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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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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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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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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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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22 (2008-08-26),dddd (2008-06-15),KL-iris (2010-04-07),qdenise (2008-08-20),wulihua (201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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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4, 02:49 PM   #198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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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巧脫陰陽界

  小竹瞄他一眼:“我也有功勞,你當我是什麼?”
  小勾對答如流:“得力助手,弄姿搔首,三八太守!”
  “你想死啦……”
  小竹頓時慎叫,追得小勾四處逃竄。
  小勾謔笑不斷:“還沒說你衣冠禽首﹙獸)已算同情你的啦!”
  “你才是衣冠禽獸!”
  小竹追得更急,小勾逃得更險。
  忽而洞內傳來鼠精的聲音,把兩人給引住:“我輸啦……咳咳……大俠……饒命……”
  小勾驚喜道:“他要出來了。”
  聲音傳至左上角山腰處,兩人立即向那裡縱去,那裡只不過是手臂大小的裂縫而已。
  “大俠……饒命……好癢……咳咳……這是什麼藥……快救我啊……
  我四肢無力……爬不動了……”
  “爬不動也得爬,剛才警告你,不聽,現在嘗到了後果了吧!”小勾謔笑著。
  小竹笑道:“快躲啊,最好別出來,否則屁股準開花。”
  “那也比這滋味好受……快救我出去……癢……”
  小勾往縫隙扳去,一塊大岩石脫落,白煙撲來,小勾及時閃開,只見著得白霧中,十餘丈遠,鼠精瘦小身形抖抖抽抽,抓抓扣扣地慢慢爬出來。
  他眼淚直流,猛打咳:“救我……”
  “救你,方才你怎麼不救我?來啊,只剩十丈遠,忍忍就出來啦!”
  何無救咬緊牙關,勉強又爬出四五丈,小勾看他不行了,才用天蠶勾把他勾出來。
  小竹立即喝叫:“壞東西也有這下場,先還我一百大板再說!”
  他抓起一旁手臂粗的樹枝,猛朝鼠精屁肢打去。
  鼠精此時如中了毒的落水鼠,手如雞爪,身形彎曲,全身抓得發紅,兩眼滴淚,而又猛咳,似乎所有痛苦都能從他身上找出來,誰知小竹打他,他反而叫好。
  “打我……那裡癢麻……快打……”
  小竹一愣:“你不痛?”
  “癢啊,快打……”
  “什麼話嘛,把我打你當抓癢?”
  小竹不打了,氣沖沖地瞪著鼠精,直罵癢死你算了。
  小勾捉笑道:“何無救,你自己搞砸了,把名字取成無救,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了。”
  “不不,快救我……我癢麻啊……”
  “你沒聽過,痛有藥,癢難治嗎?而且你又癢又麻,更難治啦!”
  “我求你,大軍師我什麼都說……快給我解藥……”
  “你當真肯說?”
  “說,一定說,我受不了了!”
  “好,那你先說說看,誰救走你們?”
  “先給解藥。”
  “不給,先說。”
  “是一個黑衣人……”
  “是男是女?”
  “男的。”
  “他為什麼要救你?”
  “不清楚……給我解藥……”
  “不說不給……”
  “我知道他住處,你們自己去問他,先拿解藥來……”
  “住在哪裡?”
  “不清楚,給我解藥,我帶你們去……”
  “不怕你耍賴,我這就給你解藥了。”
  小勾突然想脫掉褲子,呵呵訕笑著。
  小諒詫:“你要幹什麼?”
  小勾訕笑:“尿尿啊,這是麻癢最好解藥。”
  小竹窘紅著臉:“沒有其它辦法?”
  “有。”
  “什麼?快用。”
  “好啊,換你尿。”
  小竹斥叫:“你下流,講些下流話。”
  小勾冷笑道:“解藥真的如此,你不解就站一邊去!別耽誤我救人。”
  小竹慎窘地閃向一邊。
  鼠精卻急叫著撒尿,小勾當然不客氣,淋向鼠精,洗淋過後,鼠精已好過許多,然而小勾卻皺著眉頭:“騷騷地,還要跟他去找人,實在受不了。”
  遂又拖起鼠精走向山泉,把他丟入泉中浸洗一番。
  泉水洗去尿液,鼠精又叫著:“快撒尿啊,還很癢!”
  小勾嗤嗤地謔笑道:“我又不是自來水,說來就來?剛才淋了也差不多了,剩下的部位,你自己慢慢忍吧。”(自來水也搬來了。)
  鼠精不得已,只好勉強運功忍下,雙手仍抓個不停。
  小勾喝他爬出水面,訕笑道:“第一關報仇完畢,第二關正式開始,我看你左臉刀疤一大撇,看來很不協調,我再在你右臉劃一刀,讓你生個兩撇大鬍子,從此更像大老鼠精了。”
  鼠精急叫道:“大俠饒命,我認輸了,你饒了我啊。”
  “這麼好混,一認輸,什麼罪都可抵過去?”
  小竹此時摃來長竿,笑著:“小勾,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小勾見著竹竿,興趣就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招,何無救,你是甘願找洞鑽,還是我替你鑽?”
  “大俠饒命……”
  小竹道:“不必他找,我已挖好了!”
  他往右邊指去,山面已現出新洞,大小正好可以塞下何無救。
  小勾不管鼠精同不同意,立即把他提起,塞入洞中,只留臀部在外頭,鼠精這才感到那種見不著的報復的恐俱,他直叫饒,可藉兩人被整得太冤枉,非報復不可。
  “我先來!”小竹抓著竹竿就往鼠精撞。鼠精麻癢已去不少,換來疼痛,已欸欸大叫,不停地掙扎。
  連撞十幾下,小勾才接過竹竿,謔笑地撞著:“何無救,當初你不是要撞死我?我沒那麼殘忍,撞得你屁滾尿流就行了。”
  “不必撞,我已忍不住了!”
  鼠精想逼著肚皮,一拉了事。
  小勾一愣:“還沒撞就來這招,不行,給我憋著,撞爛屁股也不能放個屁 否則我換尖刀,多挖你幾個洞。”
  “我憋我憋,大俠千萬別換尖刀。”
  “這才是男子漢嘛?”
  小勾連撞二十餘竿,撞得鼠精欸欸叫痛,臀部已腫脹不堪,只能趴在地上,一翻就叫痛。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暗算本門主!”
  小勾丟了竹竿,斥道:“說,那黑衣人住在哪裡?你現在可以帶我去了。”
  “在東邊七十裡的山谷中,我行不動啊……”
  “行不動,要我拖你?還是用爬的?”
  小勾抓出天蠶勾,又想勾向鼠精,他急忙尖叫不必了,要是拖了七十裡,不把肉磨掉才怪,勉強找來樹枝當枴杖,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小竹皺眉:“以這種速度,走到那裡,第二個太陽就出現了。”
  “不然如何?你背他?”
  “我撞他!”小竹一抽寶刀,往鼠精撞去,眼看就要倒霉,鼠精哪還顧得痛,沒命地拔腿即逃,步法雖蹣跚,速度卻快得多了。
  小勾不禁鼓掌:“好方法!”
  “哪裡哪裡,你也來一刀吧!”
  小竹也往小勾捅去,嚇得小勾驚叫,往前進去:“你幹什麼?暗算門主?”
  “沒有啊,只是手癢而已。”
  小勾也吃吃地笑起來,故意反整小竹,偶而臀部推得高高,待小竹寶刀捅來才做閃躲,起初幾次倒把小竹整得發怒,但捅了寸數刀,總有一次中獎,小勾被劃出血痕,再也不敢玩,遠遠藏在一邊,直道著:“以肉試刀,怎麼玩都不划算。”
  行約十數裡,已近黃昏,山區本就晚得較早 一片金光中,三人似乎已踏上雲層。
  然而這卻是在谷中。
  鼠精已經停下來,指著前面一片金光,說道:“救我的黑衣人就住在裡頭。”
  小竹瞧得甚是悅目:“好漂亮的湖水,一望無際,湖光閃閃,就算洞庭晚霞也不過如此。”
  小勾注視幾眼,說道:“那不是湖,面是沾了水的泥巴,就像沼澤。”
  “可是看起來也很亮啊?”
  “跌下去,可就不好受了。”
  鼠精道:“人就在裡頭,愛去就去,我任務已完,可以走了吧?”
  小勾邪笑:“誰知道你有無說謊?所以只好請你再領路。”
  “可我的輕功不夠好,會跌入泥巴中。”
  “沒關係,我會勾你上岸,走吧。”
  鼠精無奈,只好趕鴨子上陣。三人又往沼澤行去,及至泥沼邊,小勾始發現並無一般沼澤地臭氣沖天,而泥巴也不深,就算跌下去,也能爬得起來。
  這裡似乎有人故意放置石塊,可以落腳,或圓形,或扁形,皆十分自然,不易看出是人為。
  “走吧!你在前頭,掉入泥巴才有人救。”
  小勾催著,鼠精只好一跳跳地往落腳石跳去。
  小竹捉笑:“鑽洞鼠變成袋鼠了。”(李涼可真會開玩笑,把澳洲袋鼠都搬來了。)
  “你呢,一跳跳的,變成殭屍了吧?”
  “我才不用雙腳跳,多難看!”
  小竹蜻蜓點水般點過去,姿勢自然優美。
  小勾道:“和神偷的燕子十八抄差不多嘛,那老頭何時把這功夫傳給你的?”
  小竹微微緊張,弄笑道:“你可以偷學別人功夫,我為何不可?不過這幾招倒是他親手教的,怎麼樣,他看我順眼,不行嗎?”
  “行啊,不過別在我面前施展,很不給我面子,也很不給自己面子。”
  “怎麼說?”
  “因為你是妙賊的手下,用的卻是神偷的武功,這樣我很沒面子。因為我輕功很高,你拿神偷的雕蟲小技來耍,實在很不給自己面子。”
  “哼,你耍得過我?來呀!”
  小竹一時興起,突然掠飛如燕,快捷地往前方掠去,眨眼已去了數百丈,輕功自是不弱。
  小勾豈能認輸?喝叫著,也往前掠追,兩人一前一後,追掠如風,很快就把鼠精拋在後頭。
  足足追了一刻鐘,小勾終將逮著小竹,嘿嘿冷笑:“你逃啊,我現在就叫你吃呢巴!”
  天蠶勾就要打出去。
  小竹登時叫輸,停頓下來,他可知道天蠶勾的厲害,急急叫道:“我認輸,你贏了,你輕功勝我許多,請把天蠶勾收起來好不好?”
  小勾一時得意地聳聳肩:“知道認輸就好,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天蠶勾示威地甩向小竹,倒將他嚇了一跳,小勾這才張狂地收起來,得意笑著:“你很識相,那何無救可就要人救了,這地頭落腳石很寬,他非得要我勾他不可。”
  轉身往何無救瞧去,他已在數百丈開外,幾乎只剩下一個黑點。
  小勾向他招手:“快過來啊,真的袋鼠也沒像你跳這麼慢的。”
  那何無救竟然不跳了,反而向小勾招手,笑著說道:“惡軍師,天色已晚,我要回家啦。”
  “你敢?我隨時可以把你追回來。”
  “試試看啊,不過我勸你別試的好,否則會把命給玩掉呢。”
  “這麼嚴重?”
  “否則我還會在這裡跟你說再見嗎?”
  “只差個幾百丈,你就如此大膽?”
  “幾百丈可以讓你走一輩子例,哈哈……你知道這裡叫啥名字?叫陰陽界,過了幾百丈,就到了陰間啦!”
  小勾不禁驚心,這鼠精敢這麼大膽戲落自己,若無十成把握,他根本不敢如此。
  難道真的中計了?
  小勾往四周尋去,那落腳石都還在,於是往不遠處掠去,眼看就要落到那石塊,誰知足尖一點,石塊竟然吃力不住,往下沉去,他驚異之餘,立即掠回原位。
  誰知這石塊也沉下泥沼中。
  小勾更是掠詫,全憑一口真氣又拔高數丈,落向小竹那塊墊腳石,方將身形穩住。
  他驚詫地直喘氣。
  鼠精笑聲又傳來:“相信我的話了吧,那些石頭只能踩一遍,第二遍就全看你福氣了,哈哈……沒想到精明的人,也會上當。”
  小勾心關叫槽,言語仍是淡然:“你踩了石塊,回去還不是一樣走不了。”
  “這你就不知啦,從我前面開始,才有奇陣變化,我的後面,照樣安全得很,否則怎有陰陽界之分?”
  小竹怒道:“我早該殺了你!”
  “機會已失,等你轉世投胎再說吧!”
  小勾道:“你倒是很陰險,不過這裡一定有退路,否則你不敢走在前頭,我們未必就會受困。”
  何無救笑道:“也許吧,不過老夫可也不知道如何出來,我只想來到陰陽界線,再跳入泥中,你勾我,我再脫一次衣服了事,如此你仍然會往前行,對不對?”
  “你很陰險。”
  “不陰險,怎會當上十二星相之首?”
  “這麼說,也沒有黑衣人一事羅?”
  “有,但不是住在這裡,嗯,說不定有,因為我並不知道他真正藏身何處啊,你們慢慢找吧,找不到就到陰間去等,遲早會等到啊!”
  鼠精突然縱聲大笑。
  “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小勾猝然打出天蠶勾,直往數百丈的何無救打去,又快又急,咻地一聲就已扣住鼠精腰帶,他大驚想閃開,小勾更快,猛回扯,他能射出數百丈遠,但要控制靈活卻不易,雖將何無救扯向前頭,卻無法控制他雙手,只見他欸喲驚叫,人已往前撲,他寧可使了千斤墜,撞落泥巴,雙手往腰帶扯去,讓其被勾子勾去,他已反身往後抓爬。
  小勾一擊不中,又想抖勾鼠精,他卻立即潛入泥中,讓小勾找不到目標,小勾只好把勾子逼向鼠精落腳處,藉以當樁,可把給人拖過去。
  誰知道鼠精立即出現落腳石,猛用真力一掌打得它稀爛,遙遙地招著黑泥手,謔笑道:
  “永別啦,咱們地獄再見。”
  看他逃得真快,小勾心急如焚,卻奈何不了他,因為他又逃出百餘丈,已是天蠶勾的極限,再也扣他不著。
  眨眼間,鼠精已走得無影無蹤。
  小勾苦笑:“完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死,還落個跟泥巴相混,實在死得不甘心。”
  小竹急道:“那老鼠可以落身行走,這邊泥沼該不會太深吧?”
  小勾收回天蠶勾,將前頭綁上一錠銀子 往下沉去,細線一直深入泥中,少說也有一二十丈未見底,小勾苦笑。只好抽出來:“說不定還跟流沙一樣呢,泥面瞧不著一片泥葉枯枝。”
  小竹撕下一片衣角,往泥沼擺去,果然立即沉入裡頭,眨眼沒了蹤影。
  小竹見狀大駭:“怎麼辦?若找不到出路 這石塊若沉下去……”
  小勾苦中作樂:“沒那麼槽吧,這一定是奇門陣勢,否則在流沼,這麼石塊怎麼會浮起來?”
  “它真的不會沉下去嗎?”小竹驚問。
  “試試看就知道了,你先跳向前邊那石塊。”
  小竹依言飛落斜左側二十丈遠的石塊,立身站好後,留個空隙,讓小勾得以掠來。
  小勾準備妥當,立即縱高三尺,又落下石塊,它竟然支力不住,就此沉入泥中,那反彈回腳光力量就如羽毛那麼輕,小勾一時抽身不易,左腳尖陷入泥沼三分,他立即打出天蠶勾,急叫小竹接著,小竹焦急接手,猛往回扯,方將小勾揪了過來。
  他大氣初定,笑得甚健  “不好玩啦,怎麼會如此?”
  小竹直焦急:“怎麼辦?太陽就快下山了……”
  小勾心一急:“咱們往前頭行去,說不定會有盡頭,就可上岸。”
  “要是失敗呢?離岸邊更遠!”
  “數百丈和數千丈差不多,要能通過,就一定能,要是不能,就算十數丈,也寸步難行。”
  小竹沒辦法,只好跟著小勾掠前,死馬且當成活馬醫了。
  兩人又追掠一二裡,這泥沼湖似乎無止境,除了天際遠的山區外,已空無一物,更糟的是,太陽一下山,泥沼已開始滲出霧氣,眨眼就快將湖面全裹住,形成一片霧海。
  還好,小勾當機立斷,掠尋一顆如桌般的石塊,得以停身。
  眼看霧氣已罩住四周,兩人只好死心,等天亮霧散再說了。
  人不能動,小勾只好用喊的:“救人啊,有人在四周嗎?快拿繩子來救人啊!”
  喊了許久,小勾覺得口幹舌燥,不得不停止,笑容更苦了。
  小竹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不是一向運氣很好嗎?”
  “也一向運氣不好,沒有兇,哪來逢凶化吉?”
  “能化吉就好了,怎麼兇都沒關係。”
  小勾苦笑:“這次是最兇的一次,沒有刀槍,沒有武鬥,只有靜靜的霧,靜靜的泥沼,就把我困住了。”
  “一定會有出路的,等夜一過,霧散去了之後……”
  “那只有等吧……好久沒舒舒服服地睡過了。”
  小勾躺下來,也不敢用太大力道,免得震動石塊,連最後的床都沒有了。
  小竹想了一下,也躺下來,只有桌般大小的石塊,只能容下兩人平躺,只要微微一伸手,就碰著對方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四處靜得可怕,兩人睜大眼睛,這怎麼睡得著?
  似乎只聽得對方心跳聲,撲通撲通,均勻而快速。
  小勾已察覺,帶點捉笑道:“小竹啊,你的心跳聲很亂嘛,是不是我躺在你身邊的緣故呢?”
  小竹微窘斥道:“別胡思亂想,我在擔心黑乎乎的,不知會不會有妖怪出現!”
  “你怕?”
  “有一點兒。”
  “那抱緊我,就不用怕了。”
  “少臭美,一身泥灰沾滿身,還想人家抱你?”
  “這麼說,我洗乾淨了,你就會抱我?”
  小竹狡猾道:“你洗吧,保證你越洗越黑!”
  “嘿嘿,我才沒那麼傻,用泥沼洗臉。”
  “所以你永遠是臟的。”
  “我能洗乾淨,你信不信?”
  “不信。”
  “打賭如何?
  “到現在,你還有心打賭?好,來賭吧。”
  “要是你輸了,怎麼辦?”
  “隨便你,哼,哼,我根本不會輸。”
  “那可說不定,我若輸了,也隨便你處置。不過你若輸了,只要告訴我,你是男還是女的。”
  “你不是驗明正……”“身”字未出口,小竹已窘羞,斥道:“你老是佔人家便宜。”
  小勾防防笑道:“因為你太像女孩了,所以我信心末免動搖。”
  “真是無聊!”
  “你到底賭不賭?”
  “賭就賭,我輸了,告訴你便是,若你輸了,以後不准再問這問題。”
  “好,一言為定,你輸定啦!”
  小勾已寬衣解帶,就在眼前,小竹可瞧得清清楚楚,急叫道:“你想幹什麼?”
  “脫衣服呀!”
  “你……你下流,暴路狂,不准過來。”
  小竹縮在角落,就快陷入泥沼。
  小勾捉笑道:“別躲啦,再躲也只是三寸之隔,在這節骨眼裡,我可沒那麼大的心情去表演脫衣舞,我只是想贏這場打賭而已。”
  “賭就賭,還脫什麼衣服?”
  “不脫衣,怎能洗淨身子?別瞎說啦,我得為我的賭注奮鬥呢!”
  小勾又捎回岩面,雙手把衣服抓住,然後運起九龍神功輕輕吸向空中的霧氣。
  小竹不明究理,小勾在耍何花招。但見霧氣先是緩緩被吸,隨即快速吸向衣衫,那霧氣本就有水分,如今經過過濾,久而久之,那衣衫就濕了起來。
  小竹見狀已知小勾如何取水,登時叫著:“不算,不算,我不知你會用這一招。”
  小勾瞄眼:“江湖三兩絕,說破變成賊,我還跟你賭個屁,輸就輸了,還耍什麼賴?”
  小竹一時慎叫:“你贏了沒,全身還臟得很呢?”
  “那還不簡單,多吸幾次不就得了?”
  小勾將衣服揉揉搓搓,先弄去泥灰部位,再擰出臟水,勉強往身上擦去,呵呵笑著:
  “這叫乾洗,懂不懂,接下來就有水衝涼羅!”
  他又自運功,吸向霧氣。
  小竹已竊笑,伸手,張嘴,猛將霧氣撥開,讓小勾吸之不易。
  小勾怔詫:“你耍了詭計?”
  “誰規定不能撥霧的,嘿嘿,讓你吸到明天,一滴水也沒有。”
  “來呀,誰怕誰?”
  小勾拼命運起神功吸霧,小竹拼命地吹,兩人各自相爭,就快扭成一團。
  然而小竹功力畢竟比小勾差,持續許久後,終於敗下陣來,仍讓小勾吸得大量的濕氣,又把衣衫給弄濕,小勾得意地往身上擦去,倒也能將污塵給除去。
  小勾禁不住,洋洋得意:“你輸了,服不服?”
  “輸就輸,有什麼了不起。”
  “那就付出賭注,是男還女?”
  “男的。”
  “男的?我不信。”
  “不信又如何?我已說實話。”
  “我檢查。”
  小勾欺撲過去,就想替他寬衣解帶。
  小竹窘羞尖叫:“你敢,我就往泥巴裡滾!”
  他真的會滾向邊角,只剩半身搭在岩面。
  小勾一時愣了手,乾笑道:“別反應過度,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小竹斥道:“誰跟你開玩笑,我真的滾下去。”
  “別生氣嘛,我發誓,決不亂來。”
  “發誓呀,喊大聲些。”
  “呵呵,在這裡發誓最爽了,拼命喊都沒人聽到。”
  他昂起頭大叫:“本門主小勾大俠在此發誓,如果再動副門主,保證下地獄?”轉向小竹:“這樣行了吧?”
  小竹微微放心:“最好給我守規矩,否則我會叫你下地獄,退一邊去。”
  小勾移動身軀,逗笑著:“其實能把你變成女的,讓我下地獄也甘心。”
  “少貧嘴,給我睡好,我累了,也要休息了。”
  小竹徑自閉上眼皮,不再理會小勾,然而他的臉卻是窘紅的,心跳更加急促。
  小勾也想躺下來,忽然似乎聽及嗡嗡之聲淡淡傳來,他驚詫地又坐起來。
  “會是什麼聲音?”
  嗡嗡之聲漸漸響起,似乎衝著他們而來 好象蜜蜂震翅之聲,可是聽其勁道,並非那麼小。
  “難道會是蜂群?”
  小勾焦急了,若真的是蜂群,他和小竹無處藏身,可有得受了呢!
  小竹驚心不已:“要是五毒蜂,那就慘了?”
  他想到上次挨針之事,心頭就害怕。
  嗡嗡聲音越來越急越大,小勾不得不把衣衫抓在手中,準備迎敵。
  忽然咻地一聲,一只拳頭大的晶白蜜蜂已衝來,那嗡嗡聲正是出自那麼手掌大的翅膀。
  “這是什麼蜂?”
  小勾恐懼地揮著衣衫,想把它擊落,然而這蜂不但速度快,反應更敏捷,小勾連連數次撲打,卻被它閃開,它似乎在尋找什麼,不停繞著小勾不放。
  小勾眼看衣衫揮打不著,還好只有一只,立即運掌打去,掌勁走處,狂霧猛攬,若是石塊,早被擊碎,那巨蜂竟然懂得躲避,鑽著掌風空隙,退退前前,竟也穿過了強勁掌風。
  小勾驚駭不已:“你我無冤無仇,快走吧,我不惹你了……”
  他不敢再攻擊,深怕巨蜂發怒,那時自己未必會打輸它,但挨針之事可就無法避免了,瞧它那麼大一只,毒針少說也有幾寸長吧,被蟄著,那麼還得了?
  他改用守勢,免得惹怒巨蜂。
  巨蜂但見小勾伏在地上,也未加攻勢,繞著他頭部轉了幾圈,口中吱吱地叫著。
  小勾苦笑著:“你要跟我說話?我又不是懂蜜蜂語言……”
  巨蜂仍自吱吱地叫著不停。
  小勾苦中作樂:“你是不是問我,什麼地方的肉最甜?我跟你介紹,小竹不錯,白白胖胖的又帶香氣,一定讓你很滿意。”
  小竹驚急:“你為什麼要出賣我?”
  “沒有呀,你的肉確實比我好。”
  “這也不必你來介紹。”
  “我是怕這蜜蜂是近視眼,把人搞錯了。”(古人很少近視眼,老花眼還差不多。)
  “它就是要找你,因為你是壞人……”
  “別說啦,就只我們兩個,蜂大俠,你愛選誰就誰倒霉,如果不想打針就請回去,如果想救人,就請去找救兵,把我們從陰陽界拉回來如何?”
  巨蜂忽又吱吱地叫了兩聲,盤旋空中幾圈,隨又立即飛入霧中。
  小勾這才噓口氣:“要命,哪來這麼大的蜂?別說挨一針,我看只挨半針就差不多了……”
  小竹道:“它好象聽得懂人語呢……”
  小勾邪邪地一笑:“我看你是被嚇得語無倫次,腦袋短路了。”(這麼時代那來的電器呀?)
  “你才短路,不然它會聽你說完就走了?”
  “也許是被我的真情給打動了。”小勾擺擺手:“睡覺吧,算時間,光是吸霧凝水就花了兩個時辰,又鬧了一陣,該三更啦,等天亮再說吧!”
  他著實也累了,倒下來,就想呼呼大睡。
  小竹也跟著往下躺,只是兩手仍抱在胸口,兩眼凝視小勾不放,似乎在預防小勾隨時可能的突擊。
  夜已靜下來。
  小勾已然沉沉地入睡。
  小竹心頭卻怦怦地亂跳,望著小勾,他總是流露出含羞又帶甜蜜的表情,不知不覺中他也閉上了眼晴。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
  一道陽光投向兩人。
  小勾為之驚醒,一張開眼睛,濃霧已消失,只剩淡淡的一層,在泥沼上,四面又是一望無際的金光閃閃,他自語說道:“嘿!天亮了!不知現在在何方?”
  他早已失去方向,勉強從日出處,認定為東方,然而下一步又該如何?
  小竹也醒來,發現自己雙手仍抱胸護著衣衫,心中稍甜甜一笑,才瞧著向小勾,發現他兩眼正瞧著自己,而且還出邪笑:“都快沒命了,還怕人知道你是男是女?”
  小竹一時窘困斥道:“誰怕,我明明是男的,你為何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你任何表現都讓人覺得你根本是女的嘛。”
  “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不著。”
  “好吧,我不管你,但是憋了一夜的尿,我總可以自由撒吧?”
  說著,小勾已準備撒尿。
  小竹一時困窘,又不便再喊他憋著,情急之下,立即掠向二十餘丈遠的那塊小石塊,把頭轉向遠方,乾脆把眼晴閉上了。
  小勾弄笑了幾句,也著實甚急,先撒完再說,隨後又瞧向小竹,呵呵笑遭:“你忍耐功夫不錯嘛,不知道能憋多久。”
  他不禁吹起噓噓之聲。
  小竹本是忍得好好,但是被小勾這麼一弄,也覺得難以忍受,嫩臉更紅,忽而斥道:
  “不准你過來!”
  他連連飛掠十數顆墊腳石,方自蹲下身來解手。
  小勾遠遠瞧著,笑個不停:“說你是女孩就不肯承認,連撒尿都用蹲的,不是罪證確鑿嗎?”
  小竹不理他,窘紅著臉,待解手完畢,立即頓跳這石塊,讓它沉入泥沼中,也藉此溜向他處石塊,又踏了十數處,已離小勾百丈餘遠。
  小勾怕他溜得太遠,要是分開了,就不妙,遂繞著往他追去,花了半刻鐘,方自追著小竹,出口就笑出聲音:“其實吃喝拉撒睡是人之常情,你害燥什麼?”
  小竹斥道:“誰像你這樣沒水準?不准再說這些,否則我不理你了!”
  說著他就想逃往遠處。
  小勾捉笑著:“不說不說,我吹口哨總可以了吧?”
  他噓噓地吹著,惹來小竹困窘非常,又自避開。
  “呵呵,母親的口哨聲永遠是最靈的。”
  眼看小竹已逃開,小勾吹著口哨急起直追。
  反正他們只知往東方掠去,追趕或慢行都差不多。
  然而奔掠一陣,小勾怔詫,往自己落腳石瞧去:“這石塊不是我昨夜試著點過的那一個?”
  他為了試試鼠精所言,往石塊蹬了兩次,第一次就曾蹬下一塊細石塊留下缺口,正好可以讓腳法踏得穩,它本該在很遠地方,怎會在這裡出現?
  “難道我們一直在打轉?”
  若真的如此,跳一輩子也跳不出去的,小勾苦笑著,他想瞧瞧是否有昨日情景,卻不可得。
  小竹看他停下來檢驗石塊,但覺得奇怪,也就停下來,相差有十餘丈,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又踩了昨天踩過的岩石了。”
  “有這回事?那表示踩過後,還可以再踩了。”
  “不太對吧,是踩沉以後,再浮出來,才可以再踩。”
  “奇怪,石頭這麼重,怎會再浮出泥面呢?”
  “想通此點,咱們就可以出關了。”
  “現在呢,要如何走?”
  “繼續走,看能否找到一個沉下去又浮起來的石塊。”
  小勾掠往小竹,兩人不再追逐,於是慢慢地往四處尋去。
  此時兩人踩石塊,都故意弄沉,以能增加浮出之機會,而且小竹還故意用寶刀做了記號,以證明曾經踩過。
  從早晨直至中午,兩人又累又餓,實是難挨,然而又有什麼辦法?小竹有氣無力地嘆息著:“再過樣下去,我們死定了。”
  小勾苦笑:“奇蹟不知怎麼才出現?”
  他目光掃向天空,十月的太陽竟會那麼殘烈,照得兩人臉頰發紅,口渴不必說,唇皮都幹得脫皮,他舔舔口角,往四處尋去,仍是千里遠山濛濛,除此之外,一無他物,這令人非常沮喪。
  忽而他目光落在五六十丈遠,一座小山屏的岩石上,勉強擠出笑意:
  “奇蹟終於出現了。”
  “在哪裡?”
  小竹希望地找著。
  “在那裡。”小勾往那小山屏指去,稍帶逗笑:“你的私人馬桶。”
  小竹突瞧,雖是臉頰被曬紅,卻也掩飾不了窘困形態,然而他卻無力再鬥嘴,窘然說道:“又浮出來了……”
  小勾笑得更苦:“完啦,當真在打轉。”
  “不會吧,我們不是朝著東方走?”
  “誰知道那是否真的東方?說不定是影像。”
  “可是太陽那麼烈,難道是假的?”
  “假是假不了,只是這地形怪異,我們好象落在會動的馬燈,以為一直向前,卻轉個不停。”
  小竹嘆息:“可是停下來也不行呀,豈不等死?咱們以遠處山峰的形象作目標,再試試看如何?”
  “我是怕那山也是動的……好吧,不試,永遠沒有辦法可想。”
  兩人遂找向遠處像五指山的山峰形狀,又開始往前掠了過去。
  從中午,一直跳到黃昏,兩人發現不少踏過的石塊浮出泥面,卻總是到不了那山頭。
  折騰一天一夜,兩人已筋疲力盡,肚餓、腹空、口渴,連汗都快流光了。
  他們希望霧氣快點兒來,能弄少許水喝喝。
  至於能否逃出去,他們似乎已快絕望了。
  夕陽,漸漸遠去,泥沼褪成大片暗紅色,有若地獄血池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小勾還是想辦法找到較大的石塊,以便再度過殘酷的第二個夜晚。
  兩人倒在岩石上,已沒有昨夜的嬉笑鬥罵,只有疲勞和恐俱。
  小竹突又迴光返照般,望著天空:“如果天上有星星,那該多好,它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小勾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知道,只要一杯水。”
  小竹含情地注視著小勾:“如果我是女孩子,你會不會喜歡?”
  “怎麼喜歡?”
  “很喜歡……”
  “這不夠,再說明白些。”
  “愛你入骨,總可以了吧……”
  小竹嗤嗤一笑,心中一甜,正想更靠近小勾一些,卻發現他喃喃欲眠,於是又斥叫著:
  “你說話根本就有口無心。”
  小勾苦聲道:“我累得說不出話來,哪還有時間跟你在說夢話?你又不是女的,問這些做什麼?如果你真的是女的,再讓我仔細告訴你好不好?你讓我休息一下,待會兒才有力氣凝霧成水嘛!”
  小竹叫道:“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男是女?”
  “是女的,你卻不承認。”
  “你不會暫時把當成女的?”
  “是呀,你已是女的了……”
  小勾已閉上眼皮,無力再說話。
  小竹努著嘴,卻無處發洩,忽而往衣衫抓去,帶著賭氣帶著窘:“你愛看就讓你看,反正過了今夜,恐怕就見不著了,看了就知道我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橫了心,將胸襟饅慢拉開,潔白肌膚透著清香淡淡地襲來。
  小勾卻真的疲勞了,仍是閉著眼晴,喃喃說道:“是女的……可以了吧……”
  “你看一眼嘛……”
  小竹窘紅著臉,沒想到自己臨死要證明身份,小勾竟會懶得看,他有些嗔意。
  “你不是說,我是女的,你就要仔細告訴我,怎麼喜歡我嗎?”
  “喜歡……”
  “你睜開眼晴看我一眼嘛……”
  小竹斥吼著,正要拉開胸衫之際,忽見得前方天空一片黑雲卷卷飛來,還帶著輕輕的奔雷聲,雙手也忘拉開胸衫。
  小勾被他吼得受不了,勉強睜開眼晴往他瞧去,也沒瞧到什麼,冷問道:“你叫我看什麼?”
  “你看,那邊……”
  小竹往前指去。
  小勾蹬眼:“你不是叫我看你,還是要解開衣服讓我看看是男是女?”
  小竹現在又不想了,窘困斥道:“快看那邊烏雲來了,可能會下雨。
  “他忽又懷有希望:“若下大些,咱們就可遊過去脫困了。”
  小勾瞧他如此認真,也移目往其所指方向瞧去,那黑雲如蝌蚪,頭圓大,尾巴卻細不大長,而且甩得厲害,小勾一愣,已坐起來。隆隆之聲漸漸加大,而且甚急。
  他已驚懼地叫道:“那不是雲,雲的尾巴不可能那麼尖還散不去,並且速度又這麼快。”
  小竹急問:“哪會是什麼?是蝗蟲?”
  “我看是蜂群。”
  小勾仔細聽,那隆隆之聲被嗡嗡聲取代,不錯,正是成群蜂震翅掠飛的聲音,他更焦急:“槽了,一定是昨夜那只巨蜂回去找伴,要把我們當食物吃了。”
  “怎麼辦?一只都對付不了,卻來這麼一大群!”
  小勾苦笑著,他似也無能為力。
  小竹驚急:“我不要讓它們吃掉,我寧可跳泥沼淹死!”
  “我先對付看看,若沒辦法,只好如此了。”
  小勾勉強再抓起衣衫,直立起來,將小竹保護著,面對蜂群,他不停祈禱上蒼保佑。
  那蜂群果真快速非常,剛才還遠在天邊,呼地一聲就團團逼來,嗡嗡之聲震如萬馬奔騰,還夾帶一道勁風撲掃過來,泥沼被掃得也翻起浪花,天空一片壓黑,直如暴風雨來臨,卻比暴風雨更可怕。
  小勾、小竹被勁風吹得遍體生痛,不停打抖,一股寒意直躥心頭,兩人從來沒這麼陰冷過。
  嗡嗡之聲揪緊了兩人的心神,全身肌肉為之暴脹,血液就要噴出血管般,比迎戰任何敵人都來得恐怖。
  蜂群近了,小勾一眼瞧去,雖末見得只只拳頭大,卻見得只只腹部發白,全身通黑,只只拇指大小,那凶殘本性,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是五毒蜂!”
  小勾完全絕望,他和五毒蜂早結了下深仇大恨,上次搗了人家的窩,這次人家傾窩並出來報仇了。
  乾千萬萬只,如何對付呀?
  小竹也見著是五毒蜂,全身雞皮疙瘩暴起,昨天才講,今夜就應驗了,他嚇得已說不出一言半語。
  小勾已發現領頭者正是那只拳大的晶白巨蜂,心中暗自後悔,昨夜沒殺死它,今夜卻死在它手下。
  “來吧,別的不殺,殺你一只就夠了!”
  小勾右手衣衫,左手天蠶勾,準備和巨蜂決一生死 蜂群飛掠過來,嗡嗡停在空中,並未發動攻勢,卻是張牙利針,形態十分恐怕。
  那巨蜂則是吱吱叫著向蜂群打轉,隨即單只衝往小勾,當真想單挑對手。
  “有種!”
  小勾看它衝來,大老遠天蠶勾就射出。他在此勾上下功夫之深,豈是白練?尋常高手難逃攻擊,何況是蜜蜂?這一打出,巨蜂驚怔旋飛閃避,卻仍閃不及,被掃中肚皮,若非它腹皮甚硬,非得穿破肚不可,小勾更是驚駭,這一勾竟刺不破對方肚皮,莫非它不怕刀槍?於是又抓來小竹手中滴血勾,準備撲殺巨蜂。
  那巨蜂被擊,悶叫地往下落,蜂群見狀焦急,齊往巨蜂?
  衝去,另一小群立時攻往小勾。
  眼看雙方就大戰,那巨蜂又穩好身子,吱吱大叫,猛衝先鋒部隊,它速度比小蜂快一倍,立即攔動它們,吱吱叫幾聲,蜂群果真惟命是從,退回原位。
  那巨蜂隨即對小勾吱吱叫聲,不敢再靠近,叫過之後,飛回蜂群,指領著一切行動。
  霎時一群蜂堆湧來,不敢太靠近小勾,飛抵他們上空,突然投下蜂窩,然後飛去。
  小勾先是驚詫有變,立即寶刀攻去,蜂巢裂成兩半,粘香蜂蜜流了出來,他大驚:“會是蜂蜜?”
  肚子餓得很,來得正好,立即伸手抓著左邊一半,但右邊那半就快掉人泥沼,天蠶勾一射差半寸沾泥,把它勾回來,欣喜地交給小竹。
  “快吃吧,吃了才有力量鬥蜂群。”
  兩人立即狼吞虎嚥,蜂巢壁也不必剝,咬在嘴裡猛吸,有若野人。
  蜂群卻好好地呆在空中,看他們吸食自己辛勤工作的結晶,而未作任何攻勢。
  那巨蜂則已吱吱怪叫,神情似乎顯得高興。
  小勾和小竹哪顧得看蜂群反應,肚子餓得發暈,狼吞虎嚥地搶食著,眨眼間,已將鬥大蜂巢蜜汁給吸個精光,小勾拍拍肚子,方露出滿足快感。
  那巨蜂見狀,又吱吱叫了兒聲,一群蜜蜂再次飛來,再拋下另一巢蜂窩。
  小勾接過手,欣喜叫著:“這些毒蜂今天發高燒,竟然猛將補品送給仇人吃,管它的,食完再算帳也不遲!”
  他又分一半給小竹,吸了一巢已算飽,再吸第二巢,不及三分之一,兩人肚子已然脹得可以,再也沒先前那股狠勁,小勾目光才對那蜂群有所察覺,它們仍自停在空中有規律地震翅輕鳴,尤其那巨蜂,表情甚是歡悅般地不停旋飛。
  “怎會這樣子?”
  小勾感到意外,這巨蜂明呀是來救人的,他卻想不到為何形成這種狀況?
  小竹也察覺了:“那巨蜂好象對你不錯,一直朝著你吱吱叫……”
  小勾乾笑:“該不會是先禮後兵,讓咱們餵飽了,再想辦法食咱的肉吧?”
  小竹瞪眼道:“你以為蜜蜂也會像你這麼狡鍘 璽”小勾乾笑:“可是我想不出它為何要對我拋媚眼,呵呵!難道看上我了?”
  “你少臭美,它要看上你,準把你肉食光。”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勾仍自不解。
  小竹忽而想到什麼,驚笑道:“我想到了,上次那蜂王不是褪殼褪不出來,你救了它?”
  小勾也想起上次在山谷中,蜂王脫殼,缺了水分,掙扎十分痛苦,自己臨時餵它一口口水,使它脫殼之事,他不禁想笑,就為了那口口水,這麼……不大可能吧?
  小竹輕笑:“怎會不可能,你救了它的命,它當然要感恩圖報了。”
  小勾怪笑著:“不知是真是假,我來試!”
  轉向巨蜂,招招手:“餵,蜂皇后好久不見了,你是不是來報恩?想不想再食我口水?”
  巨蜂未必全聽懂人語,但小勾一張嘴哪得高高,像要親人似的,那巨蜂見狀,甚是高興,翅膀更是拍得嗡嗡作響,一股子往小勾衝來,當真往他嘴上撞去。
  小勾欸呀驚叫,想往後退,又無退路,想舉掌打去,又不忍,只是思索,嘴巴已被親著,巨蜂還繞著小勾吱吱叫個不停。
  小勾掠詫,已帶著歡悅,他終於明白巨蜂是來報恩的,他表情顯得怪異而興奮。
  “沒想到我的口水也能征服這要命的五毒蜂?真是莫名其妙。”
  小竹欣笑:“這叫傻人有傻福!”
  小勾瞪眼:“你在罵我傻瓜?”
  “沒有啊,我只是實話實話而已。”
  “讓你佔便宜也沒關係,反正你也食過我口水,呵呵,被傻瓜征服的人叫什麼?傻傻瓜,還是傻瓜瓜?”
  小竹笑容一斂,斥道:“誰食過你口水?”
  小勾訕笑著:“多啦,上次沉在江底,我親你數小時之久,你敢說沒有?”
  小竹窘困著臉紅:“可惡小人,用卑鄙手段,休想征服我!”
  小勾邪笑著:“手段並不重要,我只注重效果。”
  “卑鄙手段,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不跟你爭啦,反證事實是不容抹殺的,對不對,蜂皇后?”
  小勾問向巨蜂,它已欣喜地吱吱叫著,繞著兩人盤飛不止。
  小竹一時也不找出話來反駁小勾,瞪了幾眼,也無可奈何笑起來。
  天色漸晚,霧氣漸漸升起,小勾在促狹之餘,再次意識到受出的境遇,促狹之心再也升不起來,然而愁容滿面,瞧著巨蜂:“蜂皇后,你是來救人,可是光靠你蜂的蜜,也維持不了多久,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把我們救出去啊,你知道這是什麼怪陣?如何才能破解出困?”
  巨蜂似能會意,吱吱叫了兩聲,隨即就飛退去,掠向蜂群,吱吱叫個不停,那蜂群得到指示,一大群又飛往小勾,它們投的不再是蜂巢,而是一塊塊細小黑石,如雨般落了下來。
  小勾和小竹感到驚訝,蜂群為何亂投石塊,還好,落石速度不快,而且甚小,兩人隨即伸手去抓。
  “是磁石?”
  小勾驚訝地望著手中黑石,本就是零碎的大小塊,現在都連結在一起,甚至結合小竹手中黑石,而變成一團不小的黑石塊。
  蜂群投完後已飛回原處,那巨蜂則飛回來,繞著磁石吱吱叫個不停。
  小勾不解:“破此陣,要用磁鐵?”
  巨蜂懂得不多,仍叫著不停。
  小竹道:“看來是如此了,否則它們怎麼千里送來這玩意兒。”
  小勾也覺得有些可能,當下哺哺說道:“磁石對此陣有何功用?”
  他瞧著手中磁石,百思不解。
  小竹道:“它們帶來磁石,會不會要咱們做成針,如此就可以辨別方向。”
  小勾道:“若真如此,一顆就夠了,何必帶來一大堆?”
  小竹想想,也有道理,只好擺手:“那樣我就猜不出它的用意了。”
  小勾自嘲一笑:“想不通,只好用最後一招啦,給我們石頭,咱們就來個投石問路,說不定還有效啊!。
  他拿來個磁石,往泥沼丟去,撲通一聲,磁石沉入泥中,什麼反應也沒有。
  “這邊沒路,想必在另一邊吧?”
  小勾有些自我解嘲地往反方向拋出磁百,只見磁石往右前方射去,突然卻被直角式地吸往左前方,不僅如此,磁石還被定在離泥沼三尺高的空中。
  小勾驚訝不已:“怎會如此?一難道泥沼下面也有磁石?
  話末說完,只見得磁石定位處漸漸浮出一塊岩石,和那些沒人泥中的石塊一樣,自然而然地又定在那裡。
  這一發現,小勾自是欣喜不已:“原來真能投石問路,這磁石真能引出石塊,咱們出困有望了。”小竹雖驚喜,卻不敢高興得太早,說道:“不知那石塊能否落腳?”
  “當然可以,不信,我試給你看!”小勾立即掠向那岩石,果然能站人。
  小竹道:“然後呢,再跳一下,看是否會下沉?”
  小勾立即照辦,猛往上掠,再蹬回此岩,岩塊被蹬,頓時下沉,小勾趕忙掠回原位。
  而那下沉石塊已消失無蹤,只見飄在空中小磁石凌空被拖走十數丈,斜斜地方插入泥沼之中,很明顯地指出岩塊漂流方向,小竹不解:“怎會如此?”
  小勾若有所思:“難道這泥沼中會是個大磁場,帶動整個陣勢,尤其是浮石……”
  他覺得有此可能,立即找向左側方二十丈遠一塊掌大岩石,天蠶勾不打岩百,而是朝岩塊下方打去,一連數次,他已感覺出底邊已有東西被勾著,他猛力一拖,一顆巴掌大石塊已拖出直往小勾射來,小勾伸手接去,那浮在泥面的石塊則被沉入泥中。
  小勾終於激動大叫:“我知道啦,原來是這麼回事!”
  小竹看著他手中岩塊,茫然道:“知道什麼?知道如何找出岩塊?”
  “當然找得出,只要方向對了,一定能脫困。”小勾激動地說道:“原來這泥沼真的有磁場,而且是平均分布,就如蜂巢般一個坑有兩個石塊,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一個在陰極,一個在陽極,兩個若取得均衡,就能站人,但站過之後,經重量擠壓,陰陽只要一有異動,下面的石塊必定會被磁場吸往別處,而浮在泥面的石塊缺少磁力支持,只好沉入泥中,直到再次找到那顆墊腳石,方能浮出泥面。
  小竹已然有所了解:“這麼說,這些磁場是有規律的變化了?”
  小勾點頭:“想是如此,而且還可能東邊沉入一塊,西邊浮出一塊,又如陰陽兩極,生生不息。”
  “可是照你這麼說,磁場變化永遠在陣中,咱們照著它方向行走,永遠都別想走出來了。”
  “當然。”
  “那怎麼辦?還是走不出去。”小竹又憂上心頭。
  小勾胸有成竹:“蜜蜂都救命來了,咱們豈會走不出去?你等著收拾那老鼠精便是。”
  他立即轉向巨蜂,笑容可鞠地說道:“蜂皇后啊,快起霧了,你就找個方向,帶我們離開吧!”
