他和阿貝也習慣睡椅子,總是可以藉此練功。曇花這才答應往床上,然而她似乎沒睡過如此舒適的床,沒蓋過如此柔軟的棉被。卻再怎麼睡也睡不著了。 郝寶看在眼裡,說是替她弄點兒熱茶喝了好睡,暗地則點她睡穴,曇花這才一睡到天明,氣色也好得多了。 第二天。他們吃過早餐,郝寶心想曇花已找到,而她氣色又不錯,該是能支撐一些時候,遂決心把青青帶回奇幻宮練功,以能讓她早日練成武學。 四人遂往太行山方向行去。 |
第九章 巧識麻面女鬼
行了三天已快抵太行山。 寶貝兄弟識途老馬,很快找到路線,直往山區行去。然而青青和曇花不會武功,走起路來甚是困難。郝寶心想如此行走下去,不但兩人受苦,還得費時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趕到地頭。遂決定一人背一個。郝寶較大,背起青青,郝貝則背著較瘦弱的曇花。如此騰掠起來自是快捷多了。 青青和曇花雖感困窘,但為了趕路也只好將就些,只是兩人臉頰可一直紅熱不退。 掠走幾座山峰、絕澗,在一處兩山夾峙的險道上,郝寶忽然發現前頭似有人攔路,立即機警地放緩腳步,想瞧瞧對方是誰? 只見得那是兩道青影,一胖一瘦直掠而來,停在寶貝兄弟丈餘遠地方。 寶貝兄弟乍見來人已驚叫:“是孫大娘?!還有雪兒?!” 孫大娘和雪兒已換上勁裝,以前村婦村女模樣盡婦而空。孫大娘雖然仍為發胖,卻風韻猶存,頭上還綁了扎鳳彩巾,更加英氣逼人。孫雪兒則甜美依舊,美目依然透著清新靈秀。她提著短劍,一副女中豪傑模樣。 想及和孫雪兒那段情,郝貝反而有點兒困窘,郝寶何嘗不是如此,替父親拉錯紅線,弄得雙方十分尷尬,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兩人放下青青和曇花,立在當場,也不知如何是好。 孫大娘和雪兒似已忘了以往種種,冷漠非常。 孫大娘拱手道:“先尊你們兩兄弟代理宮主之職,替本宮辦了不少事情,還替玉女長老收了屍。在此向你們拜禮。” 她和雪兒恭敬行禮,表情仍自冷漠。 郝寶乾笑道:“這是分內事,不必客氣,咱們是不見不相識,只是你們此次前來攔路,不知是為了什麼?” 郝貝道:“是不是想跟我們一同回宮?” 孫大娘冷道:“錯了,正好相反。” 郝貝怔愕:“相反?!你想攔人?” 孫雪兒冷道:“不錯。” 郝貝已瞧往郝寶,不知她們用意何在。 郝寶皺皺眉頭:“大娘,都是自己人,你想攔路必定有什麼原因,何不說出來聽聽?只要有道理,我自然聽你的。” 孫大娘聞言,臉色已轉緩和:“不是我有意為難,而是情非得已,你先說說看,哪一個是小宮主?” “原來你們是想來此見小宮主的?!”郝寶心中稍安,指向青青:“她就是。” 青青驚懼地向兩人笑了一聲:“你們好。” 孫大娘盯向青青,暗自心驚,她果然八分神似宮主,遂和雪兒拜禮:“屬下參見小宮主。” 青青不懂禮數,急道:“你們別如此,快起來。” “多謝小宮主。”孫大娘和雪兒這才起身。 郝寶道:“老天有眼,讓本門留下小宮主,實是讓人高興,而且小宮主的病又治好了,由此可見本門將可從此一帆風順。” “希望是如此。”孫大娘輕輕一嘆,已恢復冷靜,說道:“然而奇幻宮總壇是本門命脈所在,關係著本門生死存亡,屬下雖然一直想進去參拜宮主,卻為了顧忌有洩密可能而作罷。” 郝寶道:“現在呢?你為何說是來阻止?難道我們有洩密可能……” 忽然想到曇花,往她瞧去,曇花急道:“如果我不能去,那你們去好了,我回去便是……” 郝寶正想以性命擔保。孫大娘卻說了:“不是你不能去。想及郝貝兄弟以前也非本門中人,他倆進去以後,仍能保住奇幻宮秘密,曇花姑娘是他友人,他要帶你進去,我們自是信得過。” 郝寶欣喜:“那不就好了,我以性命擔保。”忽又想到青青,眉頭一皺:“你們該不會是為了小宮主而來的吧?” 孫大娘拱手凝重道:“正是。” 郝寶驚詫:“什麼?!你們懷疑小宮主身份?!” 郝貝也叫道:“這太說不過去了,小宮主難道有讓你們懷疑的地方?” 郝大娘凝重道:“不是懷疑,而是謹慎。” 郝寶冷笑:“謹慎跟懷疑有什麼差別,我看你們根本就是在懷疑小宮主,謹慎只是藉口,我對你的懷疑感到很沒面子。” 青青已驚懼起來:“我也不知我是不是小宮主……你不讓我去,我可以不去……” “你是小宮主。”郝寶堅定道:“不要相信她們胡說。”轉向孫大娘,冷道:“孫大娘你該看得出來小宮主並非能夠受到刺激的人,你不該在這時候說這種話,她就是小宮主,這其中有很多原因你不能明白,而我也不是隨便就能相信人家的人。她經過了多少人證明,有驚天大師、我爺爺,還有麻面婆婆,更有宮主的血,這些都不能否定,你如此刺激小宮主,你知道對她傷害有多大嗎?你再看看她的臉,不像宮主又像誰?你說出這種話,實在叫我很沒面子 為奇幻宮有你這種人而感到沒面子。” 青青已流出淚水:“阿寶哥別說了,我們回去吧!” “不行,你是小宮主,不回奇幻宮,回哪裡?” 孫大娘忽然跪了下來,淚水含眶:“小宮主恕罪.屬下決無懷疑之心,若有懷疑,此臂為證。”反手抽出雪兒短劍,就想往自己左手臂砍去。 郝寶驚叫:“你幹什麼?!”一掌打出,掃向孫大娘右手,孫大娘右手一偏,手臂沒砍下來,卻也劃出一道三寸長傷口,鮮血直冒。 青青已掩面而泣:“不要如此,千萬不要如此。” 郝寶急道:“有話慢慢說,我們相信你就是。” 孫大娘已滾下淚來:“實非得已,還請小宮主恕罪。” 郝寶急道:“恕你就是。快止血,雪兒快幫你娘止血。” 孫雪兒也已眼睛泛紅,聞言立即撕下衣角替她娘裹扎傷口。 青青已泣不成聲。曇花亦是難過非常。郝貝愣在一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孫大娘臉色凝重,一點兒也不畏疼痛:“奇幻宮只有忠貞烈女,沒有疑心狡黠之徒,屬下之所以如此,並非懷疑小宮女身份.而是為了宮主的謹慎,她臨終時曾交代玉女長老一件事,若將來有本門年輕女子回宮,必須經過一項試驗,是以屬下才前來攔人。” 郝寶聞言方噓了一口氣:“你早說不就得了?何須弄得讓人心驚肉跳?” 孫大娘道:“屬下想說,但苦無機會。” 郝寶忽而覺得方才咄咄逼人,原是為了讓青青免於難過,沒想到卻誤了事,演變成如此局面,歉然道:“都是我的錯,大娘請見諒。” 孫大娘鄭重道:“宮主拔刀相助,為了小宮主更是不惜惡言相向。這正是您的血性義氣,屬下自是敬佩萬分,哪敢怪罪。” 郝寶尷尬道:“大娘你也別叫我宮主,你年紀比我大得多,叫起來讓我坐立不安,你先起來說話,跪著實在叫我難安。” 孫大娘道:“奇幻宮只有敬佩沒有強迫。屬下敬你為代理宮主,亦是宮主,平常倒也罷了。此刻卻不敢絲毫僭越。” 郝寶困窘:“好吧!你看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過先站起來才好,你跪著,我渾身不自在。” “多謝宮主、小宮主。” 青青也恢復鎮定多了,急道:“大娘快起來……” 孫大娘這才起身,又敬重地往兩人行禮。郝寶想不透以前和和氣氣的孫大娘,此刻怎會變得如此剛烈?然而她想到玉女婆婆還不是如此?不禁對奇幻宮那種以誠相敬,兩肋插刀的義氣更為深刻體認。 孫大娘此時反而不好開口,畢竟她已說過目的,現在就等郝寶這個開發宮主如何發落了。當然郝寶要是硬要闖關,她為了宮主遺言,只有以死相抗,但她已敬服郝寶。她自是信得過。 果然郝寶已開口:“大娘你說宮主交代過,只要年輕女子回宮,就得經過一項試驗?到底是什麼試驗?” 孫大娘道:“什麼試驗,玉女長老並沒說出來,她只說過將來若真有此事,則回到玉女仙島,那裡可以找到試驗方法。” 郝寶點頭:“這麼說來,宮主早有防範……可是方才你說曇花若進宮,你可以不管……” 孫大娘輕笑:“你沒聽清楚我所說的話。宮主交代的是本門年輕弟子才須經過試驗.曇花不是奇幻宮人,我當然信得過你了。” 郝寶恍然:“原來如此,所以青青是小宮主,也必定是本門中人,所以你才攔阻我們。” 孫大娘拱手歉道:“還請小宮主恕罪。” 青青得知孫大娘用意.已開朗多了,含笑道:“沒關係,這是你職責所在。” 孫大娘感恩:“多謝小宮主體諒。” 郝貝忽而說道:“我們進宮怎麼沒經過試驗?現在一同試好了。” 郝寶笑罵:“試你的頭,我們是掉進去的,何必試驗?除非你又是女的,否則還輪不到你!” 孫大娘含笑:“不錯,宮主交代是女門徒,我想當時她根本未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有男人加入本宮吧!” 郝貝乾笑:“說的也是,我差點兒變成女的。” 郝寶笑瞪幾眼,才又轉向孫大娘,問道:“大娘可知宮主用意何在?” 孫大娘道:“我並不確實了解,玉女婆婆也沒說,然而最近傳出小宮主現身,我才做了大膽猜想。其一,大概宮主想保有奇幻宮秘密。其二,可能就是想知道她的女兒是否仍活在世上。不知這兩種猜想是否正確?” 郝寶點頭:“該是如此了……”轉向青青:“小宮主,這既然是你娘的遺言,我們還是走一趟仙島吧……” 青青欣然道:“自該回去的。” “那我們走吧!”郝寶道:“天色不早,我們先趕下山,然後再住進客棧,有話再慢慢聊。” 多了孫大娘和雪兒,青青和曇花也不敢再讓寶貝兄弟背了,還好她們進入山區不遠,而又多了兩人,只要抓著手,自也能飛掠自如。 不到黃昏,六人已掠出山頭。本是想住店,但郝寶心想此地離玉女仙島少說也有七天路程,兩女又不會輕功,倒不如雇一輛馬車,如此不但舒服,也可防止行蹤外洩。 想定之後,他已奔往附近小鎮雇了一輛較寬敞的馬車,六人坐在裡頭,一時也覺得輕鬆多了。 就此六人日夜趕路,郝寶趁此機會也教些粗淺功夫給青青,曇花在旁,也就一併教了。曇花感到困窘,但在郝寶催促下,也背了不少的招式,只是不敢比劃,學了等於是沒學。 經過四天趕路,終究馬車不及客棧舒服。見著青青臉露倦容,郝寶也不忍心,遂在抵達長江口臨江小鎮,住進了臨江客棧。 此鎮瀕臨長江岸,渡口生意不錯,也頗為繁榮,客棧亦是相當華麗。 郝寶為了舒服起見,開了兩間大廂房,其中一間還擺了兩張大床,正好可以讓青青、曇花和孫大娘、雪兒同住一間,自己和弟弟睡在隔壁,如此又舒服又能兼顧安全。再好不過了。 六人住進廂房,盥洗過後已是初夜,肚子也餓了,遂往食堂用膳。 食堂不大.十來桌分別坐落四處,也許是用餐時間,客人近八成滿。掌櫃和小二也都笑哈哈。 六人選了一張靠窗桌子坐了下來。 店小二肥胖身形湊了過來.含笑道:“各位想吃點兒什麼?本店南北口味,應有盡有,保證可口鮮美,吃了還想再吃。” 郝寶瞄他一眼:“有沒有鴛鴦酥?” 店小二肥胖臉龐晃了一下,下巴肥肉則晃了兩三下。低沉乾笑聲傳出:“客官您開玩笑了,普天之下只有您點過這道菜……” “你不是說南北口味,應有盡有。” 小二乾笑:“小的說錯了,還請你見諒。除了鴛鴦酥,其它應有盡有。” “真的?” “這……”小二不知郝寶又想出何種怪味,一時也答不上口,只得乾笑當場。 郝寶也不為難他:“我看還是吃點兒簡單的。否則你為了要面子,硬將老皮水鴨當鴛鴦,那我豈不慘了?” 小二乾笑:“小店不敢,小店一向誠實經營。” 郝寶笑笑,轉向孫大娘及青青、曇花和雪兒:“你們想吃點兒什麼?” 三女沒意見,孫大娘說道:“隨便,吃得飽即可。” “好吧,那就我來點。”郝寶笑容已轉黠逗:“就來麻辣子雞、蔥油雞、香酥雞加上蒸蛋、煎蛋、荷包蛋,再來幾盤蛋炒飯。” 這話說完,眾人皆驚異地瞧往郝寶,尤其是店小二,眉頭皺笑著:“客官您這是……呵呵……”笑了兩聲只覺失態,馬上以手掩口。 郝寶笑瞄眼珠:“怎麼?吃蛋大王是不是?你照著弄即是。” “是,客官!”店小二立即躬身哈腰趕忙離去,實在也憋不住笑意,方轉身已笑皺了肥臉。還向廚房叫的特別大聲,弄得全食堂的人全往郝寶這桌瞧來。 寶貝兄弟倒是能處之泰然,青青、曇花和雪兒可就有點兒困窘地低了頭,連孫大娘也是臉熱熱的。 郝貝不解問道:“阿寶你這是口味變了?” 郝寶黠逗一笑:“我是在證明一件事情。” “什麼事?!” 郝寶反問:“上次在天旋洞那幅鴛鴦圖前,我們不是在猜,鴛鴦跟鴛鴦蛋的問題?” 郝貝怔詫:“這跟點菜有什麼關係?” “我在證明……”郝寶一副得意而有學識的表情:“到底是雞先來.還是蛋先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又恍然失笑,郝寶竟然以廚子理菜,是雞類料理先來或是蛋類料理先來?以證明先有雞或先有蛋?這本是千古不解,公婆皆有理之論調.他卻以香酥雞、荷包蛋化為有形證明,倒也讓人驚歎失笑而寧願承認“有這麼回事”,“足以證明”地支持他。 結果不是雞先來,也不是蛋先來,而是毛先來。弄得郝寶自己也想笑。 原來店小二聽得郝寶的論調.也想開開玩笑,拿根雞毛撣子往他們桌上掃去,還故意留下幾片雞毛,然後鎮定離去,躲在後頭笑歪了嘴。 眾人更是竊笑不已,有一眼沒一眼地瞄著郝寶窘相。 郝寶無奈拾起雞毛,乾笑道:“原來是毛先來,難怪古人也猜不出來。” 郝貝竊笑:“不過我好像覺得雞生出來才長毛的……”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現在為什麼是毛先來呢?”郝寶心知漏了氣,仍自裝出一副認真研究“為何毛先來”之原因,倒也將眾人逗得笑聲不斷。 好不容易等到上菜,小二則又故意雞料理跟蛋料理一起端來,倒也讓郝寶無法藉題發揮,一路乾癟地吃著那碗蛋炒飯。 眾人笑在心頭,心情也開朗多了,隨後郝寶也再點些魚類名菜,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吃過晚膳,也因趕了四天路程,實在過於勞累,還未到初更,他們已紛紛回房睡覺。 及至三更天 寒星點點,墨夜淒清。 忽見得三條人影掠過屋頂,小心翼翼潛往郝寶他們所下塌之廂房。 那三人身穿普通衣衫,臉部卻蒙上臉巾,他們小心翼翼潛往寶貝住處,探窺一陣,只見寶貝已熟睡,一人手指忽然一揮,三人齊往裏邊衝去。 砰然一響,窗牆盡碎,寶貝驚醒。郝寶大喝:“不好,有刺客!” 和郝貝齊騰身飛起,反掌往三人撲去,三人似乎見及事蹟敗露,攻出幾招已倒射窗口,逃向屋頂。 郝寶喝聲:“大娘小心,我們追刺客去了。” 隔壁房間傳來孫大娘應聲,她和雪兒早巳戒備,以防另有偷襲。 寶貝兄弟立即掠身追往刺客。掠上屋頂四處搜去,刺客只剩一名閃落街尾,兩人立即追了過去。 然而追至郊外,刺客忽然不見了,兩人搜索一陣仍然無結果。 郝寶道:“難道這真是調虎離山之計?” 郝貝道:“有大娘和雪兒看守,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才對。” “我也是這麼想……”郝寶忽而覺得不妙:“我這麼想,對方當然也會如此預料,若多派人手前去……咱們快回去。” 兩人驚慌準備調頭,忽又見得一條灰影掠來。 “不用追了,老身早就派人護著青青。” 寶貝往灰影瞧去,她竟然是滿臉麻子而皺縮的麻面婆婆。 郝寶驚詫:“你怎麼會趕來?!” 麻面婆婆冷道:“我倒要問你,你不是進宮了,為何還調頭?” 郝寶道:“為了本門事情,先得趕回去玉女仙島一趟。” “你當青青是什麼人?竟然叫她跟你南奔北走,吃足苦頭?不必跟你去了,老身要把青青帶回身邊。” “婆婆……” “不必多說。”麻面婆婆言語甚固執。 郝寶無奈:“好吧!你要帶回去,也得回客棧再說。” 麻面婆婆冷道:“不必了,我已派人去帶她。” 郝寶驚詫;“你已派了人?!剛才蒙面的就是你們?” 麻面婆婆冷道:“不錯!把你引開,好讓潘安他們帶回青青,免得你胡搞。” 郝寶急道:“你這麼搞!,孫大娘一定不肯放手。” “誰敢阻止,我就殺了誰!” “欸呀1誰殺誰還不都是我吃虧!不行,我得趕去阻止。” 寶貝兄弟不敢怠慢,立即掠過麻面婆婆往客棧奔去。 麻面婆婆冷喝:“給我回來,你們敢不聽我的話?”急起直追。劈了數掌,未見效果,而寶貝輕功又高她一籌,眨眼掠離數十丈之遠,她只好猛追後頭了。 在客棧庭院中。 潘安和元刀與孫大娘和雪兒大打出手。 青青躲在大門前叫著別打了,然而兩人仍戰個不停。 孫大娘覺得潘安和元刀出手盡是殺招,顯然要置自己於死地,也奮力相抗,然而愈打愈是心驚,這兩人竟然似懂非懂奇幻宮的武學,偶爾一個變招,先機盡是被兩人搶去。這一驚非同小可,兩人只好全力以赴,顧不得小宮主直叫著別打 她似乎認得對手。 尤其是元刀手中黑森森寶劍砍得雪兒短劍七零八落,身上也被劃出不少血痕。 孫大娘和雪兒陷入苦戰之中。潘安和元刀也為對方武功高強而頗感意外,如此久戰不下,兩人未免心浮氣躁,準備再使絕招。 驀地,寶貝兄弟聲音已傳回,孫大娘和雪兒立時松了一口氣,精神一旺,招式威力自然增強不少。 潘安和元刀忽聞聲音,頓感不妙,若不再制服兩人,將無機會,當下大喝,兩人盡出功力,劍光萬鬥,夾攻雷霆之力撲殺雪兒和孫大娘。 寶貝兄弟哪能讓兩人得逞,凌空追來,乍見此景,手無寸鐵,只好勾踢屋上瓦片,化作流光分別打向潘安及元刀背心,兩人也疾速俯衝下來。 潘安和元刀頓感背脊生寒,若是只顧撲殺孫大娘和雪兒, 必定也得被瓦片打中,衡量之下,只好回劍自救,鏘然一響,掃得瓦片四散亂飛。 寶貝兄弟也已趕到,抓起桌椅先砸幾張再說。 郝寶冷笑:“偷雞摸狗的東西,算什麼江湖男子?” 潘安和元刀窮於應付桌椅,已無暇回答。 孫大娘和雪兒趁此已掠往寶貝,仍自凝神備戰,形成四對三局面。 潘安和元刀不禁猶豫,到底是否仍該動手,加上寶貝兄弟,兩人忌諱已多了。 此時麻面婆婆也趕來,方飄落庭園。青青乍見已悲切撲向她:“娘,您叫他們別打了。” 麻面婆婆伸手挽住她,安慰道:“別怕,娘自會處理。”隨又叫潘安和元刀退至一旁。 此時曇花卻不停注視著麻面婆婆,她似乎對她的麻坑容貌甚至身軀、足踝特別有興趣,目不轉睛地瞧著。 潘安和元刀掠向麻面婆婆背後,寶貝和孫大娘、雪兒暗自松了一口氣。 郝寶冷道:“老太婆,你要帶走青青,何必動粗?將人傷成這個樣子?” 瞧及孫大娘和雪兒身上不少刀痕,寶貝兄弟實在不忍而憤怒。 麻面婆婆冷道:“誰要阻止我帶走青青。我就殺了她。” 青青聞言忽又掙脫她,往郝寶奔去,切聲道:“不,我不能跟你回去。”躲在郝寶身後。 麻面婆婆一時不察被她溜了,急忙道:“青青快回來。” “不,我不能跟你走。” “娘是怕你受苦,那小子得了羊癲瘋,沒事四處亂鑽,害得你吃苦。” “不會,我很好,我不感到痛苦。” “青青,娘是為你好的……” “不,娘您回去吧!我在這裡很快樂。” 麻面婆婆喚之不聽,想要動手,又怕傷了青青,不禁嘆息了:“也罷。畢竟你不是我親生女兒……” 青青已滾下淚水:“娘您別如此說,我只跟阿寶兄回玉女仙島辦一件事情,辦完了仍會回您身邊。” 麻面婆婆長嘆:“什麼事,這麼重要?” 青青瞧往郝寶,郝寶思量一下已說道:“宮主留下遺物,必須由青青親自取回,所以我們才又調頭前往玉女仙島。” “什麼遺物?” “在未開啟之前,誰也不知道。” 麻面婆婆掙扎一陣,又瞪向郝寶:“你保證去了玉女仙島之後.就不再帶著青青四處亂轉,讓她受苦?” 郝寶點頭:“這我可以向你保證。” 青青切聲道:“娘,這趟事辦完之後,我一定跟您回去。” 麻面婆婆長嘆:“娘是怕你吃苦……也罷!你就去吧!娘再等你幾天就是。”蠟黃的皺臉也已滲出幾滴淚水。她隨即擦去。 青青不忍:“娘您別難過……” “娘不難過,你去吧!娘先走了,自己多保重。” 擺擺手,麻面婆婆似不忍多留下來多感傷,已領著潘安和元刀輕嘆淒心地離去。 望著三人背影消失,好一陣子大家全靜下來,那是一份無奈和感傷。麻面婆婆行事竟然如此不可理喻,而她卻又是扶養青青長大的恩人,將來奇幻宮又將如何面對她?處理她? 郝寶暗自嘆息,隨後問向孫大娘和雪兒傷得如何?兩人也只是表示皮肉之傷,郝寶要兩人趕快療傷,兩人點頭。孫大娘本想說及潘安和元刀動手十分狠毒似乎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想及他倆乃是麻面婆婆手下,又涉及青青,就把話給收了回去。 隨後青青和曇花焦切地想替孫大娘及雪兒治傷。兩人雖說不必,卻又不忍拂去青青和曇花心意,遂讓兩人擁著往廂房行去。 寶貝兄弟長嘆幾聲,也跟著回房,躺在床上,心事煩索,再也無法入眠。 四周住客一陣竊竊私語後也漸漸恢復平靜。 冷月清掛天空,照向屋脊,透著仲夏難得的涼意,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夜仍自如此寧靜安祥。 孫大娘和雪兒敷完了金創藥後已舒服多了,半夜拚鬥,兩人消耗元氣過大,也已沉沉入睡,而青青也為麻面婆婆之事郁郁感傷,想著想著也進入夢鄉。 只有曇花,躺在床上,兩眼睜得大大,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她不停瞧著窗外月光,如此皎潔明亮,一塵不染,以前她會靜靜地欣賞,現在卻無心情,眼皮不停眨動。 終於她好像決定什麼,爬起身來,往外頭行去,小心翼翼地開門又關門,而往寶貝住處行去。 “阿寶哥……”曇花在門外輕聲叫著,怕吵著寶貝兄弟又想叫醒兩人。 郝寶自是沒睡,只聞曇花聲音,心頭一凜:“是曇花?!”他素知曇花性情,凡事只有逆來順受,從來不敢奢求什麼,豈會三更半夜找自己?心頭緊張已趕快把門打開。 郝貝也從床上蹦起,想知道到底曇花發生何事? 曇花見及寶貝,怔忡道:“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快進來。”郝寶不忍,立即請她入房,要她坐下,她卻又站起來。 郝寶含笑:“沒關係,有事慢慢說。”光是曇花深夜前來,他即知道一定有事,而且事情還不小。 曇花感激一笑已說道:“你前幾天不是問我,想知道誰把我帶離玉女仙島的?” 寶貝心神霎時抽緊。郝寶急道:“你發現這個人了?” “嗯!” “他是誰?” “就是剛才那個麻面婆婆.我認得她的鞋子。” “是她?!”寶貝兄弟像吞下火紅的岩漿,燙得口焦心爛。 曇花堅定地點頭:“我認得她的鞋子。” “她鞋子有何花樣或記號?” “沒有,但我認得。”原來當時曇花見及麻面婆婆時,會如此專注,原是為了瞧得更清楚,免得認錯了。 寶貝兄弟互望一眼.他倆實在愣住了。曇花竟然能從一雙無任何花樣和特徵的鞋子認出對方? 兩人不信,又不得不信,因為曇花不是一個善於說出心事的人.沒有十分把握,她是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寶貝當然不忍追問一些懷疑的話 鞋子沒有特徵,你如何辨別?三更半夜你又如何看著她穿的鞋子? 這些都足以傷害曇花。 然而這問題如此重大,豈能不證實? 郝寶靈機一動,含笑道:“曇花你過來。”帶她至門口:“你再看看如何發現她的,我和阿貝作替身。” 曇花點頭:“我會注意。” 寶貝兄弟立即掠往屋頂背後,等了三分鐘,忽見得兩條人影分別從左右屋頂相互橫飛,在中間交錯旋身而各自飛向另一頭,速度不快卻也不慢。曇花則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然後等待兩兄弟回來。 又過了些許時間,兄弟倆方自掠回。 郝寶含笑問道:“曇花你看清楚了沒有?” 曇花認真道:“看清楚了。”隨即說道:“阿寶哥你的衣服較大件,顏色較青,阿貝哥的顏色較白,也較小件。你們把衣服互相換了過來,阿寶哥在左邊,阿貝哥在右邊,兩人也把鞋子換過來,只換了一只。阿寶哥穿上阿貝哥的右腳鞋子,阿貝哥右腳則穿上阿寶哥的左腳鞋子,兩人都穿反了。在交錯之際,阿寶哥還把腳趾張開,讓鞋子變了形,不過我還是能認出來。” 寶貝兄弟聽得目瞪口呆,就是他兩人在此深夜裡,也可能無法瞧得那麼清楚,而曇花竟然說得一點兒不差,這未免太難以讓人想像了。 曇花見兩人驚詫地望著自己,以為看錯了,有點兒困窘: “我瞧錯了嗎?” 寶貝仍是目瞪口呆。 郝寶又拉著曇花:“你跟我來。”帶著曇花坐往椅子,隨後道:“我念一遍,你再念一遍給我聽。” 曇花認真道:“我試試看。” 郝寶立即背出一段奇幻神功心法,隨後又要曇花背誦,結果曇花背的一字不差。 寶貝兄弟又怔呆了。郝寶雖也有過目不忘之能,但他畢竟從小涉獵武學,能觸類旁通,背起來自是容易,但曇花從小流浪天涯,她哪有時間練功、讀書?她竟然能將深奧的武學背得那麼好? 這是天分,也是天才,與生俱來的才能。就像她未練精眼術,卻能仔細地將所想瞧及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這只有天才才能辦得到。 寶貝兄弟竟然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另有如此一位天才?而她就在自己身邊?兩人激動地已尖叫。 三更半夜地尖叫。嚇得曇花花容失色。 嚇得孫大娘蹦起床頭,破窗而出,以為惡禍臨頭。雪兒也欺向驚醒的青青,抽出利劍在保護她。 而客棧的燈火本是還有幾盞亮著,現在通通幻滅,還傳來不少床鋪劈劈啪啪聲,想必惡夢驚嚇壓壞了床。 寶貝兄弟已然知道失態,然而卻心甘情願地呵呵直笑。 孫大娘焦急奔來:“發生何事?!”見及兩人笑意正濃,也不知如何是好。 |
第十章 偷襲妖女a
郝寶笑道:“發現了重大事情,大娘請先回房,待我想清楚之後再跟你說。” 孫大娘也露出莫名笑意,自己緊張兮兮趕來,兩人卻笑聲不竭,那是什麼嚴重事?不過見著兩人無事,她也就心安。本想追問發現何大事?但郝寶已說想通之後再告訴她,也未再多問已告退返身回房。 雪兒見母親回來也出言詢問,孫大娘則露出笑意,說是郝寶做了惡夢,沒什麼事。雪兒和青青輕笑也各自躺回床上休息,青青問及曇花,孫大娘則說她過去照顧寶貝馬上回來,青青也放心了。 而寶貝兄弟激動過後已好多了。 郝寶好像評鑑寶物般瞧著曇花,發現她除了眼睛較小,牙齒外凸之外,竟也不怎麼難看,曇花被他一瞧已低下頭了。 “曇花你知不知道你是天才兒童耶!你是天才姑娘。” 曇花困窘:“我不知道,我只是認真背你說的東西而已。” 郝寶笑道:“這就是啦!有人要背還背不出來呢!你果然是塊好料子,我用感覺就能感覺出來。” 郝貝道:“我也能感覺出來。” 郝寶瞄她一眼,自己本是吹牛,沒想到郝貝也跟著吹:“你怎麼感覺?” “這……這……”郝貝一時回答不出,乾笑道:“感覺的東西是說不出來的。” 郝寶想想也對,遂向曇花道:“感覺的東西是說不出來的,你以後自然會感覺到這東西。” 曇花也點了點頭:“好,我以後會盡力去感覺。” 郝寶滿意一笑,遂又說道:“我相信抓走你的人是麻面婆婆。” 曇花這才有了笑容:“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抓我?” 郝寶道:“我也正在想這問題,你先回房,等想通了我再告訴你。” “那我走了。”曇花起身告退寶貝兄弟,已返回房間就寢,她終於了了一樁心事。 現在寶貝兄弟可有得想了。 郝貝道:“我相信曇花的話,她有過人之能,自是不會看錯。” “我當然也相信。” “麻面婆婆為何要抓她?” 郝貝不懂。郝寶也正在想。“這該是隱藏了什麼秘密……這老太婆剛開始時,把你我抓起來,硬逼著要知道奇幻宮下落,然後青青又中了千心之毒,她急著要救人,才讓鬼娘子救了我們……後來她又把鬼娘子抓走……” 郝寶將遇見麻面婆婆事情想了一遍,忽而覺得一切問題似乎在千心之毒身上。 他道:“當時我們發現千心之毒的解藥,拿給爺爺化驗,她說那不是解藥,後來我們趕去玉女仙島,曇花就失蹤了,這表示麻面婆婆得知我們已知道千心之毒之事,所以才將曇花擄走。” 郝貝道:“她為何那時才將曇花擄走?” 郝寶道:“也許她發現曇花也中了千心之毒,想抓她來當試驗品。” 郝貝道:“若真如此,她該告訴我們才對。當時誤會已解開,我們也辨認出青青就是小宮主。” 郝寶靈機一閃:“她果然是捉走曇花的人,我當時怎麼會沒想到?” “你發現了什麼?” “當時我們不是說要找到曇花才要回宮?結果不出幾天她就把曇花放出來了。” 郝貝道:“她似乎有意要探出奇幻宮下落。” 郝寶道:“對呀!她好像很急,先是逼問我們,隨後又催促我們趕快帶青青入宮,我們因事折回,她又趕了過來。” “她到底為何要如此做?” “不清楚……也許是為了青青,也許她也想知道奇幻宮的秘密。” 郝貝忽有想法:“你認為青青是否真的是小宮主?” 郝寶道:“這點我倒能信任,畢竟爺爺和驚天大師指證歷歷,尤其是她為以宮主的血解了千心之毒,這點就非任何人假得了的。” 郝貝道:“我也覺得青青跟宮主容貌十分相像,只是麻面婆婆的舉止實在讓人想不透了。” 郝寶沉吟一陣,說道:“麻面婆婆看來不是個很安分的人,我覺得她在利用青青而想對本門有所圖謀。” “她是不是想偷我們的功夫?潘安和元刀不也都在偷人功夫?” 郝寶道:“這些都得當面找她問問才知道。” “回天旋洞找她?” “那倒不必,她若真的有所圖謀而來,必定會跟著我們……”郝寶忽然想到什麼,急道:“糟了,若她趕在前頭去了玉女仙島,那宮主的秘密?!” 心中一急,已往孫大娘房中行去,又把她叫起來,返回自己房中。 孫大娘問道:“你們想通事情了?” 郝寶急道:“想通了,麻面婆婆可能趕在我們前頭先去玉女仙島,宮主的秘密到底安不安全?” 孫大娘一凜:“真有此事?!聽玉女長老說,宮主只留了一個細小盒子,她放在照月岩的秘洞中。” “照月岩在何處?” “我也未弄清,得回到仙島再查。咱們是否先趕回玉女仙島?” 郝寶沉吟半晌:“還是照平常速度好了,因為趕得太急,難免讓老太婆起了疑心。既然你也不知照月岩,她們自也不知,仙島那麼大,也不是一時能讓她們找到的。為了弄清楚麻面婆婆真正用意,我們只好賭一賭,得先把她騙住才行。” 孫大娘沒有意見,她問:“那老太婆有何用意?” “她可能對青青有所圖謀。” 孫大娘道:“不瞞你說,剛才和她兩個手下動武,他們竟然處處殺招,想置我和雪兒於死地。” 郝寶道:“也許你們礙了她的事……其實她若真有圖謀,除去你們豈不對她更有利?” “而且那兩人似乎也懂得奇幻神功……” 郝寶道:“他倆專偷人家功夫,知道一些本門武功也不稀奇,倒是將來出手得變幻一下,免得吃虧,而且還可以詐騙他們。” 孫大娘已有所了解。又道:“麻面婆婆既然有圖謀,帶著小宮主前去,恐怕會有失閃的。” 郝寶道:“可是她不去,就不能瞞過老太婆,還好老太婆對她倒是愛護有加,該是不會對她有重大威脅。” 孫大娘點頭:“一切由你決定便是。” 郝寶隨後要她不動聲色回房,一切等到了玉女仙島再作打算。 孫大娘拜禮回房,寶貝倆則躺往床上想著種種事情,以及如何應對之策。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亮。 兩人也沒睡覺,立即整理東西,等待青青、曇花她們也弄好後,已退了房間,小二見及昨夜打打殺殺,可不敢再對寶貝要油水了。郝寶不好意思遂多付銀子,作為修理門窗損失.剩下就給他當小費。小二這才又有了笑容,連忙說下次再來一定是雞肉先來,甚至也為他準備鴛鴦酥。郝寶也沒心情開玩笑,遂含笑向他告別。早餐只買了糕點肉粽,隨後雇了馬車又往玉女仙島方向趕去。 走了兩天已抵江口,換上船隻直往仙島。曇花舊地重遊顯得十分興奮。 一天一夜航行,果然仙島在望,六人等船靠岸,紛紛往岸邊奔去,復往石梯直奔。 及至茅屋處,哪還來的茅屋?早就被拆得亂七八糟,連土地都被翻了一層。 曇花驚心道:“是誰把屋子拆了?怎麼辦?”她擔心沒得住,不得不露宿。 郝寶自不能說是麻面婆婆,也故作緊張道:“快去看看還留了什麼東西?” 除了青青和曇花之外,四人全往茅屋奔去,不停搜翻著那堆茅草。然而除了一些鐵鍋硬爐之外,可說全部被毀了。 郝寶當下決定先蓋一棟簡單茅屋以棲身,遂利用原來茅草,再砍伐新的樹幹搭蓋成火柴盒形狀茅屋,剩下床板放在地上,再加茅草鋪在上面,也將就當床用。 隨後曇花尋著凹凸不平的鐵鍋,放在臨時以石塊墊隔的火爐上,開始燒熱水,又挖了幾條地瓜煮熟它,以能當午餐。 而寶貝兄弟和孫大娘則在商量如何找到照月岩以取得宮主遺物。留下雪兒保護青青和曇花.三人已搜遍仙島每個角落,以能找到遺物。 然而從中午找到黃昏,仍無結果,三人只好放棄,想著照月岩,該是月亮出來之後再尋找。 三人回了茅屋生起火堆,也吃起曇花熱情送來的香熟地瓜。 直到弦月初升,銀光映得仙島幻成淡淡青白,加上薄霧輕攏,似如仙境一般。 三人又再搜尋全島,終於在月光引導下,於一處斷崖找到一個細小鐵盒子,三人欣喜萬分已趕回茅屋。 “找到了,宮主的遺物!” 郝寶將鐵盒示向青青,曇花及雪兒,傳來一陣驚呼和雀躍。 雪兒欣喜道:“這樣就可以替小宮主試驗了。” 郝寶點頭:“自該如此,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說著就要青青躺在草床上,準備替她做試驗。 忽地 一聲冷喝傳來:“慢著!” 麻面婆婆及潘安和元刀已出現在門口。 寶貝及孫大娘未想到麻面婆婆竟會是堂堂正正地現身?三人為之怔愣。他們所想,麻面婆婆該是暗中活動才對,然而她膽子竟是如此之大。 郝寶暗自猜想,大概是她仍未發現身份已被曇花識破,所以才敢當場現身。 郝寶驚詫道:“會是你?!” 麻面婆婆冷道:“你們能來,老身就不能來?” 郝寶倒也無語可說。 青青見及她,一聲娘地已撲向她,宛若遊子重回母親懷抱,頗為感人。 麻面婆婆安慰道:“別怕,有娘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青青推開她胸懷,急道:“娘,她們並沒欺負我。” 麻面婆婆道:“娘總是不放心,你先站在一旁。” 青青只好默然站在她身旁。 麻面婆婆轉向郝寶,冷道:“女兒是我養大的,你們要做什麼試驗,先得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郝寶道:“你既然來了,就點個頭吧!” “不行,我得看看到底是什麼試驗?” “這是宮主的秘密……” “就是秘密我才要特別謹慎,你別忘了她當初曾經服下千心之毒,不要青青這孩子。” 眾人為之動容,郝寶立即說道:“宮主豈會不要孩子?她臨死時還問過驚天大師她的下落。” “不管當時她如何,現在這個試驗非得我來進行,我才能放心。”麻面婆婆皺手一伸:“把盒子拿過來。” 郝寶忽而往她伸出的右手瞧去,她伸得過急,除了手掌,也露出潔白手臂,郝寶正盯著她的手臂。 麻面婆婆頓有所覺,馬上又將手給收回來,斥道:“你到底給不給?” 郝寶無奈:“好吧!你是她奶娘,就由你去做試驗也沒關係。” 說著,已把鐵盒送向她。 郝貝道:“阿寶……” 郝寶道:“人家是她奶娘,我有什麼辦法。”手仍未收回。 麻面婆婆冷笑:“算你識相,拿過來。” 這次她可把手伸得慢慢地,免得又露了手臂,以免妨害風化。 就在她抓住鐵盒之際,忽然鐵盒已暴開,射出白色泡沫沾向她手掌。她大驚收手:“你們?!” 話未說完.郝寶猝然撲身往她臉上抓去。那手抓得好快,宛若電光石火。麻面婆婆右手受擊在先,已是慌亂,又哪料到郝寶會突襲自己?一個失著,想還掌已是不及,只得拚命往後退掠。 郝寶自是不能讓她得逞,五指如勾抓向她臉皮,刷然一響,竟也撕下半邊臉皮。 麻面婆婆更是驚慌,急喝:“快阻止她!”左手掩住臉上,右手點向青青,一點一扣,已將青青點昏而挾扣腰際飛掠而退,撞穿茅草而逃。 潘安和元刀齊往郝寶撲來,想將他阻擋。然而郝寶像吃了炸藥般衝向兩人,那手快得不可思議,旋以江河潰堤之氣流衝炸兩人。只聽得叭然兩響,潘安和元刀刀劍未能出手已被衝劈倒撞外頭。 郝寶大喝:“快救人。”一馬當先已掠追出去。 郝貝和孫大娘、雪兒急起直追。剩下曇花著急地倚向門口。 滾落地面的潘安和元刀雖是受傷匪淺,但爬起之際,見得孫大娘和郝貝及雪兒全然追向麻面婆婆,只留曇花一人在此,當機立斷反撲曇花。 曇花想躲,然而豈是潘安和元刀的敵手,三兩下已被點了穴道而被抓走。 另一頭郝寶急追麻面婆婆,雖只丈餘之差,麻面婆婆已登上船隻,叱喝道:“不准過來,否則我就殺了她。”左手已往青青咽喉扣去。 郝寶立即止步,瞧著麻面婆婆半張醜皺半張美豔的臉,冷森道:“你敢動她一根汗毛,休怪我踏平鴛鴦派。” 麻面婆婆冷笑:“由不得你猖狂。” 此時郝貝和孫大娘、雪兒全都趕來,卻都投鼠忌器,不敢登船救人。 郝寶見三人都來了,急道,“曇花呢?” 話未說完,潘安和元刀已挾著曇花斜掠上船。潘安哈哈冷笑:“郝寶你還是輸了。” 郝寶眼看青青和曇花全在他們手中,目光直縮:“你們敢。”已掠身撲向潘安。 麻面婆婆急道:“快用人擋他,快走!” 潘安立即橫過曇花身體往郝寶逼去,郝寶終究下不了手而無功掠退。 元刀已砍斷綁在岸邊繩索,船隻已往海面飄去。 麻面婆婆冷笑聲不斷傳來:“小畜牲,任你多狡猾,豈是老娘對手。” 孫大娘想上船追趕,郝寶卻制止她。大娘急道:“難道就讓她把小宮主擄走不成?” 郝寶嘆道:“能救人,剛才已救了,追上了,她們以青青和曇花要挾,我們還是束手無措,還好老太婆有目的而來,她若未得到,必以兩人當人質。她們暫時並無生命危險。” 孫大娘雖緊張,卻也明白郝寶話中含意,只好眼巴巴讓麻面婆婆囂狂離去。 四人守在岸邊,直到船隻消失,各自長嘆不已。 郝寶嘆道:“都怪我一時心急,想揭穿老太婆身份,才造成此局面。” 他為方才突襲之事懊惱不已。 孫大娘嘆息:“事情已發生,咱們再另想辦法吧!” 雪兒不明其中原因,問道:“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宮主遺物會冒出泡沫?” 孫大娘道:“這是我跟郝寶用的詭計,當時郝寶已懷疑麻面婆婆,遂以假的鐵盒騙出老太婆,先前那段尋找全是演戲,真正的宮主遺物尚未找著。那泡沫也只是肥皂水,傷不了人。” 雪兒懂了,又問:“阿寶哥,後來你好像撕下麻面婆婆半邊臉皮。” 郝寶舉起右手,正抓著半邊滿是麻坑皺紋的人皮面具。 郝貝驚詫:“麻面婆婆竟會是假的?!” 郝寶點頭:“至少眼前這位是假的。” 雪兒追問;“你如何發現她的身份是假的?” 郝寶道:“我本只是懷疑麻面婆婆的企圖,並沒懷疑她整個容臉,但是她在伸手要鐵盒之際,不小心把手伸得過快而露出一節潔白手臂,我當時驚訝她已七老八十,手臂怎麼這麼白,誰知她一心虛又把手給收回去,我才疑心她易過容。就往她臉上抓去,果然抓下了半邊人皮面具。” 雪兒已明白,問道:“她會是誰?難道根本沒有麻面婆婆這個人?” 郝寶道:“一定有這個人,驚天大師已說過她以前叫麻面鬼女,現在老了則改為婆婆。至於她是否仍活在世上就不得而知了。” 郝貝道:“那這女的呢?你猜她大概有幾歲了?冒充麻面婆婆有何目的?” 郝寶道:“照她半邊臉容看來,她長得並不難看,大概跟鬼娘子差不多年齡,至於她的目的,還得再問她才知道。欸!總脫不了奇幻宮吧!” 三人亦有同感,然而此時此地又能對她如何呢? 海風吹面不寒,他們卻覺得格外落漠。 瞧著懸月當空,郝寶說道:“不如我們先找到宮主遺物,然後再趕回內陸伺機救人,將來做試驗也不必再趕一趟仙島。” 孫大娘點頭:“也好,卻不知如何找起。” “先回去再說。” 四人這才邁出沉重步伐往茅屋行去。見及火堆上仍有曇花煮著的地瓜,四人不勝唏噓。尤其是郝寶,他明明說過不再讓她離開身邊,如今又是兩相隔離,而且又是落入敵人手中,不知又會吃何苦頭。 他們圍坐在火堆。 郝寶斂起悲切心緒,問道:“大娘你再說說看,當時玉女婆婆是如何告訴你的?” 孫大娘道:“仍是先前我說的,找到照月岩就可找到宮主遺物了。” “這麼簡單?”郝寶想到奇幻宮門徒的忠心,她不可能如此交代就了事,必定另有指示,但那指示呢?難道真的只有那句話? 郝寶沉思良久又問:“她何時告訴你這件事?” 孫大娘回憶半晌,說道:“大概十年前左右……對了,是雪兒為了抓螢火蟲,不小心滾落一處險崖.是我和玉女長老把她救起來的時候,她就把此事說給我聽,想必是見著雪兒漸漸長大才說出來。” 郝寶眼睛一亮:“雪兒在哪裡摔倒?” 雪兒窘羞道:“在靠北面山崖。” “咱們去瞧瞧。” 郝寶催促,雪兒和孫大娘似也覺得那地方甚有可能叫照月岩,也帶著寶貝兄弟趕往北面崖。 那是一處斜坡不算陡的懸崖,往下看,仍見著一些凸石和雜草,甚至還有幾棵斜伸古松。 孫大娘指著崖下十餘丈左右凸崖旁的古松,說道:“以前雪兒就掉在那個地方。” 郝寶往下瞧去,那裡有古松,只要輕功好一點兒仍可掠往下面,當下已飄往下邊,往那棵古松及凸崖找去,找了許久並無發現,還弄碎不少細崖,叭叭地往下落,他遂失望地又掠上來。 他道:“下邊崖石鬆動,颳風下雨都有可能掉落,玉女長老自不會把東西放在那裡一、二十年。” 孫大娘不解道:“那會是在哪裡?” 郝寶道:“玉女長老沒有必要跟自己人打啞謎,那一定是個顯而易見的地方。” “我也如此想,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四人又陷入沉思。雪兒則來回走動,還表演著如何滑落山崖位置及動作。 郝寶忽然眼睛又閃亮:“雪兒你在捉螢火蟲?” 雪兒有點兒窘;“當時好玩,而且又小,所以……” 郝寶若有所悟,追急說道:“是的,當時你還小,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跑到懸崖旁邊,是誰帶你來的?” 雪兒道:“當時夏天,每個晚上娘和婆婆都帶我出來賞月,我實在看不懂月亮,只好找些其它事情做了。” 郝寶欣喜:“這就對了,你婆婆愛賞月,賞得入迷,顧不了你,才讓你掉落山崖對不對?” 雪兒困窘:“大概是吧!” 郝寶追問:“她在哪裡賞月?” 雪兒往右邊指去,那是一個往上斜升的另一座崖面,而且又如鳥嘴般地往外凸,坐在那裡,正好迎向東邊升起的月亮,也可送走西沉斜月。 孫大娘恍然驚喜:“對了!就是在那裡,當時婆婆是向著那裡說的,若不是站在這裡,我可想不起來,好險!” 郝寶輕笑:“我說嘛,玉女長老不可能打你們啞謎,咱們過去看看。” 四人立即往那崖面探去,及至地頭,站在那裡果真如玉樹臨風,攬手邀月,最是廣達。從這裡往下瞧可就一落萬丈,直抵海面了。 郝寶仔細尋往這凸崖,已在崖面發現一行字跡,斑駁得快看不清。字跡寫著:“舉杯邀月,痛飲碧血。” 每字約巴掌大,卻字字奔騰,現出一股煞氣,可見當時玉女婆婆琢刻此字時的悲悵和憤恨。 孫大娘輕嘆;“玉女長老每次坐在此崖都得坐到三更,然後長嘯,有時甚至痛喝烈酒。” 郝寶也知玉女的剛烈,如今她已逝去,靈魂或早已飛回這裡了吧? 暗自祈禱玉女英靈保佑青青、曇花平安,遂也開始尋找宮主遺物。經過盞茶工夫,果然發現那琢刻字體的“血”字呈四方形裂痕,淡淡的,卻瞞不過郝寶,他運功吸取“血”字岩塊,裡頭赫然已出現一青綠色玉盒。 四人欣喜萬分。郝寶立即將玉盒取在手中,冰涼傳向手指,感到十分舒暢。 他將盒蓋打開,裏邊置有一透明拇指大水晶瓶,瓶中裝有血紅液體,郝寶感覺得出,那似乎是血液,隨後又發現盒蓋凹處塞有一細小白絹,裏邊似有字跡。郝寶將白絹打開,靈秀字跡已露。短短幾個字。 “轉求驚天師父,試吾弟子”。 在下角屬名“青雨”兩字。正是宮主筆跡。 郝寶瞧及此字絹,心知宮主仍懷有一絲希望,才遺言要驚天大師代為試驗,那瓶中東西必是宮主鮮血,有了它自可解去小宮主身上之千心之毒。而宮主不敢說明或許有女兒活在世上,大概就是怕萬一女兒已死,豈不讓玉女婆婆或其他奇幻宮弟子白白擔心一輩子? 宮主的矛盾與渴望可從遺言一窺心境。 郝寶和郝貝以及孫大娘、雪兒已見及青青,自然明白宮主話中含意,想及她臨死時的那份渴望,實也讓他們不勝唏噓。 良久,良久,郝寶才道:“我們回去吧!這玉盒就留著,待要驗明正身時,再找驚天大師一同前來。” 四人默默無語走往茅屋,眼看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遂也上了船,直往內陸,希望能及時救回青青和曇花。 經過一天一夜的航行,四人又回到內陸;為了急於找到青青和曇花,四人趕往天旋洞,已是人去樓空,走得無影無蹤。 郝寶心想潘安潛於千刃幫,想去探查消息,結果潘安並末回去。現在只剩下元刀這條線索。郝寶只好領著他們聯袂趕往韓芹住處。 在山間裡頭的宅院。元刀果然在此。 他奉韓芹旨意,每天得抽打仇千亮百鞭,幾天下來,仇千亮已渾身傷痕,變成血人一個,他曾哀求韓芹放了他,然而韓芹豈會饒了他?更是百般怨恨,元刀不在,反而自己下手抽打,弄得仇千亮更是狼狽。 已是傍晚時刻,元刀已準備再次抽打仇千亮,他走入邊間柴房,仇千亮光著上身被綁在兩根腿粗木樁上,他全身傷痕,找不到一寸完好肌膚,頭垂往地面,已奄奄一息。 元刀走近他,冷森般方形臉露出點兒冷笑:“我看你就早日了結自己,免得在此受苦。” “我不想死……救我……”仇千亮呻吟著。 元刀冷道:“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救你?” “我……我有秘密說給你聽……” “什麼秘密?現在的你,還能有什麼秘密好換回你的性命?” “……我真的有秘密……” 元刀冷笑:“不必了,千刃幫武功也不怎麼樣,而我只對武功有興趣,你的秘密吸引不了我。” 仇千亮勉強拉起頭來,掛血的眼皮張了幾張:“你一定要的……你練了無敵劍法……” 元刀冷目一縮:“你的秘密是有關於無敵劍法?!” “正是。” “快說,是什麼秘密?” 仇千亮擠出黠笑:“你得答應我……放我走……” 元刀冷狠扣住他下巴,扣得他痛叫,冷森道:“現在的你,沒有資格跟我談任何條件了。” 仇千亮也是夠狠,眼看已說動元刀心意,硬是咬牙也不吭一聲。 元刀扣捏一陣,忽然放掉:“你說吧!” “你答應放我了?” “只要你說的有用,我就放你走。” “有什麼保證?” 元刀又扣捏他脖子,怒道:“娘的皮,我要放你走,你還敢賣乖?你以為你是誰?” 猛捏脖子,仇千亮已欸欸痛叫:“我相信你便是……” “那還不快說。”元刀松了手,冷目盯著他。 仇千亮喘了幾口氣才說道:“其實無敵劍譜不只一本……” “有這回事?!” “它分刀譜和劍譜,該是無敵刀劍譜才對。也就是要刀劍合一使用才能無敵天下!” “當真如此?!” “你練過,該知道。” 元刀回想自己練過劍譜,總是覺得意猶未盡,在必殺必防之處,都有些微漏洞.還以為是韓芹他們隱藏了要訣,自己才哀聲下氣地呆在這裡,到頭來原是有兩本祕籍,難怪自己練的不爽。 他有點兒信了,追問:“你怎麼知這秘密?” 仇千亮狡黠道:“我爹說的,他要我保密。” 元刀自言道:“是的,你爹不也千方百計想求得無敵祕籍?”追問:“那刀譜?在哪裡?” “刀譜即是千刃刀譜,藏在我家。” “是千刃刀譜?!怎會如此不濟?” 仇千亮道:“聽我爹說劍譜是屬剛,刀譜屬柔,他得了刀譜,練到後來仍是屬柔勁,所以威力較不足,但是用來配合劍譜,必定能稱尊天下,你不信不妨試試看。” “我自是要試。”元刀冷道:“刀譜藏在哪裡?” “那地方只有我知道……” “你又想威脅我?” “你也為我想想,我留在此必死無疑,何況我活著對於你練千刃刀法有幫助,畢竟我練了一、二十年……” 元刀冷目閃動:“只要你說出祕籍在何處,我就放了你。” “分好幾處放,一時也記不清。”仇千亮仍說了數處地方。 元刀冷笑:“我找到了再放你走!” 仇千亮急道:“現在放人,我們一起去找,否則你可能得不到。” “為什麼?” “因為潘安也知道這秘密,他就是因為滅口才殺了我爹。” “潘安也知道?!他竟然沒告訴我?!” “如此珍貴秘密他怎會說?” “難道他想獨自佔有?”元刀目露兇光甚是不服。“我都已把無敵劍譜弄給他,他竟然如此對我?” 越想越是不甘心。他必須找潘安把事情問個清楚,道:“我先解開繩索,你自己找機會走。” 說著已揮劍砍斷繩索,轉身離去。 仇千亮急道:“你不帶我一同去找祕籍?” “你識相就把祕籍弄來,我不會帶你走,因為我不想浪費時間。”元刀已閃出屋外。 仇千亮仍自擔心,未敢移動半寸,他得找好適當時機再脫逃。 元刀則前往韓芹住處向她告別.免得仇千亮逃了,還怪在他頭上。韓芹對他最近來來去去也似乎十分習慣,並未留他,任他自由離去。 仇千亮則等待一陣,直到韓芹他們進食晚餐之際,方自潛往山林,逃命去了。 而先後腳之差,寶貝和孫大娘、雪兒也已趕來。 韓芹和韓柏夫婦正用完晚餐,聞及四人前來,頗為驚喜。想請四人入坐,但郝寶說有事,也就在庭院談話。 郝寶不想浪費時間,立即問道:“元刀可有來過?” 韓芹回答;“他傍晚已走了。” “走了,去哪裡?” “他說要去找人,我不知道找誰。” 郝寶道:“可有人跟他一起走?” “沒有,他都是一個人來去,我管不著。” 韓柏問道:“少俠匆忙趕來要找元刀,不知為了何事?” 郝寶本想說及元刀與鴛鴦派有關係,卻又怕如此一扯,時間又拖長了,遂道:“我們得向他打探一個人,他既然不在,那我們告辭了。” 當下拱手,遂又往回路奔去。 韓芹見他來去匆匆,笑罵道:“神經病。”似乎想到什麼,立即往柴房奔去,只見得柴房空空如也,哪來仇千亮人影,她尖急慌叫:“不好啦!仇人逃走了。” 韓柏夫婦立即往柴房追來,見人不在,更是心慌。 此時寶貝一行聽及叫聲又回過頭來,郝寶急問:“什麼事?” 韓柏道:“仇千亮他逃走了。” “你們並沒殺了他?” “小姐說要抽打他,所以並沒立即殺了他。” “會不會是元刀放了他?” 韓芹斥道:“不會,你胡說,元刀對我忠心耿耿,他豈會把人放了,你想陷害他不成?” 郝寶懶得理她那股潑辣勁,向韓柏道:“仇千亮已逃走,他難免會再來尋仇,你們還是避開的好,而且元刀也不知是什麼路數,跟他在一起,吃虧的仍是你們。這事我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告退了。” 韓芹斥道:“你憑什麼說元刀壞話?你吃醋了是不是?我偏不搬走,我偏要跟元刀在一起,怎麼樣?” “那是你的事情。” 郝寶還她一句,不再停留,領著郝貝、孫大娘和雪兒飄然離去。 “你給我回來 你不得好死 ” 韓芹蹦蹦跳跳,可惜人家已聽不見,氣得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韓柏自是相信郝寶的話,尤其是仇千亮已逃走,他要是再尋上門,小姐一點兒武功也不會,自是危機重重。當下婉言相勸,從初更勸到三更。這才說服韓芹,待天一亮則另尋往他處棲身。 元刀連夜趕往一處神秘山谷。 在谷中出現一座綠竹搭蓋的竹軒,立于清溪旁,自有一股幽雅氣息。 竹軒窗口淡淡透出燈光,宛若紙燈籠,朦朦朧朧十分優美。 元刀見著燈火,目露喜色:“他仍在這裡?!”立即飛奔而去,門也不推,一腳將它踹開了。 潘安正在裡頭坐在竹桌前研讀一本武功祕籍,見及元刀稍帶驚訝卻不驚心:“你來了?” 元刀冷目死盯潘安,冷道:“你也知道我會來?” “剛才不知道,現在你來了,我自己知曉。” “你也不知道我來的目的?” “你不說,我怎會知道,尤其你又是踹門而入,想必不是什麼好事。” 元刀冷笑:“當然不是好事。你說,無敵劍譜有什麼秘密?” 潘安心神微凜,仍自含笑:“你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不錯。” “那你自不必如此生氣了。” “你想獨吞,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錯了!我並不想獨吞……”潘安含笑起身,負手來回走動,隨即淡然地挑向桌上過長的燭蕊,火花閃動不定。“祕籍就在桌上,你要便拿去吧!” 元刀往桌上蠟黃祕籍瞧去,伸手抓來翻閱,正是千刃刀譜,冷道:“你為什麼不早說?”口氣也緩和多了。 潘安道:“我想說,可是又懷有疑問,畢竟千刃刀譜威力並不大。所以想仔細研究一番,沒想到你就撞進來了。” 他幽雅地挑著燈火,讓人看不出他有獨佔的居心。 兀刀不禁猶豫了,看來是自己誤會他了。 潘安淡然又道:“就像你得到削鐵如泥的寶劍,我也未曾過問,我相信你。” 元刀望著手中黑劍,倒也覺得困窘,遂往潘安送去:“你……你也瞧瞧它吧!” 潘安含笑:“你不怕我搶走它?” 元刀猶豫,隨又下定決心:“要就給你!” 潘安笑道:“放心,我不慣於用劍,何況它是你得到的,自該屬於你,我只是想瞧瞧……” 伸手將黑劍接過來,抽出劍鞘,只覺此劍沉穩,看似鈍拙,卻蘊含無比張力,實是難得好劍。 元刀哪能放心?右手將劍交出去,左手已握著慣用的長刀。隨時防備潘安有何不軌舉止。那長刀雖曾被郝寶用來阻擋黑劍,然而他又再打造一把,刀身跟劍差不多,正為了配合寶劍使用。 潘安伸手觸及劍身,冰涼冷森之氣灌來,頻頻贊許:“好劍,真是好劍。”隨手揮動,切向燭火,將燭火提向元刀面前,笑道:“得此寶劍方能使無敵劍招發揮得淋漓盡致。”燭火又在元刀面前晃了幾下,隨後又將其貼回燭臺一截蠟燭。 元刀道:“可惜只有一把,否則你也能擁有。” “我這不就擁有它了?”潘安未瞧元刀一眼,只顧比著劍招。表現得愛不釋手。 元刀驚急:“你想佔有它?” “它不就在我手上嗎?” “你敢?” 元刀想抽刀奪劍,然而刀只抽出一半,整個人已栽倒地面,昏死過去。 潘安冷笑:“憑你也想跟我鬥?你不來,我還不想撕破臉皮!你要我祕籍,我只好拿你寶劍來換了。” 潘安將寶劍歸還入鞘。看也不看元刀一眼,已掠向清溪對岸,再縱即失。 足足有一個時辰,元刀方自清醒過來,不見潘安蹤跡,他自是心急,也明白已中了潘安計策,然而他不再毛躁,恢復以往的深沉。 “他竟然早就想奪得我的寶劍?” 想及自己無故昏迷,不禁覺得奇怪。再想想潘安舉止,立即往燭火瞧去,發現燭火留有淡白粉狀痕跡,這才知道原是潘安將迷藥放入燭火之中,而將自己迷倒。 然而又瞧及掉落地上的祕籍,不禁疑惑了:“他想暗算我,怎會把祕籍留下?”撿起祕籍翻看,自是不假,他百思不解。 到底潘安玩何把戲,奪走寶劍卻不傷人,還留下祕籍? 想了許久,他忽有所覺:“難道會是主人的旨意?” 越想越有可能,除了麻面婆婆旨意,潘安沒有必要放過自己,而且自己獲得寶劍也未跟她說過,或而因此她才派潘安來警告自己,然後仍留下祕籍。 越想越是合理,元刀已露狠毒冷笑:“老太婆.我對你一向言聽計從,你竟然如此對我,咱們走著瞧!” 憤怒冷笑,他也掠出竹軒,往暗林奔去。 鬼娘子被關在一處不知名的石牢裏邊。 她並沒受到多大的酷刑,只是偶爾挨餓罷了。然而對她而言,已是莫大刑罰。算算日子,也關了一個多月,她先是痛罵,及至後來的消沉 實在罵得嘴酸也沒人聽。 她還是不停練功,以保持自己的容貌,這是她失去美容之後復得的相貌,她得特別珍惜著。 已近中午時分,該是有人送東西進來。鬼娘子已開始叫罵,結果來的卻是元刀。 自從上次乍見鬼娘子美貌之後,他對她已是不能忘懷,不自覺中又前來看她。 鬼娘子被關,他也來了不少次,每次都帶了可口小菜以讓她解饞。鬼娘子似乎不領她的情,硬是罵他不該把她抓回來,元刀總是默默不語。 現在他一進門,鬼娘子美目瞪去:“你進來幹什麼?有膽子把老娘放出去,別在那裡假惺惺,不是你抓我,我豈會淪落到這裡?還用卑鄙手段,兩人聯手,算什麼英雄好漢?” 瞧著元刀四四方方的臉形,鬍子半長不短,眼睛又是倒三角眼,她實在十分厭惡。 元刀默默注視著鬼娘子,並沒說話。 鬼娘子斥道:“有什麼好看?再看我就挖了你眼珠。” 元刀冷道:“我是來放你出去的。” “當真?!”鬼娘子一陣欣喜,隨即又恢復冷森:“誰知道你們又在耍什麼花樣?去告訴老太婆,不管她擺出什麼菜,老娘照單全收。” 元刀道:“是我要放你,跟她無關。” “你憑什麼放我走,你有什麼目的?” 元刀欲言又止,忽然拿出鑰匙打開鐵門。冷道:“你走吧!” 鬼娘子被他的舉止弄得疑神疑鬼,但不管如何,先閃出鐵門再說。一個閃身,衝出鐵門。擺出架勢,準備迎敵。 元刀卻一無反應,只是冷靜而又含情地看著她。 鬼娘子對其眼光甚是噁心,斥道:“你再看,我真的把你眼珠挖出來。”手指一勾,當真想挖人。 元刀輕嘆,把目光移開。冷道:“走吧!外邊已沒人。” 鬼娘子心想多留無益,遂小心翼翼掠出牢房,發現是一處大莊院,還見及幾名守衛倒地不起,想必已遭毒手。她立急掠出牆頭,重見天日,自是高興萬分,不禁雀躍狂奔一陣。 找了一處小溪洗淨身軀,覺得舒服多了,這才走往鎮上想吃點兒東西,豈知走在彎道上,她總覺得有人跟蹤,遂躲入一處山坡轉角處,想瞧瞧到底是誰。 然而她潛目往後瞧去,竟會又是元刀,他根本沒躲避,只是走得較為後面而已。 鬼娘子不禁大怒,跳了出來:“你到底想怎麼樣?難道想跟我一輩子不成?” 元刀仍自面無表情:“有人在找你。” “誰?” “郝寶。” “他找我幹什麼?!”鬼娘子自言自語,忽而想及可能為了郝運,急忙追問:“他在哪裡?” “南方五十裡,邱家集,在吃午餐。” 鬼娘子欣喜,未再理會元刀,頭也不回地直往南方奔去。 元刀並沒追趕,只是慢慢地走著,他知道鬼娘子必定會帶郝寶前來,現在自己該如何去利用郝寶來鬥爭麻面婆婆。 他想過很多種藉口,最難得的卻是如何讓郝寶相信他已背叛麻面婆婆。 竹林蔥翠,仲夏炎炎,他也坐下來休息。 鬼娘子一路奔往邱家集,果然見著寶貝兄弟在鎮上唯一客棧用食,欣喜地奔過去。 |