  巨蜂會意,吱叫幾聲,已掠往空中,它飛的方向,正和夕陽相反,那麼群毒蜂也跟了過去。
  小勾瞧向那裡,泥沼一片平坦,若非巨蜂引路,他倆豈會知道要縱往這方向。
  小竹思索著:“百丈無石塊落腳,怎麼走過去?”
  “只好試試磁石了。”
  小勾抓起小磁石,往那方向打去,磁石果然被吸往一處,眨眼間,那麼兒已浮出石塊。
  兩人激動之餘,欣喜地往石塊掠去,驚叫道:“得救了?”
  那巨蜂則不停吱吱長叫,引住兩人投石問路,直往背陽方向掠跳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跳掠多少岩塊,夕陽已失,換來一片漆黑和濃霧,直到後來,已伸手不見五指,小勾除了拋磁石,還得請巨蜂停在浮出水面,以聲音辨別位置,兩人方能安然找尋落腳石。
  直覺上似乎又跑了數百顆岩石,每顆以二十丈計,也該走了近十裡路,兩人都有些勞累,但想及脫困有望,心神仍自高昂,又跳了幾塊岩石,那巨蜂不再停在某處,而是到處亂飛,吱吱大叫。
  小勾一時找不到落腳石,叫聲又起:“大皇后別那麼騷行不行?救人救到底,你再安分一些行不行?”
  巨蜂吱吱亂,還繞著小勾頭上跳飛。
  “怎麼?發騷啦?還是那岩石甚大,隨便跳都可以。”
  巨蜂吱吱叫,似告知小勾答案。
  小勾皺眉:“總該表示一下距離吧,要是跳得太近,掉入泥中,如何是好?”
  巨蜂盤飛叫了好兒聲,已飛往霧中 小勾聽其震翅聲,和五毒蜂差不多,於是算好距離,拉起小竹,猛地掠去,兩人暴躥數十丈,霧氣突然盡失,小竹猝見滿天星星,欸呀驚叫,小勾被嚇著,急道什麼事,誰知還未來得及反應,前頭橫枝擋前,兩人只注目天空,攔胸撞向橫枝,再欸呀一聲,雙雙跌落地面,小竹摸地軟柔,登時驚喜:“是草地,我們脫困了!”
  雖是草地,但摔跌下來也夠瞧了,小勾一臉苦相:“脫困就脫困,一定要拉我跟你一起跌著出來嗎?”
  小竹這才見到小勾摔跌的醜狀,也感覺出臀部疼酸酸的,臉容不由地窘熱起來:“脫困了,當然要高興啦,你看星星,還有樹木、花草。”
  小勾隨著他手指瞧去,一時也被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吸引,顧不得再責怪小竹,已仰躺在地上,噓氣直笑:“大難不死,真是三生有幸,連口水都能救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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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野雞陸三三

  小竹四處瞧瞧,發現那霧區實是奇特,有若一座白牆擋在前面,濃得化不散,卻也超不過泥沼旁邊一尺半寸。心想若非巨蜂引路,他和小勾豈能走出此怪異的陣勢,實是驚險萬分,他不禁對空中的蜂群投以感激的眼神,他忽而想起那可惡的鼠精,已喝道:“非剝它的皮不可!”
  小勾被他聲音喝住,移眼瞄向他,冷道:“請你尊重門主在休息,說著話別用吼的行不行?”
  “我生氣啊,那死鼠精,差點兒害得我們沒命,你難道還忍得下?”
  “忍不下。”
  “那快找他報仇啊!”
  小勾瞪眼道:“我忍不下有人這樣對我吼吼叫叫,我要找他報仇!”
  小竹但覺不妙,登時掠開,差點兒被小勾翻身壓在地上,他逃過一劫,更是得意:“想報仇,也得看我有沒有空,你不去就留在這裡享受怒火燒心,我去瀉恨了!”
  他擺擺手,抓著那把滴血勾,往山區方向搜去。
  小勾瞪眼:“你搜啊,還得你爬著回來,看誰厲害!”
  他懶得理小竹,折騰兩天兩夜,不累才騙人,倒在地上,不久已呼呼入睡。
  那巨蜂見及小勾睡著,也指示蜂群各自飛向樹林棲身,四面八方地護著小勾,免得他有意外。
  ※        ※         ※
  不知過了多久。
  天色已亮。
  小竹拖著倦意身形蹣跚走回,瞧他表情,不必說,一定是瞎摸了一夜,什麼也沒有摸著,他瞧及小勾睡得如此安穩,不禁覺得自己是有些笨,放著舒服事不做,而在山上折騰了一夜,他有些不甘:“餵!起床啊,老鼠來了!”
  小勾被他吼聲吵起,睜開眼皮,身軀連動都懶得動,冷道:“只有你這只大老鼠在哼,我看你能睡到什麼時候?”
  小竹訕斥著離開,不久手捧著一張芋葉,裡頭冷水晃動,促狹地走回來,往小勾臉上就潑去,潑得他一臉濕。
  小勾欸呀跳起,慎叫道:“你想死啦,敢用冷水潑我?”
  “沒有啊,這是特別服務,給你捧洗臉水的啊!”
  小竹笑聲不斷。
  小勾挽袖擦臉,也著實發現大片污漬,遂也原諒了小竹,嗤嗤地笑道:“真是好部下,侍候得無微不至。再來兩盆如何?我讓你完成報仇的心願。”
  小竹瞧他不生氣,這招又失敗了,慎叫道:“最好潑你搔癢水,讓你搔個沒完!”
  小勾邪笑著:“怎麼,找了一夜,沒找到人,把氣全出在我身上了?”
  小竹瞪眼:“都是你,明明知道這地方地形怪異,還讓我去找?”
  “喲,惡人先告狀?我跟你一起出來的,我想知這裡是何地方,是何地形?你愛逛,腳在你身上,我能怎麼樣?”
  “我就是不甘心,換你去逛,找人不著再累死回來!”
  “好吧,我去,你好好休息,我逛累了再回來,拜拜!”
  小勾接著抖了抖雙肩:“聽你的尖叫聲,比什麼都痛苦!”說完,他已揚長而去。
  他一走,那群毒蜂也跟著嗡嗡飛去。
  “哼,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地頭,你能找得到?非累死你不可!”
  小竹正得意自己報仇有望,捉笑聲不斷。然而笑了幾聲,他又覺不妥。
  “他怎會答應的如此爽快?難道不想回來了?他不回來,那我……”
  小竹一張臉又變了樣,哪還顧得再留在這裡,登時斥叫又追向小勾。
  然而小勾有意躲著他,竟然鑽著崎嶇的山徑,硬找那些難行的地區來走,可把小竹累個半死。
  好不容易,小竹才追著小勾,老遠地就叫吼道:“小惡魔,你敢耍我?”
  小勾回瞪一眼:“小鬼別叫好不好,我還得捉老鼠呢!”
  “你胡說,分明是挑難行的路來整我。”
  “你不是要休息睡覺,怎麼,沒有我,你睡不著?”
  小竹稍帶困窘,聲音仍自尖辣:“我睡著,豈不讓你詭計得逞,你根本不會回去。”
  “不是說好,找得到人再回去,我現在就快找到人了。”
  “你胡說,專爬怪路,也找得了人?”
  小勾瞪眼:“小聲點兒行不行?像叫魂似的,就算找到地頭,也被你的聲音嚇走了,你沒看到蜂皇后帶頭在前,還以為我喜歡走那些短命路?”
  小竹一時驚詫,瞧向巨蜂,它們似乎一直都在領路,頓有所覺:“你叫它們帶路?”
  小勾得意聳肩:“人說笨的人,兩條腿特別勤勞,看來是假不了呢。”
  小竹斥道:“你說我笨?”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特別勤快而已。”
  “還不是拐彎地罵我?”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啦!”
  “可惡!”
  小竹登時追殺過去,小勾早已逃得遠去。
  兩人一陣追趕,小勾始終未偏離巨蜂的飛行方向。追久了,小竹也覺得想笑,畢竟自己腦袋是有點兒不靈光,白白走了那麼多冤枉路。
  掠過一座山頭,小勾忽而見及那倒如鍋蓋的山形,那兒還有一片黑焦的枯枝灰草。這正是小勾所燃燒的傑作。
  突見地頭已到,小勾、小竹伏在隱祕處。方才鬥嘴的情景立即沉默,免得讓鼠精給發現了。
  小竹道:“那鼠精會躲在裏邊嗎?”
  小勾道:“會吧,他以為我們出不了陣,自會高枕無憂。”
  “怎麼引他出來?一些草木都燒光了。”
  “這倒是問題……”
  小勾東瞄西瞧,目光忽落在毒蜂身上,已邪笑起來:“真是!巨蜂帶著我們來此,自表示那鼠精一定在這裡。沒東西可燒,這些蜂群鑽洞功夫可厲害得很。”
  小竹也露出促狹地笑意:“你要蜂群入洞,逼出鼠精?”
  “這還用說,不打他幾針怎消心頭之恨?”
  小勾立即向巨蜂支支吾吾說了幾句,巨蜂會意,馬上下令,只見得千萬只毒蜂,如雨點般地四面八方鑽向山洞,眨眼全都不見了。
  小勾和小竹則握緊了拳頭,待逼出鼠精,非給他好看不可。兩人也漸漸逼往山洞口。
  果然,洞中已傳來驚叫聲。
  “怎麼這麼多蜂?欸呀,是毒蜂?哇,好痛,哇……閃開啊……救命啊……”
  尖叫聲不斷,直往右側一出口送去,小勾和小竹知道鼠精逃走的方向,立即奔過去,等待獵物的出現。
  未等幾分鐘,只見得鼠神雙手掩頭,沒頭沒臉地逃出洞口,他身後追掠著大群毒蜂,嗡嗡之聲足將他膽子嚇破。
  小勾見及鼠精出現,冷笑不已:“何無救,你真的無救了!”
  何無救聞聲猛抬頭,驟見兩位邪精惡煞,這要比見著毒蜂還慘。
  “你們沒死?我完了!”
  顧不得蜂群擋封,他轉身就想往洞口反鑽。
  那蜂群豈能讓他如願,一陣撲來,毒針猛螫,至少有七八針釘在他臉上,他欸欸痛叫,摔地直打滾,一顆腦袋已腫得如釋跡牟尼的佛頭。
  小勾引身前欺,一手把他抓起,謔聲道:“你行啊,敢坑我,現在就讓你變成沒毛老鼠!”
  狠狠揪他頭髮,猛力揪了一大撮,那鼠精欸痛慘叫,卻無人可救。
  “你還敢叫?用計困了我們兩天兩夜,不剝你的皮,豈能消我心頭恨!”
  小竹也不客氣,拳腳全落往鼠精身上,打得他哇哇尖叫,鮮血噴口而出。
  “饒命啊……大俠……小的無意騙你們!”
  “這叫無意?那什麼才叫有意?對不起,我也是無意扯下你的頭髮,實在不好意思!”
  小勾又猛力疾扯,那鼠精只有痛叫的分。
  揍了幾拳,小竹方洩去不少怒氣,冷喝道:“說,你還坑過多少人,這筆帳一起算!”
  “小的沒有啊……只此一次……”
  “不說就打死你!”
  小竹不甘心,又揍了幾拳,何無救叫得更淒慘:“大俠饒命啊,小的不敢了……”
  “要饒你,可以,說出救你出困那人的下落!”小勾冷笑地逼問。
  “小的真的不知他是誰,也不知道他住在何處……”
  “怎麼?針打得還不夠?來大的?”
  小勾向巨蜂一招手,那巨蜂本就有意爽快螫人,只是搞不清人類支支吾吾地在說些什麼,現在有了指示,登時歡天喜地,在空中示威式地轉了一個大圈子,然後朝何無救衝去,本是要撲向門面,但見他臉面全腫,表現不出自己功力,當下專螫胸口。只見他貼向鼠精的胸部,尾針一吐,足足有尾指粗,閃閃晶光,直如魔鬼尖牙,猛向胸肉螫刺。
  哇地一聲慘叫,鼠精全身抽搐,這針要比挨上其它毒蜂千百針還來得刺骨爆肉,鼠精一時挨不了,已昏死過去,其胸肉已腫紅如拳,傷口開始潰爛,腫紅的毒汁滲流不停。
  小勾皺眉:“這麼不管用?一針就沒救了?”
  那巨蜂意猶未盡,通常蜜蜂螫出毒針後,其針必脫落尾肚而身亡,但這毒蜂天生異種,竟能輕易抽回毒針,再次螫向另一部位。那針飛落肌膚,連昏迷的鼠精都感到疼痛,身軀又抖顫起來。
  小勾連忙制止巨蜂:“差不多啦,你先休息一下,看你那麼大的針,別人哪能挨得了幾針?”
  巨蜂這才示威式地旋轉飛起來,一旁掠陣。
  小勾伸手拍打鼠精臉頰,將他喚醒,邪邪謔笑:“餵!你還想打針嗎?我勸你還是老實說的好,下一針若打你的眼晴,保證你一輩子變成瞎老鼠。”
  何無救抽搐著,他終於感到真正的恐俱,嘴巴張了張,卻因受傷過重,吐不出任何只字半語。
  小竹見狀甚是生氣:“要死的人,嘴巴都還這樣硬,再叮他兒針!”
  他一揮手,那巨蜂猶豫著,是不是該聽他的話。那群毒蜂則是叮上了癮,只要有動作,登時又撲叮過來,螫得鼠精欸叫連連。常人要是挨上幾針,性命就有危險,何況是滿身滿臉?
  任鼠精能耐有多高,此時已是奄奄一息。
  就在群蜂猛螫之際,忽有一道白影掠衝而至,一手揮趕毒蜂,一手竟輕巧無比地將鼠精從小勾手中奪過來,倒身反縱,一閃已十數丈開外。
  小勾驚愣著,他沒想到此時會有人出手劫走鼠精,更沒想到此人功夫如此輕巧?在怔愣之際,也忘了追趕。
  那巨蜂自是察覺,立即電射撲前,那白影一掌反擊,打得巨蜂吱吱痛叫,跌落地面。白影感到意外,沒將巨蜂擊碎。但時間不允許他再次追擊,他立即挾著鼠精逃之夭夭。
  小勾雖是一愣,卻立即醒來,大喝別逃,天蠶勾猛射過去,人也飛追向前。
  那白影似早知天蠶勾的厲害,聞聲猛逃,終讓天蠶勾落空,他趁此機會已逃開百丈,眨眼遁入林中。
  小勾喝喝大叫,追了數百丈,已失去對方蹤影,不得不苦笑,放棄追擊。
  “會是誰?身手這麼好?”小勾吶悶地自言自語。
  小竹追來,見不著對方,立即追問:“他是不是救走十二星相的人,此次又來救走鼠精?”
  “大概吧。”
  “他為何要把人救走?”
  “你問我,我問誰?”小勾道:“我實在搞不清楚。如果那人先前在黑殿中把人救走,就沒有必要再讓十二星相各自分開啊,因為這未免弱了他們勢力。”
  小竹道:“或許他們不同人吧。”
  “不同人,為何又要救人?”
  小勾百思不解,小竹亦是滿頭霧水。人已被救走,兩人也沒戲可唱了。
  小竹道:“怎麼辦?又多出一位白衣人,事情更複雜了。”
  小勾癟笑著:“去吃大餐吧,反證有的是名單,再找其它人探個清楚,我不相信每一個,那白衣人都趕得及救人。”
  小竹無奈,為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
  於是小勾折回,瞧及那巨蜂已無大礙,仍能掠飛空中,方才白衣人這麼掌並未傷得了它。小勾輕笑:“多謝你幫忙啦,我救你一命,你也救我一命,算是扯平了。我現在另有事要辦,只好離你遠去,以後有機會再見啦。”
  小勾招招手,對這巨蜂也有一股莫名感情。然而他還搞不清巨蜂個性,留在身邊總是提心吊膽,萬一他恩將優報,突然來一針,光看鼠精吃它那支指大的利針,一命差點兒嗚呼,他可挨不起,找個機會離開蜂群,自為上策。
  巨蜂似知小勾將離去,依依不舍地旋在小勾的頭頂,小勾感到威脅加身,擠出笑臉,還是招手告別。
  小竹見狀說道:“蜂皇后對你那麼好,不留在身邊?”
  “這很好,但是那支針,你受得了?”
  “要是它跟著你不放呢?你可千萬別觸怒它。”
  小勾聞言,不得不又對巨蜂報以可愛笑容:“蜂皇后你若想跟著我,就秘密跟在遠地方,我會知道你的存在,你若有事要辦,就儘管去,不過也可以隨時來找我,如何?這決定你滿意了吧?”
  巨蜂聞言,欣甚跳飛著,它似乎很滿意小勾安排。
  小勾又說了些濃情蜜語,也不知巨蜂能會意多少。他已領著小竹往山下行去,直到出了山區,巨蜂才在依依不舍中,領著蜂群返飛回林中,小勾心中的威脅終告解去。
  “我看看,下一位輪到誰?”
  小勾拿著青衣人所給的名單,除了夢丹丹及鼠精外,另有十人可選。
  “歷山城的萬花樓,呵呵……陸三三躲得真是得體!”
  小勾目光正落在野雞陸三三,笑的甚促狹。
  小竹問:“你笑什麼?”
  “你不懂萬花樓?”
  “不知。”
  “就是北國最有名的天香、如意、萬花、濃情的四大妓院啊。”
  小竹登時窘困:“你要上妓院?”
  “否則怎能抓得那只野雞?”
  “不准你去!”
  “奇怪啦,你是門主,還是我是門主?你不去,我可以原諒,但我不去,我根本不會原諒我自己。再見,我先走一步!”
  小勾大步跨去,很是風光。
  小竹窘困中,仍自追著小勾,口中直叫著不准去,卻說不出任何理由,又怎能阻得了小勾?
  兩人追追拖拖地已往歷山縣城奔去。
  ※        ※         ※
  歷山城,上通京城,下達太原、保定要地,交通方便,故而生意興隆。街道百餘條,條條熱鬧非凡,光是酒樓、妓院就有二十餘家之多。當然,最有名者即為城西萬花樓了。光是樓面三層高,二十餘丈寬,足足比衙門大上一倍,也知其氣勢不凡。
  “煙脂河、百里香!”
  這正是形容萬花樓中美女無數,光是洗臉水就能流香百里之遙。聽這麼口號,不知讓多少尋花問柳之客沉溺其中而樂不思蜀呢。
  只要有錢,任何貨色都有,這是萬花樓名為萬花的宣傳口號。
  小勾沒來過,本以為大不了象樣而已,誰知道竟然會是這樣,大門寬得連馬車都可以進去,人潮往來比菜市場還熱鬧。
  “真是企業化經營,當妓女的,越來越風光了。”
  小勾贊不絕口地說。
  小竹始終羞窘著臉,他瞧及進出的人潮實在太多,跟想像中的並不一樣,窘態稍去不少,但是能不進去就別去的好,遂道:“人這麼多,怎麼找?還是別去的好。”
  小勾道:“來都來了,豈可空手回去,大不了一間間的找,終會找到那婆娘,你怕就留在外面!”
  他已大步跨進去。
  小竹窘困地哼了一聲,想前去把他拖住。誰知道方進門,幾名年輕貌美的老鴇子圍上來。
  “小客官你沒來過吧?我跟你介紹,東院姑娘的不錯,服務又好……”
  “誰說的,含香樓今天來了一位玉碧姑娘,又溫柔又體貼,包你小公子滿意。”
  “公子哥,別聽他們胡說,你們剛來,怎能找生手呢?咱南湘館的紅紅姑娘是這裡大牌,要他來侍候你小嫩哥,最好不過了。”
  原來萬花樓裏邊另分四大館,各自有姑娘,有老鴇子,她們也得相互競爭拉生意推銷自己手下的姑娘。瞧她們的模樣,個個說話甜美,甚懂顧客心理,常常讓客人恨不得分成四份,各自跟他們去算了。
  小竹怔愣愣地,窘困地不知說什麼才好。
  小勾則適應得快,已從方才的怔愣中醒來,瞄向幾名老鴇,邪邪一笑道:“我是來找我媽的……”
  “喲,原來是孝子啊,這裡媽媽多的是,你要幾個就有幾個。”
  “有奶便是娘,我替你找一個奶子粉得透紅的媽如何?那可很夠味的晴。”
  “你媽一定很疼你了?月西樓月姑娘最是讓你滿意了,要不要試試?”
  “你媽長得如何?到北樓去找吧,那裡的媽媽好多情啊!”
  小勾沒想到自己說一句,老鴇子就能說上千百句,真是專靠嘴皮子吃飯的。他捉笑兩聲:“你們誤會啦,我是來找我媽媽的妹妹的表姊的幹妹的堂姊的妹妹啊。”
  “欸呀,早說嘛,就在西樓啦,找什麼姊,要什麼妹都有。”
  “妹妹是南湘館的特產,到那裡錯不了啦……”
  “可是她有個外號叫野雞……”
  “喲喲喲,看你年紀還一把輕,就會打起野食了?真是,我還以為是嫩雞呢?沒關係,要野雞,包在我身上,東屋什麼沒有,就是野雞最多了,我幫你挑一個如何?”
  小勾看他們說得天花意亂,自己又不便說出陸三三的名字,否則驚動她,可就捉不了她,於是拿出幾錠金元寶交給幾名老鴇子。
  這裡的豪客不少,但一次給四名老鴇各一錠金元寶,倒是不常見。老鴇子驚喜若狂,她們都是過氣女人,全靠抽成賺錢,要實實在在地抓元寶那可不容易啊。當真遇上了肥羊,於是更加殷勤地,什麼大牌小姐都點出來,有的還是第一次接客的呢。
  小勾舉起手,邪邪一笑:“元寶賞你們,只有一個要求。”
  “小公子,財神爺你說就是,別說一個,就是十個百個,咱還不是言聽令從,唯公子爺馬首是瞻。”
  “小的要求就是不必向我推銷小姐。”
  “這容易,咱不說了,帶你一個一個挑也可以。”
  “可是萬花樓少說也有千名小姐,你要從頭挑到尾,恐怕要挑到三更半夜呢!”
  小勾又賞了四人各一錠元寶,拿得老鴇子有些發抖。
  “公子爺你這又是?”
  “其實我是來找相好的!”
  “欸呀,早說嘛,害得我們費口舌,你說她有何特徵,只要你說出來,老娘就能替你找出來。”
  “誰那麼有福氣,當了你的相好啊?想必長得美如天仙吧?”
  “跟你們差不多啦,兩眼會勾魂,嘴唇喜歡抹得血紅紅,我就知道這麼麼多啦。”
  “公子爺,你該不會暗示要找我們吧?其實我們才是最好的真材實料,若非老顧客,我們還不做呢。”
  “公子爺的元寶簡直打動我們的心,今天就算給了你啦,要什麼,公子吩咐就是。”
  四位老鴇子盡展姿色,那模樣可不比一般女人差多少。
  小勾瞄眼,怎麼:“又來了,連自己都要推銷?”
  四位女人見及客人表情不對,她們立即轉得快,連忙說是開玩笑,再次追問那女子的特徵。
  小勾對野雞那張肌也沒多大印象,至於特徵也只有先前所說的,想再更仔細描述,並不容易。他忽而想到什麼,瞄向小竹,嗤嗤地笑起:“她比較喜歡童子雞,我是帶弟弟來找她的。”
  小竹一時嫩臉飛紅,斥叫著小勾亂說。
  那些老鴇子則已貪婪地瞧著小竹,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原來是童子雞啊?這是每個女人都喜歡的啊?”
  “誰有這福氣,要幫這小雞雞破身哩?老娘用這兩錠元寶倒貼也甘心。”
  小竹冷斥:“不准你們胡說,否則看我怎麼教訓你們?”
  窘紅著臉,仍可瞧出怒意。
  四名老鴇子可不敢自討沒趣,立即說出幾位徐娘女子,介紹給小勾。
  “她大約只來一兩個月。”
  那就更好找了,四院樓加起來,約有二十餘名。
  小勾又賞了四人一綻元寶,把四人塞得笑歪了嘴,門口生意也不拉了,親自帶著小勾,往內院行去。
  房間果真上千間,間間又大又寬敝。四樓成口型排列,面對面相望,居中挑空,更顯氣派豪華。過往鶯燕實讓人目不轉睛,若第一次來,沒人帶路,準會迷失自己。
  找了東院換南院,再轉西院,已找過十幾人,都不是。小竹開始擔心,要是找不著,小勾必定會重來,自己可就要待得更久了。
  西院的老鴇子也已找了四五名徐娘妓女,總不對人,她忽而想到一人:“怡心房那娘們,一個半月前來的,後來就被城南的李員外包下來,這麼李員外最難侍候,怎會突然對怡紅妹特別照顧,想是她有一套功夫了。”
  小勾道:“看看也好,最好是她,省了我不少麻煩。”
  老鴇子立即帶領兩人往怡心房行去。那位置在三樓靠左處,還未進門,已傳來淫狎聲。
  “小冤家,你怕什麼?那老頭三兩下就不行了,來陪我玩玩。”
  “可是員外要知道,會懲罰我的……”
  “怎麼罰,看他睡得像死豬,就算揍他兩掌,他還以為是周公敲的鼓呢!快來,一回生、二回熟嘛……”
  那男人似乎禁不了誘惑,也傳出淫浪笑聲。
  老鴇子癟笑幾聲:“她是被李員外包了,不過對員外的跟班也興趣不減,小公子找的人若是她,我可要躲開,免得壞了規矩。”
  小勾也感到興趣,遂輕輕推開門縫,想瞧個究竟。
  誰料門方動,裡頭已發出聲音:“誰?”浪笑聲也沒了。
  小勾心念一閃:“她會武功?”
  若非會武功,又怎會對此細小的聲音如此敏感?
  小勾又出言試探:“是我,我跟你……以前好過……”
  裡頭女人聞及是小鬼聲,浪笑聲又起:“原來是小鬼,怎麼,食髓知味?還想銷魂是不是?”
  “大姊。”小勾回答得騷痒痒地。
  那女子笑聲更是淫蕩:“好吧,老娘今天破例,一起侍候你們兩人,進來吧。”
  小勾應聲是,已推開木門,裡頭紗帳濛濛隴隴地現出一位中年美女和一小男孩裸體相對情景。
  小竹見狀啊地一聲,趕忙逃向外頭。
  小勾卻一眼已認出,正是找尋多時的野雞陸三三,嘴角露出了邪邪地怪笑。
  那陸三三淫笑著:“來都來了還帶伴,他是童子雞嗎?”
  “是啊,特別為你帶來的。”
  “小冤家,想得真周到,待會兒讓你更爽些,快把他也帶進來吧。”
  “他跑得快,恐怕要大姊親自出馬,我追不著……”
  “看你人小,倒是一肚子鬼主意,你是……”
  那陸三三這才發現小勾有點兒眼熟,她卻一時想不起來,遂掀開白柔紗,光裸的身子外露,她卻已兩眼發直,驚惶失色:“惡軍師?”
  小勾邪笑:“好久不見,虧你還記得我?”
  陸三三乾笑:“軍師找我有事?”
  “有啊,想跟你上床。”
  “當真?那老娘可要使盡功夫招呼你了,這小鬼不要也罷!”
  陸三三慢慢抓推那個廝,猝然將他揪扯過來,猛砸向小勾,人已往後撞去。
  那小廝一時驚嚇,駭然尖叫,雙手亂抓卻夠不著物,眼看就要撞向小勾,還擋了他的視線。
  幸好小勾早有防範,身軀斜閃右側,左手抓人,右手天蠶勾猛打出去,直取陸三三的腰際,將她纏住,硬將她從撞爛的石牆中給揪回來。
  陸三三驚惶中,顧不得出掌打人,雙手急往天蠶勾抓去,一手解線,一手解勾,終將困身絲解去,反身躥往外頭。
  這一耽擱,小勾早將小廝丟在一邊,縱身追去,猛用九龍的神功吸字訣,想吸來陸三三,誰知她逃得不慢,已溜出牆洞,使得小勾吸來一大堆磚石,不得不再發掌打去,將磚頭當暗器,砸得陸三三欸欸痛叫。
  小勾疾掠過去,已擋住她的去路,那裡原是後院陽台,樓下已引來不少人圍觀。小勾一時覺得不妥,又把她逼回屋內。
  此時已有保鏢大聲吆喝,想是知道出事,要趕來解決。而那幾名老鴇子見及小勾是來尋仇,早就遠遠地躲開,免得惹禍上身。
  小勾疾掠,速戰速決,冷聲道:“陸三三你是跟我走,還是我帶你走!”
  “惡軍師,老娘跟你無冤無仇,你竟然不放過我?老娘跟你拼了?”
  陸三三怒火攻心,運起功力,能排上十二星相,武功自是不差,提起猛勁,亦非泛泛,掃得小勾遍體生寒。
  然而小勾自認製她死死,故意閃讓兩招耍帥,再一掌反切,準確地印在她的胸腹,打得她倒撞大門,摔出門外,嘴角已掛血。
  她想逃,小竹卻圍過來,忽見她一身光溜溜,呵啊尖叫,哪還顧得攻招,先掩雙眼再說。陸三三趁此一掌把他擊退,差點兒跌落樓下。她縱身飛空,想逃。
  小勾見狀甚是生氣:“什麼嘛,看見女人光溜溜,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挖苦小竹,卻未忘記抓人,天蠶勾再次射出,凌空將陸三三又揪了回來,一連兩掌打得她身痛肉腫。
  “你說,是誰把你從黑殿救出來?”
  “不知道?”
  “討打!”
  小勾又自連發數掌,最後一掌還將她摔拋空中,還想把她扭著玩。
  誰知道陸三三彈飛而起,猝又見一道白光射來,猛將陸三三揪扣手腰,直往後院射去。
  “又是這傢伙!”
  小勾如此重揍陸三三,本就有意引出白衣人。突見此人出現,他早有準備,天蠶勾更是準確扣射過去,直取那人腰身。
  誰知那白衣人也早有防範,只見得他身軀由右向左一旋,白色外衣頓時被勾落,他仍多穿一件白衣,來個金蟬脫殼,安然無恙地逃開。
  “可惡!”
  小勾一擊失敗,天蠶勾又再次打出,速度更快一倍,那白衣人身手更是不慢。他為了避開天蠶勾,不敢直線奔出,竟然直衝屋頂,破瓦而出,又將陸三三給救走。
  小勾追趕至屋頂,早已不見半絲人影,只有自嘲地苦笑:“這白衣人分明是對上我了,真是,兩次都栽了筋斗。”
  他還在猜測白衣人來路。下邊已傳來小竹驚叫聲:“讓開,否則我不客氣了,小勾你快來啊。”
  小勾一時警覺,立即掠回屋內,才發現小竹被幾名衣衫半露的女人圍著,說什麼他和小勾在此搗亂,招來人給喝走,要他賠償損失。
  平時呼喝有聲的小竹,碰上了這群光身女人,窘得他無處可躲,卻哪還有招架的餘地。
  小勾見狀,嗤嗤地笑著:“損失有多重啊?”
  “我的十兩銀子……”
  “我的元寶一錠,我更慘了,他還說要送我一顆大珍珠,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女人七嘴八舌,要債如要命般。
  小勾笑的更邪:“對不起,我可沒那麼多錢賠債,只有把我弟弟留在這裡,讓他替你們還債吧!”
  小竹聞言驚窘斥叫:“可惡,你敢出賣我?”
  小勾笑的弄人:“沒辦法啦,誰叫咱家窮,只有賣弟還債了,各位姐妹們,人在你們手中,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有沒有搞錯?他是男的,怎麼賣?怎能還債?”
  “欸呀,看他細皮肉嫩,扮成女的,一定很出色,騙騙老花眼,說不定管用哩!”
  “老娘看他是童子雞,今晚就陪我啦,就算還債,說不定老娘還會包個大紅包給你呢!”
  女子們長嘴尖舌地說個不停,愈說愈帶勁,有的還想伸手解開小竹的腰帶呢。
  小竹驚急而怒:“住口,走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喲,敢情還是嫩子雞呢?”
  女子們抓抓摸摸,摸得小竹雞皮疙瘩直起,抱胸縮成一團,哪還顧得了出掌教訓?
  “小勾快救我啊!”
  不得已,他只好求助小勾了。
  小勾則是捉笑不斷:“平常兇巴巴,原來是紙老虎一只,管看不管用?”
  “你到底救不救,看我如何修理你!”
  “奇怪了?敢對我兇,卻不敢對她們兇?拿我當什麼?連女人都不如?姐妹們,上啊,他口袋里多的是銀票元寶,搶得了準發財。”
  “欸呀,不早說,急死人了!”
  “有銀子好辦事,老娘前帳可收,後帳就算免費啦!”
  女子們一窩蜂擁向小竹,千手百爪抓個不停,眼看就要將小竹掩壓地面。
  “小勾快救我啊!”
  “你還敢對我兇?”
  “不敢啦,快救我!欸呀,別扯我腰帶!”
  小勾瞧他被嚇得差不多,才嗤嗤地笑著:“小鬼別賣騷了啦!不敢吃娘們豆腐,不會逃嗎?”
  “她們擋住了我的去路了啊。”
  “什麼路?你不走,我可走啦!拜拜!”
  小勾招招手,轉頭即走。小竹一時失去依靠,這還得了,驚嚇中,突來神力,急叫等等我,雙掌猛推女人,那些女人全都不會武功,又怎是小竹對手,被推之下,紛紛跌倒,小竹找到空隙,沒命地躥射出去,逃得比小勾更急更快。也不敢落向前後院,衝向屋頂,落荒而去。
  現在換小勾直叫等等我,只能跟著小竹在後頭趕著人。
  眨眼間,兩人走個精光。
  那這萬花樓保鏢早就知道非兩人對手,否則又怎會讓娘們把人圍住而已?更不談追人要債,只有自認倒霉,希望這些煞星別再來惹事,已是燒了香,拜了佛呢。
  小竹直到逃出歷山城外,方自定下心來,窘紅著臉,直拍胸脯:“嚇死人了,那些女人比什麼都厲害!這輩子,再也不敢進妓院。”
  小勾在後頭嗤嗤地笑著:“有什麼好怕?,她們又沒有把你吃了。”
  小竹瞪眼:“都是你,見死不救!”
  “你死沒?我想感覺不出,你性命受到威脅?”
  “你沒看到她們要脫我衣服?”
  “有啊,難道脫衣服就要你喪命?”
  小竹兩眼瞪得更大:“你跟她們都一樣,色情狂!”
  “你還心理變態呢,一碰見女人,簡直比狗熊還不如!”
  小竹想起方才的那幕情景,心頭著實窘困難安,也不敢再想。斥罵道:“誰像你,豬狗樣,見了女人就色膽包天,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總比你鼠膽包地好,呵呵,差點兒被剝光包在地面,可真風光呵。”
  “你少損我!”小竹想再罵人,卻又覺得再罵下去,必定更讓自己難堪,只好硬將這口怨氣忍下,斥道:“總有一天你會有報應。現在又如何?陸三三已被救走,下一位該換誰?”
  “當然是脫得越光越好,史脫樂啦!”
  小勾玩得起興,馬上將名單拿出,想找找看史脫樂藏在何處。
  小竹急道:“要是再藏身妓院,你自己去吧!”
  “最好不過啦!”小竹打趣地笑著,兩眼瞧尋名單:“史脫樂,羊騷是藏身京城應王府……”
  他突又喝了一聲:“應王府,不就是上次拍賣會中那油頭滑面的小王爺他家?呵呵,真是冤家路窄啊!”
  小竹也聽出興趣:“不知他們買下的銅雀是否送給皇上了?”
  “我倒是對史脫樂藏在應王府特別感興趣,她到底混到應王府有何目的?”
  想到此,小勾更是迫不及待,連同小勾又急急趕往京城,想解開真相。
  ※        ※         ※
  貴為王府爺,自是豪華非凡。
  然而應王府上下最近並不好過。原是應小王爺胡搞亂整,花了七十萬兩黃金買下銅雀臺上的銅雀。應王爺聽得這消息,當場昏倒。
  還好,那是應小王爺和其它兩名貼心弟子合買,否則應王府保證立即破產,得變賣家產還債。
  應小王爺著實挨了一頓罵,現在連零用錢都沒了。
  最倒霉的還是把銅雀送給皇上,不但連個賞也沒有,還找來一頓罵。
  原來消息已傳入皇上耳中,花如此高價買這禮物,是何居心?要拍馬屁也得小心地拍,如何弄得全京城都知道,皇上豈能收得歡天再地?不責言幾句,豈非失了皇上教臣無方的口實?
  應王府可說是倒霉透頂。
  不過,最近卻是訪客連連。難道這都是些雪中送炭之人?禮物倒是有,卻非那所謂的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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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羊騷史脫樂

  小勾和小竹已趕來應王府,小竹不敢再面對這瘋狂女人,堅持不肯進入應王府,只好留他在外間。小勾匹馬單槍,大步跨向應王府。
  他發現怎會訪客不絕?於是找來一人尋問。
  “你不知道啊?應王府最近來了一位絕色美女,不但人美,而且隨時都有驚人之舉,不瞧瞧焉能安心。”
  那人說得一臉神秘的模樣,異樣地向小勾瞄了一眼,似乎有此機會乃非一般人所能擁有。飛了一眼,他已揚步跨入紅門,手中的禮物耍個不停,這該是觀賞的代價吧?
  小勾聞及他所言,已明白是怎麼回事,輕輕一笑。“原來是那羊騷在作怪,難怪應王府會有這麼多不速之客,我得進去瞧瞧。”
  他折入街道,不久捧著一箱不算小的元寶盒,徑往府門行去。
  守衛瞧及小勾是生面孔,立即攔人,一名間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另一名守衛冷道:“王爺近日喜歡清靜,無事請別打擾了。”
  小勾含笑道:“在下是代表威陽總兵秦將軍前來拜應王爺,煩請轉告。”
  “是屢立戰功的那位秦將軍?”
  “正是。”
  小勾也只知道有這麼一位說得出口的大官,抬他出來是該有效,瞧這衛兵如此反應,自是沒錯了。
  一名衛兵說道:“既然是秦總兵派來的,咱為你通報就是。”
  衛兵嘴巴如此說,目光卻瞄向那口元寶箱。最近應王府快週轉不靈,薪響只發一半,他們不得不另找出路。
  小勾眼尖,立即會意,已拿出兩錠元寶,塞給守衛笑道:“二位辛苦了,咱們都是跑腿的,你別客氣,收下就是。”
  兩名衛兵眼看元寶又沉又重,掂在手裡,甚是稱心,收了那麼久,這次最豐富,立即眼笑眉開。
  一名說道:“官爺該聽過小王爺買下銅雀之事吧?可把應王府給整慘了,咱兩個月來,連養家糊口都出了問題呢 ”
  小勾道:“有這麼風聞、所以秦將軍才叫我送點兒禮物過來,希望對你們有所幫助。”
  “公子心腸好,王爺必定感激不盡。多謝你的元寶,可算是及時雨,解了小的危機。這樣好了,你遠道而來,人生地不熟,就由小的帶領你去。王爺被氣出病,還沒痊癒,不克收你大禮,就先交給帳房,免得小王爺又拿去亂花。”
  “多謝大哥相助。”
  那衛兵頻頻說著別客氣,立即親自引人入內。小勾覺得兩錠元寶太少了,又多加兩錠,可把衛兵給收得心花怒放,什麼話都說了。
  “公子可想及應王府為何來了這麼多訪客?”
  “也許是知恩圖報者吧?”
  “不是啊,那是因為應王府不知何時來了一位金髮女人,長得漂亮的沒話說,她卻喜歡不穿衣服,那些人多半是欣賞她而來的。”
  小勾眼睛一亮:“真有此事?”
  “你來了,自有機會見著。”
  “應王府不管她脫衣服嗎?”
  “管啊,可是她有恩於王爺,又美如天仙,小王爺對她早深陷不能自撥,只有任她擺佈了。”
  “她會有恩於王爺?”
  “說的也是,就在小王爺亂花金子買下銅雀,王爺知道此事,一氣之下就倒地不起,什麼神醫、國醫都無效,突然來了她這個金髮姑娘,不知怎麼弄的,三兩下就把王爺弄醒了,王爺感恩之餘,就留下她 ”衛兵忽而轉小聲:“聽說還有意納她為夫人呢。”
  小勾瞄眉直笑:“那他不是跟兒子在爭了?”
  “問題就在此,金姑娘對誰都一視同仁,誰想要她,她似乎都肯接受。”
  “王爺難道不管她如此放蕩?”
  “管啊,但是管得了一天,管不了十天,後來又累倒在床上,只剩下小王爺可管了。”
  “既然如此,應王府還讓訪客迸來?”
  “本就不允許,但應王府最近缺錢,看在禮物的分上,只好通融,而且此事王爺還不知道,否則他是不肯丟這個臉的。”
  小勾淡笑著:“這女人好像很特別 ”
  “來了就瞧瞧嘛,小的帶你去客房,金姑娘喜歡往那兒鑽,你必能瞧見,不過千萬別提是小的說的。”
  小勾會心一笑。
  那衛兵也就放心,先帶他前去帳房送禮,再帶往客房,交代一些該注意事情後,方自離去。
  迎客樓,客人不少,但地方甚寬,更不覺得擁擠吵鬧,小勾測覽四周,樓閣亭臺、假山水池築造得各有特色,不愧是王爺府。
  景色尚未欣賞完畢,訪客已有了騷動:“在天水院,天水院,快走啊。”
  一行十數人全都快步往天水院行去。
  小勾當然知道他們說的是何用意,也跟在人群堆中,趕去瞧瞧。
  天水院設計奇特,有一座十數丈高假山,居中飛瀑渲洩而下,流水婉 繞湖,四周植滿花木,有若世外桃源。
  人群方至,就已瞧及羊騷史脫樂在飛瀑下裸身洗澡。
  小王爺和幾名家丁拿著白布急得滿頭大汗水地想遮住春光,免得外洩。
  然而家丁被命令往內瞧,只能憑印象遮人,再加上風吹布動,又怎能攔住春光?何況史脫樂還有意顯露健美的身材,東飄西閃地,總是讓人有機會一飽眼福。
  訪客就不客氣地四散開來,各自找空隙瞧瞧這位金髮女人。
  小王爺又急又窘:“各位來得不是時候,請迴避如何?”
  一人回答:“欸呀,應兄也太自私,有此國色天香,不拿來大家分享,太說不過去了吧?”
  “她是應家的未來夫人,怎可跟你們分享 ”
  那史脫樂媚眼一挑:“別說笑啦,我可沒答應嫁給你們,怎能說我是夫人?”
  “可是我準備要娶你啊。”
  “你這麼自私,想獨佔我,我怎會嫁給你呢?”
  “不是自私,是自古一女只能嫁一夫。”
  “那是錯誤的,你們男人可以娶一大堆女人,我當然也要嫁一大堆男人,這才公平啊
   ”
  史脫樂風騷地飛眼給群眾:“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做愛呢?”
  群眾一下子情緒激動起來,回答的全是願意。
  “願意就過來啊 在涼水中,多刺激。”
  “我來,我來 ”
  已有三四人想衝行飛瀑。
  小王爺卻冷喝:“不准過來,太不給本王面子了 ”
  那群人只不過唱唱戲,要他們現場表演、他們還沒那個膽子,聞及小王爺喝話,只有垂頭喪氣:“沒辦法啦,小王爺極力阻止,我們去不了了。”
  “你來不了,我過去就是啊 ”
  史悅樂甩甩金髮,當真爬上水池,光溜溜往人群行去,每走一步,酥肢顫動幾下,抖得那群人眼珠子快掉了出來。
  小王爺甚是焦急:“快遮住她,快攔住她。金姑娘你不為自己想想,也為我爹想想,你有可能是我未來的五娘啊。”
  “做五娘又如何?你不也跟我上了床?別那麼自私,盤古開天以來,男女就享有自由的性愛,何必拘於槽樞之中?看開點兒大家都快樂。”
  史脫樂武功在身,很容易地閃過小主爺,朝人群行來,欣喜著:“喜歡我的來啊,還等什麼?”
  “快快快,可以摸的?”
  一名識途老馬喝叫,一馬當先衝過去,緊跟著數名色迷心竅者也擁上了,伸手直抓著史脫樂胸乳腰肢。惹得史脫樂呵呵直笑:“怎麼樣?我解放你們,將來可要選我當皇上了,如此你們就自由了。”
  “一定一定,豈只是皇上,連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讓你當個夠。”
  史脫樂更是樂不可支,逢人就親、就吻。瞧得小王爺一肚子嫉火,又自攔上來,合著家丁扯拖訪客,形成一副奇怪的畫面。
  小勾看在眼裡,怪在心裡,暗自怪笑:“這是什麼世界?一妻多夫?盤古開天就已性解放?虧她還想得出這麼堂皇的理由。這小王爺也真是,被她搞得神魂顛倒,這種女人也死纏活纏地不肯放手?”
  拉扭許久,小王爺好不容易才把眾人逼開,白布裹住史脫樂,摃著她,往屋裡頭鑽,這才結束這場鬧劇。
  訪客有的意猶未盡,還想找機會吃吃豆腐,有的則大呼過癮,值回禮物,今天就放他一馬,待晚上說不定會有奇蹟出現,跟佳人共渡春宵呢?
  他們品頭論足,津津樂道,方自散去。
  小勾也走了,他還另有計劃。
  ※※※
  二更已至。
  丑時,銀星滿天。
  小勾很快地潛向史脫樂住處。
  這裡只和小王爺住處相隔不及百丈,而且是面對面相望,只要一有狀況,小王爺立即可以發覺。
  為了怕史脫樂到處亂跑,他還加派衛兵圍住引花閣,免得她又溜了。
  以小勾的身手,自是不易讓衛兵發覺。他潛向其樓窗口,裡頭燈光通亮,卻未見史脫樂人影晃動,小勾伸指點破紙窗,往裏邊偷瞧。
  史脫樂仍光著身子,坐在化妝台前,在玩弄她那迷人的金髮,奇怪梳子梳個不停。
  “頭髮是滑的,怎梳得如此起勁?”
  小勾感到奇怪,又仔細瞧得清。始發現那梳子也是金黃色,而且還不停沾向桌邊一碗金色東西,小勾若有所悟:“她的金髮是染的?”
  只瞧得史脫樂梳得小心翼翼,梳子過處,發色更顯得晶光,直到十分滿意,她才嬌聲說道:“好漂亮的金髮,迷死人了 ”
  她忍不住親吻著自己的秀髮,隨著嬌媚地照著銅鏡,姿態實是迷人。
  小勾忽而一指打出勁風,往右側窗口射去,喀地發出一聲脆響,那史脫樂登時緊張,立即將梳子和金碗藏於箱子中,冷聲叫著是誰,移步往那窗門閃去,未發現任何異樣,方始媚笑:“連風兒都想吃我豆腐,真是天生尤物啊?”
  她自滿地抖起身軀,讓胸乳晃個不停,媚態更是勾人,小勾不得不讚賞,她確實有傲人的本錢。
  史脫樂帶上窗子,開始起舞,陶醉地說道:“性愛是自由的,我愛死了天下男人,天下男人也愛我,多好啊 有一天能解放他們,天下男女就有福了。以前真笨,在街頭遊行,效果不大好啊,還虧夢丹丹要考狀元,為藝術抗爭到底,我找上王爺府,施展我的媚力,把他們迷住了,以後再迷住公卿、宰相,甚至皇上,如此我的理想和目標就能達成了啦,呵呵,何必像夢丹丹等上三年考狀元,而且未必考得上呢 ”
  她跳得更是高興。
  小勾卻癟笑在心,沒想到羊騷看來呆呆笨笨,卻粗中有細,想出如此奮鬥方法,可比夢丹丹有效多了。
  “全是瘋子,一個為藝術犧牲,一個為性解放,還虧她們想得出這奮鬥目標?”