第十章 偷襲妖女b
寶貝兄弟及鬼娘子,自是驚心不已。 郝寶追問:“你怎麼出來了?” 鬼娘子反斥:“你怎麼不去救我?” 郝寶覺得想笑:“你想殺我,我為什麼要救你?” 鬼娘子一愣,上次在灞橋,自己確實想殺兩人。此時心腸又軟了:“只要你們答應別再阻止我跟你爹交往,我可以不殺你們。” 郝寶輕笑:“我答應你,豈不把我爹出賣給你?” “你不答應,我就殺了你。” “先不談這問題行不行?到底你是怎麼出來的?” “不行!你到底答不答應?” “好吧!我答應不阻止你。” 鬼娘子立即輕笑:“這才像話。” 豈知郝寶另有說詞:“我阻止爹總可以了。” 鬼娘子一愣:“那還不是一樣?” “所以我勸你還是死了心吧!” “你敢?我現在就殺了你。”鬼娘子一揚手,大庭廣眾之下就想殺人。 郝寶訕笑:“別生那麼大的氣,你不覺得我的阻止,可以讓你們的愛情多彩多姿?” 鬼娘子斥道:“這種多彩多姿,我寧可不要。”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阻止不了你們時,那將如何?” 鬼娘子一愣,這問題她可沒想過。 “你們是不是搞在一起,說不定還私奔呢?” 鬼娘子聞言已覺得困窘,心頭卻有所悟:“對呀!他豈能阻止得了我?” 郝寶巧言善辯,竟也為自己阻止兩人交往找來名正言順的理由:“所以我的阻止是考驗你們忠貞愛情的最好方法。如果你們被我阻止了.這種快咽了氣的愛情也不用談啦!你也可以打包回去吃自己了。” 鬼娘子信心十足道:“你一定阻止不了我們。” “所以你也不急著要殺人吧?” 鬼娘子較勁道:“我們就來鬥鬥看!” 郝寶也是咬牙切齒:“歡迎!歡迎!” 兩人四目相瞪,隨後已各自信心十足地笑起來。郝貝也跟著笑了,他似乎覺得以哥哥來對付精神不大正常的人,最為恰當不過了。 鬼娘子心情一開朗,已自動說道:“是元刀放了我的。” 寶貝兄弟霎時怔愣,郝寶道:“是他放了你?!” 鬼娘子點頭:“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你們在這裡,也是他說的。” 郝寶急問:“他在哪裡?” “剛才還在北方,現在不知還在不在?對了!他說你在找我?何事?” 郝寶急道:“我找你是為了找他,咱們快走!” 丟下銀子,已和郝貝、孫大娘、雪兒直追北方。 鬼娘子一頭霧水也跟著追在後頭,問道:“找他幹什麼?” 郝寶道:“救人。還有揍了那老太婆。” 鬼娘子心頭一喜:“對,我非殺了那賤人不可。” 當下五人聯袂直往北方掠去,盞茶工夫,已奔至竹林。元刀遠遠見及來人也已站起等候著。 五人飛落元刀丈餘遠,各有表情戒備著。 郝寶淡然一笑:“看樣子你早有準備了。” 元刀坦然說道:“我已背叛麻面婆婆。” 眾人怔愣,只有郝寶笑意如初:“很好,現在就可以帶我們去找她。” 元刀也是一怔:“你相信我的話?” 郝寶反問:“我為什麼不相信?” 不但元刀怔詫,連郝貝和雪兒也覺得郝寶如此舉止過於冒險。 郝寶輕笑:“不必吃驚,不必懷疑,找老太婆救人勢在必行。現在該擔心的是找不到人,不是擔心他們耍何詭計。” 此話說出,眾人終於了解郝寶用意,再怎麼壞也比不上找不到麻面婆婆而救不出青青和曇花更糟。 既然勢在必行,郝寶乾脆大方些,就這麼信了元刀。 元刀暗自想笑,想了許多理由要郝寶相信,到頭來一句也用不著。他也得知郝寶用意,遂道:“難得你信任我,咱們走吧!” 郝寶道:“我要確實找到麻面婆婆。” 元刀道:“事實上她並沒有離開天旋洞。” 郝寶怔詫:“我們明明找過.並沒見著她人影……” 元刀道:“狡兔三窟,相距卻不遠,天旋洞不是像手指一樣有五個洞?她在第一洞和第三洞各自鑿建了一模一樣的洞穴,而用秘道相連。你們只去過第一洞,自無法找到她。” 寶貝兄弟恍然:“難怪上次只有青青在,一剎那老太婆又出現了。” 鬼娘子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她能神出鬼沒,我在洞中時候.她竟然可以隨時無聲無息地撲到我身邊?” 郝寶道:“咱們快去救人。” 元刀立即趕在前頭領路。 鬼娘子冷道:“你敢使詐,我就一掌劈死你。” 元刀輕輕一嘆,沒有回話,直往前面掠去。 寶貝兄弟和孫大娘、雪兒和鬼娘子則追在後頭,往天旋洞方向掠去。 青青和曇花分別被囚在元刀所說的第三洞中。 洞裡,一切陳設都和第一洞相同。 在殿堂外邊庭院左右兩座塔形樓閣,分別囚著青青及曇花。青青在左,曇花在右,說是囚,不如說是軟禁,只不過是將外門鎖上而已。 此洞已有幾名黑衣俊美年輕男子看守,顯然麻面婆婆對此洞戒備十分注意。 此時麻面婆婆已坐在殿堂上,背後鴛鴦圖不見鴛鴦蛋,可知這是第三洞殿堂。 她已將人皮面具取下,長得十分豔麗,呈現一股成熟之美,瓜子臉、紅櫻唇,一切都好,只有眼睛較小而凌芒閃動,紅唇又紅得過火,讓人能感受出她的精明和潑辣勁,更能感受出她是個心機十分深沉的女人。以容貌看來,年紀約在三十歲左右。但實際歲數不得而知了。 她已傳達命令,要外邊守衛將青青帶至殿堂。 守衛很快前去樓閣將一臉驚慌的青青帶入殿堂,隨後已離去。 青青怔仲不安,還好此殿堂和第一洞完全一樣,她呆得十分熟悉。恐懼感消失不少。 她忽而瞧及龍鳳椅上坐了一位中年美婦,頓感驚訝地往後退去。她怎知這人就是麻面婆婆。 中年美婦已含笑向她招手:“青青你過來,讓娘瞧瞧。” 青青睜大眼睛,十分害怕:“你不是我娘,我娘長得並不漂亮……” 中年美婦含笑道:“你說的是麻面婆婆?她早去世了,娘是她朋友,所以就易容扮作她。現在娘已恢復本來面目。” “不,我娘不是你,聲音也不像……” “娘怎麼會騙你呢?” “不,你不是……”青青直往後縮。 中年美婦無奈:“你不相信,那娘只好再扮回來便是。” 她又拿出一張人皮面具往臉上抹去,摸摸壓壓一陣,已變成老皺蠟黃,滿臉麻坑的老太婆。聲音再壓低,輕笑道:“現在你覺得如何?” 聲音低沉沙啞,正是麻面婆婆應有的說話聲。 青青驚詫萬分:“你當真是麻面婆婆?!” 中年美婦含笑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不管如何,我都是你娘,你也是我女兒。” 青青輕嘆:“可是你……娘,你為什麼一直要瞞著我呢?” 她已然相信中年美婦是撫養她之人。 中年美婦道:“娘並不想瞞你,只是若在以前你知道娘並非麻面婆婆,也就有洩露娘行蹤的可能,為了整個鴛鴦派.娘只好瞞著你,不過現在已無此必要了。” “那以前的麻面婆婆呢?鴛鴦派是不是她的?” “麻面婆婆是你姑姑,我們兩人一起創辦鴛鴦派,現在她死了,鴛鴦派自是屬於娘所擁有,也是你的。” 青青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娘,我真的是奇幻宮的小宮主嗎?” “你當然是,娘不是已證明給你看了。” “可是你為何又從阿寶哥手中把我搶回來?” 中年美婦早已有準備如何回答,稍帶嗔意:“郝寶這小兔崽子竟敢玩花樣,弄了假盒子還噴了娘一手肥皂水。娘一時以為他耍詐,又被撕去一半面罩,情急之下也只好趕忙把你搶過來了。” 她輕嘆;“青青,你可知娘是如何關心你?娘豈能讓你受到損傷?” 青青淚水含眶,卻不敢再撲向母親。 “青青你能原諒娘嗎?” “我不怪您,可是娘為何又把曇花抓來了呢?” 中年美婦稍愣,她可沒想到青青會問此問題,心思一閃已含笑道:“你錯怪娘了,你可知曇花也患了千心之毒?” “我知道。” “娘就是知道她也中了此毒,覺得她跟你以前同樣可憐,所以才把她帶回來,想把她醫好……”中年美婦也裝出感傷臉容。 青青聞言頓然升起歉意:“可是娘把她關起來了。” 中年美婦淡然一笑:“那不是關,而是娘怕你們誤會.所以先將你們分開,等你知道娘並非那種人以後,娘自會放你們出來。再說樓閣那麼大,怎能算是關你們呢?” 青青歉聲道:“孩兒懂了,只是您以後要如何面對阿寶哥?我怕你們又打起來了。” 中年美婦長嘆:“為了你,娘就再讓他一次吧!” 青青感激道:“多謝娘……” 中年美婦笑容已露:“只要你能了解娘,其它娘都可以不在乎。我想我們之間的誤會已解,你先回去,娘還得花時間想想該如何跟郝寶這小鬼說去。” “那女兒先告退了。” 青青輕輕蹲身,已轉往門外,守衛並未來帶人,她自個兒回到左邊樓閣。行路間不時瞄往右邊樓閣,可是不見曇花,她有點兒失望。 進入樓閣,守衛仍將門上鎖,也許中年美婦忘了下命令吧! 她在殿堂中獨自沉思,卻不知危險已漸漸逼近。 元刀此時已帶人潛往第一洞,他指著右邊塔樓左側的小山,說及通道就在那裡,約有五十丈,他本想要先進去查看。郝寶覺得此時分手太過冒險,要跟他一同前去,元刀也不便拒絕,眾人遂往假山行去。 元刀按向假山兩塊不起眼的凸石,假山已裂出通路,裏邊黝黑一片,眾人仍往通道掠去,假山立即封閉,就更為黑暗了。 郝寶立即亮起火折子發現牆上似有油燈,只不過沒有點燃,也許是麻面婆婆顧及若有人闖入此處,發現燈火,必會再往前搜尋,所以才未點燃它。郝寶則摘下一盞油燈點亮它。用以照明。 再走十餘丈,果然又有一道石牆,還掛著兩盞燈,就算有人闖進來也只會以為這是一間秘室而已。 元力往兩牆相交的牆角行去,站好位置,雙手同時往兩牆推去,牆角無聲無息地已被推開,裂出七尺長通道。郝寶不得不佩服設計之人的巧心,將通道轉彎,又設在兩牆夾角,自是不易被人發現。 元刀再領眾人往裏邊行去。及至盡頭。元刀已說道:“隔著這道牆,就是第三洞,地形和第一洞完全相同,只要用力往上邊推去,石牆自可打開。裏邊通常有四、五名守衛。身手跟我差不多,老太婆平常都在殿堂,現在該是確定如何突襲了。” 他要郝寶出主意,免得又讓人起了疑心。 郝寶瞄著他,想猜出他到底是否真的背叛麻面婆婆,就在他低頭之際,仍往鬼娘子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郝寶已然暗自想笑,從路途上他早有感覺元刀似乎對鬼娘子一往情深,或許這正是他背叛的原因。 郝寶很快決定:“你身份暴露了沒有?” 元刀道:“前後不及兩天,應該還沒有。” “既然如此,就由你先進去,發現老太婆即動手並喝聲,我們立即衝出去。” 元刀道:“可是這石牆相當厚,聲音可能傳不過來。” “這也是顧忌之處……”郝寶沉吟一陣,說道:“裏邊和第一洞完全相同……這裡的位置在哪裡?” 元刀道:“在庭院後側,前面就是殿堂,左右兩邊是塔樓。” 郝寶點頭:“這樣好了,你算步子走往殿堂,大約一百步,如果未受到阻止該是那時會到殿堂,再加個十步緩衝。我們就數到一百一十立即衝入裏邊。” 郝貝道:“要是老太婆不在裏邊呢?” 郝寶道:“反正都要進去,只好賭賭運氣,大家且把她當作在裏邊即是。” 眾人只好如此準備了。 郝寶道:“若真有狀況,擒賊擒王,我和阿貝衝向殿堂和元刀一同修理老太婆,剩下的就由大娘和雪兒負責。” 鬼娘子叫道:“我呢?我幹什麼?” 郝寶隨即又問元刀有無意見,元刀表示沒有。他立即往牆上推去,繼往上推,門卻往左開。光線投來,眾人閃避,元刀已大步踏出去,石門立即關上。 郝寶沉靜道:“若真的中伏,你們儘管脫逃,老太婆對我取求,他不會對我下毒手。” 孫大娘和雪兒點頭,鬼娘子想說她也會助一臂之力。郝寶卻噓聲,要她一同數步子。鬼娘子仍是低聲說了,隨即認真數起步子。 及至一百步。 元刀已走至殿堂,守衛並沒阻攔他,因為他時常進出此處。元刀則已放心多了,因為他已瞧及麻面婆婆仍在龍鳳椅上。 中年婦人倒是忘了摘下面具。她見及元刀回來,有點兒吃驚:“你不是去了韓家,怎又回來?” 元刀拱手:“有事稟奏。” “什麼事?” 元刀則已跨入殿堂,來不及再想藉口,因為已數到七,口中已念著:“八九十”。 麻面婆婆不解:“什麼八九十?!” “就是要你的命!” 元刀猝然抽出長刀,猛撲過去,宛若猛虎撲羊,流光洩地,快得讓人窒息。 麻面婆婆哪知他會突然叛變,眼看長刀冷光逼近自己不及三寸,她雖是驚詫,卻不慌亂,竟然在不可思議的角度,伸出手指,以更不可思議的速度將雷霆萬鈞的刀尖夾住,猛往左邊一帶,元刀連人帶身已滾撞牆角。 麻面婆婆功夫竟是如此之高?元刀更是驚詫萬分。 麻面婆婆冷笑:“憑你也想暗算我?” 還未到一百一十一步。 只見得寶貝兄弟化為兩道霹靂閃電直衝而來。 麻面婆婆心頭大驚,也不敢再坐在椅子上,雙掌幻耍,宛若千手觀音幻出無數手掌,待見兩道閃電衝來,掌影已推出,叭叭叭,連續和寶貝兄弟連對三十七掌,自己也倒掠而退。 寶貝兄弟飄落地面,雖感驚訝,麻面婆婆武功比以前強得多了,但兩人仍覺得並非不能對付。當下哈哈謔笑又往前撲去。 麻面婆婆一時忘了兩兄弟服過萬年靈芝,內力無可比擬,對掌之下已吃了暗虧。冷笑不已:“是你們自找的!”雙腳一踩,已化作千萬尊身形幻動,繞著兩人動亂,拿手絕活“鬼手十八絕”已嵌兩人全身要穴。 寶貝兄弟但覺人影亂躥,掠得眼花繚亂,還未來得及出掌,欸呀痛叫,雙雙肩頭已被抓出三道血痕。 兩兄弟哪敢怠慢?立即踩出奇幻步法想和麻面婆婆一比高下,豈知老太婆竟也步法一幻,踩出同樣的奇幻步法。 郝寶這一驚非同小可:“你也會這步法?!” “不但會,而且還比你高明!” 麻面婆婆哈哈大笑,踩出步法連化數十尊人影,東飄西悠,有若行雲流水,暴雨開花,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寶貝兄弟看在眼裡更是吃驚,她練的竟然比自己老道熟巧? 只這一怔詫,麻面婆婆又抓傷了兩人背肩及大腿。寶貝兄弟不得不連劈十數掌而先掠退。 麻面婆婆冷笑:“不但奇幻步法,奇幻神功照樣行得通!” 喝然一聲,她飄浮如雲,隨處遊走,雙掌運氣,呈現淡淡藍霧。這正是奇幻神功第七層碧海藍天,力可排山倒海,無堅不摧。只見得藍霧愈來愈濃,掌影愈揮愈多,不見聲息,只見幻象。 她一陣輕喝,化為一道藍光,在空中形成飛虹,看似遠處,卻立即拖向近處,好似任何空間,她都能在意念之間到達。 寶貝兄弟大驚,此人竟然學會了奇幻武學,眼看她已衝來,只好硬著頭皮能上能下舉掌封去。 雙方一觸,轟地一響,寶貝被震得猛坐地上,一屁股滑向牆角,撞得背脊生疼。 麻面婆婆則倒飛而退,雙足落地已不穩,為了掩飾,只好再飛退三四尺方穩住身形。對於寶貝內力她仍十分忌諱。 寶貝撞得疼,人可不怎麼樣,爬起來聳著背脊,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可惡的老太婆。 郝寶訕笑:“原來你武功如此之高,以前還裝熊,我還以為你是奇幻宮的老前輩呢?” 麻面婆婆冷笑:“你拆穿我身份,就是你的不幸,我不但會奇幻宮武學,郝家的功夫,少林秘術我全會!” 說著左手使出開心掌法,右手打出少林摔碑手,呼呼嘩嘩地又撲向寶貝兄弟。 寶貝兄弟反正已認定她無所不會,反而鎮定多了。眼看老太婆撞來,也不硬碰,轉身即往門口逃去。 麻面婆婆一愣,沒想到兩人會逃,正想追截之際,寶貝兄弟又自反衝而來,雙手抱著大花盆齊往她頭上砸去。 麻面婆婆冷笑:“沒那麼簡單!” 立即揮手擊碎花盆,碎片泥石滿天飛。 郝寶謔喝:“當然沒那麼簡單!” 兩兄弟本就有意讓她將花盆打破,形成滿天碎片局面,忽而兩人左右分躥,舉掌反掃碎片泥石。只見得碎片本是往外飛,此時卻更加快捷地往內砸。 麻面婆婆驚心冷笑,立即渾身打轉,並揮出滿天掌影,藉以封去碎片泥石。這一轉封,碎片更碎。倒飛出去又被逼回來,形成群蜂聚集景象。 郝寶就是要弄成這樣子,以讓麻面婆婆視線模糊。立即謔笑一聲:“快!” 只見得雪兒也抱起一盆大花撞飛而來,猛往麻面婆婆砸去。 麻面婆婆哪知另有伏兵.而且視線被遮,根本瞧不清花盆撞來,直中腹部。悶哼一聲,倒撞十數尺方停於內牆角,花盆已碎裂,沾得她全身沙泥。她嘴角已掛血,顯然受了內傷。 此時元刀找到機會後向她砍刺,逼得她落地打滾,滑向另一個牆頭。 郝寶斥喝:“你死定啦!”不再比劃招式,全憑內力猛砸猛打,如此才能壓制老太婆千奇百怪的招式。 此時鬼娘子也已奔入殿堂,急叫道:“外面解決了,把老太婆留給我!” 找到了人,已猛攻過去,接著她後頭是孫大娘。她也圍向麻面婆婆,顯然外邊幾名守衛已被放倒了。 麻面婆婆眼看大勢已去,忽然故意衝向郝寶,想擊掌又想脫逃。這一猶豫,郝寶一掌又打向她,打得她倒撞而退,跌落龍鳳椅上。 這一跌,龍鳳椅忽然往下一沉,她整個人已滾落地穴。 眾人驚叫不好,想急起直追,哪知椅子又已彈回,任由他們如何砸撞,不開就是不開。 郝寶罵:“這老狐狸還擺了這一招,眼巴巴地就看著你逃走!” 郝貝道:“咱們拿大石柱砸了它!” 話未說完,忽然外頭傳來急叫聲:“阿寶哥,救命吶!” 郝寶驚詫:“是曇花!”立即往外頭追。 只見得麻面婆婆出現搭樓,只一閃身又不見了。 郝寶大驚,急飛而去,直衝塔樓,破窗而入。上下兩樓找遍了。哪還見得兩人蹤跡,氣得直跺腳。 而孫大娘和雪兒在外頭打鬥時早已發現青青在左邊塔樓。兩人聞及曇花被劫,也飛快撞入左邊塔樓,卻見著青青兩眼失神地坐在那裡。 兩人心稍安,將青青帶出庭園往寶貝兄弟行去。 孫大娘道:“還好,她未來得及將小宮主劫走。” 郝寶驚詫不已:“老太婆竟然不劫小宮主而劫走曇花?” 照理來說,青青身為奇幻宮小宮主,身份自是比平凡的曇花更有價值,麻面婆婆想劫人該是劫持青青才對,沒想到她竟然只劫走曇花? 孫大娘道:“也許她來不及趕到小宮主住處,所以就近劫走曇花。” 然而兩座塔樓,青青在左,正好在殿堂後前側,曇花在右,乃在前門右斜側。麻面婆婆是在殿堂後側龍鳳椅脫逃,自是離青青較近,擄走曇花可說是舍近求遠。 郝寶當然不信。然而他瞧及青青失神臉容,也不願再談論此事,免得讓她以為非得自己被擄才合了眾人意思。 他含笑道:“小宮主,她不是你娘,你別為她操心。她只是一個陰謀者,想利用你,也利用了麻面婆婆,你沒見著她是戴著面具的嗎?如果她心胸坦蕩,又何需如此?更何必瞞著你?” 青青悲淒道:“可是她說她真的是我娘……” 郝寶道:“要騙人的人,當然要說自己是真的,否則她就騙不了你。” “可是她真的撫養我這麼久了……” 郝寶感到棘手,說個不好,青青可會內疚終身,一大堆人來追殺她養母,這實在說不過去。 心念轉了轉,他已說道:“你先把心情放輕鬆,等我說完了,你覺得要難過再難過不遲,不過一個人的情緒是不可能說放輕鬆就放輕鬆,說難過就難過,所以你若輕鬆不下來也沒關係……” 郝貝禁不住已癟笑起來,郝寶不是在說廢話? 郝寶瞄他一眼,冷道:“你懂什麼,沒看見我在安慰青青,有什麼好笑?” 郝貝哪敢再笑,立即閉嘴,露出歉意。 郝寶這才又轉向青青:“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所以要說給你聽。首先你要確定你是小宮主,這是不容改變的。再來你要確定,撫養你的人是麻面婆婆,你確定了沒有?” 青青淒然點頭:“我確定。” “很好!”郝寶又道:“現在你再確定這位麻面婆婆是戴了面具,她面具拿掉就不是麻面婆婆。” “我確定。” “那好,現在你要懷疑麻面婆婆是一個人,怎麼會變成一張面具?” “我娘說麻面婆婆是我姑姑?後來她死了……” “就因為麻面婆婆死了,所以她才會冒充麻面婆婆?” “嗯,我娘是這麼說。” “現在你想想,麻面婆婆活著,她會不會戴面具把你撫養長大?” “不會……” 郝寶輕輕一笑:“你現在已確定麻面婆婆和她是兩個人了?” “沒錯。” “照剛才說來,當然是麻面婆婆先撫養你長大,再由她接手撫養你了。” 青青點頭:“正是如此。” 郝寶道:“那麻面婆婆哪裡去了?” 青青一愣:“她……去逝了。” “怎麼死的。” “我……我不清楚”。 “是不是她殺了麻面婆婆再扮成她的樣子來撫養你?”郝寶加強語氣說道。 青青怔愣,立即淒叫:“不!不可能!我娘不是這種人。” “你娘不是,可惜她卻不是你娘。” “不,她說是的!” “你娘是麻面婆婆不是她!” “她是麻面婆婆。” “也不是!你剛才明明說不是。” “我……我……”青青急得流出了眼淚。 郝寶示意孫大娘將她摟入懷中,讓她哭個夠。 他繼續說道:“如果她真是撫養你的人,她就不會掛著面具來騙你,也許她有自己說詞,但你該想到一點,要是她是殺害麻面婆婆的兇手,你如此認賊作母就太對不起麻面婆婆了。當然她也有可能真是撫養你的人,那也得把事情弄清楚再確實認她。難道我們六個人的懷疑都是錯的嗎?其中自有理由存在。” 頓了頓,他又道:“你現在什麼都不必想,只要想,如何讓自己不必當一個認賊作母的女兒就行了。” 青青哭泣一陣,心情較平靜:“我會這麼做的。” 郝寶噓口氣,安慰道:“其實你該想想你的親娘,她是最愛你的。” 青青點頭:“我明白,我也愛她。” “所以你要堅強一點兒,等一切事情弄清楚再說好不好?” 青青也露出堅毅臉容:“我會等這一天的。” 如此一說,眾人方自放心不少,她終究還是堅強的。 解決了青青心事,郝寶可還惦掛著曇花,遂道:“那老太婆已被脫逃,我們得再去追人。大娘和雪兒不防先將小宮主藏在安全地方,救人之事由我和阿貝即可。” 孫大娘拱手:“認聽吩咐,找到地方再通知您。” 郝寶點頭,已轉向鬼娘子。鬼娘子則已天真而黠逗笑道:“你放心,我自己有事要辦!” 她當然是想去找郝運。她黠笑是因為寶貝脫不了身,無法再阻止她倆重敘舊情了。 郝寶輕笑道:“願我的靈魂長相左右。” 郝貝道:“我則是陰魂不散!” “呸呸呸!全是一些缺德鬼!”鬼娘子笑罵著,心花卻已怒放。 元刀盯著她,不禁看呆了。 隨後眾人又穿過秘道,走出山郊。 孫大娘和雪兒領著青青已準備告辭。郝寶則交代兩人得先把傷治好,以後任務仍多。兩人感激應是,已飄然離去。 鬼娘子則迫不及待地往灞橋方向奔去。元刀猶豫一下仍遠遠地跟在後頭。 郝寶搞不清元刀為何如此入迷於鬼娘子?然而想及鬼娘子乃是十數年前武林四大美人之一,而且又經過靈芝恢復容貌,她的臉自無歲月痕跡,她的美更是美絕天下,若不知她個性,誰不動心?元刀對她動情,自也是理所當然。 人都走光了。郝寶雖急著想尋求曇花下落,卻苦無門路,見及弟弟傷口已泛青紫,知道麻面婆婆掌指有毒,乃決定先治傷再說。 兩人找了一處清溪,脫下衣服洗淨汗水及血跡。然後才相互洗滌傷口,又將爛肉刮去,開始將活傷敷藥之金創粉沾身,疼痛也就去了不少。 衣服未幹,兩人只好坐于石面,開始尋思麻面婆婆怪異舉止及曇花安危…… 他倆以為麻面婆婆可能用曇花當人質,她暫時該無危險才對。 然而…… |
第十一章 調情聖手良心發現
麻面婆婆擄走曇花之後,甚為憤怒,遂一路往西梁山方向掠去,及至一處穩秘山谷,她躍身而入。山谷裡植滿梅樹.雖是夏天,梅花仍自盛開,綿延數百丈,綻紅飛白,煞是好看。 麻面婆婆無暇欣賞,直往梅林奔去,方掠數十丈,已見及一碧清小湖,湖邊築有一雕欄水榭,紅瓦白牆,掩置白紗,甚為脫俗。 清風徐來,花飛滿天,飄於寧靜湖中,一片片落紅花瓣寄予無限風情,盪漾於天地間,好一幅如夢似幻飛花圖。 麻面婆婆可一點兒詩情畫意也沒有。立即掠往水榭,把曇花往一張鋪著白色柔絹的鴛鴦床丟去,隨後將門扣上,又掠出山谷。 不到一個時辰,麻面婆婆已領著潘安回來。 潘安表情冷漠地跟在後頭,及至入了水榭,方自恢復常有的淡笑,然而見及床上另有她人,笑容頓失。 “娘娘這是……” 潘安驚詫說道,她不叫婆婆而叫娘娘,似乎早已知道麻面婆婆並非那麼老。 麻面婆婆冷厲道:“毀了她!” 她竟然要潘安玷污曇花?! 潘安目光直縮,還看不清曇花臉容,問道:“她是誰?” “別管她是誰,你只管佔有她就是!” “娘娘!”潘安有點兒猶豫。 “住口!”麻面婆婆斥道:“平日我待你不薄,栽培你到今天,難道連這件事你都做不到?” 潘安默然不語。 麻面婆婆恨道:“他娘的元刀竟然吃裡扒外,勾結賤人暗算我,而你卻躲在別的地方享福,你眼裡還有我嗎?” “屬下不敢……” “都怪我把你寵壞了!”麻面婆婆叫罵幾句,見及潘安低著頭,似也感到自己罵得過火而不忍:“罷了罷了!以後你少離開我身邊便是!”瞧往曇花,恨意又起:“郝寶那賤小子敢偷襲本宮,還極盡狡毒地使詐,我要他得到報應!你現在就給我姦了她!讓郝寶知道跟我作對的代價!哈哈哈……”厲笑不已。 潘安驚詫:“她是曇花?!”走前一步,果然瞧及曇花不怎麼美的臉孔,已然躊躇。 麻面婆婆冷笑:“怎麼,不夠漂亮是不是?你不會把她想成天下美人?想成我?想成你夢中的大情人?你平日不是想吃腥想得發瘋,現在怎麼吃不起來了?她長得不漂亮,可還是處女一個,讓你替她開苞,那是你的福氣,有什麼好嫌棄的?” 潘安默然點頭:“屬下照你指示便是!” “現在就辦!” “是……” 麻面婆婆直逼得潘安走向床前,潘安已解開曇花外衫。連紅肚兜都沒有,只有一塊洗得發白的布巾圍著,雙峰聳突,亦是讓人怦然心動。 麻面婆婆謔笑:“臉長得醜,身材可不錯吧?快寬衣解帶啊!哪有貓兒不吃腥的?還客氣什麼?”笑得更謔。 潘安也解下自己的外衫,露出潔白肌膚,身著內褲也已壓向曇花。可憐曇花潔白如玉的身子又將遭到玷污,上蒼又將對她坎坷的命運再次玩弄。 麻面婆婆見兩人抱在一起,已升起一種虐待的快感謔笑著:“親她啊!以前的手段都到哪裡去了?你不是調情聖手嗎?你不是說過天下任何女人都逃不過你的手掌心嗎?你還有什麼好隱藏的?全都用出來,讓那賤女人也爽死了!哈哈哈…… ” 潘安目光冷直,也已熱情地親著曇花。瞧得麻面婆婆春心大動,浪笑不止。忽又覺得要郝寶馬上享受這份痛苦,得以報復他暗算自己所換回來的代價就是如此。 她哈哈厲笑:“郝寶,我要你後悔一輩子!哈哈哈……” 厲謔長笑中,她已掠出水榭,急著想通知郝寶接收這份報復。 潘安此時靜靜地伏在曇花身上,自始至終,他都對曇花沒胃口,畢竟曇花長得並不漂亮,玷污她何異對自己是第一美男子的侮辱?他並沒脫下她的肚兜,甚至親嘴都只是作個樣子,騙騙老太婆而已。想到曇花竟因為自己不像樣的容貌而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也許老天終於良心發現而放她一馬。 潘安但覺麻面婆婆走遠,才爬起來,坐在床上,臉色仍自相當難看。想及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被一個女人逼迫做著這種事,他心頭更是難以咽下這口氣。 “媽的!你這賤人,以為我是什麼?” 潘安雙手捏得緊緊,恨不得床上躺的人是麻面婆婆而對她施予報復。 然而捏到後來他終究還是松了手,為自己逃不出賤女人手掌心而感到喟嘆。 想著她若回來,發現自己並未玷污曇花,那將如何是好? 他掙扎著,然而仍舊敵不過麻面婆婆的淫威,長嘆一聲,雙手又往曇花伸去…… 曇花依然沉沉未醒地接受命運安排。 花瓣亂飛,點點落紅雨,似在泣訴人間悲切…… 寶貝兄弟仍不知曇花即將噩運臨頭,仍在溪邊等著衣服晒乾,或而該是兩人仍未找到好的方法找尋曇花,而在那裡苦思。 郝貝道:“阿寶你當真相信老太婆是為了較近處而又情急之下才抓走曇花的?” 郝寶搖頭:“你該看得出來,她是故意要抓走曇花的。” “這豈不是矛盾了?照理來說青青是比較重要,她怎麼不抓?” “我也猜不透。難道曇花對她仍有特殊意義?她前後一共抓了三次?” “該不會她和小宮主一樣也患了千心之毒吧。” 郝寶道:“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出來的理由,只是這理由也十分薄弱,老太婆為何要為了千心之毒而抓她?” 郝貝也覺得說不過去,遂又另想其它:“或許她想利用曇花來威脅你。” “果真如此,用青青還不是一樣?” “話是不錯,只是青青跟她有關係,在她手中,我們較不擔心.而且曇花得有千心之毒,隨時會發作,我們自然擔心多了,也更會急著找她。” 郝寶若有所悟:“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兩人正高興找出些許合理理由之際。 忽而一陣謔笑聲傳來:“錯了,你們全猜錯了!” 麻面婆婆狡謔厲笑地已掠飛對面溪峰。 寶貝兄弟大驚:“會是你?!” 麻面婆婆冷謔笑道:“不錯,是我!沒想到吧?” 郝寶追問:“你把曇花抓去哪裡?” 郝貝追問:“你來幹什麼?” “哈哈哈……”麻面婆婆厲笑不已:“我是來報仇!報仇在曇花身上,我已把她送給潘安,兩人早在床上卿卿我我,魚水歡合了!哈哈哈哈……” 寶貝這一聽非同小可,整個臉已曲扭變形。厲吼“你敢”,連上衣也來不及穿,兩人已猛撲過河。 麻面婆婆有事在身,她可不想再戰,姦厲大笑,返身逃掠而去。 “你們好好準備明年替她接生吧!哈哈哈哈……” “賤女人,我要把你碎屍萬段!”郝寶厲吼猛追。 “憑你們,還早得很!” “有膽停下來放手一搏。” “等你們見著賤花敗柳的女人再說吧!” 麻面婆婆竟然返往天旋洞掠去,她想利用天旋洞的許多秘道脫逃。 寶貝兄弟也知道她用意,然而對方也會飛仙術,甚至練得比自己高明,雖是漸有迫近,然而仍差十數丈,老是追她不著而拿她沒辦法。 忽見得麻面婆婆閃入天旋洞秘道,兩兄弟前後腳之差,再追進來已不見其蹤跡,恨得直咬牙,搜遍一三全洞,哪能見得一絲半毫人影。 找人不著,又想及曇花可能遭到玷污,卻苦無辦法知道她在何處?急如無頭蒼蠅亂竄亂砸,旋奔於洞穴之間。 兩人終於禁不住為曇花悲心而滾下兩行淚水。 “曇花,我對不起你……”郝寶悲痛欲絕。 郝貝不停厲罵要將老太婆剁成肉醬,然而叫罵傷心自無補於事,兩人只好奔出洞穴,祈求上蒼保佑曇花平安,也保佑能找到她。兩人直往西梁山奔去,希望在那裡能找到潘安,或能將曇花一併找到。 天色漸暗,寒風已起,四處一片烏雲,隱隱中幾道閃電已劈出,一閃閃地將山峰大地映得黑白幻變,憑添幾許哀愁。 終於轟然一響,天空劈現電光,叭啦啦像要撕烈宇宙,那暴風勁雨宛若幹針萬刺湧撲而來,打得天地百孔千瘡,更淋得寶貝兄弟滿身濕漉漉。 兩人如著了魔般,在暴雨中嘶吼狂奔,臉上掛著的早已分不清淚和雨。 忽然間,另有一條身影冒著雨勢衝向兩人。他也是滿身濕透衣衫,緊粘肌膚不放,頭髮也已散亂,宛若街頭叫化。他見著光著上身的寶貝兄弟,也露出笑意。 “郝寶!”他出口叫人。 寶貝兄弟本已悲悵欲絕,根本不見路人,一路往前奔。但此人聲音似乎叫得特別大而尖,將兩人魂魄給叫回來。 郝寶望向來人,雙目睜大:“娘娘潘安?!” 來人正是方才和曇花同過床的潘安,他含笑點頭:“是我。”腳步也放慢了。 “你這畜牲!” 寶貝兄弟想及他可能將曇花玷污了,難忍心頭悲恨。啊啊厲吼,雙雙撲向潘安,想一掌把他劈死。 潘安急叫:“你們聽我說!”飛身掠退,仍被寶貝餘勁掃中而跌落泥濘地。 郝寶更是猛狠:“你這畜牲,還我曇花清白……”如虎豹豺狼,誰要被他撲著,誰終得被撕得肉爛骨碎。 潘安只好盡力抗抵,拯力叫道:“我沒玷污曇花,她在梅妃林,快趕去,否則來不及了。” 只差半尺,寶貝雙掌已劈往他身上,兩人聽得曇花去處,立即頓了下來,掌勁也硬逼斂收。 郝寶歷吼:“不是你玷污她,是誰?” 潘安急道:“她完好如初。” “你騙人……” “我沒有,你們趕到梅妃林就知道了。”潘安急道:“咱們快走,要是麻面婆婆趕去,一切都完了。” 寶貝兄弟雖是憤怒,為今之計也只有先找到曇花再說。 郝寶厲道:“如果曇花出了一點兒差錯,我要你償命!快走!” 掌風一掃,又將潘安掃滾七八尺。潘安滿身泥巴也不敢再停留,立即掠往梅妃林。 寶貝兄弟跟在後頭,急追不舍。 風雨仍自呼嘯肆虐,雷電劈閃不止,似想擊碎一切惡魔而將大地清洗乾淨。 飛掠數十裡,三人已趕到梅妃林,已是夜晚,只能靠閃電強光瞧萬朵梅花飲殘雨,淅瀝瀝露出孤絕無奈情景。 三人追過梅妃林見及水榭及水榭在風雨中透出一盞柔燈,指引著方向,讓三人前來。 潘安指向水榭:“曇花就在裏邊!”見及景物未變,他也安心不少。 郝寶等不急,叫道;“阿貝看好他,我先去看看!”一個飛身直縱水榭。 郝貝則押著潘安趕在後頭。 郝寶一進門,目光掃向床上,曇花衣衫不整地已在掙扎。郝寶雙目盡赤悲切叫吼:“曇花。”已往她撲去。 曇花抓著胸口不斷呻吟:“好痛……” 郝寶見狀以為遭受玷污,淚水已滾落,安慰道:“曇花你沒事吧,沒關係,我已在你身邊,你有什麼委屈就告訴我好了。”緊抓著曇花雙手不放,似要給她支持力量。 曇花只會呻吟叫痛,人仍處昏迷之中。 此時潘安和郝貝也奔進水榭。郝貝見狀又聞曇花叫痛.更是悲慟欲絕:“你這個畜牲!”一掌已打往潘安胸口。 潘安雖早有防備,往左側閃去,仍被掃中左肩,痛得他落地打滾,撞往左牆角。 他急吼:“我沒非禮她,你沒看見她還穿著衣服?” “你難道不會非禮過後再替她穿上?”郝貝仍自追殺不止。潘安邊逃邊吼:“要是如此,我怎會帶你們來?” “你想狡賴,曇花為何掙扎叫痛?” “也許她毛病又犯了,她中過千心之毒!” 這一吼,倒把寶貝兄弟給吼愣當場。兩人又往曇花瞧去.她雖然衣衫散亂,也只是胸襟被抓扯而鬆動而已,並未松掉腰帶及露敞內衣。這可能是她自己因疼痛而扭的。 尤其曇花悲痛叫聲和抽搐地扯著胸口,這動作兩人眼熟得很又聽及潘安吼聲。已猛然想起那要了曇花小命的疾病。 “千心之毒?!”郝寶急叫。 郝貝也衝向床沿:“曇花的疾病又犯了?!” 兩人手足無措替曇花擦汗、按摩。那張臉讓人瞧及,似能感受出兩人的痛苦要比曇花更痛苦。 “好痛……我好痛……” 曇花想將雙手抓向胸口,卻被寶貝兄弟扣住,她的手已抽搐變成皮包骨般的恐怖,一條條青色血筋浮動,宛若蚯蚓亂鑽。她的嘴巴咬得兩腮往下拖拉,唇角不時冒出淡綠紅血,她不停地想忍受又想掙扎。 “……好痛……讓我死去……快殺了我……”聲音悲切無助,讓人聞之則不忍而落淚。 郝寶急道:“曇花你忍忍,我們馬上救你……” 然而又如何救她呢?郝寶從來沒有如此彷徨緊張過。 郝貝以為無所不能的哥哥有所辦法,已急切道:“哥你快救她啊!” 郝寶急叫:“我拿什麼救人?你以為我是誰?” “我不管,你一定得救她!”郝貝忍不住,淚水也流了下來。 郝寶又恨又急:“救,怎麼救人?你以為說救就能救?千心之毒無藥可解,你明明聽爺爺說過的,你叫我怎麼救?” 郝貝泣聲道:“我只是不忍心看曇花受苦嘛!” “你不忍心,我就忍心?我千方百計要救她都無計可施,你說要救,我就得救?救就救吧!反正她娘也不知是誰?要血就讓她喝!再救不了我也沒辦法!” 郝寶撬開曇花嘴巴,劃破自己左小臂,硬將鮮血灌入她嘴中。 然而曇花掙扎不斷,灌下去的鮮血又湧了出來。 郝寶切叫:“我的血不行,誰的才行?一定要你娘的血?一定要女人的血?現在哪來你娘的血?宮主的血倒有一瓶!” 為了救曇花,郝寶悲切得已失去理智,竟然從腰際貼身處拿出玉盒,將其打開,拿出那瓶鮮紅血漿往曇花嘴中倒去.方倒一點點又被吐出來。郝貝但覺這血珍貴得很復伸手幫忙,將吐出來的血又撥回曇花口中,和著郝寶的血塞得曇花嘴中滿滿的。兩兄弟又要抓住曇花,又要將血逼入她肚中。郝寶只好收起宮主血漿,放入玉盒而將玉盒揣入懷中,騰出雙手幫忙兄弟。 曇花掙扎.臉上直冒汗,滿嘴是血,呻吟聲已變成咕嚕嚕亂叫。寶貝兄弟利用咕嚕 聲則逼入一點點。 一口鮮血足足逼了近半小時,眼看就要逼完,曇花也漸漸不再掙扎,雙手漸漸鬆開,呼吸也漸漸平穩了。 寶貝兄弟霎時驚喜,曇花總算熬過了苦頭,病情又可好轉。 果然不久,曇花吞下最後一口鮮血,痛苦已從臉上消失而沉沉欲睡。 寶貝這才放下心來,郝寶點了她睡穴,讓她安睡片刻。 潘安見及曇花已無恙,寶貝兄弟臉色則露出笑容,心知一切危機已除去泰半,暗自噓了一口氣,抬頭往外邊瞧去,暴風雨竟然不知不覺中停了,只飄著暴雨過後的細雨霏霏,天空黑雲則逐漸擴消,露出墨青夜空,載著幾許寒星閃動著。 他及時從牆角櫃上拿出幾支蠟燭,點然它,插在四壁宮燈燭臺,水榭立即照得通亮。 寶貝兄弟這才發現另有潘安在場。時下曇花已無大礙,雙雙轉向潘安,雖是無先前的欲砍欲殺,卻也敵意甚濃。 郝寶冷道:“娘娘潘安你照實給我說來,你對曇花做了些什麼?要是敢半句假話,拼了老命,我也要搗爛你!” 郝貝道:“說實話,饒你不死!別忘了曇花若醒來,我們照樣能知道真相。” 若真知潘安玷污曇花,就算他說了實話,照樣會被兩兄弟給搗爛。 潘安似真的沒對曇花下手,仍保持鎮定:“我沒做什麼,曇花仍完好如初。” 郝寶斥道:“你胡說!賤女人老太婆明明說你已玷污曇花,你還想狡賴?” 潘安輕嘆:“她是逼我這樣做。” “所以你就做了?”郝寶冷森道:“既然做了,我就做了你!”手比切刀狀,準備切入。 “我沒有,要是做了此事,豈會帶你們來此?”潘安解釋道:“當初娘娘確實逼我要將曇花玷污,我不得已只好答應她,把曇花抱上床,並解開衣襟……” 聞及衣襟被解,寶貝兄弟臉色大變,異口同聲怒叫:“衣襟都解了,你敢狡辯?!” 兩人四掌捏得緊緊,隨時都能突襲出手。 潘安急忙說道:“我是說脫了我的衣衫!你們誤會了。”沒想到寶貝反應如此激烈,他只好立即改口說是脫自己衣衫,免得遭了殃。 寶貝兄弟這才又將怒氣壓下。郝貝瞪眼:“早說嘛!要是我不小心出了手,你不是白白死得冤枉?” 潘安窘笑一聲,繼續說道:“我脫了外衫,不過仍穿了內……然後上了床,為了讓老太婆相信,也就作勢地去解曇花衣衫……” 郝寶急問:“解了多少?你敢亂來?” 郝寶斥道:“看見內衣沒有?如果見著了,就把你眼珠挖出來!”手指扣了出去,倒也十分嚇人。 潘安急道:“只解至胸口,看見一點點而已……”說沒有,怕兩兄弟不信,說全解開,又怕挖眼珠,衡量之下,只好說只解了一點點。 “一點點也不行!”郝寶斥叫,想撲過去,潘安嚇得往後退,卻無退路,撞往牆頭。郝寶才有停止動作,冷眼瞄去:“不過念你是為了矇騙老太婆的分上,原諒你這小小的錯誤!情非得已,多解一點兒也沒關係,反正是當時該以騙住老太婆為上策。 潘安點道:“我正是如此。” 他不疑有詐而說出此話,郝寶已大眼睛:“什麼?!你當真多解一點兒?!你敢!” 郝貝叱叫:“你不要活了?!” 兩兄弟已撲向潘安,雙拳四腿全往他身上落去。 潘安勉強對掌,急叫:“情非得已,我沒辦法,曇花內衣裹得緊緊,我什麼也沒看到!” 說話間又被揍了十數拳,還好兩兄弟只存心教訓,落掌未盡全力,否則他得躺下襬平了。 寶貝兄弟想及上次替曇花治病,也瞧及她全身裹得緊緊.並非穿肚兜,潘安實在也看不到什麼,這才又暫時原諒了潘安。 郝寶冷道:“如果不是想及你甘冒性命危險矇騙老太婆而又趕來通知我們,還有心術未有邪念的分上,我今天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 郝貝斥道:“算你走運,曇花是裹著身子,要是穿肚兜,你的狗眼就得落地!” 郝寶道:“然後呢?然後又如何?” 潘安舔舔嘴唇:“麻面娘娘看著我們好像真的要成好事,她就大笑,說是要通知你們,讓你們嘗嘗友人被辱的痛苦,她也就趕著去找你們。” 郝寶恍然,“原來她不抓青青而抓曇花,就是為了想以此方法報復我?” 郝貝冷道:“她也有良心?會對自己養女客氣?” 潘安頓了頓繼續說道:“當她走了以後,我愈想愈不是滋味,被她逼著做這種事,心中實是不甘。所以立即替曇花穿回衣服,自己也穿上衣服,想把你們找來,將曇花帶走。” 郝寶道:“你怎麼不把曇花放走,這樣不是少事多了?” “我是這麼想過,可是……”潘安顯得為難,最後仍是說了:“我希望你們能隱藏這秘密。” 郝寶道:“你要我們承認曇花被你玷污了?” 潘安點頭:“唯有如此才能瞞過她。”眉宇中已露出淡淡無奈和感傷。 郝寶道:“元刀都叛變了,你還不敢脫離她的掌握?” 潘安露出懼色:“你不懂,她的武功實在太厲害了。” “我知道她很歷害,不過今天她仍吃了敗仗。” “那是元刀叛變,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所以你們才能得逞。” 郝寶靈機一動:“你也可以來這麼一下,讓她翻不了身。” 潘安嘆息:“有了元刀這一次,以後她恐怕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郝寶覺得潘安說的沒錯。沉吟一陣,已說道:“你自己看著辦,我不可能瞞一輩子。因為我必須對曇花說實話,否則豈不讓她痛不欲生?知不知道我的意思?瞞也瞞不了多久!” 潘安長嘆:“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望著外頭,雨勢已停,天空透著清新,寒星顆顆亮麗,他心頭卻如此沉悶。 寶貝兄弟也知潘安處境困苦,不再逼他,畢竟因為他的良心才使曇花免於受辱,也不能太苛責他了。 兩人隨即靜下來,遙望寒星,也有說不出的落漠感覺。 只這一安靜,忽聞得曇花呻吟聲:“這是哪裡……” 寶貝兄弟怔詫著,本以為最快也得一個時辰曇花才會醒來,沒想到不到一刻鐘她即清醒? 怔詫之下,兩人急往床頭奔去。 郝寶欣喜安慰道:“曇花沒事了,我們已把你救出來。” 曇花氣色好得多,張開眼睛見及寶貝,已知自己脫離險境,遂感激道:“多謝阿寶哥、哥貝哥……” 寶貝兄弟握緊她的手。 郝寶笑道:“只要你沒事,我們就安心多了。” 郝貝道:“你多多休息,你太勞累了。剛才你的病還發作過,現在覺得如何?” “好多了!”曇花想坐起來,寶貝兄弟則要她再躺著。她只好又躺下了。輕聲道:“當時我也覺得好痛苦,可是這次好像時間比較短,一下子就好得多,後來我就昏迷了……我昏迷了多少天?想必又讓你們擔心了?”她感到過意不去。 然而寶貝卻睜大眼睛瞧瞧曇花又相互對眼。他倆正為曇花不到一刻鐘就醒來而感到吃驚。 郝貝喃喃而愣眼道:“曇花每次病發,是要三天時間才能清醒?” 郝寶愣然點頭:“就是病發,也得熬個一天一夜……馬上治療,也得半天時間……” 曇花驚詫:“我的病?我這次很快就醒來嗎?” 寶貝忽然從怔愣中醒過來。竟異口同聲叫道:“曇花的病……”以下“有了變化”未叫出口,兩人雙雙又往曇花瞧去。 郝寶激動問道:“曇花你現在覺得如何?” “……很好啊……” 曇花想活動,郝貝已抓著她的手,緊張兮兮地替她動:“你快動動看,是不是完全不痛了?!” “我想是的……”曇花對兩人失常反應感到奇怪,又不敢問,只好動著手臂及肩身。 郝寶急問:“有什麼特殊反應?!比如說酸、痛或者是胸口沉悶?” “都沒有……” 郝寶激動道:“奇蹟出現了,曇花你這次只抽痛了一下.昏迷了半個時辰就醒來,這是奇蹟!” 曇花覺得驚訝:“真有此事?” “當然是真的!快躺下!爺爺說千心之毒會使眼球白色部分長綠斑,舌頭也長綠斑,好多地方都長綠斑,我來檢查看看!” 曇花被兩人舉動弄得也緊張起來,趕快躺好,還自動地張眼張嘴讓兩人檢查。 郝寶邊檢查邊念道:“眼睛綠斑……好像還不少……”看了又看,確實仍不少,有點兒失望,隨後又往曇花嘴中瞧去:“內齶還是有、舌頭呢?舌頭……”這一瞧及舌頭,綠斑竟然少了許多,尤其是舌根,幾乎都不見了。 寶貝兄弟這一驚非同小可,郝寶尖叫:“舌根綠斑沒了!” 郝貝急叫:“找到解藥了?!” “解藥,解藥在哪裡?!”郝寶回想剛才,驀有所悟:“會是我的血?!”想想又搖頭:“不可能!要是能用,爺爺早用了。那會是……” 他張大眼睛瞧往郝貝,郝貝也正目瞪口呆地瞧著郝寶。兩人正想說出是宮主的血,又發現潘安也在場,而把話給咽了回去。 郝寶激動道:“不可能,卻又千真萬確,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郝貝愣著:“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你問我,我問誰?!”一時間郝寶也為了發現宮主之血似乎可以解去曇花之毒而怔愣當場。 曇花更是被兩人舉止弄得百思不解,問道:“阿寶哥,我的病怎麼了?看你們驚成這個樣子?” “你的病可能有救了……”郝寶喃喃回答,忽然大叫道:“不行,先得找到爺爺和驚天大師不可!說不定宮主真的生了雙胞胎呢!” 他感到激動和雀躍,不等曇花反應,已將她背起來.急道:“咱們快去驚天大師那裡,也好替你治病!” 兄弟倆光著上身就這樣連夜趕往引神峰,希望著另一項奇蹟出現。 曇花真會又是宮主的另一個女兒嗎? 寶貝兄弟當然是如此希望了。 三人走得匆忙,水榭已剩下潘安,他雖然狂猜個泰半有關曇花的事,然而他卻為自己的事已方寸混亂,以後該如何面對那怪異而又武功高強的麻面婆婆。 他徘徊著,燭光靜靜燃燒,燭淚靜靜輕流,窗外飛花靜靜輕飛,湖面靜靜輕掀漣漪,寒星靜靜高掛天際…… 一切都如此寧靜,他心卻再也寧靜不下來。 麻面婆婆沒有趕來梅妃林看熱鬧,她卻趕到西梁山找上了令天山。卻不知有何陰謀。 