  小勾想想,已挺起胸口,伸手敲向門窗:“開門啊 ”
  史脫樂詫驚:“誰?”
  “性解放的來了。”
  史脫樂掠向窗口,小勾已把窗子推開了,一張笑臉已現。史脫樂乍見小勾,諒心萬分:
  “是你?”
  “怎麼,我不能來解放嗎?”
  “你真的要解放?”
  “否則我何必大老遠趕來找你。”
  小勾掠入窗口,史脫樂驚心地閃走,小勾色瞇瞇抱了過去:“別走嘛,你不是說任何男人都能佔有你。”
  史脫樂雖是閃躲,卻仍被小勾抱個正著,小勾也著實不客氣,往她胸乳猴急地猛親,親得她戒心盡失,換來浪笑不已。
  “小鬼早說嘛,否則何必等到現在?那天在皇帝門,差點兒就被你害死了呢?”
  史脫樂不再拒絕,任由小勾擺佈了。
  小勾將她抱起,直往床上撲去,猴急叫著:“以前還不,現在長大啦,懂得什麼叫性解放了。”
  “你贊成它?”
  “否則我想會來找你?”
  “對嘛,你也相信我的想法是證確的了。”
  “正確,非常正確,我想把你們救走的人,也支持你才對,你見過他嗎?”
  “沒見過,那天我被壓得一身傷,瞧不到什麼人。”
  “是不是有什麼黑影、青影或白影晃來晃去的?”
  “這倒有,也不知我是眼花了,還是天色太暗,瞧的全是黑影,還不少人呢 ”
  小勾心神一怔,若她瞧的是真實情況,那救走他們的該是另一個秘密組織了。”
  “後來呢?那些人救走你們,又如何安頓你們?”
  “後來就分開啦,各自想辦法療傷,除了一些傳言消息,我們未再聯絡過。欸呀?問這麼多幹什麼?我先替你解放,其它事,還管得著嗎?”
  小勾還想再問,史脫樂卻等不及了,反手抱起小勾,又親又吻,還想解他衣衫呢。
  小勾一時慌了手腳,解也不是——可失了童貞,不解也不是——套不到秘密。
  正為難之際,忽而窗口大開,一股冷風襲來,將燈火全部吹滅,屋內一片漆黑。小勾驚叫不妙。
  突聞史脫樂一陣挨叫,已被人痛揍一頓。
  小勾心念一閃,以為是小竹臨時趕來揍人,這樣也好,解了自己危機,他還暗笑罵著小竹是醋缸子。
  那人來得快,揍人也快,去得更快,一閃退,燈火又通亮。
  史脫樂全身上下都青紫腫脹,不成人形,尤其兩胸乳更被抓出血痕。這讓史脫樂瞧著,簡直發瘋。
  “小惡賊你敢暗中找幫手來揍我?老娘跟你拼了 ”
  她顧不得再性解放,狠命撲向小勾,拳打腳踢,已大打出手。
  小勾為之掠慌:“別誤會,我沒有呀 ”
  話未說完,左臉已被指甲抓出四五道血痕,小勾也火了:“*** 你發什麼騷
  敢向我動手?我抓得你全身毛光光,肉翻溝 ”
  小勾也拼上了,虎豹般撲上,將史脫樂按壓床上,十指如勾猛抓猛扭,那血痕一條條出現史脫樂全身肌腹。抓得她欸欸痛叫,仍自奮力反鬥,兩人為之扭打不分。
  應小王爺自是聽到慘叫聲,心知有變,抓起長劍,領著守衛急忙趕來,見得有人在心愛女人床上,怒火更是高漲,喝著找死,長劍就刺出。
  小勾但覺背部生寒,趕忙一掌打得史脫樂昏昏沉沉,右手反抄背部,兩指夾向劍尖,冷謔直笑:“想跟我玩刀劍,再練十年吧?”
  手指一帶前,一推後,迫得就小王爺跟跑跌撞退去。小勾再掃劍身,倒飛小王爺,叭地一聲,劍柄火辣辣打在他臉頰,印出一道粗血痕。
  “你愛美人,就給你抱個夠?”
  小勾抓起史脫樂猛往小王爺砸去,壓得兩人欸欸痛叫。
  小勾五要抓起床巾將兩人捆住。突又一道白光射來,屋內一片漆黑,有人抄起史脫樂,就往窗口射去。
  “媽的,又是你 ”
  小勾喝叫著,天蠶勾再次打出,想扣住對方,然而仍被對方技巧地避開,一閃眼又逃得無蹤。
  小勾恨恨地走向小王爺,猛敲他幾個腦袋,斥叫:“媽的,色小子,敢壞我大事,來啊,我叫你長瘤 ”
  又是幾個硬指扣,敲得小王爺撫頭痛叫。他仍破口大罵:“你敢打我,來人啊,殺了他 ”
  “我不但敢打你,還叫你全家破產 什麼玩意兒,敢跟我作對?看清楚點兒,我是誰?”
  小勾雙手猛扭他耳朵,逼得他不得不注視這位煞星,不瞧還好,這一瞧,原是害得自己花冤枉錢買下銅雀的仇人,他又駭又怒地直發抖,比見到閻王爺還來得讓他喪膽三分。
  小勾得意誰笑:“這筆悵以後再算,我要是抓不回史脫樂,你就準備去當乞丐吧 *** ”
  小勾又狠狠敲他腦袋,方自揚長而去,臨行前還作勢撲向守衛,嚇得他們四散逃開,小勾這才掠窗離去。
  “惡賊,我要練武功,殺了你 ”
  任由小王爺沒命吼叫,回答的只是小勾一連串嘲笑聲。
  如若小勾再多來幾次,應小王爺恐怕武功就要高強了。
  憤怒的尖叫聲足可穿金裂石啦
  小勾很快地追出應王府,小竹就已迎過來,他急聲說道:“在西北方?”
  兩人馬不停蹄,重即追掠過去。
  他們似乎非得追上白衣人而後始甘心。
  追行數十裡,小勾若有所覺:“這方向好像是往九尊盟,小竹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啊,味道就朝這邊來。”
  小竹特地再往林里的枝葉嗅去,更能肯定,追的方向沒錯。
  “不然就是你把我的藥,弄錯別人身上了 ”
  小勾道:“怎麼會,我親自抹在史脫樂身上,連衣服都省了。”
  “什麼?你摸著她光溜溜的身子?”小竹睜大眼晴叱叫著。
  小勾乾笑:“史脫樂一向很少穿衣服,我只好隨事隨辦,這樣也好,省得別人倚她衣服,害我們追錯了方向。”
  “色狼,男人全不是好東西 ”
  “別忘了,你也是男人呵 ”
  “我 ”
  小竹瞪了兩眼,張了張嘴,硬是吐不出一個字。
  “怎麼,你不是男的?那把衣服脫下,我勉為其難再為你驗一次身 ”
  “色狼?”小竹窘紅著臉:“滿腦子色思想,還不快追史脫樂?”
  小勾笑的邪:“追她就不色了嗎?”
  “可惡 ”
  小竹一時忍不住,追打過去。小勾謔笑著逃開,風涼話說個不停,惹得小竹又愛又恨,恨不得揍他兩拳。
  再追二十裡,九尊盟已隱約可見。深秋已臨,此處結若冰霜,星光下閃閃生輝,別有一番情景。
  地頭已到,兩人隨即靜下來,小心翼翼地潛了過去,直到那千層石梯前。小竹才說道:
  “到這裡就沒味道了。”
  原來小勾色瞇瞇地抱著史脫樂,不只是要套口供,而且還將小竹的追蹤藥物塗在她身上,如此就算白衣人能將人救走,他倆照樣能跟蹤找到對方。
  然而跟到這裡,小勾不兔吃驚:“難道救走十二星相的白衣人,會跟九尊盟有關?”
  “不清楚,不過那味道確實到這裡才消失。”小竹回答。
  “怎麼消失?突然就沒味道了?”
  “也不是,是被九尊盟特有的藥味掩去,好像是七里香之類的味道。可能是九毒魔君刻意種值的藥草所發出的味道。”
  “這倒是有可能,那老毒物最喜歡搞這些玩意。可是如此一來,我就不敢確定白衣人真和九尊盟有關了。”
  “怎麼說?”
  “因為那味道若是草木花卉所發出,必是常年所有,只要白衣人知道這秘密,他為了防止別人追蹤,故意轉來此地,如此不管沾上任何藥物,皆會失效,他可以安然無慮地躲起來。”
  “他發現了史脫樂身上的追蹤藥物?”
  “也不盡然,也許他會小心行事罷了。”
  “現在如何呢,味道沒了,根本無法追人。”
  小勾沉思半晌,說道:“看來九尊盟主也脫不了嫌疑,因為上次我也在此碰過青衣人,非查個清楚不可?”
  “其他的十二星相呢?不查了?”
  “以後吧,我發現白衣人比他們更重要呢 ”
  “你還敢進入九尊盟?”
  “怎麼不敢,上次安然地走出來,這次更安全了。不過 ”
  小勾邪眼瞄了過來,小竹已有所覺,戲笑道:“不過如何,是不是要我躲在外面,隨時準備救人啊?”
  “救人倒不必,我是怕你沒任務,有一種被冷落的感覺。”
  “死要面子,上次還差點兒跟我撕破臉,這麼快就忘記了?”
  小勾乾笑:“嚇嚇你而已啦。別多說,咱們四處尋尋,若無線索,天亮我就到九尊盟鬼混 ”
  他不想再談此事,拉著小竹已尋往四周。小竹免不了又嘀咕幾句,笑聲不斷。小勾倒也能容下他作威作福,因為若再進入九尊盟,他確實需要小竹幫忙,這個癟,如何窘困,也要咬緊牙根吞下去。
  尋了一圈,天色已亮,並無再發現任特線索,兩人只好照約定,小竹等在外頭支援,小勾已往九尊盟探去。
  直上萬階石梯,守衛已發現小勾,冷喝:“是誰?”
  小勾淡笑:“路過,走累了,想到此吃早餐。”
  守衛冷道:“你可知這裡是何地?”
  “知道啊,北武林的聖地,不過我跟你家主人很熟,替我通報吧,就說試藥的來了。”
  “原來是試藥的 早餐恐怕吃不了多久啦 ”
  衛兵冷冷一笑,仍自替他通報。
  不久,九毒廢君親自趕來,欣再不已:“哪個傢伙要老夫試藥?”
  “是我,相好的。”
  九毒魔君驟見小勾,甚是驚心:“怎又是你,走開走開,老夫的藥,不必你來試、準糟踏了。”
  “別那麼沒信心嘛,我吃過黑蘭花,你不想知道它的反應?”
  九毒魔君興趣又起:“有何反應?”
  小勾淡笑:“很爽 ”
  “廢話,靈藥當然爽,我是說其它反應。”
  “特別甚歡吃早餐,我現在又餓了。”
  “怎會有此反應?”
  “先弄早餐給我,否則我說不出所有的感覺。”
  “進來進來,真是麻煩,什麼藥到了你身上都變了樣,有一天得把你剖開來瞧瞧。”
  “那也得吃飽後再說吧。”
  小勾已大步踏入,跟著九毒魔君前去吃早餐。
  那衛兵卻覺得怪異,小勾並非那種被受製而前來試藥者,否則他怎對二盟主呼喝自如?
  小勾轉過花林小徑,見著那九層高碧玉寶塔,忽而大聲叫道:“九命太歲起床啦,客人來了 ”
  九毒魔君怪笑:“我大哥你也敢惹?”
  “不是惹,是報恩啊,上次他放我走,這次來了,總該跟他打個招呼吧。”
  話聲未落,塔中已掠出一尊灰影,直射地面,正是腦袋半禿的鐵追命,他瞧及小勾,甚是驚詫:“你又來了?”
  “來討飯吃。”
  “你當九尊盟是救濟院?”
  “至少不會窮得沒飯吃吧 ”
  “可惡,上次放過你,你還敢來搗亂,二弟把他綁起來。”
  袁百刀道,“他吃完飯就走,不必那麼技手腳吧 ”
  小勾嗤嗤地邪笑:“我可沒說吃一餐就走。”
  袁百刀一愣:“你想白吃白喝?這當然要綁起來 ”
  手掌一掠,準備抓人。
  “不必費手腳啦,愛綁就來綁。是否還要困在塔頂?”
  袁百刀和鐵追命頓覺意外,小勾為何如此甘心受縛?
  “你到底有何用心?”鐵追命斥問。
  “沒有啊,只是討口飯吃而已。”
  袁百刀問道:“你當真是神劍老人的傳人?”
  這乃是上次鐵追命放走小勾的最大原因,他得問個清楚。
  小勾當然不是,然而又不便說明,神秘一笑:“你問問你大哥不就明白了。”
  衰百刀立即問鐵追命:“他是不是神劍老人的傳人?”
  鐵追命斥道:“胡說,神劍老人死了,這小子還未出生,怎可能是他的傳人。”
  “可是師兄上次說過,有此可能。”
  鐵追命為之一愣:“我說過嗎?”
  小勾斜眼瞄道:“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就是因為如此,才讓你騙過去了。師弟快把他抓起來 ”鐵追命惱羞成怒地吼著。
  袁百刀卻不從:“說話顛顛倒倒,自己抓人 ”
  “他甩頭就要走遠。”
  鐵追命冷喝,登時發掌迫向小勾,九尊掌本就陰寒冷烈,掃得讓人透骨生寒。
  小勾卻有意試他,九龍神功喝喝出手,右手引帶對方勁流隨即湧向左手打出。叭地一聲,鐵追命所有勁道全被引回,打得自己火辣辣。
  他驚叫:“這是什麼武功?”
  “盟主可忘得真快呵 不知是在裝傻,還是在戲我 ”
  “你以為老夫怕了你?”
  鐵追命當下不再一對一 硬碰硬,改採遊鬥,招式化為千百掌影,攻向小勾四面八方,應實莫辨,讓小勾無處引力。果然一閃招之際,一掌印向小勾背心,打得他欸欸痛叫,連撞數步,方自穩住身軀。
  小勾抽扭背部,火辣辣地,並不好受,再也不敢開玩笑,癟苦著臉:“我只是要一頓早餐,你不給,我走就是。”
  說著已往回走去。
  鐵追命冷喝,“站住,九尊盟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那又要我怎麼辦?”
  “留在這裡,老夫要查明你的身分,再決定如何處置你 ”
  鐵追命掠身欺前,連點小勾數處穴道,封去了他的武功。
  袁百刀則已折回,捉笑道:“師兄忘了上次這小子能自行衝穴,跟本不怕九耳盟的獨門手法。”
  鐵追命臉色一沉:“練了一身邪功,不得好死 封穴不成,就看你的毒了。”
  “我的毒也不行,他偷吃不少靈藥,普通的根本治不了他。”
  鐵追命為之怪笑:“世上也有你毒不死的人?”
  “毒死人並不難,但要製住人,就得憑真功夫了。在未了解這小子前,我不願糟踏我的藥。”
  袁百刀玩毒玩上癮,又如玩劍高手對寶劍一樣愛不釋手,怎能又胡亂糟塌呢?
  小勾叫道:“真是,要製住我還不簡單,找條繩索,把我的手綁起來,關在高塔上,不就得了?”
  鐵追命恍然:“有道理,找鏈條,縱然你衝開穴道,也扭不斷精鐵的鏈條。”
  袁百刀點頭:“就這麼辦。”
  小勾催促著:“快去拿鏈條,還有,別忘了早餐。”
  “當階下囚,還這麼囂張 ”
  袁百刀捉笑說著,還是前去拿東西。
  不久,他果然拿來手鏈,還有幾個熟饅頭,算是小勾的早餐了。
  “勉強啦,荒郊野外,吃饅頭要比吃肉難,這早餐就這麼算了。”
  小勾只顧啃饅頭,雙手被銬得烯哩嗶啦,他也不管。
  隨後鐵追命將他拉往高塔,小勾仍自大步跟他行去。
  方行數步,那一身深白的鐵追陽已趕來,他左耳仍帶著青玉耳環,威風凜凜行來,見著小勾,一股莫名怒恨的喜悅湧向心頭。
  “爹。該孩兒照顧他,孩兒跟他還有帳要算。”
  小勾聞言一轉頭,目光直落鐵追陽右耳垂那打X的記號,捉謔地笑道:“怎麼,我送你的耳環還滿意吧?”
  鐵追陽想起此事,怒火即起:“有一天我會割下你的雙耳,拿來餵狗。”
  “那也得我落入你手中再說。”
  “落在我父親手中,跟我手中沒什麼差別。”
  小勾瞄眼向鐵追命,輕輕訕笑:“掌門人老啦,你兒子已經可以支持一切大局,我看還是向他求情,免得我耳朵不保。”
  說著小勾已想行向鐵追陽。
  鐵追命突然喝叫:“放肆 ”
  他是對小勾吼。
  小勾卻邪邪地笑著:“你只敢對我吼?不敢向兒子放個屁 ”
  “胡說,在九尊盟,誰敢不聽老夫的話?”
  “我當然不敢,否則怎會讓你扣人,可是你兒子就不一樣了 ”
  鐵追命有些惱羞成怒,喝著鐵追陽:“你的帳以後再算,在爹還未查清楚他身分之前,不准你私下找他報仇。”
  任由鐵追陽氣燄高漲,此時也得含怒低頭應是,他恨不得一口把小勾給吞了。
  小勾一臉佩服:“盟主好威風,小的錯怪了。請把我關起來吧,免得你們父子為了我而反目成仇。”
  “放屁,你算什麼,也想干涉九尊盟的事?給老夫爬上去 ”
  鐵追命一掃掌,打得小勾雙膝跪地,只好爬著上高塔,然而他卻笑聲不斷。讓鐵追陽聽得怒氣難消,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遲早我會收拾你 ”
  鐵追陽見及父親和小勾進入高塔,這才恨恨地說道,悻悻離去。
  袁百刀卻抬頭往高處瞧,他腦海中仍自想著要如何利用小勾試藥,然而想到的千百種藥物,似乎都無法克住小勾,因而大傷腦筋。
  鐵追命將小勾綁在最高的塔樓裡,冷笑地道:“上次讓你撞破塔頂,老夫特地加了鑄,你可以再試試,若不想受皮肉苦,最好老老實實呆在這裡。”
  小勾笑道:“你安心去吧,不等你回來,我想捨得走呢 ”
  鐵追命驚詫:“你知道老夫要走? ”
  “是你說要查清我底細,難道待在這裡,就能問出名堂?”
  鐵追命臉容稍安,冷笑道:“老夫只是不願逼你,否則早問出你的身分 ”
  “多謝盟主大恩大德 ”
  “知道就給我識相點兒 免得老夫臨時反悔 ”
  “你可以讓我安心吃早餐嗎?話說多了,我有點兒累。”
  鐵追命冷哼一聲,方自走往下層,遠遠的冷笑傳來:“吃完了早餐就舒服睡吧,要是逃出去,我兒子準會割下你耳朵?”
  “欸呀,盟主愛說笑,我都被鑄住雙手,還能逃到哪裡去?你安心去辦事就是了。”
  回答的只有鐵追命一連串的冷笑聲,他並未馬上離開,打坐在那裡,靜靜練功。
  小勾雙手被套鑄在左牆上,勉強可以抓饅頭餵入口中,行動並不算方便。他想探探鐵追命是否走人,也探不著,只好邊吃邊唱,倒也道遙自在。
  鐵追命聽得心煩,斥叫道,“再唱就把你的口給封起來 ”
  小勾立即閉口,乾聲一笑:“你走時再通知一聲,到時,我再唱如何?”
  鐵追命冷哼一聲,懶得回答。
  小勾不敢再唱,只能哼著小調。也許是一夜未眠,有些累了,不知不覺中已沉沉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臉頰忽然一辣,嚇得他驚醒過來。
  那要命的鐵追陽不知何時已爬上高塔奸笑著,那巴掌正是他所賞的。
  小勾驚心不已:“你敢暗算我?老頭子,你兒子闖入禁地啦,快把他轟出去 ”
  鐵追陽奸笑著:“你叫吧,叫破了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我爹早走了,這筆帳,咱有得算了?”
  “他 他何時走了?”
  “你是誰?也敢問我?”
  啪啪兩響,小勾又吃了兩個耳光,打得他兩頰發紅,怒不可遏:“賤男人,有種放開我,一決雌雄。”
  “憑你,也有資格跟我動手?舔我腳趾,我都嫌臭呢?”
  鐵追陽又狠狠地摑來兩記耳光。
  小勾被打得淚水直流,不得不大叫不已:“救命啊 殺人啦 老太歲、袁百刀,快來救人啊 ”
  “你叫啊,不叫我還不過慮呢。我爹走了,我二叔也恨死你,要我重重地教訓你,他不會來救你啦 ”
  “一定是你用計把他騙走的 ”
  “何必呢,我只說要從你身上弄出太阿劍的下落,他就答應了,你就認命吧 ”
  “哇哇,我完了、慘了,大少爺你饒了我吧?”小勾一臉苦相,求著鐵追陽,惹得他惡態畢現,狂笑不已。
  “要我放了你?可以啊,跟在我身邊當狗耍,也許會饒你一命 ”
  小勾突然不叫了,邪邪一笑:“這麼難,我不幹啦,也不玩啦?早說他們不在了嘛,我也不必多挨兩巴掌。”
  鐵追陽瞧他語氣轉得如此之快,心頭一凜:“死到臨頭還嘴硬?大爺就是要打爛你的嘴 ”
  他雖疑惑,卻仍舉手想再摑兩巴掌。
  小勾突然運起九龍神功,將他掌力全吸過來,鐵追陽登時驚惶,欲退已是不能,叭地一響,硬被小勾左掌給摑了個大巴掌,五指深深地現出紅痕。
  小勾嗤嗤地謔笑:“如何,不比你的差吧。”
  “你找死?”
  鐵追陽怒不可遏,眼看掌勁討不了好處,立即摘下腰際的佩劍,抽出利劍猛刺過去。
  小勾見狀驚心苦叫:“槽了,玩得過火了 手鏈還未解開啊 ”
  他不得不兩腿蹬向牆壁,雙手猛揪扣在牆上的鐵鍊。
  鐵追陽見他背向自己,更是謔笑,利劍猛刺過去,想切下他臀部下的兩塊肥肉。
  豈知小勾突然搖動背脊,以背掃劍。這做法並不聰明,因為背脊若被刺傷,有可能連帶傷及內腑五臟,要比臀部受傷來得危險,然而他卻如此做了。
  鐵追陽見狀冷笑:“你想玩命,我成全你?”
  利劍不再專取臀部,往那背部一大片刺去。小勾冷喝掃背,轟然一響,鐵追陽手中劍竟然被震成兩段,他大駭地棄劍跳開。
  “怎麼跳開,知道我烏龜掃背的厲害了吧?”
  小勾並末停止動作,立即將背部倒貼牆上,可見一把晶瑩的短刀刺入牆上,位置五好在鐵鍊下方,他雙手往下猛拖,鐵鍊卡入短刀,叭地一響,短刀已將鐵鍊切斷。小勾得以自由,翻落地面之際,已抓出原來藏在背面的寶刀。
  鐵追陽見狀驚叫不好,撥腿就想跑。
  小勾哪能讓他如願,天蠶勾猛射過去,扣住他腰帶,人已平飛而至,凌空三指,戳得鐵追陽軟跪地面,他不得不喊救命,小勾卻喊得比他大聲,而掩去了他的聲音。
  “你叫啊,叫破喉嚨 看是否有人會來救你?”
  小勾動作甚快,將手中鐵鍊脫下,反銬住鐵追陽的雙手,鐵鍊已斬成兩段,他只好解下鐵追陽腰帶,穿過鐵鍊孔,再綁於牆上的扣環。
  鐵追陽何曾想到過自己會受囚,諒駭大叫。然而小勾仍同時大叫,將他聲音給掩去了。
  “如何,我的聲音比你管用吧?不過也不能老是陪你這瘋子鬼叫。”
  滴血勾一揮,切下鐵追陽衣角,揉成一團塞在他口中,鐵追陽只能悶悶地嗚嗚叫了。
  小勾此時才有心情開玩笑,瞧瞧鐵追陽因腰帶被解,外褲落在腿間,露出花紅的內褲,訕笑聲已不斷。
  “什麼嘛,大男人穿什麼花內褲,還是大紅色的?真是出色,呵呵,不知是顏色的色,還是色狼的色,既然要出色,我就讓你更出色 ”
  滴血勾猛地亂掃,那紅色內褲已百孔千痕,慘不忍睹。
  偶爾還掃中鐵追陽雙腿肌膚,痛得他欸欸嗚叫,兩眼瞪得快暴裂。
  小勾捉笑著:“別怪我心狠手辣,是你自己皮癢,要找來這裡討打,我沒有理由不接受啊 ”
  他突然一巴掌打過去,打得鐵追陽淚流滿面。
  “不只我會哭嘛,你也是多情種子流的多情淚,多感人哪 我實在替你感動呢?”
  突然又落掌如飛,打得鐵追陽雙頰腫如兩片屁股肉,小勾才歇手。
  “敢打我?也不問問現在是幾月?都快臘月啦,帳當然要還得快啊 ”
  任由鐵追陽咬牙切齒,此刻也吭不出一個屁來。
  小勾斜眼而笑:“沒時間陪你玩,有痛苦就有快樂 ”
  一指戳向鐵追陽笑腰穴,登時讓他感受到又痛又酸笑的滋味,身軀扭得不成人形。
  “別笑得那麼誇張,害我有點兒嫉妒 ”小勾摸摸他臉頰,無奈地道:“沒辦法,我有事在身,不能分享你的快樂,我走啦,請好自為之。”
  小勾為了追尋鐵追命,不敢耽擱,已快快地溜去。
  鐵追陽雙目瞪大,充滿血絲,身形扭抖不已,口中嗚嗚亂叫,無盡的怒火簡直就快把他燒病了。
  小勾潛出高塔,並未發現九毒魔君,心頭稍安,隨又找尋小徑,翻牆出去,直往林中掠去。
  不久,小竹已找上來,見著小勾,說道:“鐵追命往山區掠去,要跟嗎?呵呵,你的嘴巴怎麼腫腫的?”
  小勾自得一笑:“這還小意思,有一個人比我還慘,臉上長饅頭而已。”
  小竹捉笑:“龜笑鱉無尾,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沒時間跟你爭,快追鐵追命,否則你我都要變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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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真假太歲

  不敢耽擱,小竹立即領著小勾往山區追去。
  山區愈來愈高,樹木漸少,換來一片雪地,小竹不得不更小心追蹤。
  因為小勾偷偷抹在鐵追命身上的藥物,在冰天雪地裡,味道顯得淡多了。為了免於追錯方向,小勾也不願催小竹,兩人就此慢慢地搜尋。不知不覺中,寒夜又臨,還好雪地一片青白,能見度也不算差,兩人並未停止搜尋。
  直到二更。
  兩人搜至一處斷崖旁,忽有聲音從下邊傳來。
  “那小子來了?”
  “喔。”
  “他有何目的?”
  “不知道,他只來要早餐。”
  “要早餐?我看不會如此簡單吧。”
  “我也這麼想,所以想來查查他的身世。”
  “他何時來?你這麼快就來找我?”
  “今天清晨。你放心,我已把他銬起來。”
  “你製得住他?”
  “是他自願讓我銬的。”
  “不好,一定有原因,快回頭瞧瞧 ”
  話聲方落,即聞得兩道勁風射向崖面。
  這下換小勾急叫不好,拉著小竹就往轉角處凸岩閃去,兩人動作雖快,但在雪地裡,難免帶出痕跡。
  這還沒關係,在閃入凸岩之際,方始發現這是雪冰所堆成,兩人疾速閃動,難免帶出風聲,而且閃落許多雪。
  雖只一點點閃落聲,但對鐵追命這絕頂高手,已是足足有餘。只聽得一聲“有人 ”
  兩道人影已往反方向遁去。
  “不必躲啦,快追 ”
  小勾心知行跡敗露,不必再躲藏了,當下立即返追。顧不得小竹輕功較差,一馬當先地窮追兩人不放。
  他自服得黑蘭花汁液,輕功精進不少,追掠之間,並未差對方多少,若非他們縱崖而逃,小勾早已瞧及兩人的面目。
  就在懸崖盡頭,轉向一片高原之際,小勾猝而瞧及除了鐵追命之外,另有一名青衣老人正閃入岩角處。
  “會是他?”
  小勾已經恍然,這青衣人一直和九尊盟有某種關係,上次自已本可脫逃,最後仍被他給擋回來。
  他到底是誰?和九尊盟到底又有何關係?
  他為何要給自己十二星相的名單?
  小勾搞不清,腳步追得更勤。數十丈一縱即至,掠到岩角處,青衣人已失,只剩鐵追命疾掠而去。
  顯然青衣人的功力要比鐵追命高得多了。
  小勾總得追著一位來問問,當下拼命追趕,在雪地中東掠西竄,追趕十餘裡之外,方自逼近百丈。他不得不佩服鐵追命輕功也不差。
  鐵追命似乎覺得已甩脫不了小勾,突然頓下身形,自言自語道:“我為什麼要逃?這小子憑什麼追我?”
  他頓在那裡,等著小勾前來。
  小勾看他停下來,腳步也放慢,一步步逼近,嗤嗤地笑著:“盟主好大的樂趣,三更半夜起來玩捉迷藏 ”
  鐵追命冷道:“你跟蹤老大?”
  “不是,我是跟蹤青衣人,誰知道你也在場。”
  “你是如何逃出來的?你不是被老夫鎖住了嗎?”
  “那得多虧你兒子,他同情我,把我放了。”
  鐵追命臉色一變:“你把他怎麼了?”
  “沒有啊,他說要當替身,我只好如他所願,否則他會殺了我的。”
  “你把他關在哪裡?”
  “奇怪,你綁我,都不知道地方?”小勾疑神地望著對方。
  鐵追命斥道:“老夫問你把他綁在哪裡?”
  “你說呢?”
  “諒你也不敢整死他。”
  “這我倒是真的不敢,不過我倒對你很感興趣。”
  鐵追命冷哼:“你還是先想想,怎麼保住自己性命要緊。”
  “你要殺我滅口?”
  “憑你,要你死,還不必老夫動手。”
  “那我就安心啦,是不是因為我是神劍老人的傳人,所以你才不敢向我下手?”
  “別以為這能唬得住老夫,任何人只要冒犯九尊盟,作惡重大者,老夫照樣取他性命。”
  “這就是啦,剛才為什麼逃得那樣快?做賊心虛?”
  “胡說,老夫不是賊,何來心虛 ”
  “還有秘密,怕我知道?”
  “該老夫問你才對,為何跟蹤老夫至此。”
  “我是跟蹤青衣人。”
  “胡說,你明明衝著我來 ”
  小勾斜眼邪笑:“既然如此,你我也不必打啞謎啦,你把你的原因說出來,我把我的目的講給你聽,如何?你來找青衣人,是為了什麼?”
  “你先說,我老夫有何目的 ”
  “說你也未必相信,我是想從你身上找到青衣人,結果全不費工夫。”
  “你早知老夫和青衣人的關係?”
  “到方才才知道。”
  “那你錯了,他不是穿青衣,是白衣,因為在夜裡雪地反光,才變成青色。”
  小勾嗤嗤地笑著:“是白衣人更好,我真正要尋的就是他。怎麼樣,青衣人都上了榜,你隨便挑一個吧 ”
  鐵追命臉色一沉:“你在耍老夫 ”
  “非也非也,鐵大盟主,我自有理由。”
  “最好能讓我相信 ”
  “這當然,盟主知不知道我為何找上九尊盟?原是為了跟蹤白衣人,因為他三番兩次救走我的仇人,所以我非得抓著他不可。”
  “你的仇人是誰?”
  “這個嘛 ”小勾想想,還是說了:“告訴你也無妨,是十二星相那群妖魔,他們本都是皇帝門的手下,後來又被人救走,為了高枕無憂,我還得花個時間去收抬他們。”
  “原來是這群人 你又如何找到九尊盟?”
  “這個嘛 咬,奇怪?”小勾忽而覺得鐵追命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怎麼沒了。
  鐵追命見他眼神怪異,已有警覺:“你找什麼?”小勾頓時驚醒,這秘密豈能隨便洩露,他不露痕跡輕笑:“我覺得你跟那白衣人,身材差不多 ”
  “你懷疑老夫?”鐵追命斥道:“老夫近幾天都未出門,你敢懷疑?”
  小勾乾笑:“也許眼花了,其實白衣人武功跟你差不多高,咻的一下就不見了,我看的並不清楚。”
  “以後再亂說,休怪老夫責你之罪。”
  “不會了啦,我會特別小心,免得讓你蒙上不白之冤。”
  “你還沒說如何跟蹤白衣人到九尊盟?”
  “這 不好意思說啦 ”
  “不說就是在耍老夫。”
  “可是 欸呀,說就說,不過盟主聽了可別見笑啊。是因為我抱過史脫樂,她身上有一股羊騷味,所以 所以才 ”
  “你跟羊騷作過愛?”
  “沒那麼嚴重,只是不小心被她抱著而已。”
  鐵追命露出怪異表情:“老夫還以為她是你仇人,又是你愛人?”
  “還好我未成年,否則會經不起誘惑呢 ”
  鐵追命沉思一下:“你懷疑白衣人藏在九尊盟?”
  “盟主認為呢?”
  “九尊盟除了老夫和兒子,及魔君師徒外,就剩下二十名護衛,這很容易查清。”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不敢希望會從九尊盟找到白衣人。”
  “老夫是要證明給你看,就此回九尊盟。”
  “好啊,反正多一項證明,總比沒有澄清的好。”
  小勾遂跟在鐵追命後頭,漫步往回走,他仍未忘記要問清有關方才白衣人或青衣人之事。
  “盟主方才所見,當真是白衣人?”
  “他是青衣人,方才為了阻止你多問,才說成白衣人,誰知兩樣都逃不過你的追問。”
  鐵追命淡笑著,似乎稱讚小勾精靈難纏。
  小勾也笑的得意:“既然是青衣人,我就得以青衣人的問題來問你了,你找他有何事?”
  “因為你突然來到,有關你會九龍神功,老夫不得不打探清你的來歷,所以才找青衣人問個明白。你該知道老夫最近足不出戶,許多江湖事都不知道。那青衣人正好可以告訴老夫許多消息。”
  “他又是何來歷?”
  “隱士奇人,很少有真名實姓。”
  “這麼說你對他仍是一知半解?”
  “沒錯。”
  “你們又認識多久了?”
  “這還多虧你的出現,從他上次攔你開始,老夫花了半月時間,才找到他。”
  小勾自嘲一笑:“沒想到毛病還出在我身上呢?”笑了笑,他又問:“你們發現我來此,又何必逃得那麼快?”
  鐵追命冷道:“若知道是你,老夫決不會走。”
  “可是你們確實逃了。”
  “老夫不希望跟青衣人交往之事被人發現,如此而已。”
  “是嗎?”
  “你不信?”
  “信不信倒在其次,我確實想找青衣人,盟主有空替我轉告一聲可好?”
  “有機會一定轉告,見不見你,那是他的事。”
  “只要盟主轉告,我就心滿意足啦 ”
  鐵追命冷哼一聲:“若非看在神劍慕容春秋的分上,老夫早就把你給廢了 ”
  小勾伸伸舌頭:“這麼說,盟主和神劍老人有所交情了?”
  “那是老夫的事,後生小輩不需要懂 ”
  小勾聽他口氣甚兇,也不敢再問,心想神劍老人和他齊名南北,自有相同的分量,才會買對方的帳吧。
  小勾再問些有關青衣人問題,鐵追命卻顯得不耐煩,不回答。小勾顯得沒趣,不再問了,心中暗自盤算一下步驟該如何進行。
  沒了問題,兩人遂加快了腳步,返奔九尊盟。
  沿途上,小竹已發現兩人回奔,他本就是暗棋,故而仍躲在暗處,等兩人掠過之後,才遠遠地跟在後頭。
  幾乎又到了清晨,小勾和鐵追命方返回九尊盟。兩人未經大門,直接掠牆而入,直奔碧玉高塔。
  塔中一片沉靜,小勾邪邪一笑:“這混蛋現在不知爽夠了沒有?”
  鐵追命聞言,已知兒子被囚在上邊。遂冷喝,直躥高塔,穿窗而入,想救下鐵追陽。然而他躥的是第八層,當然找不到兒子。
  小勾捉笑:“搞錯啦,第九層,真是,自己關人何處都搞不清楚 ”
  鐵追命這才又翻窗而出,倒縱第九層。終於見著愛兒昏沉沉掛在牆上,他不得不大罵小勾下手狠毒。
  然而小勾卻聽不見,在地面捉笑著。
  鐵追命很快解下兒子,讓他躺於地面,戳指替他解穴,不點還好,這一摸,鐵追陽立即笑出聲來,身軀扭著,淚水又流下來。
  “這小子竟然點他笑腰穴?而且手法怪異?”
  鐵追命不得不用另一種手法解穴,試了三四次,才將穴道解開,鐵追陽得以醒來,他雙手發抖地抓出嘴巴布巾,未說話,直流淚,被整了一夜,他好委屈。
  “先睡一下吧。”
  鐵追命瞧不得愛兒痛苦的狼狽樣,一指點向他睡穴,先讓他睡一覺再說。
  他掠窗飛落地面,冷斥道:“以後若對我兒子出此重手,休怪老夫手下無情。”
  小勾嗤嗤地笑著:“你不是說過,你兒子夠壞,要我出手教訓教訓?”
  “要你教訓,可沒有要你整死他 ”
  “說清楚嘛,我差點兒搞錯了呢 ”
  “可惡,快查你的白衣人,查完了,立即給我滾蛋 ”
  “一個一個查,未免太慢了吧,你把人叫出來,我一次查清,你我都省事 ”
  冷哼一聲,鐵追命立即下令,不多時,十多名守衛已匆匆趕來,連同袁青萍也以為發生大事,急忙奔來。忽見小勾,她已猜出為何事情。
  “大伯,出事了?”袁青萍問。
  鐵追命點頭:“這小子要瞧瞧你們到底是不是白衣人,我想你該不是才對,到九樓去照顧追陽吧。”
  “是 ”
  袁青萍應聲,目光移向小勾,目露一股含情的眼神,步向高塔。
  鐵追命冷道:“除了我師弟和兩名衛兵,人都在此,你自己找吧 ”
  “多謝啦 ”
  小勾兩眼掃一下,即點頭輕笑:“找完了。”
  “這麼快?”
  “我有火眼金晴,當然快。”
  鐵追命冷笑:“人已找來,你既然瞄一眼即已知道他們不是白衣人,那你可以走了。”
  小勾暖昧地一笑,勾情般地向鐵追命飛了一眼,方自移步離去。
  鐵追命冷狠地笑著,立即又將守衛遣散。再盯往小勾,卻見得他眼神不停飛勾,似在暗示什麼。鐵追命冷哼更重。
  小勾連勾數眼,就快靠牆,仍不見對方反應,不得已伸手招來,細聲說道:“餵,還不過來,方才答應我的事,你忘了?”
  “老夫答應你什麼?”鐵追命一臉狐疑。
  “重要事啊,快走,否則來不及了。”
  “真有此事?”
  鐵追命雖忘了有這麼回事,見及小勾已掠向牆頭,心下決定,還是跟去瞧瞧。他追出高牆,又問:“老夫到底答應你何事?”
  “你忘了九龍神功?快來啊 ”
  “喔,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竟然忘了。”
  鐵追命已然想起,立即追向小勾。兩人又向山區掠去。不久,終又回到冰天雪地之中。
  “你是要告訴老夫有關九龍神功的秘密?”
  “對呀,盟主不是對它很喜歡?我懂得一點兒,就傳給你,不過這不能讓人知道,免得麻煩連連。”
  “其實老夫只是好奇而已。”
  “沒關係,反正我學的也不全。”
  “那 那就到山崖那邊如何。那裡保證沒人知道地方。”
  小勾點頭。
  鐵追命立即領他掠過幾處高低不平山巖,來到若山谷的隱祕地方。
  小勾頻頻點頭,表示這地方不錯,隨即將九龍神功口決大略念了幾句,並要鐵追命實際運用。
  “這動功手法有些反常 ”
  鐵追命喃喃地說著,仍自暗暗運起。
  小勾輕笑:“不同的神功,當然要有不同的運功方法了,你試試,我也一起來 ”
  兩人面對面,馬步半蹲,開始運功。
  鐵追命雖依樣照做,其實暗地裡仍防範著小勾,這詭計多端的小鬼,不知是否在耍自己什麼花招?
  小勾則已閉上眼晴,一副認真模樣,口訣直念:“三山五嶽大洪流,搗盡江山又復還,追天掠地通八方,太極無極兩邊開 ”
  口訣似真似假,唬得鐵追命也禁不了誘惑而暗運真力行動。
  “奇斬八脈會天關,衝啊,直衝玉枕穴,小力衝即可。”
  玉枕穴乃是要穴,大力衝來,若失控,必會喪命,但小力衝穴,以鐵追命深厚的內功修為,自該無傷大雅,他也試著衝穴,誰知就在匯集八脈勁流引道衝脫之際,那勁流竟然失控般往後腦躥,他大為驚慌,趕忙撤功,以免走火入魔。
  就在此時,小勾突然驚叫,“衝啊,不衝我替你衝 ”
  雙掌一推,直貼鐵追命胸脯,鐵追命大驚:“不可,不要,不好 ”
  他先拒絕小勾幫忙,突又發現小勾不是在幫忙,而是在引功傷人,驚悸變化,使他措手不及,掠叫一聲不好,登時再運真勁抵擋。小勾動作更快,一眨眼已不及七寸,他只得運功硬挨。
  叭地一響,鐵追命被打得倒撞七八步,胸口疼痛不已,顯然已受內傷。
  “好小子,你敢暗算老夫 ”
  “你死定了 ”
  鐵追命怒吼,揚掌就打,他盛怒而發,掌勁何等威力。
  然而小勾早就計劃好如何收拾老魔頭,見他吐掌過來,九龍神功立即引動,右掌吸他勁道,反從左掌打出,叭然又是大響,打得鐵追命跟跑連退數步,一屁股跌坐地面,嘴角已掛出血絲。
  他一臉驚慌:“你練了邪功? ”
  “什麼邪功,這正是你見過的九龍神功啊 你沒見過是不是?你是假的九命太歲對不對?”
  小勾謔笑,豈肯讓對方有喘息機會,立即撲前,雙掌齊下,外帶天蠶勾,非製住對方不可。
  鐵追命狂厲大吼:“老夫就是老夫,豈會是假的,你找死 ”
  他連受兩掌,受傷過重,但此時全力反擊,困獸的威力大展,一時跟小勾已扭成一團,打得難分難解。
  此時暗中又出現尾隨而來的小竹,他見狀立即撲入戰圈,怒吼著猛抓猛扣,終將鐵追命給扣壓地上,小勾更快地捆住他腰身雙手,還截了十數處穴道,方自喘口氣,苦笑不已。
  “老不死的,一把年紀,還這麼拼命,把我的臉又打病了。”
  昨天被鐵追陽修理的雙頰還腫著,現在又被鐵追命揍了幾下,更形紅腫了,小竹看得都想笑。
  “饅頭落在你臉上了。”
  小勾乾癟一笑:“也罷,饅頭遲早會消化,要製老魔頭,卻只有一次機會。”
  小竹道,“你怎麼發現他是假的?”
  鐵追命雖被製,仍可說話,怒氣煞人,厲吼:“老夫就是九命太歲,你們找死,敢暗算我老人家,還不快鬆綁,老夫可以饒你們不死 ”
  小勾捉笑:“算了吧,我用盡心機才逮住你,你以為兩三句話就可以威脅我放人?要是真的鐵追命,才不會笨到這種程度。”
  “你們統統該死,老夫不會放過你們 ”
  “這樣更不能放開你了,假盟主 ”
  “老夫隱居此地十數年,豈會是假的?”
  小勾將他扶正,笑的更是促狹:“是真是假,我揪鬍子就知道了 ”
  他以為鐵追命兩道灰長八字鬍鬚是假的,卻扯得鐵追命哇哇痛叫,鬍子是掉了不少,卻也揪出了血斑。
  小勾為之乾笑:“這鬍子是真的 ”
  鐵追命厲吼:“既然是真的,還不快放人 ”
  小勾笑的更邪:“慢來慢來,鬍子是真的,可未必表示你的人也是真的,以前秋封侯也找來一名面貌相似之人冒充,現在也有可能發生這種情況。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我敢確定,一定有兩個鐵追命 ”
  “你胡說,氣死老夫了 ”
  “少裝啦,你不敢承認,我非叫你承認不可 ”小勾冷道:“你若是真的鐵追命,為何不知道九龍神功的妙用?上次你就是因為我的九龍神功才放我走的啊 而且方才我根本和你沒約會,我只不過試著向你招手,結果你立即上當,跟我出來,這又是什麼原因?”
  “老夫年老,偶爾難免記錯,你怎可以此論定老夫是假的?”
  “記錯? 寧說你們沒套好吧 ”
  “明明只有我一人,你是不會承認的 ”
  小勾猛然伸手揪向鐵追命長鬍子。鐵追命欸欸痛叫幾聲,鬍子已去了大半,他更是厲吼,揚言要剁了小勾。
  “剁了我?我先剁了你 ”
  小勾從小竹手中接過滴血勾,喝喝怪叫,一刀切向鐵追命的咽喉。小竹驚叫不可,鐵追命則嚇得兩眼翻白,全身抖顫。
  小勾利刀突然一翻,閃向肩頭,拖過背部,往他臀部刺去,呵呵笑道:“一刀砍死你,太便宜了,我先讓你屁股開花,然後由下往上,一寸寸地收拾了你 ”
  寶刀往肌膚割去,刷刷兩刀,割得鐵追命痛徹心肺,冷汗直流,厲吼聲又起:“你敢,九尊盟永遠饒不了你 ”
  “我不是在做了嗎?再不說,我割你鼻子 ”
  小勾動了怒氣,寶刀疾揮,就想割下他鼻子,晶光閃處,觸向肌膚,鐵追命駭命尖叫,全身抽縮:“我說我說 ”
  小勾勁力一偏,只用刀尖割出一道紅小血痕,鐵追命算是保住鼻子,他自得一笑:“我就不相信整不過你,三兩刀就行了,說吧,你到底是誰?”