令天山終日坐幫主位置,坐久了也覺得快感漸漸失去,只好另想它途消遣,然而除了練功以外,他似乎只對想一些“爭一口氣”的考題有興趣,可惜他再也想不出絕妙考題,只好練練功夫出氣了。 在後山練功坪,他把功力耍得隆隆作響,霸氣逼人。 麻面婆婆已漸漸潛近,見其功力強勁也頗為吃驚,雖然方逼近十餘丈距離,令天山已大喝,猛然撲來。 “是誰敢躲在這裡敢偷看老夫練功?” 掌勢凌厲,若奔流潰堤,直衝而來。 麻面婆婆但覺掌勁逼人,而且她本就不想跟令天山動手,遂掠往後頭,輕笑道:“好掌力!” 令天山掌力劈出,打得泥土紛飛,草木盡枯,陷出三尺大小坑洞。他對來人能躲開這掌頗為吃驚,憤怒地又想撲擊,然而發現對方是老太婆一個,攻勢為之一頓,叱道:“女人?快滾!老夫不跟女人動手!” 麻面婆婆輕笑:“多謝手下留情!” 令天山叱叫:“叫你快滾聽到沒有?老夫不跟女人動手,可沒說過不殺女人,惹了我,照樣把你宰了!” 麻面婆婆冷冽沉笑,表情仍不變:“我只不過來瞧瞧當今天下誰的武功最高而已。” 令天山斥道:“不必看,就是老夫還不快走!” 麻面婆婆冷笑:“錯了,天下不是你的武功最高。” “放屁!有誰還能贏過我?” “驚天大和尚。” 令天山微愣:“這老家夥還沒死?!” “他還好好地活在引神峰,他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 “你胡說!明明是我天下第一!再說下去,我就殺了你!” “可惜你以前曾敗在他的手下!” “你找死!” 令天山怒不可遏,快逾電光石火地撲向她,想把她撕碎。 麻面婆婆則一陣訕笑,倒掠而退,逃之夭夭。 令天山似也當真不想跟女人動手,見她奔逃.並未再追擊,叱罵道:“臭女人,也敢說我武功不濟?有膽接老夫一試試看!” 遠處淡淡傳來聲音:“我相信驚天大師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漸漸消失。 令天山更是暴跳如雷:“你相信有屁用!老夫現在就把他給宰了!” 整個人瘋狂有若獅子,吼叫幾聲,也往引神峰方向掠去。 麻面婆婆來此顯然是要扇動令天山去拼鬥驚天大師,卻不知她是否另有其它陰謀。 驚天大師可不知麻煩來了,自從找到小宮主,他如獲重釋,十數年的愧疚一歸而空,和郝大暢飲三天三夜始分手,回來仍舊天天高歌狂飲,一直放假到現在。 而梁小福為了得不到曇花姊的消息,終日悶悶不樂,還好是在放假期,驚天和尚也不逼他練功。他成天無精打採地坐在廟宇前面一棵古松下,望著半壁山崖的小徑,希望有奇蹟出現。 然而奇蹟卻出現在令天山身上,他連趕兩天路程才找到此地方,遠望峭壁上的紅廟瓦,他不禁豪氣大發,嘯出聲音震山峰,立即直掠而上,連小徑也不必踩,靠著懸崖古松換腳,直衝崖峰。 梁小福先是瞧及一條灰影射來,感到驚喜,然而再瞧個清楚,那顆散亂的獅子頭,他可說記憶猶新,驚叫道:“會是這老瘋子?!”當下急忙往寺廟奔去,急叫:“師父不好啦!老瘋子來啦!” 驚天大師仍醉眼惺忪,靠在窗角上,喃喃道:“什麼瘋子?你敢說我是老瘋子?” 梁小福急道:“不是你,是另外一個老瘋子來啦!” “誰?普天之下還有誰比我老?” “可能沒人比你老,不過我敢確定那個人一定比你瘋!” “有這回事?” 話未說完,外頭已傳來大吼聲:“驚天老禿驢你給我出來…… ” 梁小福鎮定如常,說道:“我沒騙你吧,你再不出去,以後我們就沒有瓦片遮身了。” 驚天大師一愣:“會是誰?!功力如此充沛?!” 當下也不敢再沉醉下去,馬上運功逼住酒氣,醒醒腦,穿窗而出。 只見一條灰影從山崖飛往崖面,一個大鵬展翅般落定廟前幾丈寬平台。令天山哈哈大笑:“老禿驢你可認得我?” 驚天兩眼瞄去,已驚詫道:“是你?!令天山?!” 令天山哈哈大笑:“正是老夫,來來來,三十年前你和郝大耀武揚威,三十年後看我如何收拾你!” 驚天大師驚詫:“你來找我,就是想找我比武?” “不是比武,而是收拾你!看誰才是天下第一!”令天山猛撞自己胸口,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力震山崖。 驚天大師暗道:“這老頭果然比我瘋多了。”瞄向門角窺探地梁小福,他也正以“你果然相信”的眼光瞧了過來,驚天大師不由得暗自笑。 他說道:“貧僧老了筋骨,現在哪是你的對手,我認輸便是!” “不行!你得跟我動手!” “為何須如此?”驚天大師暗自叫苦。 令天山哈哈大笑:“江湖傳言你才是武功天下第一,老夫就是不服。” “我不是認輸了嗎?” “你認輸,別人可不認輸,我得打敗你!還要收拾你!” 驚天大師苦笑:“你我都已上了年紀,還在爭這些玩意兒?” 令天山叱叫:“你非爭不可,快出手!老夫等不急啦!” 猛撞自己胸口兩拳,果然忍受不了,天奪摩爪已扣向驚天,五爪如鋼刀,破空有聲,只聽得撕裂紙絹般聲音嘶地脆響,那五爪竟也抓扣驚天衣衫,就快沾及肌膚,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驚天大駭,事隔多年,令天山武功果然猛不可擋,眼看利爪扣得衣衫,不得不急運達摩神功逼於肩頭,再以輕功不動身不動腳地平掠而退,宛若背面有只巨手,快猛地將他揪開。 然而令天山武功果然了得,硬是將他衣衫給抓爛,肩頭還現出血痕,他怔怒,這爪該抓起片血肉才對,竟然又被他脫身了,實是讓他咽不下這口氣。大吼:“別逃!看老夫天奪神掌!” 雙掌一揚,一股勁流隨之旋飛,那掌景愈揮愈大,及至後來竟然漲了數倍,手指只只有若香蕉大小,呼嘯變招之際,沉猛得可將周遭空氣抽成真空,讓人窒息而發慌,丈餘方圓全然被其勁道包圍,逼成氣形般銅牆鐵壁,猛然壓往驚天周身上下千肢百骸。 驚天大師本想躲避,但是他若一閃開,背後那間賴以棲身的破廟可能就此冰消瓦解。當下心一橫,也將真力貫於雙手,布滿全身,在令天山大掌罩來之際猛地迎了過去。 雙方碰掌,肉做的手掌竟然爆出火花,晶白的一點一線飛躥四處,那是摸擦過快的電光,射得梁小福驚怕躲向屋內,不敢再瞧。而四掌相對,轟然一響,氣流互撞而分開,掃得碎石亂飛,兩人為之倒飛而退。 驚天撞向了廟牆,一個撞得過猛,將牆壁撞了個大凹。令天山則連翻筋斗,方自立在幾堆凸岩的其中一堆。 他哈哈大笑:“好功夫!再吃老夫一掌!” 叭然如電,又想攻往驚天。 驚天大師想及自己身在廟前,對方要再一掌逼退自己,這廟必定完了。只是令天山大笑之際,已先行搶攻撲向他,喝道:“老魔頭,別怪我和尚不客氣了!” 少林開天掌用在手中,若利斧般鋒利,排山倒海地卷擊而出,似道畜勢待發的閃電,當真能將青天給劈成兩半。 令天山哈哈大笑,許久沒打得如此過癮,也是全力以赴,將掌力提至極限,隱隱現出一層白氣。如此不可思議而托大地就劈向驚天手掌。 雙方再次接觸,只見得掌影亂飛,氣流亂旋,帶出嘯咻聲音,似夜鬼哭泣,讓人背脊生寒。 連劈十數掌,雙方再次錯開! 驚天不想再撞回廟牆,一個旋身已噴出懸崖外,他是劃虹般衝高,待衝勢已竭之際,忽又倒旋反衝,直撲令天山,露了一手臨空大絕抄。 令天山在掠退之際,本是狂妄大笑,一掌將驚天劈出懸崖,自是打了勝仗,沒想到他如此之快地又反射而來。 他雖是吃驚,卻不畏懼,甚至不想還手,笑的更狂:“你有多大能耐,待老夫接你幾掌!” 他竟然不再出手,猛把胸脯往驚天送去。驚天自是驚詫,然而箭在弦上,而且已射出去,不劈不行,只好硬將掌力收回三成,疾往令天山胸脯擊過去,砰然一響,令天山一動不動。 驚天更是驚駭,又將掌力逼至十成,雙掌開攻.劈劈啪啪連擊數掌,逼得令天山連退數步。 他不禁不怒,一掌又還擊驚天。而驚天正在怔愣當中,而且令天山說好只接掌不出手,沒想到他還是出手了,一個疏忽,胸口被打個正著,悶哼一聲已倒撞而退。 令天山雖是頂住了驚天數掌,卻也被打得胸口沉痛,差點兒吐出鮮血。不禁大怒:“老禿驢你敢傷我?” 如虎撲羊又撲向驚天。 驚天被擊了掌,嘴角掛血,心知令天山幾近金剛不壞地步,自己仍是遜了一籌,再打下去也是枉然,本收手認輸,眼看他又撲來,只好硬挺功力,又跟他對了數掌,邊打邊退,終又靠向石壁,不得不擊出最後一掌,逼退令天山掌勢而收手。 “我輸了!”驚天臉色已泛白,顯然真力耗去不少。 令天山雖是氣喘如牛,卻也掩不住戰勝的喜悅,縱聲大笑:“誰說我不是天下第一?老婆娘你看到沒有?驚天老禿驢仍是我手下敗將!我是天下第一人,武林皇帝!哈哈哈……”笑聲震徹雲霄。 梁小福顯得失望而擔心,自己師父仍抵不過人家,若跟他學,有什麼出息?然而想到那瘋子,不禁又猶豫了,如果練得天下第一功夫而變成那個樣子,他寧可不要。 驚天感慨地瞧向他,苦笑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現在你可以另找名師了。” 梁小福急道:“我才不想拜這瘋子為師……” 瞄向令天山,急然發現自己把瘋子說出來,心知不妙,已想開溜。 然而令天山已大喝撲向他,一個探爪,抓小雞一樣地把他提出來。 梁小福掙扎道:“快放開我,我拜你為師便是。” 令天山哈哈大笑:“老夫豈能收和尚為徒?” “我可以留長頭髮!” “不必了!我的功夫不是禿驢所能學得來。你說老夫哪裡瘋?” 梁小福靈機一動:“你的武功瘋,竟然不還手地讓人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令天山聞言,忽然笑的更得意:“原來如此,還算你有眼光,看出老夫武功瘋狂地步!滾吧,饒你不死!” 將梁小福丟往驚天大師。他大呼好險,否則不死也將把脖子給捏歪。 令天山瞧向驚天,囂狂道:“你已敗在我手下,郝大也敗在我手下,他還吃過我囚禁的滋味,你卻沒有。現在我也要囚禁你,直到你想出我所說的問題為止!你是自己跟我,還是我來抓你走?” 驚天無奈一嘆:“我跟你走。” “那就走吧!” 令天山看也不看他一眼,囂狂大笑,直掠山崖而去。 驚天長嘆,轉向梁小福,輕嘆道:“你師父罩不住了,你可以自由發展啦,再見!”也黯然追向令天山。 梁小福此時反而感到捨不得,這麼多日子來,師父雖不時逼著他練功,卻仍百般照顧自己生活,那股愛心此時感受更為強烈。 遠處驚天向他招招手,聲音似笑非笑:“看你的啦!沒白疼你了……”聲音漸淡,人也消逝雲霧間。 梁小福呆愣地坐了好久,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想離開此處去尋找寶貝兄弟,卻又怕曇花姊找到此地 不久前郝寶曾經要他在此等待曇花姊。然而等在這裡,師父豈非沒人去救他? 想了許久,他終於決定在這裡留字,免得曇花姊找來而落空。然而他又不懂幾個字,只好在岩面上刻了自己“小福”兩字,再劃一個箭頭,箭頭前則劃一錠元寶和貝殼,元寶劃的還可以,貝殼劃不出來而變成三角形,自己見了也想笑。 “如此一來,花姊姊一定知道我去找大英雄了。” 他隨即回來寺廟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豈知,又有聲音傳來 “大和尚!我們來啦 曇花找到了!” 梁小福乍聞聲音,愣呆當場,還以為是聽錯了。然而這聲音叫個不停,他已聽得清清楚楚,喜不自勝:“大英雄竟然回來了?!” 丟下包袱急往外奔,果然見著光著上身的寶貝兄弟疾掠而來,郝寶背上似乎還背了人。激動之余也站向較高岩石,朝兩人揮手:“大英雄快回來啊!大事發生了!” 寶貝兄弟見著梁小福,總算有人在家,心情也爽朗多了。 郝寶逗笑:“你怎知大事發生了?是不是做夢做出來的?” 梁小福急道:“不是做夢,而是被打出來的!” 寶貝倆已掠向平台,並把滿臉倦容的曇花放坐於岩石上。曇花雖疲憊,卻也笑容輕露:“多謝阿寶哥和阿貝哥。”感激地瞧著兩人。 寶貝兄弟含笑道沒有關係。 梁小福這時才清清楚楚見著曇花,驚喜萬分,兩眼瞪得圓大:“花姊姊,你也回來了?!” 曇花向他招手:“小福,好久不見了,你好嗎?快過來讓我瞧瞧。” 梁小福急奔曇花,眼眶已紅:“花姊姊,聽說你失蹤了,我好擔心。” “我失蹤了,又回來了,你不必擔心,倒是你長胖了,也長壯了。” 梁小福一時高興已比劃起來:“花姊姊,我練了功夫,將來就可以保護你了。” 曇花輕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郝寶訕笑道:“你那麼喜歡保護曇花嗎?” 梁小福認真而得意地點頭:“當然了,花姊姊對我最好,我自是要保護她。” 郝寶笑聲轉為有點捉謔:“很好,如此我以後就輕鬆多了。你看到半山徑下那棵苦松沒有?” 他指向蜿蜒數百丈遠小徑的一棵古松,此時瞧來差不多只有一隻手臂大小而已。 梁小福猜不透保護花姊姊和那棵松有什麼關係?茫然點頭:“看見了…” 郝寶捉謔笑道:“要保護你的花姊姊,先得從背她開始,你每天從這裡背她逃到那古松,一天逃個兩三趟,將來就有資格保護了。” 梁小福聞言已窘羞不已:“可是我……” 郝寶笑的更謔:“對呀,要保護她就得逃得快,這要比什麼法寶都靈。呵呵,現在開始背,我看不出三年即可派上用場了。” 郝貝訕笑:“我看你也不必練什麼羅漢功,專門練此背人功夫即可。” 梁小福不知該如何是好,窘羞地瞧向曇花,而曇花也是嫩臉飛紅地瞧著小福。對寶貝兄弟的言語,他倆有時候也莫可奈何。 梁小福窘道:“大英雄,你真的要我練這功夫?” 郝寶笑道:“你認為呢?不練可惜啊!” “可是花姊姊每天跟著我練,她身體不好,可能會受不了……”梁小福忽然找到藉口而另有一種笑意。 可惜郝寶更絕:“你放心,你背的是石頭,它是不會累的!要背曇花,也得等你腿長以後再背。你現在背她,她還可以用腳走路哩!” 這話逗得郝貝和曇花笑不絕口。 梁小福這才發現若現在自己背著花姊姊,恐怕會變成她在抱自己,不禁更是羞窘了。 郝寶笑過一陣,方道:“要練功夫也得慢慢來,先問問你師父要如何去練?現在你得告訴我,你師父回來了沒有?” 他並不知驚天大師跟郝大一同離去後,不知是否已回來,是以有此一問。 梁小福想及師父,這才想到還有這麼一件大事。已尖急道:“師父回來了,又被抓走了。” 寶貝兄弟怔詫不已。郝寶追問:“普天之下誰有這個能耐把你師父抓走?” 梁小福道:“是個瘋子,就是令小姐她爺爺,長得像獅子的那一個。” “令天山?!” 寶貝兄弟互望一眼,感到十分意外。 郝寶追問:“他為什麼要抓你師父?” “他說他武功天下第一,要師父與他比武,後來師父輸了,他就把師父抓走。” 郝寶沉吟道:“這老瘋子怎會突然不當幫主,找來此地要跟大和尚比武?” 郝貝道:“會不會大和尚跟爺爺一樣跟他有過節兒?” 郝寶道:“就算如此,令天山豈會事隔那麼久纔來找他算帳?” “驚天大師一直躲在這裡,也許令天山最近才知道消息,所以就找上門來了。” 郝寶點頭:“有此可能,但會是誰告訴他這消息?連大師隱居哪裡都知道一清二楚?” 郝貝道:“我覺得麻面婆婆最有可能。” 郝寶道:“我也是這麼想,但她這舉止有何目的?難道想借刀殺人?還是另有原因?” 郝寶絞盡腦汁去猜測,忽而目光觸及沉默的曇花,已然露出笑意,想必想通了什麼,他卻沒說出來。 郝貝想知道,不過也沒問,他知道哥哥若能說,他一定會說,何必去問他?也許他只是猜想而未肯定,所以才不便說出來。 郝寶已把話題轉回驚天大師。問道:“你師父那麼不管用,沒幾下就被人抓走了?!”瞄向寺廟凹陷的牆角,抽嘴而笑:“連老巢都差點兒保不住了?!” 梁小福嘆道:“有什麼辦法,那瘋子功夫厲害得可怕,不怕掌風,好像刀槍不入。不過還好啦,師父是自己跟他走的,沒有被提著走。” 郝寶驚詫道:“是大師自己走的?他為何不逃?” 梁小福道:“師父知道逃掉了就保不住這間廟,所以才沒逃,不過我看那瘋老頭沒抓著師父,他是不會甘心。他說要像囚禁老爺爺一樣把師父給囚起來。” 郝寶道:“他怎麼沒連你也一同抓走?” 粱小福無奈摸著頭:“他嫌我光頭衝了他,所以才丟下我。” “你師父被抓,你難道不想救他?還在這裡站衛兵?”郝寶來時,看他筆直地站在岩石上,倒也覺得奇怪。 梁小福急道:“我是想救師父,但是我一人怎麼救得了,所以想找大英雄幫忙,沒想到你們就趕來了,我沒說謊,有圖為證!” 他指向岩壁先前所劃的自己名字和箭頭、元寶、貝殼圖:“這是我留給花姊姊的,她看到這圖就知道我已經去找你們。” 郝寶、郝貝和曇花往那圖畫瞧去,一股笑意已升起。 郝寶皺眉,指著元寶:“那代表什麼?” 梁小福有點兒困窘:“那是元寶,代表大英雄。” “我看起來怎麼像水餃?”不看還好,愈看愈像水餃,郝寶訕笑:“難道你看到我就肚子餓了嗎?” 梁小福紅著臉:“沒有,我不餓……” 郝貝則指著三角型:“那是什麼玩意兒?” “貝殼……” “什麼貝殼?我還以為是你穿的內褲哩!”郝貝弄笑:“還有花紋線條呢!” 梁小福紅透了耳根,沒想到自己隨便劃劃,會引來如此之多的解釋,但覺十分尷尬而又想笑。 “我沒有那些意思……我只是畫給花姊姊看,只要她看得懂就行了。” 郝寶瞄向曇花,笑得甚是曖昧:“不知她是否能看得懂…… ” 那笑意當然是希望曇花另有謬論解釋。 曇花紅著臉:“我看得懂小福的意思,不會誤會的。” “看得懂即好,免得元寶變水餃倒也罷了,那貝殼……”郝寶但覺不雅也沒說出口,以笑聲代替。 郝貝自是笑岔了氣,為自己想出這解釋而感到得意,梁小福和曇花則顯得更困窘了。 笑了一陣,郝寶也覺得該辦正事,遂忖思道:“曇花這件事得找到驚天大師才行,他又被抓了,看來非得把他弄出來不可,倒是令天山會把他搞成什麼樣子?” 梁小福道:“他說要把我師父像老爺爺一樣關起來,還說什麼要問問題……” 郝寶想笑:“難道又是‘爭一口氣’?”想著令天山曾為此問題而感到得意,他本是瘋子,必會對此念念不忘,小福所言極有可能。 卻不知令天山是否另有問題想不開? 郝寶心想碰上他再問也不遲,遂考慮一下該如何進行。不久已說道:“我看令天山不會對驚天多大傷害,因為他是要考問題。這件事就由我去解決好了。阿貝你趕回喜悅山把爺爺找來,沒有他也治不了曇花的病。” ’郝貝道:“曇花和小福呢?” 郝寶道:“先藏起來,免得曇花又要勞累了。” 梁小福欣喜道:“這樣最好了,山崖後面有個秘洞,那裡不會有人去的。” 曇花也不願再拖累寶貝兄弟,遂點頭:“我就留在這裡等你們好了。”’郝寶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們躲個幾天就行。” 不放心梁小福所說,遂也帶著曇花往山峰背面行去。梁小福在前引導,穿過崎嶇如尖筍的石峰,來到一處三面聳高石壁的小洞。郝寶先入洞探查,發現此洞乃崖塊擠堆而成,裡面還有不少縫隙狀洞隙,倒也是理想躲人地方,遂放心將曇花交予梁小福,並要他百般小心,沒事千萬別出去。 梁小福一副責任重大模樣猛點著頭。然而讓郝寶放心的仍是曇花本人,自從發現曇花智慧高超之後,郝寶即知她甚能應付事情,只要不被逮著,事先防範之事,她能做得很好。 交代妥善,他和郝貝才告別離去,郝貝返往喜悅山,而郝寶則直追西梁山。 |
第十二章 真假小宮主
令天山將驚天大師囚于后山練功坪上,其後側有座石筍般的硬山巖,令天山則是把山巖挖個足以容身的小洞,將驚天大師囚在裡頭,並且用鐵鍊給鎖上。如此天天練功都可瞧見他,自也是萬無一失。 然而他卻顯得不怎麼快活,因為他還未想出如何測考驚天大師的題目。 他在殿堂上來回走動,顯得十分慌亂。 郝寶則大大方方地找向他,大搖大擺地就往殿堂行來,他已穿上素青布衣,傷口已不復看見,顯得十分瀟灑。 “大幫主你是不是在發揮聰明的智慧啊?”一踏進大廳,郝寶已含笑說道。 令天山忽見及郝寶,早已不分敵我,驚喜道:“你來的正好,上次我爭了一口氣,這次也得再出一口氣!快進來!” 等不及迎向郝寶,上次郝寶替他解答,他雖不承認,無形中卻倚賴了郝寶。如今見他來此,自是高興萬分。 郝寶故作迷糊道:“大幫主有何事,這麼看中我?” “這……”令天山不好意說是要請他幫忙,遂也動了腦筋:“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很喜歡智力測驗,你考我幾題如何?” 郝寶茫然:“這麼老了,還要搞智力測驗?” “哦……哦……我總覺得我是最聰明的人。” 郝寶道:“好吧!要是自己聰明絕頂,不讓人知道,還真是難過,我就讓你有表現的機會。” 令天山竟然感激非常:“多謝!”獅子頭點個沒完,只差沒點斷了脖子。 郝寶有點兒促狹笑道:“不客氣啦!聰明的人,人人都要幫助他……”立即動腦筋想題目。 令天山睜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郝寶。 郝寶靈機一閃,終於有了題目:“世上什麼東西相互猜拳,猜一輩子也分不出勝負?” 令天山要的是答案,猜也不猜,立即追問:“什麼東西?”覺得好奇又緊張。 郝寶回答如流:“是蠍子和螃蟹”。 “為什麼?” “因為他們老是出剪刀。” 令天山拍案叫絕:“對呀,這種事,我怎麼沒想到?” 郝寶瞄向他,他早已把表現自己聰明的事情忘了 聰明人該是自己想出答案。 令天山激動道:“蝦子行不行,蝦子也是出剪刀?” “當然可以,不過蝦子的剪刀太小,猜久了要是被碰斷,那豈不是平白輸得冤枉?” 令天山猛點頭:“有道理、有道理!自是蠍子跟螃蟹有得拼!好問題!” 早已忍受不了,也不管郝寶在場,哈哈大笑幾聲,立即穿窗而出,找往驚天大師考試去了。 郝寶笑罵道:“老瘋子注定一輩子都要出剪刀,怎能贏得了我的拳頭?” 當下也穿窗追往令天山,他並不想立即找到驚天大師並把答案告訴他。因為他要是立即回答令天山,則令天山必定認為這問題太簡單,或而惱羞成怒地將驚天給揍了一頓,這還是小事,若他心一橫,不再以問題作為放走驚天大師,那可就更慘了。 令天山很快追向練功坪,直叫嚷著:“老禿驢,題目來了!讓你靜養幾天,腦袋清醒了沒有?”得意囂狂地掠向驚天大師棲身的小洞口。 驚天除了被銬鏈,一切都算還好,瞧及令天山奔至,又要考自己,也覺得有了麻煩。 不等他回答,令天山已忍不住說道:“只要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咱們一筆勾銷,馬上放你走。” “是何問題?” “世上何種東西猜拳一輩子都分不出勝負?” “這怎麼可能?!”怪異題目,若非點破,誰會立即知道答案?驚天大師自是認為不可能。 令天山哈哈狂笑:“有什麼不可能?知不知道答案?不知道就得困在這裡,一輩子也甭想出去。” 驚天大師也動了腦筋去想,然而他想的只是人類猜拳,若以機率來算,自是不可能。 “除非兩個人說好,出同樣的手勢。” “怎能說好?人們可得猜得你死我活,武器都用上了,怎能說好?” 驚天更迷糊了,他自是無法想通,不禁想及這可能沒有答案.只不過是老瘋子自己自以為是的題目,也想放棄猜測。 令天山見他不猜了,甚為緊張:“猜啊!不猜就得困死在這裡。” “換個題目行不行?此題我實在悟不通。” “不行,哪有說換就換。要是你每次都換,我哪來題目考你?就是難以猜出來才要讓你猜!”令天山本是嗔怒,說到後來也感得意:“我花了數天才想出來的題目,豈是那麼簡單的?” “容我想想行不行?” “好!” 令天山也答應讓他去想,但見及驚天好像已老僧入定,不理不睬自己 事實上驚天亦是如此。 令天山禁受不了,斥道:“要你想,你給我打盹?你存心不把我放在眼裡?想不出來還敢困?想不出來,你就給我猜!猜贏了沒事,猜輸了有你好受!” 驚天苦笑:“怎麼猜?我認輸……” “誰叫你認輸?”令天山一連數掌,打得驚天渾身沉痛,他吼道:“連猜都不會?你會不會猜拳?”忽然有了靈感,轉為狂笑:“好,咱們就來猜拳,你要是能猜一輩子不分輸贏,我就放你出去。” “猜了一輩子,那還出去幹啥?” “廢話少說!快給我猜拳!” 令天山立即坐在他的對面,像小孩般與驚天相互猜拳,驚天本是應付應付,但猜了一陣,令天山感到他在敷衍,立即抓向地面石塊丟向驚天。驚天被砸一兩塊並不在意,但砸多了也覺得疼痛,再也不敢敷衍,認真地猜起拳頭。 不過苦頭全是驚天在吃,猜贏了沒事,猜輸了立即吃石塊,逼得他非贏不可。如此一有爭奪,雙方已廝殺激烈,驚天哪還有時間去想問題? 郝寶躲在遠處瞧及此景,也樂觀其成,先讓令天山殺得過癮再說。 一連三天,令天山早出晚歸,每次前來都撿了一大堆石塊,直到砸完了才回去。驚天功力雖強,但被砸久了,整個頭臉也青一塊紫一塊,十分狼狽。 他實在需要想出令天山的答案,否則再繼續下去,沒有得道升天也會變成釋伽佛,滿頭是瘤。 第三天夜晚,郝寶覺得差不多了,才走向驚天,含笑說道:“大和尚,猜拳的滋味如何?” 驚天大師乍見郝寶,驚詫道:“是你?!”隨後又轉為苦笑:“你都看見了?什麼滋味?看看腦袋便知道了!”往自己青紫腫脹腦袋指去。 郝寶輕笑:“這樣更接近佛陀了,祝你早日修得正果。” 驚天苦笑不已:“這老瘋子不知哪來的腦子,想出這整死人的問題。” 郝寶輕笑:“是我告訴他的。” “是你?!”驚天大師怔詫:“你替他出題目?!” “對啊!”郝寶輕笑:“你認為我出的題目比較好,還是由他來出題?” 驚天大師已然明白郝寶用意,苦笑道:“可是你也不用慢了這麼多天才來……” “我不是來了?” 驚天大師苦笑:“這幾個瘤是白挨了。” “不挨這麼幾下怎麼成?” 驚天大師想想也覺得郝寶做的沒錯,嘆息苦笑:“真的是白挨了。”立即又問:“答案呢?” 郝寶輕輕一笑,從手中抓出一只小螃蟹,笑道:“他老出剪刀。” 驚天大師抓過螃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題目真是整人!” 郝寶笑道:“答案給你,其它的都看你啦!明兒見!”不便多停留,已掠往暗處,眨眼消失無蹤。 驚天大師耍著螃蟹,心情為之大開:“原來是這小鬼搞的題目,我說老瘋子怎會變得如此聰明?” 笑聲中,他也得為準備明天解答而動腦筋。 第二天。 令天山仍自興沖沖地一大早即趕來此,開始收集石頭,並笑謔道:“老禿驢你想到了沒有,沒想到沒關係,至少猜拳不能輸嘛!今天且看你的表現!” 驚天大師苦笑:“你的題目太難了,普天之下可能沒人猜得出來。” 令天山竟然也懂得揶揄人家:“別洩氣嘛,天下無難事,日子久了,你終能悟出結果的!別浪費時間,咱們開始吧。” 說著又坐在令天山對面,尚未猜拳,左手已抓著石塊準備丟人。 驚天大師無奈道:“我好像是剪刀,每次都輸給你這石頭。” 令天山一怔,隨即呵呵乾笑:“剪刀也有贏的一天,可惜你尚未悟出剪刀的秘密而已。” “剪刀有什麼秘密?”驚天大師側頭想著。 令天山似怕他想出來,立即叫道:“想歸想,手也要動,快猜拳!” 當下已逼著驚天大師猜拳,大師無奈,只好迎戰,盞茶工夫下來也吃了不少石塊。 又是一次猜輸,令天山猛將石塊砸出,丟向大師腦袋,大師痛叫,不露痕跡地晃著腦袋,將石塊撞往頂端, 地一響,石塊落地,藏在小縫穴的螃蟹也掉了下來。 驚天故作不解何物地瞧往螃蟹。令天山則已做賊心虛般地驚叫:“是螃蟹?!”伸手已把它砸個扁扁,然後賊眼地瞄向驚天,驚天也是冷目地瞧往令天山。 ‧令天山大驚:“你知道答案了?” 驚天淡笑:“天助我也,我已知曉,是螃蟹跟蝦子。” 令天山本想耍賴說明並非驚天自己所想,忽聞得他說是“蝦子”而非“蠍子”已囂狂大笑:“錯了,蝦子腳那麼小,豈是螃蟹敵手?猜久了要是被砸斷,豈不輸得冤枉?” 他將郝寶說的話重複地又說了一遍,更形得意。 驚天怔愕:“不是蝦子?那是什麼?”忽然想及蠍子亦有大剪子,急恍道:“是蠍子,對不對?” 令天山捉笑:“這麼慢才想出來?腦筋跑到哪裡去了?” 驚天干笑:“比起你,我自是不如了。” 令天山縱聲長笑:“你終於承認我比你聰明了!這題目若不是掉下螃蟹,你要想多久?一輩子也想不出吧?” “也許。”驚天笑的更幹。 令天山得意非常:“好吧,就算老天看你可憐才丟下螃蟹替你解答,我放開你,你若不服,隨時還可以回來找我挑戰!滾吧!” 雙掌揪向鐵鍊,見他猛然拉扯,硬是將腕粗的鏈條給扯斷,隨後狂笑奔離練功坪,一路上聽得他呼哮聲:“我才是天下第一高手……驚天老禿驢、郝大都敗在我手下了!哈哈哈哈……” 驚天長嘆,將剩餘鏈條也解下,總算逃過此劫,只是對於武林多了令天山這位武功高強的瘋子感觸良多,以後將是多災多難了。 長嘆中,他也找尋路徑,掠身離去。 在他掠出西梁山範圍之後,郝寶已現身迎向他,輕笑道:“你終於還是出來了。” 驚天大師笑罵:“你怎麼不早說另有蠍子?害得和尚我差點兒出不來。” 郝寶笑道:“凡事總得碰運氣冒個險,如此做起來就刺激多了。” 驚天也覺得自己腦筋動得不夠快,吃虧也是自找,怪不得別人,乾笑幾聲,遂問:“是我那小徒弟找你前來的?” “不是,是我找上他,他才告訴我你已被捉,所以我才趕來此。” 驚天大師訝然道:“是你找到引神峰?到底何事?難道已有曇花下落?” “不但有她下落,而且更有驚人的消息。” “什麼消息?!” “我找到了宮主另一個雙胞胎的女兒的證據。” “真有此事?!” 郝寶已將先宮主遺物拿出,交予驚天:“這是宮主留下來的血,還有字條。” 驚天大師立即將玉盒打開,瞧及半瓶多的紅血及白絹,急快地將白絹打開,見得兩行字:“請求驚天師父,試吾弟子”。及“青雨”的屬名。 他來不及想,急問道:“這是何意?” 郝寶道:“這是宮主要你試她女兒,我試過了,就是曇花。” 驚天大師這一驚非同小可:“怎會是曇花?!那青青呢?” “她也是!宮主是生了雙胞胎。” 驚天大師愈想愈是心驚:“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咱們快去找你爺爺!” 拉著郝寶就想往喜悅山方向奔去。郝寶說郝貝已去請他爺爺趕來引神峰。兩人這才又折往引神峰,想弄清此事。 兩日已過。 驚天大師和郝寶趕回引神峰小廟時,郝貝早將郝大弄來。郝大見及驚天,急道:“大事不妙了!” 郝寶截口笑道:“怎會不妙?該說‘大事太妙’了” 郝大瞄眼:“還妙得離譜呢?這到底怎麼回事?” 郝寶道:“阿貝沒告訴你?” 郝貝道:“我說了,可是爺爺不信。” 郝寶道:“爺爺,這就是你的不對,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們怎麼敢開玩笑?” 郝大急道:“不管對不對,快將東西拿過來。” “東西在我這裡!”驚天大師立即將玉盒交予郝大。 郝大打開,見著紅血及字條,驚詫道:“真有此事了?” 郝寶瞄眼:“這就是我當你孫子的代價?非得要看東西,才能得到你的信任?” 郝大乾笑:“對不起,這事實在太不可能了,所以爺爺才會如此。” 郝寶冷道:“有什麼不可能,我把宮主鮮血給曇花服用,她的病突然就好了。阿貝也在場,我們怎會騙你?” 郝大道:“話是不錯,可是宮主不可能生雙胞胎,也許曇花突然好起來,並非這血的關係……” 郝寶瞪眼:“不管是不是,我不許你在她面前如此說,何況你也該先證明後再說。” 郝大一愣,事情太過突然,反而讓他方寸已亂,被郝寶一說,他也清醒不少。 驚天大師急道:“老郝頭,還是先替曇花試試再說。” 郝大歉聲道:“事情把我搞迷糊了,自是如此。曇花呢?”歉然地瞧向寶貝兄弟。郝寶見及他歉意眼神,也放心多了。“她在後峰,我這就去帶她回來。” 說完和郝貝已掠向後峰。 曇花和梁小福安然躲在石洞中,梁小福特別小心,一天到晚躲在洞口窺探以保護曇花,七天七夜未出洞門一步。 他倆見著寶貝兄弟自是欣喜萬分。郝寶來不及打哈哈,已將兩人帶回。 郝大不想浪費時間,在問好過後,立即替曇花診察。發現她舌根綠斑正如郝貝所說消了不少。他遂先將曇花點昏,然後開始以金針封穴。再將所帶來的解藥一一放置桌上,細心調配。 不久他已將藥調好,遂要郝寶過來,和上次一樣,將宮主鮮血和著解藥先養在他手臂裡頭。宮主鮮血寶貴,他用的不多,以免浪費。 宮主鮮血似乎特別有效,半小時已養得差不多。郝大立即抽出,復往曇花要穴逼去,然後他則低住曇花頭頂百會穴。 郝寶、郝貝及驚天已有治療青青的經驗,立即往曇花手腳逼去,因少了一人,郝寶獨自抵住雙腳湧泉穴,驚天和郝貝則各據左右手。 當郝大下令送出真元之際,曇花突然尖痛急叫,整張臉已變得綠紅,形態十分可怕,她想呻吟卻又強忍下來。 郝大見狀十分驚心,又試了幾次,曇花汗水直冒,偶爾在忍受不住之際痛叫之外,她是將刺心劇痛給忍下來。 郝大忽然嘆息:“她恐怕真的是宮主女兒了,這藥對她起了作用……” 驚天大師又是心驚又是疼心地撲向曇花憔悴臉容,眼眶已紅,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寶貝兄弟則已哇哇大叫,曇花竟也是小宮主,那豈不是太棒了。只有梁小福還弄不清事情,愣在那裡,不時替受苦的花姊姊擔心受怕。 驚天喃喃道:“難道宮主真的生了雙胞胎?!” 郝大搖頭,遂又點頭:“自是如此,爺爺先別想這問題,先治好曇花再說。” 郝大聞言也覺得該如此做,又凜起心神替曇花逼毒。 曇花再次痛叫而後閉嘴呻吟,任誰都感受得出她的痛苦,而那痛似乎又比青青來得強烈。 郝寶不忍:“爺爺你能不能讓她少些痛苦?” 郝大道:“也許可以,不過她中毒太深,還得熬過一陣。” 他的方法是將輸送真元放緩,慢慢運行,直到受阻時再行加強,儘管如此,曇花仍自呻吟抽搐,只不過時間上沒那麼接二連三,有了空檔,疼痛得以休息,也就不會那麼咄咄逼人。 及至最後的衝向心脈,曇花自也避不了疼痛,昏了又醒,醒了又昏,連散碎的牙齒都咬崩了不少,滿口是血,瞧得眾人觸目驚心,好不容易才熬過最後一刻,曇花鮮血已轉為晶紅,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治療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時間,可真的苦了曇花。 郝寶、郝貝和驚天都累得四肢發軟,不過他們心靈充滿了喜悅。 畢竟宮主鮮血真的有效,醫好了曇花千心之毒,也證明了她的身份,這是何等讓人興奮的事情? 郝大雖累,他卻還得替曇花補回牙齒,他忽然發現曇花不再暴牙,竟也十分清秀漂亮,心頭一喜,便將牙齒替她整理整齊,也將齒齶修過,看起來已和常人無異。然後他又見及曇花稍小的眼睛並非天生,而是她一生困苦;時常鎖著眉頭所造成,眼皮有點兒松皺,遂要郝寶再擠出一點兒血液,塗在眼皮上,替她美容,弄到後來乾脆再調些祕方替曇花敷臉,存心將她變回原來模樣。 曇花牙齒已固定,齒槽也不再流血,郝大準備替她解開敷臉藥膏,寶貝兄弟和小福迫不及待地想瞧瞧曇花變得何種模樣。 這一解開藥膏,潔白肌膚已露,薄如蟬翅,白裡透紅,吹彈可破。眼前浮現一張如夢似幻的臉容,那美已不是屬於人間,而是屬於上天的傑作,宛若曇花一現,卻永遠不再凋謝,用沉魚落雁、羞花閉月已難以形容她萬分之一。曇花的美該是人間心目中所幻想而呈現夢幻之美。 寶貝兄弟不禁看傻了,誰又相信一個醜丫頭在短短的三天之間會變成閉月羞花之貌,傾國傾城之容? 驚天大師也是驚詫萬分,他不但發現曇花的美,更發現她比青青更像宮主,尤其那神韻,自非任何人所能摹仿的,她該是宮主女兒了。 郝大自是對自己醫術沒有話講,但是對於曇花變得如此美麗,他也覺得頗為意外,不禁又多看了幾眼。 郝寶頻頻贊許:“原來我一見鍾情第一次碰上的竟會是這麼一個漂亮姑娘?” 郝貝促狹:“當時你還抱怨,真是沒眼光。” 郝寶窘笑:“還好我後來沒丟掉她……” 郝貝逗笑:“那你現在仍對她一見鍾情了?” 郝寶困窘:“本來該是如此,不過她是小宮主,我就不大敢了。” 郝大呵呵笑道:“普天之下也有阿寶不敢做的事?實在讓人感到意外。” 郝寶窘笑:“總是有意外的嘛!不過我喜歡曇花可不是現在看她漂亮才喜歡,我喜歡她知足又任勞任怨的性情。” 忽然一臉正經:“靠容貌是很難打動我的心。” 郝貝訕笑:“這可說不定,上次你還不是猛追令佳玉,連我都碰了一鼻子灰。” 郝寶窘笑:“那也是意外嘛,不過後來我還是沒被她打動,反而要怪爺爺了,是他叫我反追令佳玉的。” 郝大想及在上次沉冰陣中要郝寶反追令佳玉,倒也覺得困窘,乾笑道;“你為爺爺犧牲是值得的,今天爺爺不是弄了個大美人還給你?” 郝寶急道:“別老是掛在嘴上,要是讓曇花聽到多不好意思”。 郝大捉笑:“你也會不好意思?” 郝寶瞄眼:“我說的是曇花。” 郝大笑的更捉謔:“哦,對啊!我說嘛,你臉皮這麼厚,怎會不好意思?” 郝寶瞪眼一笑:“厚歸厚,總沒比你追了人家七八十年來得厚吧!” 他說的乃指郝大追求玉女 事,而玉女卻一直不理他。 郝大聞言也窘笑了,正想自我解釋,曇花已有了反應,稍微呻吟,郝大也沒心情瞎扯,立即戳向曇花數處穴道,曇花悠悠醒了過來。 那一對充滿靈性的眼眸,宛若蒼穹寒星般亮麗,讓人瞧了就舒服,哪還是以前那一對小眼珠子? 郝寶拱手笑道:“恭喜曇花變成小宮主了,而且又變成大美人一個。” 郝大含笑道:“你的病已經好了,從此不必再為此擔心受怕了。” “真的?!”曇花有點兒不敢相信,往自己雙手瞧去。 梁小福急道:“當然是真的,我都一直在保護您,也見著老爺爺替你治傷。”隨後又笑起來:“花姊姊你變得好漂亮,我差 點兒就不認得你了。” 曇花驚詫:“怎麼會呢?” 梁小福道:“是老爺爺替您修理的,你看你的牙齒都平了,好漂亮喔!” 他搞不清整容,只好以“修理”兩字來解釋。 “真的?!”曇花往牙齒舔去,倒也覺得平順,當下更是感激瞧向郝大:“謝謝老爺爺。” 郝大含笑:“不謝不謝,只要你漂亮,大家都高興,你先下來走走看看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 曇花依言下床,有點兒因窘地走了幾步,但覺以前那股悶氣已失,說道:“好多了,我的病已醫好了?” 郝大含笑:“不錯,用宮主的血醫好了你,所以也證明你是小宮主,坐下來讓阿寶把事情說給你聽。” 曇花遇有事情,反而表現鎮定又坐回床頭,注視著郝寶,想聽聽這一切讓自己都措手不及的轉變。 郝寶仔細地將如何拿到宮主遺物,鮮血及字條,以及在梅妃林中以宮主鮮血替她治病才發現這秘密,以至于後來背她來此找驚天和郝大醫治並證明身世,詳詳細細都說一遍。 曇花聽得動容,郝寶講的話,她自是相信,稍驚慌道:“我若是宮主的女兒,那我將怎麼辦?”突如而來的身世,讓她一時不知如何自處。 郝寶含笑道:“你以後就是小宮主了,將來要掌管奇幻宮,所以你得從練武功先開始,然後再了解奇幻宮的事。” 曇花點頭:“希望我能做到。” 郝寶笑道:“你做不到,別人可沒得做了,原來你是宮主的骨肉,難怪天生這麼聰明,能過目不忘,學東西自是快多啦!” 曇花有點兒窘:“阿寶哥你說得我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露兩手讓我爺爺和大和尚瞧瞧!”郝寶信心十足地瞧往郝大及驚天,以曇花過目不忘之能而感到光榮。 曇花更形困窘。郝寶見她如此難為情,也不忍再逼她。遂笑道:“好吧,真金不怕火煉,以後再表現也不遲,只要你對小宮主身份有信心即可。” 曇花輕輕點頭,又問道:“那青青呢?她是不是我姊姊?” 郝大和驚天聞言相互瞧眼,心頭也凜了一下。郝寶卻對答如流:“當然是了,以後你就有親人啦!” 曇花有點兒激動:“太好了,有了青青姊,我也放心多了。” 郝大含笑道:“曇花你剛醒來,不宜過度勞累,還是躺回床上,免得身體不適,待我再弄貼藥讓你服用。” 說著又將曇花按回床上,曇花本想說沒關係,但已被按回床上,也就不便再說,已向郝大道謝。 郝大本就有意讓她休息,以能和驚天及寶貝談些事情,遂暗示三人往廟外平台行去,留下小福陪著曇花。 及至平台,郝大已說道:“不瞞你們,到目前為止,我還是認為我的診斷並沒錯,宮主只有一個女兒。” 郝寶怔詫:“你是說曇花跟青青之間有一個是假的?” 郝大道:“也許。” 郝寶瞄眼:“可是兩個人都經過你的證明,兩個都中了千心之毒,你怎麼說?難道你診斷錯了?” 郝大有點兒難言:“我也不明白是何原因,診斷自是錯不了,她們都中了千心之毒。” “可是你又懷疑她們?” 郝大無奈:“所以我才要你們出來商量,看是否能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郝寶問道:“你想解釋什麼?要證明青青跟曇花之中一個是假的,還是要解釋宮主不是懷了雙胞胎?” “宮主自不可能懷有雙胞胎……” 驚天大師道:“這問題十分重要,老補頭你到底懷疑誰?” 郝大道:“本來都是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若有,也只有宮主鮮血的來源。如果阿寶真的得自宮主,那曇花自是真的。” 郝寶道:“這個你不必懷疑,我是從玉女仙島取來的,宮主遺字也假不了,她的血自然也是真的了。” 郝貝道:“我跟著阿寶一起去,我可以證明。” 驚天道:“宮主留字要我代替試驗,想必早已知道女兒還活著,她留下鮮血救女兒,自屬合情合理,而且她的字跡,我也十分熟悉,別人不可能造假。” 郝寶道:“而且宮主在臨終時就交代玉女婆婆要試驗入門弟子,更能證明她早留下玉盒中的鮮血。” 郝大道:“所以我並不懷疑曇花,反而是青青,她的一切證明都來自麻面老太婆,而且老太婆又另有圖謀。” 郝寶道:“你是說她留下青青的臍帶,跟用以溶出宮主的血是假的?” “這並無可能。” 驚天道:“可是她卻知道當時情況,跟我所說的大致相同,可見那婦人一定碰上她,青青也該是宮主女兒才對。” 郝大道:“她本可以臨時換掉嬰兒。” 郝寶道:“怎麼換?要是小宮主沒中千心之毒還有得換,既然中了,如何換?” 郝大苦笑:“也就是這問題,我一直沒辦法想通。她要換,也得找宮主所生的女兒才行。” 郝寶道:“那何必換,一樣是宮主生的,豈不都是她女兒?”忽有靈機閃動:“難道宮主不只生一個女兒?我不是說雙胞胎,而是她前後一共生了兩個女兒。”愈想愈有道理:“這樣一來也可解釋爺爺你說的宮主不可能懷雙胞胎,也可解決曇花跟青青的疑慮,再好也不過了。” 他欣喜笑著,畢竟這答案說的十分合理。 郝大道:“可是青青跟曇花差別不大……” 郝寶道:“世上姊姊看起來比妹妹小的並不少,何況差個十個月也差不了多少。” 郝貝頻頻點頭:“我支持阿寶的看法,宮主前後生了兩個女兒也不是不可能。” 驚天大師道:“難道真會是如此?” 郝大道:“這解釋雖然合理,但仍有不合理地方。其一、當時宮主時常與我們碰面,她若有懷孕,很難騙得過我們。其二、宮主懷了第一胎,既然都餵了千心之毒,自然不願再懷第二胎……”似想到了什麼,目光閃了幾下,也未再說下去。 郝寶瞄向他,也覺得有問題。 郝大立即解釋道:“有時候懷孕並非宮主所能控制,我倒忘了這點。” 郝寶心頭一松,含笑道:“所以你該相信宮主有可能兩次懷胎,生下兩個女兒了吧?” 郝大輕輕一嘆:“畢竟這都是我們自己在猜想,事實是如何卻不得而知。” 驚天道:“事關重大,不得不小心行事,免得有遺珠之憾。” 寶貝兄弟也覺得如此猜測總比事實證明來得未能肯定,而且事關奇幻宮繼承問題,也不能馬虎行事。 郝寶道:“我看得找麻面老太婆問個清楚,只要她肯說,也許一切問題都可明朗了。” 郝大道:“我要說的正是此意,曇花自是沒問題,青青也不能多懷疑她。畢竟我們下過功夫去證明,只要問清麻面老太婆,想必該有答案才是。” 驚天道:“聽說麻面婆婆變成妖女,顯然是有陰謀,阿寶你能找得到她?甚至叫她說實話?” 郝寶道:“找人可能較容易,要她說實話就得動腦筋,不過總得試試。” 郝貝道:“怎麼找人?我跟你去。” 郝寶道:“那妖女和娘娘潘安還有聯絡,只要我們守著潘安,哪怕逮她不著?” 郝貝點頭:“何時去逮人?” 郝寶道:“當然是愈快愈好。” 事關重大,郝大也不願耽擱時間,遂要兩人即時起程。 寶貝兄弟回廟告訴曇花仍有事待辦,曇花十分懂事,交代兩人小心為是,也起身送行。 寶貝臨行時仍向驚天要了碧玉盒子,準備用它來詐騙麻面妖女。 告別後,兩人匆匆往西梁山奔去。 郝寶認為潘安和令佳玉似乎已如膠似漆,難分難解,潘安自可能在千仞幫了。 經過兩天趕路,兄弟倆又回到西梁山,探查之下,潘安果然已回到千仞幫。 兩人決定日夜看守,來個守株逮兔,白天躲在千仞幫週邊林區,夜晚則潛入莊院窺探。 直到第三天夜晚。 潘安和令佳玉設宴庭園水池旁小紅亭,兩人淺酌美酒,或而吟詩作賦,好一對才子佳人。 然而寶貝兄弟瞧及紅亭石柱那個缺口,就想到上次潘安被令天山驗明正身一事,想不透潘安為何如此功力深厚,還能拿著茶壺逍遙喝著酒? 郝寶很想再找令天山來此耍耍他,然而一念之間,他忽然覺得左斜面有了動靜,立即仔細往左側一棵大槐樹瞧去。 果然不負苦心人,麻面妖女灰玄的影子已出現在槐樹濃葉裡頭。 寶貝兄弟則凜起心神,隨時準備抓人。 麻面妖女四處探瞧,終於發現潘安和令佳玉在飲酒作樂,甚為忿怒:“你敢不把我放在眼裡?” 怒喝出口,竟也肆無忌憚地直衝紅亭。 潘安、令佳玉忽見得一條快逾隕星的人影掠來,心頭正驚詫之際,麻面妖女已射至紅亭,右掌一拉圓石桌,嘩的一聲濺得酒茶四處噴飛。潘安、令佳玉避之不及,被濺得滿身油濕。 麻面妖女破口大罵;“你敢違抗我命今?曇花那賤女人的事,你根本沒辦妥?” 潘安驚詫萬分:“我……我……”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我叫他別辦的!” 寶貝兄弟趁她罵得起勁之際,已掩撲而至,不敢奢望將人逮著,最少要讓她吃點兒苦頭。 兩人竟然猛力從左右方向衝至,看似要將妖女挾扁,其實卻是往左右紅柱砍切。 轟然一響,石柱被劈個碎爛,整片紅瓦如網蓋般塌下來。 麻面妖女大叫不好,潘安和令佳玉也叫不好,三人想逃開,卻哪能趕得急?登時被瓦片砸壓得滿身是粉灰。 麻面妖女不敢停留,立即破瓦而出,直掠槐樹方向。 郝寶訕笑:“看你往哪裡逃?!”和郝貝急起直追,一步也不肯落後。 而令佳玉卻已火大了,斥道:“這是怎麼回事?那老太婆又是你的誰?” 潘安急道:“我跟她素不相識。” “我不信。” “真的,這必定是一場誤會,她找的人是郝寶跟郝貝,和我無關。” “你想騙誰?”冷哼一聲,令佳玉甩頭即走。 “佳玉你聽我說……” 潘安立即追向她,百般要求地想把事情說清楚。可惜令佳玉滿身泥灰哪有心情聽他解釋。硬把潘安趕走,潘安只好輕嘆,有事也得避過今夜再說了。 寶貝兄弟急追麻面妖女,雙方輕功差不多,一前一後始終拉不開,追不著。然而寶貝兄弟有備而來,在後頭一個拿出彈弓,一個拿出爆花筒,不停往妖女背部打去,只要十個打中一個就有得妖女好受。 數十裡追趕下來,妖女已吃不消,想回頭拼鬥,又怕對方使詐 顯然是有備而來。若不拼鬥,彈弓倒也還好,郝寶的爆花筒可讓她吃不消,花筒一爆,如花般五顏六色的火花噴粘在背衫,肉被燒痛已是難受,若是衣服被燒光,那還得了? 她已決定甩掉兩人,遂往一處小鎮奔去,轉過街道,往鎮西一座大莊院遁去.似乎想和上次在天旋洞一樣如法炮製。 郝寶見狀大呼不好,和郝貝急起直追,然而已經過慢,妖女溜入宅院,一閃入廳堂已然失去蹤影。 兄弟倆邊搜邊吼邊罵,總也得不到回音,氣得跺足頓腳,又被那妖女脫逃了,兩兄弟只好垂頭喪氣地離開此地。 直到四更天,小鎮靠南邊街道才出現麻面妖女行蹤,她已換下面具和玄衫,穿上淡紫羅衫,身材婀娜,容貌美豔,就算寶貝兄弟此時見著她,也未必認得她就是麻面妖女。 她往四處張望一陣,暗自得意:“任你多狡猾,豈是老娘對手?想追我,門兒都沒有!” 她掠往鎮郊一處櫸木林。 然而就在穿過櫸木林之際,忽又聽得寶貝兄弟笑聲傳來。 “老太婆變成老姑娘了,倒也是騷勁十足!”郝寶捉謔笑著,已攔住妖女去向。 郝貝則包抄後頭,擋在背面。 妖女暗自驚詫,這兩人如何知道她身份?這太不可能了,心念一閃,認為郝寶有使詐的可能。冷斥道:“你們是誰?膽敢阻擋姑奶奶去路?不想活了是不是?” 郝寶笑道:“老太婆,大妖女不必再裝啦!我們沒有把握也不會浪費時間來陪你森林浴。” 妖女斥道:“無恥之徒,姑奶奶對你不客氣了!”抽出隨身短劍,攻出極為平凡的招式,她想裝得武功並不高,以能瞞騙寶貝兄弟。 郝貝不必動手,只見郝寶欺身迎招,左手點偏劍尖,右手反扣手腕,妖女嚇得棄劍掠退,驚惶失色:“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雙手往胸襟抓去,表現得一副深怕非禮模樣。 郝寶訕笑:“你倒是很會演戲,真使我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那陰陰的老妖婆?” “你說什麼,我不是老妖婆!” “你馬上就是了!” 郝寶突然大喝,和郝貝同時欺身出掌,奇幻神功提至十成,心想對方裝蒜,乾脆逮起來也是一樣,否則也能逼她現出原形。 妖女見及兩人攻勢如此猛勁,心知不妙,再也裝不下去,立即雙手運勁,旋身而起,腳踩奇幻步以躲閃,雙掌則迎掃了寶貝兄弟掌勁。 她冷笑不已:“是你們逼我,莫怪老娘無情!” 眼看郝寶雙掌劈扣而來,迎掌削去一半掌力,再將他帶往右側,剛好可以避開以旋身,而右掌正好又封向郝貝,宛若強大漩渦引導著兩股氣旋,轉出陀螺般淡白勁氣,便把兩人又纏繞了。 郝寶冷笑一聲,忽然撤去掌力讓郝貝將勁氣帶往右側,妖女不知郝寶會突然收掌,一個勁勢不平也就被拖往右側些許。 她正想挽拉回來,郝寶已用腳尖踢向妖女方才使用的短劍,化成流光直戳妖女腿肚。妖女一時驚慌。然而短劍來勢過快,避開了大部,避不開小部分,硬是被短劍在左小腿劃出兩寸長傷口。而郝貝趁她分神之際也將她劈打掃退,跌了三四步方將身形站隱。 郝寶呵呵謔笑:“老妖婆你不是挺會裝?怎麼一下子功力就增加那麼多?” 妖女厲笑:“小雜種,老娘是犯著你什麼?你要百般跟我作對?別以為一招得逞就得意上了天?你那幾招還松得很!” 忽然併合雙掌,又想使出煞招。 郝寶已笑著揮揮手:“就算你功夫厲害好了,我今天來此不是跟你比武招親的,你又老又兇,我可沒興趣。” 郝貝繼續道:“我們來此只想告訴你,以後不必裝什麼老太婆,你的身份,我們早知道了。” 妖女心神一凜:“你們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跟蹤我?” 郝寶道:“如何知道你身份,我不想說,至於如何跟蹤你?可以讓你學幾招,你可還記得爆花筒?” 妖女驚道:“會是那玩意兒?” 郝寶訕笑:“它可不只是燒了你的細皮嫩肉,它含有一種特殊香料,粘在你身上,你又沒洗澡,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鼻子。” 妖女驚詫之下已聞向肩臂,果然有股淡淡麝香味,若不注意,哪能聞得出來,此次筋斗實是栽得冤枉。 她冷笑:“可惜只此一次,你們永無機會了!” 郝寶輕笑:“我方法多的是,否則又何必告訴你這次所用的秘招?你自己小心嘍!” 