  鐵追命喘口氣,突又冷斥:“老夫就是老夫,誰也假冒不了 ”
  小勾一愣,隨又菇笑:“看你老人家,骨頭倒是挺硬的,我就成全你 ”
  寶刀再次切出,鐵追命厲叫,眼看就要沒鼻子。
  忽而有聲音傳來:“放開他,沒錯,他是老夫的替身。”
  不知何時,另一個鐵追命已飄落二人背後十丈遠。他表情要比受製那位沉穩冷靜地多了。
  小勾和小竹聞言驚心不已,立即跳開,擺出架勢,準備迎敵。然而兩人都明白,方才鐵追命若突下殺手,兩人可能難逃毒手,還好鐵追命並沒這麼做。
  小勾瞧他未出手,心頭稍微安定,輕輕一笑:“我說嘛,你們一定有一個是假冒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後來的鐵追命淡聲說道:“他是老夫替身,放了他,有何問題,衝著老夫來便是。”
  “你的替身好骨氣,鼻子被削,都不肯露口風 ”
  那替身冷哼著,不肯再吐半字。
  鐵追命則對他表情感到滿意。
  小勾很快收回天蠶勾,替他解了穴道,那替身方能站起來。
  鐵追命安慰道:“你回去吧,先療傷,一切事我會處理 ”
  “是。”
  替身也不多說,拱手為禮,然後瞞珊離去。
  直到他消失無蹤,鐵追命才淡淡露出笑容:“老夫低估了你。”
  小勾自得聳肩:“很多人都如此,到後來都死得很慘。”
  “你是說包括皇帝門的皇帝?”
  “勉強算啦,不過他是瘋子,心腸直得很,沒像你,足智多謀,讓我繞了個大圈子。”
  鐵追命淡笑,“最後還是被你找出毛病,老夫倒很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出在哪裡?該不是為了九龍神功吧?那是你起疑之後才試探他的。”
  小勾邪邪一笑:“當然不是,這還得謝我的副門主呢。”
  小竹驚愣:“我?我立了功?”
  小勾笑道:“你那什麼追蹤粉起了作用,我才知道有兩個九命太歲啊 ”
  鐵追命道:“你們在我替身上下了追蹤粉?就像羊騷身上那種粉一樣?”
  小勾點頭:“答對啦,什麼羊騷味,那是騙人的。”
  鐵追命道:“當時你追趕我們兩人,後來我的出現,已沒有那種味道,你立即起疑了?”
  “沒錯。後來你進入寶塔又跳出來,那味道又出現了,我自是猜想你們在這裡頭又相互換過來,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
  小竹終於明白原因出在哪裡,欣喜地笑著:“歪打正著,小兵也立了大功。”
  小勾捉笑:“多立幾次大功,我自動降級,門主由你當如何?”
  小竹窘紅著臉:“不要,當副門主就心滿意足了,當門主就沒得領賞啦。”
  “真賊,賞什麼,香吻一個如何?”
  “不要 最不正經 ”小竹斥罵著,嫩臉更見羞紅。
  小勾嗤嗤地邪笑:“不要多可惜,這是天下難得的獎賞啊,不過現在有任務在身,以後再賞給你啦。”
  “不要,不要 ”
  小竹窘困地叫不要,小勾卻笑的甚邪,似乎非讓他接受獎品不可。然而鐵追命在場,他得辦正事,輕輕一笑,朝鐵追命說道:“我的副門主比較女性化,請多多見諒。”
  鐵追命淡笑:“他看來腦筋也不壞。”
  “賊得很呢 否則怎會助我破此案。”小勾邪邪一笑:“盟主可否告知,為何要找替身?”
  鐵追命輕輕一嘆:“其實也沒多大原因,只是我師弟舉止時常反常,老夫無法長時間與他裝瘋賣傻,所以才想到找人代替,十幾年來,也落個清靜。”
  小勾點頭:“這倒是情有可原,魔君瘋瘋顛顛,很少人改變得了他那糾纏的性格。”
  “多謝少俠能諒解。”
  小勾捉謔地一笑:“你的替身之事,我可以不談,不過這張東西,你該不會陌生吧
  ”
  他拿出張紙晃著。
  “這是什麼?”
  “十二星相的藏匿名單。”
  鐵追命稍稍動容:“這跟老夫有何關係?”
  “不是你給我的?”
  鐵追命一時答不上口。
  小勾邪笑:“你不但是九命太歲,而且是青衣人,也有可能是白衣人,對不對?”
  鐵追命一臉冷靜:“何以見得?”
  “因為我瞧見你的替身和青衣人一同逃走。因為上次我要逃開九尊盟,就是你出面把我攔下。因為我們繞了一大圈,又跟蹤到此,這些夠了嗎?”
  “總缺少直接證據。”
  “因為你方才說過。你追我們兩人,後來你出現,就沒追蹤粉的味道,這兩人不就是指著你跟你的替身,也就是說鐵追命和青衣人了。”
  “這 ”
  “別不承認啦,我這副盟主還瞧著你脫下青衣,一變就變回鐵追命,你還有何話說。”
  小竹哪曾見過,但小勾目光送來,他心念一閃已知道是怎麼回事,當下立即迎口說道:
  “就在轉角處,我看得一清二楚,不信,我可以帶你回原地。”
  鐵追命冷目地瞄向小竹,終於淡然笑起:“你們果然不簡單,把老夫之事查個一清二楚。”
  小勾瞧他已承認,心中暗自高興,表情卻極力鎮定:“我倒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扮成青衣人,阻止我逃走,這是正常,可是你又何必給我名單,要我追殺十二星相?”
  “這也是幫助你啊,你不是急於想找到他們。”
  “找到有何用,全被你救走了。”
  “你怎會想到是老夫救人?”
  “不是你,也一定跟你有關 ”小勾冷道:“你最好還是說個一清二楚,否則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鐵追命沉默半響,已說道:“老夫只提供你名單,並未把人救走。”
  小勾驚詫:“這麼說,白衣人另有他人?”
  “不錯,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可是,他怎會找到九尊盟?”
  鐵追命反問:“如果老夫真的是白衣人,會如此笨地把人帶回九尊盟 ”
  小勾瞄了他幾眼,說道:“你是不笨,不過你也有疏忽的時候。”
  “老大自認沒有騙你的必要。”
  小勾眉興跳了幾下,點頭道:“好吧 我相信你,你只要告訴我有關名單的事就可以了吧。”
  鐵追命道:“不瞞你說,那名單也是一位陌生人——說不定是那白衣人暗中射給老夫的,當時老夫發現這秘密,並不認為是真實的,故而並不在乎,直到碰上你,才想起他們就是皇帝門的門徒,他們未死,你必定很感興趣,所以才丟給你,讓你自個去求證。結果這名單並非作假,實讓人感到意外 ”
  “那為何要拋此名單給你?”
  “也許他知道我對皇帝門很感興趣吧。”
  “這又為何?”
  “因為幾年前,皇帝門也曾經強迫老夫加入,後來老夫把那人殺了,這事一直到現在還沒解決。”
  “難怪我毀了皇帝門,你一臉高興。”
  鐵追命淡笑:“多虧你,否則老夫又得多費一番手腳。”
  小勾道:“你猜想那人給你名單,用意何在?”
  “我又不是他,不能了解他的心思。”
  “猜猜看啊。”
  “也許要老夫除掉他們吧。”
  “這麼說,跟救人的白衣人不盡然為同一人了 ”小勾又問:“你覺得白衣人為何要救那些人?”
  “也許他們另有用處吧。”
  “把十二個混蛋加起來,恐伯要比少林派還來得管用呢 ”
  “這麼說,那白衣人很可能也是從皇帝門救走他們的人了?”
  小勾點頭,“大概吧,除了他,我還想不出有誰這麼熱心。”
  鐵追命道:“難道他也想成立另外一個皇帝門?”
  “有此可能啦 這事等我找到他再說,瞎猜也不是辦法,倒是你,上次為何去魚腸宮,還找了一位黑衣人,還談到有關丸龍神功祕籍之事。”
  鐵追命冷目盯向小勾,沉默一陣始說道:“這事全由你而引起。”
  “怎麼,你也對九龍神功有興趣?”
  “它原是神劍老人慕容春秋的東西,我不得不查明。”
  “這又為了什麼?”
  “慕容春秋跟老夫齊名,他的死,老夫自是痛心,而你又會九龍神功,老夫自然有查明此事的必要。”
  “你也想找出殺死慕容春秋的兇手?”
  鐵追命點頭:“老夫該為老友盡兒點心力。”
  “你看那人又是誰?”
  小勾凝眼逼人。
  鐵追命冷目反瞧,兩人各懷心思。
  小竹道:“當時我聽到聲音,是女的,不過也有可能男扮女聲。”
  “你們當真想知道她是誰?”
  小勾道:“不想知道,我何必問你 ”
  小竹道:“快快說出來,免得我們多費口舌。”
  鐵追命冷目瞧著兩人,終於說道:“我不說,你們是不會放過我了?可是說了對她卻造成負擔。”
  小勾道:“你說啊,有必要,我會保密。”
  “你們可知四大劍派,除了魚腸、太阿、幹將之外,還少了一支。”
  “你是說莫邪劍?”
  “不錯。”
  小勾驚心不已:“你是說那黑衣人是玉茹茵?”
  “嗯。”
  小竹急道:“不可能啊,她已經死了。”
  小勾道:“玉前輩臨死前還將莫邪劍交給神偷,難道神偷說謊。”
  小竹更急:“不會,神偷不會說謊。”
  “你怎知道,你又不是他 ”
  “我 我 我跟他相處過一段日子,我知道這件事是真的。”
  小勾瞄眼:“你連神偷有幾隻手都搞不清,還想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小竹登時斥叫:“我說真的就是真的,愛信不信,隨便你 ”
  小勾再瞄幾眼,還是問清楚些再說:“鐵盟主你也聽見了,我的副門主說玉茹茵早死了,又怎會多出另外一個跟你會面?你該不會看錯吧 ”
  鐵追命道:“老夫一直跟她都有聯絡,至於為何會發生此事,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小竹斥道:“不可能,你說慌。”
  鐵追命道:“玉姑娘一直把老夫當長輩看,為了追查兇手,她一直在要求老夫幫忙。”
  “我不信。”
  鐵追命看他如此堅決,也懶得再解釋。
  小勾則是滿臉苦笑:“你們說的都有可能,可惜我未親自碰上玉前輩,已弄得滿頭霧水,這該叫我如何是好?”
  左想右想,他終於還是決定相信鐵追命,否則這場戲就沒得唱了。
  “鐵盟主,你一直都跟玉前輩有聯絡?她為何又在魚腸宮出現?”
  鐵追命輕嘆:“這本是神劍門的家務事,但玉茹茵為了找出兇手,她也說出種種原因。
  在未找出真兇之前,所有的人都該有嫌疑才對。”
  小勾道:“她潛伏在魚腸宮,自是為了找兇手?”
  “該是如此,不過她並非一直都在魚腸宮。”
  “只要她還活著,自會有碰面的一天。”
  小勾表情似乎有意想把人找出來的模樣。
  鐵追命道:“少俠方才說過,必要時,要保守此秘密 ”
  小勾稍愣,不錯,若不小心搞出玉茹茵身分,那豈不害了她?乾笑兩聲:“真是有頭沒腦,放心,我替她保密就是,如果萬不得已,我也會私下找她談。”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她跟你聯絡這麼久,可有找出有關神劍老人之事?”
  鐵追命搖頭:“這兇手十分狡猾,二十年來一直隱藏得很好,想找他出來,並不容易。”
  小勾對此事似乎起了興趣:“有機會,我也幫幫她,免得兇手逍遙法外。”
  小竹冷道:“你還是先找白衣人吧,那檔事,只怪你慢生了二十年,趕不及啦 ”
  小勾憨然一笑,心想小竹說的也有道理,時下當然是白衣人較為重要了。
  他說道:“前輩既然跟皇帝門有仇,當然願意幫助我找出白衣人了。你可有線索?”
  鐵追命道:“你找向其他十二星相之後,說不定他會再出現救人,如此你就可以再用計謀逮住他了。”
  “可是,這名單若出自他手中,不知有無其它陰謀?”
  “任何陰謀,只要他落網,一切都失效。”
  小勾恍然:“這倒是了,好吧,就照此計劃進行。”
  鐵追命報以贊成的笑容,隨又問道:“少俠的九龍神功,到底是跟誰學的?”
  小勾想及此事就想笑:“不瞞你,我是跟那瘋皇帝學的,可惜沒學全,起不了多大作用。”
  “聽說那瘋皇帝是練此功而走火人魔死的?”
  “是啊,百會穴冒出血柱如沖天的火花,不到三秒鐘就翹辮子了呢 ”
  鐵追命稍為動容:“好厲害,卻不知毛病出在哪裡?”
  小勾道:“我知道就好啦,就是因為不知道,我才不敢練。”
  “如此邪功,不練也罷 ”
  小勾整整衣衫,說道:“事情也弄明白啦,對不起,把你兒子搞成這樣子,這事以後再還他公道。”
  鐵追命道:“你們年輕人的恩怨,你們自行解決,老夫不過問。”
  “要是他不小心死在我手中呢?”
  鐵追命稍愣,隨即回答:“如果手法正當,只怪他技不如人。”
  小勾捉邪一笑:“我會記著你的話,以真功夫領教他。”
  鐵追命道:“老夫也會再認真調教他。”
  “就這麼說定啦,咱們以後見。”
  小勾招招手,已和小竹跨步離去。
  鐵追命並沒留難,目送兩人漸漸遠離,直到兩人消失,他才露出淡淡地笑意:“我不但要你認輸,連我兒子也要蠃過你。”
  淡笑中,他也折回九尊盟。
  行在路上。
  小竹斥叫不已:“餵,大門主,你沒發現鐵追命說話漏洞百出?你還這麼相信他。”
  小勾道:“你說漏洞百出,是哪裡漏了?”
  “這 這 ”小竹這時答不上口,斥叫道,“至少他還說玉茹茵前輩還活著,我就敢肯定他撤謊。”
  “也可以說你為神偷的謊言做掩。”
  “你這是什麼話?太可惡了 ”
  “好啦好啦,別生那麼大的氣,我也相信你,這總可以了吧?”
  “你是口是心非。”
  “真是難侍侯,我是說,說不定玉前輩為了某種需要,把神偷也瞞了,這不就有答案出來了?”
  “可是神偷親自葬了她啊。”
  “秋劍梧還不是親手葬了他爹,結果秋封侯又復活,這該怎麼解釋?”
  小竹為之一愣,死而復活,並非不可能啊。
  小勾道:“就算鐵追命有所撤謊,在未找出證據之前,他豈會承認?今天被我揪出他是青衣人,已經夠醜了,若再逼下去,說不定他惱羞成怒,一下子把你我給宰了,你不覺得他武功深不可測?”
  小竹欣喜:“這麼說,你還是懷疑他所說的話了?”
  小勾道:“未經證實,我為何要相信。”
  “我說嘛,你幾時變得大笨牛一只?”
  “我還記得要賞你大功勞呢 ”
  小勾突然猛撲過去,抱住小竹,張嘴就親。小竹一時不察,被親個正著,欸呀尖叫滿臉飛紅,又羞又窘地甩著小勾,好不容易才把他甩開,整個人已逃得遠遠,直罵小勾色狼,罵聲中竟也傳起笑意。
  小勾輕拍嘴唇,大言直誇:“賞得好,我就沒這福氣,接受這份神聖禮物哩 ”
  小竹斥笑,“要不要臉,親男人的嘴,也這麼高興。”
  小勾邪笑,“你算男人嗎?我快把你當女人處理啦。”
  “神經病 ”
  小竹罵了兩句,也甜甜笑了起來。
  小勾哇哇大叫,又自追前,惹得小竹沒命逃開,一時又在雪地中追追掠掠,還打起雪球,直到累壞了,方才收起這場“男女”之爭。
  “現在呢?從何開始查?”
  小竹倦聲問著。
  “這麼累,還查個屁 ”小勾忽而靈光一閃:“秋雨不是要嫁嗎?咱們去討討喜氣如何?”
  小竹白眼一翻:“你是不是又想找秋寒談情說愛?”
  “欸呀,男女事,強求不得,何況回到魚腸宮,還可以查查玉茹茵的事,正好一舉數得,好啦走啦 ”
  小勾拖著小竹,兩人已往南方行去。
  小竹百般地不願,卻也沒辦法。
  “不准你再單獨跟秋寒在一起。”
  “好啊,只要你看得緊,我不去就是 ”
  小竹露出邪惡的笑容,暗暗發誓,非得盯死小勾不可。
  算算日期,秋雨訂在十五出嫁,也只剩三天,路還長遠得很,兩人不得不快馬加鞭,連夜趕回魚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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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搶親

  不知是兩人要嫁,還是秋雨要嫁,小勾直叫著比誰都急都累。
  兩人趕回魚腸宮時,已是十五日午時。
  只見得魚腸宮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正在宴請賓客。
  “新娘呢?”
  “早在清晨就被接走了。”
  “這怎麼可以,我是特地趕回來道賀的,新娘竟然不見了。”
  秋封侯夫婦只有困笑:“人都嫁走了又能如何?”然而對小勾這稀客,歡迎都來不及,又怎能讓他失望?但事實上卻無法不讓他失望了。
  賓客中還有神偷,他直道兩人來晚一步,沒辦法啦。
  “怎會沒辦法,我趕去祝賀 ”
  小勾硬是不肯錯失良機,連午餐也不肯吃,甩頭就走。
  神偷李花笑聲不斷:“年輕人就是喜歡此事,湊著熱鬧也過癮。”
  “我也去 ”
  小竹向神偷飛瞄一眼,也追向小勾,他似乎也興致高昂。
  秋封侯瞧得嘆笑不已:“老夫若知道丁少俠會趕來,說什麼也得讓秋雨晚些嫁出門,免得他又多跑一趟。”
  李花笑道:“別人可以等,這小鬼不必等,還好他沒說,否則等下去,婚禮就會泡湯了,他做事全憑所好啊。”
  秋封侯只能以笑聲回答。
  “希望他能追到才好。”
  “這當然,我倒希望他追到以後,甘甘心心地送禮即了事,否則這趟婚禮又熱鬧啦 ”
  李花意味深長地笑著。
  秋封侯陪笑幾聲,也為忙於招待客人而無暇想得太多。
  轎子是以馬車慢慢拖行,若非行向乾將堡要三天光景,軒轅家人也不必大老早就把人娶走。
  趕了半天路,也只不過走了幾十裡。以小勾追掠的腳程,不必一個時辰就可追上。
  遠遠地,小勾即已瞧見一路花紅的人馬浩浩蕩蕩晃在路上,爆竹樂器響個不停。
  小勾突然停下來,後頭小竹差點兒撞上他,也急忙煞住身軀。
  “你發神經啊?到了地頭又煞住,不怕被人撞死。”
  小勾不在意他說的話,只露出邪怪笑容:“一輩子才結一次婚,這樣未免太單調了。”
  小竹似感覺出他又有鬼主意,追問:“你想如何?”
  小勾邪笑:“搶親啊 ”
  “搶親?”
  “對啊,搶了新娘,看那軒轅書絕到哪裡去找老婆。”
  “你搶了新娘,你不就變成新郎了。”
  “沒那麼嚴重,你去不去?”
  “我……人那麼多……”
  “你不去,我去啦 ”
  小勾立即拿出黑布巾,將臉蒙起來,追了幾步,又覺得露出頭髮和上額並不妥,乾脆把布巾解下,將整顆腦袋包起來,只挖兩個眼洞,如此他才安心潛去。
  小竹瞧他的賊模樣,嗤嗤地笑起,千脆有樣學樣,也拿出白絲巾穿兩個眼洞,套在腦袋,緊跟後頭潛過去。
  車隊不知大難臨頭,仍自歡天喜地一路行去。
  小勾潛得很近,已瞧清陪嫁娶的全是年輕人,男方來了軒轅書絕和書羽兄弟,女方則有秋劍梧。奇怪,怎會有三頂花轎?小勾想想,大概是秋家兩姊妹也陪嫁,否則方才在魚腸宮沒見到人?
  他更肯定轎上坐的是秋家三姊妹。
  “秋寒最大,該在第一轎,秋雨當然在中間的了,嗯,錯不了,居中為大,就向她下手。”
  至於第三轎的秋水,他死命也不會去碰,免得倒霉十輩子。
  目標想定,他得找合適的地形,目光往前路瞄去,大約五裡外,有一片小山丘,丘后有一片竹林,若搶著之後,那是最好的退路。
  他已決定在那裡動手,遂繞道潛向該處。先把竹枝扳彎,或扣於其它竹枝之間,或壓在地上,待會兒可以用來聲東擊西。
  一切弄妥,他才安心潛伏山坡暗處。
  此時小竹也趕來。
  小勾見他模樣,呵呵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像蘿蔔坑在馬桶上?”
  小竹反斥:“你呢,更像布袋裡的老禿驢,禿得沒臉見人?”
  “呃呃……”
  小勾忘了自己也是包著黑布,被小竹反斥,一時也自嘲起來:“原來蘿是有黑白的?”
  “知道就好,別頂著禿驢罵蘿蔔,自找沒趣。”
  “不跟你爭啦,我還是搶我的新娘要緊,呵呵,禿驢搶親,這會是怎麼回事?”
  小勾盯向漸漸逼近的車隊,笑的甚是促狹。
  小竹自得聳聳肩,很久沒讓小勾吃癟了,那種戰勝的快感使他十分過癮。
  車隊漸漸逼近,兩人不敢再說話,靜靜地注視目標。
  小竹也發現來了三頂轎子,而且都一樣的豪華,不知怎麼選目標。
  “小勾,怎麼下手?”
  “當然是中間的,你沒聽過居中為大?”
  “可是通常新娘都在最前頭。”
  “你見過三頂花轎連排的?”
  “這……這倒是沒有。”
  “你三加過婚嫁?”
  “也沒有。”
  “既然都沒有,還敢批評本門主的推斷?你沒看到軒轅兄弟和秋劍梧都在中間花轎旁,新娘不在那裡,在哪裡?”
  小竹又瞧幾眼,但覺也有道理,幹窘一笑:“也許你說對了。”
  “本來就對,還也許什麼?待會兒你假裝先劫第三頂花轎,引開他們,我再劫走新娘。”
  “那樣我不就成了箭靶。”
  “你覺得吃虧是不是?那好啊,我當箭靶,你負責把新娘給我摃著滿山跑 ”
  小竹但覺那更苦,乾笑一聲:“我還是引人好了。”
  小勾瞪眼:“給你好處,還以為我佔了便宜,真是活見鬼。”
  小竹反斥,“你再說,我就不玩了。”
  小勾趕忙拉他回來:“來都來了,不玩多可惜,算我多嘴行不行?”
  小竹這才白眼地甘心再玩下去。
  節骨眼兒裡,小勾也不敢再惹他,免得出差錯,想玩都沒得玩,立即將注意力引向車隊。
  只見一百餘人漸漸逼近。
  樂隊奏著樂聲,個個笑臉迎人。尤其是軒轅書絕本就英俊,現在又穿上新郎裝,更形出色,顯然是車隊的注目焦點。
  名門正娶,又無其他人介入,他們想都沒想到會有人來搶親。
  若論江湖恩怨,四大劍派二十年未出武林,更談不上跟誰結怨,若有,也只是自己兄弟的太阿殿。
  他們是鐵了心,如此重大的喜事,也不派人三加,只送來賀禮。既然還有心意,自不會撕破臉來搗亂婚事吧?
  所以除了幾名護衛外,全都未配刀劍,配了,未免殺氣過重。然而他們並非未帶,而是放在騾車裡頭,以防萬一。
  瞧他們一團和氣地說說笑笑,己逼近小山丘。
  小勾待他們走近正中央位置,才喝令小竹動手。
  小竹自來輕功不弱,而且又有意引開對方之下,自是武功盡展,射如一道寒光,直落第三頂花轎。半空中他冷哼一聲,以引人注意。隨即撲近花轎不及三丈。
  那冷哼聲煞住所有歡笑聲。
  秋劍梧第一個反應不妙,急道:“不好,有人劫轎 ”
  他和軒轅兄弟手無兵刃,登時發掌斜追封小竹。出招即是拼盡全力,威力自是不小。
  小竹感到勁風逼人,不得不先閃向花轎後側,先避開正鋒再說。
  軒轅書絕冷喝:“你是誰,敢劫四大劍派的花轎 ”
  “不是劫轎,而是搶親 ”
  突見小勾大喝,身如電光,快得讓人目迷眼花,咻地如飛箭,直衝第二頂花轎。
  秋劍梧見狀大驚:“上當了,快保護新娘 ”
  他和軒轅兄弟不得不硬撤掌力,反身倒掠,再撲回來。
  然而小勾動作何其之快,從右邊撞入花撟,見人就抱,頓時從左邊撞出。
  “嘿嘿 一抱定江山 ”
  那女子被抱個正著,想掙扎,卻被點了穴道,動彈不了,急得尖叫:“快放開我,我不是新娘啊 ”
  小勾聞言,驚詫抬頭往她瞧去,登時詫愣:“是你,秋寒?”
  他抱的正是美如天仙,冷若冰霜的秋寒。而秋寒正也訝異對方所說的話,聲音竟是如此熟悉,而且還認得自己。她急問:“你是誰?”
  “我……我……搞錯了 ”
  小勾窘笑,又想把秋寒放回花轎,秋寒似已認出他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小勾,情不自禁地已把臉頰靠向小勾。
  這親熱舉止落在小竹眼裡,這還得了。早忘了方才協定,一口罵來:“丁小勾你在幹什麼?”
  他掠向轎頂,雙手插腰喝指,一副吃人的模樣。
  然而已無人欣賞他的威凜動作,早被他喝出的名字給震住。
  秋劍梧本就一掌要劈出去,突聞名字,己愣在當場:“你是丁小勾?”
  軒轅兄弟也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勾登時慌張:“臭小竹你敢壞事……呢,我不是丁小勾,我是搶婚的 ”
  他喊出小竹名字,不就是證實了他的身分?當下顧不得秋寒,把她放地上,正不知該往哪個花撟抱新娘之際。那第三個花撟已閃出身穿紅衣,兩條長辮甩胸的辣女人秋水,她大喝:“快把他抓起來……”
  小勾見狀,立即反撲第一頂花轎,趁著眾人還在發愣之際,抱著一身鳳冠霞披的秋雨,急忙衝出逃逸。
  秋雨顯得激動:“你是小勾?你在搶我的親?哇 迷死人了,我剛剛才在幻想著被搶,果真的你就來搶了?”
  小勾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秋雨,鳳冠也不必摘下,連忙點她穴道,摃著就往山區裡跑。
  秋雨肚腹橫於肩頭,跑起來自是十分難受,已苦叫:“別把我放在肩頭,好難受啊 ”
  小勾想換背肩,攬腰或抱於胸,都覺得很不方便,只好一指點向她的啞穴,輕笑道:
  “忍忍就過去啦,逃命要緊,舒服倒在其次 ”
  他還摘下風冠,免得掉落地上,摃著秋雨,跑得更快。此時秋雨再也陶醉不起來,嗚嗚欸叫,卻沒有人聽得著了。
  新娘被搶,眾人還是詫愣未醒,因為劫走新娘的竟是丁小勾……這位是四大劍派的恩人啊。
  他們來不及反應該如何處置。秋水卻是滿臉怒火,厲道:“餵,還發什麼愣,新娘不見了,你做新郎的還在欣賞風景,還不快搶回來,把那惡徒綁起來教訓一頓 ”
  她一馬當先追去。
  軒轅兄弟聞言,也覺得實在不妥,登時掠身而起,也跟著追過去。
  現場只留下呆愣的秋劍梧及坐在地上的秋寒。
  兩兄妹心情各異。
  秋劍梧想不通小勾如此做法是為了什麼?但他相信秋雨一定不會受損,這正是他沒去追的最大原因。
  而秋寒心頭總是甜甜的,縱使小勾是劫錯人,並非為她而來,但她並非把自己拋在地上,而是輕放下來。這表示小勾仍愛惜她,不肯讓她受苦,只要有這些許愛意,她就心滿意足了。
  場中的小竹則是最不受重視的一員。他也覺得方才吼聲太過火,對不起小勾。吼完也怔愣在那裡,突又見眾人注意力全被小勾引去,自已也摸摸鼻子,先逃開再說。免得眾人想起他,把他捆了起來,這就更槽啦。
  他不敢逃向竹林,而是反方向逃去,免得碰上小勾,找來一頓挨揍。
  “或許那人不是小勾呢 ”
  秋劍梧不得不如此找藉口,他解開秋寒穴道,要她看著車隊,自己追向竹林。
  然而追向林中,已見得軒轅書絕、書羽兄弟窘困臉著走回。
  “怎麼了?”秋劍梧問。
  軒轅書絕苦笑:“我們追失了他的方向。”
  軒轅書羽道:“他在竹林弄了機關,這裡動、那裡動,我們追錯一個方向,想再回頭,已無跡可尋。”
  秋劍梧無奈:“看來是小勾沒錯,若真是他,也只有請我爹出面解決,咱們還是先趕回魚腸宮再說。”
  軒轅書絕也覺得在此丟臉,倒不如回去想辦法,於是同意回頭。三人遂返回車隊,遣馬返往。
  先前乃為了弄喜,大家行得慢,現在新娘不見了,他們可無心情晃,快馬加鞭,直往魚腸宮趕去。
  行路中,眾人實是哭笑不得,卻又莫名想笑。小勾此舉實讓人糟在心裡又莫可奈何。唯一完全高興的,恐怕只有秋寒了吧?
  ※ ※ ※
  “什麼?你把新娘給搶回來了?”
  秋封侯夫婦睜大眼晴,瞧著小勾身上的新娘,一臉驚慌不知所措。
  小勾自得一笑:“欸呀,結婚百年事,多幾次,更值得回味嘛。”
  秋封侯苦笑:“書絕他們呢?”
  “還在團團轉,找老婆。”
  秋夫人哭笑不得:“才嫁出去就回門,這該如何是好?”
  “再嫁一次,不就得了 ”
  神偷李花道:“又不是要你出嫁,說得那麼容易。”
  小勾笑的甚邪:“要是我出嫁,麻煩就更多啦。秋大俠,新娘都回門了,你就重頭再來一次如何?”
  秋封侯能說什麼,苦笑著:“少俠又不會再搶一次吧?”
  小勾輕笑:“不會啦,現在趕得及了,不必再搶啦 面巾給你,我要搶都得有臉見人 ”
  他將秋雨置于太師椅上,解下臉上蒙著黑巾,交給秋封侯,總算完成任務。
  秋封侯苦笑:“你搶走新娘,他們不是急死了 ”
  神偷急道:“他們認出你了?要是以為別人,豈不更槽 ”
  小勾這才想及方才事,恨根叫道:“本來是認不出,可是我被出賣了,可惡 ”
  他想找小竹算帳,一轉身,發現小竹也已趕回,正躲在門縫偷瞧。小勾己大喝:“臭小子你敢吃裡扒外,洩我的底?”
  小竹見他如此兇,也不服地跳出來:“誰叫你不遵守約定,抱向秋寒,太不給我面子了。”
  “就算如此,你也不該當場拆穿我。”
  “我……我忍不住嘛 ”
  “我也忍不住 ”
  小勾突然撲向小竹,喝聲又起:“我忍不住要揍你一頓 ”
  小竹一時驚慌,並未閃脫,被撲個正著,還來不及還手已挨了幾個響頭,打得他欸欸痛叫。
  “放手啊,否則我要說出你寶窟的秘密。”
  “你敢,我叫你說不出話來 ”
  小勾吸來左窗口茶几上的小杯,硬想塞住小竹嘴巴,小竹更慌了。
  “不要,不要,神偷老爹快救我啊 ”
  “叫誰也沒用,吃裡扒外,罪無可恕 ”
  小勾當真將小杯塞入他口中,逼得他鳴鳴亂叫,說不出一句話來。 ,神偷李花見狀,趕忙追前,急道:“賊大王你就暫時將怒氣忍一忍,今天是秋家大喜日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
  小勾嗯了一聲,轉頭瞧往秋封侯夫婦,兩人皆以無奈的眼光瞧來,滿臉困笑。小勾知道失禮了,乾笑道:“餘興節目馬上就結束了 ”
  暗暗又揍了小竹兩拳,方自將他放開。
  小竹雖只是皮肉傷,卻也夠他受,欸欸痛叫中,還想找小勾算帳。
  神偷李花急道:“別鬧了,你出賣他,就是你的不對。”
  小竹斥叫:“可是他亂來,我才忍不住的 ”
  小勾叫道:“說好是中間花轎,誰知道變得第一頂花轎,我有什麼辦法?”
  “我明明說過第一轎,你偏不信。”
  “誰知道新郎官老是靠在中間轎?我出了錯是不得已,你卻害我洩露身分,罪加一等。”
  “我就是要害你,如何?”
  小勾捉笑:“反正被我揍的是你,我沒關係。”
  “你 ……”
  小竹仍想揍撲過去,神偷李花急忙拉住他:“揍不過他就別過一去,而且你還缺理,這筆帳,以後再算吧。”
  “誰說我打不過他?”
  “既然打得過,方才為何叫救命?”
  “這……這……因為他偷襲我嘛 ”
  神偷李花語重心長說道:“聰明的人就把他偷襲回來,何必便宜他了?”
  小竹想想也對,狠狠瞪了小勾兩眼:“我要讓你活在生命隨時都受到威脅之中。”
  小勾捉笑:“請便吧,我在皇帝門待過了隨時要暗算人的把戲,我全會啦 ”
  他故意轉頭往內行去,才踏出兩三步突然又轉頭,喊道:“立即突擊最有效 ”見著小竹並未動手,呵呵笑起:“功力差多、差多,你只能暗算小朋友而已。”
  小竹恨恨地咬牙,決心要讓他好看。神偷則傳授了不少絕招,卻不知管不管用。
  小勾懶得再理他,轉向秋封侯,笑道:“算算時刻,你的笨女婿也該回來,婚禮也該重新開始啦。”
  秋封侯無奈,只好準備重來。
  小勾已伸手解開秋雨穴道,並將鳳冠替她帶上。
  秋雨能動了,第一個動作即是撫著胸腹,欸欸痛叫:“悶死我了,小勾你也真是,蹦了我百里路,差點兒斷成兩截。”
  小勾道:“你這麼容易就被娶走?真是便宜貨 ”
  秋雨痴醉的模樣又露:“你有更好的方法?欸呀,教我啊,我正愁婚事這麼快就結束了呢?”
  她已幻想著無數讓人痴醉的結婚方式,那才值得回味啊。
  小勾也有了興趣:“你真的要來新鮮的?”
  “好啊,這麼平淡無奇,回想起來多麼沒味道。”
  秋雨一臉希望:“能不能透露一點兒消息?”
  “那好,你先回房,待會兒我說什麼,你就答應,保證你的婚禮生色不少。”
  “說了就少勁啦,你還是先躲起來吧。”
  秋雨看他不說,也沒辦法,只好答應小勾要求,拜別父母,已往閨房行去。她仍不時回頭,猜想著小勾想了何花招,要讓婚禮生色不少?
  秋封侯夫婦也在想,然而兩人全是喜中帶憂。因為小勾總是做出非常之舉,若太過分,可能會讓雙方難堪。
  小勾也注意到此點,喃喃地念著:“要讓它有趣,又有效果,還得動動腦筋,怎麼搞啊?……”
  想著想著,他突然笑起來,匆匆地又奔出大庭,徑自想辦法去了。
  小竹也想跟去,但礙於方才吵過架,不好意思。他忍不住問向神偷:“小勾會耍什麼把戲?”
  神偷道:“我怎明白,他腦中想的,除了他自己知道外,呆子才會去猜。”
  小竹有點兒後悔吵了架,否則何必等那麼久,現在就能知道啊。
  他們在猜想著。
  外頭卻又傳來騷動聲,原來是車隊趕了回來。
  秋劍梧焦急地先奔進門,見著父親,急急說道:“爹,新娘被劫走了,有可能是丁少俠所劫的。”
  秋封侯含笑點頭:“答案正確。”
  “爹知道了,那該怎麼辦?”
  “等啊。”
  “可是新娘不見了,婚禮如何舉行?”
  “新娘早回來啦。”
  “真的?這麼快?”
  秋封侯拿出黑巾,晃向兒子:“丁少俠只是覺得婚禮太過急促,所以才想重來一遍,你妹妹已經回房了。”
  秋劍梧這才完全放心,又出莫名笑容:“孩兒這就告知他們,免得他們緊張。”
  秋封侯道:“叫書絕重來,結婚百年事,多一遍,多過癮一次。”
  “是,孩兒照辦。”
  秋劍梧拜禮後,立即奔往大門外,向軒轅兄弟說明經過。只要新娘安全回來,他們自是安心了,至於再娶一次,並不太難。
  秋劍梧道:“軒轅兄弟你可別大意,來了小勾,你要娶走我妹妹,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軒轅書絕驚問:“他會出何難題?”
  “不清楚,我還沒碰上他,你還是好自為之,我無能為力啦 ”
  軒轅書絕感到棘手地苦笑著。
  軒轅書羽道:“走一步算一步,總會把嫂子娶過門的嘛。”
  軒轅書絕點頭:“只好如此了,劍梧,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秋劍梧想想:“也好,小勾要整你,你也不必按牌理出牌,娶了人就走,最好讓他趕不及。”
  “有道理,開始鳴砲啦,接新娘過門啦 ”
  軒轅書羽代哥哥喊話,那陪娶者亦知好戲上場,鞭炮點得特別來勁,奏樂吹得更響。大群人已摃轎走入廣場,準備接新娘。
  在暗處的小勾聞及鞭炮聲,心知雙方已接過頭,自己得及時趕過去才對,於是手把一盒木箱,匆匆忙忙地追了回來。
  軒轅兄弟動作不慢,一下子已抵大庭,照規 地拜見秋封侯夫婦,準備請出新娘。
  這事己落在秋寒身上,她將妹妹扶出閨房。秋雨卻直問著小勾準備好把戲沒有。秋寒只能輕笑,她連人都沒見著。
  “那我不出去了。”
  “為何?”
  “我不甘心這麼簡單就嫁了啊。”
  秋寒輕笑:“小勾一定會替你複雜些,咱們走慢些,別說不動,那對爹,娘不好交代。”
  秋雨沒辦法,只好由姊姊陪同,慢步走向禮堂。
  軒轅書絕此時有若分秒如年,目光不時來回瞧往大門及後門之間,卻總是瞧不出結果,心頭乒乒亂跳。
  軒轅書羽則要哥哥鎮定些,既來之則安之。然而規勸效果並不好,軒轅書絕額頭還是冷汗直冒。
  走得再慢,還是會走到。
  秋家姊妹終也走出禮堂。
  秋雨紅布遮臉,不得不斜著布縫瞧尋,卻找不到小勾蹤影,她急問:“來了沒有?”
  秋寒淡笑:“還沒有。”
  “那我們再走一遍。”
  秋雨當真拉著姊姊往回走。
  此舉讓眾人愣停住了,尤其軒轅書絕,本是滿面春光,突然如浸冷水,凍住了。
  小竹忍不住竊笑起來。
  秋劍梧想笑,卻硬忍笑意,想攔人地叫聲妹妹,卻未敢再有進一步行動,畢竟父母在場,沒他說話的分。
  秋夫人見狀,若讓女兒再走回頭,這對女婿並不好,說道:“雨兒,過來拜堂吧。”
  這話有無上威力,任秋雨不甘,也不敢違抗,只好努著嘴走了回來,還好紅布遮臉,掩去了她那張尖嘴。
  秋寒淡笑道:“妹妹,一路順風啊。”
  她扶著妹妹走向軒轅書絕,軒轅書羽立即將紅球彩帶牽向兩人的雙手,現在只要拜堂,就算過關啦。
  此時眾人不禁往門外瞧去,為何小勾還不來?
  尤其是秋封侯,他還想找出理由延後呢,以免小勾又失去這次機會,很有可能演出第二次搶親。
  “來啦來啦 結婚百年事,急什麼嘛 ”
  小勾終於匆匆忙忙捧著那口木箱子,小心翼翼地奔入禮堂。
  秋雨忍不住已尖叫:“啊 啊 你來了 ”
  她的聲音頓時嚇住所有的人,目光齊往她瞧來。
  似乎新娘子很少有這麼激動的。
  秋雨叫出口,布縫中已發現無數眼睛盯來,她已知失言,滿臉為之通紅,還是那紅布救了她,少出一點兒醜。
  小勾嗤嗤地笑道:“新娘子你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我……我……你說要幫我的……”秋雨更窘。
  “幫你尖叫?”
  “不是啦,幫我嫁得更有趣。”
  “你是不是小時候玩家家酒玩上癮了?”
  這話頓時讓眾人暗笑,卻讓秋雨更窘:“你自己說好讓我的婚禮不一樣嘛 ”
  “話是沒錯,可是不能這麼說啊。要說:結婚百年事豈可草草率率,平平淡淡?”
  秋雨欣喜:“對啦,我的意思就是如此。”
  小勾邪邪一笑:“今天你最大,我當然聽你的。我有備而來啦。彩帶別牽得那麼快,軒轅兄,這段路,夠你走上三年 ”
  秋雨很快將彩帶放掉,心頭則是滿心期盼,想瞧瞧小勾如何出招。
  軒轅書絕苦笑不已:“丁少俠手下留情啊。”
  “放心,姻緣好事,宜結不宜解,我只不過是送來一批禮物而已,聊表心意啦。”
  “多謝少俠大禮。”
  眾人都想瞧瞧小勾木箱裝的是何物,小勾卻故作神秘,不給他們知道。
  “軒轅兄,你剛才的鞭炮好像放得很急,似乎很猴急地想把新娘娶過門,你等不及了?”
  軒轅書絕困笑:“沒有啊,在下都照一般程式來。”
  “那我是誤會你啦。沒關係,今天是大喜日子,再大的事,也可以化去,唯獨一件事不能馬虎。”
  “少俠所指的是……”
  “當然是你對新娘的愛啦。你認為你愛她嗎?你疼她嗎?你會跟她白頭到老一輩子嗎?”
  軒轅書絕稍窘,仍點頭回答:“在下若不喜歡她,就不會娶她過門了。”
  “這可不一定,婚前笑哈哈,婚後苦哈哈,依統計,現在每十對男女結婚就有四對離婚,這數目很驚人。”(我的媽呀 李涼淨是混雜年代。)
  “在下願和她白首一輩子。”
  “他們結婚時,都會這麼說,結果全不管用。”
  “我是真心話。”
  “說的要讓人相信啊,你有證明嗎?你能具體地表示出來嗎?”
  “我可以發誓。”
  “好啊,發來聽聽看。”
  軒轅書絕立即仰天立誓,說什麼違背誓言,天誅地滅。眾人已感受他真誠,小勾卻笑的捉人。
  “發得好啊,結果你天誅地滅,秋姑娘卻痛苦一輩子,這不管用的啦。任何事情都要講求實際,你想白頭攜老,但過不了幾天,一場大病,肚子瀉了三天就翹了,如何去白頭攜老?你說真情不變,但若禁不了誘惑,到頭來還不是另結新歡?所以在你發誓之後,最重要的還是你的定力、能力和體力,這才是我要替秋姑妒爭取的。”
  他說的歪理,聽起來卻有道理。只是把軒轅書絕說得苦笑不已,沒想到誓言之後,還有這麼多的附帶條件。
  小勾捉笑:“不是每個人都有發誓的條件啊。”
  “少俠認為我呢?”
  “這得經過測驗才知道,呵呵 ”小勾笑的更邪,目光瞄掃眾人一眼,又落向軒轅書絕,含帶促狹地笑道:“你禁得起誘惑嗎?酒色財氣,你禁得了幾項?還有生老病死,你自認過得了幾關?我就用這八字掂掂你的斤兩如何?”
  軒轅書絕愣住了,這問題未免太難應付了吧?
  眾人卻暗自叫好,誰若過得了這八關,別說婚姻,就是性命都可以逍遙無慮呢。當然,他們最想知道的還是小勾到底要用何種方式測試?想必一定十分精彩吧。
  小勾又問:“你願意接受測試?否則這婚姻可要接受更久的考驗了。”
  軒轅書絕牙根一咬,終點頭:“在下願意應試。”
  “很好,有誠意,我服了你啦。其實也不會太難,第一關就喝酒吧。喝酒有很多種。有的人不喝,有的人喜歡喝,有的人被強迫喝,這都沒關係,我只是測驗你在醉的時候,是否亂性,是否有危險性。否則秋姑娘嫁過去,豈不遭殃。”
  秋雨忽而說道:“要是他喝醉了亂來,我就死定了。”
  軒轅書羽道:“我哥哥酒量不錯,而且不喜歡喝酒,他該不會醉。”
  “是嗎?沒醉過才要醉一遍,呵呵,我早有準備。只要封住他內功,只要三滴玉露飄香,準叫他醉得舒服。”
  軒轅書絕紅著臉,終於自閉武功,朝弟弟說道:“要是出醜了,你要阻止我。”
  “我會的。”
  得到弟弟的答覆,軒轅書絕向小勾拱手:“少俠你的酒就賞給在下幾滴吧。”
  “好啊,把嘴張開。”
  小勾從木盒拿出一小瓶東西,往軒轅書絕口中滴去,他還數著一滴二滴三滴,果真三滴即收手。
  小竹瞧得奇怪,為何他沒見過這種酒?難道會是小勾臨時配出來的?
  軒轅書絕舌沾酒滴,但覺甜味鑽人,而香味並未如想像中清香,只是那甜味似會遊動,立即鑽向內腹及四肢百骸,使得他心跳加快,一張臉已通紅起來。尤其那香味一衝鼻,他已昏昏沉沉,當真醉了。
  “我……我好醉啊……”
  話未說完,他雙腳瞞珊地扭走幾步,雙手抓了抓,臉上想擠出笑容,卻只翻起白眼,哼哈幾聲,倒在地上,醉死過去了。
  小勾驚詫:“失敗了 ”
  望著手中瓷瓶,他暗自想笑。原來這哪來玉露飄香,乃是他臨時從廚房找來的配菜酒,運功將其濃縮,再加上一點兒迷藥,就算成品了。瞧瞧對方昏得那麼快,自是失敗了。
  迷藥放得太多。
  他瞄向眾人,幸好沒人發現這秘密,他又自挺起胸脯,欣笑著:“丈夫是好丈夫,醉了就倒,不發瘋,不嘔吐,而且倒的姿勢還很標準呢 ”
  神偷想笑:“醉倒還有標準姿勢?”
  “怎麼沒有,他是雙手先落地,你沒聽過有人四腳朝天,後腦勺打地而翹辮子?有的腦袋頂向牆頭,咽喉噎住了閉息死亡?”
  神偷是沒聽過,但他卻頻頻點頭說有理,事實上小勾說的也有道理。最重要的是節骨眼兒裡,他可不想自找沒趣。
  小勾為自己臨時想出來的理由感到得意,呵呵笑起來:“第一關算是通過了 ”
  軒轅書羽立即扶起哥哥,還替他解了穴道,並運功替他逼出酒氣。
  “喔,怎會醒不了?”
  照理來說,酒氣被逼出,軒轅書絕該醒來才對,然而他仍昏迷著。
  小勾見狀,急忙扶過去,乾笑道:“玉露飄香特別醉人,要喝些醒腦藥,醒得較快 ”
  他拿出解藥,並要來一杯茶,讓軒轅書絕服下。方自拍手,直叫成了。
  果然三分鐘未到,軒轅書絕悠悠醒來,一張眼就問向弟弟:“我出醜了?”
  “沒有。”書羽回答。
  小勾呵呵笑道:“醉得很標準,順利過關了 ”
  軒轅書絕稍露笑意,卻不敢高興太早,下面還有七關要過呢。
  小勾已說道:“至於色嘛……可惜夢丹丹和史脫樂都沒來,試不出水準。隨便考你一題便是,你喜歡什麼顏色?”
  “我……黃色……”
  “哦?”小勾睜大眼眼:“你喜歡黃色?”
  軒轅書絕也是隨口說說,聞言已知說錯了,立即改口:“不不不,我喜歡紅色。”
  “什麼,你喜歡危險的顏色?”
  “不不不是,我最喜歡還是白色。”
  “在結婚喜事裡,你喜歡白色?”
  “呢呢,橙色如何?”
  “它跟黃色差不多嘛?”
  “那那綠色好了。”
  “你不怕戴綠帽子?”
  軒轅書絕急得直冒汗,沒想到顏色的禁忌還那麼多,一時也不知該選那種顏色。
  “藍色可好?”
  “你要跳海是不是?”
  “那只剩紫色了……”
  “怎麼,你有性別歧視,只要子(紫),不要女?”
  “那……那就無色可選了。”
  軒轅書羽瞧及哥哥的窘態,立即要哥哥選“無色,這下總對了吧?”
  誰知小勾仍有一番道理:“選無色?你是要你哥哥去當和尚?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結婚啦 ”
  軒轅兄弟為之一愣。
  弟弟馬上乾笑:“是我的想法,不關哥哥的事。”
  “你去當和尚也劃不來啊。”
  軒轅書絕笑得更幹,小勾實是不好惹。
  秋劍梧不忍書絕窘態,說道:“少俠,他似乎選什麼都不妥,你有好的色彩可讓他選?”
  小竹突然欣甚說道:“還有水色呵,水最溫柔,選他準沒錯。”
  小勾瞄眼邪笑:“你水性揚花呵?呵呵,準錯不了 ”
  小竹如被塞了十天饅頭,愣在那裡,一時答不上話,暈紅已滲向脖頸,窘得他無處藏身。
  軒轅書絕暗自慶幸自己沒跟著回答,否則準錯了。
  小竹惱羞成怒:“你根本在為難人家,任何顏色在你嘴中,準變了樣,還敢用它來罵人。”
  “誰罵了人?又不是你接受考驗,說什麼水色,呵呵,我看你再下來,會說秀色了呢?
  說不定連肉色也用上了 ”
  小竹想發作,神偷李花立即拉住他,低聲勸他,別接他話尾巴,免得遭來無妄之災。小竹咬咬牙,終也將這口氣忍下來,終有一天要跟他算這筆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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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奇特的婚禮

  小勾戰勝地聳聳肩:“誰說所有顏色都變了,我要是新郎,一定會選紫色,能生兒子總比沒得生好得多,不能兩全,只有任選,懂不懂?”
  小竹沒有回答,軒轅書絕已如獲重釋,直道喜歡紫色。
  小勾邪眼瞄過來,嗤嗤地笑著:“你反應不慢嘛,算你過關啦 接下來是財……”
  他拿出一塊銅板問道:“這是什麼?”
  軒轅書絕不大敢說話,但仍回答:“是錢。”
  “真的?你再瞧清楚些。”
  軒轅書絕不得不睜大眼睛再瞧去,還是覺得它是錢幣沒錯。
  小勾則嗤嗤地笑起:“眼晴睜的那麼大,是不是見錢眼開?”
  眾人暗自好笑,因為軒轅書絕上了當。他窘困地直搖頭:“不,我沒這意思。”
  “可是我看見你眼晴睜得那麼大啊。”
  “那是要辨別這硬幣是不是錢。”
  “呵呵,任何睜大眼晴看錢的人,一定不會忘記這個功能。”
  “我……我……”
  “欸呀,人總有小毛病,見錢眼開也不是什麼壞事,過不過關,就由秋姑娘決定好啦。”
  秋雨一陣緊張,她只顧著看戲,卻忘了自己才是主角,一時也答不了話,右手直揪著秋寒衣角,要她解危。
  秋寒瞧得軒轅書絕可惜,淡然一笑:“能瞧清錢幣,自不會收到假錢,妹妹不說話,自是接受啦。”
  小勾立即高唱:“這也是我寶貝門的特長。”
  軒轅書絕哭笑不得,猛點頭地打哈哈。
  “接下來是氣 ”
  小勾忽然不作聲,只是偶有動作。突見得軒轅書絕鼻頭直皺,整個臉變得怪模樣,想笑不敢笑,想躲又不敢躲,甚是窘困。小勾則已露出怪異的笑容。
  眾人見兩人表情,感到狐疑不解,不知小勾欲用何招試探?
  然而靜默中,只見得軒轅書絕臉色漸紅,似在忍耐什麼。
  小勾則已呵呵笑起:“過關……軒轅兄的忍耐功夫真是到家,小的佩服佩服。”
  他雙手拱拜不停。
  軒轅書絕拱手回禮,窘紅著臉直道過獎了。
  小勾一臉認真:“這可是真的啊,天下沒幾個人辦得到哩 ”
  說完他又呵呵笑著。
  軒轅書羽不解:“少俠試過我哥哥了?”
  “嗯 ”小勾光榮地點頭。
  眾人一臉納悶,如何過了招?
  神偷實是搞不懂:“賊小子,你光瞪眼,沒有實際接觸,就能測出他忍耐功夫?”
  小勾又得意喔了一聲。
  秋封侯也不解,問道:“少俠能否說得明白些?”
  小勾回答甚是弄人:“很簡單啊,既然是氣,是忍耐功夫,我放了一個屁讓他聞,不就什麼都試出來了?”
  “哇……”
  眾人立即悶叫掩口,滿臉皺成一團,直避著小勾這放屁者。有的還退走數步,似乎仍感覺出那股屁味仍濃濃不散。
  秋封侯和夫人坐在太師椅上,不便閃避,也不便掩口,憋著氣,鼻頭直跳動,禁不了也露出了怪異的臉容。
  而一些年輕人都忍不住窘笑起,又得忍住笑意,表情都走了樣。
  他們終於知道方才軒轅書絕為何有那種表情。而當時,他們聚精會神地在注意一個放屁者,一個聞味者,變化多端的表情,想來就覺得窘熱。
  小勾笑得更得意:“我說嘛,軒轅兄,你的忍耐功夫天下少有啊。看他們都扭成這模樣,比起你可差多了。”
  軒轅書絕更形困窘,早已紅透耳根。
  小勾瞄向眾人:“好啦好啦,早就煙消雲散,還裝得比什麼都嚴重,也不瞧瞧宮主和夫人風度多好,坐得端端正正,哪象你們臨危大亂 ”
  眾人瞧向兩老,再也不敢誇張掩臉鼻,不過悶笑仍在。而秋封侯和夫人被他這麼一說,也困窘起來,這不是指著兩人忍耐功夫也不錯?
  秋封侯不得不乾笑,說道:“少俠好方法,不過以後請別說出來,我們寧可不知道來得好些。”
  小勾怪笑:“沒辦法啊,你方才不是要我說明白些?”
  “老夫知錯了,接下來,你又要如何測驗?”
  小勾邪邪一笑:“生老病死,其實都差不多,總歸一點要身體強壯,這生嘛……我另有辦法,至於老嘛,每個人都會老,生病若不死,自能醫好,就從最後一關先來。”
  他想拿什麼東西,卻找不著,於是轉向秋劍梧,說道:“腰帶藉一下。”
  “腰帶,你要用?”
  “不是我要用,是你妹婿要用。”
  秋劍梧莫名地已將腰帶解下,交給小勾。
  小勾扭了兩下,立即將一買拋向屋梁。
  秋劍梧見狀大驚:“少俠你這是……”
  “上吊啊 ”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
  神偷急道:“大喜日子,少俠似乎不該如此。”
  “不是要來特別的?放心只是測驗一下,看他能吊幾分鐘不死 ”
  秋夫人急道:“不可如此。”
  “怕什麼,就像盪鞦韆一樣,很舒服的。”
  小勾已結好腰帶,竟然套向自己脖子,雙腳一彈,左右擺動,果真似在盪鞦韆,那腰帶根本吊不死他。
  “看見沒有,我最大的麻煩就是死都死不掉,不知軒轅兄有沒有這本領。”
  其實只要內力修為夠,將功力逼到脖頸,支持個把鐘頭並不難。
  軒轅書絕自不願弱了威風,遂點頭:“在下未必能不死,但吊上幾分鐘該無問題,我來試試。”
  “好啊,試愈久,愈有本領。”
  小勾手不抓腰帶,利用擺勁,倒翻入腰帶環中,整個人已脫出腰帶,飛落地面,露了一手清純的輕功。
  軒轅書絕無此功力,只好先掠高,抓住腰帶,再讓脖子掛去,終也吊了起來。
  小勾見狀立即叫好,眾人也為他功夫表示贊許。
  豈知小勾突然一指點向他,製住他武功,只見得軒轅書絕嗯了一聲,猛吐舌頭,臉色漲紅,兩眼已翻白。
  眾人一陣驚叫。
  小勾動作卻更快,撲過去,猛扭書絕雙腿。他已失去功夫,又加上小勾扭腿,這還得了。
  眾人尖叫不可,全部撲過去救人。
  小勾更狠地猛扭,喝地一聲,竟然將腰帶扭斷,欸呀驚叫,他已被書絕壓在下面。
  眾顧不了他,全部往新郎官抓去,有的推穴,有的打脈,全都急叫著他的名字。
  軒轅書絕老實說並非吊死,而是嚇暈了,在眾人叫喊下,悠悠醒了過來。
  小勾也趁此爬起,欸欸痛叫地責怪書絕那麼重,壓得他好痛。
  不過他見著軒轅書絕大病初愈的模樣,已欣笑起來:“他終於度過了生死玄關,有資格娶老婆啦。”
  秋雨也覺得小勾玩得過火些,稍有責言地說道:“你差點兒把他弄死了。”
  小勾嗤嗤地笑著:“沒那回事,我早將腰帶割破不少,只要一用力,自會斷落,何況有那麼多人在場,你們怎會讓我吊死他?”
  秋雨想想也對,不禁又有笑容:“可是你為何要如此試他?”
  “一方面是讓他嘗嘗上吊的滋味,以後你們吵架,他就不敢上吊了。再則可以試出他上吊多久才能斷氣,你要懲罰他,可以算算時間再救他。”
  “要是上吊的是我呢?”
  “那也沒關係,因為他已了解上吊是多麼痛苦的事,他一定會把你救下來。”小勾輕嘆:“欸 世上多少人不知上吊的痛苦,硬是不理對方而造成悲劇 ”
  秋雨恍然,甚是感激:“多謝你替我解決這問題,這試驗實在太重要了。”
  小勾輕笑:“不錯,以後女人要試男人忠心,先吊他一下準沒錯。”
  軒轅書羽苦嘆著:“若是男人要結婚先上吊,我還是打光棍好了。”
  小勾笑的更弄人:“眼光正確啊,其實連上吊的勇氣都沒有,你又怎能有勇氣把女人娶回家?”
  軒轅書絕被人推拿一陣,臉色有些蒼白,聞及此言,勉強擠出笑意:“我已經上了吊,我可以娶走新娘了吧?”
  小勾嗯了兩聲,立即激動地叫道:“可以,當然可以,你不能娶,天下就沒人可嫁啦
   請受小弟一拜,偉大的男性 ”
  小勾當真單膝落地,拱手用力真誠地拜去。
  此舉又讓人覺得唐突而想笑。軒轅書絕直呼不必了,他最怕的還是小勾不知是否另有招式。
  “剩最後一招啦,就是我的禮物,不過這得等你們拜禮過後,我再送給你們。”
  小勾起身走向秋雨,湊向她耳朵,輕輕說道:“我試過你未來的老公,覺得還算滿意,你是否願意嫁給他?”
  聲音雖小,卻能讓眾人聽及。
  小勾此舉,只不過是演戲罷了。
  秋雨輕笑回答:“願意如何?不願意又如何?”
  “不願意就只好去當尼姑啦 ”小勾逗人直發笑。
  眾人亦是暗笑不斷。
  秋雨表情甚是怪異:“那我只好願意嫁給他了。”
  小勾滿意點頭:“對嘛,如此偉大的男性,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他移步軒轅書絕,大聲說道:“你真是愛心感動天,就此過關啦 ”
  軒轅書絕苦笑:“我覺得感動你,比感動天還重要。”
  “沒那麼嚴重吧?”
  小勾雖想極力否認,卻掩不住一股自得神情。
  在催促下,秋封侯夫婦已回坐太師椅。
  秋雨和軒轅書絕重新拉上彩帶,準備拜禮。
  神偷李花已唱高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上花轎啦 ”
  新郎新娘恭敬拜禮,二次重來,倒有些像在扮家家酒,秋雨不時露出竊笑聲。
  小勾糾正她:“新娘你太興奮了吧,要表現父母養育之恩,應該忍不住要流淚才對啊
   ”
  秋雨仍是忍不了笑意,不過她回答也有理:“早上哭過了。”
  小勾一時語拙:“這……這……好吧,有哭就好,反正是喜事,能笑儘量笑。”
  說到後來,他也自個兒笑起來。
  神偷又唱:“拜別兄姊家親,該上轎啦……”
  他目光瞄向小勾,又瞧他手中木盒,表示也該上禮了。
  小勾已嗤嗤地笑起:“人生才結一次婚,平平淡淡結了,實在無味,所以應新娘要求,來點兒新鮮的,所以你們也不必上轎啦。”
  這話又引來在場諸人驚詫,不知小勾又使出何花招。
  軒轅書羽急道:“不坐轎,要坐什麼?”
  “坐窩。”
  “窩?”
  “不錯,孵蛋的窩。”
  此語一出,果然驚動眾人。
  尤其是軒轅書絕:“你要我們孵蛋?”
  小勾一臉認真:“不錯,你忘了還有“生”字一關未過。那不是看你活得很好即可,而是要測你是否會生兒育女。你知不知道,結婚除了找伴之外,最重要的是傳宗接代?”
  “話是不錯,可是孵蛋……”
  小勾神秘地笑著:“這可開玩笑不得,我在寶貝門待了那麼久,任何寶貝我都瞧過了,其中就有這麼一篇秘招,就是孵蛋,如此即可測出你們是否會生育,生出來的是男是女,保證準確無比。”
  神偷李花半信半疑:“這麼神奇?”
  小勾自得一笑:“當然,否則就不是寶貝門的秘招了。”
  “怎麼用?”
  “很簡單,奧妙全在蛋上面,他們只負責孵,若孵出公的,將生男孩,孵母的,即生女孩,孵不出來就別指望生孩子啦 ”
  秋雨甚想嘗試:“拿一個讓我孵,我想要女兒啊。”
  小勾瞄眼:“新娘子請保持風度好不好?要含蓄些,免得你公公婆婆吃不消。”
  秋雨頓覺又失態了,伸出的手立即收回,再也不敢開口。
  書絕不忍:“這種方法不錯,試試也好。”
  秋雨聽得甚是高興,想以眼神傳達感激之意,卻被紅布擋著,只好作罷。
  小勾則瞄向兩人,含帶謔笑:“軒轅兄,試試是可以,最重要的是你有一個別開生面的婚禮,否則一連孵上三天,很累人的呢 ”
  軒轅書絕仍是一口答應:“照你所說,一輩子才結一次婚,豈可平淡度過,在下多謝少俠替我想出新招,實是感激不盡。”
  小勾瞧他如此感興趣,不禁稍怔:“你該不會是想討好新娘子吧?”
  “不瞞你說,這次是在下甚想嘗試的。”
  “這個……想不到你倒也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嘛 ”
  “跟少俠學的,只有不知新娘子……”。
  秋雨哪肯放棄,登時點頭:“我孵啊,我老早就想要知道會生男的還是女兒。”
  小勾頻頻點頭:“很好,夫妻一起來,就更靈了 ”
  他已將木盒打開,裡頭大大小小少說也有十餘顆蛋,他弄笑著:“不知你們喜歡什麼蛋?”
  軒轅書絕問:“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就像選兒子一樣,有人喜歡生龍兒,就選龍蛋,喜歡鳳女,就選鳳蛋。”
  “那我就選龍蛋吧 ”
  “對不起,太多人要龍蛋,我剛好缺貨,這顆蛇蛋如何?蛇是小龍,湊合湊合吧 ”
  小勾拿起一顆拇指大,帶點兒青的圓蛋,晃向兩人。
  秋雨立即急叫:“不要蛇蛋,想到蛇,我心頭便怕。”
  “好吧,換成鼠蛋……龜蛋如何?呵呵龜蛋可長命百歲 ”
  小勾抓出一顆帶紫斑點花蛋,已笑歪了嘴。
  秋雨困笑:“不要不要,龜蛋多難聽 ”
  “可是它真的可以長命百歲哩 ”
  “不要不要,生出來,人說龜兒子,多難聽。”
  這話也引來群眾欣笑……小勾名堂真不少,連龜蛋都弄得來。
  小勾無奈:“是你們沒福氣啦,其實龜跟龍都是帝王相,你們不要,只好讓有緣的去享用啦 ”
  秋劍梧道:“少俠可以留來自己孵啊。”
  “是這麼想過,可是我專吃鱉的,龜鱉不同宗,要是生出鱉兒子來,你叫我怎麼收抬?”
  瞧他一副認真樣,秋劍梧也拿他沒辦法,一張嘴老是笑不合口。
  小勾又喃喃自語:“蛇蛋不要,龜蛋也不要,那驢蛋如何?”
  神偷說道:“你想讓他們生個笨兒子?”
  小勾輕笑:“其實傻人有傻福,驢子也沒什麼不好,它拖得重。”
  秋雨說道:“不要啦,要是女兒驢驢的,我怎麼向人交代?”
  小勾弄笑:“好吧,反正看你也孵不出大驢蛋,再換一個……雞蛋啦 這最普遍了。
  呵呵,長大了當野雞……”
  他已想起在妓院的野雞陸三三。
  小竹已嗅哼了一聲,神偷立即想起雞蛋暗喻並不好,說道:“賊小子你有什麼好蛋,就拿出來,他們孵得也會起勁些,老是雞鴨鬼蛋,登不了大雅之堂。”
  秋雨說道:“對呀,你找出很有詩情畫意的蛋,我們會很願意孵的。”
  小勾瞄眼:“這可不能怪我,魚腸宮的好蛋並不多,有情調的就更少了。”
  秋封侯一時也覺得有點兒窘,因為小勾似乎話中有話。他說道:“天鵝湖中的天鵝也許下了蛋,老夫這就去瞧瞧。”
  他想動身,小勾卻叫他:“不必啦,若非還有這兩顆好蛋,魚腸宮真的就要完蛋了。”
  他拿出兩顆稍帶膚白,拳般大小的天鵝蛋,晃向秋封侯及新郎。
  秋封侯已然輕笑:“少俠早找來了,正好少了老夫一番手腳,就讓小女孵此蛋吧。”
  秋雨登時欣笑:“天鵝好了,孵出來雪白可愛,就跟女兒一般,好美啊。”
  小勾道:“好好孵啊,別讓賴蛤摸給吃了 ”
  他伸出左手食中指,學扎童般在天鵝蛋外殼畫了秘符,還念了咒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耍得有模有樣。畫完後,才將兩顆蛋分別交給新郎和新娘:“小心啊,好蛋最難孵,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幹將堡為止,一共有三天時間,你們要抱好,不得弄破了,而且還要保持溫度,天鵝才會破殼而出。生男生女單看你們努力了。”
  秋雨接過天鵝蛋,愛若骨肉,孵得甚是小心。
  然而軒轅書絕大男人一個,想孵蛋化天鵝,就顯得笨手笨腳。不過他還是甚感興奮地孵著,希望三天后即會有結果。
  小勾手中還有十幾顆蛋,立即向眾人推銷:“你們要不要來一顆?孵出心得後,保證你們名聲大振,轟動大江南北。”
  神偷李花訕笑道:“怎麼轟動?變成孵蛋先生,還是龜兒子專家?”
  “都可以啦 ”
  小竹聽得想笑而嗤嗤地笑起。
  小勾的蛋已沒人敢要,他只好自己留著,至於抱不抱,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花轎已不用,換來兩輛平台馬車,車上以麻草和棉花結了一個如鳥巢的窩。
  禮轎變得如此,實在有些突出,但新郎和新娘早答應在先,又為了別開生面和興趣,終究還是坐上大鳥巢。當真如大鳥在孵蛋。
  禮車是單調些,小勾特別再綁上綠竹、花簇,添來彩帶,如此瞧來已變得喜氣洋洋。在爆竹、奏樂聲中,車隊這才緩緩駛離魚腸宮。
  雖是第二次,但秋家雙親見及女兒又走了,心頭亦是酸楚著,直到將人送到大門老遠,他們才返回。
  又得開始準備晚宴,也好,只要一忙,即會忘了酸楚之心而換來喜氣。
  除了神偷,年輕人都跟了過去,連小竹也不肯留下,他雖跟小勾吵架,卻不甘,跟去瞧熱鬧也好,而且若有機會,他還想報一箭之仇呢
  多了幾輛禮車,行路速度較快。
  “孵蛋可要小心喔,不能太熱,那會把蛋烹熟了,不能輕重孵,否則一邊熟一邊不熟,不能太用力,那可會流產喔 要細心地孵,勤翻動,那樣孵出來的天鵝才會活潑可愛。”
  小勾總是很小心地指導兩位新郎新娘孵蛋,惹來不少笑聲,隨行者有的覺得好玩,也要了小蛋徑自孵著,可惜耐心不夠,只不過玩玩罷了。
  秋雨和軒轅書絕則是全神貫注,盡心照料,兩人甚至還較量起來,各自研究技巧,而且還私下討教周遭看來較有經驗者,那種不停倚頭嘀嘀咕咕的情景,倒是構成一副甚是有趣的畫面。
  進行中,小勾當然是最威風的一個,他昂首闊步而行,還不停檢查兩位新人的懷中蛋,他似乎也希望把戲變成真,天鵝真的孵出來呢。
  這動作瞧在秋寒眼裡,不知疼愛多少,總是含情地笑著。
  然而小竹心頭火可就有一把沒一把地扇著,他最看不慣小勾和任何一個女人親近了。
  車隊仍是熱鬧前行,行約幾十裡,就到了中午的出事地點。秋劍梧這才想起還有一位妹妹自從追向小勾就不見了,
  他不得不問:“丁少俠,我小妹呢?”
  小勾聞言呵呵笑起:“她追向周公殿了,現在不知醒了沒有?”
  “她在哪裡?”
  “竹林後面的一棵鋅樹上。”
  秋劍梧深怕有變,立即飛身離去,直落竹林。
  不久他已將一臉迷糊的秋水給帶回來,瞧她的模樣,似乎是受了迷藥才被製,被哥哥潑了冷水才醒過來。
  她忽而瞧及車隊變了樣,新娘新郎都坐在窩中,不禁想笑:“這是怎麼回事?”
  秋劍梧道:“婚禮不過癮,他們改變方式,孵蛋去了。”
  “孵蛋?真好玩,我也要試試。”
  “可以啊,你向他要去。”
  秋劍梧指向小勾。
  秋水乍見是他,舊仇新帳都翻起來,怒沖沖地喝道:“他還敢在這裡?我揍死他 ”
  一個箭步,她就想衝過去揍人。
  秋劍摀立即拉住她:“小妹,喜事當前,有什麼帳,以後再算。”
  秋水雖任性,她對哥哥的話,也不敢不聽,何況今日的局面也不一樣,只好硬將脾氣給壓下,恨恨往地上打了兩掌,算是暫時把情緒給發洩。
  “這小子,算你走運,否則我剝了你的皮 ”
  小勾知道秋水今天是作不了怪,故作迷糊而親切地向她招招手。
  “餵,要不要個蛋孵一下?”
  “孵你的頭 ”
  “試試嘛,說不定你會孵出老虎蛋來呢 ”
  “什麼,你說我是母老虎 ”
  “沒有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秋水氣得雙手直掐,想像著扣住小勾的脖子,硬想把他給掐死。
  小勾呵呵地笑著,自言自語道:“身體語言,正是最好的表現哩……”
  此時秋水正在張牙撩齒,若非母老虎,也相差不遠了。
  她恨得牙痒痒。
  小勾則已閃向前頭,不再理她,露出小人得志的模樣,看著就生氣。
  秋水咬牙一陣,得不到對手反應,也沒了興趣,自言自語地罵著,罵久也會累,這才開始注意車隊,怎麼討論的全是孵蛋之事。她忽而笑起,小勾鬼主意最是惡作劇。不知不覺中,她也想起那幕曾經和小勾同床共枕之事。雖然是被他耍了,但那滋味卻是又甜又怕又刺激啊,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瞄著小勾背影,她心頭竟然乒乒抖起,臉容也熱起一片紅暈。
  他們預備在半途住客棧,換了馬車,時間自是耽擱不少。
  圓月初升中,他們已住入平西鎮天廬客棧。
  那裡早有人料理一切,原來是全被包下。
  然而卻另有客人。
  不瞧還好,這一瞧,小勾兩粒眼珠差點兒掉出來。
  他發現裡頭坐了那濃眉生刺的南宮雲,而他旁邊竟然是長髮披肩,黑紗罩身的夢丹丹。
  “你們怎會湊在一起?”
  小勾實在想不通,夢丹丹怎麼又找上了南宮雲,這實在不可能,然而卻發生了。
  小竹也張著嘴,以為瞧錯了人,眼睛睜大再瞧,不錯,這女人確實是夢丹丹,除了黑紗遮的肉較多外,其他全都如假包換。
  南宮雲一身今色的錦袍,還帶了玉扇,一扇一扇地,極力作出風度翩翩的模樣,他已含笑拱手為禮:“魚腸宮和幹將堡的喜事,我這子弟幫怎可不前來道賀呢?來遲一步,請見諒 ”
  軒轅書絕立即還禮:“多謝南宮兄,小弟心領了。”
  “客氣、客氣,都是自己人,分什麼彼此。先前那份禮是家父送的,我的禮還沒給呢
   來來來,新郎新娘都有 ”
  南宮雲從口袋掏出兩個紅盒,打開來,一個置有碧玉麒 ,另一個是彩鳳玉簪,論其貨色,皆是上品。
  軒轅書絕和秋雨猶豫了,因為南宮雲突然前來,送的禮物又是珍品,不知是何居心?
  南宮雲道:“怎麼?禮物不吸引你們?還是看我交情不夠?”
  “南宮兄別誤會……”軒轅書絕急忙回答。
  小勾已然淡笑地說道:“難得他親自趕來,四大劍派本是一家人,收下任何禮物也是應該,秋少官主你說對不對?”
  秋劍梧自知若不收下,今後恐怕真的要跟太阿殿割地絕交,這豈是他所願意的,立即含笑點頭:“南宮兄的誠願,咱兩家哪能拂卻?妹子,你們就收下吧。”
  軒轅書絕恭敬地接下兩口紅盒,並把彩鳳交給秋雨,兩人謝聲不斷。
  “好,很好,真是郎才女貌 ”
  南宮雲哈哈暢笑,有意無意地把手攪向夢丹丹的肩頭,形態更顯優越,不知在說新娘新郎才女貌,還是在說自己和夢丹丹。他眼尾還不停地瞄向秋寒,似乎在暗示,不只是她漂亮,夢丹丹也不差啊,他南宮雲豈是沒女人要?而且還是美女。
  說來夢丹丹也長得不差,稱得上美女兩字,然而若跟秋寒相比,只有一句話:不必了。
  光是秋寒冷漠不語的表情,冷傲的氣質,就足以壓得夢丹丹變成凡花俗粉,兩人又怎能相比呢?
  秋寒覺得連看人都是種侮辱自己眼晴,已移開目光,死也不肯再瞧南宮雲一眼。
  看來南宮雲特地趕來此,無非想把新交的美人夢丹丹呈現給在場諸人,更有意刺激秋寒。然而秋寒反應竟是如此平淡。他甚是不服,笑聲更是狂妄,可惜理他的人並不多。
  小勾暗自催促秋劍梧將不必要的人安置客房,他還有事要辦。
  秋劍梧此時身分代表父親,自有權指揮大局。
  他心知小勾必有原因,遂以主人身分,招待眾人休息。
  秋寒走得最快,藉口扶著妹妹,徑自溜掉了,只留下男士。
  小勾這才瞄向夢丹丹:“餵,藝術家,你不去考狀元,跑到太阿殿做什麼?”
  夢丹丹冷目瞟來:“誰說我不考?我不會放棄理想,我只是要找個安定環境而已。”
  “這麼說,你是在利用南宮雲了?”
  “胡說,他喜歡我,我也對他順眼,大家心甘情願,誰說我利用他?”
  南宮雲諒詫:“你們認識?”
  小勾笑歪了嘴:“豈是認識,恐怕全天下的男人,至少一半認識她哩,你知道她是誰?
  她就是十二星相之一的兔女夢丹丹,堅持為藝術犧牲者,也可以說是不穿衣服的前輩。”
  南宮雲怒斥:“你胡說 ”
  “不信,你可以問她自己啊。”
  “何必問,她現在明明穿著衣服。”
  “音樂來了,她就不要衣服啦 ”
  夢丹丹斥叫:“誰像你那麼粗俗,我是有原因的 ”
  小勾嗤嗤地笑著:“你愛怎麼樣,我管不著。我只是覺得奇怪,像你這麼喜歡脫衣服的女人,也懂得談情說愛?”
  “誰脫光光,你再說,我對你不客氣。”南宮雲斥道:“太阿殿的事,不必你管,你的話,我不信,告訴你也無妨,我準備跟她結婚,你又奈我何?”
  “好 好一對佳偶 ”小勾猛鼓掌:“上天有成人之美,像你這種公子,也只有這種美人配得上你。別忘了結婚時告訴我一聲,我會送你一個大布袋,保證你受用無窮。”
  “太阿殿多的是東西,無須你的爛禮物。”
  “欸呀,你別小看我的布袋,這是經過精心設計,包準你用起來甚方便。”
  秋劍梧不解:“那布袋有何功用?”
  “多啦 消極的可裝東西,積極的,可以發揮罩人功能。要是他老婆突然又想為藝術犧牲,脫光身子滿街跑,他就可以拿著布袋東圍西罩,保護他私人財產和隱私權啊。”
  秋創梧聽得想笑,卻得忍下聲音。
  南宮雲斥道:“丁小勾你三番兩次找我麻煩,太阿殿和你誓不兩立 ”
  小勾淡笑:“我早就不想跟你立在一起,以免人家誤會,我也有為藝術犧牲的毛病。”
  夢丹丹怒斥:“臭男人,我考上狀元,第一個判你死刑 ”
  拉著南宮雲,她已想離去。
  小勾逗笑:“祝你鴻運當頭,一舉中榜,我好想讓你判我死刑啊 呵呵,你死拼活幹,就沒羊騷史脫樂聰明,她吊到了應小王爺,馬上就快提升皇后啦 ”
  “誰要靠那種裙帶關係,我要靠實力 ”
  “呢 我忘了,你們根本無裙帶可言,用的全是實力啊。”
  夢丹丹再哼一聲,甩頭就走,南宮雲也被拖走。
  小勾高吊聲音:“別走那麼快嘛,喜酒都還沒吃就走人,多失禮啊?請兩位留下接受我真誠的祝福,如何?”
  南宮雲怒道:“這筆帳,以後一起算。”
  “欸呀,只說了兩句,瞧你就已臉紅脖子粗,要是到了京城,你不被活活氣死才怪?”
  “那是我家的事 ”
  南宮雲再罵幾句,已和夢丹丹走得無影無蹤。
  他走了,軒轅兄弟和秋劍梧已噓了口氣,否則他們還不知該如何應付這位不能得罪的人呢。
  秋劍梧問道:“那夢丹丹當真是十二星相之人?”
  小勾道:“豈只如此,她還敢當街表演,雖然是為藝術犧牲,但那行為,恐怕只有南宮雲會接受。”
  軒轅書絕道:“是否要告知他爹,免得他為情所迷。”
  秋劍梧道:“有空我派人去一趟,也算是為四大劍派盡一份力。”
  小勾嗤嗤地笑著:“我看沒那麼簡單,夢丹丹跟南宮雲看來很熟,她又口口聲聲說要找安定地方考狀元,看來南宮太極已見過才對。既然見過,就非你們三言兩語勸得了的。”
  秋劍梧點頭道:“只能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小勾捉笑:“實在搞不清楚,南宮雲怎會搭上夢丹丹?難道夢丹丹也用上了媚功?不知比起史脫樂又如何?”
  小竹瞪眼:“你只會想這些事情嗎?也不問她是否碰上白衣人,盡是些邪惡思想 ”
  小勾一愣:“對啊,怎麼忘了這個?你怎麼不早說?”
  “誰叫你跟我吵架。”
  “真是,吵架歸吵架,怎可誤了大事?”
  “跟你吵架,就是我的大事 ”
  “神經病 ”
  小勾瞪他一眼,懶得理他,轉向秋劍梧,說道:“我得趕去問清楚。”
  未等秋劍梧回答,他已穿窗而出,眾人想要他吃完晚餐再去都來不及。
  沒人可吵,可小竹更覺得難挨,恨恨地斥叫:“最好別回來,我切了你……”
  右手掌刀往桌面切去,他不是有意,卻因用力過猛“叭”地一聲,把桌角給切下一大塊。欸呀一聲,他趕忙捧接過去,已湊不回去啦,耳根已紅了起來。
  秋劍梧忍住笑意,說道:“沒關係,換張就行了。”
  當下叫來伙計,將桌子抬走,換來新的,方解去小竹的窘困。
  宴席就此開始,男女雙方大約百人,湊上十餘桌,熱鬧氣息已起。
  ※ ※ ※
  圓月如銀。
  果真花月良宵。
  小勾仍想追著夢丹丹,然而追向一處隱祕的樹林,一道白影輕輕掠來。
  “白衣人?”
  小勾以為碰上了那神秘的白衣人,喝叫出口,天蠶勾猛打過去,人也衝掠追前,豈可讓他脫逃。
  然而那白衣人並未還手,靜靜讓小勾拖回來,他始終身形不變。
  小勾將人拖近,這才瞧清來人,已是驚窘吐舌怪叫:“娘,是你?”
  白影美若天仙,一臉慈祥,不是小勾他娘,是誰?
  她淡然一笑,將左手食指的天蠶勾輕輕撥還小勾,關懷地說道:“好嗎?”
  “托娘的福。”
  小勾困窘地將天蠶勾收起,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娘。
  白衣女人安慰地一笑:“娘虧欠你了。”
  “別那麼說,沒你撫養,怎會有小勾?”
  白衣女人撫摸著小勾的頭髮,那五指幻出來的深情流露,直讓小勾陶醉其中。
  “娘有事?”
  “喔。”
  “你說。”
  “你練了九龍神功?”
  “嗯。”
  “你也見著練它的人,百會穴衝血而亡?”
  “喔,就是武則天,皇帝門門主。”
  白衣美女沉默下來。
  小勾想到什麼,將懷中玉牌拿出:“娘,這是裝著九龍祕籍的玉盒蓋,上面刻有圖案和口訣,也許武則天不知這秘密,才會噴血而亡。”
  白衣美女接過玉牌如視珍寶,雙手有些抖動,忍不住已伸出手指輕撫著。
  小勾見她模樣,也不敢出聲,靜默等待。
  白衣美女撫摸一陣,似已知失態,即時醒來,歉聲說道:“原諒娘,這東西,娘曾見過一次,現在又見著,難免失態。”
  小勾以笑聲回答,他眼神卻有了疑問。
  母子連心,白衣美女已說道:“是你爺爺給我瞧的,當時娘才三歲,若非這些龍圖,我還記不清它,後來就再也沒瞧過了。”
  “爺爺會是九龍真人的傳人?”
  “不清楚,不過他武功很高。”
  “娘武功高,爺爺當然武功高了。”
  白衣美女輕輕一嘆:“你爺爺仙逝好久了。”
  小勾也為之沉默。
  “娘,這玉牌就送給你如何?”
  “你不用了?”
  “孩兒都記熟啦。”
  白衣美女頷首,又瞧了玉牌幾眼,說道:“神功並不會噴血而亡,可能有地方錯了。若有祕籍,娘也許能幫你的忙。”
  “沒啦,全跟武則天掉落深淵,我記的又不知對或錯。娘若要,孩兒再抄一份給你。”
  “不必了,娘只想幫你。看來你只好小心練功,別走火入魔。”
  小勾耍了兩招,呵呵笑起:“我耍得差不多啦,倒是把他人吸來的功力,不知能否留在體內?否則我就一日千里啦 ”
  白衣美女道:“據我所知,你爺爺曾說過,九龍神功能施展出九道勁力,有若九條猛龍同時出現,就如九位絕頂高手一同出手。那份勁道並非一般人苦練所能修來。也許就如你所說,可以吸取他人功力,你可以試試看。”
  小勾欣喜不已:“多謝娘指點,呵呵,現在我看誰不順眼,就把他武功給吸光。”
  “凡事不能太過火,你得小心為是。”
  “孩兒知道啦。”
  白衣美女這才將玉牌收入懷中,整理一下思緒,已道:“你得去少林一趟 ”
  小勾驚詫:“少林出事了?”
  “還沒有,但快要了。”
  “怎麼說?”
  “你可知惡佛陀?”
  “他也沒死,而且藏入少林?”
  “嗯。”
  “這惡和尚,還敢拿少林開刀?”
  “他似乎有備而去,你要小心。”
  小勾聳聳肩,甚有信心:“娘放心,我會把他揪出來。”
  “好好照顧自己,娘走了。”
  白衣女人再次深情地望著愛兒,輕聲一嘆,已飄身離去。
  小勾總是目送母親消失後,才會有所反應。他也無奈地嘆息,對於母親的一切,他仍不敢過問,不過他感覺出,母親一直活在苦悶之中,很難瞧得她露出笑容。
  “我該長大了吧?娘你為何不讓孩兒分擔你一些憂愁呢?”
  小勾自言自語地說著,當然,他娘是不可能回話。整理一下思緒,他已決定先上少林。
  至於夢丹丹,就由她去吧。
  而小竹呢?
  “既然吵架,我就把他放鴿子,呵呵,連那些人也全部放啦 ”
  母親難得讓他辦事,小勾自是不敢耽擱,當下立即趕往洛陽,準備再上少林寺。
  那群嫁娶之人呢?恐怕只有空等的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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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賊小丁勾續集

作者: 李涼 

第01章  開飯大師
第02章  計除惡佛陀
第03章  吸功大法
第04章  刺指之恨
第05章  分經錯脈
第06章  患難見真情a
第06章  患難見真情b
第07章  淚灑魚腸宮
第08章  挖洞比賽
第09章  邪魔大拼
第10章  皇帝復生
第11章  獅子生蛋
第12章  真假武則天
第13章  痴傻武瘋
第14章  真相大白
第15章  神劍老人
第16章  大結局

此帖於 2008-08-24 03:24 P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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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開飯大師

  一年前,小勾偷走少林達摩袈裟一事,至今仍讓少林上下耿耿於懷。小勾雖然沒有拿走袈裟,但這不光彩事,總讓人想討回公道。
  一年後,小勾又重登少林。
  他打探後,覺得少林和尚記憶力不差,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若貿然進入,不被銬起來做苦工才怪,說的話又怎能讓人聽進?
  最好的方法就是當和尚混進去,可是又不想理光頭。
  “混吧!從廚房開始,呵呵,我倒忘了那大鼻子和尚,不知他有無意思投靠寶貝門?
  我也好將小竹副門主的職位給開除。”
  少林寺仍有不少帶發修行者。他想往那兒混,該能混個幾天不被發現才對。
  於是他穿上平常百姓的裝束,趁著黑夜,暗中溜進寺院,找到廚房附近,因為他知道小僧進入少林寺,都得從打雜、挑水、洗掃開始幹活。
  果然他找了幾名光頭小僧,向前拜禮,問問地方,已知俗家弟子就在廚房背後小院中,自成一格。
  小勾連連道謝,方自行去。
  兩名小僧才七八歲,平常還好玩得很,偶而掃掃地也就了事,腦袋似乎很笨,否則怎會聽不出小勾是俗家弟子卻找不到修行地方的矛盾?然而這些小憎只要不惹麻煩已是佛主保佑,別指望他們立什麼功勞。
  小勾找到修行地,膽子也大了,於是大大方方地走向廚房,想找那個大鼻子和尚。
  已近三更,廚房夥頭有的練功,有的已休息。只剩下幾名收拾殘後。
  小勾找不到那人,遂找向一位年輕和尚,問道:“師父,你可知道一位鼻子大大,有點兒朝天的師父?”
  那和尚瞄了他一眼,想笑:“我可不是你師父。這豈能亂叫?你是新來的?”
  “是。……”
  “難怪,以後記住,看到年紀比你大的就叫師兄,小的叫師弟,準錯不了。”
  “可是我是帶發修行的?”
  “有發即無發,少林寺沒分那麼多。”
  “師弟領受了。”小勾感激合十為禮。
  那和尚受到尊重,甚感光榮,立即擺出一副大師兄的架勢,“免禮!你找那朝天鼻有何事?他是不是叫本前?”
  “本“錢”?大概是吧,他看來壯壯的,好象是摃飯桶到廚房的那個。”
  和尚想笑:“準是他啊,廚房待了快五年,老是出錯,我看他這輩子也休想走出廚房了,你找他有何事?”
  “主持要我找他報到。”
  和尚斜眼瞧著小勾,嗤嗤笑起:“看你不笨、怎會被分到他那裡?你叫什麼法號?”
  “我……忘了!”
  “呵呵,說你不笨,你還是真的有點兒笨,我看你該是最小一輩,歸字輩吧?”
  “對啦對啦,我叫歸松。”
  “聽來還不壞嘛。”和尚道:“我本想留你在身邊,可是主持把你分發給本前,必定有原因。他若來查探,你不在他身邊就遭了,所以還是先到他那裡,好好表現、三個月後,我再向主持要你過來。”
  “多謝師兄,你法號……”
  “本因,和本前同輩,我入門較早,所以是我師兄。”
  “本前師兄呢?”
  “他昨晚心不在焉,弄倒了兩桌菜,司廚師叔罰他在餐房趕蒼蠅。你去那裡,就能找到他了。”
  “多謝本因師兄,師弟這就去了。”
  拜過禮,小勾已退出廚房,隨便找個方向就走。
  本因卻跟上來,叫道:“錯啦,餐房在前院,羅漢堂隔壁,是最大的那間,那裡才有大只蒼蠅。”
  小勾呃了一聲,連連道謝。才又調頭往前院行去。
  本因瞧得想笑:“看來一臉聰明相,卻有點兒愣頭愣腦,難怪會被派去抓蒼蠅,真是可藉!”
  他可沒想過,小勾會是個冒牌貨,其實誰又想得到,有人會冒充抓蒼蠅的小僧呢?
  小勾已大大方方地走向前院,見著和尚就點頭行佛禮,準錯不了。他果然順利地找到大餐房,還未進入,已傳來喝喝的叫聲。
  “什麼嘛!要趕得一只也不剩,還不准殺生,這麼大的一個餐房,東邊洞,西邊孔,屋頂尚有縫,趕完了這邊,那邊飛來,左門趕光了,右門一大堆,怎麼趕?整人嘛!……
  什麼最近衛生不好,不少人吃了拉肚,笑話,我吃了十幾年,哪次瀉過肚子?整人就整人嘛,還說來一大堆道理!……
  那小子,說什麼錄取我?害我足足等了十二個月!說什麼以後見,我那知那鬼地方在哪裡?要走就走,這和尚當得也夠癟!實在惱人!”
  小勾聞及他所言,暗自驚笑:“大鼻子和尚原來心動了,難怪他過的這麼痛苦,呵呵,救星來了,我將把你救出火坑!改變你的後半輩子。”
  他已閃入大門,本前仍是光著上身,手裡抓著根竹條,尾部還綁了五指張開模樣的松針,用來趕蒼繩。
  黑夜中,蒼繩自是不敢飛動,都停在屋梁、頂角處,本前就如扎蜂窩般,左扎一下,右拍一下,那些蒼蛹胡亂飛竄,嗡嗡叫響一陣。又自找地方停靠,似乎不願飛出餐房。
  小勾的出現,並未引得他的注意。小構則已乾笑,往他背後靠去,目光也搜向四周。
  但覺並無眼線,才喝地一聲,拍向本前肩背。
  本前嚇了一跳,轉身發現小勾,在印象中,小勾是穿得體體面面、威風凜凜的偶像型人物,又怎麼象眼前這個穿著青衣素布?
  除了面目稍眼熟外,而且燈光又暗,本前並未認出小勾,他斥叫道:“想死啦,背後嚇人,幸好是我,要是那些老頭兒,被你這麼一嚇,十個要斷氣八個!”
  “有這麼嚴重?”
  “當然,你沒看到老和尚打坐都要背靠牆,防的就是這點啊!”
  小勾嗤嗤笑道:“也是有道理,我以後可不敢亂嚇人啦。”
  本前瞪了瞪圓眼珠,倒是有些得意。
  “你是誰?怎會闖入我的地盤?”
  “我是歸松,是主持方丈叫我來找師兄的。”
  “龜孫歸松啊?巧呵,你這是什麼法號,怎不叫龜兒子?”
  小勾一時怔住,沒想到自己隨便說出口,歸松竟然跟龜孫近音,一見面就被佔了便宜,然而已叫出口,要改,恐怕不容易,他乾笑著:“是松樹的松,不是孫子的孫。”
  “原來是歸松?呵呵,說清楚嘛,引來這麼大的誤會,你看來眼熟得很,進來很久了吧?我們以前一起工作過?”
  “好象掃過地?”
  “胡說,我只幹租活,挑水、劈柴、上菜、送飯,掃地哪輪得到我?”
  “呃,可能認錯人了。”
  “自是認錯,找我有何事?”
  “我們現在可以在一起了。”
  “你?”本前不由得上下打量小勾:“小不點兒一個,也想跟我一起挑飯上菜?虛清主持有投有搞錯?”
  本前的塊頭要比小勾差不多大一倍,高出一個頭,他當然要把小勾當成小不點了。
  小勾輕輕笑著:“我是來幫你趕蒼蠅的。”
  本前登時呵呵笑起來,笑容竟也純真:“你是犯了什麼錯,被罰到這裡來?”
  “沒有啊……只是偷溜出去玩而已……”
  “呵呵,這可不是小罪啊,幸好你是俗家弟子,要是我早就面壁三日,還得每天挑水百擔呢!”
  “你逃出去過?”
  “有一次,都是那小子,害我走到洛陽城,找不到路可走,只好回去啦,然後就是處罰。”
  小勾知道他說的就是自己,可是他仍不明自。
  “路那麼多,你隨便選一條,不就可以了?”
  “選什麼,要是選到尼姑庵,我豈不要被殺頭?”
  “你從來沒有出過門?”
  “最遠只到洛陽城,那還得跟人採買東西,一年大概一次。”
  “可惜……”
  “少同情我,你也該為自己想想,光趕這蒼蠅就夠你受了!”
  “我卻認為太容易了。”
  “你看的簡單?我可不會幫你,現在你來了,剛好一人一半,誰也別佔誰便宜。”
  “好啊,你先選。”
  本前往屋頂瞧了老半天,才選左邊,他哈哈捉笑起來:“待會兒要是蒼蠅全飛向你那邊,我可沒辦法,因為是它們自行選擇的啊。”
  “好,你先工作,我也去拿工具,馬上回來!”