妖女心神不安,以冷笑掩飾:“可惜你還是井底之蛙,一無所知。” 郝寶訕笑:“你錯了,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還多。” 妖女邪笑:“真有此事?我倒想聽聽看!” 郝寶冷道:“你根本不是麻面婆婆本人,你早就殺了她!” 妖女倒無多大驚訝:“這種事,你該能從我冒充她而猜出來,不足為奇。” 郝寶又道:“我還知道你組織蒙面幫派,上次還救過苦竹,你還傳授他功夫。” 妖女這下可驚慌了:“你怎麼知道?!” 這是她自認為最神秘的事,沒想到郝寶竟然知道,這未免太難以令他置信。尤其是傳授苦竹武功一事,可以說只有她和苦竹知道,郝寶能說出來,實讓她心寒三分。 郝寶也是睹運氣,他非得先讓妖女認為自己已知道一切,她才會將青青的秘密說出。 郝寶冷笑:“我還知道青青根本不是小宮主,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妖女更驚駭:“你敢如此對你的小宮主?” 郝寶冷道:“是你的小宮主,不是我的小宮主。” 說出此話,兩兄弟也是心驚膽跳,一方面希望妖女反駁,那青青就真的是小宮主。一方面又希望想聽及妖女對青青的所使伎倆。 妖女忽然哈哈狂笑,笑聲又驚又怕又得意:“你胡說!你想套我?沒那麼簡單!你如何證明青青不是小宮主?” 郝寶拿出玉盒:“你沒想到吧,宮主留下了遺言,還有鮮血,遺言寫得清清楚楚!” 他拿出偽造的白紙絹,足足有兩本書大小,裏邊寫滿了血書。他說道:“宮主留言,女兒背心留的是硃砂痣,也不叫青青,更沒有刺字,她還說及一些宮中的事。 “什麼事?拿過來!”妖女想搶奪。 郝寶立即揣入懷中,冷笑道:“你有何好擔心,既然做了,還怕人知?” 妖女忽然狂謔大笑:“不錯,二十年前我不怕她,二十年後我又怕誰?” 寶貝兄弟冷靜而又驚心地瞧著妖女,她似乎和奇幻宮有不解之仇,而似也和奇幻宮有所淵源,她真實身份又是誰? 妖女狂笑一陣,恢復冷森:“原來是那賤人留了遺言,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不錯,青青是我一手造成的,若不是那賤人,你們根本破不了天衣無縫的計劃!” 寶貝兄弟聞及青青可能不是小宮主,心頭不禁一酸,但為了探知所有秘密,兩人只好強忍著。 郝寶冷道:“也不盡然是天衣無縫,你少自以為了不起。”瞟著妖女:“當初你三番兩次想騙我將青青帶入奇幻宮時,我就起了疑心。而你又無緣無故擄走曇花,後來又將她放於土地廟,還以黑衣人身份引我去找她,原來是為了要讓我趕快找到曇花,也好趕快回奇幻宮。” 郝貝道:“可惜你操之過急,終於露了行蹤,讓我們聯想那黑衣人跟上次救苦竹的是同一人,果然揪開了你的底。” 妖女心頭一顫,自己太過於自信郝寶會相信青青為小宮主,這才放走曇花,想來個以快打快,結果仍出了毛病,也不得不佩服寶貝兄弟的細心。 郝寶道:“這倒也罷了,你跟在我們後頭,忽見得孫大娘攔人,為了怕青青秘密洩露,三番兩次想以怕青青受苦為藉口要逼我們上路。後來我堅持要回玉女仙島,你看行不通了,只好放走青青跟我們回仙島,自己卻先趕在前頭想搜出宮主遺物,結果卻一無所獲。呵呵,其實你若不出面阻止,我還真的被你蒙在鼓裡呢!” 郝貝訕笑:“你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怎樣洩露身份的吧?” 郝寶捉訕道:“你還記得臨江客棧?你本想叫潘安和元刀殺了雪兒和孫大娘,還好我和阿貝及時趕到,你又隨後出現。然則你卻低估了曇花,你相不相信她有過目不忘之能?她就是從你穿的鞋子認出你是擄走她的人。我們也才知道你真實身份,所以訂下了玉女仙島那出戲,果然把你原形逼出來。這叫百密也有一疏,鬥雞眼數羊群 輸(數)得一塌糊塗啊!” 妖女臉色連變數變,竟然會栽在不起眼的醜丫頭手上,實在心不甘情不願,恨道:“我早該殺了她!” 郝寶又道:“後來你被元刀出賣,被我們圍殺,你翻樓潛逃,不帶走青青而抓走曇花,使我們百思不解,原來你早知曇花是宮主的女兒。可惜你又犯了嚴重錯誤,你不該逼潘安做那種事,他受不了,所以連夜趕著大雨找我們把曇花帶走,沒想到曇花病情發作,情急之下我只好亂投醫把宮主的血給她服下。更沒想到她就好轉了,也因此得知曇花才是宮主真正女兒。真該感謝你呢!” 妖女怒罵不已:“賤潘安,老娘的事全被你搞壞了,看我如何收拾你!”仍罵個不停。 郝寶說道:“事情都明朗了,我倒想知道你如何設計弄出青青,連我爺爺和驚天大師都被你瞞過去?實在讓人佩服。” 妖女一路吃癟,難得有這傑作,雖是後來失敗了,卻也曾把他們耍得團團轉,遂也得意道:“我不說,你們一輩子也休想知道!” 郝寶點著頭:“我承認,卻享受不到你高明的地方,你竟然可以找出身中千心之毒,又如此像宮主的女孩,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在我來說,沒什麼不可能!”妖女黠笑幾聲,終於決定說出來:“這件事該從曇花去了玉女仙島開始。當時我得知曇花為何躲在玉女老太婆身邊?後來又發現她身上中有千心之毒,已知道她就是宮主女兒。我隨後計劃要假造另一個小宮主,遂物色天下女子,果然找到了青青,她本是麻面老太婆的養女,所以我就把老太婆殺了,再冒充她,繼續撫養青青。” 郝寶追問:“你養她還未到一年?!” 妖女冷笑:“就是三個月也足夠了。” “當時青青也有千心之毒?” “沒有!”妖女自得一笑:“她本來只是體弱多病,後來我配妥千心之毒讓她服下,一年半載下來,她當然也就得病了,只是沒曇花那麼深而已。” 郝寶恍然:“原來你騙青青的解藥果真是毒藥,爺爺驗的沒錯,你在她病發之際就要她再服毒一次以增加病情,而千心之毒痛過了即無性命危險,你根本不必擔心她會死亡,只是她既然已中了毒,你為何還要加重她的病?” 妖女道:“千心之毒本在母體之內即該培養,青青只不過服了幾個月,當然不夠重!”冷笑幾聲:“當時郝大替她解毒,也發現青青好得過快,卻以為是藥效神速,仍被我矇騙過去了。” 郝寶追問:“當時你在逼問我和阿貝,青青毛病犯了,你是故意,還是突發的?” 妖女冷笑:“那是突發,潘安將你們捉來,我以為老天助我,可以省掉大功夫即可知道奇幻宮下落,因為我照樣可以逼出你們口供。沒想到青青突然生病,而且你們又被鬼娘子所救,我只好順水推舟,將曇花抓起來,讓你們著急,引著驚天和尚和你爺爺一同來參加我導演的這出戲,結果事實出乎我意料的順利。” 相及當時情景,她也笑的十分得意。 寶貝兄弟互望一眼,笑幾聲。 郝寶又追問:“可是你如何知道驚天大師將小孩交予村婦,而村婦又找麻面婆婆看病?那段往事實在讓人百思不解。” 這本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惜妖女卻說的一文不值:“根本沒那回事!” 寶貝兄弟愣了一下,答案竟然是如此?! 妖女得意狡笑:“前半段是驚天說的,後半段是我為了圓其計劃,自然要編個故事;那村婦失蹤,誰知道她去了哪裡?我只不過加以銜接她去找了麻面老太婆,一切都順理成章了。那村婦說不定發現孩子有病而把她丟掉,難怪曇花會流浪街頭。” 寶貝兄弟暗自解嘲,這本是很容易想出來的故事,兩人卻蒙在鼓裡,然而卻也因此銜上曇花流浪街頭的可能原因,也算是一種合理交代了。 郝寶問道:“連以青青臍帶,化出宮主血液以解毒之事,也是你編出來的?” 妖女點笑:“不如此,怎能叫你們信得直點頭?” 郝寶嘆息:“你果然心機過人,處理得天衣無縫,不露痕跡。” 妖女蔑笑不已:“對你們還需用得了什麼心機?不必用青青,我照樣能找到奇幻宮!” 郝寶盯向她,邪邪一笑:“你到底是誰?為何處處跟奇幻宮作對?” 妖女稍稍一愣,狐疑道:“我是誰,難道宮主的遺言沒有寫?” 郝寶聞言也愣了一下,遺言是他偽造,哪來妖女身份?自己本可以此套她,卻一時疏忽而讓她起疑,正想自圓其說。但只這一來,妖女瞧出破綻似地盯得更緊。 她忽然黠笑:“原來你根本不知我的身份?青雨賤人也只字未提,我看連那遺言都是假的吧!” 郝寶只好故作鎮定:“遺言豈能假,我何必造假?” 妖女黠道:“我想起來了,如果你早從遺言得知青青不是小宮主,在我劫走曇花時,你會百思不解,你分明是在騙人,遺言根本是假的!” 郝寶眼看已是瞞不過她,倒也瀟灑地拿出那張紙絹,輕笑道:“假的就是假的,能騙你說出青青的秘密,也不虛此‘假’了!” 說著瀟灑將它撕去。 妖女厲叱:“你拆穿青青身份,對她並沒好處,反而害了她。對我卻一點兒也沒傷著,反而使我脫下一層顧忌,今後將可放手一搏!” 赫然厲笑,又掌化成蛟龍般旋騰,快逾追風地撲向寶貝兄弟,趁兩人驚詫未料及之際,已打得他倆倒撞櫸樹,撞得頭昏腦漲。 她笑的更狂:“以你們的身手也想跟我作對?簡直找死!哈哈哈哈……” 寶貝兄弟醒醒腦,爬了起來,對妖女身手,兩人自知不敵,否則也不必耍些手段,還在考慮出不出手,妖女蔑笑聲又再傳來。 “你們還是乖乖給我交出奇幻宮,否則那棵樹就是你們下場!” 妖女手掌一推,左側七尺遠一棵腰身粗大櫸樹已被打得稀爛,碎片滿天飛,頂端巨幹也栽了下來。 郝寶定定神道:“如果你說出你跟奇幻宮的關係,我說不定可以把奇幻宮讓給你。” 妖女冷笑道:“只要你們歸順在我手下,我就把身份告訴你們。” 郝寶攤攤手:“好吧,我現在已歸順在你手下了,你可以說了吧。” 妖女一愣,郝寶竟然說的如此簡單,雙手一攤就算歸順了,倒也是快得離譜。她點笑:“沒那麼容易,要歸順,還得把曇花這賤人捆來才行!” 郝寶道:“曇花不在這裡,我先歸順,人以後再捆也不遲。” 郝貝道:“就是嘛,早晚都要歸順,你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 妖女斥道:“少消遣我!給你們七天時間,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雙掌再打出勁風,掃得寶貝兄弟連連後退,妖女謔笑,已掠飛而去。 |
第十三章 為情決鬥
寶貝兄弟並沒急起直追,兄弟倆來此目的本就在查明青青身世,如今達到目的,只好放開妖女。因為他倆自知再追下去也是無啥效果,乾脆不追了。 郝寶輕輕一嘆:“看樣子青青真的不是小宮主了。” 郝貝道:“那該如何?跟她說?” 郝寶搖頭:“也無此必要,多一個像她那樣的小宮主並非壞事,我只是擔心這妖女將事情說穿,青青會受不了。” “那該如何?除非在青青未知道前,將她宰了。” 郝寶長嘆:“本該如此,可惜妖女武功如此之高,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倒是這妖女身份令人十分不解而又忌諱,她對奇幻宮事情竟然懂的比我們還多。” 郝貝道:“她會是奇幻宮門徒?後來才叛變?” “不清楚,她十分狡猾。我們回去吧,以後再慢慢收拾她!” 兄弟倆已掠開櫸樹林,連夜趕往引神峰。 他倆決定將青青之事隱瞞,畢竟青青也是受害者,自不忍再刺激她,而且有她與曇花做伴,那未嘗不是件好事。 不一日,寶貝奔回引神峰,瞞著曇花及梁小福將青青身份之秘密告訴郝大及驚天大師,兩人不禁直呼妖女計劃縝密,連他倆都耍得團團轉,還好終於解開宮主懷胎之謎,兩人也覺得青青乖巧可憐而願意保守這秘密,也和寶貝相互研究如何編個故事讓青青不起疑心 大致還是以宮主先後生了兩個女兒為解釋。 商量妥善過後,四人也難得輕鬆心情,遂擺了茶點.和曇花、梁小福圍坐平台,敘情賞月,暢談天下事,倒也享受著天倫之樂。 悠閒了兩天,事情又來了。平日懶得出門的大美人郝幸,此時卻來到引神峰。 她已恢復苗條身材,美若仙子,和曇花幾乎不相上下,只差在她較成熟而冷艷,似乎任何事情也難以叫她動心,難怪冰心美人封號不脛而走。 她來了,自是讓眾人吃驚。 她先向郝大及驚天拜禮,又親切地讚美曇花也問及曇花容貌為何變美,郝大大略將事情說明。隨後她才轉向寶貝兄弟,淡然笑道:“你們倒是清閑得在這裡享福哩?” 郝寶逗笑:“大姑是羨慕還是嫉妒?我看是嫉妒吧?為了您苗條身材,你是不能再享福了。” 郝幸笑道:“你還是一樣尖酸刻薄,一點兒也不饒人。” 郝寶笑道:“不如此,怎能將你胖嘟嘟的身材刻得薄薄的,我是用心良苦啊!欸!心事有誰知?” 郝貝笑道:“我知道,我很同情你。” 郝寶道:“你知道有什麼用?你又不是大姑,怎能了解一個男人不被女人了解的痛苦?” 郝貝呵呵笑道:“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郝幸輕笑:“不知大姑該如何補償你的痛苦?” 郝寶臉頰一道:“就親我一個吧!人說大姑是冰心美人,難道真的連對她姪兒都那麼無情。” 郝幸倒是落落大方,當真往郝寶臉頰親了一下。 郝寶已激動尖叫,郝大和驚天則睜大眼珠子久久瞌不下來。曇花嫩臉已紅,梁小福則覺得有趣,郝貝想著要卻不敢開口。 郝寶激動叫著:“冰心美人的天下第一吻,我郝寶死而無憾了。” 郝貝苦嘆:“我死而有憾了。” 郝寶自得笑著:“你自是有憾就算現在大姑親你,也只能算第二吻,你能無憾嗎?” 郝貝裝出的臉容更為落漠,郝寶卻更意氣昂揚。 郝幸淡笑:“大姑已解除了你的痛苦?” “自然解除了,還讓我如痴如醉呢!”郝寶摸著臉頰,回味無窮。 郝幸含笑:“大姑解除你的痛苦,卻要帶給你麻煩。” “什麼麻煩都不怕!有大姑的力量支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郝幸淡笑說道:“你爹已被鬼娘子追得躲進我的盡花谷了,他要我請你回去,把鬼娘子弄走。” 寶貝聞言已笑出來。 郝寶道:“這好啊!這樣才能顯得出他們愛情的堅貞,怎能把她弄走?豈非要拆散人家好事?會有報應的嘍!” 郝幸道:“可惜你爹似乎很怕鬼娘子。” 郝寶逗笑:“沒關係啦,這是我有意考驗他們的。” 郝幸道:“要是考驗有了結果,你願意有這麼一個娘?” “這……” “而且鬼娘子在那裡,大姑也就不能安寧了。” 玩笑歸玩笑,郝寶可不願鬼娘子變成他後娘,此事非得走一趟不可了。 他無奈嘆道:“只怪他們找錯地方了,也罷,我去開導開導他們也好。” 郝幸含笑道:“多謝幫忙,不過這其中又挾參了一個男的,他似乎十分仇視你爹,你可要小心應付。” 郝寶驚詫:“是元刀?呵呵,他可真專情,可惜喜歡上那騷女人,看來這個戀愛有得搞了。” 郝幸道:“事不宜遲,這就去救你爹吧。” 郝寶癟笑:“真是豈有此理,老爹談戀愛要兒子去排解?” 眾人為之一笑。隨後寶貝兄弟也不耽擱,拜別郝大、驚天及曇花、小福後,立即跟著大姑郝幸往廬山附近的牯嶺山行去。 三日後。 郝幸已領著寶貝兄弟進入牯嶺山區,沒走多久,只聞得女人驚喜叫聲,鬼娘子已攔在前頭。 鬼娘子欣喜道:“終於讓我等到你們回來了,快帶我去找郝運。” 顯然這幾天也並沒找到盡花谷,是以等在小徑,以能截住郝幸或任何可能引導自己的人。 郝幸並不想多理她,轉向郝寶,淡笑道:“人在這裡,你自個兒解決,我先回去了。”飄身而起,輕飛離去。 鬼娘子想叫住她。 郝寶叫道:“不必啦!談戀愛一個女人就夠了。” 鬼娘子也未再叫人,瞧向寶貝,急道:“快把你爹找出來,我已經找他七天七夜了。” 郝寶道:“你真多情,我爹難道一點兒都不感動嗎?” 鬼娘子含有怒意:“他好像吃錯了藥,一路逃到這裡,就是不肯跟我見面,我還以為元刀在場礙了事,把他趕走後,你爹仍是不肯出來,氣死我了。” 郝寶稍驚:“你把元刀趕走了?” “不錯!看了他,我都討厭。” 寶貝往四處山林瞧去,自無一人,但郝幸為何說他仍在?心想也許元刀一直躲在暗處,也未再追問。 郝寶道:“我爹既然不想見你的面,你何不就此算了。” 鬼娘子斥道:“哪有這麼簡單,數十年的感情豈能說算就算了,何況我還為他復了容,誰也阻止不了我跟他在一起。” 郝寶頓感棘手:“你們的愛情倒是很難纏……” 鬼娘子斥道:“什麼難纏?你敢咒我?” 郝寶急忙改口:“不不不,是纏綿,呵呵,一時搞混了,是纏綿悱惻。” 鬼娘子情緒變得甚快,馬上又轉淒悵:“可是你爹再也不想跟我見面了……”忽又嗔怒:“一定是你說了我的壞話,我要殺了你們!” 抽出短刀就想砍殺寶貝兄弟,兩人急忙閃開。 郝寶急道:“別亂來啊!我是回來替你解決問題,你殺了我們,問題還是不能解決。” 鬼娘子身軀稍頓,嗔問:“你要如何解決?說不出來,我就殺了你們!” 郝寶道:“我總得把事情弄清了之後,才知道如何回答你的問題吧?” “問題就是你爹避不見面,還有什麼問題?” “這問題已足以讓你談不成戀愛了。這樣好了,我想辦法把我爹弄出來跟你見面,行不行?” “帶我進去還不是一樣?” 郝寶輕笑:“裏邊這麼多人,你們如何談得下心?” 鬼娘子想及上次和郝運差點兒就破鏡重圓,要不是寶貝闖來早就擁有了郝運。現在想及裏邊也有不少人,衷情自是不好傾訴了。 她冷道:“你當真會把郝運弄出來?” 郝寶道:“不弄出來行嗎?你把我大姑都吵了,我不把問題解決,遲早會出事。” 鬼娘子得意一笑:“不錯,如果你不把郝運弄出來,我就放把火,燒得你們雞犬不寧。” 郝寶道:“要是把我爹給燒死呢?” “那……那我就自殺,跟他一起死。” 鬼娘子態度認真,寶貝也知道她剛烈個性,實也拿她沒辦法。 郝寶帶有凋侃口吻說道:“你們倆愛的可真是死去活來。” 鬼娘子堅心道:“我甘願。” 寶貝聞言心知父親被她纏上了,恐怕一輩子都甩不脫,不想點兒法子是不行。 郝寶道:“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保證給你滿意的答案。” 鬼娘子冷道:“如果不出來,我全把你們燒死!” 寶貝倆不願跟她多糾纏,打哈哈說得一切沒問題,找機會也往盡花谷奔去。 鬼娘子追了數丈,也覺得跟去不妥而停下腳步,露出一股真情,耐心地等著。 寶貝兄弟以為甩脫鬼娘子可以暫時輕鬆一下,豈知將至盡花谷之際,元刀又攔了出來。 不出寶貝兄弟所料,元刀並沒離去,他冷漠地注視兩位兄弟,有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郝寶落落大方道:“有什麼,你就說吧,我看你遇到鬼娘子已經是魂飛魄散的地步,不解決,永遠也翻不了身。” 元刀張了張嘴,終究說了:“我希望你爹若不想要鬼娘子,就出來說明此事,何須躲在裡頭讓她著急難過。” 郝寶反問:“你真的很愛她?” 元刀猶豫著,不過表情已做了說明。 郝貝道:“聽說你想對我爹不利?” 元刀說道:“我願意公平競爭,跟他比鬥。” “公平比鬥?!”郝寶想著這句話,似有所悟。 元刀道:“然而你爹仍不肯面對我們。” 郝寶有了決定,點頭道:“好,這件事由我來辦。不解決,你們三個人一輩子都痛苦。” 郝貝道:“長痛不如短痛,我們一定會速戰速決,大家來個‘大四X’就是‘爽’的意思。” 元刀還沒悟通‘大四X’含意,郝寶已說道:“你先等等,我去叫我爹出來!” 不等元刀回答,兄弟倆閃過他身側已往盡花谷遁去。 元刀長嘆,只好再等了,希望能有個解決辦法。 寶貝進了谷口,郝運早就心慌慌地等在那裡。 “阿寶、阿貝結果如何?他們走了沒有?” 寶貝見及父親也就停下腳步。 郝寶道:“爹你還算是男人嗎?被人追得像縮頭烏龜地躲在這裡。” 郝運苦笑:“你不會懂的。” 郝貝道:“就是不懂愛情,也看得出你的行為已使我們感到掛不住臉。” 郝運莫可奈何:“感情一事,有時候比爭面子還要難以對付,否則你爹何必躲到這裡來?” 郝寶道:“有什麼事情讓你應付不了?以前你不是仍對她一片癡情?” 郝運嘆道:“就是太痴了,才會搞成如此。” 郝寶道:“鬼娘子到底怎麼對付你?” 郝運苦笑不已,以前的瀟灑模樣早已不見了,整齊的頭髮也顯得散亂,苦嘆幾聲方說道:“鬼娘子為了表示對我癡情,竟也要對我獻身。” 郝寶道:“那不錯啊,飛來艷福,重溫舊夢,豈不如你所願?” 郝運苦笑:“可是我想到她殺了塑人仙姑就再也不敢奢想,這太對不起美觀音了。” 郝寶點道:“你還算有點兒良心。” 郝運苦笑:“更讓我難以應付的是她要獻身,口頭說說倒也罷了,她竟然當著我的面前寬衣解帶。讓我手足無措。這還沒什麼,另有一個男子整天跟著她,連獻身時,他都在門外,簡直是陰魂不散,我沒辦法應付,只好躲在這裡了。” 寶貝終於了解父親苦處,也覺得他躲得仍算有道理,也不再興師問罪。 郝寶呵呵笑道:“看樣子是鬼娘子熱情過火了。” 郝運急道:“你們得想辦法將她弄走,否則你爹從此將沉淪十八層地獄,不能翻身。” 郝寶訕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拈花惹草?現在該知道厲害了吧?” 郝運乾笑:“苦果已嘗盡了,你先把人弄走如何?” 郝寶道:“你明明知道鬼娘子癡心,豈能如此簡單就能弄走她?” “所以才要你們來替我想辦法。” 郝寶道:“也別急著這一點兒時間,我們趕了三天的路,也該休息一下,待會兒跟大姑一起研究也不差,進去再說吧!” 他和郝貝已往裏邊行去。 郝運雖著急,也跟在後頭,長吁短嘆:“跟你大姑商量並沒什麼用,她是不肯幫忙的,再說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郝寶道:“至少她替你把我們找來,也讓地方給你藏身,對你已經盡了情意。” 郝運無話可說,只有嘆息。 走過白玉石徑,接著是一片綠油的軟草皮延伸至盡頭那座雅軒,草皮鋪著大大小小不定型的扁平玉石,蜿蜒如蛇伸向遠處。郝幸則在軟草軒前白玉石椅上沏了茶水,含笑等著兩兄弟前來。 寶貝不客氣奔前,提著茶壺連灌了好幾杯才解了饞相。 郝運則無精打採地坐在郝幸對面,顯得有點兒困窘。 郝幸含笑:“老弟你什麼時候心神萎靡,老了那麼多?” 她連說了兩個‘老’,也想調侃郝運。 郝運苦嘆:“隨便你怎麼說,我已走投無路,不老也得老。” 郝幸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硬逼著你兒子不能說‘老’字?” 郝寶瞄向郝運,似謔非謔說道:“看他這個樣子,我也不必說了。” 郝運嘆息:“你就忍心看爹如此難過下去?” 郝寶道:“我們可不忍心,不過爹你自己要難過,我們也沒辦法啊。” 郝運道:“解決了鬼娘子的事,我就不再難過了。” “我們這不是在想辦法了?”郝寶覺得他癟了七八天也夠可憐了,遂轉向郝幸,笑道:“大姑,這裡你最大,你有什麼高見?” 郝幸道:“我覺得鬼娘子如此真情,郝運你乾脆答應她娶過門便是。”說完目露笑意。郝運急道:“千萬使不得,娶了她,我怎對得起寶貝他娘?何況娶她過門也未必能解決事情。” 郝幸淡笑:“既然這樣,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郝寶忽然堅決手刀一切:“我看乾脆把人殺了,一了百了,自是省事。” 這話一出,霎時愣住郝運、郝幸及郝貝。而郝寶說完此話已得意聳肩捉謔露出神聖不可侵犯笑態。 郝貝忽然有所悟,立即拍掌:“我贊成,一刀一個,一了百了!”手刀也切了出來。 郝運從怔愣中驚醒,更是一籌莫展,雖然這法子不錯然而卻如何下得了手? 他苦嘆道:“我下不了手,畢竟她和我過去仍有一段情。” 郝貝已呵呵笑起:“反正是解決問題,爹不敢殺,就讓我來殺好了。” 豈知郝寶正經八百截口道:“錯了,我說的不是殺掉鬼娘子。” “不是她?!”郝運驚訝。 郝貝追問:“那是誰?” 郝寶手刀更切:“我說的是把爹殺了!” 郝貝驚詫:“你要殺爹爹?!” 郝寶氣勢不凡,倒把郝運喝愣,一時忘了教訓兒子。 郝寶見他反應模樣,感到甚為滿意地笑起來:“不錯,我覺得殺死鬼娘子,只能使爹解決目前危機,以後難免再犯,如果把爹殺了,這才是一了百了,永絕後患!”說完哈哈謔笑已跳開。 郝運霎時嗔罵:“小畜牲,你敢殺父?不要活了?”想起身追打,郝寶已逃開,半壓著桌子抓了抓手,抓之不著,自己也笑起來:“媽的,要你來替我解決問題,你竟敢要殺你爹?呵呵……” 郝貝及時又改了口:“這個我不贊成,一了不能百了,不如不殺。” 郝運一掌打向他後腦勺,斥罵道:“要是能了,你也想殺我是不是?”罵到後來也呵呵笑起。 郝貝白挨了一掌,這才發現說話出了語病,手抓著腦袋急叫不敢。郝運這才沒再修理他。 郝寶遠遠地笑道:“爹,我只是說說而已,既然不能徹底解決,我們只好尋他法了,我已有方法……” 郝運含有笑意罵道:“好小子,連你爹也敢計算進去?你不想活了?快說,什麼方法?再打我主意,小心我關你三個月!” 郝寶喃喃說道:“不打你主意,怎麼解決問題?這本是你的事。” 郝運看他念念有詞,也聽了七八分,嗔道:“你還想打我主意?好,我倒想知道你如何想整死你爹?” 郝寶道:“只要你跟元刀比武就行了。” “你要我讓元刀殺了?” 郝寶道:“不然你就殺死元刀,只有這樣能解決問題。” 郝運忽然長嘆:“你當然希望我被元刀殺了,如此可一了百了,又可免去殺父的罪名。” 郝寶道:“沒那麼嚴重,爹的武功,打敗元刀自是有餘,何不將計就計,引鬼娘子上勾,讓她找不出藉口而知難而退。” 郝運耳朵一直,他知道郝寶殺父之說是在開玩笑,現在所言才是正事,立即追問:“這到底如何能使她知難而退?” 郝寶漸漸走回:“鬼娘子相信元刀的武功比你強,你可以藉此下注,然後打敗元刀,自能讓她無話可說。” 郝運驚詫:“她當真以為我打不過元刀?” 郝寶點頭:“要不然她何必把元刀帶在身邊,她是想必要時,要元刀把你抓住,來個妖姬硬上弓。” 郝運怔詫,實是不信元刀能勝過他。 郝貝不解,想開口詢問,卻被郝寶暗示。他已知這是阿寶的計策,待會兒再問他便是。 郝寶道:“我們當然知道爹能贏得了元刀,只是鬼娘子即不信,所以只要爹答應跟元刀決鬥。若贏了,鬼娘子就不能再糾纏你,若輸了,你就得跟她走,她一定會接受這個賭注。” 郝運道:“要是我真的不幸輸給元刀呢?” 郝寶答對如流:“從此爹的笑容就不見了,我們也多了一個老虎後娘。” 郝貝似已想通這計策,說道:“爹你別對自己沒信心嘛,我都能打敗元刀,你還有什麼好怕的?振作起精神,這是你唯一翻身甩掉鬼娘子的機會。” 郝運自是不把元刀放在眼裡,笑道:“我擔心的不是我的武功,而是擔心鬼娘子不接受這條件。” 郝寶笑道:“這個就包在我身上,你只要答應,屆時參加比鬥即可。” 郝運已點頭:“如果能逼走鬼娘子,我答應這場決鬥。” 郝寶立即欣喜高呼:“呀呼!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爹在此等候佳音,我這就去請東風!” 說著已往外頭奔去。 郝貝叫聲“等等”也追向郝寶,他仍有一些疑問不能貫通這計策。 見及兩人離去,郝幸淡笑道:“老弟,你好像又贏定了。” 郝運心神百倍:“阿幸,拜託你別再說那個(老)字,你都還那麼年輕,何況是我?我得趕去探聽消息,回頭見。” 掠身而起也追向谷口。 郝幸淡笑:“真是,事情只想出方法,還未見結果,老毛病又犯了。” 她仍悠閒淡然地面對這些事情。 寶貝奔出谷外林中。鬼娘子早已望穿秋水等在那裡,見得兩兄弟奔來,欣喜萬分。 “怎麼樣?你爹答應出來了?” 郝寶皺著臉:“我爹也還沒答應,他不喜歡……” 話未說完,鬼娘子已急切叫道:“不行,我要去找他!他不可能不喜歡我!” 說著就想往盡花谷闖去。 “等等,你聽錯了。”郝寶攔住她,含笑道:“我爹沒有說不喜歡你,他只是不喜歡跟你在一起時,另有男人跟在後頭。” 鬼娘子心頭一喜,復又嗔恨:“是元刀?!我現在就殺了他!”匆匆忙忙又想找人。 郝寶又叫住她:“別急嘛,等我把話說完,否則誤了事情,我可不管。” 鬼娘子這才乖乖地站在當場,急道:“他還說了些什麼?” 郝寶道:“我爹說若是你把元刀殺了,未免太讓他沒面子,要女人替他動手,所以他決定挑戰元刀,把他打敗,然後再跟你在一起。” “他願為我,跟人拼鬥?!這太好了!”鬼娘子驚喜雀躍萬分。 郝寶道:“話是不錯,只是我爹說,不知你對他武功是否能信任?” 鬼娘子又急喜道:“我當然能信任他,他的武功天下第一!我信得過。” 郝寶道:“你相信就好辦了,因為他跟元刀比鬥,是要以你為爭奪目標,他贏了自是沒話說,他輸了……”故意把音拉長。 鬼娘子自信一笑:“他不會輸,一定不會輸。” 郝寶道:“你有信心自然好,不過比鬥是公平的,所以你得答應誰贏了就跟誰走,這樣我才能跟元刀說去,事後也絕對不能反悔。” 鬼娘子連想都不必想,急道:“郝運豈會輸,我答應誰贏跟誰來!”笑得兩個酒渦漩得迷人。 郝寶含笑點頭:“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笑的胸有成竹,郝貝卻笑不出來。阿寶明明說鬼娘子下注元刀贏,此時卻要她相信自己老爹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鬼娘子欣喜笑個不停,忽又發現問題,急問:“可是,如果元刀不參加比鬥,我不就得不到你爹了。” 不必郝寶回答,元刀聲音帶有喜味已傳來:“我願意參加比鬥。” 鬼娘子瞧見林中快步走出來的元刀,但覺一切事情都順利了,笑的更開心:“那就成了!” 元刀走向鬼娘子,想笑臉以對,卻又裝不出來,表情有點兒窘澀,恭敬問道:“我想知道姑娘所說的賭注……” 還未說完,鬼娘子已不耐煩斥道:“當然是真的,不過你別做夢,你打不過郝運。” “我會全力以赴。”元刀心頭欣喜,轉向郝寶:“日期?” 郝寶想想:“就在七月七日,七夕夜,廬山之頂。” 元刀拱手:“就此說定,告辭。” 轉身又向鬼娘子拱手,方自掠身離去。 鬼娘子嗤之以鼻:“你休想贏過郝運,也休想得到我!” 忽然想及在七夕相會,她自是春心盪漾,多麼詩情畫意的日子,急往郝寶瞧去:“現在元刀已走了,我可以去見他了吧?” 郝寶道:“元刀前幾天就走了,怎會一說到他就出現?他分明還躲在這附近,何況七夕夜離今天只有半個月,我爹也得練功夫,免得把你輸掉了,所以你現在還是別去擾動他比較好。” 鬼娘子顯得失望:“都是這臭元刀,哪天得好好收拾也。” 郝寶道:“還好只剩半個月,你多忍忍,最好找個舒服地方將自己弄得漂亮些,在七夕夜裡,祝你們倆重溫舊夢。” 鬼娘子春心盪漾:“你們不阻止我和你爹交往?” 郝寶笑道:“看你如此癡情,我們也感動了,而現在又走上公平的決鬥,我們更沒有理由阻止了。” 鬼娘子笑得楚楚動人:“你們乖,將來我不會虧待你們兩兄弟的。替我向你爹問好,七夕夜我等他,再見。” 難得鬼娘子也有溫柔的一面,話聲細膩,悅耳之極,讓寶貝兄弟聽得渾渾噩噩,還以為鬼娘子是情竇初開的純情少女呢。 等到鬼娘子遠去。郝寶貝才問:“阿寶你是弄何玄虛?又要爹贏了元刀,又叫鬼娘子押爹的注?” 郝寶笑道:“這才精彩,否則你以為鬼娘子會押元刀的注?” 郝貝道:“她自是不會,可是既然如此,這場比鬥就不能進行了,到頭來爹仍甩不掉鬼娘子。” 郝寶道:“誰說甩不掉?只要元刀贏不就行了?” 郝貝道:“話是不錯,可是爹的武功……” “我知道。”郝寶道:“所以到時候我們得用點兒手段,讓爹敗在元刀劍下,不就一切都解決了?你想過沒有,如果讓爹知道鬼娘子押的是他,他一定會放水落敗,鬼娘子也不是呆子,萬一讓她看出端倪,豈不前功盡棄?所以還是先讓他們火拼。落敗的事由我們來處理,較不易露了痕跡。” 郝貝恍然道:“原來如此!” 兩人視目而笑,心照不宣地返往盡花谷。 郝運見兩人回來,寶貝兄弟則將結果說了一遍,郝運精神百倍,雀躍不已,也開始活動筋骨練劍,好在七夕夜裡大展威風。 反正事情未了,兩兄弟自不可能走開,只有利用這段時間也加緊練功,心知不久將要和妖女正面衝突,若功夫不扎實,吃虧的可是自己。 元刀已離開牯嶺山,他心知郝運功力高強,劍術更是一流,他得有所準備,想來想去,終究還是回到了西梁山,準備找潘安索回無敵神劍。 潘安也沒避開他,被找著時,正和令佳玉在練劍。 雖然前幾天潘安和令佳玉因麻面妖女而鬧彆扭,畢竟令佳玉對潘安情有獨鍾,不到三天又原諒他而和好如初。 千仞幫已名存實亡,元刀很容易找到後院花園,見著兩人練劍,也飛身落下,停於兩人之間。 潘安驚愕:“會是你?!” 元刀冷漠點頭:“不錯。” 令佳玉怔詫:“你們認識?!”上次在太行山劫祕籍時,她見過元刀,沒想到元刀會找到這裡? 潘安道:“並不很熟。” 令佳玉瞄向元刀:“你來此幹什麼?” 元刀冷道:“要回寶劍。” 令佳玉怔詫:“什麼寶劍?”瞧往潘安。 潘安倒能鎮定如初:“是無敵神劍,這把劍是他在無敵神君那裡得到的。” 令佳玉道:“你怎麼沒跟我說還有這麼一把劍?” 潘安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元刀冷道:“你還不還?” 潘安忽然點頭:“是你的,當然還你。” 元刀一愣,沒想到潘安用盡心機奪走此劍,歸還竟如此之快,待要問清是何原因。 潘安已說道:“向你藉來,也不是我本意,只不過瞧瞧罷了,我即刻還你!” 說著往廂房掠去。 元刀想追,忽又停了腳步。 因為潘安已拿出寶劍掠了回來,他將寶劍拋還元刀,含笑道:“檢查看看,該是不假。” 元刀實也猜不透潘安用意,抽出黑劍,稍往地上刺去,沒入石板三寸,他才安心點頭:“多謝。你不要此劍,想必上次你向我藉劍,並非自己本意吧?” 潘安含笑:“我早說過你我朋友一場,我怎會坑了你?” 元刀終於認為上次奪劍是麻面妖女所逼,不禁對潘安前嫌盡棄,而潘安之所以會將劍歸還,乃是因為他也背叛了麻面妖女,只好再拉攏元刀,合兩人之力來對付妖女,勝算自是較大。 元刀得劍之後,露出笑意:“我有事待辦,先行一步,日後再敘舊,告辭了。” 說完已掠身離去。 潘安只說了一聲保重,已不見蹤影,但他心知元刀對他已完全諒解,日後自有合作可能,也就爽然笑了。 令佳玉則臉色冰冷:“你們何時認得?你又何時向他藉劍?” 潘安含笑道:“這都是最近的事,前些日子我常離去,就是為了辦此事。你還記得前幾天前來找我那麻面老太婆?是她要我向他藉劍。條件是給我鬼手十八絕的秘芨,結果後來她翻了臉,我自也不必再把劍交給她,只好還給元刀。” 令佳玉欣喜:“你又得到了新祕籍?” 潘安點頭:“待會兒就教你。” 令佳玉聞及另有秘招可學,也不再追根追底,只是輕輕惋惜:“如果能瞧瞧寶劍,那該多好?” 潘安含笑:“這沒問題,待他回來,我向他再藉來給你即是。” “真的?!”令佳玉心花怒放,忍不住已抱向潘安,親向他臉頰。 潘安自是如飲老酒陶醉了。 輕風徐徐,盪滿濃情蜜意。 元刀得了寶劍,已然信心大增,找了一處秘洞,勤練千刃刀法。 他本是使刀高手,現在練起軟路刀法更是輕而易舉,只花了幾天時間即能融會貫通,再配合無敵劍法使用,威力竟然出乎他想像的高。再加上一把削金斷玉的寶劍,看樣子郝運要贏他也不是件易事了。 七月初七。 七夕夜。 牛郎織女相會時,情愁相擁淚涔涔。 七夕夜,飄著濃濃細雨,隱含著遠古神話的感人故事,使今夜充滿了感傷與淒涼,卻為天下仍自相擁廝守的情人譜出另一段甜蜜夢幻般情懷。 七夕夜。 也有人在濛濛細雨中,為情人而爭鬥 不是捨棄或是祈求。 廬山之頂。獨天下之神秘,細雨濛濛中,更顯出它那神秘靈秀之氣。 在山頂一處斷崖,除了左側一棵斜傾古松外,已站立了元刀孤冷身形。 他一身青布勁裝,兩把刀劍插在地上,面對著斷崖,一語不發,任由細雨將衣衫漸漸染濕,他已半個月未刮鬍子,顯得腮胡粗硬。他頭上綁了一條青帶,免得頭髮散亂而妨礙比鬥,他是有備而來。 二更天已過。 鬼娘子也趕來了。 她身穿素白羅裙,淡施粉妝,看起來更為甜美,她點了胭脂,淡淡的、薄薄的,溶在嫩白臉腮中,散發出女性不可抗拒的魅力。 她拿了一支油花傘,傘正張開,淡白的底,畫上鮮活的鴛鴦水圖,雨水凝滑傘面,那鴛鴦好似也動了起來,是在戲水,也在弄情。 她拿雨傘是為了怕臉上的妝被雨衝掉,也希望能迎著勝利的郝運將她擁入懷中,迎著細雨,在七夕夜中共訴衷情。 她已想了很久,夢也做了很長,在今夜一切將實現。 她來了,只見著元刀背面,感到失望和厭惡,只好把雨傘一擋,躲在古松樹下不理睬他。 元刀聽腳步聲即知來者是她,雖想轉身問好,卻怕分神而削弱戰力,所以一直沒回頭,並控制情緒,使自己平靜下來。 二更天過了一半。 郝運才領著寶貝兄弟浩浩蕩蕩前來。 還有郝幸也被邀來看熱鬧。 他們沒帶雨傘,而是帶著大雨篷,來到此,往古松一掛,再砍下松枝撐著,避這濛濛細雨足足有餘。 鬼娘子見及郝運,親切地想圍上去。 郝寶卻說她是戰利品,只能擺在一個地方。 鬼娘子想發作,卻又怕破壞玉女形象而讓郝運反感,只好嘟著嘴,任由郝寶將她拉到古松對面,還找了一塊石頭,要她站在上面。 鬼娘子硬是被罰站般地擺在那裡。 她是很不高興,但想起馬上即將和郝運破鏡重圓,只好忍了下來,只忍一下子也忘了不快之事而甘心站在那裡。 郝寶問郝運準備好沒有,郝運回答已準備妥善。 其實他自信武功不弱,又是天下第一劍客,怎會把此事放在眼裡,連衣服都只是便裝而沒元刀如此慎重換了勁裝。 郝寶此時已走向崖面中央,含笑道:“元相公你準備好了沒有?”元刀對於“相公”兩字,聽得甚是彆扭,不過他仍轉過身來並點頭:“好了。” 郝寶輕笑:“叫你相公,是因為這跟比武招親差不多,你贏了,當然要當相公,你輸了,我送你幾聲也無妨。” “多射。”元刀冷漠回答。 郝寶看他冷冰冰,也覺得玩笑開不出什麼味道;已說道:“你們就開始比鬥吧,規則很簡單,只要能分出勝負就行了,任何方法都可以用。” 元刀點頭:“我懂。” 郝寶也不多說,立即切下手勢喊聲:“比鬥開始,不輸不散!”立即跳回雨篷觀鬥。 郝運大搖大擺走向元刀九尺地方,含笑道:“後生可畏,在下先敬為禮。”很有禮貌地拱手。 元刀也抱拳為禮:“賜教了!”當下左手抽出地上長刀,準備迎敵。 郝運但覺他以左手對敵,未免太託大,自也施予教訓,長劍已抖起,宛若一泓秋水,瑞氣照人。 元刀冷森注目,長刀握得緊緊,他也知郝運功夫了得,是以絲毫大意不得。 “在下就讓你三招,免得武林笑我以大欺小。” 郝運說道。元刀也不客氣,立即舉刀砍掠而去,那刀砍得平凡無奇,暗地卻含無盡內勁,看似無聲,卻是快不可擋。 郝運輕笑:“好刀法!” 長劍走偏鋒,迎向長刀,似要撞擊,卻在接觸一剎那,在極為不可能的細小空間裡,長劍勁道捏得匪疑所思準確,就好像棉花般靠向長刀刀鋒,聽不見任何撞擊聲,而後長刀已被引帶左側。 元刀空門已露,心頭微驚,立即翻掠而起,長刀絞了回來。而郝運卻在此時連刺七劍往元刀左肋點去,似乎他在讓招,或是元刀回劍甚快,叮叮數響,他終於將長劍給封住。 郝運笑道:“好功夫!” 迴旋起來,長劍如孔雀開屏,刷出一道銀扇在幻黑夜裡分外耀眼,他不是刺,而是將扇狀影子往元刀扇去,端的是功夫卓絕。 這招‘化劍為扇’使得元刀大為吃驚,那分明已經達到劍隨心動的地步,元刀連連封刀迎去,已被扇出十餘尺,顯然落了下風。 鬼娘子見狀直呼不已,覺得今夜郝運非贏不可。 郝貝則驚心:“阿寶,我看爹是贏定了,你得找機會耍幾招。” 郝寶鎮定道:“沒那麼簡單,元刀分明未盡全力,而且寶刀未出鞘,爹可能會栽了跟鬥。” 郝幸問道:“他帶了寶刀?” 郝寶點頭:“削鐵如泥,無堅不摧。”郝幸已輕笑:“看來今夜你爹也得使出真功夫不可。” 三招已讓過,郝運長劍威力大增,霞光萬鬥。那劍已非硬直,而似變成軟條光帶,彎曲繞扭,無盡無涯,要飛到哪兒就哪兒,暢行無阻霸氣凌人,卻聽不見一點兒破空聲,他已展出無聲劍法。 元刀自也不慢,將刀交於右手,揮展開來。長刀呼嘯奔騰,化作蛟龍,翻江搗海。長刀有苦尖牙、也像利爪、尖芒芒、閃亮亮,像似尖冰般暴了開來,全往那光帶暴去。 只見得光帶愈纏愈多,尖冰愈射愈急,鏗鏘之聲不斷,然後在一次光帶化為平面,如桌般壓向尖冰,那尖冰在散亂化成銀光倒抽。元刀已抽了手,掠回先前停立位置,他氣血浮動,想必拼得十分賣力。 郝運也露出訝異:“你使的竟是引陽吞月刀?” 元刀冷道:“不錯,可惜這刀法一直打不過郝家刀法。” 將刀交於左手,右手則已抽出無敵神劍。黑森森劍體,此時也在鋒刃邊緣散出白霧狀光影。那是薄而利的刀鋒,也是殺氣。 郝運目光一縮,心知那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劍,輕視之心也收了起來,凝神戒備著。 元刀本想出招,不知怎麼,突然又將寶劍套上劍鞘。冷道:“以寶劍取勝,勝之不武。”已舉著帶劍鞘的寶劍迎敵。 這下寶貝兄弟可擔心了,隨時準備下手扯老爹後腿。 元刀冷喝,右手黑劍長虹貫日般攻去,左手長刀化為靈蛇,在黑劍空隙中穿梭,搭配得無懈可擊。 郝運也不敢怠慢,長劍以守為攻,舞得漫天劍光,宛若仙人掌般暴開。 只見得黑劍直貫而入,他以長劍撥去,發現此劍比普通劍身還重上三倍,一時估計失準,動作已稍遲緩。 而如蛇般的長刀已分別刺向他周身十餘處要穴。他不得不反劍封向長刀,人也掠往後頭,落了下風。 元刀一招逼退,更是勇猛,無敵劍法盡展無遺,一刀一劍雙衍雙生,耍得淋漓盡致,竟和郝運打得不分軒輊。 在旁觀看的鬼娘子不禁擔心起來,急為郝運加油。 郝運本就吃驚,忽聞得鬼娘子替他加油,搞不清郝寶用何計而吶然不解,鬼娘子是在爭自己還是爭元刀? 這一松神,又被元刀逼退數步,他不得不凜起心神小心應戰。 轉眼過了三十招,勝負未分。 元刀忽然倒掠而退,黑劍猛喝飛甩而出。宛若魔魄的咀咒,張著魔樣般的法術,化成千萬條厲蛇亂鑽、亂竄、亂飛,在周遭十丈方圓遊飛,蛇般的嘶嘯讓人毛骨生寒,在不定形的空間裡,又似結成的蛇網漫無空隙地往郝運繞去。元刀另一把長刀則如影隨形追隨黑劍之後準備應敵痛戰。 郝寶見著此招,立即明白這正是無敵劍法殺招,上次還在竹林和他交過手,威力自非同小可。 郝運哪敢大意,開心無聲劍法齊展,化成浩翰江流,奔騰天地間,只要黑光到來,立即戳穿而去,劍尖有若長眼明珠,蛇頭噬來,立即反打過去,宛若天空相互撞擊流星隕石,煞是好看。 元刀逼近數尺,長刀忽然截向黑劍,反劈而下,黑劍彈飛而退又傳掃郝運背脊,形成雙面挾擊模樣,元刀一招“開天闢地”展了出去,上三路、下三路全封截死死,讓郝運無可退路。 郝運大喝,身形暴高丈餘,反撲而下,輕易不露的秘招“玉勒爭嘶”也吐出綿滾長江狂濤,掃壓元刀。 在刀劍交錯繽紛之際,元刀悶哼一聲,劍勢微挫,人已倒掠而退,左胸已被劃出傷口。卻在施飛之際逼退郝運數尺。 郝運一時閃避不及,也被背後旋來黑劍掃中左肋,若非此劍掛了鞘,他也未必能討得了好處。 兩人錯開,氣喘如牛。 鬼娘子見及元刀受傷掛彩,已驚呼:“郝運戰勝了!”想奔往郝運。 元刀卻在這一剎那,冷喝:“還不知道!” 突然接過空中黑劍,連人帶劍猛撲郝運,這已是雜亂無章,如惡虎般野獸之鬥。 郝運吃過暗虧,不敢大意,長劍又展絕招“星月同悲”揮之即現萬點寒星隕落,流月飛逝,就要毀砸宇宙山川。 元刀卻將刀劍齊手脫出毀天滅地絕學化開,刀劍撞擊,而後四射,那不是一把刀而是將刀撞成兩截再撞為四段、八支、越撞越多、越撞越急,像噴飛的流光讓人避無可避,嘯出聲音讓人窒息。 郝運引著萬點寒星一一擊截,卻陷入於漩渦之中。 元刀大喝,不僅送出刀劍,人也欺撲向前,雙掌猛擊,打向窮於截擊長刀碎片而避無可避的郝運。 鬼娘子為之尖叫,寶貝兄弟更是驚惶失措,郝幸也感不妙,皆趕著想去救人。 然而一切都已走慢,元刀雙掌硬擊向郝運胸口。 砰然一響,打得他口吐鮮血,長劍脫手倒栽而退,撞向那棵古松。寶貝兄弟正好將他接住,他已臉色泛青,血氣滾騰不已。 元刀則漠然立于原地,漠然地接回黑劍,一切似乎都隨這兩掌而停止。 濛濛細雨又漸漸地罩向他們,感覺上似乎特別冷。 寶貝想替父親治傷,郝運卻舉手制止。 鬼娘子早已丟掉雨傘,淚眼涔涔地欺向郝運,泣聲道:“你的傷……” 郝運勉強站起來,有點兒悲傷說道:“我輸了……” “不,你沒輸!” “輸了!”郝運堅冷又說了一句,然後嘆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老了……” 說完已往山路行去,那種落漠老人的形態已從他背影隱隱現出。他的戰敗,再也讓他無心去想鬼娘子是否就此跟著他。 鬼娘子悲切急叫,郝運仍是一步步老邁地走下山。 寶貝兄弟直叫著父親已追了過去。 郝幸輕嘆也已離開。 崖面只剩下元刀和啜泣的鬼娘子。 七夕的雨仍是如此淒清而感人。 元刀仍是不動,甚至眼光也未移往平日鍾情的鬼娘子,大概他已認為戰贏此局,鬼娘子已是他的了吧。 淚水溶壞了妝粉,鬼娘子忽然堅強般地站起來,冷目地走向元刀。她不再哭泣,甚至連淚痕也抹去,只不過也將含情的朱紅胭脂也抹掉。 她走向元刀面前,元刀才帶有感情地瞧向她。 她冷漠說道:“你贏了,贏了我,你高興了!” 元刀也開了口:“希望你也高興。” “我高興?”鬼娘子哈哈大笑:“我笑了,我當然高興!”忽又抽冷笑容:“你贏了,要帶我去哪裡!上床?” 元刀漠然不語。 鬼娘子斥道:“上床就上床,當夫妻不上床,幹什麼?” 說著又狂笑,已轉向往回路奔,轉向之際,她淚水又落了下來。 元刀輕輕一嘆,提起長劍也默然跟在後頭。 鬼娘子當真如此認命地就甘心跟他成為夫妻? 七夕的雨總令人感到哀戚與感傷。 |
第十四章 牡丹花下死