  “這更好!”
  本前趁小勾出去之際,松針拍子猛追猛趕。有了目標,他趕的更起勁,還耍了半生不熟的武功。只見拍影滿天飛,風嘯呼呼作響,蒼蠅只要一飛起,就被風勢掃得不能歇息,只好飛往右邊。
  半刻鐘下來,他似乎收穫甚佳,已捉謔地笑著,想等小勾回來,給他一個驚奇。
  小勾終於拿著長掃帚和簸箕前來。
  本前立即煞住動作,擦去額頭的汗珠,故作輕鬆和不解狀,還帶著黠笑弄人:“奇怪,怎麼蒼蠅一聽到這裡分了兩個地盤,他們就拼命地往你那邊鑽,好象跟我有仇似的!
  難道是我方才太兇,他們怕了我?呵呵,這樣也好,我也少費點功夫,小子你要快點想辦法啊,否則蒼蠅會吃定你的。”
  看他說得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小勾看了都想笑。
  “多謝本前兄關照,我已想好方法,你看,工具都拿來了。”
  “掃帚還有用,簸箕要來幹嘛?你以為蒼蠅會落在地上讓你掃?”
  “最好是如此啦!”
  “呵呵,小和尚總是愛幻想。”
  小勾輕笑著:“我要工作了。”
  他放下簸箕,將掃帚拿起來,往屋角蒼蠅較多處走去。
  本前也開殆戒備,只要那邊蒼蠅一趕飛,他就來個狂風大作,把蒼蠅給逼回去。
  豈知小勾不但未起風,還小心翼翼地將掃帚移向蒼蠅,然後猛壓下去,千百只蒼蠅立時被壓得扁扁的,紛紛掉落地面。
  本前見狀大駭:“你殺了他們?”
  “很容易嘛!”
  “你敢殺生?”
  “超度拉!”
  “你,你犯了殺戒!你完了!”
  瞧及本前一副緊張模樣,小勾覺得想笑。
  “你神經病,還那麼大勁地跟蒼蠅在一起捉迷藏。”
  “你殺生是犯的重戒,要關到戒房。啊!你慘了。”
  “難道少林派就不殺人?”
  “那全是該死之人。”
  “蒼蠅害你拉肚子,難道不該死?”
  “它是無意……”
  “我也是無意的,對不起,我掃地掃錯了地方。”
  小勾突然猛揮掃帚,只見蒼蠅如雨滴滴落地面,死狀甚慘。
  本前已想離去,小勾卻喝住他:“站住,我是替你解除煩惱,你不殺它們,光趕它,一輩子也趕不走。它們本是害蟲,殺了也好超度它們,下輩子轉世為人,你怕就別殺,但我殺了,你也別告密,若被發現,你再推給我也不遲。”
  “你……你……”本前怔愣地注視著小勾。
  小勾抖著掃帚,倒是威風八面。
  本前就只認得這姿態:“你是寶貝門門主?”
  他顯得激動,卻又怕認錯了。
  小勾眉眼一挑:“我是嗎?”
  “你你你,一定是,哇哈,你這臭小子,到現在纔來找我。”
  “快閉嘴,叫不得!”
  小勾急忙掠前,一手掩住他嘴巴,還把他拉向牆角。看他冷靜多了,才把手移開。
  本前仍是激動萬分:“你當真是室貝門主?”
  他還是要聽到小勾親口回答才能安心。
  “是啦,我是來我你的。”
  “找我?你答應我入幫了?”
  “一年前不就說過了?”
  “可是你卻放我鴿子,害我苦等一年。”
  小勾乾笑:“我哪知你不知道路?反正等都等了,現在你已有光明的未來啦!”
  “快帶我走,我恨死這地方了!”
  本前禁不住喜悅,嘴巴笑不合口,拖著小勾就想走。
  “慢來慢來,不必那麼激動,一年都等了,何在乎這幾天?”
  “你不想走,你還有事?”
  “沒錯。”
  “你想再偷達摩袈裟?那不可能,掌門天天綁在懷中,你偷不到的。”
  “偷過的東西,我一向沒興趣再偷。”
  “那又想偷什麼?”
  緊張之中,本前似也想試試小勾那種英雄式的滋味,小勾笑道:“這次不是來偷東西,而是幫助少林派的。”
  “少林派出了何事?”
  “大事,有個叛徒混回少林寺,他叫惡佛陀,聽說連掌門的輩分還比他低呢!”
  “有這種事?”
  惡佛陀之事發生在三十五年前,本前根本未出生,他當然不知道了。
  小勾道:“我都來了,當然是真的,他即是殺死前任掌門上空大師的人。”
  “上空”兩字,本前就知道了,他為之驚訝:“這叛徒潛回少林寺,有何用意?”
  “當然不是好事,說不定想謀奪掌門,或是再演謀殺。”
  “這可嚴重了,我得趕去救掌門才行。你先等等,我馬上回來。”本前說完,就想離去。
  “別急嘛!”小勾撾住他,
  “這種事豈能不急?”
  “要是能急,我早就說了,何必躲到這裡來?”
  本前終也想到小勾如此做必有理由,遂問道:“怎麼不能說?”
  小勾解釋:“一方面太早說,又沒找到人,難免打草驚蛇,讓他溜走。再則,我和少林寺還有舊帳,掌門豈會相信我的話?你這去說,我可就要惹來一身大麻煩。”
  本前這才想到還有盜架裝之事:“早知道如此,你不盜袈裟,現在就好辦多了!”
  “做都做了,後悔也沒用。”
  “現在呢?你計劃如何?”
  “咱們先暗中找人,必要時再偷偷告訴掌門,其它的得隨機應變,倒是我的身分不能洩露太早,否則會有不利影響。”
  “躲到廚房,算你找對路啦!很少人會盤問司廚弟子,倒是如此一來,我又得待在少林,不能立即脫離苦海了!”
  “你就算替少林做最後一件事,算是他們對你多年的養育之恩,何況辦妥此事,你立於大功,要走都走得自由、風光,不用擔心會被捉回來。”
  本前聞言,頓有使命感:“也好,我本前混了十幾年和尚,都在廚房打滾,現在來個大翻身,讓他們刮目相看,才知道我不是省油燈!”
  “這才是寶貝門的光榮門徒。而且你現在也可以幻想自已出了佛界,歸入寶貝門中,這所謂:“身在佛界,心在俗家。”如此辦起事來就爽快多啦,什麼蒼蠅不能殺?就連惡人血,你都可以喝上幾口!”小勾說得慷慨激昂。
  本前立即感受到這股英雄氣息,當下狂放喝道:“好一個身在佛界,心在俗家,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管他的蒼蠅,害我折騰了一夜,早就想宰了它們啦!掃帚給我!”
  他大有撕殺一番而後甘心。
  小勾沒把掃帚給他,輕輕笑道:“殺人要殺得不留痕跡才高明,殺蒼蠅也一樣,要是像你這樣亂殺,要讓主持發現痕跡斑斑,你我都完螢啦!”
  “那,怎麼殺?”
  “用迷藥啊,人怕迷藥,蒼蠅也羞不多,你看我的法寶。”
  小勾拿出一小瓶黃東酉,倒在地上,仍是黃色粉末,並取下掃帚幹枝,丟往粉末,並點燃,一股談淡的輕煙升起。小勾已拉開本前:“到外頭納涼一下吧。”
  兩人遂走出餐房,輕輕以手當扇,扇個不停。斜對角羅漢堂守衛瞧來,還真羨慕兩人如此道遙。
  本前難得如此風光過,還故意晃向他們,學學掌門踱大步走著。
  只要本前在警戒範圍之外,那群羅漢堂僧也管不著本前,任由他在廣場晃盪。
  “你們知不知道吃的飯,全是我挑的?我有資格爽一下吧!”
  羅漢僧瞧他也著實夠可憐,不忍再責他說粗話,就以淡笑回答。
  “今天開始,我解脫啦,悟道修成正果,從此道遙。”
  “本前,你不要緊吧?”
  一名羅漢僧瞧他出言怪異,以為受了刺激,關心地瞧著他。
  本前聞言,眉頭一跳,暗自癟笑:“我在爽,你卻以當我發瘋?這還耍個屁!”
  也不必示威了,甩甩頭,只好悶悶地走了回來。
  “三更半夜的,還在趕蒼蠅,也夠可憐。”
  羅漢僧投以同情的眼神,卻愛莫難助。
  本前走向小勾,說道:“他們不知通我在爽,還以為我發瘋了,很氣人!”
  “你的爽,是要人家同意嗎?這種爽,怎會過癮?現在換你還得欣賞他們一輩子當和尚,你就會同情他們,就會覺得自己很過癮。”
  本前又被點通:“瞧他們還要數十年才能解脫,多可憐啊!”
  他又爽了起來,不停反瞄羅漢僧,笑聲不斷。
  小勾突然閃入餐房,雙手喝喝劈出掌風,將迷煙衝散每個角落,那些蒼蠅受不了,已滴滴答答落得滿地滿桌,小勾才將迷煙給撲滅片。
  “進來吧,打蒼蠅,不過別忘了閉氣,免得暈倒啦。”
  本前依言閃入餐虜,瞧及蒼蠅躺了一大片,呵呵直笑:“象極了豐收的葡萄幹,足足可裝十大碗。”
  “快掃啊,免待主持發現屍橫遍野,而把你我掀入戒律房。”
  本前嘿嘿輕笑,抓緊掃帚,拼命就掃。
  小勾則再揮掌勁,將迷煙弄得較稀,以免本前被迷倒了。隨後他拿起簸箕,利用吸字訣,運起神功,雙手抓住簸箕背部,吸向四處蒼蠅,一時如蜜蜂回巢,全擠往簸箕,幾分鐘未到,已厚厚一堆。小勾瞧得噁心,乾脆倒在地上,扭下火折子的藥粉,將其燒個精光。
  兩人動作十分迅捷,不到兩刻鐘,已把蒼蠅毀屍滅跡,連灰都被水衝掉。
  “現在覺得清靜多了,也很衛生。”
  本前甚是滿意地說著。
  小勾笑道:“一夜之間變了樣,主持難免會問,你可要想好理由才行。”
  “怎麼解釋?說翅膀長在它們身上,它們愛飛哪裡就去哪裡,誰管得著?”
  “不錯,好理由。不這明天又有蒼蠅飛進來,怎麼辦?”
  “明晚再來消滅啊。”
  “那樣不是我們天天晚上都要來。”
  “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
  小勾想想,蒼蠅根本是滅不了的東西,何況晚上混在餐房,也是極好的藏身處。遂道:“暫時就這樣啦,我們還是先想對付惡佛陀的辦法吧!”
  “也好,抓住他、自可將功贖罪,比捉百萬只蒼蠅還管用。”
  “你可曾注意到近幾個月,有何突然而來的和尚?例如,飯量又加了?”
  “這不准啦,餐捷一般做功課的師兄弟來吃。至乾掌門長老等等,大都有坐關習慣,他們進餐的時間就不一定了,有時候要加飯,有時一桶飯,卻得吃好幾餐呢。”
  “聽你這麼說,這方法真的不准了,那等明天再瞧瞧好了,說不定惡佛陀一時疏忽,而現了原形呢。”
  無任何方法之際,小勾只好等明天進餐再說。
  本前自是唯他馬首是瞻,也點頭答應。兩人遂往廚房行去。他的窩就在柴房旁邊,那是自己加鋪乾草再鋪草蓆就算數。原來他隨便慣了,住在通鋪,還得整理一切,實在煩人,乾脆自己搬來此,倒也逍遙。
  眾僧瞧他日夜勞累,也不願再限制他,告他密,故而幾年來,他都住得安穩。
  似乎睡覺是他在少林寺唯一的享受,他本想和小勾談談聊聊,誰知道一上床,談不到幾句話,就呼呼大睡。
  小勾也不想吵他,睡在他身邊,兩眼睜得老大,他還得想些方法,也好找出惡佛陀。
  五更整。
  本前自動會跳起來。
  原是做早餐時間到了。
  他得匆匆抱起兩堆木材到廚房,先點燃兩大鍋,不論燒稀飯或豆漿都用得著。
  緊接著鐘已響。
  梵唱聲祥和傳來。
  少林寺甦醒了,練武的練武誦經者誦經,掃地者掃地……任何動作都顯得井然有序。
  小勾也起身,匆匆盥洗後,也幫著本前燒稀飯、加熱水,沒人會問他累不累。因為都是修道人,再累也得幹。
  稀飯熟了,本前立即找來長棍,摃起就挑。別看兩桶重逾千斤,他挑起來一點兒也不吃力,還帶著節奏感地直往餐房奔去。
  這可是他數年來練的扎實功夫,也因此他雙肩已結了兩塊厚疤,大有刀槍不入之效。
  小勾也跟著他後頭,一跳跳地奔進餐廳,他手中拿了兩把木勺,算是幫忙啦。
  “開飯啦!”
  這是本前最光榮時刻。
  本來用膳都會鳴鐘,現在也有,但本前已叫慣了,反而變成了總旨令,那鳴鐘者還得聽他叫聲再敲鐘,本前因而獲得了“開飯大師”的封號。
  鐘已鳴響。
  少林上下眾僧都往餐房聚來。
  小勾暗自盤算,少說也有千人,足足將百桌大餐廳坐滿,然而卻井然有序,輩分高者在左側,一直往右邊延伸。
  掌門的幾名長老今天都來了,小勾認得他們,只是他們未必認得小勾罷了。
  司廚虛清已發現餐房幾乎見不著蒼蠅,甚至疑惑地瞧向飯桶旁的本前,他正以光榮的眼光遞過去,虛清一愣,本前何時變得有自信的?
  他當然也瞧及小勾,但見小勾是俗家弟子,也不在意。已開始推測本前是用何種方法騙走了蒼蠅,他想都沒想過。本前敢殺生,而且毀屍滅跡!
  本前以光榮眼神瞅著他,虛清已想煞煞他威風。
  不過這得等長老走掉,才能輪到他發威風。
  小勾則不停凝掃四處,見得一片光亮圓蛋晃動,想找出惡佛陀並不容易,他於是一桌桌瞄掃,只要有時間,即可瞄完百桌人。惡佛陀若未易容,自難逃過他的銳眼。
  他從長老方向開始找尋。眼看他們就要吃完早餐離去,也只不過瞧完大半,但是一無發現,剩下另一半年輕人,他不敢心存希望了。
  長老走了。司廚虛清已向本前招手。
  “主持叫我?好,即刻過來。”
  本前光榮凜凜地走來。
  虛清冷道:“蒼蠅好象少了很多?”
  “這是我徹夜努力的結果。”
  “你以前不也努力過?怎沒有今天效果?”
  “當然是方法進步啦!”
  “什麼方法?”
  “主持又不抓蒼蠅,說了也沒用嘛!”
  虛清瞄他一眼,真是小人得志。他冷冷指向空中。一只蒼蠅飛盤過去。
  “可惜仍有漏網之魚。”
  “這簡單。”
  本前喝了一聲,伸手往蒼蠅抓去,立即扣入指中。
  虛清冷道:“你敢殺生?”
  “沒有啊。只是指揮交通而已。他老是迷失方向。沒資格當飛行員,弟子只好把它收回來。”
  本前早受到小勾指點,很快將蒼蠅翅膀捏碎,它只好步行走路了。
  “呵呵,這樣就乖多啦,要它往哪兒走就往哪兒走。”
  虛清眉頭一皺:“昨晚你就這樣處理它們?”
  “對啊,還叫它們排一排,齊步地爬出少林。呵呵!這也算是為少林除害吧。”
  虛清也拿他沒辦法,冷道:“要除害就除個精光,留下幾只,禍害仍在!”
  “弟子會努力,保證讓蒼蠅成了稀有動物,要到古董店才能看得到。”
  “你很得意?在耍嘴皮!”
  “呃,只是太高興而已,主持若沒事,弟子告退啦!”
  本前瞧他要翻臉,自己正在享受光榮成果,不必去惹他,匆匆施個佛禮,閃向一旁了。
  在眾人面前,虛清也不便太過衝動,靜靜喝完最後一口稀飯,已起身離去,臨走出門還向本前瞄了一眼,他似乎還想給本前一些處罰。
  本前可不在乎,因為他早已身在佛界,心在外,就快解脫了。
  眾人很快又散去。
  本前和小勾還得清理殘局,幸好和尚吃東西都有個好處,必定吃得跟腦袋一樣光,他們只把碗盤疊起來,就了事。
  邊收抬,兩人邊卿話。
  本前問通:“怎麼樣,找到可疑的人了?”
  小勾搖頭:“沒有。”
  “那怎麼辦?他會隱在坐關處,還是後山?”
  “都有可能。”
  “若真如此,我也沒辦法幫上忙了。”
  “只好另用妙計。”
  “你已想好了?”
  “嗯。”小勾笑的促狹。
  “什麼計?”本前甚有興趣。
  “嫁禍。”
  “嫁禍?嫁誰禍?”
  “當然是惡佛陀了。”
  “怎麼嫁?你又不知他在那裡?”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方法。”
  “怎……怎麼搞?”
  “下毒,讓少林弟子瀉上三天。”
  “你在開玩笑吧,瀉三天?我的命還能保?”
  本前感到想笑,另有一番刺激感。
  小勾輕笑:“這是好方法。”
  “我看你是在陷害我,而不是惡佛陀,這一瀉連司廚主持都得跟著倒霉,我更難混了。”
  “反證你要走路,難受又有何關係?”
  “可是……這總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想不出,此舉如何能陷害惡佛陀,逼他現身。”
  “至少可以把掌門引來啊。”
  “你說明白些吧,免得我搞砸了。”
  “理由很簡單,咱們下毒,少林弟子拉肚子,掌門一定會怪罪,你就嫁禍給惡佛陀,什麼好象看到有某個人在你身邊閃動,不要太肯定,然後再描述惡佛陀的模樣,讓掌門有了戒心就成了。”
  本前聽了也有道理,癟笑地已點頭:“出這壞主意要是靈了即好,要是不靈,你可把我害摻了。”
  “怕什麼,大不了一走了之。”
  “若非如此,打死我,我也不幹、你說那惡佛陀又長得如何模樣?”
  “兩眼凸大,眉毛翻白,腦袋有三條深痕,就跟屠夫一樣,滿臉凶相,聲音壯如豬吃東西,這就差不多啦。”
  “這種怪和尚,應該很好認嘛!”
  “就怕他易了容,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何時開始下毒?”
  “今晚……呵呵,拉了一夜,明天,就有戲唱了。”
  “可是,……我們拉不拉?”
  “當然拉,否則豈不讓人起疑?”
  本前怪笑著,他已幻想今夜大家搶茅坑的情景,笑聲不斷。
  於是小勾配好瀉藥,當真在晚餐中下毒,眾人並未發現,吃得津津有味。
  小勾和本前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他倆當然不會笨得也吃下這餐,拉肚子只要裝一下即成。
  “哪來的冒失鬼,我在挑飯時,還撞了我一下,害得全寺弟子差點兒沒飯吃。”
  本前不停故意說著,也好為明兒找藉口。
  眾僧已聽慣了他的抱怨,並未在意,兀自安心用餐。
  直到初更,已有人開始反應。
  小勾和本前暗自查探情況,有了反應,兩人則已欸欸悶叫,先住茅坑鑽去,還不停地抱怨。
  “怎麼搞的,剛才明明好好的,怎會突然肚子疼?哇!受不了啊!”
  “是誰想陷害我,故意整我?啊,不只我們,其它弟子也中獎了?到底怎麼回事?”
  “他倆在茅坑蹲了甚久,害得外頭和尚彎腰排成一長串,才愁眉苦臉地走出來,見著那麼多人,兩人笑在心裡,腦袋卻直搖地離去。
  不必多說,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越來越多人跑茅坑,直到二更,連長老也忍不住了。
  寺中人潮來來去去,似小偷在搬東酋,頭低著一臉通紅,卻不敢做聲地來回奔走。
  終於有人忍不住叫痛。
  般若堂主首先發現不妙,趕快找來解藥,分發下去,要眾僧服下,然而瀉藥無解,那些藥充其量也不過止痛而已。
  幸好小勾用的藥量不多,和尚大都能忍下。儘管如此,也夠他們受了。
  一直延續到清晨,停況似乎沒改善。
  司廚虛清怒沖沖地趕往餐房,見著本前就罵:“你是怎麼弄餐飯,害得全寺弟子肚子痛。”
  本前和小勾早抱腹縮在牆角,滿面痛苦表情,本前勉強回答:“我照常弄的,怎會變成這情況?”
  “是不是抓了蒼蠅沒洗手?”
  “笑話,要是沒洗手,早就拉了,何必等到晚上?”
  “不管如何,你脫不了關係。”
  “但是也不是我一人的事,廚房也有責任,你怎麼不去找他們?”
  “走,到廚房對質!”
  虛清押著本前,直往廚房行去。小勾本想跟去,但走出餐房,忽見掌門上天大師已行來,他只好閃在一旁了。
  掌門雖拉肚子,卻並不嚴重,六十上下,精神飽滿,果有一派之風,他迎向司廚。
  虛清立即拜禮:“掌門師伯,弟子已查出,昨夜之事,可能是本前失職所致。”
  本前急道:“掌門你可別亂相信,弟子待在廚房七八年,可沒有出過什麼事,而且這責任也不是出在弟子身上,煮食者也有關係啊!”
  掌門稍驚:“你在廚房已七八年?”
  這對一名少林弟子並不公平,至多三年就該換工作,以求弟子有公平上進機會。
  本前默然點頭:“七歲進門,種了三年地,就進了廚房,一直到今天。”
  虛清立即說道:“稟掌門,本前本為虛悟師兄教導,但虛悟師兄五年前調至山西分院,弟子才接其職,師兄交代本前粗魯,要多加教導,而本前也願意再接受廚房職事,偶爾要他換職,他卻以誦經苦悶而避開,是以八年未換職。”
  掌門道:“弟子粗魯,你身為長老就應開導,他不願誦經,乃是從小即無接受經書熏陶,不懂樂趣,自會排斥,又如同他習慣於挑水置飯一樣,那種肌膚老苦,他都忍了九年,心性已堅,現在教他改行,他反而更苦了。”
  虛清急急說道:“弟子知錯,當立刻找合適工作換他下來。”
  “也不急於一時,修道者最重隨緣、讓他慢慢適應吧。”
  “是,師伯教悔的是。”
  掌門這才轉向本前。冷道:“你也一樣,不可因為誦經沉悶而逃避,難你想一輩子待在廚房?”
  “其實……佛說與世無爭,弟子這樣不是挺好的?”
  “斷章取義,無事是對,卻不能不修身養性,瞧你一臉頑皮之氣,確像個出家人,以後準時到經堂誦經,知道嗎?”
  “知道啦……其實虛清師叔經常念經給弟子聽。”
  本前暗笑著,虛清念的經,可不是什麼佛經,而是嘮叨經。
  掌門並未聽出其中玄奧。說道:“他人誦經,他人事,你得自己來。”
  “弟子知道了!”
  虛清則冷瞄本前兩眼,卻不敢多說話。
  掌門又問:“昨晚晚膳怎會如此?”
  本前道:“弟子也不清楚,一切都正常料理啊。”
  虛清道:“弟子正要帶他到廚房查清,掌門是否移步那兒?”
  “自該查明原因。”
  虛清遂領著掌門,押著本前往廚房行去。
  到了廚房,當然問不出結果,四樣萊,香菇嫩竹、油香豆腐,冬青炒葛萵苣、以及高鹿菜,還有金針湯,幾乎都是後山自行栽種的。
  廚房一大群人都說沒問題,而且也未拉灶子。這是小勾故意如此,事情才有此發展。
  虛清冷道:“現在你有何話說?廚房都沒事,自是你挑去食堂時出了事,否則他們怎會完好如初?”
  本前焦急了:“我也不清楚啊,我是正常作業,怎會如此?”
  “是不是你被罰,不甘心將蒼蠅放入菜湯中?”
  “冤枉啊,我沒有!”本前急跪向掌門:“太師伯你要查明,弟子並沒有做此行為。”
  上空大師淡然說道:“起來!跟我來。”
  他似已看出事情並不簡單,不想在眾人面前談論此事,遂帶著本前往靜處行去。
  虛清未被首肯,也不敢跟去,拱手送走掌門,卻暗自歡喜,毛病終於出在本前身上,他判斷的沒錯。
  掌門帶本前到靜心處,但覺四處無人,他方說道,“問題很明顯,是出在你身上,但大師伯卻相信你不會動手腳,想想看,昨晚有無特殊情況?例如陌生人接近,或是有誰幫忙送菜?”
  “這……弟子倒要想想了……”本前故意鎖眉沉思,忽而若有所覺:“對了,弟子昨晚攪熱湯時,有個冒失鬼撞了弟子一下。他還露出怪笑,弟子差點兒摔倒,還好功夫不錯,穩了下來,想罵他,他就已逃開。……難道會是他動了手腳?”
  “你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弟子只認得廚房的人……還有幾位長老……”本前窘困地乾笑。
  “他的長相呢?”
  “呃,他很像屠夫,眼睛凸大,像要掉出來般,笑起來很怪。弟子從未見過這個人。”
  “除了這些,還有印象?他有多大歲數記得清嗎?”
  “老啦,一臉皺紋,最少此掌門還大。”
  上空大師狐疑了:“這麼說,他該是長老級以上的人了……”
  “弟子不清楚……”本前表現得忽而靈光一閃。“他好象說過佛陀什麼?這佛陀是否比長老還大?”
  掌門臉容稍動:“惡佛陀?他是不是自稱惡佛陀?”
  “弟子不敢確定。”
  “他眉毛是白色的,而且只剩稀疏幾根,兩眼白多黑少,好象沒眼皮,老是睜圓大,對不對?”
  “好象……至少眼晴象……”
  “你再想清楚些。”
  “我……我……”本前沒想到掌門會如此激動,一時也不知道如何,為之語拙。
  躲在餐房裡的小勾,早就跟來這裡,見及情況差不多,便現身:“不錯,他正是惡佛陀。”
  掌門聽及背後有聲音,驚急轉身,並暗用功力戒備,乍見小勾,驚心不已:“閣下何人?”再看清楚,更為驚凜:“是你?”
  他已認出小勾即是上次奪走達摩袈裟的寶貝門主。
  小勾含笑點頭:“不錯,是我,好久不見啦,掌門可好?”
  “你……你為何又潛入少林寺?”
  “放心,這次不是來偷東西,而是想幫助你們,我是為了惡佛陀而來。”
  “他當真混入了少林寺?”
  “千真萬確。”
  掌門不由得緊張了:“幾十年前,他就為了掌門之爭,殺了上空師兄,還毒死十七位長老,罪大惡極,後來又消失無蹤,少林上下以為他已死了,才未再派人追查,沒想到他捲土重來,少林又將大難臨頭。”
  “沒那麼嚴重吧,他以前還被我追殺。武功並不怎麼高啊。”
  “那也許是他被追殺時,受了內傷未痊癒之故,可是就算如此,若論輩分。老衲還得叫他師叔,武功豈會低到哪裡?尤其他又心狼手辣,而且躲在暗處,根本防不勝防。”
  “所以我纔來幫你逮人啊。”
  “卻不知少俠有何高見?”
  “有兩種方法,一是慢慢查,一是快快查。”
  “即明察和暗訪?”
  “對,暗訪不必掠動對方。明察則須立即下令戒嚴,把所有人請到廣場,再一一辨認。這兩種方法,得掌門自行選擇了。”
  上天大師不禁陷入困境,若暗訪,不知要多少時間,而且敵暗我明,眾人處境十分危險,若明察,未免驚動所有人,也有可能逼虎傷人。
  “不知少俠是否知道惡佛陀混入少林多久了?”
  “該不會太短時間。”
  小勾乃以皇帝門滅亡時間來推斷。
  上天掌門喃喃念道:“既然有段時間,他可能已混得甚隱祕,想找他毛病,不容易……
  倒不如一舉突襲,來得有效,而且也可以給上下弟子一個警戒!”
  小勾道:“掌門決定快快查了?”
  “兩害取其輕,只好如此。”
  “我也這麼想。”
  “事不宜遲,老衲這就下達戒嚴令。”
  “不必太急啊。”
  “少俠方才不是說,愈快愈好?”
  “愈快把人請到廣場越好,戒嚴令是等集合後再下達,否則在暗中的惡佛陀知道有變,說不定就溜了呢!”
  “說的有理,老衲只好先用講道集合他們,等人全到了再下令戒嚴。”
  小勾自是贊同。
  掌門又問:“少俠認為此次中毒,是惡佛陀所為?”
  小勾當然不能承認:“也許吧,惡佛陀不是曾經毒死少林幾名弟子?那表示他也有此嗜好。”
  掌門為之驚心:“還好,他兇性未大發,若這次下的是致命毒,少林損失就慘了。
  老衲還是早早將他逼出為是。”
  小勾道:“那也得等他們肚子好了再說,否則誰有心情聽你講道?”
  掌門憂心忡忡:“卻不知他們何時痊癒?”
  “該不會很慢吧,中毒的人,反應並不嚴重,早餐再吃些清淡的,該無問題才對。”
  掌門輕嘆:“也只好等待了。”
  嘆息中,他忽而想到小勾身分。
  “你是少林派找尋的對象,現在又出現,若全面盤問,你也隱不了身啊。”
  小勾一愣:“這倒也是,我還得躲起來!”
  本前道:“躲不了,虛清師叔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少了你,他一定會查出來。”
  小勾困笑:“真是麻煩,看來只好先溜出少林寺,免得惹禍上身。”
  掌門道:“這倒不必了,老衲可以把你留在身邊,講道亦須備經書,你就替老袖整理這些,只要離開他們有段距離,應該不會被認出才對。”
  小勾點頭:“也好,我化點兒妝,可以暫時掩飾。”
  上天掌門表示贊同,隨即離開兩人,他還得去主持晨課。
  早膳很快又好。
  掌門交代眾憎都須進食,而且還須服用腸胃藥,眾僧依言服用,到了中午,已好轉許多了。
  而小勾正在為改頭換面之事煩惱。他找來兩顆大門牙,嵌在嘴裡,倒是變了樣,卻會更引人注意,並不妥當。
  “我看你就理光頭算啦!掌門身前的書僮,由你這俗家弟子但任,不用說,少林弟子更會注意,你逃不掉的。”
  本前逗笑地說。他的話卻是真實的,
  小勾一愣:“那樣我冒充書僮就錯了?”
  “沒錯!只要理光頭就行。”
  “人家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是啊,你不覺得在少林寺。頭髮是很惹眼的事?快除那三千煩惱絲吧!”
  “可是我很珍惜它。”
  “珍惜它被人認出來?既然如此,你就閃開的好。”
  “來都來了,還躲?”小勾摸摸頭髮,忽而想笑:“一輩子沒理個光頭,不知長得如何模樣?也罷,為了真理,我只好犧牲啦,哈哈,我終於了解夢丹丹為藝術犧牲的心情了。”
  “你當真要剃度?”
  “不然你有更好方法?”
  本前以為小勾不敢,誰知道竟然說剃就剃,他倒覺得意外而怪笑著:“好吧,要剃,也得正式些,我替你找間剃度房。”
  他拉著小勾行往自己曾經剃度的佛堂。
  那裡不算大,供著小佛像,除了燭臺和香爐外,還有一把剃刀,除此之外,和一般佛堂並無兩樣。
  本前登時威凜說道:“歸松弟子,你是否決心要皈依我佛,一心修道?”
  “弟子心意已定,請佛祖收留。”
  “你忘得了凡塵事?忘得了親人,忘得了嬌妻,忘得了萬貫家財?”
  “忘不了。”
  “忘不了還要出家?”
  “先出家再忘,行不行?”
  “哈哈,這是哪門規矩?”
  “一切都在變,出家方式也該革新吧?”
  本前斥笑:“不跟你扯了,要是少林收容你出家,不到三天,佛祖就會再度升天!”
  “為何?”
  “光是跟你辯,他們就得口幹舌燥,缺水而死。”
  “太誇張了吧?”小勾仍是笑的得意。
  “不扯啦,剃度開始!”
  本前當真拿起剃刀,刮向小勾腦袋,一刀過去,黑發已落。
  小勾有些不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麼剃了,好心疼!”
  “後悔了?可以再粘回去啊。”
  小勾瞄他一眼:“少說風涼話,快剃,免得我粘在你頭上!”
  本前嗤嗤地笑著,剃刀揮得利落乾脆,不過偶爾還是會傷到頭皮,已剃得小勾哇哇叫。
  花了半刻鐘,還好,已不負使命地將小勾給剃成和尚頭。
  本前頻頻誇言:“好一個標準禿驢,光滑如蛋,是標準的驢蛋頭。”
  小勾沒心情聽他瞎叫,只關心自己變得如何模樣:“好不好看?上不上相?”
  “當然好看,又圓又亮,乃少林寺最佳美蛋頭。”
  “銅鏡在哪裡,拿來我瞧瞧。”
  “沒有銅鏡,只有水鏡,你到廚房水缸照去吧。”
  小勾等不及了,只好靠向金身佛祖,吹氣擦向佛祖膝腿,再擦亮些,勉強可以瞧出一個輪廓。
  他本就長得很清秀,頭髮去掉,更顯得濃眉粗黑,英氣逼人,比留長髮並未遜色。
  然而第一次瞧,總是怪怪的。他怪笑不已:“果真像驢蛋頭,看起來驢驢的。”
  “不錯啦,有人看起來還山山的呢。”
  “這是什麼意思?”
  “腦袋像山峰一樣,東凸一山西凸一山。”
  “那如來佛是蛋蛋的嘛,東一顆蛋,西一顆蛋。”
  “罪過,罪過,佛祖見諒,童言無忌。”
  本前憋著笑意,膜拜佛祖,以祈饒恕小勾冒犯之罪。然而拜完,他也禁不住怪笑起來:“你冒犯了佛祖,會有報應啊!”
  小勾伸手指向自己腦袋說:“這就是報應啊。走吧,我還得洗腦袋,讓它更加光亮!”
  兩人遂笑笑,往廚房奔去。
  晚餐在平靜中度過,眾僧已不再拉肚子。
  小勾和本前仍留在廚房趕蒼蠅。兩人此時也不再用迷藥了,而是比賽以技巧摘下蒼蠅雙翅,當真要他們走路排隊出少林寺門。
  上天掌門也找機會再見見小勾,以淡談時機,他見小勾剃度成了小僧,倒也投以會心一笑。
  兩人已決定好明天行動。
  小勾和本前則提早休息,以便明兒能應付一切。
  冷月漸漸上烏雲。
  寒風清清吹來。
  明天,似乎是個多變化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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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計除惡佛陀

  清晨終又來臨。
  不見太陽,天空雲層較厚,顯得陰沉。
  掌門已傳出佛旨,早膳後,聚集佛心台講道。
  佛心台乃是歷代掌門有重大佛理參透欲傳達時,才會在此處講道。少林上下所有人都須參加 不管是閉關者、戒律者都須上場聽教。
  早餐很快用畢,洪鐘已鳴二十一響,少林眾僧換上乾淨的袈裟,全往佛心台出發。
  那佛心台位於藏經閣與達摩殿之間,有若掌狀,居前有三尺高台,一大片全是青色大理石所建造,顯得清冷乾淨。
  眾僧已按輩分先後盤坐於地,眨眼間已滿千百人,卻靜默無聲。
  小勾也弄來小袈裟,抱著一疊似輕非經的東西,默然立於佛心臺上邊,動都不敢動。
  他理了光頭,果然沒人認出。
  鍾聲又響起。
  現校除了幾名守衛外,所有人都索集在此。
  而守衛早就經過掌門親自選派,他們應無問題。
  何況佛心台造在藏經閣和達摩堂之間,也非無因。乃是少林所有重要經典,寶物都放置在這兩處,就算掌門說教,守衛只要坐圍兩處,仍可聽得掌門說道,又可守住重要東西,自是一舉兩得。
  鳴鐘完畢。
  上天掌門已莊嚴地走出達摩堂,眾僧施佛禮,已低下聲音說道:“恭迎掌門。”
  上天未作任何回禮,靜默地走向佛心台,照理他該盤坐下來,由小勾送經書,讓他指定置放位遭,然而他卻仍直立著,先瞄掃在場僧人,再問向般若堂主上明:“都到齊了?”
  “除了十名守衛外全都到齊。”
  掌門又問向羅漢堂主上日:“閉關的羅漢弟子可曾出關?”
  “虛鏡,虛悟,虛通都己出關。”
  “一百零八位可一位不缺?”
  “不缺,虛靈出差,已由歸雨補上。”
  “兵器可在?”
  “遵照寺規,從不離身。”
  羅漢僧負有保衛少林寺的安全,任何狀況,他們都得身負兵刃,以能隨時迎敵。
  上天掌門忽然冷目如電,喝道:“羅漢堂主聽令!”
  上月為之驚心,登時立起:“弟子在。”
  “立即領著手下弟子,將佛心台封鎖。”
  “是!”
  經驗告訴上月,出事了,他怎敢抗命?立即喝令。只見得一百零八道矯健身形飛散開來,棍棒盡出,封住四處要道,冷目無情。
  眾僧臉色立即驚詫,卻不敢張聲,他們已明白,掌門講道只是藉口,封所少林上下弟子,才是實情。
  上天掌門見及羅漢僧佈置妥當,才語重聲長地宣布:“少林不幸,出了惡佛陀這叛徒,而今天他又混回少林寺。”
  “惡佛陀?”眾僧知情者,已臉色大變,騷動聲乍起。
  般若堂主上明急道:“掌門的消息可正確?”
  “不容置疑。”這句話,包含了對小勾的信任,上天掌門已豁出去了,若抓不出那惡佛陀,他只有辭位一途。
  上明道:“惡佛陀藏身何處?”
  “不知。只好一個個清查。”
  上明無話可說,為今之計,也有如此了。
  掌門隨即下令:“各堂主自行清查,注意辯別身邊之人是真是假?而且任何人不得離開佛心台一步,否則立即拿下。”命令下達,眾僧已按著長幼的順序,一一辨認自己所屬的弟子。
  場中氣氛一片緊張,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惡佛陀的惡行,早把少林上下給鎮住了,逮不著他,少林必無寧日。
  小勾也暗中注意場中的任何變化,似防有所突變。
  追查身分陸續進行。個個臉色沉重,有若天空烏雲漸漸濁黑。
  上天掌門心頭怦怦亂跳,若找出惡佛陀,難免大拼一場,若找不出來,自己就難以下台了。
  “惡佛陀己上年紀,兩眼特大,有若凶神惡煞,大家注意對方眼神。”
  上天不停地指示惡佛陀的特徵。
  沉悶中,時間一分一秒地溜逝,仍未有狀況發生。
  各層負責人幾乎都已核對過身分,報上來的全是毫無差錯。
  甚至最後回報,達摩、羅漢,般若、戒律各堂全是正常,司廚、司禮、司客、司財各主持所報,也都全無差錯。
  掌門臉色更為吃驚,查了一時辰,競無結果,他不禁瞧向小勾,已六神無主。
  達摩堂主上元道:“回報並無冒充者,請掌門指示。”
  掌門伸手制止他說話,雖作沉思狀,心頭卻亂得很。
  小勾當然相信母親根本不會玩自己,可是惡佛陀會在那裡呢?
  他不得不用傳音入密功夫、肯定告知上天掌門,給他信心,確有其人。讓他再堅持。
  掌門勢成騎虎,只好再下令:“惡佛陀的確混入少林,諸位再查一遍,上元、上明你倆再去搜寺,看有無漏網之魚。”
  上元、上明拱手接旨,立即往全寺搜去。
  小勾心想,除非兩人都是假的,否則他們自有監查作用,就算逃了自也顯露假冒的身分,故而未建議掌門,阻止兩人離去。
  在場者,仍再仔細清查。
  天空已開始下起牛毛細雨,將佛心台籠罩在朦朧之中。
  深秋了,雨浸衣衫,雖然有武功,仍覺寒意。
  小勾忽而想到,前兩次碰上秋封侯及鐵追命,他們的替身難分真假,若惡佛陀也用同樣的化裝術,那將十分難以察覺。至於使用替身,那不必了 惡佛陀那長相,再用替身,簡直自找麻煩。
  他想到的是化裝易容術,在寶貝門的專門功夫裡,也有這麼一招,方能使他無往不利,然而他又不便一個個檢查,於是想到了妙計。
  他拿出隨身藥瓶。這即是清洗易容的最佳藥粉,是粉狀,只要泡水即有用,現在又下起毛毛雨,若將他撒向空中,讓雨滴灑在眾僧身上,若有假冒,必會現形,如此總比一個個查,來得快速有效。
  他暗中用傳音入密功夫,將藥粉效果及方法說了一遍。
  掌門覺可以試試,遂故意輕聲耳語,傳出密令,讓小勾名正言順地離去。
  小勾先觀察風向,來自藏經閣。他則大大方方走過去,那些守衛明白地看著他是從掌門處行來,也未留難,讓他走入經樓中。
  經樓高三層,他一奔而上,推開窗口往下瞧,始發現人眾仍很大片,三層不夠高,就算爬上頂層也不夠高。他怕撒了藥,不能涵蓋全部,於是他腦筋一動,找出經樓中藏書紙筒,再將藥粉倒入筒內,如吹箭般往空中吹去。
  那藥粉射去象一條淡黃的箭帶,直竄高空十八丈,勁道方自消失,而散飄開來,卷向各處,隨即附在細雨上,往下落。
  小勾仍怕涵蓋不夠廣,再噴向每個角落,才心滿意足地關上窗口,返回佛心台。
  由於眾僧全坐在地上,要抬頭望向天空,必將是大動作,所以並未有人小勾的動作,而發現噴藥者,只有幾名較細心的長老罷了,而他們也猜不透,小勾此舉是為了什麼。
  小勾已快步走向上天掌門身邊,拱手細話了幾句,表示已完成工作,掌門點頭,他立即站向一旁,有意無意地保護地面的書經。終於發現書經上的小雨滴偶有未落去的微黃藥粉,他心頭才算定下來。
  上無、上明回報,少林寺上下已無其它人、掌門不禁多一份失望。
  甚至於在場諸位第二次回報,仍無結果。
  掌門現在只靠小勾這招了,他默不做聲,冷目盯向眾僧。他可以再下令第三次搜查,他卻還沒這麼做,似和敵手卯上了,準備想考驗對方潛伏的耐性和小勾的最後法寶。
  場中一片沉靜,除了風聲,除了心跳聲,就只有彼此起落,奈不住沉靜的吞口水聲。
  眾人都耗上了。有若老僧入定,不管周遭任何變化,他們都不想動,只等待掌門另一個指示。
  當然坐在最後的小沙爾,有的逼不注沉悶,要他們不動,是太苟嚴了些,然而他們也只是扭一下腰,伸伸腿,不敢發出過大的聲音。
  雨漸漸變大,屋面已滴下水珠,叭叭叭地打在地上,由小而大,直到此起彼落。
  眾僧的衣衫也被雨漸漸浸透。
  他們仍不動。
  似在聽雨滴奏的鳴聲。
  小勾也睜大眼瞞,搜向眾僧,只要一有變化即可,哪怕是有人出現怪動作。
  可惜都沒有。
  現場仍自沉靜。
  雨越下越大,打在腦袋都能發出叭叭之聲。
  仍是沒人動,甚至皺一下眉頭。
  他們一個個有若雌伏的野獸,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本前當然忍不住,可是又不能不忍 因為他負有光榮的使命,而這事只有他和小勾及掌門三人知道,怎可漏氣?他只好自行找方法來排遣沉悶。
  他坐在半中央,見不著前面跟後面,只好瞄向左右,一個個注視每一只鼻子落下的雨滴,看看它們速度夠不夠快。他發現若皺眉的人,鼻子雨滴落得最快。
  那個人正在皺眉頭,他是左前方的頭,該是戒律堂的師叔吧?
  他眉頭很濃,臉色卻有些發白,不該浸過水後,那種膚色,跟腳掌泡水時脹得差不多。
  他眉頭皺得緊,似乎很難受,雨滴打在眉毛上,都快垮了下來。呃,真的垮下來,還斷了呢,竟然往下掉。
  本前注意他皺緊的眉頭。怎麼搞的,當了興,還這麼沒耐性?眉頭皺得快扭成了團,而且還挺不住雨打,垮了下來。
  “咦,眉毛怎會垮下來?又不長……”
  照理來說,只要不長,雨滴根本無法壓它往下。
  本前不禁覺得有趣,好奇地又看看。
  那眉毛不但垮下,而且有些支離破碎。
  “怎麼可能,雨滴也會把眉毛打斷?”
  本前己起疑,不死心地注視著這小小的眉毛,甚至盯緊這條眉的每一根毛。
  忽而一根毛從黑撮中滑下,那人輕輕跳動眉頭,那落毛便順水滑下。
  本前突然驚詫,他發現,那不是一根,而是一小撮,那眉毛不是少了許多較長的?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激動暴起,聲如晴天霹靂:“冒充的人在那裡!”
  禁不住向他狂撲過去。
  現場一陣騷動。
  那人猝然反掌擊向本前,可惜本前武功大差,一掌便被打得倒飛七八丈。
  羅漢眾僧喝喳,長棍直攻過去。
  在此同時,又有數處躥出和尚,分成六面八方逃開,瞧他們,至少有三五人之多。
  實在可伯,有如此多人潛伏,查了兩次卻未查出?
  掌門見狀喝令,全面搏殺,其它撤退。
  只見得一百零八名羅漢僧各分四組,追擊那些潛伏者,幾名長老也加入戰團。
  那些潛伏者抽出短刀,立即反擊,一名突然打出十餘道青光暗器,飛射前面十幾名和尚。他們卻不躲開,猛運真力,將袈裟裂飛,整件罩裹暗器,露出結實的上身,其勢不變,激衝過去。
  那人沒想到暗器一著即被吞沒,想抽身已是不易,短刀喝撲兩人,卡卡數響,切斷兩把木棍,還砍傷一人。然而背面空門已露,一棍掃來,他悶哼一聲,摔滾地面。
  十幾把棍子齊封過來,他狠命射出雙手短刀,又傷兩人,眼看已無法逃脫,突然咬破暗藏的毒藥,連眼皮都未眨一下,已立即斃命。
  已有三人自殺。
  小勾見狀,想叫人留話口,然卻怕身分暴露,只好眼巴巴管不著了。
  掌門也已看出,大喝留活口,電射過去,想往一人逮去。
  誰知道那人亦是在無法脫逃之下,一舉自殺。
  只剩一名,那人武功實在高超,受困於二十餘名羅漢僧,仍能應付自如,還掌逼退數人,他已翻高數十丈,就快逃向屋頂。
  羅漢堂主冷喝,暴射過去,金鋼掌已威力齊展,疾往那人背心打去,掌未到,勁先生,那人不敢掉以輕心,冷喝一聲,左手反切過來,掌勁打至,印向上月勁道。雙方硬碰硬,砰地一聲,那人被逼退數丈,他藉此翻上屋頂,想逃之夭夭。而羅漢堂主則連退數步,雙掌生疼,他不得不相信,這人武功甚是高強。
  上天掌門自不肯讓他走脫,喝令弟子圍過去。
  平常難得一見的天羅地網陣已經展開,數十位羅漢僧解下長腰帶(另有細帶纏褲頭),各自打向空中,人影亂閃,一時,有若彩帶滿天飛。疾速撲向屋頂。
  那人見狀,急急逃向前院,又閃落地面。
  誰知彩帶已如游魚般,不只從上往下飄,連同屋內也射出十數條,他一時不查,右腿被纏,不得不揮刀砍斷,然而就只這了耽擱,前方已結成一張大網,齊罩過來,他根本走不掉,除了往後退入屋中。
  可惜屋內又射出幾名長老和羅漢僧,他們皆是盡展全力,狂風掃得十丈之內,臉面生疼。
  那人臉面迎著勁風,竟被掃落一張人皮面具,露出書生臉容。眾僧認不得他,攻勢不止。
  那人一臉驚詫,突然運出邪功,竟將眾僧掌力破開,後又以右掌打出,震得眾人東倒西歪。
  上天掌門驚詫道:“九龍神功!”