一連三天,郝運都悶在屋子裡頭,髭胡都長了出來,加上未治好內傷的蒼白臉容,他是蒼老多了。 一大早,寶貝兄弟總是送來煎藥及早餐。兩人也不知安排這場比鬥是對是錯,見及父親如此模樣,兩從心情也不好過。 郝寶道:“爹您以前常說一山還有一山高,輸一次算得了什麼?” 郝貝道:“我輸了千百次,還不是好好的?你別太難過。” 郝運長嘆:“你們不會懂的,欸……我老了……” 郝寶急道:“要是您不振作會老得更快。” “既然老了,快與慢又有何差別……” 郝寶道:“差別可大了,你現在是心老,那比人老更可怕。您也該知道百年前的無敵魔群武功蓋世,你輸在他的招式下,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你們不必安慰我,我自己明白……” 郝寶道:“你是不是以為輸在比你年輕的小夥子上,覺得很沒面子?”不等郝運回答,又自己回答:“其實武功一事哪分得年齡,您不也希望我們比你強?我們要是打贏你,你是高興還是悲傷?當然是高興了。” 郝貝道:“就是爺爺也是輸給令天山那老瘋子,他還不是活得很開心。” 郝寶道:“爹您還沒悟透生命禪機,你才會如此頹喪,禁不起打擊。” 郝運輕嘆:“生命有何禪機?敗都敗了……” 郝寶道:“不,英雄永遠不老。英雄不在於不能跌倒,而是跌倒還能爬起來。” 郝運默然了,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英雄? 郝寶道:“爹,生命的禪機是爬起來比跌倒還難。” 說完,寶貝兄弟也靜默下來。畢竟這話該是郝運要對他倆說的,現在卻要兒子向父親說。 郝幸已走進來,淡聲道:“老弟,世上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一生瀟灑得意,從沒失敗,現在也該學學從失敗中成長,這點你比阿寶和阿貝差得多。有何不能言老?人老乃是天經地義,去對抗它是自找苦吃。只有心是可以永遠不老。你自己慢慢想,想通了,你的傷就會復原,想不通,你的傷也會復原。不過你得永遠呆在家裡別再出去受傷害,知道嗎?” 轉向寶貝;“我們出去,讓你爹慢慢想,心老只有他自己能醫,我們只能做到這裡。” 說著淡然走出,似乎世上再也無任何事情能驚動她。 寶貝兄弟關心地瞧了郝運一眼,也默然離去。 留下郝運,不停地幻出郝寶所說的話 英雄不老 爬起比跌倒難。 將床旁燭臺輕輕一撥,它已倒於小桌面,晃滾著,這不就像他自己嗎?他凝視著倒傾燭臺,長嘆不已。 三天了。 鬼娘子足足躺在床上三天,她衣衫散亂,體態撩人,甚至表情都隱露著渴求。從廬山決鬥以後,她就一直躺在床上,等待著元刀來辦那件事。 這是一間廢棄已久的荒郊古宅院,那張床也只是鋪著木板,和從床前簾布拉下來的床單。 一切都如此簡陋,然而卻掩不住鬼娘子迷人的身軀。 三天了,元刀一直守在外頭。 他似乎不敢冒犯鬼娘子,還是覺得在此荒宅實在沒什麼興趣?然而他只要想起那種事,仍自怦然心動。 三天了,鬼娘子從先前的憤恨激動,轉為沉靜冷漠,直到現在的輕吟渴求。她心情似忽在轉變,身軀也有了變化。她不再衣衫整齊,甚至已輕解羅衫,露出淡紅淡透明的肚兜,隱露著尖聳的酥胸。 她不自知而難奈般地縮高了玉腿,羅裙從膝頂滑下來,一大段白盈盈玉腿隱隱現現就快露光了下半身,她嫩滑的雙手渴求地撫著身軀,漸漸地輕吟著,在柔弱燭光下,露出一幅撩人春女圖。 元刀終於忍不住,他打開了門,呼吸急促,卻壓得沉沉,而把臉頸逼得血紅紅。 鬼娘子聽及門扉聲,瞄一眼,半張半瞌的眼眸更是慾火高升,雙手不禁聳恿挑逗地往胸口寸寸摸去。 “來呀……我們已是夫妻了……”聲音輕吟,盪漾著春意。 元刀慾火陡升而起,他終於戰勝了美人,馬上撲向鬼娘子,抱著即親,雙手不停遊動捏抓,一副飢渴貪狼般呈現動物原始慾望。 鬼娘子不斷地呻吟,任由元刀揉捏抓撫,她眼睛緊閉著,感覺得出身軀一件件衣衫被褪去,赤裸裸地呈現在他身前,她身軀微微抖顫著,紅唇也顫了起來。 元刀忍受不了,也褪去褲子,已來不及褪衣衫,他渴求地辦那件事,整個人早己陷入瘋狂,呼氣如牛,滿腦子慾火焚身。就在重要一剎那,鬼娘子突然變了,右手從背部抽出,不知哪抓來的利刀,又狠又準地刺向元刀心窩,直沒刀柄。 元刀呃了一聲,整個人抽硬,動作已停下來,兩眼瞪直而不敢相信地瞧著鬼娘子。 “你……”他感覺到周身的血已往胸口聚去,心脈似在蠕動。 鬼娘子冷森無比:“你該死!” 匕首已沒刀柄,她再刺不下去,只有上下扳動,元刀整個人又抽搐,他想伸手抓向刀柄,卻覺得手指發麻,不聽指揮,那血像滾燙的熱水燙向了心窩,燙爛了肉縮的心。他整張臉已曲扭,臉色蒼白得嚇人。 “我……不甘心……” “你該死!你想佔有我,侮辱我,你就該死!” 鬼娘子更狠地將匕首挑刮抽動,燙紅鮮血從隙縫中洩射出來,洩得她胸臉殷紅,她仍不放手,又戳又挑了數刀,鮮血湧盈而出。 元刀終於漸漸地軟弱而倒下,他仍然抽了最後一口氣,露出他認為是笑容的痛臉。“我還是……愛著你……”渴救著什麼回答,終究得不到答案而倒臥鬼娘子身軀。 鬼娘子怒呸一聲:“誰要你愛,不要臉!”反手一攤,將元刀推倒,已爬起身子。元刀竟也瞌下了雙目。 “我說過,誰要阻止我跟郝運在一起,我就殺了他,你算會麼?” 鬼娘子又戳了他一刀,留下匕首在他身上,抓起簾布往赤裸身軀擦去,想擦掉污血。擦了兩下,覺得骯髒,丟下簾布,拿起長衫,又在床沿拾起那把寶劍,匆匆找到後院那口古井,放下弔桶舀出水來將身軀一寸寸洗靜,方自穿回衣服。 一切就緒,她才定神過來,又罵了元刀兩聲,瞧瞧寶劍,怒意已升:“你敢打敗郝運!我毀了你!” 當下找石頭猛打,叮叮噹噹,劍身就是絲毫未損,砸了老半天,氣不過,只好將寶劍丟入古井。 她恨道:“砸你不成,也要把你淹得爛鏽!” 罵了幾句,她才想到郝運仍受傷,不知情況如何,遂急忙地往頂山奔去。 可憐元刀愛欲焚身,就此葬在女人肚皮下,死得甚是不值。 在鬼娘子離去不久,荒宅又出現了一條白影,他遠望著鬼娘子逝去方向,暗道:“荒郊地區,怎會有敲打聲?還有女子?” 顯然他是被鬼娘子為毀棄寶劍而敲打的聲音所引來。 他小心翼翼地掠過牆頭落於天井。長得一副獐頭鼠目,正是失蹤已久的仇千亮。他就躲在附近養傷,已近兩個月,傷勢也養得差不多,這才敢出來現身。 他搜向內院,也找到了那間臥房,忽然發現元刀光著下身屍體,心頭一凜:“會是誰?”走前一看,更是吃驚:“會是元刀?!他怎會死在這裡?!” 見及他下身裸露,又想方才離去的女人,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非但沒感到驚懼,反而顯得幸災樂禍而呈現另一種謔喜:“玩女人把命都玩掉了?實在不值得!不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也沒什麼好抱怨了。看在你放了我的分上,我就做點兒好事吧!” 把床單拉拉裹裹,提著元刀屍體走出屋外庭院,連褲子也不必替他穿回,挖個洞替他埋了,也算了卻一件事。 埋妥之後,他忽而又想到元刀手中的寶劍,心頭驚喜:“寶劍該還在此吧?!” 趕忙往臥房搜去,可惜找之不著,甚至搜遍整座宅院也未見蹤跡。 “會不會那女人拿走?”仇千亮是如此猜想,但忽而想到了叮噹撞擊聲,又起了疑心:“怎會出現那聲音?!該不會跟寶劍有關?” 他又開始從頭找尋,此次不只是找尋寶劍,連一些可撞擊之類的鐵石東西都包含在內。 終於找到古井,留有方才鬼娘子淋浴的血水及碎落四處的石塊,心頭一喜,又仔細找尋,結果依然無功。 “會不會在古井?” 為了尋寶劍,他只好脫下衣服,攀下古井潛溺尋找,果然他找著了。 他興奮得哈哈大笑:“有了寶劍,我就是天下第一了!哈哈哈……” 爬回井面,穿上衣服,已往元刀埋身處掠去。找到地頭又挖出元刀屍首,想找出無敵劍譜,然而空無一物,他只好又把元刀埋回去。 “劍譜不見了……該會被誰拿走……會是潘安?”仇千亮目光一縮,邪意上心頭:“令佳玉不也練過這劍法?找她準沒錯。” 他不但想要偷得劍法,也想偷得令佳玉,愈想愈是興奮,立即往西梁山方向掠去。 他卻一點兒也未想到元刀就是為女人而喪命。 西梁山自是他的老家,他很快摸了回去。 找個夜深人靜的晚上。 他摸向了令佳玉住處樓閣,輕輕撥開窗口往內瞧,朦朧羅紗中,令佳玉香甜甜地睡在軟香床中。 仇千亮一陣謔喜:“我不相信弄不到你?”立即拿出迷香往屋內吹去。 迷香漸漸化開,透著淡淡香氣。過了盞茶光景,仇千亮才收起吹管,小心翼翼地打出細石,以能證實令佳玉是否已被迷倒,結果令佳玉沒反應。 他自是竊喜,立即推窗潛入,掀開帳紗,見及令佳玉只著睡裙,軟柔柔地貼在身軀,妙處隱隱呈現。 仇千亮吞了一口口水,淫謔笑道:“元刀要是我,也不會死得那麼冤!” 暫時忍住淫慾,抱起令佳玉掠出樓閣,往一處秘密地方潛去。 那是他以前專門狎弄女人的秘室,在裏邊可以大呼小叫而不被發現。 秘室放置一張軟貂皮大床,四周掛滿了春宮美女圖。 仇千亮將令佳玉置往床上,點去她穴道,才沾點兒水弄醒她,自己也換上了輕絲袍。 令佳玉幽幽醒來,還搞不清已被換了地方,仍迷迷糊糊張閉著眼,直到她發現屋內現出了人影,才驚詫地往仇千亮瞧去,驚問:“你是誰?”柔光中,她還以為是潘安。 仇千亮則淫笑走來:“是我,你的如意郎君。” 令佳玉看個清,霎時驚慌:“是你?!你想幹什麼?” “跟你纏綿做愛!” 令佳玉怒斥:“你敢!”想出手卻發現已動彈不得。 仇千亮哈哈浪笑:“在這裡只有你和我,世上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就看開些,我哪點比不上潘安?” 令佳玉怒道:“你無恥?還不放開我?” “放開你?到手的美人還放掉,豈不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仇千亮拿出黑森森寶劍,笑道:“你看,天下第一寶劍已在我手上,將來我就是第一高手,你跟我在一起,自是不會吃虧。” 令佳玉乍見寶劍,驚詫道:“這劍怎會在你手上?” 仇千亮黠聲道:“我要的東西隨時都可到手。” “是你從元刀手上搶來的?” “他算老幾,我早宰了他。”仇千亮耍著黑劍:“咱們合作如何?” 令佳玉對寶劍自是喜愛非常,問道:“如何合作?” 仇千亮道:“咱們結為夫妻,你把無敵劍法傳授給我,我把千刃刀法教你,甚至還可以把黑劍送給你。” 令佳玉露出似笑非笑神情:“你對我真的那麼癡情?” 仇千亮淫笑道:“你該看得出來。” 令佳玉凝視他半晌,終於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真的?!”仇千亮稍驚,隨即欲淫陡升,已往令佳玉撲去,淫笑不已:“你終於還是我的人了!” 令佳玉立即喝聲:“等等。” “怎麼?你不是答應嫁給我?”仇千亮停止撲身,道:“既然要嫁我,行房自是應該……” 令佳玉含笑道:“我知道,不過也得等我們拜過天地再說,你先放開我,只要拜過天地,我一定隨你。” 仇千亮已然邪笑:“你這一招我見多了,今天要是放開你,倒楣的一定是我!” “我說的是真話。” 仇千亮哈哈大笑:“真話也有變的時候,你既然答應,早完婚晚行房還不是一樣?哈哈,只要行過房,你就知道選擇我是錯不了的。” 令佳玉尖叫:“放開我……禽獸,我要殺了你……” “你叫。愈叫我愈愛聽!哈哈哈……” “放開我……禽獸……救命啊……” 令佳玉大聲尖叫,仇千亮愈感到性慾高漲,連羅裙也不必脫,魔爪齊扯,將羅裙撕得碎爛,令佳玉已赤裸裸呈現眼前,仇千亮更如野獸般肆虐。 令佳玉尖急吼叫,掙扎無用,眼看就要被蹂躪。忽然秘室石門砰的一聲,倒落地面,潘安已現。 仇千亮哪知以為隱祕的秘室竟然還有人知道?聞及聲音,但覺不妙,抓向寶劍往背後刺去。 潘安冷笑,待他轉頭之際,長劍閃過寶劍,一劍就刺往仇千亮咽喉。他連想哀嚎的聲音都叫不出來,雙目突大,又是不信又是驚懼地瞧著潘安,終於抽了幾下,倒栽不起。 潘安冷漠接過他手中寶劍,再以劍身一挑,仇千亮已滾落床邊。 令佳玉此時才噓口大氣,危機終於過去了。 “你受驚了?” 潘安馬上解開她穴道,見她全裸,覺得困窘,立即挑向羅裙想罩向她身軀。 令佳玉卻伸手輕輕擱下寶劍,感激說道:“潘郎謝謝你。” 潘安把目光避開,一時窘拙,忽見得黑劍,朗然笑道:“你要的寶劍,這不是回來了嗎?” 將劍送往令佳玉,她接過手撫摸劍身,冰冷而舒服,不禁心花怒放:“你對我太好了!” 將劍置于一旁,赤裸裸地就抱向潘安。 潘安想躲已是不及,被她抱個滿懷,觸及她那尖挺的酥胸,他也茫然了。 “潘郎,我要你……” 令佳玉微微渴望地呻吟,蛇也似地纏著潘安,終於潘安也抵不住慾火,濃情蜜意纏擁,已是難分難解。 春色無盡無邊,令佳玉也獻出了少女珍貴的貞操…… 燭火閃爍,人心盪漾,滿室生香。 在西梁山練功坪上。 令天山意氣風發地練功,他自己認為武功天下第一,練起功來,也是享受帝王之樂。 然而妖女卻有意用這頭腦簡單的瘋子,又飄身前來。 她仍戴上麻面婆婆面具,令天山一見即知,立即得意道:“老太婆你看清楚了沒有?驚天老禿驢豈是我的對手?我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妖女拱手奉承道:“老身有眼不識泰山。幫主果然武功蓋世,天下無敵手。” 令天山縱聲長笑,更是得意非常。 妖女道:“足見幫主可以當武林盟主……” “我本來就是武林盟主。” 妖女吃驚:“真有此事?” “當然真的,你沒看到我在黑白榜貼的告示?” 妖女道:“有這麼傳說……不過後來被奇幻宮復出的消息掩蔽了。” 令天山怒道:“什麼奇幻宮?他們敢?” 妖女道:“事實上天下武林只知奇幻宮,不知你……” 令天山斥道:“你胡說,老夫到處,誰不害怕?” 妖女道:“話是不錯,可是武林盟主並非躲在這裡練功。” 令天山嗔怒劈了兩掌,怒喝:“誰說我躲在這裡?我是在這裡當幫主,當天下盟主。” 妖女隱露邪笑:“若真如此,也許幫主不知當盟主的規矩,所以我才不知你就是盟主” 令天山追問:“當盟主要有什麼規矩?” 妖女道:“要黑白兩道各門各派的旗令,插在盟主總壇上,表示他們都已臣服,然後置盟主金令,所到之處,任何人都不准抗令。還要各派掌門每個月前來朝拜盟主,向您報告所有事情,還要向您問安。” “這不是跟皇帝一樣?” 妖女含笑:“盟主即是武林皇帝,盟主應該如此,風風光光號令天下,豈是躲在這裡練功,根本沒人知道。” 令天山已十分激動:“我本來就是如此想,我在千仞幫就是如此風光……” “可惜這只是幫,比起武林,格局小得多了。” 令天山激動喃喃自語:“本該如此!本該如此……” 妖女目露狡黠:“盟主可以馬上號令天下七天之內前來朝拜……不過如此太慢了,你乾脆發帖子叫他們準備好在一處會合,到時你再去接管,如果未到者即是不服。你就可以一個個討伐。” 令天山哈哈大笑:“這個方法不錯,你認為在哪裡最好?” “少林寺,少林一向執武林牛耳,要天下各派聚集少林,自是場面更大。” 令天山縱聲長笑:“就這麼辦!原來武林盟主還要更大的場面?哈哈哈……本該如此!” 笑聲中他已掠回莊院,準備再做他盟主的千秋大夢。 妖女冷笑不已:“郝寶,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遲早你還是要把奇幻宮交出來。” 瞧著令天山背影消失,夜顯得更為灰黯。 第二天。 令天山已發出大王令,要天下各大門派七天內聚集少林寺,如若不尊。一一殺絕。 命令一出,天下又是一陣慌亂。 有人不以為然,有人卻惶恐不已 因為他們知道令天山是位武功高得出奇的瘋子。 不管如何,江湖已掀起另一股浪潮。 少林寺後山。 迎霜洞中。 苦竹自從被玉女婆婆砍掉左手腕之後,一直躲在此洞養傷,直到半個月前才裝上義肢倒也能操作靈活,他這才敢回到寺中掌理大事。那支被打彎的法杖,此時也被敲直握在左手,一點兒也看不出痕跡。 他也接到令天山傳令,提心吊膽地前來此洞,想和那蒙面女子商量。 蒙面女子即是妖女。這是她一手策劃之事,她也很快掠來。 只見一條黑影射入洞中,妖女一身黑衣蒙面.直往內洞走去,輕彈著迎霜洞外飄下的霜花。 苦竹見她前來,立即問道:“姑娘可知令天山那件事?” 他問的快,妖女也回答的乾淨利落:“當然知道,它還是我一手策劃的。” 苦竹驚詫:“這是姑娘所策劃?” “不錯。” “可是如此一來,天下各派豈不要糟……” 妖女淡然一笑:“如何糟法?” “令天山是瘋子,行事不可理喻,要是不歸從,勢必難逃他掌下。” 妖女點頭狡黠一笑:“不錯,你也看得出他是瘋子?” 苦竹怔忡道:“老衲不能領會姑娘用意,還請姑娘指示。” 妖女道:“你明知令天山是瘋子,也該知道他要的只是虛名 武林盟主,其他的他一概不管,我們只要滿足他,自能相安無事。” “話是不錯,可是你不扇動他,還不是一樣相安無事?” 妖女黠笑:“你忘了他的武功?用他來對付奇幻宮、霸橋郝家,我們省事多了。” 苦竹恍然道:“原來如此,姑娘高明。”跟著笑了。 妖女黠笑道:“你能明白最好,接下來該知道如何利用他?” 苦竹心知她已有所計劃,乾脆用問的便是:“還請姑娘指點。” 妖女道:“令天山是一股力量,九大門派又是另一股力量,所以你要向各派說明,讓他們同意利用令天山的力量對付奇幻宮。然後再扇動令天山討伐奇幻宮和霸橋郝家。” 苦竹道:“要如何扇動?” 妖女道:“很簡單,幾天後他會前來少林接掌盟主,各派掌門人必定到齊,而奇幻宮和郝家也必定不會來,你就以此說明奇幻宮和郝家託大,不服之類言語。令天山自是受不了,必然一路殺到郝家去。” “但是不來的可能不只郝家和奇幻宮,其它不知令天山厲害的人,他們也可能不會來。” “這並不重要,因為令天山是瘋子,真正天下有多少幫派,他也不清楚,差個幾派,再加上你扣緊他把目標轉向奇幻宮,他自是受你擺佈了。” 苦竹頻頻點頭:“此計劃甚為絕妙。”頓了頓:“卻不知姑娘如何分配力量?我是說九大門派及你我之力。” 妖女道:“以令天山打頭陣,可惜郝寶狡詐得很,令天山也許會上他的當。所以此次行動在於破斧沉舟。在令天山跟那郝家動手之際,各大門派緊隨其後,令天山要是下不了手,你們必須出手,務必逼得他們走投無路。必要時,我也會暗中出手。在走投無路之際,他們必會逃向奇幻宮,那時我們即可一舉攻破它。” 苦竹點頭:“如此甚妙,老衲必定配合進行。” 妖女黠笑不已:“再過幾天,天下就在你我掌握之中了。” 苦竹亦是長笑不已,自從妖女救了他,他已對妖女多了一份信任,自然也就樂於跟她合作。 再商討一些細節,妖女已匆匆離去。 苦竹也滿懷信心地返回少林寺。 他很快發出信函招集九大門派掌門,並向他們說明對策。眾掌門想及以令天山對付奇幻宮之下,終也答應暫時尊令天山為盟主。 七天已過。 少林正堂延伸至門口,插滿了天下各派旗幟,少說也千百面,這其中還有苦竹故意增加氣勢所插的。 旗幟高聳天際,隨風飄飛,好不威風。 大廣場前置放了金龍椅,比普通椅子大一倍,高一層,椅背兩條金龍張牙吐爪虎虎生威。椅座鋪著連頭虎皮,刷向地面,虎眼睜大,利牙勾銳,憑添不少霸氣,墊著椅子是一紅地毯,直鋪至前門,足足有二十丈長。 地毯兩旁也呈‘八’字形擺了較小椅子以讓各派掌門排坐,椅子後則為各派弟子及少林和尚。 一片肅穆莊嚴氣息。 未到午時,山下傳來鐘聲。苦竹知道令天山已前來,遂也令鐘鼓樓開始敲鐘。 鐘聲沉穩悠場,場面更是隆重。 不多時,令天山已掠往少林寺,當個武林盟主竟然單槍匹馬,也是武林一絕。 他不走大門,習慣而狂妄地掠向牌樓再翻身入內,露出自大的狂笑聲。 他本以為來此是要大打出手。沒想到方一落地,見及場面如此之大而隆重,倒也愣住:“這是幹什麼?!” 苦竹見及令天山,當下率眾拱手揖道:“恭請盟主上座。” 苦竹又再次帶領群眾拱手揖身。 令天山從眾人都揖了半截腰,倒也悟出他們拜的是自己,當下又驚又喜:“你們竟然都稱我為盟主了?!好好!哈哈哈…… ” 狂笑聲躥向高空,化為轟雷,氣勢不凡。在場眾人亦感受出此老功力之深。 苦竹這時已恭敬走前:“恭候盟主多時,請盟主上坐。” “坐!當然要坐!好大的場面啊!老夫早就該來了。”令天山哈哈大笑,不時往兩旁千百支旗幟,千百人列隊瞧去,那種君臨天下的感受油然而生。 他終於坐上金龍椅,一頭散發,再怎麼看也不像盟主。 想想,也不知該說什麼話,他又問:“你們都服了我不成?” 眾人拱手應是。 令天山笑得更狂:“好、好、算你們有眼光,免遭滅門之禍。” 苦竹道:“盟主當賜座各派掌門,然後一一接見。” “哦,這樣子啊?好?馬上賜座!”令天山往兩邊人員揮手:“請坐請坐,以後你們都是我手下,不必客氣,現在過來接見我。” 眾掌門坐下之後,由苦竹首先接見,然後分別是武當空陽真人,峨嵋送佛師太,華山鍾月如,天山宇文鶴……九大門派輪完才換南北水路各派,有大有小。 令天山過足了癮頭,來者全都說好,天下數百人,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嘴酸。 接見完畢,令天山喜狂直笑:“今後天下就是我的了,實是讓老夫高興。” 等他笑聲稍竭,苦竹才道:“稟盟主,並非各門派都到齊了。” 令天山一愣,怒容已露:“還有誰?誰敢沒來?” 苦竹道:“只差兩派。” “哪兩派?是誰?” “奇幻宮和霸橋郝家。” “他們敢?”令天山怒火已升,這未免讓他太沒面子,想到的是郝大,已喝吼:“十全老頭你給我出來……” 吼聲震天,右手猛拍椅子扶手,就是見不到郝家任何一人,更是火怒:“我要拆平郝家,把他們通通殺了!” 苦竹道:“還有奇幻……” “什麼宮也一樣?不來的全都得受死!”令天山想衝往郝家,但衝了幾步又回頭問向苦竹:“我可以走了?” 也想及盟主是否有何規矩,要照著來。 苦竹道:“盟主要如何即能如何,不過臨走之前,不妨跟各派掌門說些話……” “說什麼?”令天山一時也想不出來,卻也轉向眾掌門,滿臉嗔怒:“你們來了,沒事。霸橋郝家和奇幻宮不來就是反叛我,我就要除去他們,讓他們知道反叛者的下場。你們先回去,等我除去叛徒再招開大會擺場面。知道沒有!” 眾人拱手恭送令天山,他又是滿心得意,卻也更加強他除去郝家和奇幻宮的決心,當下邁開大步走出少林寺,已掠身追往霸橋。 他一離去,苦竹這才叫其他各派掌門先行離去,只留下九大門派以洽商事情。 商量一陣,各掌門也紛紛離去。苦竹交代過後,也領著戒明戒因兩位徒弟,追往各掌門。 可惜郝家不知大禍臨頭,仍自悠閒。 寶貝閒來無事,只好以下棋為消遣。 他倆在軟草軒外頭擺了一桌棋,相互廝殺以消磨時間。 雖然郝運心情好多了,仍沒以前開朗,寶貝兄弟只好儘量安慰他,免得整日瞧他愁眉苦臉,對自己也是一種虐待。 清晨時分,露珠仍重。 寶貝練完劍之後,已開始對弈。 然而未下完一盤,孫雪兒匆匆忙忙地已闖入盡花谷,直奔軟草軒。 她神色倉皇,見著兩人,已急道:“阿寶哥、阿貝哥,大事不好了。” “雪兒?!”寶貝兄弟見及來人是雪兒,又見她如此匆忙,心知不妙。 郝寶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雪兒也不客套,立即說道;“霸橋郝家已被拆了,天下武林好像衝著我們而來。” “真有此事?!”寶貝兄弟焦急起來。 雪兒猛點頭:“令天山帶著九大門派掌門,四處搜查你們下落,我娘要我來通知你們,恐怕你們還不知道。” 郝寶詫然:“令天山竟然跟他們搞在一起?這可真的不妙了!我們得趕快趕回引神峰帶曇花走人!” 當下匆忙想往草軒奔去。 郝幸已含笑走出:“你們去吧,這裡我會處理。” 雪兒道:“他們好像要趕盡殺絕。” 郝幸含笑:“謝謝你通知我們,我會小心。” 郝寶點頭:“那我爹的事就交給你了。” 郝幸含笑:“放心,我會開導他。事不宜遲,你們快去。” 當下郝寶也不耽擱,立即領著郝貝及雪兒奔出盡花谷,西往引神峰直掠而去。 在途中,他們果然聽聞武林傳言紛紛,各大門派已發動圍剿奇幻宮及郝家,而郝家原是奇幻宮的另一支派。 郝寶聞及此消息,暗自叫苦,心知中了妖女奸計,然而又能如何?爺爺和自己以及弟弟都參與奇幻宮事件,豈能脫身?也不願脫。 如今事情鬧成如此,和平相處之事恐怕行不通了,因為對方已取得優勢,豈會放過奇幻宮? 看來只有硬拼一途。 郝寶心情沉重地往引神峰掠去,郝貝、雪兒緊跟其後。 然而在半途上,孫大娘已先行追來,在荒郊野外碰了頭。 孫大娘急道:“情況似很嚴重,我只好先將青青和曇花帶在身邊,並要你爺爺他們走避。” 郝寶道:“當真那麼嚴重?!” 孫大娘點頭:“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不是被挑就是被毀,更有不少人被殺。” 郝寶嗔道:“這個瘋子,我非得修理他不可!” 孫大娘道:“瘋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他身邊的人,他們才是策動此事的主謀。” 郝寶點頭:“我知道,看來我們只有回奇幻宮避一避了。” 孫大娘道:“屬下正是此意,不知……” 郝寶道:“你和雪兒是奇幻宮人,自是進得去,時不宜遲,咱們快帶青青及曇花離開!” 孫大娘立即又將三人帶往山頭,往深谷掠去。 在途中,孫大娘道:“以此事件看來,他們似乎勢在必得,想必在太行山也設下了埋伏。” 郝寶道:“自要如此打算,一有埋伏,咱們再相機行事,原則上還是由你們保護青青和曇花。” 孫大娘點頭表示會意。隨後奔至穩秘山谷處,發現目露驚惶的青青及曇花。他們不敢多停留,立即帶著兩人躲躲藏藏往太行山方向行去。 他們並非直接進入太行山區,而是繞道而行,本是從西邊可進入,他們則繞了一大圈往北邊進入,如此路程多出三百里,卻安全多了。 然而就在山脈半途處,仍被攔了下來。 那是六名黑衣蒙面人,個個孔武有力,手持利劍,見著來人,不由分說地已攻往他們。 郝寶立即喝道:“大娘、雪兒你們保護青青、曇花。” 他和郝貝已撲向六名黑衣人。 孫大娘和雪兒則長劍齊出,護住青青和曇花。 六名黑衣人其中三名想超掠寶貝而戰擊孫大娘,卻被郝寶擊掌封死。 郝寶冷笑:“去跟那妖女說:是她逼我的!我可要大開殺戒!” 忽見得一把長劍砍來,直劈郝寶門面,郝寶冷笑,身體一側,並未避開,反而以肩手迎過去。在那長劍觸及他衣衫就要砍落肩頭之際,郝寶突然暴探右爪,食中指緊抓劍身,不可思議地扣個正著。 黑衣人但覺不妙,正想抽劍,郝寶手指一帶,黑衣人已往前傾,重心一偏,郝寶利爪已抓向他心窩,黑衣人大驚,只好棄劍跳開。 “我就是要你棄劍!” 忽然將長劍揮出,快得宛若遠古流光飛閃,以劍柄猛砸黑衣人頭顱。叭地一響,頭蓋開花,濃血白漿噴出;黑衣人當場死亡。 兩名黑衣人見狀更是憤怒,雙劍分別左右劃開,七刺十三砍,全往郝寶兩肋側部砍刺而來。 郝寶冷笑,砸爛一人,其勢未停,回身旋轉,宛若滾筒,以劍擋劍,鏘然兩響,黑衣人身軀被劍勢帶偏。 郝寶大喝,長劍脫手射出,又以劍柄往那人腦袋射去,從左耳直穿右耳,叭地一響,那人兩眼突大,一叫無聲地滾死地面。 郝寶並未停手,故露空門引那背面黑衣人反劍刺來.直抵左胸。他則落地打滾,長劍窮追不舍,欺身就截。 郝寶以快打快,拾起死去黑衣人長劍,在那極不可能的空間裡,反手刺出。 寒光一閃,長劍已刺中黑衣人咽喉,他當場斃命,而郝寶胸口也被刺出寸長傷口。 他連吭都不吭,忽又撲向郝貝那三名黑衣人。郝貝正好也解決了一名,另兩名見及還未到三招已死了四人,哪敢再戰?紛紛抽身逃開。 郝貝喝道:“哪裡逃?”已撲向較近一名黑衣人,抓著利劍猛砍下他左腿一大條。他痛嚎一聲,落地打滾。 另一名黑衣人已聞聲喪膽,嚇得拼命逃逸,然而郝寶豈能讓他逃走,提劍追來,眼看那人不防背面,一劍又往他背心射去,刷地穿心而過。 黑衣人看著胸口突出血森森長劍,兩眼噴突抽搐,自己就真的死了?他恐懼非常,往懷裡一探,放出信號箭,咻然飛向天際.音傳千里。 郝寶驚叫糟了,想截箭羽已是不及,猛然掠前又劈了那人一掌,當場斃命。 郝寶不敢多作停留,掠往孫大娘,急道:“咱們快走,他們可能馬上會圍過來!” 六人立即往較高山峰奔去,必要時可用飛仙術脫逃。 果然逃不了兩座山頭,又是一群人馬圍過來。 現在來的可非泛泛之輩。少林苦竹,華山鍾月如及峨嵋送佛師太,還有戒明、戒因、九大門派分成兩半,這邊雖是實力較弱,卻也不差。在妖女指引下,他們老早就守在太行山區,忽聞令箭聲,也趕了過來,將他們圍住。 郝寶冷笑:“老禿驢,你掉了一隻手還不夠?想多掉一隻手是不是?” 苦竹冷喝:“小賊,我老早就該相信你是奇幻宮的人,把你給殺了,不過看在你上次甘心受戒分上,只要你交出奇幻宮餘孤,我可以網開一面饒你們兩兄弟不死。” 郝寶冷笑:“你只不過是想偷學奇幻宮武學罷了,可惜你永遠也學不會。除非你拜在奇幻宮門下,我再用心地教你。” 苦竹冷斥:“你已快成為階下囚還口出誑言,難道真的不怕死?” 郝寶笑道:“我當然怕死,否則怎會傳你奇幻神功?” 苦竹一愣,惱羞成怒:“你敢胡言?” “我可沒胡言,否則在兩望峰,你怎能飛得過來?” 送佛師太、鍾月如不禁往地瞧去。 苦竹冷喝:“你想挑撥離間?我用的是達摩神功,師太不也看得清清楚楚?”轉瞧送佛師太。 送佛師太吃過郝寶的虧,存心想報復,立即點頭:“不錯,妖孽你還是受死吧!” 郝寶鄙笑:“當個出家人,還敢污了我的寶刀,貪念未清,如何能得道升天?我只好超度你了。” 送佛師太怒道:“寶刀明明交給苦竹大師,你敢誣賴?” 郝寶輕笑:“哦,原來如此,那苦竹掌門,現在可以還我了吧?” 苦竹本想獨吞,現在被郝寶逼言,也不能否認了,冷道:“神兵利器豈能被奸人拿去作孽?老衲不能給你!” 郝寶道:“那是我的東西,你想獨吞?不怕被天下人恥笑?” “老衲自會找尋方法毀了它。” “毀你的頭……” 郝寶心知拖下去對自己不利,話方說至一半,猛然大喝,和郝貝紛紛又撲向兩人。為了迎敵,兩人從黑衣人手中搶來利劍始終未丟掉,此時化成兩道劍光,分別攔往苦竹一行五人。 “大娘快走!” 郝寶大喝,孫大娘和雪兒立即攬起青青和曇花往山峰奔去。 苦竹大驚:“快攔住他們兩人!” 然而寶貝狠命攻擊,逼得他們難以脫身。以二敵五,竟也不落一點兒下風。 苦竹眼看數招攻之不下,忽而抽出靈邪寶刃往郝寶長劍掃去,鏘然一響,長劍已斷成兩截。郝寶攻擊受阻,已被送佛師太佛塵掃了一記。 苦竹一招得手冷笑道:“我勸你們還是束手就縛,可免死罪!” 郝寶被掃疼了左腿,非但不退,反而更勇猛,大吼:“我砸死你們……” 斷劍不再護身,全往苦竹劈去,任苦竹手中有寶刃,也感壓力劇增,讓他無從發展,只得相準一點點砍落劍身。 郝寶撲擊之間,空門大露,一不小心也被戒因劃中左肩直入筋骨。他忍痛掠退,忽見得左側有棵巨樹,登時揮舞斷劍猛砍而下,斷劍過短,一次未能砍下,他只好多砍幾次。 苦竹見狀以為他想以砍樹壓人,已冷笑:“你想壓我們?未免太天真了。” “不錯,我就是要壓死你們!” 他們不知郝寶天生神力,哪想得出他要以樹幹為武器?正笑著郝寶天真之際。郝寶豁然砍倒大腿粗之巨樹。譁然抱起它,猛往他們掃去。 樹幹掃過,宛若幹軍萬馬,任是對方武功高強,也敵不過來勢洶洶的巨樹奔騰而來,嚇得紛紛走避。 郝貝趁機追殺,一時也傷了不少人,本想等待孫大娘走遠了再抽身逃開。 哪知,此處逼住對方攻擊,山峰卻傳來尖急叫聲。那是曇花的叫聲。 寶貝心頭一驚,哪還顧得再攔他們,曇花分明也中了伏兵?郝寶立即大喝,猛將樹幹丟砸苦竹一堆人,已和郝貝直掠山峰。 苦竹等人避開樹幹,也往山峰掠去。 在山峰一處,幾名黑衣人又攔向孫大娘,為首者竟是那妖女。她自是對曇花特別看中,三番兩次擄人,卻被孫大娘和雪兒死命地逼回來。 曇花就是在一次危急中尖叫,一方面是受驚而叫,另一方面卻是為了想告知寶貝此地已中伏。 因為她發現孫大娘和雪兒任是危機重重也不吭聲,那將更是危險,衡量之下才叫出聲音。 寶貝奔至,忽見得妖女,更是怒火沖天,猛喝地撲了過去。 妖女稍驚,輕掠而退,冷森謔笑:“小雜種,任你多狡猾也得俯首稱臣,任我宰割!” 她蒙著臉,卻瞞不過寶貝。郝寶冷笑:“要割肉來啊!恐怕你得賠上一條命!” 厲喝出口,人如閃電,快逾奔雷,也不知用何方法,直撲一名黑衣人,五指一探,猛抓那人天靈蓋,宛若抓豆腐般,只聽得叭然一響,腦碎人亡。瞧得連素來心狠手辣的妖女也觸目驚心。 就在她一愣之際,郝寶搶過黑衣人長劍,如著魔咒般瘋狂攻向妖女,見洞即鑽,見肉即砍,逼得妖女連連後退.一個不小心,左肋也被割出血痕。 妖女大為憤怒,定下神來,厲喝:“老娘就不信製不了你!” 她馬上又使出千奇百怪絕招,抓扣砸劈通通都來,身形更是幻化千百尊人影,鑽掠于郝寶劍隙之中,一時間又將郝寶逼退。 她武功並非差郝寶太多,而是方才驚心分神之際被郝寶乘虛而入,現在定過心來,旋展招式,郝寶反而居了下風。 郝貝也參鬥,卻被另五名黑衣人困住。 打鬥不及十回合,苦竹一行人又趕了過來。 郝寶暗自叫苦,猛又發出勁力,戳刺妖女,帶起勁風宛若狂濤駭浪,學著父親那劍招,分出數點寒光,全往妖女落去。 妖女未見過此招,心頭猶豫,未敢硬接,只好稍稍掠退,想摸清了再說。 豈知郝寶攻至一段距離竟然不攻了,將長劍震成數段,結成天羅地網,全往妖女射去。 郝寶則大喝:“快走!” 他見得來人眾多,鬥之不過,只有逃開一途。當下掠退,猛發掌勁打向黑衣人,好讓郝貝也能及時抽身。而孫大娘及雪兒早已挾起青青及曇花縱往山峰高處。 妖女忽又明白已經中計,厲吼不止,想追還得封去數點寒光,待她擊落斷劍,寶貝已逃開百餘丈,她自不甘心喝令急起直追。 寶貝一行飛向山峰,藉著飛仙術之便利,挾起青青和曇花,與稍有練過的孫大娘及雪兒一同飛過對面斷崖。 此崖位於此座山峰半腰之間,六人掠過百餘丈距離,落地之後已往山下快奔逃逸。 妖女飛仙術更是熟練,她自能縱過百餘丈斷崖,只是她手下和苦竹那些人都得繞道而行了。 然而她顧不了許多,先追上郝寶,自能困住他們以擄殺,遂也縱身而起,直掠對崖。 苦竹和送佛師太一行正好趕至,妖女在對崖已揮手示意,他們只好匆匆忙忙又趕下山峰繞行追捕。 妖女則急追寶貝而去。 逃下了山峰,郝寶決定引開他們,遂道:“你們往南方山脈,我往北方,阿貝跟著他們,有機會就帶進宮裡頭。” 郝貝點頭:“我會小心。” 當下領著孫大娘、曇花、雪兒、青青已往南面山脈掠奔。 曇花切聲傳來:“阿寶哥你小心……” 郝寶含笑:“我會的,待會兒見你。”揮揮手,也覺得眼眶熱熱的。 就只這一剎那,妖女已追來。 郝寶故意往北方掠出數丈,趕鴨子般叫著:“快走!”然後又回過頭來擺出架勢,冷眼盯向妖女,訕笑:“想追我們,可沒那麼簡單!” 妖女不知郝寶使詐,信以為真孫大娘他們逃往北方。心神一定,冷笑道:“小兔崽子,老娘有的是時間跟你耗,現在全天下武林都在追捕你們。只要時間愈久,人手自愈來愈多,到時你插翅都難飛。何不現在告訴我奇幻宮秘處,我自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郝寶冷笑:“然後呢?等你打到奇幻宮,再回過頭來殺我們?” 妖女盪笑:“像你這種人實在是天下奇才,我怎捨得殺你?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把你留在身邊!” “留在身邊?幹什麼?像潘安一樣當你的小白臉?” 妖女笑的更浪:“有何不可,老娘又不是多難看,有人想當還當不著呢!” 郝寶笑道:“我沒興趣,你還是去找你的潘安吧!” 妖女冷笑:“你可想不吃敬酒要吃罰酒?” 郝寶笑道:“我什麼酒都吃,就是不喫軟飯。再見!你想等那群人來了再動手對不對?我可沒那麼傻。” 說完已溜入森林,像老鼠般鑽來鑽去,總也露一點兒痕跡引妖女上勾。 妖女冷斥:“你以為逃得了嗎?”急起直追。 足足追了十餘裡,郝寶怕跑得過遠,苦竹那些人聽不到打鬥聲而調頭追往南方。 此處在山脈交嶺處,一大片草原碧青青,旁邊還有一座小水潭,在此山明水秀地廣人稀高嶺上打鬥自是過癮。 郝寶已擺好架勢,見得妖女追來,當下呵呵謔笑:“要我當你小白臉,也得看你有多少能耐!看打!” 一顆石塊如流光般飛躥,直往妖女門面衝來,那石塊似魔石附著咒語,在妖女眼前七尺之際,忽然進烈成七塊更細硬銳勁尖石,像長了眼睛,張著利牙,如蜜蜂叮肉,嗡嗡發出銳響,那聲音未竭,鋒針已叮往妖女臉龐數處要害。 妖女大為驚駭,這種凌空碎石打穴法自是十分難纏,說不定那七顆石頭又將再暴成四十九顆,實是防不勝防,不得已只好拉開蒙面巾以巾當網拉開張大,貫以真力,使其變成銅牆鐵壁般封向尖石。紗巾本是柔軟之物,現在碰向石塊,卻也發出鐵石相撞聲,砰然大響。尖石為之粉碎。 而妖女往面巾瞧去,正也密密麻麻出現四十九個小洞,暗自慶幸自己未用雙手封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忽然覺得生氣,郝寶此著似有意毀她容貌,怒意已升:“老娘要你,你還賣乖?你以為老娘收拾不了你?” 腰身一扭,身形飛起,像似氣球般飄浮,卻又如幽靈般飛掠,在十丈方圓迴旋,將郝寶困在中央。 那身形越轉越急,越轉越快,似結成一道人牆在空中凝形,轉得越急,旋流愈強,將郝寶衣衫揪扯得緊緊,宛若置身身于天洞那洪流漩渦之中,任是銅筋鐵骨也得被轉得溶化成灰。 郝寶頓感壓力逼人,而且又不知對方正確方位,再呆下去,隨時都有可能被偷襲。當下大喝,人若沖天砲般直往上衝。 那洪流漩渦也往上移,就是不讓郝寶脫身。 郝寶冷笑,他並不想像以此就罷,馬上倒掛而下,若天雷劈地,直往地面衝去,轟然一響,地裂石飛,噴得四處開花。 妖女驚叫一聲,如牆旋影頓失,她飛退四五十丈遠,前身竟沾了不少泥灰,顯然已被噴中。 郝寶沒想到自己只想躲入地洞中,免得被旋影偷襲,誰知誤打誤砸也破了她那招“幽靈幻影”。 他從地洞中伸出腦袋,雖沾了不少泥灰,仍是捉謔不減:“怎麼樣?老鼠挖地洞雖然不雅,被老鼠屎噴得滿身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吧?” 妖女更是忿怒:“你找死!”十指抓扣,又逼了回來。 “屎(死)不就在你身上?還不夠嗎?” 郝寶謔笑,抓了兩把泥土砸向她,一個懶驢打滾,滾出泥洞,又往北邊逃去。 妖女嗔怒封掉泥土,想追往郝寶,然而一抬頭,她突然不追了。 郝寶逃了十餘丈,見她不再追趕,但覺孤疑也停下來,轉身捉訕道:“怎麼?被老鼠屎嗆死了?” 妖女驚詫:“原來那群人並非逃往北方。” “怎麼會,他們明明逃得比我快……”郝寶還想唬人,卻順著妖女眼光往後瞧去,赫然發現北方追來兩名蒙面人,當下暗自癟笑,轉瞧妖女,訕笑道:“就算你知道也太晚了,他們早已飛上了天,不知去向嘍!何況那群笨蛋也無頭無臉地追來了。” 瞧往妖女背面,苦竹一行和幾名蒙面人相繼追來。 妖女冷笑:“丟了他們,逮著你也是一樣!” 墊足而飛,右掌探出,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攻往郝寶,逼得他無法脫身,只好出招迎戰。 此時苦竹一行奔來,正想追問。 妖女已說道:“那群人往南邊跑了,你們快調頭追趕。” 若竹等人一怔,但為了追捕,也憋著被耍的悶氣,全調了頭,往南邊直掠。 而黑衣人未得命令,只好留在原地,等候差遣。 妖女為爭時效,也叫他們參戰,再加上北邊而來的兩人,一共以八敵一,郝寶可戰得十分辛苦。 雙方就此糾纏,郝寶且戰且逃,十分狼狽。 |
第十五章 武林瘋子
另一方面。 郝貝終究較嫩了些,他想趕往奇幻宮,然而他們是由北邊進入山區,如此一來,路線已變,在這太行綿延千里的山脈,夠他找了。 或而因為方向不準確,他怕走失,腳程也就放慢下來,在逃過百里山路之後,終於又被苦竹那群人給追上。 苦竹發現目標,自是得意萬分,哈哈大笑,追過一松林,他們已將郝貝等人攔在一處亂石和野草齊長的荒林。 郝貝苦笑:“奶奶的,這些人簡直像狗般,憑著臭鼻子,任何死人坑都找得著。” 當下也橫劍備戰。 孫大娘眼看情勢危急,也將青青、曇花抱上一塊牛身大小岩面,留著雪兒看守,自己也參戰了。 苦竹冷笑:“你們還是投降,免得斃命當場。” 郝貝呸了一聲:“我要死,也得拖你們墊棺材!” 送佛師太怒斥:“廢話少說,宰了這群妖孽!”她佛塵早已不用,換上峨嵋素以聞名江湖的桃心木劍,此桃木為千年石蟠桃所製成,硬逾鐵石,自是不畏利刀尖刃。 她一上招就是太清劍法厲害招式,劍幻七朵桃花,分別刺向郝貝頭臉及胸口。 郝貝冷笑,長劍迎過去,無聲劍法流利如水,遞封出去,朝著第二朵劍花攔去,在那幻影之中,快捷架住桃木劍,往左一帶,左掌再探,迫向送佛師太左肋,立即將她逼退。 她自是大怒;一聲厲吼:“你找死!”整個人又往前攻。 苦竹和鍾月如以及戒明戒因擔心她有所失閃,立即圍攻而上,纏困郝貝及孫大娘。 雙方打得激烈,郝貝及孫大娘則處下風,守多攻少。 此時曇花注視著戰場攻守招式,眼看送佛師太趁郝貝封迎苦竹之際,木劍斜往他左側腰戳去,郝貝若不脫身,勢必被殺傷。 曇花為之急叫:“阿貝哥快踩奇幻步第三式往右偏三尺,旋身回劍,星月交揮攻她背心。” 自寶貝發現她有過目不忘之能,早就迫不及待地將所有武功秘招念給她聽,填鴨子般把她填得滿滿,她雖一時用不出來,但瞧認劍招可分毫不差,甚至已能分辨出何招能以何招破解。 郝貝聞言,想也不想,立即照她指示去做,奇幻步一踩,雖是右邊有兩把利劍,他卻能在利劍縫隙中閃向右側,然後旋身,正好送佛師太攻之不著而斜背向著他,他一招星月交輝遞刺出去,直取背心。 送佛師太大駭,想回救已是不及,趕忙落地打滾想避開,卻仍被郝貝挑刺一道深見紅肉的血溝。 曇花又指點:“大娘快退三步,倒身抽飛,百花爭鳴取左人肩井,右人章門。” 孫大娘危亂之際馬上抽退,苦竹和戒因趕追不舍,她突然抽掠飛起,反劍往下攻,截擊左邊苦竹肩井穴自是有餘,但如何戳往戒因腰肋章門穴?因為戒因在前頭還差他三四尺,然而曇花所說,她也就照辦。 長劍一戳,幸而苦竹功力高強,閃掉肩井穴,只被劃破些許肌膚,盡是如此,他仍驚駭萬分,曇花竟然只靠一張嘴就點破了他招式。 而大娘往右刺空,本以為沒什麼收穫,哪知在想收劍之際,戒因卻因為慌張背露空門,趕忙回身想保護自己。 豈知在回身之際,不知大娘長劍等在那裡,一個不察,竟然撞向利劍,竟是心甘情願地把腰肋章門穴往利刃送去,被戳得入肉三寸,他驚駭尖叫,章門穴被截,真氣一洩,也就軟了下來,哪還能再戰。 大娘一招得手,自是欣喜萬分,她已發現曇花能預料劍招,如此非常人所及之智慧,將來必定大有可為,也激動地回她一眼。 曇花見及有了收穫,才安心地報以微笑。 然而苦竹和送佛太先後吃了曇花大虧,又驚又不甘心。 苦竹厲喝:“先拿下那丫頭!”當下不再猛攻郝貝和孫大娘,反而專找岩石上的曇花及青青。 送佛師太更是不肯放過,全然拼命地往兩人攻去,逼得雪兒窮於應付。 郝貝見狀,眼看長劍已不足用,當下大喝,反往左側不遠一棵粗大古松,砍了下來,想如法炮製,橫掃地就往苦竹一行人逼了過去。 這招霸王舉樹,全是硬功夫,苦竹等人吃過苦頭,一時也奈他不住,紛紛往後掠退。終於讓雪兒得以喘息,她感激地瞧了郝貝一眼,繼續戒備著。 郝貝則不停追趕他們,雖然掃砸不及,卻也追得他們四處流竄。 苦竹冷笑:“先消耗他體力,再收拾他!” 然而幾招下來,郝貝不但力量不減,卻越耍越勇猛,他們自己反而躲累了。 苦竹驚心道:“他服過不少靈丹妙藥,內功恐怕十分強勁,不如分散開來,找機會下手。” 除了戒因身受重傷外,其餘四人已加大範圍,分成四個點,如此一來,郝貝只要追擊其中一人,必定受其他三人攻擊背面,一時此招也已起不了作用。 郝貝吃過幾次虧,只好又縮小範圍回到曇花附近,以守為攻。 郝貝急道:“你們先走,我擋他們一陣。” 孫大娘不禁猶豫了,郝貝此起郝寶要嫩得多,在她眼裡跟小孩差不多,放下他豈能安心? 雪兒卻說:“不走,要走大家一起走。”看樣子她仍對郝貝一往情深,那股因關懷而流露的焦切,自是無法作假。 郝貝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這一剎那,苦竹又圍了過來,冷笑道:“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圍住他們!放信號再招人來!” 他和送佛師太、鍾月如圍得更緊,戒明立即放出信號彈,咻然一響,暴向天空,射出五彩焰光,十裡甚至百里皆可見。 郝貝這一驚非同小可,已抱定破斧沉舟,怒吼:“你們趕盡殺絕,也休怪我拼了老命!” 樹幹再也閒不住,猛砸猛打,霎時碎石紛飛,草木齊折,苦竹一行也被碎石砸得狼狽而逃,一時間也只好躲進松林,以密集古松阻止了郝貝橫掃樹幹。 郝貝逼退他們,已想撤退,領著孫大娘她們逃逸。 忽而在此時已傳來令天山渾厚狂笑聲。 “在哪裡?快給老夫出來……”聲音不及五裡。 苦竹聞言心神大振,欣喜道:“老魔頭來了,咱們快纏住他們!” 當下和鍾月如、送佛師太又反攻。並嘯出聲音以引令天山前來。 郝貝心知不妙,大喝:“你們快退,否則遲了就來不及…… ” 雪兒急呼:“要走一起走!快過來!” 郝貝仍自揮舞巨樹,奮勇抵擋,哪肯走掉。 孫大娘也急慌了:“雪兒你帶他們走。” 雪兒急出眼淚:“不走。” 曇花嘆息:“恐怕走不了了。” 她眼眸瞧向遠處,令天山狂囂身形暴飛而來,一掠一騰,竟都百餘丈以上,眨眼就已逼近。他見著人了人影,更是激狂,“人在哪裡?郝寶那小子呢?” 飛身而來,忽見有人耍著巨樹,好不威風,自己更是豪氣大發,哈哈大笑:“大丈夫就是要這樣,看老夫收拾你!” 凌空一閃,一個天馬行空直掠而來,雙掌齊探,對準郝貝所舉木頭去,轟然一響,人身粗的木頭竟然被他打得粉碎,郝貝也被震退跌落一處草堆,口吐鮮血,受傷不輕。 苦竹眼看機不可失,抽出利刃,直往郝貝撲去,想將他截殺。 雪兒見狀哪還能安心,急呼“阿貝哥”,奮不顧身地往前撲來,長劍直往苦竹刺去,她悲忿而撲,其勢非凡,竟也衝奪苦竹前頭,利劍朝他門面就刺,苦竹大驚,揮著靈邪寶刃砍斷長劍,然而即卻被半截劍光在左眉眼之間劃出血痕。 然而送佛師太趁此機會早就撲殺過來,一劍已刺往雪兒背心。雪兒只顧著封住苦竹,哪還想到有人在背面偷襲,一個不察,背心被刺中,一劍穿心。她悶呃一聲,嘴角已抽動。 郝貝見狀淚水滾湧,不管傷勢沉重,沒命地吼叫:“雪兒……”雙掌猛往送佛師太打去。 送佛師太冷笑不已,想抽劍回砍,然而木劍卻被雪兒以肉手狠狠握住,雪兒咬牙冷笑:“我死,奇幻宮也不會放過你…… ” 任由送佛師太拖拉長劍,將她肉手拖傷滲血,她還是不放,讓人見得觸目驚心。 而郝貝拚命兩掌此時已狠狠地打向送佛太師,砰然一響,打得她猛噴血,往前栽去。 郝貝急將雪兒抱住,泣聲道:“雪兒你不能死!我帶你離開!”抱著尋兒就想走,然而卻跌跌撞撞,抱不了多遠。 雪兒露出純真笑容,滿是鮮血的手已往郝貝臉上摸去,含笑道:“阿貝哥……還記得在郝家莊嗎?我替你做了件衣服…… ” 郝貝啜泣:“我記得……” “你要回去拿……” “我會的……” 雪兒想笑,又吐了一口血:“……快走……我會保護你的……” 想推開郝貝,那手卻如此軟弱無力,含帶著多少關懷,從郝貝臉上滑了下來,慢慢地,卻無盡愛心,無盡悲悵,終於手滑下胸懷,她也閉上了眼睛,滲出一滴喜悅和感傷交織的眼淚。 曇花、青青和孫大娘早已淚流滿面,悲傷欲絕,尤其孫大娘,為了護住兩人,想近身摸撫愛女都不可得,心如刀割。 郝貝悲切泣嚎,終於放下了雪兒。不能忍受悲痛地攻往那群劊子手。然而卻被令天山一掌又打了回來。 令天山斥叫道:“誰是奇幻宮的人?郝寶呢?郝寶在哪裡?快叫他出來!”他根本未將郝貝放在眼裡,蹦蹦跳跳地搜望四周,就是不見郝寶身形。 此時曇花忽然跳下岩石,差點兒摔倒,卻又堅強地站起來,孫大娘想阻止,卻被她堅定眼光給逼住。 她走向令天山,冷道:“我就是奇幻宮小宮主,也是你們要找的人。” 令天山瞪向她,本是憤怒,但見她柔弱無力,又是女的,不禁劈不下去了,他喝問:“你就是奇幻宮小宮主?” “不錯。” “奇幻宮全是女的?” “不錯。” 令天山哇哇大叫:“怎會是女人?老夫從不跟女人比鬥!去找男的來!” 曇花冷道:“除了郝寶是宮主外,其他都是女的。” “又是郝寶,他在哪裡?他竟敢不臣服我,我要殺了他。” 曇花冷道:“告訴你可以,不過你要放了她們,他們都是女的,還有郝貝,他已被你打敗了。” 令天山焦躁揮手:“快走快走,什麼女人?老夫最是不喜歡跟女人動手!” 曇花示意孫大娘帶走青青及郝貝。 孫大娘急道:“小宮主……” 曇花冷靜道:“我自會處理,走一個是一個。” 孫大娘流下淚水,她已行往倒地的郝貝和雪兒,準備帶倆人離去,青青早已悲切得木訥,不知該如何是好。 苦竹見狀急道:“稟盟主……” 令天山斥道:“什麼盟主?老夫要圍郝家和奇幻宮,你們卻趕在前頭,這像什麼話?” 苦竹沒想到他會生氣,立即又道:“這是我們為盟主盡的一點兒心力……” “盡什麼心力,我要殺的人,你們就不能殺,我要放的人,你們就不能抓!快走!”令天山威凜地指揮孫大娘走人。 苦竹自知冒犯了令天山領導狂欲,現在說下去只有自找苦吃。孫大娘一夥是不能留了,若能留下曇花,對妖女也有個交代,遂道:“稟盟主……那女子是奇幻宮小宮主……” 他不知曇花已變了容貌,是以未能識得她。 令天山冷斥:“我有說過放走她?把她押回……押回千刃幫!我好向天下召示不服從就得受災殃。” 他本想將人囚在少林寺,但那又不是盟主總壇,只好先囚在千刃幫。 他又追問:“我的殿堂何時蓋好?” 苦竹立即回答:“三月之內。” 令天山才又露笑意:“早該蓋了!先把人犯關在千刃幫,叫我徒弟看著!”這才轉向曇花,冷狂道:“說,郝寶在何處?” 曇花心知孫大娘背負郝貝及雪兒,自是走得不遠也不快,遂道:“我帶你去。” 令天山眉頭一皺:“你是女的,又不會武功,老夫怎麼讓你帶?你說出來即可!” 曇花道:“你可以叫他們帶我。” 令天山道:“那就快點兒!”立即要苦竹及鍾月如帶人。 苦竹忙說道:“稟盟主,在下也知道郝寶在何處……” 他以為說出了,令天山一走,他照樣可以追捕孫大娘。 豈知曇花早有準備,說道:“他說的不准,他就是追不到郝寶才追我們。” 令天山已心煩,罵道:“老禿驢,叫你帶人,你是不甘心?要老夫做了你是不是?” 苦竹忙拱手揖身:“老衲不敢,這就帶人。” 令天山斥道:“還不快點兒,追丟了郝寶,有你罪受!” 苦竹無奈,只好交代戒明照顧受傷的戒因和送佛師太,立即和鍾月如挾起曇花往北邊掠去。 令天山這又激動哈哈大笑,急起直追,捕殺郝寶。 奔至那座高嶺草原裡,曇花見及郝寶所砸的泥洞及兩名黑衣人屍體,這才停下腳步,想想也把人引得夠遠了,郝寶真實去處她也不知。 隨便往反方向指去:“郝寶就在那邊大約十裡左右。” 令天山見著了屍體,自是相信,哈哈狂笑:“你們慢走,老夫先去抓人!” 等不及,他已先追往前方。 鍾月如捋著半白的灰鬍子,長嘆道:“今日之事,老夫不知做得對亦或錯了,他們全是未滿二十的年輕小孩……”心想如此小孩如何危害武林。 苦竹道:“鍾掌門該知道江湖有些禁忌,婦老殘缺及小孩。為害武林不分年齡。方才那丫頭(雪兒)還不是硬把師太給陷害了?” 鐘月如長嘆,未再所言。 苦竹道:“老瘋子已去抓人,咱們就在後頭慢慢走,免得惹了他,得不償失,希望他也能將郝寶那賊小子抓回才好。” 兩人遂押著曇花在山嶺上慢慢行走。 一片無垠青綠草原,本是極佳美景,然而曇花的心情卻是沉重,暗暗祈禱郝寶能平安脫險。 而郝寶已被妖女逼得十分狼狽,往一處險崖退去,他渾身刀傷至少十餘處,鮮血雖流的不多,卻仍殷紅嚇人。 妖女也在左肩和左肋被劃了兩道不算小的傷口。蒙面黑衣人剩下四人,也都有傷在身了。 妖女冷笑:“小兔崽子,現在投降還來得及!”他手中也抓了劍,因為她素知郝寶內力渾厚,以掌對掌得不到多大功效,乾脆換上劍招,以巧和利取勝。 郝寶也舉了劍。對手都用劍,他不用劍自知吃了大虧,然而他所學的郝家劍法,對方似乎全知道,施展開來處處受製。他只好以那招大殺四方應敵,雖未佔上風,也暫時擋住了妖女攻勢。 郝寶已說不出風涼話,畢竟妖女武功高得出奇,而且連奇幻武學都練得比自己還精,想贏過她已是不易。如今受了傷,更是危機重重了,他得找機會脫身,哪還有時間消遣對方呢? 妖女怕郝寶縱崖而逃,採取緊迫盯人方法,一點兒也不讓郝寶有機會得逞。 就在無計可施之際,忽聞令天山狂叫聲。 郝寶心神為之一震,謔笑道:“妖女看招!” 怒叫出口,劍化雷霆,在那透明空氣中印下透亮的寒光,當寒光暴開之際,空氣似乎被一塊塊擠壓而發出咯咯聲音。寒光也破過真空般空間,劈斬了妖女四肢百骸。 妖女心知若令天山趕至,自己萬萬不能現身,否則令天山必會先找自己出手而讓郝寶有機可乘,也顧不了想活捉他。冷喝一聲“上”,自己長劍更舞得密不透風,迎向郝寶利劍,只見得兩道寒光糾纏在一起,叮叮噹噹,火光暴閃,兩人身形隨著遊光,忽上忽下忽左右,像是滾瓶中的白亮珍珠,滾得讓人眼花繚亂。 然而另有四把利劍窮追不舍,硬是要將郝寶刺出窟窿。郝寶眼看劍被纏住,攻勢已失去威力,加上那四把利劍寸步不離,吃虧的可是自己,當下決定冒險。立即抽劍撤招,一個倒翻筋斗,反撲一名黑衣人,想藉著他去擋妖女,哪知妖女竟然不顧手下,一劍截劈黑衣人,從左肩劈向右胸,叭然鮮血冒噴而出,黑衣人頭首分身,眼睛還不敢相信地睜大眨動著,妖女已推擊左掌,打得他噴飛兩半,屍體未落地,一劍已往郝寶左胸刺去。 郝寶想不到她連自己手下都不顧,詫愣之際,她已攻來,避之不及,只好以劍封去,掃是掃中了,卻仍被戳出七寸長傷口,紅肉外翻,白骨慘慘腥森森暴了出來,郝寶痛得猛打冷顫,人也往後跌縮。 妖女一招得手,哈哈狂笑,提劍又追來。 此時令天山已趕至,見狀大吼:“誰敢殺我要殺的人?” 舉掌撲身,大老遠十幾丈,只一閃撲,就像空間突然被切掉十餘丈般,兩名黑衣人已撞到他面前,被他一掌一個,打得噴高十數丈,往懸崖落去。 妖女見狀,哪敢再戰,一聲“走”,已抽身掠退,逃之天天。另兩名黑衣人也驚慌地抽身飛退。 郝寶得已喘口氣,勉強以劍撐著自己不倒。 令天山見及郝寶傷成如此模樣,不知如何,反倒覺得於心不忍:“你是郝寶嗎?” 郝寶擠出笑容:“我就是……” “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我……在爭一口氣!”郝寶促狹笑著說。 “爭得這麼痛苦?”令天山想走過去扶他,忽又想起自己也為爭一口氣而來,又止步了,臉容一拉:“你怎麼故意在我當盟主時不來見我?讓我忍不下這口氣!” “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能逃!”令天山道:“跟我回去,向天下人謝罪!”像祖父要拉孫子般地拉向郝寶。 若在以往,郝寶自會讓他拉走,但此時他只要跳往崖下即可脫身,他當然不願意。遂冷道:“不行,我也要爭一口氣!”長劍已指向令天山。 令天山此時反而手足無措:“你跟我爭?看你傷成這個樣子……”實也不忍出手。 幾次的遭遇和郝寶替他解答送題目,冥冥之中他似乎對郝起了莫名的感情,而這感情他卻不知,郝寶也不知。 郝寶冷道:“我一定要爭,否則我就沒面子!看劍!” 長劍刺出,化為五朵劍花,疾往令天山攻來,其勢並不弱。 令天山不禁有了怒意:“要你回去好好治傷你偏不要,我就教訓你,看你還敢不敢跟我爭一口氣!” 右掌一探,直接往長劍抓去,郝寶本只在佯裝,也讓他把劍抓住。令天山左掌又推,勁道不大不小,他自認為郝寶接得著。哪知郝寶藉勁直往背後十餘丈懸崖退去。欸欸兩聲叱叫,人掉入懸崖。 令天山這下驚慌了:“郝寶?”三步作兩步追,結果仍是慢了一步,立在崖邊探頭往霧氣層層的深淵瞧去,又恨又悔:“叫你不要跟我爭,你偏要?誰能爭得了我這口氣?你死了活該!郝家出的全是一些硬骨頭,有什麼用!” 罵了幾句,仍只見得白霧輕飛,他不禁也嘆了一口氣:“就這樣死了,死了也好,免得你我自相殘殺……” 沒有那戰勝的快感,反而是一種落寞,似乎是失去好友的落寞,茫然中,他也往回路走去。 及至高嶺草原上,苦竹見他垂頭喪氣也不敢追問,默默迎著他。 令天山目光忽然落在曇花身上,不禁怒意升起:“都是你害了他,不告訴我,他怎會死?給我帶回去,我要好好想,讓你替郝寶贖罪,帶走!” 他把罪狀都推向曇花,而曇花聞言淚水也滾了下來,她知道令天山不會說假話,那郝寶呢?真的死了嗎?否則令天山怎會如此生氣?他是如何死了?被殺得百孔千瘡?還是被打得七孔流血?