  這聲更驚動了佛心台一直不敢亂動的小勾,突聞九龍神功,他再也忍不住,突地往屋頂射去,想截住那人。
  然而那人施展出邪功,嚇住對方,登時倒撞天羅地網,左手一場,整隻手突然脫落,直射網面,轟然一響,炸出個大洞,那手臂競然是假的,而且還裝藏有炸藥,他趁眾人驚詫之際,已射向高牆。左腳方踏上牆頭,他已轉身厲笑:“惡佛舵早死了,隱身的就是我,哈哈哈……老禿驢聰明點兒,就準備關閉少林寺吧!”
  小勾一眼認出斷臂和臉容,他竟會是惡陀佛搭擋的毒秀書生任青雲。
  他任青雲大笑幾聲,已逃離山林。
  上天掌門仍叫人追蹤。
  小勾卻不敢奢望,暗找機會落回地面。他想的不是任青雲為何會在此出現,而是他又如何學得九龍神功 如果掌門沒看錯的話。
  難道他也利用機會,從武則天手中抄得祕籍,亦或是另有隱情?
  他暗自告訴掌門別追了。
  掌門對小勾已更信任,於是又下令 戒備少林寺內圍,並派人將遣出的人員調回。
  有人把人皮面具交給掌門,他瞧得甚是驚心,那不是假的,而是從真人臉上剝下的面具。
  難怪他們能逃過兩次的檢查。
  掌門卻暗自輕嘆,多了一張面具,少林弟子亦是多棲牲一人,何等叫人心痛?
  小勾慶幸撒下藥粉,讓面具眉毛松落,否則光靠稍脹的面具水白變色,要證明他們是假冒者,還真不容易。
  本前也趕來邀功:“對啊!就是就眉毛,一攪就掉了,弟子可瞧得清清楚楚。”
  掌門想誇獎幾句都說不出口,只能輕嘆著。
  還好,達摩堂主補了一句誇獎話,讓他受用無窮。
  掌門已說道:“清查一下傷亡,並找出那幾張面皮是誰,看是否能找回屍首,雨下得大,要他們回去避雨吧,並加強戎備。”
  各堂主應聲,立即處理善後。
  掌門和小勾則一同回到藏經樓,等候餃消息。
  結果已查出,面皮被剝者,幾乎包含達摩、般若、戒律、羅漢幾堂弟子,屍首已找不著,至於戰況,並無死亡,卻有七名受重傷,二十餘名輕傷,也算損失頗重。
  而冒充者的屍首已開始腐化,根本無法辨別是何派系?甚至連容貌都爛得難以分辨,他們只好作罷了。
  然而小勾只要認出任青雲,想已猜出冒充者是何來路,他正擔心另有一股幕後勢為正取代著皇帝門。
  他甚至懷疑那主謀者就是任青雲 他是狡黠之徒。
  而上天掌門擔心的仍是惡佛陀。
  “依少俠看,惡佛陀當真死了?”
  “還活著。”
  “那人怎麼說死了?”
  “掌門知道那人是誰?”
  “不知。”
  “外號毒秀書生任青雲,崑崙派大叛徒。”
  “是他?”上天不禁微微動容:“嗯,他和惡佛陀乃是皇帝門左右丞相,任青雲既然在此,惡佛陀當然也在此地,他最後說那句話,很明顯是在掩護惡佛陀。”
  上天心頭又自緊張:“他仍在?會躲在那裡?”
  潛伏敵人,如暗刀在背,何等可怕!
  小勾道:“方才沒逼他出來,也許他真的不在其中,或是他另重要的目的,不得不忍。”
  “惡佛陀不但兇狠,而且脾氣很暴躁……”
  “所以就得從他藏身少林的目的上猜想,從他們潛伏各堂來看,有謀奪少林企圖,但現在已被瓦解,惡佛陀應和任青雲一樣,放手一搏,但他卻沒有,顯然有更重要的未完成。”
  “會是為了寶物而來?”
  “也許吧,說不定他還有東西留在少林寺。”
  掌門開始思慮,想找出一點兒頭緒,以惡佛陀身分之高,何等寶物沒見過?除了達摩袈裟和易筋經之外,似乎沒什麼可以吸引他的了,想及達摩袈裟,他不猶得想起小勾上次盜寶那檔事,多望了小勾一眼。回憶起來,有苦有笑。
  小勾靈得很,猜到他在想什麼。
  “惡佛陀會為達摩袈裟而來?”
  “除了它和易筋經,老衲想不出其它吸引他的東西。因為袈裟乃是掌門信物,他得到了,可以控制少林所有弟子。”
  “你們不覺得,為了袈裟而聽他的話,很笨嗎?”
  “該說少林已無此能力保護袈裟,除了以死相拼,只有忍辱負重。”
  “這倒是有些道理。”
  “至於易筋經,乃為武林至寶,惡佛陀或許練過,但此經並非一看即懂,任何階段來看,都有意思不到的收穫,你說他武功減弱,他更有可能為此而來。”
  “易筋經有這麼好?”
  小勾露出邪樣,大有想據為己有之態。
  掌門心神一凜,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位是敵人也是朋友的人。
  小勾嗤嗤笑著:“君子協定,我要偷,一定通知你,光明正大鬥法,但不是現在。”
  掌門聞言,方自寬心:“有少俠這句話,老衲現在自是放心了。現在少俠可有引出惡佛陀的辦法?”
  “除了以寶物誘人,你還是先叫他們別鬆懈,再仔細搜查一陣,然後再決定如何把人逼出來。”
  毫無線索下,只好如此進行了。
  掌門隨即下令各堂加強搜索,小勾則已退出藏經閣,本前迎上來,一臉得意地誇讚自已的大功勞。
  “還有惡佛陀,你有辦法找出來,功勞就更大了。”
  “他還在少林寺?”
  “當然。”
  本俞先是驚詫,隨即又洋樣得意:“沒阿題,包在我身上,我有預感,他會栽在我手中。”
  小勾瞄眼輕笑:“全看你啦,救命大菩薩。”
  本前聞言更得意了,暢笑不停。
  茫無頭緒,小勾倒希望本前發狗屎運,瞎撞死碰地把人揪出來。
  衣衫都被浸透,並不好受,兩人遂返往柴房,找來小爐生起熱火,以烤乾衣服。
  本前脫下袈裟,邊烤邊笑?:“我就知道沒有當和尚的命,一穿上袈裟就下雨,還是光著上身舒服。”
  少勾嗤嗤笑著:“你有資格為藝術犧牲了,哈哈,跟夢丹丹根相配。”
  “夢丹丹?她也不穿衣服?”
  “對啊,一穿就下雨了。”
  “這麼厲害?”
  “當然,而且下人雨,保證淹垮少林寺。”
  本前眉頭一皺:“她這麼吸引人?”忽而想到什麼:“她是女的?”
  “不然夢丹丹的名字取假的?”
  本前困笑:“你把我跟脫衣女並在一起?”
  “有何不對,反正是脫衣人,男女都差不多。”
  “我反對,那多沒面子。”
  “欸呀,別把人看扁了,你要她脫,她未必肯脫。也是為藝術犧牲,為了表現人體才脫,可不是脫衣舞娘。”
  “什麼是藝術?”
  “美啊!哈哈,其實這玩意兒真不好搞,象你這種長相,再怎麼脫,也是色情,永遠美不起來。”
  “這很不公平,我肌肉也很美啊!”
  “肌肉美,跟你裸體有什麼關係?非得脫光光表現不可?”
  本前乾笑:“還好,我不如她,否則就慘了,得為藝術犧牲。”
  “偶爾嘗試看看嘛,說不定時代變了,你會比她還紅。”
  “不不不……”本前一連說了七八個不:“我小僧還是在室的,禁不起這個打擊。
  還是讓她紅吧!天氣冷,多加木材才是正事。”
  他避開話題,轉向柴堆,抽來較幹的材枝,放入爐中引火。
  小勾嗤嗤笑著,直誇本前大有可為,本前極力否認。兩人扯了一陣又扯回惡佛陀身上,本前於是又有光榮之感:“逮著他,我就為少林歷史寫下汗馬功勞。”
  “可惜你又不知道他藏身那裡,更認不得他!”
  “誰說我認不得他?化成灰我都認得,凸眼睛,老皺皮,屠夫相,姦噁心!早背熟啦!”本前一手往爐中材枝抖去,火花濺飛,他哈哈笑起:“就象棺材燒成灰,我照樣知道它是木材。”
  小勾眼晴為之發直,直往求前瞧去。
  本前被瞧得不安,叫道:“有何不可,只要他還在少臨寺,我當然有機會把他揪出來,嘿嘿,再為少抗立大功,然後把他燒成灰!”
  “對,就是要燒成灰!”
  小勾欣奮地把木材又多丟幾支入火爐。
  火勢加大,已不成火,而成焰。
  本前怕他把柴房燒了,急道:“燒成灰不必那麼大火啊。”
  “灰不夠,怎麼認出人?”
  “要灰還不簡單,廚房每天三大包,夠你認了。”
  “真的?”小勾邪邪笑起,不再加木材。“有了灰,還怕找不出來!”
  本前驚道:“你想到逼出惡佛陀的方法?用灰逼他來?”
  “聰明,答對了。”
  “我可是愈聽愈迷糊了……”本前乾笑著。
  小勾黠笑幾聲:“很簡單啊,咱用灰布下天羅地網,要惡佛陀一出現,踏著了灰,不就現出原形?”
  “可是踏灰的不只是他一人,還有一大堆和尚啊!”
  “他們當然不能踏,全都得面壁不動。”
  本前眼睛一亮:“對啊,這就可成為大天羅地網了,讓那惡佛陀無處遁身!我現在就去撒灰。”
  “我去通知掌門。”
  兩人遂又將爐火端出外頭,讓雨滴熄,隨即各自分工辦事。本前找來大麻袋,裝灰去了。廚房瞧他那認真幫忙鏟灰,總會戲言幾句。本前卻秘而不說,只神秘地笑著。
  今天立了功勞,他當然有資格耍耍他人了。
  小勾前去藏經閣找到上天掌門,說明方法掌門立即答應,為講求時效,他還準備派人支持。
  這場雨直到傍晚才停。而且地面仍很潮濕,撒灰根本無效。
  小勾卻想出更經濟的方法 將各堂樓閣周圍走廊用灰圈起來。
  若有腳印,還可猜出惡佛陀目的。
  方到初更,掌門即下令所有人不准出門一步,直到第二天清晨為止。
  他很快調動二十名身手矯健的和尚,幫助小勾和本前將灰輕輕撒向走道,有的還用吹撤,好讓地上結層薄灰,有若灰塵
  幾座大殿堂,很快就撒完。
  眾人隨即返回各自住處。
  就連掌門也閉在自己房中。
  除了守衛,少林寺似乎已沉寂如空城。
  然而眾僧卻揪長耳朵,想探查周圍的動靜。
  這是沉靜而讓人悶心期待的一刻。
  小勾和本前也不例外,兩人未回柴房,躲在廚房,不停地向外探查,幾乎是探了一夜,連只老鼠都沒見著,何況是人?
  終於近五更。
  上天掌門已找向小勾。兩人會同往各堂院搜去。
  走道上的灰塵,除了一些昆蟲,以及老鼠腳印及拖痕,並未發現鞋印。
  小勾捉笑:“少林好象是動物天堂,茲養蒼蠅和老鼠。”
  上天稍窘一笑:“俗語雲:一人十鼠,少林住了近千人,怎麼沒走鼠呢?”
  “還好,他們都是在晚間行動,卻不知惡佛陀這只大老鼠現形了沒有?”
  兩人找到大雄寶殿、般若堂、羅漢堂、藏經閣、達摩堂……都無發現。
  “照理說,惡佛舵若未離開少林,又未藏身眾僧之中,他當然會找機會查查發生何事了。”
  小勾不死心,又再找一遍,此時他不但在找腳印,連昆蟲、老鼠腳印都找。
  終於,他發現達摩堂有一副老鼠印,顯得不平常,它是往大門行走,消失在左邊門角,隨又從中間方向奔出 腳印有些亂。
  小勾欣笑:“就是這裡了。”
  掌門不解:“那只是老鼠,怎會牽上惡佛陀?”
  小勾自得說道:“當然是有道理,你瞧那老鼠往門走得逍遙大方,腳印清清楚楚,但退回來就凌亂多了,那表示碰上了什麼讓他不安的東西,才迫使他逃退出來,你認為這解釋如何?”
  “倒是有理……”
  掌門推開大門,再仔細瞧瞧,果然還有老鼠泥灰腳印,延伸七八步遠,突然折回,不再見著清楚腳印,只落下淡淡的灰痕,想是尾巴和身體沾灰所抹留下來的痕跡。
  小勾更肯定:“這裡一定有東西嚇著老鼠,假若是惡佛陀,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掌門道:“難道他要的是達摩袈裟?”
  “上次被我偷了,掌門還會放在這裡?”
  掌門稍窘:“老衲一直貼身收藏。”
  “我也聽過這消息,惡佛陀也該知道才對。”
  “如此老衲已猜不出他用意。”
  “他來此,不知目的,而老鼠來此,有何好吃的東西?”
  小勾瞄向神桌,那裡除了達摩像和幾支臘燭、香爐外,連水果都沒有,老鼠想吃什麼?
  “難道會是?”
  小勾驚心想大叫,忽又覺得不能出聲,而將聲音給吞了下來。
  掌門見狀,心知有異:“少俠有……”
  發現兩字未出口,小勾已舉指噓口,要他別出聲,淡然說道:“什麼也沒有,老鼠吃什麼,我看是餓急了,到處亂撞,還是到藏經樓找吧!”
  “也好,那兒是重地,該找清楚些。”
  兩人一搭一唱,移步已走出達摩堂,還帶上門戶,隨即直往藏經樓行去。
  直到進入藏經樓,掌門已等不及,追問:“惡佛陀躲在達摩堂?”
  “有可能。”
  “可是……怎麼躲?”
  “就是我上次挖的地道啊。”
  “那不是被炸垮了?而且老衲也叫人封死了。”
  “可以再挖啊!哈哈錯不了!”
  掌門瞧小勾如此有自信,只好寧可信其有:“若他在地道,該如何逮住?”
  “當然是捉老鼠,兩頭包!我看你就守住達摩堂,我從外面趕人,如何?”
  “好,何時進行?”
  “越快越好,就現在。”
  “你可要助手?”
  小勾輕笑:“除了你,那些和尚可將我當仇家,我看你若不放心,等我進去時,再派人守住另一頭,那樣你就能安心了。”
  上天掌門道:“老衲現在可以盡釋你前嫌。”
  “這事以後再說吧,先應付惡佛陀為重要。”
  上天心想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當以逮住叛徒為重。當下送小勾出去,再折回來,已不動聲色地招來全寺高手,團團困住達摩堂。
  洞是小勾先挖的,他很快找到地頭,是一陡壁處,那洞仍被封著石塊,但小勾瞧得出來,那是有人再疊上去的。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拆出幾塊石塊,裡頭塌泥果然已被挖通,一片漆黑。
  小勾小心地進入洞內,再將石塊疊回。這才一步步地往前探去。
  行約百丈,淡淡傳來敲擊聲。
  “有人在挖東西?”
  小勾已確定地道有人,而且還在挖掘岩壁。他果然沒猜錯,惡佛陀可能藏在這裡。
  他立即運功防身,單掌護胸,一掌摸向黑頭,只覺得那聲音越來越大,似乎還不只一人挖掘。
  他覺得惡佛陀若非親自挖掘,必定閒著沒事,自己摸向他,有點兒吃虧,倒不如讓他摸向自己,自是省時又省力。
  於是他找地方藏身,然後故意撿起岩塊,往前丟。
  卡卡幾聲,傳得老遠,那敲聲突然中斷。
  “有人……”
  一聲細響傳來,隨即一片沉靜。
  小勾兩眼睜得精光,不肯絲毫放鬆。
  不久,果然有道人影輕輕行來,他每行一步,就得張望幾眼,若非那光禿禿的腦袋,小勾未如此容易即瞧清他身影。
  是光頭,當然可能是惡佛陀了。
  小勾屏氣凝神,深怕自己光頭也發亮,以雙手掩住。心頭算著對方距離,十丈九丈……
  七丈……十步、八步。
  夠近了。
  小勾猝然暴喝,雙掌勁功齊出,又快又急衝撲過去。
  那人登時驚駭,閃躲中想擊掌已是不及,硬被擊中胸口,悶哼一聲,倒撞石壁,再呃一聲,不動了。
  “不是惡佛陀?!”
  小勾正感驚異,裡頭又射來一遭勁風,逼得他如壓重鐵,一時閃躲不易,九龍神功左吸右打,迎劈過去。
  誰知那人掌勁被引來,再劈出之際,他卻能將勁力給吸去再推打出來。
  兩人同時驚喝:“你會九龍神功?”
  那人己閃開:“你是誰?”
  小勾卻已認出他是惡佛陀,已然謔笑:“我是你祖宗,幾天不見,就把本軍師忘了?”
  “你是惡軍師?”
  小勾埋了光頭又在夜晚,惡佛陀一時難以辨認,只能以聲音猜想。
  “沒錯……好記性!”
  小勾豈能讓他有喘息的機會,掌勁運至十成,又自連劈七掌。
  惡佛陀哈哈大笑,他雖吃過小勾的虧,卻都在霹力彈威力之下較多,事實上內功修為可比小勾高出不少。也因此小勾低估了他。這七掌打來,惡佛陀感到小勾內功精進不少,可是卻難不倒他,由於在信道,只能前後走,很難左右閃,惡佛陀不得不連退七步,以強勁內功化解小勾掌勁。
  叭叭數響,如放鞭炮。
  小勾不由一怔:“你功力進步了?”
  “廢話,洒家沒事就練功,你還以為我怕了你,死來吧!”
  惡佛陀盡用剛掌,掌掌若千斤重錘砸來,接得小勾雙手疼痛不堪,節節敗退。
  小勾欸欸苦叫:“踢到鐵板了……”
  人想逃,惡佛陀卻逼得緊,狂笑中一掌打得小勾連撞數次岩石,摔落地上,一顆腦袋東西南北全痛了,他笑得更痛,埋了光頭,這一摔,什麼釋迦頭也掩不了。”
  他不得不振力爬起,恨恨喝叫,非得讓惡佛陀好看。為今之計,只有用九龍神功對陣,可是對方也會這功夫,實在難纏。
  “哼,我就吸點新鮮的。”
  他決定聽母親話,將對方功力吸入體內,不再打出去,心想體內已有蘭花黑白勁流,得讓出少商脈來吸功力,當下一調氣,喝叫:“惡佛陀你死定了!”
  假裝疾攻,卻想引誘對方出狂招,自己可吸個夠。
  惡佛陀幾招得逞,他吃定了小勾。哈哈狂笑:“你要我捨不得你死,你若死了,誰陪我玩?”
  瞧得他雙掌抬高,先是一陣旋風掃至,他還想和方才一樣,掃得小勾東倒西歪。
  小勾卻用吸字訣,粘向那掌勁,全吸過來,其威力自是大減。
  惡佛陀卻以為他將勁道引向他處穴道宣泄,已冷笑道:“你功夫不錯嘛!”
  掌勁突然改攻為散劈,零零碎碎住小勾全身各處落去,讓其無法引力,將小勾打得欸欸痛叫,身如蝦米亂跳。
  小勾實是不甘,不再躲閃,真的發勁衝去,直劈惡佛陀胸口。
  惡佛陀豈會將他放在眼裡,有掌一抬,就已悠哉封向對方掌勁。
  小勾猝然攻右掌為吸勁,眼看左掌被擊得生疼,左掌卻印過去,粘向對方右手,終將惡佛陀勁流給吸住。
  惡佛陀冷笑:“想引力?洒家就讓你引個夠,到時別求洒家放人。”
  原是引流勁功,雖能化解對方的掌勁,但若那勁流過大而自身引流不及,將會血脈崩裂而失功力,甚至死亡。
  惡佛陀正想以此要挾小勾屈服。
  小勾卻想拼命一試,神功只吸不放。只覺得對方掌勁直往少商脈絡衝去,那脈絡經過秘功口決運行,有若無底深淵,無法填滿,甚至還貪得無厭地想吸光惡佛陀內勁。
  惡佛陀突然覺得自己內功不再威猛撼人,卻變成流水般往小勾身上湧去,那勁道湧出指尖的感覺,他清楚得很。
  這一驚非同小可:“你在吸我的內力?”
  他想抽回,卻無法控制,手掌好象粘在人家肉身上,抽不回來。他諒駭厲叫。還虧他是老魔頭,臨戰經驗豐富,見狀登時再運勁左掌,猛擊小勾胸後。
  那勁道掠駭而發,自也不弱,小勾還不肯閃避,藉他吸入的功力已齊擋胸取,硬接這掌。砰地一響,小勾並無大礙,只不過倒晃幾步,然卻把雙手粘掌撕開。
  惡佛陀得以抽身,驚心中勉強自提真勁檢查,竟然失去三成,他大駭不己,若再接掌兩次,他不就變成小孩,得從頭練功?
  驚駭中,他已跳開,直往內洞逃去。
  小勾一招得逞,吸得那三成勁流雖暫時不能用,卻覺得體內又多了一條龍似的,十分來勁,而且又無反作用,心下高興萬分。
  “嘿嘿,以後看誰不順眼,就把他功力吸來,也好讓他從三歲開始練功!”
  怪笑兩聲,他大叫著惡佛陀別逃。邁著大步,有若將軍壓陣,抓小卒般,威風凜凜地殺過去。
  “惡禿驢,出來受死吧,那邊的潞,更辛苦呢!”
  洞中已無回話。
  小勾志衣逼人,走的並不快,卻一直深入內洞。
  約行數十餘丈,猝又離數道勁風罩來。
  原來是惡佛陀的手下,或是隨時可冒充和尚,他們全理了光頭,只見得一顆顆腦袋象皮影戲般東跳西晃。
  小勾喝笑,掌勁不硬接,左閃右閃地找機會逼近。
  由於信道過窄,雖四五人聯手,也只能擠上兩人威力而己,小勾應付並未覺得受力過重,已一寸寸逼近他們。
  “老兄,你們也不想想,那老禿驢都頂不住了,你們罩個屁?識相點兒,滾吧!”
  連發數掌,小勾突然抓起地上岩塊,如砲彈般轟過去,那前頭者擋下三四塊,卻擋不了餘塊,被打得欸欸痛叫,無心再作擋箭牌,想閃向幾人後面。
  後頭者也發現前頭不好受,怎可挨,眼看前頭想閃,他們乾脆拔腿就跑,於是形成追逐,全逃了。
  小勾呵呵笑起:“當和尚就得吃苦耐勞,丟你兒下就逃,太沒耐性了吧?”
  喝喝大叫,他追得可勤。
  忽而有個轉彎,四五個光頭轉向彎角。脫離小勾視線,小勾深怕有變,猝然快速射去,轉出彎角。裡頭遠處淡淡傳來燈光,幾個人正往那兒奔“有光!”
  小勾以為有光即可能有出口,心想達摩堂到了,叱喝飛衝過去,想重重出手,迫得他們往外逃,也好讓外面的和尚逮人。
  那裡較為寬,五人得以左右閃躲,然而他們武功並未想像的高,小勾極力劈掌之際,打得他們東倒西歪。
  “逃啊,看你往哪兒逃?”
  小勾再迫幾掌,他們仍不肯逃,甚至往回路竄。這不正常,他頓覺這地方太寬廣,根本不像自己挖的信道。
  “難道他們又另外挖向別處?”
  這一驚非同小可……有岔路,惡佛陀可能逃開。
  顧不得再和這群小卒纏鬥,小勾登時運足輕功,直射彎角處。他發現另有破空聲,更是衝前,天蠶勾猛打彎角,終將想逃走的惡佛陀給絆了一絆。
  小勾及時逮到,嗤笑:“看你呆頭楞腦地也會耍詭計。”
  “好,洒家劈了你!”
  “來啊,我還少幾層功力呢!”
  惡佛陀聞言,怎敢再劈足全力,深怕內功再吸去。劈了幾掌,已哇哇大叫,只好往內洞再退。
  他寧可應付少林和尚,也不願冒此危險。
  小勾喝喝怪叫,以壯聲勢狠追過去。
  惡佛陀衝向上頭,突然發掌衝向上頭,轟然一響,正是達摩堂供桌位置,已將地面及供桌轟個稀爛,他飛掠而出。
  上天掌門已等候甚久,忽聞聲音,立即喝令,百餘名羅漢僧及長老全湧入達摩堂,困住對方。
  惡佛陀忽見大群和尚,已是狂笑:“小輩,瞧見元老,不會下跪膜拜?”
  上天掌門瞧著此人確是惡佛陀,那只惡佛眼就算再老三十年,也改變不了多少,他冷道:“少林叛徒,也敢稱元老?拿下他!”
  “小毛頭,你也有資格當掌門?真是天大笑話!快快拿出達摩袈裟,元老要開除你掌門職位!”
  “先還前掌門上空師兄及少林十七條人命再說!”
  上天喝令,羅漢僧奮力攻來。
  惡佛陀哈哈厲笑,九龍秘功隨即用上,只見得他引左力打右力,一時間已將羅漢陣搞得陣腳大亂。他笑得更狂,直往外門逼出去。
  眾僧在先天上內功就差惡佛陀一截(即使他失去三層),又加上九龍神功奧妙,他們難以有效地阻止惡佛陀,只得靠廣大人群,一波波急攻,讓惡佛陀手忙腳亂,而暫時將他困住,打的全是消耗體力戰。
  小勾也已追出達摩堂。見及惡佛陀並未走脫,已是捉笑不斷:“別的地方你不去,今天算你走運,有這麼多人侍候你!”
  他的出現,猝引起群僧的諒詫目光。羅漢堂主已認出他是丁小勾,怎會出現在這裡?
  由於小勾一頭紅瘤,他倒未認出那是昨天侍侯掌門那小弟子。
  “快拿下他!”
  羅漢堂主立即喝令,十幾名和尚提棍罩來,現場陣勢為之出現變動,一時給惡佛陀有機可乘,逼退四人,衝掠他們頭頂,逃過大群人海,想翻上屋頂。
  小勾見狀急叫:“別管我,逮人要緊!”
  他怕惡佛陀走脫,天蠶勾暴射過去,猛勾惡佛陀背腰帶,疾地將他扯落下墜。
  那群和尚得以趁此又將惡佛陀給困住。
  然而圍向小勾的羅漢僧並未停手,十八根長棍全劈下來,想打過街老鼠。
  小勾急叫:“掌門啊,快解釋誤會,否則我頭上又要長瘤了!”
  他技巧滾地,讓木棍一根根敲他,卻一寸寸閃走,使得木棍滑過背部敲落地面叭叭響,聽似嚴重,小勾卻無損。
  掌門一時驚急,他本困著惡佛陀,現在得先解釋小勾處境才行。於是喝掠過去,急道:“住手,有關惡佛陀事,全是他幫忙,傷人不得!”
  他掠向陣眼,十八名和尚乍見,訓練有素地立即收招,拱手應是。
  小勾噓口氣,方自坐起,弄笑一聲:“多謝掌門救駕順利。”
  掌門投以感激淡笑:“只要少俠無礙,老袖還得擒叛徒!”
  話未說完,只見得惡佛陀不再往前衝,猝然發掌擊退眼前數名和尚,倒掠達摩堂,那不是自尋死路?
  掌門見狀喝叫,即行截攔。
  那十八名和尚也切移過去。
  小勾一跟看出惡佛陀有意躲回洞中,這正好,來個甕中捉鱉,他未再出手,立身喝叫:“加油加油,別讓他跑了!”
  堂堂少林寺高僧,讓小鬼象看熱鬧般喊加油,聽起來有點兒窘。
  然而他們志在惡佛陀,而且在掌門口中,小勾似乎有恩,也就由他去了。
  誰知另一頭的本前竟也得意忘形,大喊加油,那司廚虛清一個響頭就敲過去:“大膽,在長老前,你以為在看猴戲?”
  本前喝聲頓停,一臉窘痛:“我看到歸松喊,所以也忍不住打氣……”
  “他非少林人,你能跟他比?……打氣?.我看你越打越氣……”
  “是……”
  本前不敢再言,心頭卻叫著,他也還俗,不當和尚了,下次回來,得叫個夠,來個越打越爽的打氣。
  惡佛陀功力量減弱三成,卻能自如遊走眾僧包圍,原來,也是少林出身,這些功夫熟得很,往往上招未完,他已想到下一招是什麼,搶儘先機。何況他志在脫逃,找了空隙就竄,三支長棍搗來,他右掌撼去,藉力翻過陣勢,猛竄達摩堂,咻地一聲,落入地道中。
  掌門見狀喝道:“分兩路,上明你帶往另一頭,支持那邊弟子。”
  羅漢堂主上明接令,馬上招來半數人馬,飛掠出牆,圍向那洞口。
  掌門則親自領數十位弟子深入地道,堵也要用人把洞堵死。
  小勾正想叫掌門別全部湧進去,其實那和幾名長老追攔的效果差不多,然而一眨眼少林弟子果然訓練有素,幾十人全都擠了進去。
  小勾輕笑:“有時候訓練有素,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吧……”
  本前則是威風凜凜:“掌門,長老和羅漢弟子全走啦,我們負有守寺的重任!”
  那虛清斥道:“虛字輩都未吭聲,本字輩也敢自做主張?”
  本前眉頭一皺乾笑道:“保衛少林安全,人人有責!”
  “責任自有,只是輪不到你發言,各自按輩分,守候全寺安全,你可以管的只有歸松。”
  虛清還未明白小勾身分,他只知小勾和掌門混得不錯,但論輩分,指使他出任務,自是應該。他己指何小勾,暗露笑意。
  本前則已捉笑起來:“聽到沒有,歸松,你是全寺最小的弟子,只有聽令的分,給我過來,咱各自守崗位!”
  小勾也癟笑著,搭唱著:“是,大師兄,咱崗位在哪裡?”
  “餐房啊!你我都要誓死保護它的安全!”
  “是!”
  小勾恭敬施佛禮。
  本前立即將他帶開,直落餐房。
  此軍管兵,兵管卒的作風,倒是讓一幹和尚看得笑聲不斷,尤其是小勾那臉忠貞不二的乖樣,更獲得不少同情和喜愛。
  小勾正得意晃向餐房之際。
  突地,藏經樓傳來一聲暴響,有若炸彈開花,震得整座樓閣抖動,裡頭經書掉落地面不少。
  “糟了!”
  小勾但覺不好,哪管得再演戲,登時倒射過去,那拼命的速度,嘯得本前眼花繚亂,耳鳴不已。
  突又砰然一聲,惡佛陀竟然擊破藏經樓大門,往修為不高的年輕弟子罩去。他狂厲大笑:“敢偷襲洒家,要你們死!”
  一連數掌,打得那群弟子口吐狂血,東噴西撞,欸聲四起。
  小勾終於明白,惡佛陀躲入地道,目的在藏經樓。他手下挖地道,正是此樓下方,在兩邊包抄之下,他只有突破此出口而逃逸。如此不但可以脫身,還可以把少林高手如蛇進細管般困在地道中,想調頭出來,已太難了……他可能將藏經樓出口封去。
  惡佛陀正是如此,難怪他一出洞,就狂妄殺人,不準備逃走。
  小勾見及那群和尚就如一排弱卵石頭滾過來,破的破,爛的爛,那叫聲更叫人觸目驚心,他已兩眼血紅。
  “惡賊……”
  顧不得安危,救人要緊,他猛撲過去,任由惡佛陀掌力掃打,他硬是不退,如彈丸般撞得怒佛陀四腳朝天,他撲彈去,沒有招式,只有猛打。
  惡佛陀猝見小勾,甚是驚心,他竟然沒被擠入洞中。直接反應,只有逃避,一連數掌,打得小勾又彈開幾丈,撞向牆頭。
  “死來……”
  小勾乾脆直撞石牆,藉力快速反彈,如餓虎撲打惡佛陀,硬想將人製住。
  惡佛陀幾掌封擊無效,也不想戰了,轉身找退路即跑。小勾豈能讓他如意,扣不了肩背,猛抓惡佛陀右腿。
  “惡人,我啃了你……”
  激動萬分,小勾張嘴就咬向惡佛陀小腿,一齒咬下,肉裂血湧,惡佛陀尖叫如殺豬,反身猛往小勾背部打去。
  “殺了你,殺了你……”
  小勾吼吼悶叫,恨不得啃肉、他就啃,恨不得喝血、他就喝,他喝惡佛陀的鮮血,那血流入口中,有若江堤潰決,湧流不止。
  惡佛陀兩眼翻白,除了痛,他更感覺出內勁竟然不停地溶入小勾口中,還有鮮血。
  一想眼巴巴看著有人在吸自己的鮮血,那何等恐怖。他厲命尖叫,雙掌亂打亂劈,小勾理都不理,只顧狠猛吸血。
  惡佛陀厲劈數掌,眼看功力越洩越快,他掌勁也越來越弱,這要比一刀殺了他,還使他懼駭,難過。
  此時掌門和大群弟子好不容易才從達摩堂奔出,見著年輕弟子死傷連連,已是滿目血絲,喝叫著快救人,快抓兇手。
  由於小勾和惡佛陀都落於地面,又被年輕弟子圍著,掌門並未見著,立即想衝往大門,想進出少林寺。
  本前則已趕來:“太師伯,敵人在這裡,快拉開他們,歸松被打得滿口血!”
  掌門一愣,他不知歸松何人,但隨即會意是小勾,立即往人群掠去,空降落地,年輕弟子隨即退開,換來長老及羅漢弟子。
  此時他們見著惡佛陀已奄奄一息,整個臉,手都如脫水般皺得像百歲老人皮,他不停抖抽著,想求助,卻說不出話,全身攤在地上,只剩皮包骨。
  小勾則猛吸猛吼,狀若兇虎,他哪知已將惡佛陀鮮血吸個精光,已使對方迴天乏術了。
  掌門見狀,已然輕嘆:“丁少俠,惡佛陀已經快死了。”
  他伸手扶向小勾,使點兒力氣,才將小勾掙脫。小勾則倒在地上,滿嘴是血,他卻有點兒癡呆地笑著,一時尚未清醒過來,本前趕忙扶向他:“你還好吧?”
  “好,好……”小勾抹抹嘴巴,血絲又溢出不少。
  掌門見狀,知道小勾傷得不輕,立即伸手抵住他命門穴,運功替他療傷。
  那惡佛陀臨死拼命幾掌,威力自也不小,小勾也夠受了。
  “救我!救……我……”惡佛陀抽搐著身子,勉強擠出幾字。
  那臉上煞相早不知去向,換來一副臨死老人的掙扎。倒是有點兒讓人同情。
  小勾受了傷,但他補藥吃得多,方才虛脫,無疑是心頭氣憤要比內傷來得嚴重,此時經過上天掌門調整氣息,他已漸漸恢復正常,瞧及那麼老的和尚,他傻笑著:“那惡和尚如何?他的血好難喝。”
  本前立即回答:“死啦!你覺得難喝,我卻想喝都沒有!”
  那虛清斥道:“本前不得亂說,出家人還想吃葷?破戒?”
  本前乾笑著,事情還未解決,他不想宣布現在就還俗,免得對弟兄們刺激太大。
  小勾呵呵笑起:“花了也好,媽的!這惡魔,殺人不眨眼晴,看人就砸,我不相信啃不了他!”
  掌門雙手合十:“多謝少俠除去叛徒,挽救弟子無數性命!”
  小勾乾笑:“功勞沒那麼大,我只是氣憤才殺人,沒想到惡佛陀竟然挖通了藏經樓地道,才讓此事發生,說起來,我也有過錯。”
  “叛徒本屬狡猾,老衲也上當了。”
  “好象是為經書而來……”
  “老衲會仔細清點。”
  “那些挖地道的人呢?”小勾起身,張目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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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吸功大法

  羅漢弟子則已押著四名冒充和尚了立在藏經樓前。
  掌門正想開口,小勾也已見著,輕笑道:“你要逮的是惡佛陀,我想要的是線索,讓我過去問問?”
  掌門自是拱手歡迎:“少俠請便。”
  小勾當下還禮,隨即往那四人行去。
  掌門則交代處理善後。
  至於惡佛陀,人已死債已清,就如同一般人葬了。
  小勾行向四人,輕輕笑道:“你們都該知道,我來這裡是要做什麼的吧?”
  他們當然明白想探線索。四人雖驚,卻沒人開口,八只眼睛瞄向小勾嘴角中的血斑,心頭驚懾難安。
  “不說?還是不知道誰先說?好,我替你們選擇,呵呵,喝血也會上癮……”
  他邪怪笑著,牙齒還帶血絲,直如地獄小厲鬼,他玩遊戲地數著:“天靈靈,地靈靈,一二三……”突然點向右邊第二名。
  “就是你啦!”
  話也不說,將那人手臂抓起來,張嘴即想咬……
  那人嚇得臉色鐵青:“別咬!別吸我的血,我知道的都說,快放開我的手。”
  小勾邪笑:“你慢慢說,我慢慢聞,到呵,你肉嫩,一定比惡佛陀好吃吧!”
  那鼻子吸噴的氣息,就如屠夫手中的刀在他表面擦走。那人就快嚇出屎尿,不必人問,沒命脫口即叫:“我們是跟著佛陀工作來的,他要挖通地道,其它我們完全不知道。”
  “他臨時請你們的?”
  “不,我們是新皇帝門的手下。”
  “哦……老的去了,又來了一個新的?誰主持新的皇帝門?”
  “就是佛陀大師。”
  “還有一位斷手者,對不對?”
  “小的不清楚。”
  “你們有多少人?”
  “不清楚……”
  小勾張口想咬去,那人驚駭又尖呵,說的還是不清楚。
  小勾只好相信他的話,又問:“地點呢?”
  “不知道。……”
  “胡說!”
  小勾冷狠咬去,那人沒命大叫:“小的……真……真的不知道地名,不過地方可能有印象。”
  “早說嘛!白咬了!”
  小勾丟下他手臂,兩排齒痕清楚陷下,若再用力,那肉就被啃起來了。
  那人雖疼痛,卻暗呼好險。另三名則慶幸沒被選上。
  小勾瞄向他們,邪邪笑著:“說了還被咬,你們不說的還平安無事,這太不公平了吧?來,一人一口!”
  不等三人反應,小勾猛抓三人手臂,張口就咬,三人欸欸痛叫,手臂全滲出血跡,被咬破了皮肉,還好,沒大塊地掉下來。
  現在換那個說話著慶幸了,雖受了傷,卻比三人輕。
  “咬了幾口,我心情就很爽啦!你們三個留下來,等少林掌門處罰,招供的跟我走,只要你說實話,我會很安全地放你走。”
  那人頻頻道謝,至少已免除殺身之禍。
  此時向掌門瞧去,並說明此事,小勾有恩于少林,他自是答應。
  小勾已想告退,也好早日抓回任青雲。
  本前瞧他要走了,立即拜見掌門:“太師伯,弟子想跟他去。”
  “你……想還俗?”
  “這……”本前乾笑著,一時也不好說明,因為這兩天,掌門對他好像不錯。
  小勾則已說道:“他不想,可是掌門已把他輸了啊,記不記得上次達摩袈裟之事,我若贏了,你就賠我一名和尚,後來我還你架漿,這和尚你總不能不給吧?”
  本前立即點頭,一臉正氣和懮傷:“弟子是為少林棲牲啊,從此忍辱負重了。”
  眾長老想起那檔事,總是窘困著,掌門勉強乾笑著:“出家人,怎敢犯戒?”
  “欸呀,只要是人,誰能無過,何況你們確實是輸了,這樣好啊,我以替少林抓著叛徒的功勞,換本前師兄,您覺得如何?”
  掌門宣個佛號:“少林並不阻止弟子還俗,只能說他與佛無緣,去與不去,全在本前意思。”
  本前急急說道:“去,一定去,弟子想還賭債,已等了一年啊!”
  他這麼急,倒讓掌門有些困窘。
  小勾敲他一個響頭:“給點兒你少林上下一點面子,哪來這麼興奮?”
  這話更惹得掌門臉容稍稍發熱。
  本前立即拉下苦臉,裝出一副無法報答養育之恩的表情,一一告別上下弟子。
  輪到司廚虛清時,本前苦嘆道:“師叔你辛苦了,以後餐房長蒼蠅,別忘了折斷他們翅膀啊,還有大飯桶,要天天檢查,免得弟子又拉肚子了。還有,我的柴房,你就全權處理,若你要住,弟子也無條件送你……”
  他依依不舍地說了些風涼話,在掌門面前,虛清又發作不得,只能暗罵在心,想報仇都無望呢!
  拜別中,小勾已押著那招供者,和本前大搖大擺出了少林寺。
  瞧及本前如此逍遙,還有不少年輕弟子投來羨慕的眼神呢!他們大都莫名進人少林寺,也許只想混口飯吃吧!
  人已走光,他們很快收回羨慕眼光,因為他們終究未忘記,自己是修道者,方才只不過是偶爾定力不夠罷了。
  掌門走向那三名人犯。
  三人全都下跪,乾脆剃度出家,以保性命。
  而他們腦袋都無毛,如何剃度?
  掌門考慮過後,決定廢除三人武功,若三人要出家,再收容,免得少林弟子受威脅。
  在廢除武功之後,三人雖沮喪,但走出少林,更可能遭皇帝門追殺,也只好出家了。
  “欸,希望劫難就此平息。”
  瞧瞧弟子十餘具屍體,還有那惡佛陀,掌門心請自是沉重,只有祈求佛祖讓少林躲過劫難了。
  ※      ※     ※
  王屋山區中。
  不知位置的樹林中,已發現一座古宅院。
  “就在那裡了。”
  那供出口供的和尚已領著兩人找到地頭。
  小勾瞧了過去。那宅院牆頭已爬青藤,屋瓦亦是青苔、雜草散生,該是久已荒廢。
  那和尚吶吶說道:“小的在那裡待了一個月,隨後就被調至少林秘洞中。”
  本前道:“你在此出家?外頭和尚廟倒是奇怪?”
  那和尚乾笑:“頭髮是到少林后才剃掉的。”
  本前呵呵笑著:“這麼說,也算佛祖保佑,只不過我是在地上,你在地下而已。”
  那和尚還是以乾笑回答。目光瞧向小勾,他還是希望能被放掉。
  “若發現任青雲,馬上放你離去。”
  小勾立即領著他和本前往古宅潛去,並爬上牆頭,小心窺探裏邊。
  除了雜草,根本無人蹤。
  “內庭裡還算乾淨,我們是睡在右廂房……”
  那和尚趕忙解釋,免得誤會被咬。
  小勾捉笑地露出牙齒,心念一閃已說道:“你下去。”
  “我?”
  “嗯,引他出來。”
  那和尚別無選擇,已跳落宅院,故作慌張地往內奔。
  “任丞相不好了,佛陀被殺了!”
  他驚急叫著,跌跌撞撞往大庭奔去,仍無反應。小勾示意追向後院。他照辦。
  小勾要本前留在那裡,自己輕掠而起,伏向大廳屋頂。
  “任丞相,你快出來,佛陀有東西交代你……”
  內院忽而傳出聲音:“什麼東西?”
  “是祕籍……”
  任青雲閃出宅院,那被砍的左臂已又裝上義肢。
  “你說惡佛陀已死?”
  那和尚見他出來,但隔二十餘丈,他可不願再靠近,登時往後奔,急叫:“出來了!
  出來了!”
  他想逃命,真正逃命,包括逃出小勾手掌。
  任青雲但覺不妙,怒道:“你敢出賣老夫?”
  他正要發掌擊斃和尚,小勾已輕飄地面,輕笑:“丞相別來無羔?”
  “是你?”任青雲已認出理光頭的小勾,不就是佛心台講道時,在臺上的小禿驢,他冷笑:“沒想到你跑到少林出家,壞了我大事,惡佛陀被你殺了?”
  “沒那麼嚴重,被我吸光鮮血而亡罷了。”
  任青雲臉色頓變:“我壞,你比老夫更殘忍!”
  “沒辦法,最近喝血喝上癮了,尤其對皇帝門的人有偏好。”
  “只怕會噎死你!”
  任青雲和小勾對陣過,當時在皇帝門,小勾武功還差他甚多,才隔不了幾個月,他自不怕小勾功力進步如何神速,也將是手下敗將。故而全然一副高姿態,哪將小勾放在眼裡。
  小勾邪邪一笑:“我倒想知道,你為何不死?是不是早有陰謀,背叛皇帝門,才故意詐死?”
  “你說呢?”
  “一半吧,那種死法,搞不好,真的會死,你可不是那麼笨的人。”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猜測我會背叛武則天?”
  “因為你是記仇的人,被砍下一隻手臂,當然懷恨在心。隨時準備背叛,對不對?”
  “不錯!”任青雲厲牙道:“那老賊死有餘辜,也敢聽信外人謠言,害老夫喪失一臂!”忽而奸笑:“還虧你殺了他,替我省去不少功夫。”
  “應該的啦!我卵蛋也被他割去啦!咱是同病相連。”
  “可惜你還須付出血債。”
  “我還想知道,誰救了你們?”
  “沒人救,這是我計劃之一。”
  “少吹牛了,兔女夢丹丹就說過,有人把你們從石堆中救出,你為何要隱瞞?”
  “這賤女人,回去非教訓她。”
  “救你的人是誰?”
  “去問閻王爺吧!”
  任青雲猝然暴閃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劈向小勾天靈蓋,想一掌結束小勾性命。
  瞧他掌勁沉猛快速,似乎更高于少林上空掌門,他自有資格一掌劈死人。
  小勾不閃不避,準備硬接,他更知道任青雲狡猾非常,要吸光他武功,只能偷襲,也只有這一次,若不上勾,就別想動他腦筋。
  他喝喝叫著,姿勢耍個不停,兩掌舉頭就封。
  “你以為九龍神功製得了我?”
  任青雲以為小勾想把自己勁遭引向別處,以保己身安全,他卻也練過此功,早想到如何對付,只要功力加大,讓對方引不了,自令經脈暴裂而殘廢或死亡。
  這方法是他和惡佛陀相互研究出來,也找人試過,然而他卻和惡佛陀犯下同樣錯誤,注定要失著。
  只見得小勾硬是想接招,任青雲更是高興,將功力提至十成,狠命一擊地宣泄下去。
  “來得好!”