他一定死得悲悲慘慘…… “阿寶哥……” 她想趕去瞧瞧,卻又被拉了回來,被押了回去。 冷風蕩蕩,吹過青草,掀起陣陣波浪,似輕泣,又似嘆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都恢復沉靜,只有山林中應有的鳥叫輕鳴聲。 郝寶才慢慢地爬向崖面,他知道令天山必定會離去,他防的是那妖女。等了許久,天色漸暗,如此一來就算妖女趕回來,自己也足以應付,這才爬出崖面,瞧望星星辨別方位,繞避著南方,往東南方向行去。 他走得極小心,每轉過一座山頭都得下來窺探,直到確定沒人跟蹤,這才再往前行。 輾轉迂迴而行,直到三更天才抵達飛瀑。他發現水流已改,一道深崖也已浮現,可能郝貝他們已進入宮裡,心中稍安,也就忍著傷痛,慢慢地往兩崖裂開的山縫攀飛而落,及至千丈左右,才找到洞口,欺身而入。 殿堂內傳來淡淡燭光,郝寶感到一絲溫暖,不願讓他們看到自己慘狀,硬是以沾血的袖子將臉上血跡擦去,也不知擦得如何,才一步步往前行去。他不敢走快,免得露了疼痛像。 及至殿堂,他瞧見宮主雕像前躺了一個人,心頭為之抽動,又見及郝貝、孫大娘、青青和奇女、幻女全默默跪在她身前,郝寶心頭開始滴了血。 他默默地走向前,也發現是雪兒躺在那兒,強忍盈眶淚水,也跪了下來。也許傷口過多,下跪之際碰疼拉緊了腿部傷口,他淡淡地悶嚎一聲。 就這一聲,眾人已被驚醒,奇女首先發現,一個驚慌急叫“阿寶哥”人已往他扶去。 眾人見他渾身是血是傷,也為之觸目驚心。 郝寶勉強擠出笑容:“我沒關係……先替雪兒告靈……”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孫大娘見他傷口又湧出鮮血,心中不忍。強忍悲慟地起身:“雪兒已去了,就讓她去吧!宮主你的傷先治療。”奇女和幻女早已往屋內奔去,不久拿出金創藥替他治傷。藥粉沾及傷口,淡淡涼意已升,疼痛也減了不少。花了將近半個時辰,大大小小傷口不下數十處,縫的縫,敷的敷,終也完成包紮工作。 郝寶這才又走向雪兒,輕撫著她臉頰良久,似在追憶已往重重。然後才嘆息:“人死不能復生,我們葬了她吧!” 他知道眾人心情此時沉痛不堪,只有及早葬了雪兒,免得觸景傷情,沉痛更痛。 孫大娘長嘆,轉問奇女:“這裡可有回天塔?” 奇女不懂。 孫大娘說道:“就是地火。” 奇女恍然:“有,在飛仙洞後面,香庭長老臨終時也交代要葬在那裡。” 孫大娘點頭:“那就是了,奇幻宮門徒死後都要火葬,如此才可升天,若在神宮裡就葬入回天塔。” 在奇幻女引導下,郝寶、郝貝抬著木板,將雪兒漸漸送往回天塔,青青、幻女和孫大娘默默跟在後頭。 走過了飛仙洞。另一條深道中已傳來熱氣,通道盡頭有個像墓碑形的石洞,可以感覺熱氣就從墓碑後面傳來。 孫大娘要郝貝將雪兒送向石洞,隨後她發掌往石碑一推,石碑漸漸升起,閃紅火焰熊熊有聲地已從裂縫卷出,熱氣更是逼人。 孫大娘已經下跪,眾人也跟著下跪。孫大娘泣聲道:“雪兒你去吧!在天國裡,宮主會庇佑你,讓你快樂。”說著淚水滾流而下。世間又有何比白發送黑發再讓人哀戚? 臉色蒼白的郝貝也說了話:“雪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雙拳捏得緊緊,從小到現在他從未如此堅決過。 郝寶也長嘆不已,他十分自責,雪兒的死,他似乎要負全部責任,然而又有什麼可避免呢? 石碑升高了,烈火熊熊嘶嚎,似為雪兒冤魂抱不平。 哀戚中,孫大娘漸漸將雪兒送入火洞中。雪兒的容貌是含笑的,竟如此深刻印在眾人腦海中。 終於石碑又降了下來,熊熊烈火漸漸消失,呼嚎聲也漸漸平息,天人分隔的石碑沉甸甸地頓在那裡,雪兒已回到另一個世界,卻永遠活在他們心目中。 人去了。 事情仍未了。 葬禮完畢後,眾人退回神殿。 郝寶得堅強起來,因為他知道曇花並沒回來,已然出事。他問過孫大娘,大娘已將原因說明。 而大娘也早已知道她就是另一個小宮主,因為她去接曇花時,郝大已將原委說給她聽。不但她知道,青青也明白了,甚至奇女幻女都知曉。既然如此,郝寶再也不必解釋。 他知道曇花是被令天山擄去,以令天山不殺女人的個性,曇花暫時該無性命危險。當然他是非得去救她,然而自己目前傷勢,實在自保都有問題,談何救人? 在哀戚中,他也絕口不談此事。 匆匆過了三天。 郝貝受的是內傷,雖然當時非常沉重,但他靠著服有萬年靈芝之靈藥,三天來不斷引導內流療傷,此時已好了七成,要比郝寶皮肉刀傷好得快多了。 自從雪兒死後,他一直悶悶不樂。今早他已找向郝寶寢室。 郝寶見他來到,已說道:“你想替雪兒報仇?” 郝貝點點頭:“她為我而死,我要替她報仇。” “是誰?” “送佛師太。” 郝寶輕輕一嘆。 赤貝說道:“我會照顧自己,你的傷還沒好。” “不能再等幾天?” 郝貝恨道:“我一想到那臭尼姑奸笑,我就恨不得馬上殺了她!” 郝寶嘆息:“你自己保重,如果不能,再等幾天,我隨後就來。” “我會的。” 郝寶緊緊捏著郝貝雙手。溫情從暖暖的手透溶開來,從小到大,他倆就是如此融洽地生活著,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已然是雙人一體,不可分割。然而郝寶知道郝貝的感受,不忍讓他多受折磨,只有讓他走了。 感情交融不息,郝寶終究還是放了手。郝貝感激地瞧了哥哥良久,然後輕嘆,也已走出寢室。 郝寶想想,還是無法割捨,仍起了身,送著郝貝出洞口,及至他掠向高崖。 郝貝話又傳回:“有機會我會把曇花救出來……” 郝寶關心道:“自己小心……” 郝貝答了話,已飛身離去。 郝寶瞧著崖頂一片青光投下,久久不言不語。 神殿內的孫大娘、青青及奇女、幻女也都悲戚戚地滿是感傷。她們也猜得出郝貝這次前去必是兇多吉少。 郝寶沉默良久,走了回來,瞧得她們如此悲戚,一時也擠出了笑容:“不必難過,不久事情就能解決了。奇幻宮終將在武林立足。” 這是何等困難之事?郝寶卻輕描淡寫地說出。他多麼希望他們無憂無慮地活著。 郝寶安慰他們散去之後。他不禁往飛仙洞行去。說是想多練習功夫,卻直往洞內石壁上的奇幻斬絕情功夫瞧去。他瞧得甚是仔細,他似乎覺得只有這功夫才能對付妖女的狠毒邪功。 然而練了此功卻得付出生命代價,最主要的是不能在三個月之內把事辦完呢?若像玉女婆婆含恨而去,豈不冤枉? 不管如何,他卻對那些武功招式看得很仔細,巨細靡遺一點兒都不放過。 飛仙洞中紅霧依然迷朦.何時才能澄清? 郝貝離開奇幻宮,打探送佛師太的下落,她因身軀帶傷,只好暫住少林寺。郝貝一路也往少林摸去。 三日後,他已抵少林寺附近,再探清楚,確定送佛師太仍在少林。不但她在,其他幾位掌門也都沒走,如果貿然前去行刺,乃是非常危險之事。不過他心意已決,仍要替雪兒報仇。 三更天。 冷月高懸,一片淒清。 郝貝已潛掠少林側牆,伏向臨近屋頂,往四處瞧去,淡弱燭光之中,仍可看出屋瓦輪廓。他不知送佛師太在何處養傷,遂潛向一座殿堂,隨便找個護院小僧問問,想必能問出地點。 轉了一個屋角,果然發現殿堂另一頭屋角站有和尚。他立即掠向屋頂,小心翼翼潛過去,然後從屋頂往下撲。 和尚方自察覺有人,郝貝左手立即封住他嘴巴,右手已點往他麻穴,和尚軟了下來,手中木棍也鬆手往下掉。 郝貝一驚,右腳一勾,還好勾住了木棍,否則出了聲音,後果不堪設想。 郝貝將他拉入內牆角,冷道:“送佛師太在哪裡?” 那和尚年約二十,還嫩得很,先是不說,但被郝貝捏疼了手,才說了出來:“在養心殿。” “怎麼走?” “由此右轉第二廂廊再左轉第三棟即是。” 郝貝聽完,立即將他點昏,置于隱祕處。照著和尚所言,潛了過去,果然發現一塊懸有“養心殿”三大金字的黑匾。其門前有數名和尚看守。 郝貝巡視一下殿堂,決定硬闖,遂挺身而出,右手抓出兩顆隨身療傷丹藥,大步往那四名和尚行去。他雖然沒理光頭,但他發現少林寺此時也隱約出現常服之人,想必是各大門派手下,是以他才敢以此冒險一試。 終於他走近時,並沒讓那四名和尚起疑,其中一名和尚拱手問道:“請問施主來此有何事?” 郝貝道:“替送佛師太送靈丹來。” “敢問是何派?” “崑崙派,這是九轉回魂丹。”郝貝跟著郝大一二十年,對各門各派的秘寶靈丹也知道不少。這一說可讓少林和尚吃驚,直往那兩顆金色丹藥瞧去。 一名和尚道:“九轉回魂丹和少林大還丹齊名……”他感到十分貴重,而且一次就是兩顆,實在有點兒太隆重了。 郝貝從他眼神猜出他心裡所想。說道:“送佛師太對本派有恩,掌門特賜,我只是照辦。” 和尚聞言也覺得唐突,此乃是他家務事,立即含笑施禮:“少俠請。” 郝貝還禮,已大步往裡走。 那和尚又道:“師太在左側第二間。” 郝貝道聲謝,立即走入殿堂。發現除了中央佛祖神壇外,兩邊還有禪房。已照著指示,往左邊第二間行去。 打開禪房,送佛師太躺在一張鋪有墊背的木床上。 郝貝見狀已冷笑:“老賊尼,償命來!” 送佛師太傷的並不相當嚴重,又經過六天調養,血氣也順暢多了,忽然覺得有人進門也驚醒過,瞧往郝貝,燈光模糊一時看不清:“你是……” “要你命的人!” 郝貝不管行蹤暴露,撲身向前,拳頭猛往送佛師太胸口打去。送佛師太大叫不妙,想躲閃,然而這是郝貝拚命一擊,哪能讓她閃掉,一拳打得她鮮血猛噴,又撞回床上。 “惡魔……還我雪兒命來……” 郝貝欺身上床,壓著送佛師太雙拳如雨點般落下,拳拳見血,拳拳入肉,可憐送佛太已被打得兩眼外突,舌頭猛吐,看樣子是活不了了。 此時殿堂外傳來驚叫聲:“不好,有刺客……” 一剎哪間,四名和尚已追趕而至,見及郝貝如此揍人,看得驚心肉跳,哪還顧得了叫人呢,馬上將長棍齊往郝貝打去。 郝貝哈哈厲笑:“殺人者償命,你把命償來!”硬是吃了兩杖也要再揍送佛師太幾拳,然後將她抓起往來人長棍擋去。和尚收棍不及,已打向師太胸腹,又打得她鮮血直冒。 郝貝連巨樹都摃得起,何況是個人?抓布娃娃般將她抓起,奪門追往四名和尚,哈哈狂笑:“殺人償命,我要打爛她!”以師太身軀為武器,硬是迎往木棍。 四名和尚哪敢再打?被逼得猛往後退,再逼過來,只好轉身拚命逃而郝貝在後面拚命追。 及至外頭大廣場,苦竹和幾位掌門以及少林手下都已趕來。 苦竹見狀大駭:“快拿下他,救回師太!” 數名和尚追了過去。 郝貝哈哈大笑:“要殺人,來呀!這裡有位萬惡魔尼等著你們殺!哈哈哈……” 揮著送佛師太軀體,硬是將和尚全逼了回來。苦竹和幾名掌門見狀驚心不已,想出手都拿他沒辦法。 苦竹厲笑:“你敢殺了師太,老衲要你償命!” 郝貝哈哈厲笑:“她早就被我殺了,你們怎麼不過來殺我?啊……” 抓著送佛師太直往苦竹一群人逼去,逼得他們仍是落荒而逃。他們瞧及師太兩眼翻白,分明不死也差不多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郝貝狂吼:“我不但要殺了她,還要殺了你這老魔頭……” 抓著送佛師太追向苦竹,見他逃得快,乾脆把師太往他砸去,想把他砸中。 苦竹不禁猶豫,如果閃躲,送佛師太可能墜地而迸裂腦袋而亡,若是不躲閃,接下師太,可能因其勢過猛而受傷,更會著了直衝而來的郝貝毒手。 不由得他想太多,心念一閃,他竟然選擇了逃開,身形閃退。 眼看著送佛師太即將砸落地面。忽見一道黃影射來,接住師太,再一個筋斗已飄身落地。 來者正是卸去掌門的苦蓮。他本退隱觀心台,此時也為了郝家而復出。 郝貝想再衝殺,卻被十數名和尚圍了起來,郝貝瘋狂打鬥,和尚卻越來越多,甚至苦竹也親自出來。終將郝貝給困死。 郝貝厲吼:“要死也得讓你們賠命……”不管眾人,身形直撲苦竹,雙掌齊砍,朝苦竹胸腹劈去。 苦竹大驚,立即傾力封掌,左手是假的,動作較緩,接向郝貝手掌已嫌過慢,只見得郝貝手掌差之毫釐地切過假手,一掌打向苦竹胸口,打得他悶哼一聲連退三四步,胸口疼悶,一口鮮血衝上喉頭,他硬是迫了回去。 而郝貝也為這掌付出代價,背後吃了兩棍,腹部一棍,也打得他口噴鮮血,滾落地面,數名和尚趁機用長棍把他架扣起來。 苦竹怒喝:“殺了他!” 幾名和尚想動手。 苦蓮此時卻開了口:“等等!” 苦竹斥道:“你敢管本掌門之事?” 苦蓮道:“人命關天,掌門也無權亂殺人。” 苦竹歷道:“他殺了送佛師太,難道你沒看見?” 苦蓮道:“就算師太死了,也該查明原因。何況師太仍有餘溫,不一定未死。” “她被打成這個樣子,難道還能活命?” “我會盡力去醫救。” 郝貝已哈哈大笑:“誰也救不活她,她早死了!哈哈哈哈……大師父你救不了她了……” 苦蓮嘆息:“郝貝你可曾想過宮主的苦心?你已報了仇,何不讓老衲為代解恩怨盡點兒力?” 郝貝驀然想起宮主遺言不准報仇,郝寶所說要和平共處,然而自己卻殺了送佛師太。這是為了報雪兒的仇,是觸犯了宮主遺言,然而他並不後悔,畢竟趕盡殺絕的是對方。可是殺了送佛師太之後再阻止苦蓮救人,他已感到有點兒不安了。想及此人未像方才如此地激動了。 苦蓮輕嘆:“送佛師太是死了,但願我能救活她。” 他這話不只對郝貝說,說完他挾著送佛師太已掠往後山去了。 眾人知道苦蓮說的死亡,可能是咽了氣,然而身軀余溫仍在,若以真力、靈藥救活,也許可以復生。因為練武之人,通常都會以一口氣護住心脈,只要那口氣未散,使心脈恢復跳動的機會並不小。苦蓮大概因為如此才又想把送佛師太全力醫救。 有了苦蓮這句話,已然緩和方才激暴場面,大家情緒已沒方才激動。 苦竹冷靜多了,他沒有必要當場殺了郝貝,因為郝寶生死未卜,要是沒死,他若知道郝貝死在少林寺裡頭,也許下次躺下的不是送佛師太而是他了。 何況他與黑衣女子已有了計劃,本就該藉令天山之手除掉郝家及奇幻宮。現在奇幻宮小宮主囚在令天山手中,何不把郝貝也送往那裡,一方面可免除郝家找來要人,另一方面又可把曇花及郝貝聚集一堆,要生要死處理起來也較方便,免得在寺中還有苦蓮這老頭幫著郝家。 心意想定,遂往武當空陽真人及其他掌門說道:“郝貝本該死,但奇幻宮未除,事情仍十分艱難,不如將他送往令天山手中,如此一來少林的騷擾可減免,也能讓令天山更為賣力幫我們除去奇幻宮。” 列位掌門皆知此計劃全在利用令天山之力量,既然苦竹如此說,他們也不便反對,都相繼同意。 苦竹這才轉向戒明,說道:“將郝貝封住武功,捆綁妥善,連夜押往西梁山。” 戒明應“是”,立即指揮手下將郝貝製住穴道,五花大綁地裹住上半身,只留兩條腿走路,自己親自押解,連夜趕往西梁山。 等他們走了,苦竹才向眾掌門告罪招待不周,眾掌門知道事出突然不必介意。一陣客套後方自散去。 廣場霎時已走得冷冷清清。 只有孤月仍是高懸,亙古以來照盡世間多少恩怨情仇? 孤月,仍是如此冷清而潔靜。 西梁山區。 千仞幫總壇大門前。 戒明和三名和尚弟兄押著郝貝已趕來此。 戒明敲門求見:“小僧少林羅漢堂主戒明,求見武林盟主。” 千仞幫弟子很久沒聽到這種聲音。現在哪個人要來還不是掠著牆頭就進來了?那些人他們惹不著,高來高去,沒有三分三,哪能上梁山? 如今又聞及這聲音,看門護衛反而覺得怪怪地。門一開,出來兩名三十上下腮胡未刮的大頭兵,他瞄向戒明,一副老百姓模樣:“找誰?” 戒明眉一皺:“武林盟主,令盟主。” “哦……那個瘋老頭?”護衛有點兒嘲謔口吻道:“直走進去,看到最大那間殿堂就能找到他。” “不必通告?” “不必了,誰知道他高不高興,要是在想什麼爭一口氣的題目,誰吵了他,誰會掉頭,你自個兒進去,有沒有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啦!” 看樣子這些護衛是吃不了少虧才變成如此。 戒明來不及反應。郝貝殺了送佛師太之後心情好得多了,已高聲叫道:“霸橋郝家少家主來啦……還不出來迎接!” 此話一出,戒明頓時吃驚,兩名衛兵更是掉魂般抓著長矛立正地站好,一張苦臉可苦出計來,弄個不好,這個腦袋就沒了。 一名衛兵哭喪道:“我的老天爺!我一個月才領幾串錢,老兄你別如此陷害我好不好?這對你有啥好處?” 郝貝輕笑:“放心,叫了這一聲,保證你升三級,錢財滾滾來。” 衛兵苦臉直抽:“就是升官了才頭大,腦袋掉得更快,你得想辦法幫個忙。” 郝貝也想笑:“既然如此,我看你就溜掉算了,反正人多,他們也搞不清。” 衛兵苦嘆:“要是能溜,早就溜了,一入此門,誰敢亂走?” “那怎麼辦?我的話已說出了,收不回來。” 兩名衛兵無奈,只好往地上倒去。一名說道:“拜託啦!就說我們已被你擊倒,否則準沒命。” 一臉懇求,郝貝也點了頭,兩名衛兵當真裝得甚像。連舌頭都伸了出來。 果然只一剎那,令天山狂吼聲已傳來:“哪個死衛兵敢讓人在外頭亂叫,老夫劈了你!” 吼聲未竭,令天山人影已掠至,正想找衛兵算帳。 郝貝輕笑道:“不必你劈,我已替你劈倒他們。” 令天山這才往外瞧來,認不清戒明,只認得郝貝,怔詫:“會是你?” 郝貝含笑:“我自動送上門來,你高興了吧?” 令天山露出一點兒喜色:“郝寶呢?他死了沒有?” 郝貝長嘆:“誰知道,到現在還沒找到人。” 令天山也惋惜輕嘆著。 戒明趁此說道:“稟明盟主,奉我師父少林掌門指示,押解人犯前來,還請盟主驗收。” 令天山道:“不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戒明道:“是我師父和幾名掌門把他抓住的。” 郝貝捉笑:“這有什麼差別,是我自願讓他們捉來的。” 令天山不解:“來此何意?想當囚犯?” 郝貝道:“來此讓你用來引誘我爺爺,我們受苦,他卻避不見面,實在不夠意思。” 他如此說,是希望說動令天山能將自己留下,如此不但自己脫身會大增,也許還能救出曇花。而且他又另有圖謀。 果然令天山想及郝大,火氣不由得升起:“這老家夥實在可惡,自己躲得像烏龜,卻讓自己孫子受苦。不但如此,連老夫當盟主之日都不來,簡直太不把老夫放在眼裡,好!我就以你引他出來,要他好看!” 郝貝躬身為禮:“多謝收容,免得我流浪街頭。”想往令天山行去。 戒明卻不自覺地以看人犯的自然反應攔向郝貝。 郝貝斥叫:“還不讓開,這裡可是大盟主地盤,你們囂張什麼?” 令天山見狀已揮手不耐煩斥道:“回去回去!這裡沒你們的事!” “謝盟主,小僧這就告退。” 戒明和三名和尚這才躬身施個佛號,快步離去,免得遭了瘋老頭毒手。 令天山哈哈大笑,瞧往郝貝:“有了你,郝大這老頭非來不可!” 郝貝道:“我已綁了三天,你可以替我鬆開?我一直尊敬你是大盟主。” 令天山哈哈大笑:“有何不可,凡是稱我大盟主之人,我都要好心待他!” 揮出掌勁,已切斷繩索,郝貝得以伸展雙手可重獲自由的感覺已湧向心頭。 令天山瞧他高興地耍著手掌,疑惑道:“你方才雙手捆著,如何能劈倒衛兵?” 郝貝早已忘記此事,聞言稍愣,隨即悟通,輕笑說道:“是用腳刀,是這樣!” 伸出右腳刀,往兩名衛兵屁股劈了一下,衛兵暗自叫痛,卻也絲毫不敢動,被劈得好冤。 令天山大笑:“原來如此,這些衛兵實是無用,實在該劈!” 也學著郝貝,一人給了一腳刀。他施力過大,劈得衛兵更是疼痛,差點兒就叫了出來,還好終究忍住了。 令天山這才領著郝貝往裡頭行去。 衛兵見令天山走遠才爬起來。一名衛兵摸著疼痛臀部,仍有笑臉:“一條命換了下屁股也是值得啦!” 另一名苦笑道:“值是值得,可要半個月坐睡不得了!” 兩人又是慶幸又是無奈苦笑。把門給鎖緊了,還真想在門口掛上字條“有事自行掠牆進來”字樣,免得又碰上了這倒楣事。 郝貝和令天山一前一後走往殿堂,而郝貝卻心事重重,他之所以和令天山打哈哈,無非是想利用機會收拾他。 郝貝可沒忘記雪兒的死是因為令天山把他們打傷,然後才讓送佛師太有機可乘。一切前因後果,令天山仍是罪魁禍首,郝貝自不能放過他。 進入殿堂,郝貝心中也有了底,打哈哈奉承道:“盟主武功蓋世,將來郝家也一定臣服在你手下。” 令天山聽得大爽,哈哈大笑:“這當然,老夫武功天下無敵,誰能贏過我?你爺爺他是自尋死路!竟敢跟老夫作對!” 郝貝笑道:“我爺爺是有眼不識泰山,聽說盟主已練得刀槍不入的境界?” 令天山狂笑:“當然是如此,否則怎能打遍天下無敵手?”雙掌又往胸口搥得砰砰作響。 郝貝疑惑道:“可是……”露出不信眼神。 “你不相信?”令天山瞪向他。 郝貝淡笑:“這種事太偉大了,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世上真有這麼一種神奇功力?” 令天山哈哈大笑:“除了老夫.誰能練得此功?你不信,好!老夫就讓你相信,去拿刀子來,老夫試給你看!”手臂已伸了出來,得意地想讓郝貝試試。 郝貝求之不得,欣喜而不忍地說道:“真的要我試試?” 令天山焦急道:“快去拿刀子,老夫等不及了!” 郝貝欣喜:“那我就去拿了,盟主真是神功蓋世!” 馬上奔往外頭,找了守衛,藉得一把短劍,急忙返回,心想縱然殺不死他,也得叫他落個殘廢。 令天山見他進來,手臂一橫,擺出威凜神情,囂狂道:“你砍吧!老夫要讓你見識見識刀槍不入的厲害。” 郝貝激動而欣喜:“那我砍了……”利劍一揮,猛砍下去,然而他功力未復,砍得力道自是不大。 令天山覺得好似在抓癢,實在是不夠勁,瞄眼:“你是在拍蒼蠅?還是不忍心?快砍!用力砍!老夫就是要你砍!” 郝貝無奈:“我是想砍,可是我功力受製,只能砍這麼力道而已。” 令天山搔不到癢處而感到難受,哇哇大叫:“怎麼不早說?快過來,老夫解你穴道,快砍!” 等不及,抓過郝貝,三指五指戳了過去,郝貝頓時感到丹田內勁又升,知道功力已恢復,心下大喜:“我功力恢復了。” 令天山也激動叫道:“那就快砍,老夫實在等不及,”手臂又伸出,運勁逼得暴脹許多。 郝貝凝出功力,一劍砍了過去, 然一響砍右臂,震得右手生疼,手臂卻只是現出一條淡淡紅痕。 這次砍得過癮,令天山哈哈大笑:“就是這樣,愈砍愈有勁,老夫功力就是天下無敵,哈哈哈……” 郝貝趁他狂笑之際又砍了十幾劍,結果仍是一樣,不禁佩服說道:“盟主功力果然不凡。” 令天山哈哈大笑:“那當然,老夫豈會騙你!”揮著雙臂.霸氣更是凌人。 郝貝道:“可是我聽說……”又露出懷疑神色:“練武之人都知道雙手可容易練成鐵砂掌之類硬功夫,其他身軀……” 令天山狂笑道:“老夫自是全身刀槍不入,要試哪裡由你挑,頭蓋、眼睛、心窩、腹、背!老夫樣樣都行!”指著那些地方,更是狂放大笑。 郝貝欣喜:“那我就試試背部好了……” “那就快點兒!”令天山等之不及,立即把背部轉向他,雙手卻仍是猛搥著胸口,宛若一只發威的大猩猩。 郝貝當下也不客氣,雙手握起短劍,運足了功力。方才他只是作個模樣,好讓令天山狂妄自大。現在他才真正運足了全力,手掌已冒著淡淡紫氣,這是奇幻神功超境界的顯示。 利劍更是晶亮得發寒。若是令天山見及此種情況,他可能會考慮是否要讓郝貝刺上一劍。然而他卻仍自大囂狂地猛搥胸部。 郝貝相準他的命門要穴,那劍宛若暴開千層萬壁鑽射出來的爆紅岩漿,銳不可擋地刺向那命門穴。 劍光閃處,直沒皮肉,令天山悶哼,整個人已往前栽步,來不及想這是怎麼回事,郝貝已瘋吼叫。 “償我雪兒命來……” 一劍得逞,又瘋狂地猛刺而出.劍落如驟雨,剎那間,令天山背面已出現數十道的血痕。 |
第十六章 水淹天旋洞
令天山突然驚醒,郝貝雖刺破他的肌膚甚至穴道,然而卻仍要不了他的命,甚至可說只傷了皮肉,傷得不相干,畢竟他的內力太過雄厚。 他也瘋狂憤怒。舉掌反劈! “你敢暗算老夫?” “我要你替雪兒償命……” 郝貝雖刺得更快,令天山已不再給他機會,一掌劈出,打得郝貝擰身而退,鐵劍已掉落地面。令天山更狠猛欺前,抬手又是數掌,打得郝貝摔了又摔,鮮血直噴而出。 “你敢暗算老夫?你不要命了?” 郝貝憋起氣來,狂笑不止,鮮血又冒了出來。 令天山把他整個人提起來,捏著他脖子,厲道:“我要把你撕了!” 捏得過火,郝貝也就昏了過去。 令天山厲狂大叫,然而郝貝已無反應,實在得不到捉弄的快感。立即提著他往後院奔去。 “我要讓你跟那小丫頭死在一塊……哈哈……” 狂笑中,他已找向曇花被囚處。 在牢房前處廣場,埋有不少銬打用的木頭,令天山已把郝貝綁在木頭上,隨後又抓出曇花也綁在郝貝左側木頭。 曇花並沒受到酷刑,只是臉色較蒼白,見及郝貝,她已驚叫:“阿貝哥你怎麼了?” 郝貝被綁時已漸漸清醒,此時無力地瞧向她,眼皮眨了眨,連說話力氣都沒有,勉強擠出輕微得只能用感覺的笑容。 曇花緊張了:“阿貝哥你振作點兒。” 來不及等郝貝回答,令天山已喝吼:“他不必再振作,因為老夫馬上要殺了他!” 曇花急道:“他犯了什麼錯?” “他敢暗算老夫!”令天山抻手撲向背部,鮮血染得濕濕粘粘,更使他憤怒,又衝向郝貝,掐著他脖子厲吼:“我要殺了你…… ” 郝貝被掐得舌頭伸吐,滲在紅血中,十分可怖。 曇花更急了:“不,你不能殺了你!” “老夫不但要殺他,還要殺了你!” “不!你不能,你殺了他就不得到秘密……” 情急之下,曇花只有如此說出,先以“秘密”兩字看是否能阻擋令天山下毒手。只要他停了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令天山果然被吸引,瞪向曇花:“什麼秘密?” “很重要的秘密!” “快說!” “你先放了他.我再說!” “你敢不說?” 令天山等不及了,又往曇花脖子扣去,怒道:“你不說,連你一同掐死!快說……” 曇花被掐得滿臉通紅,就是不肯吐出一個字。不是他不知秘密不說,而是不肯說。 “再不說,我就掐死你……” 令天山怒火更熾,當真要掐死曇花。 然而 老沉聲音傳來:“她不說,我替她說……” 話聲未落,郝大蒼老身形已飛掠而來,驚天大師緊跟其後。 令天山聞聲轉身,見得兩人,已哈哈狂笑:“你們終於來了,好!免得老夫再跑一趟,待我先殺了這丫頭再說!”手仍未放下,已想掐斷曇花咽喉。 郝大冷道:“你不能殺她!” “老夫要殺誰就殺誰。” “你就是不能殺她。” “放屁!” 令天山想動手。郝大冷喝:“你可知我如何殺了你兒子?” 這話把令天山給緊緊扣住,再也無暇處理曇花,猛轉向郝大,厲道:“說,我正想替兒子報仇。” 郝大道:“因為你兒子犯了淫戒。” “你胡說!” 郝大冷笑:“你該明白,你孫女令佳玉也是找不到母親,因為她母親已自殺。” 令天山怒斥:“我兒子的事不必你管!” 郝大冷道:“他犯了淫戒,就得付出代價。是我殺了他。因為他用卑鄙手段玷污了曇花她娘。”指向曇花:“她就是你另一個孫女。”晴天霹靂般打得眾人一陣頭暈目眩,令天山不敢相信地瞧著曇花。曇花卻冷漠地瞧著郝大。 連一直昏迷的郝貝也張著微弱眼光瞧往爺爺,甚至驚天大師都一臉驚訝地往郝大瞧去。 郝貝心裡暗自回憶,以前在天旋洞解釋小宮主身世時,哥哥追問爺爺有關宮主秘密,爺爺不便說明,大約就是此事了。 郝大長嘆一聲:“這事本只有我知道,因為我親自撞見,並親手殺了令天峰,算是替你娘報仇……” 曇花似乎已習慣於默默接受命運的乖舛,已看不出她臉上喜怒表情。 郝大安慰道:“曇花你不必內疚,畢竟這是上一代的事情,你只屬於你娘,其他的事你就讓它隨時光流逝吧!” 她希望曇花別為了有如此一個父親而感到可恥。 “我懂。” 曇花點了點頭,她絕頂聰明,自知道那一個父親對她娘的殘害行徑,她根本不需要那個男人成為她父親,因為他只不過是在逞獸慾罷了。現在她只是為母親感到難過。母親的遭遇竟然可憐到這種地步。自己的際遇跟她比起來又算什麼呢? 她很快地恢復正常,也很快將令天峰拋於記憶之外,因為她知道郝大說出此事是在救她,並非要把一個可惡的父親送給她。 她堅強地往郝大瞧去。郝大終於得到告慰,才說道:“令天山,不管你如何想法,我得告訴你,你孫女兒比什麼人都聰明,具有過目不忘之能,你如此殺了他,未免太可惜了。” 令天山怔愣地瞧往曇花:“你當真能過目不忘?” 曇花沒有回答。 郝大道:“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好!” 令天山立即耍了一招天奪掌法。期盼地往曇花瞧去。 曇花淡然說道:“你的招式在第三式往右切三寸時,為了故意考我,只切了兩寸,而讓招式有了破洞,如果我以驚天大師的‘佛吞天地’自可破去。” 令天山聞言更是驚喜:“乖孫女,你說的一點兒也不錯!哈哈哈……令家總算後繼有人,雖是女的也沒關係!來,爺爺這就解開你!” 除了瘋子,誰會像他情緒轉變得如此之快?而他就是瘋子。 曇花冷道:“要我當你孫女兒可以,你也要把郝貝給放了。” “這……”令天山又往背部摸去,怒意已升:“他暗算了我…… ” “你只是受了傷,而且已把他打成這個樣子。” 令天山猛咬牙:“好吧!看在你是乖孫女分上,我就放了他!” 曇花這才有了喜色。 豈知郝大卻冷森道:“你傷了我孫子,我可放你不得!” 令天山忽然又哈哈大笑:“很好,我正想替我兒子報仇,以前放了你,現在非殺了你不可!” 說著張牙舞爪,就想找郝大決鬥。 郝大冷道:“看在你祖孫重逢分上,給你一天時間,明日此時,我再來跟你挑戰。不但是武功,還有陣勢。” 驚天大師也說道:“老衲也向你挑戰!你敢不敢?” 令天山哈哈狂笑:“笑話,老夫是武林盟主,武功天下無敵,別以為你倆聯手就可贏過我?明日此時將是你們的死期,到時候你們就知老夫真正厲害武功!”他笑得更狂。 郝大道:“小孩無罪,我已向你挑戰,你該放了我孫子。” “放就放,老夫怕你不成?” 令天山一掌打斷繩索,郝貝已伏了下來,郝大立即將他扶住。 “明日此時我再來找你!” 郝大說完,向曇花關心地瞧了一眼,曇花也報以微笑,郝大這才挾起郝貝返掠屋頂,驚天也掠退,三人絕塵而去。 令天山則懶得再理他們,他對曇花已發生濃厚興趣,立即解開曇花繩索,呵呵笑道:“乖孫女別怕,爺爺保證好好教你,讓你成為武林第一人。” “多謝。”曇花不冷不熱地回答。 “不必客氣,誰叫你是我孫女兒,比起佳玉,你自是強多了。而那潘安,什麼過目不忘?我看他腦子大概退化了,一些招式還得學上一天半日,怎能成為第一高手?” 令天山念念有詞,已解開了曇花.欣喜道:“咱們現在就開始,別浪費時間,爺爺要讓你儘快地揚名武林!” 一點兒也不肯浪費時間,立即耍起招式要曇花學習,而且所耍的全是高絕難懂之類武學,還好曇花真的有過目不忘之能,否則可就慘了。 足足學到二更天,曇花才叫肚子餓,令天山也才想起快要一天未進粒米。此時他對曇花可呵護有加,立即帶往令佳玉住處,要她弄些山珍海味讓曇花吃個飽。 令佳玉和潘安正處得如膠似漆,終日形影相隨,哪有時間理會他人之事? 她更想不到昔日的鬼丫頭,現在會飛上枝頭作鳳凰? 她和潘安正偎椅一處樓頭賞著明月,享受那股閒情逸致和濃情蜜意。 令天山自是不會懂得這些,在樓下就叫著:“給我下來,去弄點兒吃的來!” 他是煞了風景,然而令佳玉和潘安可不敢不從,顧不得再濃情蜜意,匆匆下了樓閣。她倆也都見著了貌美如仙的曇花,潘安不禁眼睛發直。令佳玉卻感到嫉妒。 來不及讓他倆多猜想。令天山已迫不及待洋洋得意說道:“阿玉,她也是我的孫女兒,怎麼樣?不但長得比你漂亮,而且還絕頂聰明,她才是真的是過目不忘,爺爺教了她數百招功夫,她一招都沒忘記,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奇才!”說到得意處已哈哈大笑。 令佳玉聽及爺爺不客氣的讚賞,硬是把自己比了下去,不禁懷有敵意地看著曇花,這一注視下,似乎已瞧出曇花的影子,驚心不已:“你會是曇花?” 曇花淡然一笑:“大小姐您好!” 聲音仍是平淡而純真,只是失去了以往的柔弱。 “你當真是曇花?”令佳玉聽及他聲音,更是不敢信又得相信不可。 令天山哈哈大笑:“原來你們早就認得?那再好不過了。” 令佳玉急道:“爺爺,她以前是我的丫鬟,怎會變成你的孫女兒?” 令天山道:“她是你爹所生的另一個女兒,當然是我孫女了!” “可是……” 令天山擺手不耐煩道:“別問一些莫名問題,她是我孫女就是我孫女,難道我會亂認不成?去給我弄桌酒席,我要跟她一同喝酒慶祝!”說到後來已高興萬分:“你知不知道她要強過你百倍,我要栽培她成為天下第一人,替令家爭一口氣!哈哈哈……” 令佳玉滿心揪縮,自己千方百計把他從困囚三十年的陣勢裡救出來,他卻從來沒有如此對待自己,卻對一個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女人如此熱情呵護。她豈能受得了?冷哼了一聲已甩頭走往廂房,乾脆快步逃開。 潘安想追去安慰卻又怕這瘋師父阻止,尤其曇花的美更讓他走不開。心想要是知道曇花會變得如此漂亮,那天在梅妃林,他說什麼也不會找郝寶來了。 令天山則不客氣叫道:“你也去幫忙阿玉,快點兒把飯菜弄來!” 潘安不敢多言,立即應是而快步離去。 曇花則表情如一,似乎這些事根本跟她無關。當然是無關了,如今他惦記的只是郝寶生死以及奇幻宮安危。她想的是如何能及早脫身,找到奇幻宮任何一人,甚至是為她捨命的郝寶。 酒菜終究還是弄來了。令佳玉避不見面.也許難過去了。潘安則陪於側坐,光是瞧上曇花幾眼,他就心滿意足。 令天山不斷狂放大笑,大口大口喝酒。他本想讓曇花陪他喝,曇花說不會.他就不敢說再叫她喝,此時的令天山把曇花捧得簡直比手上珍珠還要珍貴。 曇花只是應付應付地陪著,能將肚子填飽即是,什麼山珍海味也沒味口。 終於酒散了。令天山醉臉薰人,硬要令佳玉把房子讓出一間給曇花,令佳玉氣在心裡,也只好讓了房間,自己搬到遠遠廂房去住。 曇花不願多想,先安身下來再說,也就住進令佳玉房間。令天山見她睡穩之後才滿是欣喜地告別離去。 夜已漸漸冷清。 樹影幢幢,寒風稍起,子規輕啼。 在西梁山附近一處小鎮客棧中。 郝大已替郝貝療傷,雖未能痊癒,也好了五六分,郝貝感覺輕鬆多了。 郝大問及有關奇幻宮的事,郝貝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郝大長嘆,他擔心的是郝寶。說道:“你回去告訴阿寶,事情要慢慢來,別走極端。” 郝貝點頭:“郝寶該不會,他雖然在研讀奇幻斬絕情的功夫,不過他並沒練。” 郝大嘆息:“如此即好,我怕他一時氣盛,要是練了那武功,恐怕就糟了。” 郝貝問:“練了那武功真的無法救治?” 郝大道:“這問題我也想過,斬絕情之功夫在於如何使精力發展到極限,然後脫力而死,就如丹田氣門已開,不能再閉起來,等真氣流盡了,只有死亡一途。” 郝貝道:“如果再使氣門閉起來呢?” 郝大嘆息:“理論上是可以救人,可惜我卻救不回玉女婆婆的命。” 郝貝聞言也感受出奇幻斬絕情的無情。暗自決心不去練此功,以免遭了不可收拾之後果。 此時一旁的驚天大師道:“照阿貝所說的蒙面女子,也就是冒充麻面女鬼那人,年齡不會超過四五十歲,她會不會是青雨貼身女婢素月?”長長一嘆:“若不是素月出賣了奇幻宮,青雨也不會死的那麼冤。” 郝大一怔:“素月還沒死?青雨不是說她在移往中原時就已落崖去世了?” 驚天大師嘆息:“她是如此對說,然而奇幻宮也只有那麼幾名門徒,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出我賣青雨,想來想去也只有素月,因為她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宮主每次說到她,都嘆息不已,我只好如此猜想。” 郝大沉吟一陣,說道:“或許是了。當時玉女去逝時,曾說告密之人會使郝家劍法,而那女子也會,甚至把奇幻武學練得比玉女都厲害……”轉向郝貝:“你把此事告訴阿寶,要他注意。爺爺明天還得鬥那瘋子,抽不出時間去查了。” 郝貝點頭:“我自會轉達;只是爺爺去鬥令天山,他已經達到金剛不壞之身,您要如何製住他?” 郝大嘆息:“製住他不一定要用武功。如果我和驚天大師聯手仍打他不贏,只有引他到無法破解的陣勢,再把他困住了。” 郝貝驚問:“真的有陣勢無法破解?” 郝大點頭:“那並非人力所創.而是大自然自己形成,比如說奇幻宮即是自然之奧妙。人們縱使武功高強,比起宇宙神秘力量仍是無法跟它匹敵。” 郝貝道:“爺爺找到那地方了?” 郝大道:“還沒有。可是現在如不引開令天山.奇幻宮將不可設想,只好以身試險了。” 驚天大師已數十年未宣佛號,此時也沉重地宣唱‘阿彌陀佛’,凜聲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看來他和郝大都決定抱著牲犧心情來對抗令天山。 郝貝不由得擔心:“爺爺……” 郝大含笑:“你放心,令天山武功雖高,腦袋可沒爺爺聰明,爺爺豈會傻得把自己弄死?這只是權宜之計。說不定他突然壽終正寢,豈不是天助我也。你還是去幫阿寶,免得他落了單。” 郝貝點頭:“我知道,爺爺你自己也要小心。”心頭戚戚然而感到十分沉重。 郝大安慰幾句,隨後說道:“明兒我們走了以後,你有空就回引神峰找梁小福,他仍躲在山洞中。” 想到梁小福,郝貝也想到了曇花,急問:“曇花呢?” 郝大道:“曇花絕頂聰明,她很懂得處理事情。而且現在又當上了令天山的孫女,暫時是不會有事,你還是先回奇幻宮為重要,因為你的傷實在也不能再激烈打鬥。” 郝貝想想也覺得該如此。遂點頭答應。 隨後三人並沒再談什麼,紛紛就寢。說是就寢,也只是郝貝躺了下來,郝大和驚天是打坐於床上。 及至第二天清晨。 郝大和驚天告別郝貝已掠往西梁山。郝貝收拾收拾也及早趕路。 令天山也是徹夜未眠,為得到如此孫女而高興。也為今日要跟郝大和驚天戰鬥而樂不可支。 他一直在想著如何收拾這兩個老頭子,卻沒想到郝大和驚天根本不跟他正面衝突,而是想把他引到無盡遠的地方,也許是在找所謂的天然陣勢。 郝大和驚天前來引誘令天山,三人一路已往塞外方向奔去。 盟主離開往塞外方向前去,不出半天已傳遍武林。有人驚,有人卻喜上眉梢。 尤其是令佳玉。她哪能忍受此苦。丫鬟一夜之間變成自己爺爺的掌上明珠?甚至還是將來的繼承人? 尤其是曇花的美,更讓她起了嫉心,她實在不能忍受曇花在她身邊,而讓她感到困頓難受。 她正為這問題煩惱時。 忽而有人卻為她解決了問題。 只見得一條黑影掠往曇花所住樓閣。光天化日之下,她肆無忌憚地飛掠而去,引得不少人驚呼。一些守衛卻做做樣子,根本懶得拿人,也沒法子拿人,光看那人身手就知道再十倍的功力也拿她不下。 來人正是蒙面妖女,對於曇花被令天山所俘,她早就日夜盯在外頭,如今令天山已走,她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 她很快穿窗而入,找到曇花住處。 曇花大驚:“是你?”她穿著衣服睡覺,此時已經下了床了,也無多大驚訝,畢竟她和妖女已照過面過了,也知道她的來意。 妖女冷黠一笑:“你果然很鎮定,有你娘的架勢。” 曇花冷道:“你扣了我,未必是件好事,別忘了令天山已變成我爺爺!” 妖女哈哈謔笑,然後笑聲一頓:“不錯,他如果在家,我得考慮,可惜他已被引出塞外,要回來也得十天半月,說不定一輩子。” 曇花聞言已猜知郝大所用的計策,不禁暗自嘆息,冷道:“你抓了我,想逼我帶你進奇幻宮,還是想引奇幻宮人上鉤?如果想逼我帶你進宮,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因為我自己都搞不清路是怎麼走。” 妖女冷笑:“這個我比你清楚;我是要用你引誘郝寶這渾小子,再逼他帶我進宮。” 曇花嘆息:“阿寶已被令天山打入深淵,可能遇難了。” 妖女哈哈謔笑:“別的我可以相信,如果說郝寶如此就死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老娘砍了他七八十刀,他都耐命得讓老娘打從心裡佩服,怎麼區區一掌就能打死他?只不過他一定躲在某處養傷,我得趁他傷勢未養好之前,利用你把他逼出來。如此收拾起來就方便多了。” 曇花聽她所言,也知道了當時一點一滴的情況,心中稍安,說道:“你逼他出來也沒用,他不會聽你的。” 妖女冷笑:“你不聽我的,卻會聽你的,只要我緊緊扣住你,哪怕他不就範?” 曇花道:“我不會說的。” 妖女道:“你不必說,我自會幫你說!哈哈哈……” 笑聲中已往曇花撲去:“走吧!你留在這裡未必是好處,令佳玉那丫頭早就在打你的主意,老娘這是在救你出去!” 曇花能說什麼?功力不如人家,只有任她擄去。 只見她提著曇花像提小綿羊般輕鬆,很快已掠出閣樓.一個天馬行空飛向牆頭,再閃身已消逝無蹤。 躲在遠處觀看的令佳玉則噓了一口氣,這女人果然替她解決了不少問題,她希望曇花從此一去不回頭,免得讓她寢食難安。 她很快奔往潘安,想將這好消息告訴他。 走了曇花又走了令天山,她和潘安從此可安穩地過消遙日子了。 妖女擄走曇花,很快放出消息,而郝貝也聽到了。他有點兒後悔沒前去將曇花帶回而讓妖女有機可乘。 然而人已被擄走,他只好趕回奇幻宮,將此消息告訴郝寶.希望有個定奪。 三日後,他已返回奇幻宮。 郝貝很快將事情告之郝寶、孫大娘以及青青和奇女、幻女等人。 六人坐在殿堂前席地而置的白絹薄團。 郝寶說道:“妖女分明是要利用曇花來引誘我。” 孫大娘道:“卻不知她在何處,否則也可以救人。” 郝寶道:“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妖女志在我們,只要我們露了行蹤,她一定會來找我們,只是我們傷未勢復……” 青青已說道:“妖女殺了麻面婆婆,我自要找她報仇.不如我先去找她,多少也給她一點兒報復!這幾天我學了不少功夫……” 除了並非宮主女兒之外,郝寶把事情都告訴她。她已露出堅強一面,要替麻面婆婆報仇。 郝寶道:“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你的功夫還不是妖女對手,去了自是白白送死,這並不放心。” 青青輕嘆:“可是我實在很想替婆婆報仇。” 郝寶道:“我們大家都想,但是報仇不一定要犧牲,否則就更不划算了,讓我們想個好方法來對付他。” 青青輕嘆,也默默點了頭。 郝寶問向孫大娘:“如果妖女就是驚天大師所說的宮主女婢素月,她千方百計要進奇幻宮,目的是什麼,大娘可知道?” 孫大娘搖頭:“自從宮主去逝至今,我還是第一次進得此宮,自不知妖女所為何來?” 郝寶問向奇幻女:“這裡還有什麼寶物之類的東西?” 奇幻女齊聲搖頭:“沒有,要是有,我們也該知道……” 郝寶沉吟:“那會是什麼?難道是飛仙洞?她想練更高深的武功?” 郝貝道:“可是她的武功已經很高了!” 郝寶道:“話是不錯,但是有的人,尤其是練武的人,只要知道有辦法使武功更上一層,他會千方百計去索求。” 郝寶長長一嘆:“不管她是為什麼而來,我們必定不能洩了奇幻宮地點,須知沒有神殿,也就沒有了奇幻門徒……” 他站了起來,回身往宮主慈祥雕像瞧去,感慨良多。 眾人何嘗不是一樣,不禁心情沉重下來。 郝寶嘆息說道:“宮主千方百計才留得你們這些命脈,二十年後,自是不能斷送在我手中。” 郝貝道:“宮主交代要和平相處,不要報仇。就算仇可以不報.他們也未必肯放過我們。” 郝寶嘆得有點兒淒心,說道:“曇花又在他們手中,想躲起來都不可能……再半個月就是八月中秋,二十年前的此時,宮主也領著門徒作決死之戰……” 郝貝急道:“你也想拼個死活?” 郝寶點頭:“除此之外,恐怕沒有其他方法了。” 孫大娘堅決道:“我跟你一同作戰。” 青青、奇女、幻女亦是異口同聲表示決不退縮。 郝寶嘆道:“我可不能讓奇幻宮斷送在我手中,這拚鬥……” 孫大娘截口道:“宮主都能為奇幻宮拚命,我們豈能退縮?這豈不太貪生怕死?二十年前奇幻宮本就該亡了,二十年後還怕他們,宮主你不必再考慮這些。” “我怎能不考慮?二十年前的今天,宮主還不是跟我一樣不願你們冒險。” 孫大娘道:“二十年前的今天,奇幻宮門徒還是向宮主說同樣的話。” “所以悲劇就是悲慘地發生了……” 孫大娘和奇幻女、青青都露出視死如歸神情。 郝寶輕嘆:“罷了,如果真的如此,我們自不能輕言拚命,得找個好時機,幸好此事並未到了非拚命的地步不可。” 郝貝道:“不拚了?” 郝寶搖頭:“明知道會犧牲,拚的不值得,自不能亂把性命拚掉。” 孫大娘急道:“這樣如何救曇花?” 郝寶道:“只有暗中救人了。” 孫大娘道:“我跟你去。” 郝寶搖頭:“暗中救人並不一定要很多人,而且此地也要留人看守,大娘實是不宜走開。” 。 “你想一人前去?這太危險。” 郝寶含笑:“我爺爺常說我是九命怪貓轉世,一輩子也死不了,不過此事並不是我一人去,阿貝也一同前去。” 郝貝點頭:“我們是兄弟,自是分不開,作戰也甚有默契,大娘自可放心。” 孫大娘道:“可是你們都有傷在身……” 郝寶揮揮手臂,含笑道:“好得多了!再過兩天該無啥關係。” 郝貝笑道:“我的傷更輕,有了我爺爺的治療,好得更快。” 孫大娘嘆息:“你們要小心,如果有必要,別考慮我們是女的。” 青青顯得激動:“我跟你們去,我想替婆婆報仇。” 郝寶含笑道:“下一次如何?這次我們是去救人,救了就逃,並不想跟她打鬥,你不防再多練幾天功夫,到時也可以更有把握。” 青青紅唇張了張,終究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 郝寶關心地朝她臉腮摸去,那股深情讓青青染紅了眼眶。 “青青,不管發生什麼事,要記著永遠是奇幻宮的小宮主,知道嗎?” “我知道……”青青終於滾下兩行熱淚,又急忙拭去,裝出笑臉卻又想哭,表情讓人心酸。 郝寶安慰道:“你想哭就哭吧!哭不一定是什壞事。” 青青終於忍不住撲向孫大娘懷中哭泣起來,孫大娘不盡地安慰她。 郝寶望著宮主神像,虔誠地一拜,感嘆道:“二十年前中秋夜,宮主以身殉難,二十年後的中秋夜又將如何?欸!宮主保佑,希望奇幻宮從此能矗立江湖……” 語重心長嘆息,郝寶和郝貝已告退,進入了飛仙洞,郝貝藉此練功。郝寶卻仍望著壁上奇幻斬絕情的招式,瞧得入神。 郝貝見狀急道:“哥你可不能練這武功,爺爺說練了它,根本活不了。” “我知道。” “那你還……” 郝寶含笑:“我只是瞧瞧而已,想找出這些招式到底有何驚人地方?” 郝貝露出笑容:“如此我就安心了。” 充滿紅霧的飛仙洞,此時映在郝寶臉頰.也現出了陣陣紅暈。 匆匆又過了三天。 郝寶傷勢雖好了許多,但那只在於小傷口,大傷口只仍處於密合階段,然而他已等不及,用繃帶硬是把上半身全裹得緊緊,還帶了麻醉粉,以防萬一發痛時備用。 當然這一切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連郝貝都蒙在鼓裡。 裹傷妥當,和郝貝已去救曇花。 在告別孫大娘、青青和奇女、幻女時,郝寶特別交代,不論外頭如何狀況,一定不能先從裡面開門,因為若門一打開,一切都將赴諸流水。 當然那門是指引導瀑布之水掩蓋奇幻宮的機關而言。 孫大娘自知事關重大,也一口答應要兩人放心。寶貝兄弟這才起身掠飛深淵,上了崖面,立即將瀑布水流引向地層裂縫,淹掉了奇幻宮通路。 兩人迂迴地離開太行山區.四處打探曇花消息。 結果妖女位置仍離不開天旋洞附近。 兩人以為妖女又把天旋洞回收繼續使用,暗中搜了進去,結果仍是一場空,不見一人半影。 正待要離開之際,妖女笑聲已傳來。 “我說嘛,憑令天山也想殺死郝寶?簡直太瞧不起人家了!” 隨著聲音,妖女身形已無影無蹤地現出在庭院假山,分明又從秘道溜了出來。 郝寶輕輕一笑:“多謝誇獎,害我聽得都以為我是超人了呢?” 妖女淡淡笑走出來,美豔臉容露著得意:“說你超人不為過,你的傷好像都好了?” 郝寶瀟灑地動了動肩膀,笑道:“如果沒好,怎敢來找你?” “說的也是。”妖女笑的甚是甜美:“有你這種對手,打起來才過癮。” 郝寶笑道:“所以你也就擺著大餐在等我?” 妖女含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你把奇幻宮交出,歸在我手下,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郝寶無奈道:“我是不行,我弟弟如何?”往郝貝指去。 妖女呵呵笑道:“你行,你弟弟當然也行,看起來更嫩呢!” 郝貝笑道:“你想老牛吃嫩草?” 妖女笑得更媚:“有何不可?” 郝貝笑道:“可惜我不是嫩草,是毒草。” 妖女道:“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吃。” 郝貝訕笑道:“只怕你吃了會中毒身亡。” 妖女含笑道:“只要能把你吃到肚子裡,我什麼都不在乎。” 郝寶瞄著她,哧哧笑道:“如果我把奇幻宮毀了,你在不在乎?” 妖女一怔:“你真的把奇幻宮毀了?” 郝寶笑道:“別急嘛,我只說說而已,奇幻宮可是我的根,我怎能毀了它?” 妖女這才有了笑容:“我說嘛,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出那種傻事?” 郝寶笑道:“毀不了奇幻宮,只好毀你鴛鴦派,反正你我之間總要有一個消失於這個世界才行。” “我倒是希望兩個都在,能合併化為一體。” 郝寶笑道:“其實奇幻宮和鴛鴦派算起來是一體的啦!你本是奇幻宮小丫鬟,對不對素月?” 他有意以“素月”來套妖女的身份。 妖女聞言果然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說到一半又想及這可能是郝寶套話,然而想收口已是不及。 郝寶緊逼地說:“你忘了宮主遺言?她早就寫得清清楚楚,說你是告密的人。” “那遺言不是假的?你不是把它撕掉了!” “撕掉就是假的嗎?否則我又如何知道你是奇幻宮的小丫鬟?” “我不是丫鬟!”妖女怒道:“我才是真正的奇幻宮主!我長得不比她難看,武功也練得不比她差,憑什麼把我當丫鬟。” 郝寶急迫問:“就因為你不甘心當丫鬟,你就出賣了奇幻宮?害死了宮主?甚至還有可能嫁禍給奇幻宮?” 妖女狂厲笑道:“奇幻宮本該就是我的,誰叫那賤人不識抬舉,這是她自食惡果。” 寶貝兄弟心頭直縮,沒想到這女子竟然狠毒到這種地步,為了不甘心當個女婢而讓奇幻宮遭受覆滅命運。兩兄弟自是欲殺她而後始甘心,然而曇花在她手中,只好暫時忍下這口氣,待救出曇花再報仇也不遲。 郝寶道:“就是因為如此,你才想急著接收奇幻宮,好圓你的宮主之夢?” “不錯!我才是奇幻宮主,所以你必須將奇幻宮交還我。” 郝寶道:“可惜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小丫頭罷了!” “你找死!敢說我是小丫頭?” 妖女似乎想丟棄昔日卑微身份,已是大怒地往郝寶撲來。 郝寶可不敢落了下風,雖是有傷在身,仍是全力以赴,欺身也迎了過去。 郝貝怕哥哥吃不消,立即也出掌擊向妖女。 三人交錯,妖女以一敵二,一掌一個,砰然巨響,她已倒掠而退。郝寶也退了兩步,郝貝感到血氣翻騰,還好沒什麼傷。 郝寶則感到胸口沉悶,尤其是傷口似乎又裂了,疼痛直扣心脾。他得強忍下來,外表露得一點兒也不在乎。 他訕笑:“如何?還夠味吧?” 妖女落地,感到雙手發麻酸痛,顯然寶貝兄弟傷勢已不能阻礙她行功運氣。 她冷笑道:“沒想到你傷熱果然復原了。” 郝寶笑道:“所以你還是安分點兒,把曇花交出來為妙。” 妖女哈哈浪笑:“你以為我會交嗎?” “當然不會。” “那你還多問?” “所以就要把你拿下!” 郝寶急喝,已和郝貝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妖女撲去。 妖女大驚,封出掌勁,卻不硬拚,藉勢掠往假山,一閃身已遁入秘道。 寶貝倆急忙追前已是過慢。兩人恨得直咬牙,猛往石塊擊去。 然而方擊兩下,妖女又從另一頭塔樓現身,嘲笑道:“憑你們也想抓我?簡直太不自量力。” 寶貝聞言,頭也不轉,猝然倒衝而退,撞向塔樓,想藉著突發衝身而讓妖女措手不及,然而撞近塔樓想回身抓人,妖女又失蹤了。 兩兄弟不禁嘆笑,實在拿她沒辦法。 方自嘆笑,妖女在秘道石壁裡又鑽了出來!謔笑道:“此地秘道千百條,你一輩子也抓不著!” “放屁!” 寶貝火大又往她撲去,結果仍是被她脫逃。然而寶貝已不再撲身,找了出入通道,退到外頭。 郝貝道:“該如何逮著她?秘道如此之多。” 郝寶道:“看來只有引水淹了,呵呵,越多秘道越讓她淹個夠。” 郝貝擔心:“那曇花呢?她要是在秘道裡頭,不就十分危險?” 郝寶道:“危險自是不會,因為妖女狡詐非常,在裡頭一定留了不少出入口。而且想以水淹死她,實是不可能.為了要逼我們就範,她一定不會放掉曇花。” 郝貝點頭:“那該如何引水?” 郝寶道:“天旋洞緊臨江流.我們只要在峭壁上劈下大塊岩石,堵住水流,自能淹垮此洞。” “就如此辦!” 兩兄弟很快又繞往臨江峭壁,往下一看,已見及水漩渦在左斜側,則腳下該是天旋洞口。兩人遂搬來粗大岩石.往岩面猛砸。 岩面雖沒崩塌,卻露了裂縫。他們要的是龐然巨岩塊。才能有效阻擋水淹。是以連砸了十丈凹形裂縫。這才找來兩根粗大木頭往裂縫插去,想藉此扳落它。 然而岩塊過大,扳都扳不動,再一用猛力,木頭叭然折斷,壓得兩兄弟哎哎叫痛。當下只好以釘擠方式,拿起岩塊往另一截嵌在岩縫的木頭砸去。 一次逼擠,裂縫撞大少許,砸了十幾次,木頭短了一半,岩層也開始晃動。寶貝自是欣喜,兩人大喝,猛力再砸。 砰然一響,木頭齊沒岩層,小山般的岩層轟隆隆地往下掉,那聲音震得整坐岩面抖動不已。 岩層落水,又是一陣轟隆隆,水花淺得百丈高。地動山搖,江流奔濤,嚇得林鳥驚叫亂飛,野獸咆哮,以為是山崩地裂,紛紛逃命。 龐然岩層雖不能把百丈寬江流結堵滿,卻仍堵了一二十丈,又靠著山壁。如此水流受堵,立即往天旋洞倒灌而入,奔濤駭浪,就算沒洞也要衝出洞來,何況是有通道的洞穴,早已被衝淹得水洩不通。 寶貝倆見計策得逞,立即奔往另一頭出口。 未眨幾次眼皮,只見得十幾名黑衣人落荒逃了出來。其中包括妖女,她緊緊拉著曇花花容失色地飛奔在前頭。 “快走!往南!” 妖女還想等其他手下出來,然而見及滾滾浪濤衝出洞穴,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也顧著逃命去了。 寶貝見及浪濤之中不時擠出黑衣人屍體,算算也有數十名之多。心頭暗自慶幸,這一著可消滅了妖女不少實力。也知曉了妖女一直沒換地方而躲在此。 狡兔有三窟,卻每一窟都不同位置,妖女比狡兔更狡猾,三窟弄一處,若非以水衝淹,誰又知道找了兩窟之外另有第三窟? 寶貝倆不由多想,緊緊跟在妖女及那群黑衣人後頭。兩人不敢逼得太近,免得對方作困獸之鬥。 浪濤衝出洞穴,也許外邊太過寬廣,已失去強勁衝勢而散成軟流,或而從此能將這片乾枯得只長野草的土地變成良田。寶貝也算是做了件有利於百姓之事。 妖女往南,她躲的地方,寶貝並不陌生。是上次曇花在此病發的梅妃林。 寶貝兄弟大略猜知妖女去向之後,追得並不急,及至梅妃林時已是黃昏消去,黑夜輕臨。 兩人藉著夜色昏黑之便,漸漸潛向那座水榭,潛近不及五十丈,郝寶已發現四周散佈著不少暗哨,戒備十分嚴密。 郝貝低聲問:“如何救人?” 郝寶沉吟道:“硬闖可能得不償失,得想辦法混過去……” 郝貝一時想起上次假冒崑崙派而撲殺送佛師太一事,甚有心得說道:“不如我們假扮黑衣人,反正又蒙著臉,他們一時察覺不出,只要接近水榭或是妖女就好辦了。” 郝寶點頭而笑:“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招?看來你快成年了。” 郝貝嫩臉稍紅:“再過幾個月就滿二十,再也不能讓哥哥笑我嫩了。” 郝寶拍拍他肩頭,感觸良多:“一眨眼就是一年多,你也學了不少,記著哥哥的話,凡事膽大心細,沒什麼大得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你認為值得就去做,知道嗎?” 郝貝感受著真情:“我知道。” 郝寶含笑:“凡事也不要太難過,要看開些。雪兒死了,我也難過,爹變得頹喪,我也難過,奇幻宮淪落如此,我也難過。就像你替雪兒報仇,我知道很危險,也知道那會替奇幻宮帶來更大誤會,但是我還是讓你去了。那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一直快樂不起來。” 郝貝眼睛微濕:“我知道,哥你一直對我很好。” 郝寶也覺得眼眸濕濕地,仍含笑說道:“若能把難過變為理智些就是好了。這不容易做到,哥哥也不能,不過還是要想辦法嘗試著去做。你要記著,若是哥哥不在你身邊,你該要學會照顧自己,甚至照顧曇花、青青她們,知道嗎?” 郝貝強忍淚水,點頭:“知道了。” 郝寶語重心長地說了這番話,似乎覺得此次任務並沒那麼容易達成,要郝貝懂得堅強跟自立。 然而郝貝卻覺得隱隱升起不安的感覺,不禁對哥哥又瞧了兩眼。哥哥仍是一副不在乎神情,看不出有何不妥之處。 郝寶則對他含笑:“該走了,去找黑衣服,還得找兩把利劍不可。” “嗯!” 郝貝深深點頭,已和郝寶一同退出梅妃林,往附近小鎮掠去。不但找到黑衣,利劍也有了。 兩人趁此買了熱包子,回路邊趕邊吃,總算也把肚子填飽。 回到梅妃林,一切如舊。 算算時間已是過了兩個更次。如果以後再從天旋洞逃回來的黑衣人混進去,也許因時間過長而不妥。 郝寶想想,決定以混水摸魚方式混入。當下立即和郝貝換下黑衣,蒙上面罩。抓著長劍,找出兩名黑衣暗哨之間的空隙。以背向著他們,裝作巡邏模樣往後退去。 他倆退得很慢,態度也十分認真,宛似放哨在外頭,現在已巡邏差不多而退回來的樣子。 黑衣人雖發現他倆,也覺得位置不對,然而誰又想得到兩人敢背對自己,也都被矇騙了。 郝寶還小心翼翼地往左邊那名黑衣人說道:“如何?” “沒事……”黑衣人回答。 郝貝則往右邊那名瞧去。他立即知道是在詢問自己,也回答沒事。 寶貝兄弟暗自謔道:“沒事?待會兒就會有事。” 兩人不動聲色地穿過暗哨,立即轉身,不快不慢地徐徐往水榭行去,裝出一副有事回報的模樣,倒把一些黑衣人給唬住。 及近水榭七八丈,寶貝已從蒙面柔紗中瞧及曇花躺在床上,而妖女則在床前焦躁走動,有時還不停逼向曇花,似在審問又似在恫嚇。 寶貝見狀,心知不突襲是行了。郝寶以傳音入密說道:“事發生,你就翻過屋頂往床另一頭窗口掠去,知道嗎?” 郝貝稍稍點頭,卻不解哥哥為何不讓自己出手。 不容郝寶多加暗示,兩人已走近門口護衛不及一丈。 護衛迎前問道:“有事?” “要事稟告!” 寶貝倆加快腳步逼近門口。 護衛被推著往後斜退,低聲急道:“不能進去……” “誰說不能2” 郝寶突然大喝一聲一劍猛揮,砍向他脖子,腦袋飛起。郝寶怒喝,猛往門扉撞去。郝貝則照指示翻身屋頂往對面窗口落去。 妖女自是大駭:“何事?”已撲往門口。 “要命的來了。” 郝寶大喝,將門撞得烯爛,氣勢不凡地猛撲妖女,利劍往她胸口相準準刺去。左手一揚:“看轟天雷!” 一道銀光直往妖女打去。妖女這一驚非同小可,那轟天雷威力之強,豈是肉體所能接受得了?她哪敢硬碰,只好閃往右側,避開銀光,就這一晃身,已被長劍劃中小臂。而那銀光哪是轟天雷?只不過是一錠發亮的銀子罷了。 郝寶本可以刺得更重,但他似無暇理會妖女。馬上衝往床頭,他不抱起曇花,而是將床整個掀往窗口,曇花也就往窗外掉去。 郝貝正好接個正著,不禁暗自欽佩哥哥計策之絕妙準確。 郝寶立時又喝叫:“快走往山區。” 郝貝不敢怠慢,眼看幾名黑衣人追來,一個飛仙術縱過他們.直往山林奔去。 妖女發現來人是郝寶,更是憤怒:“一個也不能走脫!”雙掌齊發,直劈郝寶。 郝寶手按床沿,床鋪又是打直,他不接招。一個倒掛金鉤,閃過屋頂與床沿之間小小空隙而掠出窗口。 妖女兩掌全打空,她怒吼:“哪裡逃!”也想破窗而出。 郝寶謔笑:“看天羅床網!”立即將鋪有厚綿絲被的床往回砸。 任妖女武功高強也對柔軟的棉絲被無可奈何,擊碎了木板床底,卻擊不掉軟棉墊被,被罩個滿頭滿臉,氣得她七竅生煙,待拉下棉被之時,郝寶早已逃之天天。 “還不快追!” 她怒喝著,自己一馬當先已追往山區。十數名先後腳之差也都追了過去。 山區黝黑一片,峰峰連峰,想追捕自非易事。然而曇花不會武功,寶貝傷勢又未痊癒。尤其是郝寶,方才拚了老命地救人,傷口已滲出血跡,疼得他冷汗直冒,現在再沒命奔馳,無形中速度也就緩了許多。不過縱使緩慢,比想追逐的妖女仍差不了多少,只是時間一久,恐怕就要落了下風。 輾轉逃亡三天,竟也有驚無險逃回太行山區。 已是八月十三,再兩天即是中秋月圓時,而此時的月亮已亮得讓人在朦朧月色中足以看清周遭一切景物。 這並不利於逃亡,然而寶貝兄弟卻不得不逃。 遁過思竹林,緊接而來是百翠林,濃濃密密林葉蔥翠得發綠,穿梭其間自不易被發現。 然而在潛行不及一半之際 一聲“圍過來”十數名黑影已紛紛擋掠前頭。 寶貝兄弟為之苦笑,終究還是被追著了。 妖女在追逐半日過後,已發現追人不如堵人,她知道寶貝兄弟必定要再逃回太行山,也就留下幾名黑衣人作模樣地追逐,自己卻領了其他手下直奔太行山守候。 來至此地還是黃昏,等至二更已發現寶貝兄弟蹤跡,當下大喜,也找了百翠林堵人。終又把人給攔下來。 妖女冷笑:“任你插翅難飛,趕快束手就縛,饒你一死!” 郝寶輕笑:“就算不死,被你綁著過日子,我覺得這比死還難過。” 郝貝笑道:“你聽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我們投降又開出這種條件,你不覺得大苛刻了?” 妖女冷笑:“可惜由不得你們選擇。” 郝寶笑道:“我逃的好好的,為什麼要選擇?” “現在看你往哪裡逃?” 妖女暴喝,人隨聲起,宛若蒼鷹撲兔,快捷狠厲地撲向郝寶。 郝寶鎮定如初,眼見妖女撲至,長劍猛然刺出,戳向她右手掌心,想把她刺穿。 “哪有這麼容易!” 妖女並非收手,而是硬將掌心印向劍尖,宛若硬鐵般,叮的一聲,硬是將劍尖給封住,也露了一手不畏刀劍的硬功夫。她雙手顯然練過特殊功夫。 郝寶本就不打算刺中掌心,以為她必會閃避,沒想到對方來硬的,乍擋之下,自己虎口微微生疼。 但他不改計劃。這本是誘招,一擊無效,馬上抬掠左腿,往妖女腹中掃去。勁道貫出,妖女突如紙張般飄退,哈哈謔笑:“我要的不是你!”斜身探爪,目標竟是在旁冷觀的曇花。 郝寶笑道:“我逃的好好的,為什麼要選擇?” 郝寶大急:“阿貝小心!”人也撲攔過去。 然而不用他喝吼,曇花似早已看出她目的,驚叫地往左縮去,妖女不察,利爪也往左擋抓。 然而曇花立即頓足,全身往後移三寸。就只這三寸,只見得利爪呼頭而過,妖女抓了個空。 寶貝兄弟不禁驚呼,曇花這招避得妙絕,眼看妖女失手。兄弟倆如打落水狗般亂劍疾砍,逼得妖女連滾數滾,方避開凌厲劍勢。 在旁黑衣人長劍此時才趕得及刺來。 郝寶無心戀戰,大喝:“阿貝快帶曇花走。” 而郝貝早有默契地帶起曇花又掠向高空樹幹,藉力飛脫,黑衣人想迫攔,卻被郝寶霸劍逼了回來。 待郝寶抽身掠退,妖女也翻過身,怒不可遏地急起直追。雙方一前一後,差不了二十丈。 追出百翠林,前方兩座山峰聳立,郝寶立即說道:“我看那妖女是有意詐輸,想利用我們引她到奇幻宮地頭。倒不如將計就計,你們找機會脫身,我一人引她到絕谷去,省得中計。” 郝貝道:“那不是跟前次一樣了?”有點兒擔心。 曇花則已憂心忡忡:“我不願你又冒險了……” 郝寶笑道:“沒什麼險,我的傷好了,又沒其他追兵,光是脫逃,她是奈何不了我的。” 曇花和郝貝難以處斷了。 郝寶笑道:“事不宜遲,你們先回宮,我一人脫逃容易多了。” 話中已暗示曇花不會武功,是有先逃走的必要。 郝貝也想通這一點,當下點頭:“好,哥你自己多小心!” 三人並排往兩座山峰之間險谷奔去。 郝寶拍著郝貝肩頭,含笑道:“阿貝再見了,多保重!”也抓了曇花的手:“還有曇花你,要負起奇幻宮責任,知道嗎?”說得語重心長,微露淒涼。 郝貝猛點頭:“我會小心。” 而曇花卻覺得淡淡不安,急道:“阿寶哥……” 郝寶松了手,向她招著手,含笑道:“再見……” 曇花似已看見郝寶難以忍住激動的臉容,想再叫,卻被郝貝帶往另一座山峰,她的心更加沉重了。 她從來沒看過郝寶如此笑容,那是淒涼的,也讓她感到不安。 後有追兵,郝寶無暇多留戀,眼看郝貝和曇花遁入右側山峰,自己則往左側掠去。 妖女追來,見得郝寶背影一閃,不疑有詐,更是窮追不舍。她也知道上次郝寶所用詭計,所以此次盯得特別緊,一點兒都不讓三人有走脫的機會。 然而她心機深沉,郝寶更勝他一籌。就在轉過山峰之際。原來郝寶早已準備好應對之策,不知從何處抓來人身娃娃,穿的衣服和郝貝、曇花差不多,一男一女地左右挾抱,並排而掠,和真實的人在奔馳並無多大差異。 妖女哪知那會是假人?兄見著三尊人影在前,她就心情篤定得很還以為詭計得逞,愛追不追地跟在後頭。 郝寶偶爾躲起來表示失蹤,免得妖女瞧久了發現兩個假人動作過少而生疑心。 妖女也來這麼幾下,愈深入山區,她追的愈是放軟,藏躲起來也好讓郝寶覺得已甩脫自己而甘心地往奇幻宮逃逸,自己則能得到找尋此宮之目的。 就在爾虞我詐之中。兩人潛潛追追,郝寶已將妖女引向不知名山區。而妖女卻仍不自知。 郝寶似有目的地引導,否則他不必如此慎重地搞了兩個布娃娃,卻不知他將妖女引向何處? 如此潛潛追追之下,匆匆已到了第二天夜晚。也該是八月十四,中秋之前一晚。 郝寶終於把妖女引向一處死谷。 那谷本是常年罩霧,然而在中秋明月照亮之下,此時卻已霧散雲清了,顯得特別的清新。 這正是上次郝寶帶領韓芹前來尋找無敵劍譜的幽靈谷。 他想再也沒有任何地方.比這裡更適合撲殺敵人了。 眼看前面大小石筍聳立,支支有若魔鬼利牙,以此來矇騙妖女,該是沒什麼問題。 他輕輕一嘆。找了一處裂石縫,將布娃娃藏到裡頭,那布娃娃就如郝貝,曇花真人,他伸手撫著兩人臉容,久久不能釋懷。 忽聽到細小腳步聲傳來,他才感傷道:“你們保重……” 將布娃娃好好整理,讓兩人躺得平穩舒適些。然後他已裝作窺探般地往谷口潛去。上次崩塌的岩堆還在,正好可以阻擋外頭視線,一眼便可看穿裡頭。 就在他往岩堆潛去之時,妖女突然掠向岩堆,哈哈狂謔直笑:“任你多狡猾。還是逃不過老娘手掌心.哈哈哈……” 那狂。足以讓笑聲化為利刃,刺得人耳極不舒服,甚至流血。 郝寶故作大驚狀:“你竟然找來了?” “不錯!郝寶你終於栽在我手裡!哈哈哈哈……” 妖女插腰狂笑,笑聲震天。也把山谷內側石筍尖峰震得紛紛倒塌,隆隆作響。妖女一驚,再也不敢笑得過狂。 郝寶謔笑道:“天下還有什麼可比想大笑而笑不出來更難過?你這是自找罪受。” 妖女一點兒也不怒,露出得意:“只要能找到奇幻宮,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現在不能笑,留著宮中笑豈不更妙!” “你以為這就是奇幻宮?” 妖女自得謔笑道:“你不必再巧言花語,老娘花了五天五夜的時間,還毀了一座天旋洞才跟到這裡來,你想以兩字‘不是’就否定了一切?” 郝寶含笑:“我正想說,這不是奇幻宮,你搞錯了。” “可惜你的話只能讓三歲小孩去相信。” 郝寶笑道:“你該知道我是和阿貝跟曇花一同逃跑,現在卻剩下我一個人,你不覺得已受騙嗎?” 妖女冷笑:“他們早已躲進宮裡頭,否則你剛才何需回頭來探察?” 郝寶訕笑:“我是回頭來看你這不承認呆的呆子。” 妖女冷笑:“恐怕那個人是你吧!” 她已大步走前,後邊十數名黑衣人一橫排地也逼壓過來。 郝寶目露驚意,冷道:“你們想硬闖?” 妖女謔笑:“奇幻宮是我的,我當然要收回,哪來硬闖?” “你們敢?” 郝寶把劍抖直,直逼妖女。妖女也抽出短劍。冷笑道:“很久沒認真拚過,今天可要大打出手。” “來呀!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郝寶抖出劍花,銳不可擋地一劍已劈向妖女腦袋。 妖女冷哼,短劍攔開,化作一扇劍牆,透出閃閃青光,在月光下幻成毒蛇利牙稅厲,朝著長劍連戳七下,七道火花暴閃,郝寶劍勢也為之一挫。 妖女趁此一探手。短劍刺向郝寶胸口,郝寶往左一閃,避了大部分,避不了小地方,衣衫已被戳破三寸。 妖女冷笑:“如何?以前是不想殺你,現在殺了你也無妨。” 郝寶心頭暗驚,妖女功夫似乎愈來愈高,比起以前顯然隱藏了不少招式。然而他似胸有成竹,冷笑:“鹿死誰手,也得拚過才知道!” 長劍再次攻出,劍尖宛若天際流星隕瀉,在空氣中化成一個光點,傳送著宇宙浩瀚無盡力道般地,暴指四面八方。 妖女頓感壓力噴來,心頭大驚,短劍也往光點封去。 叮叮數響,在渾多光點之中,竟有一顆穿破防線直射門面,妖女大駭,猛然抽身掠退,方避過此著,散飛的頭髮即被掃中些許。 郝寶一招突襲成功,訕笑道:“如何?以前是不想殺你,現在殺了你也無防。” 他說的話竟然和妖女一模一樣,氣得她七竅生煙,怒喝:“你找死!上!” 手一揮,十數名黑衣人齊攻而至,她也不甘心而加入戰圈。 郝寶見狀猛刺數劍,封退兩名黑衣人,倒掠而退,疾往石筍林區遁去。 妖女厲笑:“任你逃到哪裡,我照樣能將你碎屍萬段。” 一馬當先追向石筍林。其餘黑衣人也魚貫而入。 郝寶藉著石筍峰林之陣勢,一時也得以喘息。檢查一下傷口,滲出大片紅漬,尤其那疼痛更讓他難忍,只好倒出些許麻醉粉往左胸那道最嚴重傷口擦去,待藥性化開,傷口也就不再那麼疼痛。 他喃喃念道:“還有一天就是中秋夜,那群人該來了吧?我得拖過一天時間才行……” 望著皎潔月亮,他露出了自信而有感傷的笑容,隨後又潛往他處,準備尋找敵手一一撲殺。 他為何仍要拖過一天?以他的傷勢,能及早結束廝殺豈不更好?而他在等“那群人”又會是誰? 難道是他邀來的幫手?否則他必等到明天? 明天?將又是何種局面? |
第十七章 決戰幽靈谷
郝貝和曇花在郝寶引開妖女之下,兩人很順利地回到奇幻宮。 在一陣激情歡欣曇花回來之後,眾人又開始等待郝寶的回來。然而等了一天一夜,仍不見蹤跡。 郝貝也不放心而回頭去探察。他匆匆出得奇幻宮往百翠林方面掠去,在半途中,他忽然發現整個太行山區似乎來了不少人。 他再往前探去,竟然都是九大門派高手。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即又返回奇幻宮。 神殿裡,曇花見他如此匆忙又趕了回來。心知不妙,立即問道:“阿貝哥,出事了?”顯得怔忡不安。 郝貝急道:“整座太行山都布滿了九大門派高手.一直往裏邊逼來。” 眾人聞言,臉色微微變動。 曇花急問:“他們是衝著奇幻宮方向而來?” 郝貝沉吟:“這倒不明顯,不過他們趕得十分匆忙.好像知道了什麼地頭,而要極快地趕去似的。” “會是阿寶哥的去處?”曇花更怔忡不安了。 她如此,大娘、青青、奇女、幻女亦是如此。 郝貝道:“可是阿寶的去處連我都不知道,他們怎會知道?” 孫大娘道:“會不會是妖女通知了各大門派,想再次圍剿我們?” 曇花道:“這自是有此可能;但是九大門派志在我們.根本不可能為了阿寶哥一人而大舉人馬。” 孫大娘道:“他們並不知道我們躲在這裡,一定想著我們仍跟阿寶在一起。” 郝貝道:“有這可能,不知阿寶現在如何?我得趕去救人才是。” 他顯得衝動不安,已想再出宮找尋郝寶助他一臂之力。 “等等,阿貝哥。”曇花叫住他。 郝貝問道:“你有新發現?” 曇花頷首道:“我覺得妖女素月她並不可能去引九大門派的人前來。” 眾人聞言一驚。 孫大娘急問:“是何道理?” 曇花道:“妖女素月志在奪得奇幻宮,自己當宮主,她必定也十分看中這神殿,現在她一路跟來,就是想找到神殿以佔為已有,然而她若引來各大門派人手,縱使她借刀殺人而把我們殺了.也未必能保住神殿,這樣也豈不落空了?” 曇花說的有道理,眾人又自茫然了。 郝貝心情沉緬緬:“那會是什麼情況?自從阿寶跟我說要我撐起大局,我就覺得十分不安……就是想不出為什麼會這樣?……我還以為他要獨戰各大門派,可是他又答應我們,不作不必要的犧牲……” 曇花整個人已往下沉,急追問:“阿寶哥當真說過要迎戰各大門派?是獨戰?” 郝貝點頭:“他說過。” 孫大娘道:“他曾經如此表示,說二十年前中秋夜,宮主戰死了.二十年後大戰又不能避免.他想 人獨自戰鬥,後來我們堅持要跟他一同作戰,他不忍心,才又取消了這個計劃…… ” 曇花整個人已昏眩,就快支持不住:“今天不就是八月中秋?……”兩行熱淚已滾了下來。 孫大娘趕忙扶向她:“曇花你怎麼了?” 曇花但覺失態,立即挺住身子,抹去淚水,仍然湧出,切聲道:“阿寶哥一定獨自迎戰去了,那些人可能就是阿寶約來的。” 郝貝又驚又急:“阿寶獨自迎戰了各大門派?” “嗯……” 郝貝淚水也滾下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寶會用這一招?不然他不會對我講那些話的!什麼他不在身邊要我照顧你們……” 孫大娘切聲道:“原以為他只是有感而發,沒想到即是當了真。他說二十年後的中秋夜,也許奇幻宮從此就能聳立江湖,我看阿寶是不會回來了。” 奇女悲切道:“我們快去救阿寶哥!” 幻女啜泣:“就算戰死,也不能讓阿寶哥一人去冒險。” 青青切聲道:“阿寶哥是為了怕我們受傷,才定下這計劃……我好難過,沒跟他一起去……” 孫大娘道:“阿寶也是宮主,他涉險,我們自是不能苟安,曇花,我決定去找阿寶,死活也是為奇幻宮一戰,沒什麼好留戀。” 曇花點頭淒切道:“自是要去,我也去,可是現在已是午時,如果方向追錯,恐怕會延誤了,有誰知道阿寶哥可能將人引到哪裡去?” 眾人哪能知道?更是悲切不安。 郝貝道:“阿寶跟我們分手時,只說要將妖女引至絕谷,然而太行山絕谷何其之多?” 曇花道:“至少這絕谷阿寶哥一定去過,否則他不會沒把握地拿來迎戰敵人。” 幻女道:“會不會是幽靈谷?我只知道這麼一個地方……”紅著眼眶,淚水直流,後悔自己以前沒多出去認識其他山谷。 奇女切聲道:“幽靈谷很危險,阿寶哥也去過,就是取得無敵祕籍的地方,那裡機關多,連叫聲都可以讓山崩地裂……” 曇花心神一凜:“恐怕是那裡了!我們快去。” 強忍悲淒心情,他們拿著奇幻宮慣用的短雙劍,匆匆驚慌地潛出奇幻宮。探得無人在附近,這才快馬加鞭往幽靈谷方向。 郝寶當真以一己之力而向天下各大幫派迎戰? 見得太行山區充斥九大門派掌門及高手,似乎不假了。 黃昏裡.霞光萬道,映得山區火紅一片。 郝寶仍躲在石筍林中,經過一天混戰,他臉上也現出難得紅雲,是夕陽餘光反照,還是覺得中秋夜即將來臨而感到興奮? 不管如何,他卻有愈戰愈勇的趨勢。 妖女被困石筍陣中,吃了不少苦頭,她一怒之下已命令剩下六七名手下全往石筍砍去,企圖砍出一條通路。 郝寶躲在暗處,摸向妖女背面,妖女雖不安地尋向四周,卻仍忌諱郝寶的神出鬼沒。 石筍林大大小小,四處皆是.郝寶躲在一尊桌形大小石筍,待妖女走近之際,忽而把石筍推倒。 嘩啦啦全往妖女罩去。郝寶早已斜掠至另一尊石筍之後。 妖女如處幽靈鬼域之中.眼看石筍倒來,驚慌躲閃;怒罵不已:“小雜種有膽出來,躲在裡頭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不就在這兒?” 郝寶猝然閃出。長劍朝著妖女左肋戳去,一上手就是殺著,逼得妖女狼狽揮劍阻擋。一個過慢,右腿又被劃出血痕。 郝寶似乎在拖延時間。哈哈謔笑兩聲,又往石林遁去。 妖女氣得七竅生煙:“給我出來 老娘劈了你 ” 劈人不著.也砍了數尊石筍以洩恨。她覺得再如此下去.不被殺死,也得活活被氣死。遂掠至手下,要他們圍在四周,如此自是安全多了。 八名黑衣人邊圍在妖女四周,邊往較小尊,差不多人身大小的石筍砍去,以便作記號。 一時間似已相安無事。 然而就在他們靠近另一尊較大石筍之際。郝寶突然從石筍暴閃出來,往前面一名黑頭顱砍去。 寒光閃處,頭顱噴飛高空,眾人驚詫,倒掠想躲閃,郝寶一腳踹向屍體,鮮血如噴泉,隨身軀一倒,全往妖女噴去。 妖女大駭,排掌成氣,封住了大半邊,仍被另一半噴得滿身是血,又粘又腥,簡直成了血人。她怒不可遏猛往郝寶撲去。 “郝寶 我跟你拼了 ”聲如夜梟,尖急而銳利刺耳。 “要拚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郝寶一腳挑起黑衣人屍體,人已逃逸石林中。 妖女啊啊厲叫,硬將屍體切砍十數塊,肚腸散地。窮追郝寶,卻仍尋之不著。 追了一陣怒意渲洩不少,她才又恢復靜,但覺自己落單,十分危險,已往黑衣人退去。 閃退之際,忽而見得天空歸鳥啾啾飛過。她忽有所得:“我怎麼了,以飛仙術不就可以橫掠這死命的石筍陣?” 發現甚秘窟,整個人欣喜而狂。她厲狂喝笑不已。 “小雜種你死定了!不但是你,連裏邊那些人也都得死!” 狂笑中她掠飛而起,當真輕而易舉想橫過石筍林。 郝寶暗自驚叫不好,潛奔前頭,一個飛身也截向妖女,冷笑道:“沒那麼容易!你懂得什麼叫插翅難飛?” 利劍猛往妖女戳去。仗著長劍優勢,逼得妖女往右閃避。自己也想斜擊右方,然而卻在轉身之際,凌空不比在地上,這一扭全靠腰胸肌肉,驀然扭裂了傷口,痛得他悶哼一聲,攻勢為之受阻。 妖女眼睛雪亮得很,見狀大喜,短劍如毒蛇猛打而來,粘向長劍如打偏七寸,再往前吐,狠猛地劃向郝寶左斜背,開了五寸深溝,染紅鮮血繃帶也松垮不少。整個人已往地面栽去。 妖女見及繃帶,更是捉謔大笑:“原來你的傷根本還沒好.你這是自尋死路!” 她不再懼畏,厲狂地反撲而下,短劍落如雨點。 郝寶硬咬牙關,身軀猛滾,長劍不停反戳短劍,滾至一處石筍,一掌打了過去,石筍如山倒塌,壓向妖女。 她不得不躲,嗔恨後掠而退。郝寶得以甩脫她,馬上又滾向石筍邊沿,一個伏起,撞向他處石林。 妖女見他想脫逃大怒疾追:“哪裡逃?”追飛過去。 然而落了地的郝寶,有若困龍入海,一溜煙地已不見人影。妖女追擊無功,暴厲吼罵不停。她心知郝寶傷勢不輕,若敢再偷襲自己,就是吃了一次虧也得把她戳殺,是以搜尋得十分大膽。 郝寶找了隱祕處,一些傷口似乎全都裂了開來,尤其剛才左斜背那新創更是難忍,伸手摸去血肉模糊不說,還沾滿了泥砂,一揉動之下,砂石與肉靡磨擦,疼痛立即傳來,他咬緊牙,伸手把較大砂粒掃去,剩下的也沒辦法清理,只好倒上金創粉,連著麻醉粉一起敷上。 繃帶已斷了不少,他只好撕成一條條,重新再纏往胸肩。纏得甚緊,如此才可減去些許痛楚。 裹纏完畢,覺得好受些。調著氣息,抬頭往天際瞧去,東方明月大如圓盤,緩緩探露臉容,投出柔柔銀光.該是一個美好的夜色。 郝寶淡然一笑:“或許明年中秋夜,她們都能坐在高峰上欣賞這漂亮的明月了……” 沉緬一陣,又輕輕一嘆:“苦竹那群人也該到了……是不是該殺了他們?” 他不敢奢侈地多想.長嘆一聲,斂起心神。又往妖女撲去,準備截殺她。 明月如銀.涼如水。 郝貝和曇花、孫大娘等人聯袂追往九大門派後。好不容易才見著他們蹤跡。 在深怕郝寶被困之下,郝貝已喊叫:“餵 老禿驢你們要找的人在此!” 六人正好奔至銀杏林,覺得此地寬敞適合作戰,也就擺開陣勢等候。 苦竹帶領幾名掌門人和十數位各派高手聞及聲音也都回過頭來,發現郝貝及曇花等人,心頭大喜。 苦竹喝道:“轉過來……” 一群人立即倒頭,蜂擁而至。 來者除了苦竹,還有武當空陽真人,華山鍾月如.天山宇文鶴,崑崙歐陽雄,終南柳西平,泰山藍相如,另有恆山、五台派掌門,及十數位各派精英,由戒明領導著。九大門派除了送佛師太,全部掌門都到齊。 有人見及來者除了郝貝之外,都是女流,甚至還未滿十七八歲。也覺得若殺了她們未免太殘忍。然而沒人開口說出,誰又敢先開口,畢竟奇幻宮和天下武林有一段難解之仇。 苦竹將人困住,哈哈大笑:“郝寶果然了得,也敢以你們這些小毛頭和天下武林作對?實是不自量力。咦?郝寶呢?”他忽然不見郝寶,已不安地往四處尋去。 郝貝等人這才確定他們果然是郝寶暗中約來,不禁為郝寶多擔了一份心。 郝貝冷笑:“不必看了,我哥哥早就準備好計策,要好好收拾你們!” 苦竹一凜,暗自忖道:“郝寶不在?會有什麼陰謀詭計!而且又未見及黑衣子?看來我得好好應付,最少也得碰了上黑衣女子再說。” 他冷森道:“念你們年幼無知,只要棄械投降,老衲網開一面,留你們不死。” 郝貝冷笑:“你少假惺惺,謀殺了各派高手嫁禍我們,逼得苦蓮大師下台,你以為我不知道?” 他雖沒親眼看見此事,但他見及苦竹和妖女勾結,心術不正,而且當日只他一個跟在後頭,他當然有可能是兇手了。 眾掌門聞言不禁訝異萬分地往苦竹瞧去。 苦竹心頭一驚,然而此事他豈能承認?立即斥道:“你再胡言亂,挑撥離間,老衲割了你的舌頭!” “出家人動不動就想割人舌頭?”郝貝冷笑,又道:“我可沒胡說,你勾結了妖女暗中謀殺玉女婆婆,結果不幸被砍了一條左手,還是那妖女救了你。你若不是做賊心虛.為何不敢把事情告訴其他人!” 眾人更是驚心,已瞧往苦竹左手。 苦竹更怒:“老衲傷了手卻除去玉女妖婆,為武林除害,出家人懂得淡泊名利,何需把此事宣揚?” 他一句話又輕而易舉地把斷手之事解釋得風風光光。 眾人不禁疑慮去了不少。 郝貝冷笑:“還不只這些!你故意把我們困在迎霜洞,每天都來套我們武功,也學得了奇幻宮獨門飛仙術,照此說來你也是奇幻宮妖徒一個。各位不是在兩望峰看過他表演?可惜沒摔死他。” 苦竹厲道:“任你如何花言巧語,他們也未能相信你所言!” 郝貝道:“可惜當時沒有少林高僧在場,否則必定能拆穿你所施展的不是達摩飛渡功夫。不過終有一天你會被拆穿。” 苦竹厲道:“妖孽的話豈能相信?老衲把你擒下便知道了!” 怒喝 聲,當下一馬當先抓向郝貝。法杖直往郝貝頭上敲去。 眾人見狀也都紛紛出手.困向曇花等人。 郝貝冷笑不已,短刃往法杖架去,不硬戰,腳踩蓮花步遊鬥著,他想拖得這群人,郝寶自能安全些。 然而事實並不盡然,各派掌門武功高強不在話下,其他手下也都是一時之選,甚至有長老級在場,功力與掌門比起來未必有遜色而且來人之多不下二十位,加上掌門八人,郝貝這方面可說是以一敵五,還得減掉不會武功的曇花。 對決不及二十回,郝貝發現情勢不利,雖然他們都拚得十分出色,尤其以奇幻步法躲閃,穿梭刀劍之間仍是從容,可是久戰不去必定會敗在他們手下。不知郝寶情況如何,現在就拚命未免劃不來。 當下他已決定學習郝寶,以引散對方為目標。 他大喝:“大娘你先退,我纏人!” 孫大娘知道他用意,立即點頭;“你小心!”雙劍劈往左側數名敵手.逼退他們,一聲“走”,挾著曇花已飛身而起,奇女、幻女和青青也急追飛起,旋展飛仙術掠過群眾頭頂,點著樹枝藉力,早已掠得百丈遠。 苦竹見他們逃掠方向和自己目標差不多,為了及早碰及黑衣女子以商計劃,他也一馬當先反追過去。並喝道:“留下幾名人手,其他跟我追那群妖孽,別讓他們走脫了。” 留下了武當空陽真人,天山宇文鶴,以及終南柳西平三位掌門。其他掌門全跟著苦竹追往孫大娘。 郝貝冷笑道:“你們這些老混蛋,被人蒙在鼓裡當呆子耍,還以為是替武林伸張正義!” 空陽真人上次在無名山吃過寶貝兄弟的虧,自是對他不滿,冷笑道:“奇幻宮妖孽,人人得而誅之,任你如何挑撥也是無用!” 兩儀劍不客氣地猛戳郝貝,端的是要他的命。 郝貝閃避劍招,謔聲道:“我倒想知道奇幻宮如何成為妖孽,讓你們如此痛恨?是不是上次我哥哥砍了你的道袍。你很沒有面子而惱羞成怒,想報仇雪恨?既是如此。說了就是.為何要找什麼妖孽藉口?還虧你是一派之尊?” 空陽真人怒道:“妖孽不但劍能傷人.嘴巴更能傷人,留你不得!柳掌門、宇文掌門.咀們先拿下他再說!” 當下三人齊力圍剿,郝貝頓感壓力倍增。話也說得少了。雙方迎往,戰得旗鼓相當。 方戰十數回合,忽而又有幾條人影掠來。月光下發現那是三名女尼。 郝貝凝目瞧去,居中那名竟然會是被自己打死又被救活的送佛師太。 他驚心道:“你沒死!” 送佛師太由一老一少兩名女尼扶著,老尼法號送因,為送佛之師妹,現為峨嵋僅存長老。女尼心明,為第七代弟子,她扶著臉色蒼白,滿臉病容的送佛師太,顯然她的傷勢未復,只不過撿回一條命,甚至武功都可能保不了。 她冷森道:“你殺貧尼未死,貧尼會要你的命!” 郝貝冷笑道:“不是不想殺死你,而是苦蓮大師太慈悲,替你撿回一條命,你還想送掉?我看你乾脆改成送命算了,送什麼佛?” 送佛厲道:“老尼會讓你死得十分痛苦!”往送因瞧去:“他就是傷我的妖孽。” 送因立即抽出桃木劍,冷森道:“血債血還,怪不得我!”掠身欺前,加入戰圈。 郝貝謔笑:“老禿尼你殺人都要叫人代理,活著有什麼意思?我不想殺你?不過要把你累死!” 送佛氣得嘴唇發抖,血氣為之不順,心明趕忙拍她背部替她松松血氣。 郝貝冷笑,眼看送因舉劍攻來。自己也不想再戰.立即大喝.短劍回身 掃,封去空陽真人長劍,身形如砲彈般反衝送因,短劍猛點桃木劍。送因未和郝貝對過招,不知寶貝兄弟戰鬥時之暴發力實是常人所不能企及。而且郝貝又有心一招逼下她.好讓送佛老尼氣死。 只見他短劍將桃木劍逼開小小半寸,突然將劍貫入縫隙直削下來,迫然地切往送因門面。送因大驚,想阻擋已是不及,連連倒退數尺。郝貝不放手,一掌又把她打得倒摔筋斗往送佛落去。 郝貝大笑兩聲,躬身拔背躥竄而起,飛掠銀杏頂頭,逃掠而去。他掠得極快,存心將送佛老尼給累死。 送因師太一招落敗,怒意已升:“妖孽果然狡黠毒辣,饒他不得!” 送佛則已急叫:“快追,別讓他逃了!” 她聞知各大門派要圍剿奇幻宮,一把怒火難忍之下要前去探病的送因和心明,瞞著苦蓮,帶她趕往太行山想手刃郝貝。她自是不肯放鬆追擊。 送因、心明聞言也急忙扶起她,急追郝貝。而空陽真人,柳西平和宇文鶴早就追了過去。三人仍落一大截。任由送佛如何催趕,送因、心明功力仍自差了許多,氣得送佛老尼差點兒又引發傷勢。 三人走後不久,另有一批人也神色倉皇匆匆趕來。來人正是郝寶父親和大姑以及鬼娘子。他們聞得奇幻宮約鬥天下武林的消息,心知不妙,也就齊往太行山趕來。 見及鬼娘子已和郝運同行.想必誤會已除。倒是郝運神色倉皇,看不出他是否已從頹喪之中掙扎出來。他只是擔心著愛兒生死。 銀杏林一片凌亂,郝運一看即知必定經過一番戰鬥。他更急了,猛喊兒子名字,回音總是空空蕩蕩。三人哪敢停留。又找著痕跡,直追而去。 明月漸漸升高,該是初更時分。 孫大娘一行已追至幽靈谷口,他們正急著想飛掠穿過石筍林,然而見及幾名黑衣人慘狀屍體,自是發生激烈搏鬥,說不定就在石筍陣中。她們也就往裡頭鑽,然而方走了幾步,已發現方向不對勁,匆匆又掠了出來。就在此時苦竹他們也追過來。 苦竹見及黑衣人屍體,登時心頭暗喜,心想黑衣女子已在裡頭,而此處可能就是奇幻宮了。他心存私心,不準備讓眾人知道此處為奇幻宮 一就是知道也得先行進入再說。 為了等待黑衣女子,唯有先困住孫大娘一行五人。他一馬當先地飛掠而起,天馬行空掠往孫大娘前頭,哈哈大笑:“哪裡逃!”硬是把孫大娘給截住。 孫大娘厲喝:“讓開!” 短劍直刺苦竹心窩,她怒意而發,力道萬鈞,苦竹未敢硬接,掃過法杖,人也往後退去。 法杖過長,逼得孫大娘近不了身,猛闖兩次未能得逞,幾名敵手又圍了過來,將她們困在中央。 對方已大打出手.纏鬥不休。 曇花剛坐鎮中央,指揮著大娘他們應付作戰,一時間也封卻了各派凌厲攻勢。 苦竹為了拖延時間,以等待黑衣女子有所暗示,並不積極拚死拚活,只要穩住陣腳即可。 而在石筍林裡頭的郝寶終於聞得外邊有聲音傳來,終於松了 口氣,他並未注意去分辨那些是否有曇花他們?因為他一直認為做的不露痕跡.他們不可能知道。自是安穩地躲在奇幻宮裡頭。所以他才能如此氣定神閒地跟妖女戰鬥。 如若他知道曇花他們全趕來了,而且以身涉險,他恐怕又會瘋狂地廝殺而不能自製了。 望著明月,他心情感到十分寧靜安祥。 “該是反擊的時候了……” 他知道妖女一直在等候他現身,只要他一現身妖女必定盯來。當下冷笑,將身上所有麻醉粉抹往傷口,等待流出鮮血潤濕而化開藥性,傷痛減了少許。立即潛向妖女。 轉過幾尊石筍,已發現一名黑衣人探頭探腦,他靠著石筍往他摸,忽見他探出半邊腦袋,一劍猛狠戳去,像切豆腐般把腦袋劈了下來,鮮血白腦絞成一堆地落往地面,濺得四處腥濃濃。 妖女猝覺有人受戳,大喝:“納命來!” 她也學著郝寶隔著石筍一掌打得石筍爛碎,全往郝寶這頭倒壓而來。 郝寶卻已掠往前頭,他目的在引妖女上鉤,也不避著身形,飛也似地衝高,朝著妖女招手,謔笑:“嗨!好久不見了!”直往石筍林另一頭掠去。 妖女哈哈狂笑:“你也知道出來受死?”飛掠急追。 兩條人影一前一後飛過百丈石筍.終於落於平坦地面, 望過去卻是化骨蝕肉的水潭,郝寶心想若能讓妖女栽入潭中豈不更妙?然而他並不敢懷有多大希望,畢竟對方飛仙術比他還高明.而且此處機關已破,浮有踏石,想修理她就更不容易了。 不過他仍胸有成竹地立在那裡,等待妖女前來。他衣衫已用來纏綁傷口,此時已光著上身.不,該說是光著兩隻手,因為胸肩都纏滿了布條繃帶,白的已染紅,青的已黯紅,還粘不少沙泥,他的手也是傷痕累累,青褲染血,隨風吹動。裂縫中隱現條條刀疤,新創舊傷擠成一堆,整個人就如鮮紅肉塊掉落泥堆而沾滿了臟泥 般。 唯一讓人覺得他還是人的地方是那張仍能笑得出來的臉。 妖女冷笑走前:“你不愧是超人,讓我由衷佩服,時下奇幻宮也現了形,你也不必要如此死拚活纏。看你傷成這樣也活不了多久,老娘就給你一個痛快,省得受那些非人的痛苦,你認為如何?” 郝寶冷笑:“可惜你卻忘了,受了傷的老虎才是最可怕的。” “話是不錯,不過老虎如果被關在籠子裡,那就不可怕了。” “那種老虎是不可怕,怕的就是能破柵而出的老虎。” “你是嗎?” “試試就知道了!” 郝寶長劍抖直,深深提氣,本已蒼白的臉孔此時也現出紅雲.他的人整個又像未受傷時生龍活虎模樣。 妖女稍驚.隨後又冷笑:“你這是迴光返照……” “就算如此.也有足夠時間收拾你!” 長劍刺出.有若劈開太極神話的大斧,化成千萬噸魔咒般的神力,陡地連成一條銀色蛇帶,吞天襲地似能搗毀一切地將妖女擲入銀帶之中。 妖女大駭,伸劍擋去,然而身觸及蛇帶.就似著了魔般不聽使喚,帶著東奔西竄,製之不住.控之不著。就在驚慌之際,銀帶化蛇,猛吐利牙,噬啃妖女手臂,刷的一聲,妖女左臂猛裂三道血濤,她哪敢再戰?急忙掠退。驚慌詫異,不信地瞧著郝寶,這根本不是現在的他所能使出的招式啊? 郝寶一招得手,冷笑道:“如何?郝寶劍法你還感到滿意吧!” 妖女詫聲道:“你練了什麼功?這招根本不是郝家的開心無聲劍法。” 郝寶訕笑:“郝家另有一招大殺四方你聽過沒有?現在該知道了吧?” 妖女定定神,冷笑道:“我偏不信!” 她劍化層層金光.排山倒海般湧過來,劍未到而陰氣逼人,自是厲害殺招。 郝寶卻似天神大將站在那裡,瞧著金光成牆壓來,長劍劈木材般往它劈去。這本是最笨的招式,也根本不可能會奏功。然而他劈劍速度快得讓人匪夷所思,措手不及,妖女想稍微往左閃躲卻閃不開,硬是被劈開個正著。 鏘然 響,妖女但覺虎口生疼,劍光頓失.短劍差點兒脫手飛出。更是驚駭地掠身而退。 郝寶冷笑:“不必試了,你注定要命絕於此。” 妖女大駭:“你練什麼武功?” ”殺你的功夫!” 妖女揉了揉被震痛的虎口,不信邪地又攻了過來。那招式舞得密密麻麻,將人整個裹住,宛若插滿利刺的刺蝟,分別從四個角度,八個方向滾將而來。 郝寶穩若泰山,看那光團分分合合,根本置之不理.長劍疾揮,罩準一個劈斬過去,鏘然又是一響.光團暴散開來。郝寶長劍再弟.刷刷兩聲,便將妖女左右衣角紛紛切下。 妖女大駭又掠退.瞧著郝寶汎紅臉孔.驚急叫道:“你練了奇幻斬絕情的功夫? 郝寶哈哈大笑:“不錯!” “你不怕死?” “怕死就不練了。” 妖女目光在收縮,她不敢相信一個如此年輕英俊,霸氣威凌,武功高超,絕頂聰明的人,在如日方升,前程似錦,甚至已足以左右整個武林的狀況下,會選擇送死這條路? 難怪郝寶敢單獨挑戰九大門派,難怪他說過了今夜,也許奇幻宮將能立足江湖。 原來他是孤注一擲,以死相拚! 而現在他就算不想死都不行了。他練了奇幻斬絕情,又有誰能救得活他? 他只想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將奇幻宮和武林的種種恩怨從他手中截止,任何罪行由他一人承擔,由他一人付出,他希望他的努力能換回曇花、青青、奇幻女那群天真無邪的女孩能無憂無慮,至少不必冒著生命危險,躲躲藏藏地活在這無情的武林中。 他心情甚是平靜,因為他早已把一切想得十分透徹,也早把自己命運做了安排。 妖女從驚魂中醒來,冷笑:“可藉你練了那些夫功,只能活三個月!” 郝寶冷笑:“我只要一夜就夠了,夠取你人頭,夠將那些掌門人頭給砍下來。” “外面那些人都是你約的?他們就是各派掌門?” 郝寶冷笑:“不錯,二十年前八月中秋,各大門派囂張得意,二十年後,我要他們人頭落地!” 妖女聽及此話,由衷地從心裡冒出冷意,未見他殺人,就能感覺他似乎已把人頭給砍下來。 她不禁想撤走,冷笑:“那就等你殺了那些人,我再回來!反正三個月後,躺下來的是你,不是我!” 說走就走,逃的比什麼都快。 郝寶冷笑:“哪有這麼容易?被你追了六天六夜,也該換我追追看是啥滋味。” 如流星般飛掠,趕在妖女前頭,一劍刺出,硬將她逃掠身影逼回。 妖女大駭,趕忙又掠於別處。然而仍舊被阻,試了幾次,不禁十分驚慌。就在她無法可想之時,她發現郝寶身上又滲出不少鮮血。當下暗噓口氣,看他樣子,只怕撐不了多久,只要再拖些時候,說不定會反敗為勝,那豈不大功告成? 她冷笑:“別以為你練了斬絕情功夫,我就怕了你,二十年前青雨說斬絕情是武林最霸道功夫,我一直想瞧瞧,結果恐怕未必!我照樣能製住你!” 擺出架勢,準備迎敵。 郝寶冷笑:“既然不怕,方才為何逃得比過街老鼠還快?我看我是練對了。原來你一直想進奇幻宮,就是想奪得這功夫?”妖女臉容一拉,冷森斥道:“你胡說?我根本不在乎這功夫。” 郝寶冷笑:“以你四處偷人武功的個性,豈會忘了天下第一霸道功夫?說給誰聽?殺了他,他還不相信!” 妖女忽而哈哈狂笑:“不錯,我是想得到這功夫,卻也不會像你傻得去練它,把性命給練丟了。” “你還是想擁有它,能練就練,不能練你則想毀去,好讓你稱尊武林。” 妖女笑得更狂:“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一猜即中,可惜你卻要命喪此地,實在可惜!” “卻有足夠時間來殺你!” 郝寶心知她在拖時間,立即展開攻勢,逼得妖女東躲西藏.十分狼狽。還好此時那六名黑衣人憑著兩人打鬥聲辨出方位,已摸出石筍陣勢,直奔而來,長劍齊出,立即參戰。饒是多了六人,郝寶卻一點兒也不落下風,殺得對方難以招架,顯示出奇幻斬絕情果然是武林最霸道招式。 妖女憑著深厚武功纏戰,雖落了下風,但她一直不做正面攻擊。郝寶一時也無法收拾他。 雙方就此打得難分能解。 在山谷裡頭。 孫大娘、青青和奇女、幻女都受了傷,他們仍是奮戰不解。在曇花指揮下,九大門派弟子更是受傷累累。 苦竹雖是有意再等黑衣女子,但久久未有消息,他不禁也開始心慌起來。 而華山派掌門眼看弟子一個個受傷倒地,分明都是拜曇花所賜。他已瞧向苦竹,說道:“掌門大師,如果不再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苦竹道:“這不是在攻擊了嗎?” “我說的是曇花,居中那名女子。” 鍾月如也不是嫩傢伙,他自然看得出苦竹不指揮攻擊曇花,以為他有所計劃,自己也不便過問,但是久不見其計劃出現,弟子又一個個受傷,他不得不詢問了。 苦竹心中也是雪亮,已被問及,他也不好再推脫,已說道:“老衲是念她一個女子,又不會武功,對她動手,未免有失厚道…… ” 鍾月如道:“也不能為此而要弟子喪命。” “好吧!老衲這就拿人!”苦竹一聲大喝:“拿下中間女子!” 自己一馬當先撲了過去。鍾月如緊跟其後,不顧奇女、幻女擋前,凌空翻撲曇花。 孫大娘急叫:“快攔人!”短劍刺封鍾月如,硬是把他逼住。 然而從旁而來的崑崙掌門歐陽雄、泰山派掌門藍相如趁著她們陣勢亂去之時已截攻而至,將孫大娘和奇女隔在一邊.另一邊則是曇花、青青和幻女。 曇花雖能鎮定,卻不會武功,而青青、幻女則已焦亂失之攻勢,連防守都感到吃力,曇花又喚不過她倆,已落入險境之中。 苦竹見狀大喜:“生擒活捉,當作人質!” 數條人影猛撲三女,逼得她們散得更開了。 就在危急之際.郝貝又趕了過來。見三女危急,自是心驚,大喝:“快圍向他們!”故意說得氣勢龐大,好像來了不少人。果然把眾人唬住了。自己學郝寶那招,將短刃旋飛揮出,宛若流光快捷截向苦竹背心。苦竹不敢硬接,閃向左側。郝貝則乘虛而入,攔在曇花前頭,按回短劍,又逼走歐陽雄和藍相如,把幻女、青青和孫大娘、奇女又聚了起來。 郝貝出口即問:“看到阿寶沒有?” 曇花急道:“他可能在裡頭,不時有打鬥聲傳出。” 郝貝當下決定:“咱們闖進去!” 短刃再揮,一馬當先衝向苦竹,眼看法杖太長,短刃勾之不及.只好脫手射出。苦竹哪知雙方對伺.郝貝會將短刃射出?一個大意.胸口已被戳出兩寸深溝,痛得他冷汗直冒。郝貝攻勢未竭.又封了一掌將他逼退,帶著曇花等人疾往前推進七八步。趁勢又把落於地面的短刃搶回手中。 苦竹受傷,兇性大發:“你們找死!”法杖揮出千斤力道,孔武有力地罩劈郝貝。 郝貝雖未必怕他,但經他一擋,攻勢受阻,一時又無法衝前.正待鋌而走險,以短刃擋其法杖時,忽聞得曇花急叫:“阿貝哥快閃右!” 郝貝心知不妙,立即往右閃去,原來送佛師太那群人趕至,送因師太含怒追來,一把桃木劍直往郝貝左肋挑去,被曇花見個正著.爭忙喊話通知。郝貝這一閃,是避掉了桃木劍,而手中短刃卻被法杖掃中,一時握之不穩又已脫手飛出,虎口更是生疼。 郝貝怒喝:“老禿驢你找死!”找不到東西可當武器,一口痰已吐向了苦竹臉鼻,苦竹哪知他又出此暗招?又是髒兮兮濃痰,不由自主地已往後退閃,連碰都不敢碰。 郝貝即是要他驚慌躲閃,早有計謀搶向法杖。雙手一扣法杖,他已落地打滾,露出位置讓孫大娘補位。 曇花大叫:“砍他手腕!” 孫大娘想也不想,立即砍向苦竹手腕,逼得他不得不鬆手。 郝貝奪過法杖,大是威風:“你們一定是死定了!” 連說了兩個“定”字,法杖揮出,有若舉巨樹一般霸氣凌人,如此重兵器掃過之下,那些使刀劍者早已被掃得劍偏人仰,潰不成軍。 苦竹那苦法杖被奪,厲吼:“小妖怪,老衲饒你不得!” 不退反進,猛往郝貝衝去。 郝貝冷笑:“你早就該受戒法之下了!”法杖一揮,往他大腿掃去,存心使他跪往地面。 豈知在苦竹逼近之際.他突然從懷中抽出靈邪寶劍,刀切向法杖,鏘然脆響,法杖已斷成兩截,苦竹還不放手,又自猛揮.像切蘿蔔般把法杖切得七八段,一刀送了過去,狠狠在郝貝左大腿鑿了一個深洞。 郝貝之所以驚詫而被他戳中.雖是有些因為靈邪寶刃的出現,但他最大驚訝還是在於法杖為少林掌門信物,具有無上權威,他卻 切把它切成七八段,這未免太藐視他自己了。 一些少林弟子和掌門也為之愣住。 苦竹這時才想到犯下大錯,然而他立即想到了藉口:“法杖已被妖人所污,不能再用!時下先收拾妖孽再說!” 為了不讓眾人有過多時間去想,他已狠攻猛打,逼得郝貝等人步步後退。 那些愣住的僧人和掌門也被當場情勢吸引而無暇多想,紛紛出手反攻。 有苦竹寶刃擋前,郝貝他們可就一路敗倒,處境十分狼狽。 在旁的送佛師太也露出黠厲笑容:“對!就是要殺!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恨不得自己功力已恢復,此時就一刀把郝貝給宰了。 郝貝但見曇花等人受傷,一時也橫了心,準備冒險奪回靈邪寶刃。然而就在他想衝過去。有人已喝止他。 “阿貝不得如此!” 熟悉的聲音傳來,郝運和郝幸、鬼娘子已趕往現場。三劍齊出。逼退不少人而護住了郝貝一行六人。 郝貝見及父親,很是激動,眼眶已紅:“爹你要救阿寶!” 郝運安慰他道:“爹自會處理!你先裹傷!” 郝幸急忙拿出絲絹交予郝貝,含笑道:“把它包起來。” 郝貝感激之餘,已將絲絹綁向左大腿那傷口,止住了血流。 鬼娘子則已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們這些自認武林正義之士?殺的全是一些小孩嗎?你沒看到他們全都純真可愛?跟你們有什麼仇?殺過你們什麼人?要你們如此殘忍地對待他們?呸!還全是天下九大幫派掌門人?實在不要臉!” 她罵得各派掌門沒頭沒臉,一點兒也不讓他們有挽留面子的餘地。不少人也惱羞成怒。 尤其是送佛師太,更是怒火中燒:“誰是奇幻宮妖孽,誰就得死!不論大小。一律要受死,誰也救不了他們!” 苦竹冷厲道:“奇幻宮妖孽人人得而誅之,老衲是在替天行道!” 鬼娘子又呸了一聲:“替天行道?老天派你來世間專殺女孩不成?他們是妖孽,你們又是什麼?殺人魔?我也是替天行道,不過我殺的不是女孩?而是殺人魔!你覺得如何?” 苦老臉一陣青白:“任你如何舌燦蓮花,也救不了奇幻宮妖孽的命,老衲勸你們別插手,否則一樣以妖孽處理,格殺無赦!” 鬼娘子冷笑:“你的‘妖孽’這麼容易就可當上?,我要不聽你的話,馬上就變成你眼中的妖孽?若是天下人全不聽你的話,豈不全都變成妖孽?上天派你來殺死不聽你話的人?你真的是替天行道 開一條亡魂道讓那些冤魂上西天,呵呵,如來佛都沒你高明。” 苦竹惱羞成怒,厲喝:“你們再不讓開,老衲手下不留情。” 郝運冷道:“我兒在此,豈能讓開!” 苦竹厲道:“兒子犯罪,他爹也救不了他。” “我卻覺得我兒沒罪。是你們趕盡殺絕。” 苦竹怒極反笑:“看樣子你們是不想走了,別怪老衲沒留路子讓你們走。”手一揮:“拿下他們!分明是跟妖孽一夥,饒他們不得!” 寶刃肆無忌憚地已押戳郝運。眾掌門見他動手,也怕有所失閃而紛紛出手。 鬼娘子擋在郝運前頭,怒道:“誰要殺他,先殺了我!” 長劍猛往苦竹砍去,卻被寶刃戳斷,她驚愕萬分,仍想撲身,郝運卻叫住她。 “舒雲你護著阿貝他們,這由我來。” 鬼娘子對他百依百順,雖恨透了苦竹,仍自掠向郝貝,和郝幸雙雙護住曇花、青青和奇幻女四人。 郝運已出劍,冷道:“一把小短刃雖厲害,不過落在你手中就不稀奇了,那本是我兒的兵刃!” 長劍點出,竟也敢封向靈邪寶刃。 苦竹以為能砍斷郝運手中長劍,卻忘了靈邪寶刃鋒利地方只有前頭三寸,其他地方包合了鋸尺形.扁凹形,以及其他許多非鋒利地方。這是郝寶要他爺爺設計出來,能戳、能殺、能砍、能敲……幾乎可用來做任何工具的寶刃。除了郝寶.誰也無法將它發揮得淋漓盡致。落入苦竹手中效果也打了折扣。 郝運就憑寶刃非全部鋒利,仗著自己幾乎出神入化的劍術,每在交會之際就往鈍處砸去。苦竹一時也奈何不了他而攻勢已受阻。 加入郝幸,郝運和鬼娘子,雙方勢力才顯得較為均勻。 郝幸抽空向曇花:“阿寶呢?他在哪裡?” 平日她就最疼阿寶,現在他仍為阿寶怔忡不安,滿心牽掛。 曇花戚心道:“阿寶哥可能在裡面,很久了.情勢可能並不樂觀。” 郝幸心情沉重,說道:“你叫他,他若在,會出來。若不出來,我們就闖入救人……” 眼看纏戰無法脫身,倒不如先把郝寶叫出來,好歹在身邊並肩作戰也免得心頭掛念不安。 曇花但覺早該如此,當下高呼:“阿寶哥 我們來啦 你在哪裡 ” 她無武功,雖然叫得大聲,傳過數百丈石筍林,聲音已淡得快聽不見,只能分辨那是女人聲。 然而曇花聲音在郝寶腦海之中何等深刻,淡淡地傳來,他整個人已抽勁,不敢相信地說道:“是曇花?她怎麼來了?” “阿寶哥……”下面聲音十分模糊。 郝寶這一驚非小哥。“他們來了?那豈不是淪入苦竹手中!又打了那麼久?” 他整個人幾乎崩潰,自己如此完美計劃,到頭來還是讓曇花他們涉險?甚至已傷亡…… 想到傷亡,他更是不能忍受。狂淚咆哮:“都是你惹 的禍 啊 ” 一聲暴天劈雷的大吼,他將一切罪過全歸眼前這位狠毒妖女。人如瘋子般直撲過去,不閃不避,雙手握著利劍,像奔赴沙場欲砍敵人腦袋的兇猛戰士。 喝吼聲暴開,震垮不少石筍,隆隆之聲不絕於耳,灰塵滾飛,在月光下直如進入幽冥鬼域,透著森冷恐怖。 郝寶的臉更恐怖,兩眼突大,直若索命天神,猛撲妖女。 妖女早被其突如其來的吼聲嚇著,雖自恃武功高,卻不知如何面對發瘋般的郝寶。 他長劍揮出,宛似驚天閃電直往妖女腦袋砍去。妖女立即腳踩蓮花步,閃向左側。利劍猛往郝貝左肋刺去,非得逼他自救。 然而郝寶卻不自救,硬是讓著左肋被刺,一劍砍向妖女腦袋,聽出 然一響,腦袋噴飛七尺高。仍看出妖女不敢相信而驚駭萬分的呆喊臉容。她甚至看見她的身軀少了頭還會踩蓮花步跳動著。 郝寶容不得她多看,掠欺向前,一手抓住她頭顱,瘋狂吼叫:“曇花 ”人已狂奔向前,遇有三名黑衣人,皆揮長劍,將其斬成兩截。 他飛掠而起,大跨天馬行空。滿身是血,頭髮散亂,宛若索命天神。 他衝過了石筍,截落人群中央。就那麼一頓,立即將雙方震住。 他出現了,卻似如魔鬼般可怕,鮮血不停從他全身冒出,那傷口就如細孔如此之多,左肋還插著妖女那把短劍。 苦竹那行人嚇得全往後退。 曇花他們則熱淚盈眶,深怕叫醒他,去觸摸他,郝寶就會從眼前消失似的。他們雙手都在發抖,嘴角都在抽搐,想不出血人竟會是如此模樣,想不到血人竟會是自己心愛的郝寶。這是何等殘酷的事實?為何讓他如此?讓這麼善良、正義而多情的郝寶成為血人? 郝寶仍自站著,冷目盯向苦竹和那群掌門。他伸手拔出身上插著那把短劍,就像從劍鞘抽出刀一樣,沒有感覺.只有肌膚嫩肉往外翻開,嫩紅中還掛著散亂的乳白血脈,鮮血則從傷口源源湧了出來。 他輕而易舉地丟掉那把劍,好像丟破爛,眨都不眨一眼,短劍落地。 啷輕響,像是閻王催命鈴聲,勾掉了在場所有人魂魄。 他盯向苦竹,將妖女突眼人頭丟過去,冷冰冰地說:“二十年前就是她告的密。二十年後她付出代價。奇幻宮跟你們從此一筆勾銷!” 語音冷冰得嚇人,直似要鑽入背脊冷冰針,刺得他們冷澈心骨,久久不能自製。 郝寶在等答案,右手已把長劍握得緊緊,隨時有砍下去的可能。 苦竹望著妖女,一切似乎都完了。再看郝寶模樣,不禁寒意直冒,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郝寶冷言又起:“奇幻宮跟你們從此一筆勾銷。” 沒人敢回答。 只有躲在後頭的送佛師太暴出細小聲音:“不行……” 話未說完。郝寶突然暴吼:“啊 ”那索命天神又自瘋狂撲向九大門派九位掌門,長劍疾揮,全往他們人頭砍去。 眾人驚呼作鳥獸散,只有九位掌門似受了無邊魔力籠罩,無法逃逸,只有狠命抵抗。 苦竹見長劍砍來,勁風掃得滿臉生疼,避無可避,只好以寶刃砍去。鏘然一響,已將郝寶長劍砍斷,郝寶頓了下來,苦竹見機不可失,又往他胸口戳去。 郝寶不閃不避,任他戳中胸口,搶過靈邪寶刃,更是勇猛地撲向眾掌門。寒光過處,眾人像是滾筒裡的羔羊被卷成一堆,銀光暴彈,斷劍亂飛,驚叫遍聲。死亡的恐懼緊緊扣住他們心頭。 就在驚叫最高峰,郝寶突然頓在那裡。 那群被逼急逼慌逼怕的惡狗全不自知地逃了牆,手中兵刃沒頭沒臉地往郝寶身上刺來。 郝寶卻仍不動,任由刀劍鉤鎗刺來,從上身到下腿。不多不少,正好中九把利器,前身透背,一點兒也不留情。 他們怔住了。郝寶本可以容易砍下他們腦袋,卻放過了.反而頓住身形,迎著那九把兵刃。 郝寶選擇了犧牲自己。 他仍冷默注視著九位掌門人。右手握緊靈邪寶刃,鮮血一滴滴從刃尖掉落,他的血似乎永遠流不完,他的眼睛似乎永遠蓋不上。似乎在等待著答案。 九位掌門終於跪下雙膝,在郝寶冷漠目光下,疼了心,悲了心,都不自製地下跪。 郝幸淚水湧出,輕泣地,柔柔地叫聲:“阿寶”。她怕吵醒阿寶,從此阿寶就平白地消逝了。 郝運喃喃吟道:“英雄不倒,倒了也要爬起來,你卻不倒……阿寶……阿寶……”淚水潸潸落下。 曇花已下跪,她咬破了唇,捏斷了十指指甲,鮮血不停,她願能和阿寶一樣流著血,能搶過他身上的傷。 青青、奇女、幻女早已悲傷過度而昏迷在地,昏迷中仍見他們淚水源源湧出,喃喃念著阿寶不能死……阿寶要活過來…… 。 孫大娘跪往地上.淚水直流:“阿寶……宮主……你不是奇幻宮最偉大的宮主……”硬咽地說不出話來。 阿貝呢? 他哭泣著,兄弟連心,他和阿寶同受痛苦,和阿寶同樣有股衝動.整個人已揪扯抖動。猝然間他已控制不住大吼:“都是你害了阿寶……” 他撲向苦竹,把驚慌的苦竹舉高過頭,摔往石筍林中。 沒有其他掌門起來阻止。在郝寶眼神下,他們覺得自己太卑鄙齷齪。難道要在嘗遍死亡恐懼才知道生命的可貴?何忍對十數歲小女孩下此毒手?而在悟通生命可貴之際卻又戳殺了郝寶,九個人,九把兵刃,九個窟窿。連一旁以送因代為出手的送佛師太都覺得仇怨使她蒙蔽了心智。 “有什麼化不開的仇?他們都是小孩……”她輕嘆。自己也為仇怨付出了代價 一輩子失去了武功。 冷風徐徐裹來。 眾人不禁打了冷戰。 隨著冷風,是兩條蒼老人影掠來。是郝大和驚天。 驚天抓扣了從石筍林掠回的苦竹,也將以少林寺規處置。 郝大瞧著傷成血人的郝寶,老淚縱橫:“阿寶,爺爺晚來一步了,早知如此,爺爺又何需把令天山引到大漠去?” 郝大腳步沉重地走向郝寶。心頭後悔著把令天山困於大沙漠,卻把孫子害成如此模樣。 他摸向郝寶臉容。那是如此熟悉的笑容,十數年來一直都如此深刻地印在腦海之中。 然而此時 郝寶仍自冷漠地站著。 郝大抖顫的手如此驚悚地摸向他胸口。一代神醫能不醫治自己孫子?他不甘心,老皺的手抖得更歷害。 冷風吹過。 郝寶仍自如天神般冷漠地站著。 血,淒冷冷地從他寶刃一滴滴落著…… 數年後,奇幻宮內,一個長著短髭的青年人逍遙地半躺在藤椅裡,四個淘氣的小孩圍在他的膝前玩耍著、嬉鬧著……另有四位少婦打扮的美女幸福地忙碌著,時不時地望向青年人和孩子,臉上露出知足滿意的笑容…… 那青年人是誰?他就是練了奇幻斬絕情卻大難不死的郝寶,因為他服過萬年雪靈芝,再加上他爺爺這位一代神醫的精心醫治,才有了今天這幅淘氣世家幸福的“全家照”。 然而,為了消除奇幻宮的誤會,江湖上的那個郝寶只能壯烈犧牲了,而真正的他呢?雖再無用武之地,卻也樂得逗逗孩子們,為老婆們畫畫眉,而享受這天倫之樂了…… (全書完) |
我是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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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原四小龍
深秋了! 自漠北呼嘯而來的寒風,酷冽地襲掠黃土高原,吹帶起漫天黃沙,仿佛要掩滅高原上的一切而後甘心。 山西,太原城。 古老而斑剝的城牆。擋住了滾滾黃沙,卻擋不住風中的寒意。 城裡的人家,在如此冷悍的寒流肆虐下,全都早早閉緊大門,縮在家中抱著火爐烤暖。 奇怪?! 如此寒冷的天氣裡,衣衫單薄的乞丐們,卻一反常態,逗留在冷清清的街道上閒逛,莫非他們凍昏了頭,沒事竟在街上活蹦亂跳地耍起樂子來? 就算乞丐無家可歸,但在這種天氣裡,總也能找得到地方可以湊和著遮風躲雨避避寒吧? 城內東大街的轉角,一戶偌大宅院的大門前,三名年紀約在十六、七歲間的小乞丐,縮著身子,擠在足有半人高的石獅子旁。 他們三人和其他乞丐似乎不是一夥,雖然三人穿著也是打滿補釘的舊衣裳,可是手中既無一般乞丐所用的破碗,更無其他乞丐所有的獨門標誌 打狗棒! “古董,你想老大有沒有辦法弄到咱們今晚的晚餐?”三人中,身材矮胖的麻臉擰了把清鼻涕,用肘頂頂左邊的娃娃臉,有點挑剔地問他。 古董雖然生著一張娃娃臉,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神態。 他抬眼斜瞟麻子一眼,撇嘴哼道:“廢話!哪天那次出面空手而回過?你說這話,簡直是蔑視龍頭,罪無可逭!” “噯噯噯!”麻臉急聲抗辯道:“誰說我蔑視老大?你少陷害忠良,我只是覺得今天丐幫的氣氛不一樣,你沒瞧見狗頭那潑皮和他的手下一個個都已經凍得跟什麼似的,都還不敢溜回破廟裡睡大覺,我猜呀!一定是丐幫裡有啥大事發生!” 古董打個冷顫,搓著膀子道:“苦瓜,你除了講廢話,難道就憋不出其他的話?丐幫如果沒事會是這德性,這還得費心去猜?真是苯鳥,你如果猜得出丐幫究竟發生什麼鳥事,我就佩服你,我這個軍師之位,拱手讓你來坐!” 苦瓜瞪跟怒道:“***!你罵誰笨鳥?” 古董故意驚訝遭:“怎麼,我都已經指名道姓,你還不知道我罵誰?我看閣下不但不竹本,而且外帶反應遲鈍!” “奶奶的,我搥你!”苦瓜形逐像的撲古董。 古董就地一滾,躲開苦瓜,回頭扮個鬼臉,嘲謔道:“乖孫,奶奶的骨頭還沒那麼硬,不用你搥!” 苦瓜一記蛤蟆跳的架式,將半站而起的古董壓個正著古董不甘示弱扭過身子,反臂鎖住苦瓜脖子。 他們二人便互不相讓地乾起架來。 一直未曾開口的大餅臉見他們居然玩真的,急忙上前,想用自己的長手長腳拉開兩人。 “別打啦!待會兒老大回來,你們就要倒大霉,你們忘啦?老大最討厭自家兄弟起內鬥,玩玩可以,別玩真的…… 哎唷!” 幹架中的二人不知誰誤賞了大餅臉一拳,這下大餅臉也毛開了,長腳飛踢,一左一右,各回敬苦瓜和古董一人一腳。 遭到突襲的兩人被踹得撲跌而出,結結實實啃了滿口泥沙,兩人起身後,不約而同撲向大餅臉,準備報一踹之仇。 大餅臉索性卷起衣袖,叫戰道:“***,我茶壺怕你們不成?” 於是他們三人渾然忘我地混戰成一堆。 忽然 “好冷的天,偶爾運動運動倒也是挺愜意的事!” 憩戰中的三人驟聞這個慢條斯理,帶著三分調侃,七分懶散的聲音,全都見鬼似的僵在原地。 三人保持你拉我扯的樣子僵怔半晌,這才緩緩收回手腳,堆起滿險假笑慢慢回頭,異口同聲討好道:“老大,你回來啦!” 這個老大,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修長的身子,斯文的臉龐,乍看之下頗有三分窮酸氣息,只是,他那兩道濃黑的蠶眉,深邃精明的眼神,挺直的鼻粱,略豐的紅唇,在在使人探刻感受到,在他的斯文中,必然隱藏著不屈的剛毅和強硬。 他正是太原城伸手界小負盛名的四小龍龍頭老大 山仔。 此時,山仔雙手掌心中各托著一只超級大碗公,碗公里剩菜殘羹堆得像小山。 雖說是一堆剩菜,卻也菜色豐富得足以令人口流饞涎,不但有豬腳、蹄膀、雞腿、鴨翅,還有全魚、龍蝦和肥蟹,猶自冒著騰騰熱氣。 一陣陣隨風鑽入古董他們鼻中的菜香,更叫古董等人五臟俱鳴,他們三人六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堆佳肴美食,忙不迭大咽口水。 古董嘿嘿強笑道:“老大,你辛苦了,看樣子你銀子沒……藉成,改藉了些山珍海味回來,是不?” 山仔斜瞄一眼碗公,道:“這個哦,今天李大戶巴結新到任的縣太爺,特地請珍寶樓的師傅到家裡包辦宴席,以前咱們在珍寶樓兼差時,我和那個大師傅混得不錯,這是他特別為咱們留下的好料。” 頓了頓,山仔忽然笑了,他笑得好甜、好純潔、好天真,他還未開口,古董他們異口同聲道:“老大,我們知錯了!” 山仔滿腔無辜道:“錯?你們在說什麼蚜?我想你們既然忙著在寒流裡做體操,大概是不餓,而且也沒空吃飯,我就不打擾各位,你們繼續剛才的運動好了,請,別客氣,請繼續!” 他說完,回頭就走。 古董等人立即追上去拉著他,軟言相求道:“好老大、好龍頭,以後我們不再幹架啦!” 拜託賞口飯吃吃吧!一天了也,大伙兒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你就做做好事,大發慈悲啦!” 三人圍著山仔,拜個不停。 山仔依然笑得足以迷倒眾生,閒閒道:“憑你們當伸手將軍的功力,你們何不加入丐幫?我相信三位一定可以成為丐幫的新棟粱。” “不,我們絕對不加入丐幫。”這聲音之堅定,一聽就明白他們絕對是認真的。 古董在苦瓜和茶壺的示意下,乾咳一聲,表白道:“老大,雖然打從半年前丐幫在城內成立分舵後,咱們常被那個狗仗人勢的狗頭期負,可是再怎麼說,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咱們也是堂堂太原四小龍,十年來辛苦打下的江山,反而變成太原四條蟲!” 苦瓜附和道:“對,咱們現聲是人單勢孤,拚不過丐幫,可是老大,你不是說,只要咱們相信總有一天能壓過丐幫,就一定會有那天的來臨。” 茶壺忽然低呼道:“老大,狗頭那小子正朝咱們這裡直瞄,好像要過來了!” 山仔回過神,催促道:“衣服打開,準備分臟!” 他們四人手腳利落地將兩大碗佳肴,塞下大半到衣內,而且掩藏的巧妙萬分,大意之下不太容易發現異樣。 “吃!快吃!”山仔率先抓起雞腿啃將起來。 古董他們三人亦是爭先恐後地狼吞虎嚥起來。 忽然 山仔手中的大碗公遭人劈手奪走。 “怎麼回事?”山仔裝模作樣道:“哦!原來是丐幫太原分舵藥師破廟的頭兒,狗大哥駕到。” 長得尖嘴大耳的狗頭氣勢凌人道:“誰準你們在這裡要飯?” 山仔嘻嘻笑道:“我們沒要飯,我們是在吃飯。” “放屁!” 狗頭斥喝末歇,四小龍頗有默契地接品道:“好臭喔……” 狗頭惱羞成怒,揚手便要賞山仔一巴掌! 山仔閃頭避道:“哎喲!君子動口,小動手嘍!” 狗頭一擊未中,腳踏中宮,扭腰探臂,一把抓住山仔領口,硬將山仔摔倒在地。 哦!難怪這狗頭敢如此仗勢欺人,原來竟是個練家子,當然,狗頭這三兩下子實在比三腳描還菜,恐怕第九流都還排不上名,可是,對根本不懂功夫的四小龍來說,他的確有張狂欺人的本錢。 茶壺和苦瓜忙將山仔扶起。 古董已破口罵道:“他奶奶的熊!你們丐幫除了會欺凌弱小,還會什麼?莫非偌大一個丐幫就是如此以強凌弱、大欺小的方式成名於江湖?” 狗頭冷冷道;“窮酸小子,你說話注意一點,侮辱丐幫,你不怕死無葬身之地?” 古董猶待出言反譏,山仔擺擺手打斷他。 狗頭暗忖道:“奇怪?我剛才賞子這小於一拐腳可不算輕,怎地他卻像沒事似的?” 山仔臉色有些蒼白,但仍然談笑風生道:“狗頭老兄,火氣別那麼旺,開口就是死呀死的嚇唬人,有道是,江湖一把傘,大伙兒一起撐。自從稱們丐幫在此成立分舵後,我們這群土生土長的伸手將軍生括可就不好過了。你又何必絕人之路,分些殘湯給我們這些老弱殘兵喝喝,也影響不到丐幫吶!” 狗頭嗤笑道:“瞧不出你這小子居然也懂些摃湖俗話,可惜的是,你們這四只太原的小毛蟲還不配稱為江湖同道,你樣若想繼續在太原討生活,就得接受丐幫的管轄,除非,你們改行不再當乞丐!” 苦瓜口沫橫飛道:“***,四小龍在太原當乞丐可比丐幫早了十幾來年,誰規定當乞丐的一定得加入丐幫?” 狗頭撇撇嘴道:“我規定的,我的轄區內只要是乞丐,就得歸我管轄!” “放你娘的狗臭屁!”古董等人異口同聲地怒吼。 丐幫弟子有十來人,立即個個卷起破袖,準備以武力解決。 山仔頗有威嚴地瞪了古董他們一眼,轉頭拱手笑道:“狗頭老兄,你說的有理,畢竟,丐幫是伸手界的金宇招牌,我這些兄弟能夠加入貴幫,實在是他們的榮幸。” 狗頭聞言大爽.滿意道:“嗯!你不愧是這四只小毛蟲、的頭頭,果然比較有眼光,懂得些利害關係,只要你們聽話加入本幫聽我吩咐,往後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是是!”山仔眼珠子一轉,試探道:“請問狗頭老兄,今天貴幫好象很忙,是不是有什麼大事?我這兄弟就要加入丐幫,應該可以知道一些馬路新聞吧?” 狗頭故做為難地考慮片刻,這才施恩般地道:“好吧! 看在你很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們,本幫巡監長老最遲明晨會到太原來視察新成立大原分舵的工作效績,所以,這兩天大伙兒都要機靈些,免得出紕漏被報告上去,那樣子不但太沒面子,而且幫規的處罰更不是好過。” 他忽然機警地瞪著山仔,嘿嘿笑道:“對了,這兩天你們四小蟲給我安份些,別想藉機找巡臨長老打小報告,我會叫毛五、猴六他們盯住你們,等巡監長老走了之後,你們若無二心,我就將你們入會的花冊呈上去給舵主過目,否則,哼哼……別怪我不顧你們是太原城土生土長的渾貨,將你們逼出這座城!” 山仔和氣道:“當然!當然!你會發現這兩天四小龍很乖,很安份,我打算休業兩天,也好準備我兄弟加入丐幫之事。” 狗頭似乎沒投注意到山仔一再提及加人丐幫的是我兄弟,並未包括他自己。 狗頭小人得志地哼道“休業?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居然還有業可休,算了,我忙得很,沒有時間聽你打屁,過兩天自己到藥師破廟來正式報到。” 他手一揮,帶著丐幫其他小蘿蔔頭威風八面地離開。 苦瓜恨恨地吐口沫,肆道:“我操!你***狗頭又是什麼玩一(意)?不過是狗仗人勢,以強欺弱的狗屁東西!” 茶壺愁眉苦臉道:“老大,你剛才說要加入丐幫不是真的吧?你不會真要咱們四小龍就此投降或認輸,對不對?” 山仔呵呵笑道:“不是我要加入丐幫,是你們要加入丐幫,而且,四小龍當然不會就此投降或認輸,仗都還沒開打,誰輸誰贏還真拚!” 苦瓜急毛竄火地叫道:“餵餵餵!老大,咱們說好了,四小龍絕不拆夥,你怎麼可以要我們投效敵人?你別愛說笑好不好?” 古董哼聲道:“你懂什麼?老大要咱們加入丐幫,自然有他的用意,就算投效敵人,也不過是詐降而已,你急個什麼勁!只是……” 他有些不確定地瞟著山仔,低低道:“老大可能要離開太原很長一段時間。” 苦瓜和茶壺兩人,不約而同怔叫道:“什麼?!老大,你要拋棄我們離家出走?” 山仔吃吃笑道:“古董,你不愧是本幫的軍師,果然好像我肚子裡的蛔蟲,連我的計劃都摸得清清楚楚。” 古董似笑非笑道:“早在丐幫在城裡成立分舵那天起,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雖然丐幫本身對我們四小龍沒多大威脅,但是壞就壞在他們幫中的份子良莠不齊。 譬如狗頭這種小人,就只會欺上瞞下,仗勢欺人,咱們對他是莫可奈何,而老大絕不容許咱們四小龍受這種鳥氣,吃這種悶虧!” 他有些感傷地加上一句:“只是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快。” “半年多了,也不算快。”山仔抿抿嘴道:“狗頭這渾球越來越囂張,如今他連咱們手中的吃食都敢搶,再來,對咱們他還有什麼不敢做,你們也知道,這半年來我一直想找機會找丐幫的分舵主理論,可是每次不是被狗頭攔截,就是不得其門而入……” 他惱怒地抓抓頭道:“我最近時常覺得,江湖人實在都是很奇怪的東酋,他奶奶的,我就不信江湖是什麼神秘古怪的玩意兒, 定足有什麼辦法讓我和江湖人溝通一下,所以我決定到洞庭湖君山去找丐幫幫主好好研究,尤其,我要他好好教訓像狗頭這種貨色!” 山仔越說越氣:“奶奶的,找還要問問他,究競幹的是哪門子幫主,居然會讓狗頭這種人入幫,真是沒水準,如果他不會當一幫之主,乾脆換我來當龍頭!” 古董他們喝彩道:“對,有道理,幹不好幫主的人應該退位換人,老大,就是如此說定了。” 山仔哈哈笑道:“好!就這麼說定了!” 他隨即拍拍前胸,那裡正藏著沒被狗頭搶走的食物,嘿嘿笑道:“走,回咱們的龍宮去,好好享受一下美食。” 茶壺忽又問道:“老大,我們真的非加入丐幫不可嗎?” 山仔肯定道:“沒錯,至少在我從君山回來以前,你們就。委屈在乞丐窩裡,如此.一來你們不愁沒飯吃,二來省得狗頭找你們麻煩,這叫做一顆石子砸死兩只鳥的計謀。” 古董關心問道:“對了,老大,剛才你被摔得不輕,有沒有受傷?” 山仔伸出左腳,淡笑道:“你們得搭轎子抬本龍頭回宮啦!” 古董他們低頭一看,原來山仔左腳腳踝已經腫得像饅頭一樣大。 “老大,你的腳……發啦!“茶壺和苦瓜頗有默契驚呼。 古董蹲身為山仔檢查,皺眉道:“扭傷的很嚴重也!老大,你居然挺得住。一點都不叫痛吶!” 山仔苦笑道:“我早在心裡叫翻天了,可是總不能讓那臭狗頭得意,只好硬忍啦!” 古董催促道:“苦瓜你們還傻在那裡做什麼?快把老大抬回去,站得太久,對扭拐不好。’苦瓜不服道:“老大是咱們三個人的,你為什麼就可以不幫忙抬?” 古董白眼道:“因為本軍師現在必需到同仁堂去,運用我這個聰明的頭腦,想辦法搞些草藥回來。老大這等傷勢如果不敷藥,恐怕很難痊癒,懂了沒有?!笨鳥!” 他說完神氣地一哼,甩頭就走,根本不讓苦瓜有機會反駁。 苦瓜咕噥道:“奶奶的,如果你沒有個秀才老爹,你當個狗屁軍師,那是你以前命好,不是我不如你。” 山仔吃吃一笑:“得了,苦瓜,你和古董倆真是對頭冤家,每天不按三餐定時鬥嘴會難過是不是?” 茶壺和苦瓜已疊手架著人轎,抬起山仔,他嘿嘿嘲謔笑道:“苦瓜,誰叫你沒個秀才老子的命,你除了認衰,就是吃甲魚(鱉)!” 山仔臉色越見青白,他拍拍兩人肩頭,打起精神道:“走,回宮去也!等本龍頭回去養好傷,就要到君山去篡丐幫頭頭的位!” 茶壺和苦瓜抬著山仔、“嘿吆!嘿呦!”朝街尾的暗巷緩緩行去,從他們不時傳出的笑謔聲聽來,他們對山仔君山之行都充滿信心。 因為根據他們的經驗,只要是山仔想做的事,很少有不成功,就算是闖江湖…… “江湖算***什麼,惹得本龍頭不高興時,我照樣把它搞得唏哩嘩啦……” 早晨。 陰晦的無空,看不出是什麼時分,因為,綿綿密密的冷濕秋雨,早已經下了好些天…… 灰瀠瀠看似沉重的彤雲,仿佛也將天空壓低許多。 天與地的距離,在此時似乎減縮了大半,好像只要你一抬手,就可以揪下一片濕濡濡的雲…… 而人的心情,尤其是心中充滿離愁的心情。 更是被這種無形的抑鬱,壓擠得硬是開朗不起來。 山仔就是故意選在如此一個雲陰雨晦,天色似明猶昏的早晨,一身薄衣,兩手空空,離開他自幼熟悉的太原老家。 古董等人依依不舍地送過一程又一程,直到離太原已有段距離,仍不肯回頭。 山仔佇足道:“你們該回去,老古人不是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們再送就要送我到江南啦!” 苦瓜紅著眼,抽抽鼻子,啞聲道:“你乾脆讓我們送到江南也沒什麼不好嘛!” 茶壺聲音有些哽咽:“是呀!山仔,咱們從小就在一起,不管是討飯,還是遭人欺負,從來也沒有分開過,這次你為什麼就不肯讓我們跟你一起到江南去?” 山仔心裡雖是難舍,卻不得不強顏歡笑道:“茶壺,不是我不讓你們跟,實在是因為我聽說江南有太多好玩的事,我想一個人先去享受,所以故意將你們留在太原城裡當乞丐!” 古董了解山仔說這番話的用意是不希望讓氣氛太感傷,他配合著強笑道:“還好你不是寡婦,否則我們三人就變成名符其實的拖油瓶。” 苦瓜直覺地接口道:“只要能去江南,別說拖油瓶,要我當拖水瓶、施尿瓶我都願意。” “拖尿瓶?”山仔誇張地嘲笑道:“我看你去拖糞桶比較合適,真是沒學問。” 苦瓜訕然地搔搔頭瞅了古董一眼,他還真是不明白拖油瓶和拖水瓶有什麼差別。 山仔白他一眼,謔笑道:“現在看有什麼用,平常古董教咱們時,你為什麼不多用心?真是小孩子不可教也,爛木頭不可雕也,大便的牆實在臟也!” 古董吃吃笑著糾正道:“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第三句的圬是塗抹的意思,不是污穢的污字,差太多,太糗啦!” 山仔瞪白眼:“三句對了兩句,程度已經算很高,我要是全部都對,你這個軍師還有屁用?我是故意說錯,好讓你有事可做,你懂不懂?你有什麼好傻笑。” 苦瓜和茶壺兩人早已摀起嘴巴嘿嘿偷笑,這種情形他們見多了,畢竟山仔的程度只比他們兩人高出一毛毛,而那一毛毛的彈性頗大,全要看山仔如何圓轉自己說錯話的場面。 古董了解地聳肩笑笑,這種場面他早就習以為常,不說話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山仔見眾人不再愁眉苦臉,而且天色漸轉明亮,於是蕭灑地甩頭抖落髮梢上的雨珠,豪放道:“風瀟蕭兮秋雨寒,山仔一去很快就還,告辭了!” 他學著戲臺上的老生長揖到地,揮甩著看不見的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古董看著他的背影輕吧道:“其實山仔若是有心讀好書並不難;他的頭腦比我聰明許多,反應又快,可惜他就是喜 歡過這種遊戲人生的日子。” 苦瓜目送著山仔愈遠,語聲音啞道:“山仔就是喜歡這樣,在人前總是瘋瘋癲癲,就連離家出走也這先這種鬼天氣、說什麼比較有氣氛,有時,連我都猜不透他心裡想些什麼。” 茶壺滿懷信心道:“只要是山仔說的話就不會錯,我覺得每次都是這樣。” 古董遙望雨中逐漸模糊的身影,喃喃自語道:“你該不會真的是為了不讓我這個狗頭軍師失業,所以時常故意說錯話吧!其實,你才是真正心思細密,眼光長遠的高人……” “什麼高人?”苦瓜茫然問道!“古董,你在嘀咕些什麼? 有話說大聲一點!” 古董大聲道:“山仔交代過,等他走後咱們一定得加入丐幫那群高人,否則咱們三人會被他們欺負,沒飯吃。” 苦瓜有些不服氣道:“若不是山仔一再交代,我才不會對那個狗頭低頭,那傢伙算***哪棵蔥、哪棵蒜?要我聽他的門都沒有!” 古董拍拍他肩頭,意味深長道:“山仔要要咱們好漢不吃跟前虧,至少在山仔回來以前,咱們得窩在丐幫看人家臉色過日,日子才會容易過。” 佔董接著語氣堅決道:“入丐幫算什麼,別忘記咱們是能屈能伸的四小龍,現在龍頭老大不在,所以咱們只是暫時寄人籬下而已。”,“對!”苦瓜大笑道:“這是你這個狗頭軍師和我第一次意童見相同。” 古董輕哼道:“為了山仔,我可以委屈自己和你相同。” 苦瓜被他一句為了山仔堵得有氣也發不得,只得咕噥一聲:“還不知道誰比較委屈!” 古董就算聽見苦瓜的咕噥,他也會當成沒聽見而不予理會。 看看山仔的身影早巳消失在雨幕之中,古董他們這才心懷惆悵地轉身,慢慢踱回太原,準備去過寄人籬下的日子。 雨越下越大…… 山仔身無長物地離開太原,本想憑自己討飯的功夫,還不至於三餐不繼。 從未出過遠門的他怎知一路行來,竟全是荒涼無人的郊野,尤其天下著大雨,黃土道路變成爛泥道路,叫人走一步滑三跤,誰會在這種見鬼的天氣出門。 遇不見半個人,看不到一戶家,山仔縱有天大的要飯本事,也只有餓著肚皮,冒雨一程程往下趟去。 直到黃昏將近,雨未稍聽,而天色早已昏暗。 山仔好不容易看見一間小廟,他興沖沖連奔帶跑來到廟前,這才失望地發現,這間廟不但小,賄破,根本沒有住持或者香火。 山仔眼見今晚餓定了,只得自嘲地笑道:“他奶奶的,沒得吃有得住也算不錯啦!住破廟總比窩在樹下淋雨好上幾百倍!” 他推開頹傾的廟門入內,但見供桌上只剩一尊斷頭神像。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 山仔習慣性地四下走動,到處打量這間破廟,準備找個較舒適的地方休息過夜。 僥倖地,他在廟後一片荒蕪的廢園裡,挖得三條又瘦又小的野生地瓜。 山仔站在雨中,喜嘖嘖地親著地瓜道:“真是老天有眼,所以才會送廟給我住,送地瓜讓我吃,地瓜兄,我真是愛死你啦!” 山仔回到廟內找著 處沒有漏雨的幹地,取出身上唯一的家當 兩塊打火石,準備生個火來場地瓜大餐,順便烘乾身上衣服。 他四下張望半天,只見這座破廟裡除了一張供桌、一尊無頭佛,以及一只傾倒的香爐,就是蜘蛛網及黃沙遍地,哪有什麼可以用燃火取暖的玩意? 山仔皺著眉,嘀咕道:“奶奶的,這算什麼廟, 窮二白,連半根枯枝敗葉都沒有,準是以前的廟祝把所有的家當都當光了,也不會留點零頭給我這個客人用。呸,真是他奶奶的吝嗇。” 他滴溜打轉的眼睛突然一亮,隨之,他起身走向供桌,對著無頭菩薩雙手合什,大聲道:“沒有腦袋的菩薩在上,我山仔今晚路過此地;淋了一身雨,想找些東西來生火取暖,偏偏你家太窮,沒有半棍木材,我想價錢的頭大概也是施捨給了這類客人燒火去了,你真是大慈大悲,普渡眾生……” 山仔歇口氣,忍不住咯咯失笑接著道:“既然你已經施捨一個頭,應該不會介意再把身子也施捨給我這個又窮又冷小乞丐吧?” 他瞅著佛像,乾咳一聲,出莊嚴的聲音,自問自答道:“嗯,本菩薩看你這個小乞丐可憐,特準你動用本菩薩法身得以溫暖。” “謝謝菩薩,你既然已經這麼說,我也不用不好意思。” 山仔裝模作樣地唱完這出獨角戲,咯咯直笑著自供桌上將約有半人高的佛像搬到先前所選的幹地。 待山仔忙完之後,卻又發現沒有刀斧工具可以劈開神像,而偌大這麼一尊木像,叫他如何直接用來生火。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燒材偏又沒有刀。”山仔自言自語地埋怨道:“我說菩薩老大,你既然施捨法身要讓我取暖,幹嘛又那麼大一塊?” 他一邊左翻右轉,一邊東敲西打,希望能在神像上找到,襲縫,以方便自己將神像分屍。 然而,既是用做雕塑神像的木材,一般都是堅實無比的材質,哪有如此容易龜裂? 山仔這番心思又是白費了。 山仔驀地咬牙叫道:“***,就算用最笨的方法,我也要將拆散!” 他索性摃起神像,走到傾倒的香爐旁,狠命把神像往香爐尖端砸去。 “咚!“地悶響,神像砸在爐上毫毛無損地摔落地面,山仔反而被這反震力震得跌了一跤。 他牛脾氣一發,不可能的事也要讓它變做可能。 於是他毫不氣餒,再度抱起神像,使盡自己吃奶的力氣,咚地一聲猛然砸去。 這次山仔只是踉蹌兩步就姑穩,而香爐也被砸得有些微凹。 山仔檢查一下神像,看見神像左手部份已有些裂痕,心下大喜,喃喃道:“我就不信敲不散你!” 他再一次抱起神像用力砸落,一次,又一次…… 不知多久之後,天色已全暗,廟外的雨依然浠瀝不停,廟裡也有滴滴答答漏水聲…… 廟中暗處,一簇微弱的火光逐漸燃起。 火光中,山仔小心翼翼地為這堆得來不易的火堆架上木材,他身邊那堆七零八落的木材,正是那尊倒霉的無頭神像。 火勢加大之後,也照出山仔鼻青臉腫的慘相,此時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幹了大半,而未幹的部分,卻是後來被汗所滲濕。 光從他灰頭土臉又氣喘咻咻的模樣看來,不難推測,他剛才與無頭神像可真是奮力大戰一場,才將神像徹底的分屍。 終於,他噓口氣,用破爛泥濘的衣袖抹去滿臉煙灰和汗水,疲備地在火堆旁坐下,將裹著厚厚混泥的地瓜仔細放在火邊烘烤。 直到忙得差不多,山仔終於得以放鬆全身,坐在火邊好好事受一下這得來不易的溫暖。 忽然 一陣淒涼哀怨的蕭聲,自廟外某個黑暗的地方弱弱傳來…… 那悲涼至極的嗚嗚洞蕭,在沙沙的雨聲中顯得格外幽怨淒絕。 一時之間,山仔感到內心深處一份不知名的情愫,被這陣隱約斷續的簫聲所觸,使得向來堅強的他,不知不覺流下兩行莫名的淚水。 山仔怔然地坐在火旁,聽著令人為之心碎的蕭聲,絲毫不知自己已是淚流滿面,他只是盯著跳動的火舌,迷濛地想起自己伶仃的身世,想起分離的古董他們,想起為了討口飯所承受的種種嘲諷和輕視。 這些事,都是山仔以為自己已經將之壓抑在心底深處,不再去想,也不會為之傷懷的過往。 如今,在這雨夜的簫聲中,頓時齊齊湧上山仔心頭,令他難以自己地豁然起身,“啊……”然狂吼,將心中所有的傷心和難過,全部化做長聲悲嘯傾吐而出。 一陣狂吼之後。山仔感覺心頭輕鬆不少。 他抹去淚痕,定神自語道:“奶奶的,是誰吹得這撈子鬼簫,害我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場!” 他在好奇心的趨策下,冒雨走出破廟,循著幽忽的簫聲慢慢朝黑暗中走去。 離著廟不足一里地的官道旁。 一株老葉早已凋零過半的梧桐樹,孤伶伶地獨立於黑夜寒雨之中,顯得那般落寞、淒涼。 梧桐樹下,一名年屆三十五、六歲的中年書生卓然孤立,橫簫就口,吹奏著嗚咽的曲調。 他身上是 襲濕透的藏青長袍,松垮垮地垂掛於削瘦的身軀,長袍的下襬在風雨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擺晃著,一頭垂披散亂的長髮,雖然掩去書生大半邊面孔,卻掩不住他蒼白似雪的病容。 雨水自這書生的髮際滑落,流過他微闔的雙眸,流過歷盡滄桑,滿布風塵的皮臉,滴落於地面的泥水中消逝無痕這名書生站在樹下,任憑風吹雨打而無動於衷,若非他的手指還隨著音律微揚輕撩,簡直會讓人誤以為他是一尊沒有知覺的塑像。 山仔不自覺地被眼前的景象和這雨中的書生所吸引,他茫然地在書生面前約七步之處停下,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名書生吹簫。 在他模糊的記憶裡,似乎曾經見過如此一個畫面,聽過如此悲淒哀怨的簫聲。 山仔猛地甩了甩頭,不太肯定地揉揉眼睛,他有些懷疑眼前景象究竟是真?是幻?還是他遇見了七月半好兄弟? 想到好兄弟,山仔忍不住打個冷顫,心裡頭不是滋味的發毛。 正當山仔疑惑不定時,那名中年書生已經停下次簫,以冷寞的聲音,緩緩道:“你打擾了我吹簫。” 這短短的一句話,自書生口中平平板板地吐出,不但冷寞,而且還帶著一股迫人的壓力,好像他一開口,就已經判了別人的死刑。 山仔也被這語聲中的酷厲壓得心頭一窒,但他不服輸的個性使他抗聲道:“你打擾了我休息。” 山仔這 模一樣的口氣,引得書生終於抬起微闔的眼皮,掃了山仔一跟。 書生低沉道:“原因?” “原因?”山仔身怔後,恍然道:“你問原因?!好,我在破廟裡休息的鄶鄶服且,愉愉快快,結果聽到你吹這撈子鬼簫,害得我唏哩嘩啦哭了一場,所以是你先打擾我休息的情緒。” 山仔舔舔唇,欲罷不能地教訓起對方:“不是我說你,吹簫就吹簫,有那麼多曲子好吹,你為什麼不吹些快樂一點的曲子,好讓聽的人也跟著高興嘛!” “人生本來就有八、九分的不如意,要是再讓你多吹一些這麼淒涼的曲子,我看天下會有一半的人寧願一頭撞死也不想再往下活了。” 書生睜開無神的雙眼,仿佛正看向某個遙遠,不屬於人間的地方,幽幽然道:“你哭了?你也是傷心人?哈哈……” 中年書生驀然仰頭狂笑,他的笑聲之中充滿著落寞簫索的意味,卻又有幾分說不出的遺世和孤傲,絲毫沒有屬於笑所應有的歡愉。 山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恁般清楚地聽出這書生笑聲中的感情,剎那間,他突然覺得自己和這名中年書生同是天涯淪落人。 “咳咳……咳咳……” 書生的狂笑被自己的咳嗽所打斷。 山仔見這書生手撫胸口咳的厲害,急忙上前扶住書生,伸手在書生背後輕拍,幫這書生順氣。 他絲毫沒注意到;這書生眼中傷地閃過一抹凌厲的神采,身子也驟而繃緊卻又緩緩放鬆。 山仔關心道:“好點沒有?你這個人真奇怪,明明生病了.偏又要在夜裡淋雨。我看你八成是不想活,是不是?” 書生似是說給自己聽,喃喃低語道:“想要安心地死也難,人生莫非就是如此,死活都由不得自己?” 山仔不以為然道:“想死很容易,只要拿把刀往脖子一抹就死了!只是怕你沒那個勇氣而已。” 他不由分說地拖著書生朝破廟方向而走。一邊接著道:“我看你是因為生病,所以覺得死活兩難。等我治好你的病之後,你會發覺,其實人活著比較有樂趣。” 書生並不推拒山仔的拉扯,順勢跟著他往破廟緩緩行去,口中淡問道:“你也懂得治病?” 山仔誇口道:“哈!我當然懂得治病,我們那一票子兄弟裡面,每次有人傷風感冒,頭痛腹瀉,還不都是我治好的,老古人說啦!病久了就會變成醫生,我卻是看別人病久了,也能變成醫生。” 書生幽幽地吧口氣道:“久病的確成良醫,怎奈醫不好自身之病而已。” 山仔呵呵笑道:“所以還是我這個不生病就能變成良醫的人本事較好。至少,我不用擔心治不好自己的病,反到砸了自己是良醫的招牌。” 書生被山仔這等荒廖的推論說得不禁莞爾,他語聲含笑道:“原來你還是個懸壺濟世的赤腳大仙。” 山仔低頭看看自己的光腳,吃吃笑道:“赤腳大仙是不錯,不過……什麼叫懸壺濟世?” 書生微怔,看著毫無尷尬之色的山仔,訝然道:“可惜……” 兩人此時正好回到廟門口,山仔停步回首,不在意地平靜笑道:“時也、命也、運也,非我所能也,我都不怨嘆,你何必感到可惜。” 中年書生仔細凝視著山仔,半晌,他忽然開口道:“傳說昔日後漢時代,有個老翁在市街中賣藥,在他住家門首懸掛著一個大壺。每當收市時,他就跳入壺中消失,後來世人即以懸壺濟世比喻大夫懸牌開業。” 書生說完之後,不理會逕自沉思的山仔,跨步進入廟內,理所當然地在火旁坐下,同時,順手又拋了塊術材到火中。 書生看著轉旺的火堆,暗嘆忖道:“可惜如此上等資質的小孩,卻沒有良好環境的調教,否則,他必也能闖出一番成就,果真是造化弄人?” 山仔坐下後,書生徐緩道:“你很認命?” 山仔想了想,點頭道:“對於不能改變的事情,我寧願認命。” 書生面無表情道:“認命的人往往安於現實,不會有所突破、長進。” 山仔輕笑道:“對於能夠掌握的事,我會盡全力去造命,能造命的人,成就是不可限量。” 書生目光微閃,瞥了山仔一眼,低哼道:“你也很滑頭,懂得見風轉舵之道,先將話留一半,看準情勢後再決定如何說。” 山仔故意莊重地道:“那不是滑頭,而是黠慧,反應機靈。” 說完這話,他還是忍不住得意地朝書生眨眨眼睛。 中年書生似是沒看見山仔的頑皮相,臉上依然保持一片淡寞,令人看不出他心裡究竟有何想法。 山仔有些無趣地聳聳肩,自顧自地撥開火灰,挖出方才燜上的地瓜。 山仔抓著燙手的地瓜以拋又吹,手指俐落地撥開泥土,登時,空氣中漾起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烤地瓜香。 山仔極其自然地將手中地瓜送到書生面前,一邊笑吟吟道:“老兄,淋過雨蠻冷的,吃些熱地瓜比較暖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吶!” 書生雙眼倏睜,兩道如電的眼神筆直盯著山仔。 山仔不由得心頭一跳,吶吶道:“怎……麼了?幹嘛那樣子看我?” 書生冷冷哼道:“多大年紀的娃兒,憑你也敢和我稱兄道弟?” 山仔本待油嘴滑舌地反駁一番,但是當他瞥及中年書生的眼神,心中又是一震,不自覺地折服于書生那股無形的威煞。 他咽下到口的俏皮話,無辜道:“我只是覺得叫你大叔會把你叫老了,我又不知道你姓什麼名什麼,如何稱呼?” 書生臉色稍緩,淡然道:“獨孤羽。” 山仔異想天開道:“獨自孤單的雨天?!嗯,好名字,和今晚我看到你那時的氣氛很相襯,我叫山仔。” 山仔猶自傻呼呼地為獨孤羽的名字做註解,孰不知他眼前這個看似病癆鬼的書生,正是武林中人談之色變的頭等怪人,病書生獨孤羽。 獨孤羽的怪,怪在他為人亦正亦邪,行事全憑一念間的喜怒,他的怪,怪在他雖然明顯地重病纏身,但是功力之高絕,至今仍無人能和他單挑獨鬥而不死傷。 任何一個江湖人物聽到獨孤羽或病書生這三字,沒有不為之目瞪口呆,驚惶失色。 病書生獨孤羽就像一道催命令符般,讓武林中人,或是畏懼,或是折服。 就是沒有人敢像山仔,將這個名字拿來拆開解釋,外帶消遣一番。 畢竟,山仔終非江湖中人,在他跟中的獨孤羽,不過是個生病的罷了。 怪的是,獨孤羽對山仔將他的名字拆開來消遣之事不以為忤,他只是伸手接過山仔遞來的地瓜,淡淡糾正道:“羽是羽毛的羽,不是下雨的雨。” 山仔“哦!”地應聲,機靈道:“那我就叫你獨孤大叔好了” 獨孤羽不置可否,只是又輕輕地咳將起來。 山仔一拍大腿,豁然道:“我說過要替你治病的。”他不說二話,伸出手背擱在獨孤羽的額際試探溫度。 接著,他又翻了翻獨孤羽的眼皮,甚至要獨孤羽伸出舌頭說“啊……” 獨孤羽本身為了醫治自己的病,不知翻閱過多少醫書藥典,正應難久病成良醫那句俗話,他的醫術已是當今武林少有人及。 但是他卻帶著好玩的心理一一按照山仔的吩咐而做,比一個合作的病人還要合作,若是此時有摃湖之人打此而過,看到這情形,準會嚇掉下巴,以為山仔是醫界神童,竟敢如此擺佈病書生獨孤羽。 半響。 山仔搔搔頭道:“奇怪,你沒有傷風感冒的現象嘛!為什麼會咳個不停?來,我替你把脈看看。” “你也會把脈?”獨孤羽似笑非笑地瞅著山仔。 山仔張狂道:“我常到太原城的同仁堂去要飯,把脈那回事看多啦!那麼簡單的事,怎麼不會。” 獨孤羽將到口的笑聲,壓抑成不斷地幹事咳,他做夢也沒想到竟會是這種答案。 不過他仍舊是合作的伸出右手,讓山仔為他把脈。 山仔果然架勢十足的卷卷破衣袖,似模似樣地探指搭上獨孤羽腕脈。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山仔雖然只是看人把脈,但是他如今的落指探脈卻也有三分火候,竟能分毫不差地按在脈博之上。 獨孤羽眼神為之一亮,心中暗贊道:“好個精靈的娃兒。” 他有意要捉弄山仔,於是以精湛的內力控制脈博跳動的速度,先是將脈博跳動放緩,緩得幾乎使脈博全然停止跳動。 山仔驚咦一聲,連忙貼耳在獨孤羽的心房,聽看獨孤羽還有沒有心跳。 獨孤羽暗笑一聲,立即加快心跳,俠時,他的心跳速度快得宛若一個拚拿狂奔之人的心跳一般急促。 山仔抬起頭,瞪大雙眼叫道:“完了,你完了,怎麼有人的脈象是這個樣子?獨孤大叔,我看你沒救了,你要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能替你辦到的,你儘管吩咐好了,既然咱們有緣在這裡相見,我一定盡心替你完成最後的心願。” 獨孤羽神色古怪地望著山仔。 山仔驟然覺得自己未免太口不擇言,連忙換個口氣道:“獨孤大叔,剛才算是我誤診好了,明天我送你回太原,咱們找同仁堂的童大夫仔細幫你看看,童太夫的醫術很出名,他一定能治你的病。” “你剛由太原出來?”獨孤羽依然是以古怪地目光盯著山仔,不急不徐地問著。 山仔連連點頭:“是呀!我走了一整天才找到這間破廟。”他可不明白獨孤羽問這事做什麼。 獨孤羽輕噓口氣,又同:“你為了一個陌生人,寧願再走一天的路回太原?” 山仔毫不猶豫地笑答道:“我們已經認識有一會兒了,又知道彼此的姓名,不應該算陌生人,我陪你回太原算不了什麼,不過是多走些路而已。” 獨孤羽淡寞地道:“你對每個人都是如此?只要認識就會幫他忙?” 山仔怔了一怔,沉吟道:“不見得。通常我都是獨善其身,這年頭你好心幫人,有時還會被人冤枉是有企圖的行為。” “既然如此,你為何對我這般熱心?”獨孤羽神情深沉道:“難道你就不認為我會懷疑你別有企圖?” 山仔又是一怔,隨之陷入沉思。 半晌,他有些述惑地抬頭道:“我不知道為什麼對你比較特別,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絕對不會懷疑我另有企圖。” “是嗎?”獨孤羽語帶嘲謔道;“別太相信自己的直覺,感覺有時是會騙人的。” 他不再多說,翻身就著火旁和衣躺下。 山仔兀自瞪著火堆發怔,他似乎還沒從方才的談話中回過神來。 雨,仍是浠瀝地下著…… 山仔突然覺醒,催問道:“那你明天去不去太原?我覺得去看看大夫對稱的病有好沒壞……獨孤大叔,獨弧大叔…… 山仔輕喚兩聲見獨孤羽不答,便當獨孤羽已經睡著,他三兩口將地瓜囫圇吞下,順手在褲管上擦擦,隨後在獨孤羽對面睡下。 忽然,一陣風自半掩的門口吹人。 山仔打個冷顫,連忙翻彈而起,上前將門掩住,又挑了根木材把門頂牢,這才重新回到火旁準備睡覺。 他剛坐下,想想又丟了根神像的手臂到火中,而後喃喃自語道:“就算不相信感覺,我還是覺得可以信任你。” 說著,山仔脫下身上所穿唯一的一件蔽寒衣物,躡手躡腳走近獨孤羽,輕輕地將衣服蓋住獨孤羽單薄的身子。 他這才滿意地輕輕拍拍手,回到獨孤羽對面,縮起身子儘量靠近火邊睡下。 火舌畢剝地閃動著,沒多久就將山仔最後拋入的神像手臂吞噬得了無痕跡,隨著木材燃盡,火光漸弱。 山仔早己沉沉睡去,仍不自覺地感到寒冷,拚命地縮緊身子,朝火邊挪動。 獨孤羽無聲無息地翻身坐起,手中抓著山仔的衣服,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激動。 他仰著視而不見的凝視著黑暗中的廟頂某處,一遍遍在心裡自問:“莫非這就是緣分?為什麼在我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之後,讓我遇見這孩子?我該相信他的翔是果真是出於誠心?難道這是天意?是冥冥中那個命運之神的安排?” 天亮了。 連綿的雨總算停了。 只是天空依然是一片陰沉,絲毫沒有晴朗起來的跡象。 山仔在一陣淒簫聲中,迷迷糊糊地醒來。 他伸展著有些僵硬的四肢,翻身坐起,那件縫縫又補補的乞丐裝自他肩頭滑落。 一時之間,山仔有點迷惑,為何原本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竟會自動離開身子? 隨之傳人他耳際那陣哀怨斷腸的洞簫嗚咽聲,使他驀地想起昨夜種種。 他直覺地轉尖望向火堆對面,只見獨孤羽盤膝坐在奄奄將熄垢餘燼旁,手中拿著一管雪白凝滑的白玉簫,正垂首肅目吹奏著令人心碎的淒涼簫音。 山仔穿好衣服,呵欠連天地伸個大懶腰,他有些無聊地搔搔頭、踢踢腿,撐坐於地,不挺專心地聆聽犯孤羽吹簫。 清晨冷冽的寒氣,凍得山仔直發抖,他順手抓起一塊木頭丟人火中。 忽而 他兩眼發直地瞪著那堆整整齊齊堆落在火邊的木頭。 因為,山仔發覺這堆木頭竟是廟中僅存的那張供桌,而真正令他傻眼的,卻是那張被劈成一塊塊木材的供桌,劈痕整齊平滑的就像有人拿著鉋子,將它們一根根地仔細修削過一般。 別說昨天山仔找不到任何劈材的工具,就算給他一把鋒利異常的斧頭要他劈,恐怕也劈不出恁般光滑的表面。 他不禁納悶,獨孤羽究竟是如何將供桌劈成這般德性? 一曲吹罷,獨孤羽緩緩擱下玉簫,淡然道:“我有一件未完的心願要交待你替我去辦。” 山仔脫口道:“獨孤大叔,昨晚看病我是隨便說說,你幹嘛放在心上。” 獨孤羽神色倏寒,冷煞問道:“你將自己允諾之事,視為兒戲?” 山仔被他如此酷殺的表情嚇得,心頭一跳,忙不迭將一顆腦袋搖得像貨郎鼓似的,連忙解釋道:“不是啦!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你快完蛋這件事是誤診,你千萬別太相信我……” 山仔突然醒悟這完蛋二字未免太口無遮攔,他連忙伸手摀住嘴巴,支吾道:“奶奶的,又說錯話了。” 獨孤羽見他如此率直的樣子,心中雖然暗自莞爾,表面上依舊保持一副冷寞態度。 山仔終究忍不住來說完的話,哇啦道:“獨孤大叔,城裡的童大夫真的不是蓋的也!等他替你治好病,包管你又是生龍活虎的一個好人,好人當然不會有什麼最後的、最前的心願,對不對?” 獨孤羽輕咳數聲,病懨懨地道:“我這是痼疾,能不能漢好我心裡有數,我不用操心,你既然答應為我辦件未完的心願,可是說話算話?或者你想反悔?” 山仔拍著胸脯叫道:“笑話,在太原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山仔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我答應的事哪有反悔的道理。” 獨孤羽頗覺有意思地瞟他一眼,淡淡道:“是嗎?!看不出你有那等名氣,竟能讓太原全城的人都認識你。” 山仔嘿嘿乾笑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太原城裡的大小乞丐都識我啦!” 獨孤羽不理會他的解釋,仍以那種望向虛無的目光看著廟外,逕自道:“你要陪我到峨嵋山走一趟。” 山仔試探道:“去峨嵋山是你未完的心願?” “我的心願到了峨嵋自然會告訴你。” “什麼?!”山仔誇張在大叫道:“還要等到了峨嵋再說? 那我等於要陪你去蛾嵋,又要去替你辦心願,是不是這樣?” 獨孤羽不為所動地頷首道:“正是。” “那我不就一箭又雕,太不划算了嘛!“山仔抓著頭直抱怨。 獨孤羽皺著眉反問:“一箭雙雕?誰教你這句成語是如此用法?” 山仔理直氣壯道:“我自己想的,我答應你一件事,卻得去辦兩件,這不就像明明射出一支箭,卻偏偏射中二支雕兒一樣的意思,總不能說是一馬雙鞍吧?我又不是娘們。” 獨孤羽哭笑不得地瞅著山仔,他總算見識到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奇才。 獨弧羽無奈地搖頭嘆笑一聲,拂袖而起,輕催道:“上路吧!” 山仔依然賴在地上,有些猶豫地斜抬起頭,瞅望著獨孤羽,遲疑問道:“大叔,咱們從這裡到峨嵋山,咱是不是很遠? 要很久很久才會到?” “沒錯,尤其是和你一起上路,可能要耽誤更久的時間。”獨孤羽有些不耐地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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