  小勾歡手撼向任青雲右掌,他學乖了,前次出惡佛陀騰出雙手,打向自己背部,挨了不少皮肉痛,現在得十掌印向對方右掌,一手抓住他腕脈,讓他抽不了手。
  任青雲哪知道小勾早練得吸功大法,功力全部擊衝過去,正在高興將奏功之際,猝而發現內力無法控制地衝洩過去,那自認無盡威力的掌勁,早被化成無形。
  “不好!”
  他臉色大變,想抽回右手,卻被小勾扣住腕脈,抽之不回,眼看內力五成四成一直減。他狂厲直吼放手。右腳猛踢過來。
  然而他卻因功力過少,而且小勾又有防範,雙腳一張了夾,緊緊夾住他右腳。
  小勾還自不停狠吸他功力:“讓你脫胎換骨,從三歲開始練起。”
  “惡魔!……快放手啊!”
  任青雲已陷入瘋狂,眼看功力已洩出七八成,那比殺了他還難受,他雙目盡赤吼叫著:“我跟你拼了!”
  左手突然抬高,似有卡卡之聲傳出。
  小勾忽而想起他左手裝有炸藥,任青雲莫非想引炸,來個同歸於盡?
  情勢過急,小勾喝叫,不再吸食,雙掌登時翻吐,打得任青雲倒栽十餘丈,撞向牆頭。小勾則反撲一樹背,躲了起來。
  “別過來……我炸死你!……”
  任青雲勉強坐起,左手臂猛抬。只見得一顆顆黑色彈丸直落過來,轟轟四起,炸得庭園面目全非,小勾藏身那棵合抱榆樹,也被炸斷,這威力不亞唐門霹霹彈,他覺得不妙,趕忙逃得更遠。
  任青雲連射十數顆,心神較為鎮定,方自想到要逃命,已厲吼道:“有種過來……
  老夫跟你同歸於盡……這手臂還有致命炸藥,不怕死就過來啊,哈哈哈……”
  他厲笑著,已起身,以為只受重傷想一步步拖著走。然而小勾只在吸他功力,他已發現只有皮肉痛。心下一喜,難道功力未失,他立即運功,卻只有二成不到。
  一成?這跟三歲孩童有何差別。
  他狂駭怒中,又發射數顆炸藥,破去一面牆。
  “惡賊過來啊!有膽決一雌雄……”
  他喝吼著,卻沒人理他。
  人不死,還有機會。
  他抽腿進去,還是怕小勾暗算,不停吼叫要引炸同歸於盡。
  小勾自始至終都未出面,讓他平平白白逃去。
  本前在方才打鬥時就已潛過來,也瞧及全部狀況,他不解地問:“不宰了他?”
  以小勾天蠶勾之厲害,百丈之內也可奪下那支拿炸藥的假手,小勾卻沒這麼做,躲得灰頭土臉。
  他輕笑著道:“他武功失去大半,成不了氣候,一定會回去找幕後主使者。”
  本前恍然:“你要放長線釣大魚?”
  “答對了,聰明!”
  本前呵呵笑了兩聲:“你那是什麼功夫?好象一粘上你的人,都會出間題,惡佛陀也被你啃死了。”
  小勾捉笑道:“叫啃肉吸血功,你要來幾招?”
  “不不,太不文明了,吃肉喝血地……”本前先是驚怕,但想想,能讓惡人蹦蹦亂跳,不也是大快人心,於是乾笑著:“不過想想,對付惡人,太文明也起不了作用,偶爾喝兩口惡人血,也該很爽吧?”
  “爽,當然爽!我愈喝愈是爽!好吧,你想學,有空一定教你。那和尚逃得真快,也罷,他沒騙我們,饒他一命也是應該,倒是這任青雲,千萬別追丟了。”
  當下小勾領著本前,小心翼翼地盯向那逃如喪家之犬的任青雲。
  出了山區,任青雲租來馬車,一路往北逃去。
  小勾和本前自是不肯跟丟,也租車,藏在車廂中,可以緊緊地盯著任青雲。
  奔行三天三夜,已抵五台山區,任青雲方始停下,再遁入山區。小勾、本前亦跟蹤入山。
  任青雲如識途老馬,找向山林悶,奔行十數裡,前面已出現千角亭。此亭堅石所造,屋頂刺簷如千筍聳立,倒是十分特別。
  再瞧瞧四周,竟也是尖山亂聳,還以為到了桂林石林般,峰峰相映。
  任青雲就在千角亭稍作休息。他瞧瞧天色,只不過黃昏,他似想等黑夜,再進一步行動。隨即打坐起來練功。
  只瞧他每運行一次,口中即狠罵幾句,失去九成功力,足以讓他恨透小勾。
  這狀況瞧在小勾、本前眼裡,實也快慰幾分。
  很快,三更將至。
  任青雲已有所行動,再往千角山掠去。繞過幾處尖岩,來到一座光禿高崖,半崖中刻有“千龍”兩個大字。注意瞧來,此崖有若巨石伏置于此,石塊受風吹雨蝕,已裂出不少縫痕,遠遠看去,果然如大龍小龍聚一堆,難怪有此題名。
  任青雲本來可以飛掠而上,現在卻得慢饅攀爬,還好此崖並非陡或垂直,而且有裂縫可攀,爬起來並不太難,見他緩緩往上爬。偶爾也扳落石塊,滾滾下崖。
  幾乎將近快爬到“龍”字那兒,他心頭稍松,右手輕移,換抓左斜方一塊裂石片。
  誰知那岩片竟然碎裂,他又大意,頓時重心失去,啊地一聲,往下滾摔下來。還帶動不少裂岩,卡卡掉落地面。
  任青雲眼看煞不住,更是驚心大叫。
  忽而一道白影電射而來,將他抄在手中,凌空一個筋斗,天馬行空反掠那千龍刻字的“千”字上。
  原來那刻字體,遠看甚小,但立身其中,才知有三人高,而且陷入岩石兩尺深,足可供兩人並排睡呢!
  小勾驚心地瞧著那白衣人。他似乎一直躲在這裡,這麼說,此處是他的窩了?
  卻不知他是何人?老遠的,瞧不清面貌。
  只見白衣人將任青雲置于嵌字旁,問道:“被整了?”
  任青雲點頭。
  “受傷了?”
  “沒有。”
  “沒有?你怎會爬不上岩面?”
  “我功力已被吸光。”
  白衣人臉色一變:“有人把你功力吸光?他是誰?用了何種功夫?”
  “九龍神功,是丁小勾。”
  “是他?”
  “不錯,你卻沒說九龍神功可吸人功力。”
  “我也不清楚。”那白衣人突然覺得不妥:“他只吸你功力,沒取你性命?”
  “我用炸藥威脅他,才能脫困。”
  “你上當了,快走!”
  白衣人又抓起任青雲,一閃身,掠得不見。
  小勾想追都來不及,阻隔百丈遠。他也聽不清對方在講什麼話,但以動作瞧來,自是有關受傷之事。
  “快追啊!”
  本前拉著小勾就想追去。
  小勾卻笑而不理,並不喜歡追人。
  本前不解:“你不想逮住幕後主持人?”
  “想啊。”
  “可是看你卻不在乎似的。”
  “我是怕追得太近,驚動了那白衣人。走吧,現在還來得及。”
  小勾這才領著他,翻過千龍崖,小心翼翼追去。
  白衣人追掠數裡,忽而覺得尾巴並無追兵,這似乎不正常,心頭一凜:“難道他在你身上下了追蹤藥物?”
  “不可能……”
  “對別人不可能,對丁小勾卻有可能。”
  “我引走他。”
  “恐怕來不及了。”
  白衣人往回瞧,尚未瞧清什麼。猝而一縷勁風打來,他驚愕跳閃,刷地左衣角被扭下一片。
  他大驚,丟下任青雲,飛身就往林區逃去。
  小勾豈能讓他逃去。冷喝一聲:“欸呀,有本事來較量較量!”
  輕功頓展,身如流星,飛快追去。
  那任青雲又瞧及小勾,哇哇怒叫,卻連人家屁股也摸不著一個,嗔恨之心更烈,猛地追趕。但憑他身手,只能去追三腳貓吧!
  那白衣人始終甩脫不了小勾,尤其在林中,小勾有了天蠶勾之便,隨時都可做直角轉彎,等於抄快捷方式在追人,只一眨眼,又已逼進十數丈,逼得白衣人不敢再以森林藏身,一掠而出,往高山射去。
  誰知他方掠出林區,左邊山巖後已冒出一個和尚頭,正是本前。他只隔白衣人三十餘丈,一眼瞧清,急念著:“半禿和尚一個,八字胡,一臉藍……哇!他用手掩起來了。”
  他本就想念給小勾聽。那白衣人見狀,顧不得再逃,卻撲向本前,似想殺他滅口。
  本前登時打出石塊,大叫:“看霹房彈!”
  此彈威力,白衣人自是明白,猝又倒射而退,那石塊落地,卡卡亂跳,當然炸不開。
  “奇怪,怎麼失靈了?”
  本前訕笑著,分明在玩弄對方。
  白衣人心知受騙,再次想逃,小勾已趕至,天蠶勾狠準射中白衣人肩袖,猛地一扭落,半禿腦袋已現。他驚詫道:“九命太歲?真是你?”
  那白衣人已飄落地面,正是九尊盟掌門鐵追命。他心知掩不了身分,只好落落大方地面對小勾,他無奈笑著:“小俠好厲害,終又拆穿老夫身分。”
  小勾雖驚詫,卻不意外:“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說什麼陌生人射名單給你?
  全是你自已在射自己。”
  “老夫有難言之隱。”
  “什麼難言之隱?沒戲演,很痛苦的難言之隱。”
  “老夫承認給你名單,又將人救走,可是這並非惡意。”
  “怎麼,還另有玄機不成?”
  鐵追命輕輕一嘆:“這也許是老夫為武林盡的最後一份心意吧!”
  “別那麼多嘆息,我不懂!請你好好解釋!”
  “你該知道十二星相來自皇帝門,個個行為怪異,心狠手辣,老夫身為武林人,有責任替武林謀求和平,遂決心把十二星相收留在一處,讓他們別在武林興風作浪,才有種種讓你誤解之事發生。”
  “所以你才給我名單,利用我逼出十二星相,你再出面救他們,讓他們感恩於你,才肯被你收容?”
  鐵追命點頭:“此事還請少俠保密,否則他們必會起反作用。”
  “我為什麼要幫你?你耍得我團團轉,這種話還講得出來?”
  “為了武林安危,還請少俠三思!”
  “想多啦!你除非再找其它理由,否則我很難相信。”
  鐵追命目光凝來,小勾懶得瞧他,兀自黠笑著。鐵追命終又開口:“老夫也為了九龍神功。”
  這倒吸引了小勾:“你學會了?”
  “還沒,老夫不想學,只是十二星相有幾人已學會。”
  “你想從他們身上得到線索?”
  “不錯。”
  “他們說出武功來自何處?”
  “說過,是皇帝門,不過老夫認為那不夠詳細,可能是救走他們的人。”
  “他們不是你從皇帝門救出來的?”
  “若是,老夫又何必費這番手腳?”
  小勾一愣,本以為他就是救走十二星相之人,現在聽得此話,不由得也起了矛盾。
  “你倒是很厲害,說得我找不出理由反駁。”
  “是事實,才不容反駁。”
  “算了吧,你若不是那人,名單又從何處得來?”
  “還是陌生人所給,老夫才想到此計,還請少俠原諒。”
  “當然,你對他仍一無所知?”
  “正因如此,更要查清。”
  “不必啦!他能給你名單,早已監視你行動,你還查個屁?”
  “就是覺得被監視老夫才急於查清,甚至用上替身。”
  “我還是不相信。因為你利用他們去少林想偷什麼東西,這並非你所說,要將他們留住某處,不出江湖。”
  “這事老夫並不知。只知任青雲答應老夫,說要完成一樣工作,才跟我走,誰知道卻是去偷東西?”
  “你明知他們去幹壞事,為何不阻止?”
  “老夫想,他們才被你所埋,該無此膽量,而且以他們功力,老夫想留人也沒辦法,只能等待。能做多少事算多少事。”
  “真的嗎?”
  “絕無虛言。”鐵追命著重說道:“給老夫半月時間,必定給你一個交代,到時若無法解釋,任你向武林宣布都沒關係。”
  “你不打算現在殺了我們,永絕後患?”
  鐵追命淡然一笑:“老夫既然敢面對你,就無殺你必要。少俠多心了。”
  “既然如此,方才為何要逃?”
  “這……”鐵追命窘笑一聲:“能逃開當然最好,因為時機尚未成熟。可是少俠武功似一日千里,老夫想走不脫,所以只好出面了。”
  小勾自得地聳聳肩:“豈只一日千里,前幾天是一日兩千里,總共得了兩人武功,很快就可以練成真正的九龍神功啦!”
  鐵追命稍稍動容:“聽說少俠把任青雲的武功吸去了?”
  “哪裡,憑他那點兒功力,還不夠我塞牙縫。呵呵,算你聰明,沒跟我動手,否則你會很樂意捐獻的。”
  鐵追命只能乾笑:“不管如何,還請少俠保密,老夫有時間查明一切,給你一個交代。”
  “好吧,半個月就半個月,你好好利用,最好能找到答案,你我都高興,否則我只好自行調查了。”
  “放心,老夫必定問出九龍神功的來龍去脈,甚至找出那幕後之人。”
  “先祝你幸運啦,夜已深沉,你不累,我倒困了,半個月後,九尊盟見。”
  小勾招招手,已領著本前楊長而去。
  鐵追命默默地注視小勾消失的林區,眼中閃出青光,露出邪笑:“再過半個月,情況就改觀了。”
  含帶一絲冷笑,他已追向原路,想再找回任青雲。
  聽其口氣,他似乎又對小勾撒了謊。
  難道小勾如此相信他?
  行往山下的本前,甚是不解地說:“看那老頭說話顛三倒四,你當真覺得他說的全是真話?”
  小勾捉狹一笑:“你都不相信了,我為何要相信?”
  “可是你為何平白放他走?”
  “讓他去找理由啊,只不過差個半月,我想看看他能搞出什麼名堂?”
  “他似乎很在意這半個月時間,你不伯他已足夠完成什麼陰謀?”
  “總不能因為怕,就纏死他,也該讓他有解釋權會,我碰過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明明是兇手,一變就成了朋友,你信不信?”
  小勾指的是秋封侯,就因為如此,他才留下一條路讓鐵追命走。
  本前方出江湖,一些事都未了解,乾笑說道:“江湖真的如此變化多端?”
  “是啊,幾天前,少林還想捉拿我,後幾天又變成恩人了,你說這不是變化多端,是什麼?”
  “呵呵,真的是複雜,我得好好混呢!”
  “就因為要你好好混,我才放他假,也好帶你到花花世界見見世面,開開葷,好好慶祝你加入本門。”
  本前一陣激情:“怎麼開葷?”
  “加入寶貝門,當然要先認清銀子的好用啦!然後再去逍遙一番!”
  “好啊,在少林寺呆了十幾年,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花銀子,現在可以爽啦!呵呵……”
  本前欣笑不已。
  小勾也笑得開心:“咱們先到京城拍賣場爽他一下,再到天口城看表演,欸呀,可惜夢丹丹不在,你失去最佳的眼福了。”
  “就是那喜歡不穿衣服的女人?”
  “答案證確。”
  本前有些窘困:“還是別碰上的好,免得有人定力不夠。”
  “看你才還俗,凡心就大動了!”
  “不是,我是怕被拖上台表演。”
  小勾邪邪一笑:“得了吧!憑你這副長相,還有人會拖你上場?那個人不是瘋子,就是神經不正常!”
  本前弄笑:“其實,我是在防你,怕你定力不夠。把我拖上台……”
  “什麼,你就是說我神經不正常?”
  “不,只是有點兒衝動而已!”
  “我現在已很衝動地想殺人!”
  小勾恨恨出聲,本前眼看不妙,拔腿就跑,然而他哪是小勾對手,三兩下就追著,伸手猛敲他腦袋,敲得本前欸欸痛叫,求饒不斷,小勾這才放他一條生路。
  本前爬起來,艱手撫著腦袋,苦笑道:“寶其門規定要敲人腦袋嘛?”
  小勾邪笑:“沒這規定。”
  “那你還猛敲我?”
  “不過寶貝門規定,門主可以為所欲為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本前苦笑:“我有點兒後悔入此門了!”
  “別灰心啊!有一天你當上門主,不就一切都順利了?”
  “那我現在的職位是……”
  “三門主……”小勾忽而笑得邪:“不過你很快就可以晉升二門主,因為副門主太不象話,敢威脅門主,我準備把他幹掉,然後升你接位。”
  本前頻頻點頭:“升了以後,再把你幹掉,我就可以當門主了。”
  “去你的,要幹掉我,還敢在我面前講!”
  小勾又敲他一記響頭,本前困笑著:“我只是說說罷了,別當真。”
  “放心!我會特別留心,隨時防止你們幹掉我,否則我就不是惡軍師啦!”
  本前不懂惡軍師是何等人物。小勾則將皇帝門及十二星相之事說了一遍,他聽得武則天這瘋子,亦是驚心肉跳,要是再碰上他,豈非小命休矣?
  說話中,他們已退出山區,徑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      ※     ※
  而鐵追命呢?
  他很快找到任青雲,冷冷喝道:“你把人引來了!”
  這地方正是千龍崖上方,任青雲冷目瞪向遠方,不作答。
  鐵追命看他沒反應,又冷道:“交代你的任務一點兒也不管用。”
  任青雲突然反斥:“你怎麼沒告訴我,九龍神功能吸人內功?否則我怎會著了道。”
  “你該想得到此點。”
  “這還要想?全都你一人指揮,這種重要事,都要自己去想?我若非拼命擊他,功力怎會失去?而且早將他製住。說不定惡佛陀也是栽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又如何向他交代?”
  鐵追命欲言又止,張了張嘴,始說道:“不說這些,那祕籍一定要弄到手,否則九龍神功難以大功告成。”
  “現在靠什麼去弄?我功力盡失,不到一成,你叫我去送死?方才你又為何丟下我?”
  “丁小勾是為我而來。”
  “你大可宰了他,為何要留人?你怕他?”
  “笑話,老夫一根手指就可把他捏死,為了祕籍的事,我不得不讓步。”
  任青雲冷哼:“我沒辦法,你另請高明。”
  “你有辦法,老夫讓你恢復功力。”
  “當真?”
  任青雲聞得可以恢復功力,不由得諒甚萬分,方才對鐵追命傲慢態度,立即收斂,急急想知道方法。
  鐵追命對他反應覺得滿意,說道:“我練了些許,找人引給你。”
  “找誰?”
  “五台派如何?這是五台山。”
  “好。”任青雲感到欣甚萬分。
  “不過你要答應老夫,恢復功力後,立即招來十二星相,全力反撲少林。”
  “不只是十二星相,連四魔也找來。”
  “一言為定。”
  鐵追命登時扣住他右手,飛掠往五台派方向奔去。
  ※      ※     ※
  三更天,月色昏澀,一片漆黑。
  五台派位於山區南麓,倚山而立,不算宏偉,卻甚雅逸。
  其為小幫派,只有三百名弟子。
  掌門熊見天,一手天罡掌亦是武林一絕。
  可惜他們卻不知大難臨頭,仍自熟唾當中。
  五更天將至。
  鐵追命和任青雲已趕至此。
  兩人同樣臉露冷笑,鐵追命將面罩套向腦袋,掩去本來面目。他猝然一腳踢向那古董般大門。
  砰然一響,木門被踢得碎裂萬片。
  “通通給我出來!”
  鐵追命喝吼著,聲震雲霄,更震得五台派亂成一團,以為末日已臨。
  兩人則已大步跨進。任青雲雖失去武功,他仍拉起左假臂,準備隨時射出炸藥以拒敵。
  急促中,五台派弟子已舉刀攔來。
  鐵追命尖厲大笑,加入無人之境,一掌四五個地掃了過去。
  “叫掌門出來!你們這些不夠看!”
  眾人見他如此神猛,再也不敢靠近,節節被逼退。
  忽而見著一名中年穩重男士,提刀匆匆領著兒名長老趕來,他瞧及白衣罩面及任青雲,臉色深沉已道:“老夫熊見天,兩位是何來路?”
  “你就是掌門?”
  “不錯?”
  “就是要你!”
  鐵追命根本不想回答任何問題,見著對了人,登時撲前,伸手即抓。
  熊見天駭然驚詫,此人出手如此之快,之猛,眼看退閃不及,只得引刀砍去,誰知鐵追命手指一抄,食、中指剪向利刀,卡地一聲,將其剪斷。
  熊見天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想抽身,卻那及得鐵追命快速,右手腕被扣住,想掙脫已是不可能。
  鐵追命登時運起九龍神功,將其內勁吸過來,由左手傳入任青雲命門穴。
  熊見天猝覺自己內力突然不斷地從手臂源源而出,已嚇得面色抽扭,厲吼著快阻止。
  一長老舉刀就攻來,然而卻禁不了鐵追命的一腳,倒退十餘步。
  “想死是不是?哈哈哈……”
  狂笑中,鐵追命吸得更快,任青雲只覺得內力象吹氣球般脹了起來,只一剎那,已被復七成以上,他欣喜不已,又可行動自如了。
  熊見天忽而一陣悶叫,整個人已軟下去。
  鐵追命方始收手,得意狂笑:“任丞相,覺得如何?”
  “快恢復八分。”
  “再抓一個!”
  鐵追命簡直為所欲為,又撲向一名長老,猛扣他右腕,登時再吸內力,傳給任青雲。
  只聽得那長老呃呃悶叫,雙手不住地扭扯鐵追命右手,卻扯不脫,臉色卻越來越白,就象鮮血被抽光似的,血色全無。
  眨眼間,任青雲不但恢復功力,還比先前多出了三成,他才露出笑意:“夠了。”
  若非他怕吸了太多有副作用,可得等鐵追命吸光這長老的內力,才甘心作罷。
  有了任青雲傳話,鐵追命才將那長老提起,朝另一名長老砸去,厲狂笑著:“留你們的狗命,半個月後自動向皇帝門投降,不到就全派抄斬!”
  他和任青雲已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五台派沒有一個敢動,如此惡煞,如此邪功,在這小幫派裡,早嚇得他們魂飛魄散,哪還顧得如何抵敵?
  熊見天武功盡失,他只能悲嘆:“浩劫來了,不只是五台派,恐怕天下將難倖免……”
  全派上下一片淒愁,要是對方半個月後再來,他們又如何應付得了?
  看來小勾臨時讓出半月時間,恐怕是一項重大錯誤決定。
  因為鐵追命正以此時段,完成他最重要計劃。
  他們已徹夜趕往少林,想奪取那重要的祕籍。
  黎明前,夜色更沉,更湧現一股淒涼。
  少林寺才平靜幾天,誰知又將面臨一次浩劫,實可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任青雲花了兩天時間,已調來大批人馬,趁著天末亮,已摸向少林寺。
  ※      ※     ※
  晨鐘依然輕響,卻不知已大禍臨頭。
  鐵追命這時並未蒙面,也未穿白衣,換來一身青色蠍龍袍,當真以為是武林新皇帝似的。
  他照樣一腳踢開少林寺大門,狂吼大笑:“統統給我出來!”
  喝叫中,雙方都有行動。
  任青雲領著女人之外的十二星相,齊衝大雄寶殿。那如箭出弦的飛速,宛如大軍壓境般氣勢。
  少林掌門和幾個長老羅漢僧也倉皇但有序地阻攔過來。
  瞧及任青雲,掌門不由得臉色微變:“惡徒身負少林血債,也敢如此猖狂,今天恐怕留你不得。”
  任青雲厲笑:“不錯,就是要來索血債,替佛陀報仇!”
  鐵追命截口喝叫:“快快把易筋經拿來,本盟主饒你不死!”
  “原來是為少林至寶而來,閣下如此目中無人,未免太小看少林一派吧!”
  “哈哈……不是小看,是根本不想看!”
  羅漢堂主斥道:“閣下何人,也敢自稱盟主,難道不怕天下人圍剿?”
  “嘿嘿,老夫正想剿他們呢,今天就從少林寺下手!”
  羅漢堂主以冷斥聲回答他。
  誰知鐵追命猝如電光射至,羅漢堂主正感敵人逼近,欲迎手拒敵,卻見覺得眼前一花,悶叫一聲,倒摔數丈,胸口挨了一掌,鮮血掛嘴角,而那鐵追命彈射回原地,狂笑不斷。
  如此一招即擊退少林高手,已讓他們驚駭萬分。
  上天掌門迅即叫人照顧羅漢堂主,並喝令幾名長老,準備還擊。
  鐵追命仍自狂笑:“怎麼,倒了一個還不夠?好,我連你也一同收拾!”他正想撲前。
  “讓我來!”任青雲想試試恢復武功的威力,趕在鐵追命前頭,掌影盡抓過去。
  上天不敢掉以輕心,以金鋼掌為攻,般若禪掌為守,迎戰過去,一方觸及任青雲掌勁,全身已被狂流通壓,他勉強對了兩掌,威力似被壓下。
  任青雲喝笑,改劈為切,身形一矮,斜上切去,直逼胸腹。上天掌門幸好有左掌護胸,硬將對方掌力攔下,卻禁不了強大威力,叭地一聲,被震退數步,血氣翻騰不已。
  任青雲一招得手,更是欣喜不已。
  “再接我幾掌試試。”
  他衝入長老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每人各劈了一掌,全將他們逼退,方自狂笑掠回。
  “憑你們也想跟十二星相為敵,還不快拿出易筋經。”
  上天心知今天善罷不了,立即下令:“羅漢陣上,格殺勿論。”
  他和長老們立即加入羅漢陣,想以人多取勝。
  羅漢陣為天下三大絕陣之一,自有其威力,現在又是掌門、長老親自指揮,威力非同小可,一時間也將來犯者困住。
  鐵追命哈哈狂笑著,他根本不閃不動,只要有逼上者,他輕而易舉可以把人擊退。
  他如看猴戲般,在瞧現場雙方大打出手。
  任青雲並非敗陣,但他卻不願耽擱太久,以免有損顏面,突然一嘯。
  四面又射來四道人影,見其穿著,青紅綠黑,便知是四魔,他們怪笑著,各自雙手一揚,立即有人欸叫倒地。
  那並非掌為擊傷,而是四魔本就是玩毒行家,他們只放出一點兒毒物,就把人給製得死死的。
  此時天空更飛來無數黑蝙蝠,把上空掩去大半,並來回飛掠,發出咻咻吱吱聲,似如蒼鷹,隨時準備啄食獵物。
  上天掌門更是驚駭,已下沒必要的人趕忙躲入屋內。
  誰知四處高牆、門洞又傳出嘶嘶唆唆的聲音。越通越近,抬頭望去,竟是一大片毒蛇蠍子、毒蜘蛛。如淹大水般湧來。
  如此陣勢,豈能人力所能對付?
  就算少林高手能逃得了,可是他們又怎能棄弟子們於不顧?
  眼看毒物就要掩去少林所有大片土地,弟子們早嚇得無路可逃,緊張縮成一團。不怕死是騙人的,他們只想往裡頭鑽,找尋更多生存機會。
  任青雲更是得意忘形:“老禿馭你還不投降,獻出易筋經,難道要賠上所有弟子,換來枯骨是不是?”
  猝有幾名弟子爬上屋躲避,卻被許多蝙蝠攻擊了,欸欸痛叫,跌落地面,更被毒物給吞食,幾人再慘叫幾聲,身軀不停抽搐著。
  掌門喝叫著快救人,誰知方想掠身,那幾個人已不再抽搐,死了。蛇蠍還鑽入他們耳鼻口,甚至吃眼珠子,叫人看來噁心。
  掌門諒駭憤怒,終為了弟子,不得不屈服了,他急叫:“快喝退毒物,老衲交出易筋經便是。”
  “早說嘛!何必犧牲那些人呢?”
  任青雲冷謔直笑,傳令四邪魔,他們各自發出一片嘯聲,那些毒蛇、蠍子、毒蜘蛛都已退開三丈,不再攻擊,只作困守,在那殘忍地獠牙吐信,仍讓人觸目驚心。
  任青雲冷道:“毒物退了,易筋經呢?”
  上天掌門宣個佛號,悲悵道:“實是浩劫難避,也罷!”
  他將身上百顆佛珠項鍊摘下,拋向對方。鐵追命凌空將它吸在手中,冷道:“易筋經在這裡?”
  “我佛慈悲,老衲無能。”
  上天沉宣佛號,不願作答。
  任青雲若有所悟:“一定在佛珠裡,那禿驢怕被偷,藏得必定神秘。”
  鐵追命捏破一顆佛珠,裡頭果然藏了三張泛黃絹紙,他打開細讀,哈哈狂笑……
  “果然是易筋經,老禿驢算你識相!”
  他急著想合併完整此書,連連捏碎佛珠,壓得啪啪響。
  在眾僧眼裡,每碎一顆佛珠,就如捏碎他們一顆心臟一樣,觸目皆血,皆碎肉,他們好恨。
  任青雲也誇讚上天掌門有頭腦,藏祕籍藏在佛珠中,任由惡佛陀做苦工,將來就算挖通,恐怕也是一場空。
  上天掌門只有悲悵,冷道:“經書已給,諸位可以退出少林了吧!”
  鐵追命正好將零亂經書合併完畢,共有十章 ,並無缺頁,方自哈哈狂笑:“老夫得了它,天下再無人能敵,老禿驢,半個月後自動向皇帝門投降,否則拆你個片甲不留。”
  上天暗自嘆息,原來是皇帝門門徒,難怪武功如此怪異,他也懶得問清鐵追命是否即為掌門人。他只有佛號直宣,希望替少林弟子祈福避禍。
  任青雲冷喝:“聽到沒有,半月後若不歸降,少林即從此消失武林!”
  “阿彌陀佛!”
  “現在什麼佛也救不了你!只有新皇帝一統武林!”
  任青雲狂笑不已,十二星相也跟著大笑。
  鐵追命喝道:“我給你時間考慮,別把老夫看成十惡不赦之徒,一統武林,天下再無紛爭,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哈哈哈……”
  那笑聲響徹雲霄,讓人耳根生疼,他有意表現內力雄厚。
  “退!半月後再來算帳!”
  他一聲令下,人已先掠開。任青雲再喝令十二星相、四邪魔。他們發出怪聲後,整批人已掠走。
  那天空中的蝙蝠飛了幾下,向四面八方衝散,天空為之驟亮,毒物們調頭爬行退去。
  眨眼走個精光,只留一股臭騷味,及四具紅枯骨。
  “浩劫已至,我佛慈悲啊!”
  上天掌門兩眼含淚,長老及眾弟子何嘗不是悲痛欲絕,卻無力挽救。
  他們只有悄悄捎信各大門派,看是否能將惡魔給除去?
  否則,天將亡好人,從此惡魔當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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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刺指之恨

  小勾在京城教本前如何花銀子,兩人簡直過足了癮,方自調頭往天口城,去瞧瞧精彩台戲。
  說也奇怪,自從夢丹丹精彩表演後,一般台戲也不怎麼吸引男士們,倒是隱祕處,總有為藝術表演者,只要知道門路,仍可大飽眼福。
  這門路當然難不倒小勾,他帶著本前去見見世面。本前瞧得又窘又好奇,但總是男人嘛,一回生二回熟,他已開始跟著群眾吆喝。
  和尚觀賞脫衣舞,一時傳為佳話。
  兩人混了近十天,才想到要找鐵追命算帳,只能依依不舍離開這男人天堂。
  “跟你玩,要比小竹快活多了。”
  這是小勾不停說的話,實是有感而發。
  本前自也大呼過癮,還俗終究還是錯不了。
  他們哪想到只這幾天,武林已起了如此大的變化?
  半月已過。
  小勾準時出現在九尊盟前。
  鐵追命雖對外宣稱新皇帝門,乃在於九龍神功缺陷以易筋經不知能否彌補,在未成功之前,他仍不宜表明是九尊盟,但他容貌己現,只要傳開,多多少少會有人猜測,故而九尊盟前已不在是空無一物。
  那萬階石梯已立了十餘名守衛,兩邊排開,氣勢不凡。
  小勾見及此景,但覺有異。
  “鐵追命當真老來騷,準備擴大營業?”
  本前不解:“他要賣什麼?賣冰?”
  初冬己至,此地偏北,早就下雪結冰,看來別有北國風味。若賣冰,自是隨處可取,一本萬利。
  小勾輕笑:“一碗冰能賺多少?他是在養畜牲,呵呵,十二星相,光是兔女和羊騷出賣就值回萬碗冰啦!”
  本前道:“十二星相當真那麼值錢?”
  “當然,光是懸賞,就夠你花上一輩子。不過他們在寶貝門眼中,只算是九牛一毛而已,值不了什麼錢。”
  “所以你才給九尊盟養?”
  “對啊!有必要再藉來殺,省時又省力。”
  本前仰目往九尊盟望去,笑聲不斷:“不知那老兒回來沒有?”
  “去就知道啦!”
  小勾來了兩次,己算是熟客,遂大步走向石階。
  那守衛己阻攔:“閣下是誰?九尊盟這幾天不接見客人。”
  “只接見我,在下丁小勾,跟你們盟主有約定,你通知一聲吧!”
  那守衛瞄向小勾,露出驚詫:“你就是丁小勾?”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我以為你是小孩。”
  “小孩中的大人。”
  守衛道:“若是你,不必了,上面已交代過,走吧!”
  小勾欣笑:“看來鐵追命己回來,而且有備而來呢!”
  他不知已入險境,仍大搖大擺走向大門。本前跟在後頭,發現石階比少林天梯還來得長,威勢更雄偉。
  兩人到了大門,有人迎接,直帶到碧玉高塔前,那人才離去。
  四面已不再是枯木幽草,已有衛兵巡邏,以前清靜情景己被官家重地所取代。
  本前又注視四周,發現枯木中長有不少菇類。他輕輕捉笑:“老頭也有可能賣香菇木耳呢……”
  “別亂動它們,全有毒!”
  小勾覺得不妥,倒出兩粒藥丸,讓他服下,免得他遭殃。
  本前聞及有毒,登時心驚內跳:“還好沒摸它們,否則不知該怎麼死。也真是,在家中種毒物,不怕毒死自己?”
  “怎會,這裡還有一個毒王,專吃毒,若沒那些毒物,他還活不成呢!”
  本前聽得毛骨悚然:“咱們還是快辦完事,快溜吧!待在這裡不保險。”
  小勾想想也覺得過了一陣子,為何鐵追命還未來。他遂往高塔望去,想掠高,卻又覺得失了身分,遂找來石塊,往上砸去,直中第八樓窗戶,叭地一,砸斷兩三片。
  “餵!大盟主,你該可以出來了吧?”
  “急什麼,想早點兒送死是不是?”
  狂笑中,頂塔掠下七名紫袍老人,正是九命太歲,他滿面紅光,盯著小勾不放,黠笑連連。
  小勾也盯向他,“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
  “如何證明?”
  “你又想如何證明?”
  “你說,那天我們在何處交手?”
  “五台山,千龍崖。你叫那和尚認我面目,如此回答,你滿意吧?”
  “滿意,我相信你是真的。”
  鐵追命撫著花白鬍子,含帶黠意笑著:“信也好,免得你死不瞑目。”
  小勾瞧他說話帶刺,也斜眼瞟來:“你有九命,卻活了九十,命都該用完了吧!”
  鐵追命冷笑:“所以才要跟你藉命。”
  “可惜我自己都不能用,因為我時常都有自殺的傾向,你不怕藉了我的命,也感染上自殺症?”
  “有時候,你想死都不容易。”
  小勾捉笑:“別在那裡瘋言瘋語,半月已過,你想必想好方法來對付我了吧?”
  鐵追命哈哈大笑:“你是在玩命,還敢來!”
  “聽你口氣,好象對我不利。”
  “你沒聽到江湖傳言?”
  “我……呵呵,抱歉,這幾天爽死了,所以不知江湖有何傳言。”
  “五台派被滅,少林派臣服,還失了易筋經。”
  本前汕笑:“你是不是在說夢話?我出來時,少林還穩得很呢!”
  “碰上本盟主,什麼也不穩了。”
  小勾怔詫:“這半月,你目的就是想奪得易筋經?”
  “不錯。”
  “這麼說,你從頭到尾,真的都是在騙我了?”
  “不錯,我就是白衣人,也是青衣人,名單是我給的,根本沒有其它人。我只不過是想利用你逼迫他們,然後再出面救人,將他們收為己用。”
  “你最終目的就是從他們身上謀得九龍祕籍?”
  “不錯,而且我已得到,再加上易筋經,老夫己天下無敵。”
  “這麼說,你在魚腸宮碰面的玉茹茵也是捏造的,她根本早已作古,你以她作掩護,只不過想來個死無對證,對不對?”
  “完全正確。”
  “她又是誰?”
  “老夫的一顆棋子,隱在魚腸宮的暗棋!”
  鐵追命已狂笑不已,為這暗棋得意。
  小勾邪笑著,自己被他年齡所騙,更為他是神劍老人之友所騙,否則他不會那麼容易相信對方。
  “當然啦,你也不是神劍老人朋友了?”
  “你錯了,他確是老夫朋友,只是我嫉妒他,我功力比他好,為何世上只記得慕容春秋而忘了我九命太歲,我不甘心!不甘心--”
  鐵追命說到後來,甚是激動。
  小勾已感覺出,他千方百計想求功名,想追求地位,無非是想掩蓋神劍老人光芒。
  他不知神劍老人如此受武林愛戴,也不知他如何轟動武林。但他卻知道鐵追命此時中矛盾而產生了行為偏差。
  縱使他從此轟動武林,恐伯也是惡名永傳了。
  “你殺了慕春秋?”
  “胡說!老夫跟他數十年沒來往,為什麼要殺他?又如何殺他?”
  “那是你指使的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因為過了今天,你就變成死人!”
  “想死,也要死個明白。”
  “死人也有兩種,一種是死死人,一種是活死人,你很不幸,要當上後面那種。”
  “你想囚禁我!”
  “老夫不想,有人卻想!”
  話音方落,九層高塔又落下任青雲,他冷笑:“臘月帳還得快,你準備受死吧!”
  “你功力恢復了?”
  “看這掌就知道了!”
  任青雲不給小勾存多大機會,迎身罩來,就是狂厲一掌。
  小勾身形下扭,連退三步,任青雲更是追逼不放。小勾終於相信他武功已恢復。猝見那掌勁又急又快,他欸呀一聲跌落草叢,眼看掌指就要印胸。他猛抓一枝如柳般怪草,運功使其硬直,直刺那手掌。
  欸呃一聲,小勾被掌勢帶飛,連連跌撞數丈。
  任雲卻悶哼一聲,右手又麻又疼又癢,往其瞧去,始發現被怪草刺中掌心三分深,那草流出青色汁液,正是疼癢關鍵,怒喝厲吼,又自撲來。
  小勾知道四周全是九毒魔君種植的毒物,隨便一抓,也能讓任青雲受傷,看其表情,小勾己謔笑:“癢不癢,要不要來些發騷的?”
  說歸說,他還是迎掌封向任青雲。但手掌一開,又是大堆怪草。
  任青雲見狀,不敢再觸及怪草,尚隔幾尺,就已將掌勁劈開,連同人、草一起掃遠。
  “再來啊!”
  小勾又退了數丈,想要故技重施。
  此時鐵追命已發現小勾用意--想藉勁開溜,他冷笑:“要溜,也得問我老人家!”
  縱掠過去,追向小勾背部,一掌將他打回十餘丈。
  小勾眼看已無退路,只得認真收拾任青雲,喝喝兩聲,先發制人衝過去,右掌劈,左掌扣。
  任青雲就等他拼命,也想以九龍神功討回面子,並趁機教訓小勾,眼看他右掌劈來,自己也以右掌封去,他學乖了。把功力提至極致,一擊若不中,得先行抽手,免得功力再被吸去。
  “眼看雙方掌面欲沾上,任青雲喝地推去,卻發現小勾掌勁並不強,被打得如硬板彈開。小勾卻狠力將左手扣向任青雲那假手,一擊一扭之間,他右手生疼,左手卻將義肢給扯落,藉力想彈回遠處。
  任青雲見狀大喝,那義肢嵌在肩上,一被扭落,他自有感覺,反手一抄,幸巧趕得及抓住義肢手臂。
  兩人相互扭扯,小勾乾脆滾帶草叢,想讓任青雲身全沾草,或痛或癢皆可。
  任青雲吃過一次虧,見其引向草叢,心頭駭怕,不甘心地鬆手,卻急吼著:“不能讓他搶得義肢,那裡頭有炸藥!”
  鐵追命正覺得奇怪,兩人為何特別喜歡搶義肢,原來是藏有致命東西。他聞言,自不肯小勾有機會可乘,掠身如電猝閃向小勾背脊,一掌打得他口吐鮮血,往前栽去。
  小勾仍自不肯放棄義肢,滾落地面又翻身起來,將義肢喝擋胸前,怒喝:“別過來,否則同歸於盡!”
  他以為如此可以嚇退兩魔頭。
  誰知鐵追命哈哈大笑猝地掠向本前,將他吸起,雙手撐天,猝又砸往小勾,竟然想以本前肉身引爆炸藥。
  憑本前爛身手,怎能有轉圜餘地?
  小勾見狀,不得不將假肢移向一邊,還得用勁接下本前。他已受傷,體內三道勁流顯得不穩,一時手忙腳亂。
  任青雲見機不可失,冷喝撲來、右掌疾劈而下,準備把兩人一起解決。
  “我炸死你!”
  小勾情急喝叫,假肢突然脫手射向任青雲。他則拖著本前往後退去。
  任青雲哈哈大笑,假肢射來,等於送回給自己,他想先接回炸藥,再收拾小勾,自是穩操勝算。
  “沒那麼簡單!”
  小勾豈能讓他得逞?突又射出數顆石塊,直打假肢,分明是想引爆它。
  任青雲沒想到小勾還有這招,眼看就要接到手,卻避不了石塊,他驚叫不好,急急敗退。
  石塊撞假肢,轟然炸個粉碎,任青雲被餘威掃中,倒噴十餘丈,衣衫破碎不說,還沾上花草,使得他全身痛癢難挨。
  “我殺了你--”
  任青雲如瘋虎,撲殺過來,他雖受炸彈波及,卻銳氣不挫。又是怒極撲殺,威力何等兇猛。
  小勾故作逃躲狀,一身狼狽,但見任青雲逼近不及三尺,突然轉身,右手貼掌,左手再扣其腕脈,果真歷史重演,任青雲內勁又被無情吸去。
  他尖聲大駭,可惜卻甩不脫。
  鐵追命見狀,兩眼盡赤:“小惡賊你敢?”
  他疾衝向前,一掌打得小勾東倒西歪,他卻仍拖著任青雲不放,還在吸內功。
  鐵追命也慌了手腳,想拆開兩人並不易。猝而猛扣小勾背肩,也運起神功吸他內功。
  小勾這下可慘了,他吸人家內功,卻又被對方吸去,他不得不松去任青雲,倒掛雙腿,往鐵追命臉面砸去。
  鐵追命喝笑,左掌一掃,輕而易舉掃掉小勾雙腿,而小勾也因此離開被製肩頭。眼看鬥不過了,三十六計,溜為上計,登時打出天蠶勾往高塔射去,以能引身逃開。
  誰知鐵追命喝撲過來,猛扣他雙腿足踝,又運勁吸取其內功。
  小勾驚叫要糟,沒辦法逃,不得不反身過來,雙掌直抽鐵追命太陽穴,也想吸回內力。
  兩人惡鬥一陣,各自吸抽對方內力,竟也不分軒輊。
  任青雲還好只失去兩成內力,等於是原先多餘內力被吸,仍自活動自如,他見狀,登時欺向小勾背脊,開掌就打,小勾悶哼,卻已身受內傷,無法再吸取鐵追命內力。而它身內力已湧泉般洩了過去。
  他驚駭尖叫。
  本前見狀,奮不顧身揍向鐵迫命,卻因功力薄弱,好象揍在硬石上。他揍不靈,只好扣出十指,猛摳對方眼眉、耳朵、鼻子,摳得鐵追命哇畦大叫,連他內力也一起吸來。
  小勾更是駭急,不得己,張口咬向鐵追命腦袋,想和惡佛陀一樣,吸光他的血。
  鐵追命被咬,疼痛難挨,抽下對付本前的左手,換抓小勾咽喉。
  “我掐死你。”
  “我啃死你。”
  小勾不願對方掐喉,雙手扳向他左手。一張嘴仍不肯放開,大量吸他鮮血。
  鐵追命瞧他如此拼命,那鮮血又不停被吸出,他大駭,不由得厲吼:“快殺了他--”
  任青雲登時又猛擊小勾背心,打得他再噴鮮血,再也無力咬人,內勁湧湧滲出,他已軟了下來。
  鐵追命得到解脫,一時掠駭換來憤怒:“我殺了你,吸光你內力,當狗踢--”
  他連劈數掌,又狠命吸取內力,任由小勾內功多深厚,此時也己被吸個精光,奄奄一息。
  本前瞧得雙目盡赤,急撲過來。鐵追命厲吼,三兩掌也打得他昏死地上。
  兩人全無知覺倒地,鐵追命也漸漸恢復冷靜,摸向腦袋。那一排齒痕若不被吸食,自無鮮血溢出,他始放心不少。而讓他心甘情願未再出手打人洩恨,乃是他發現從小勾身上吸來的內力,竟然如此之高。足足使自己加強了一倍,而且隨時可用,這並不容易啊!
  通常吸取別人內力,都得經過催化吸收,方能使用,而小勾內力能讓他立即使用,也許是兩人都練了九龍神功之故吧。
  鐵追命得到無盡好處,方瞧向小勾,瞧他奄奄一息,卻不斷氣,倒是硬功夫,要是一般人早就五臟碎裂而亡了。
  “一掌打死你,未免太便宜了!”
  鐵追命竟然使出內勁,替小勾療傷。但也只是將他弄醒罷了。
  小勾勉強張開眼晴,兩位魔頭仍在場,他暗自苦笑,眼晴也懶得再張開,免得更增加他倆狂妄心情。
  鐵追命訕笑:“你知道本盟主為何不殺你?理由很簡單,你武功盡失,殺你無用,我要把你當狗耍,耍到你死為止。”
  小勾聽來甚是無奈,如今他得先保自己性命,尤其後頭還有個鐵追陽,他可就更多花樣了。
  “別殺我,我知道九龍祕籍還有很多秘密。”
  鐵追命和任青雲同時一楞。這話說來甚是中聽。
  “你只是想保命吧?祕籍老夫早讀過了。”鐵追命不相信地說。
  “我看的是正本。是從武則天那裡看來的。”
  鐵追命立即瞧向任青雲,想得到答案。任青雲點頭:“他確實和武林皇帝一同研練過這祕籍。”
  鐵追命瞧向小勾,黠笑著:“只要你肯合作,本盟主保證你會活得很好。”
  小勾勉強擠出笑意:“我武功已失,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等傷好了,再告訴你全部。”
  “好,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夫最欣賞你這種人。”
  任青雲道:“他在皇帝門,是有名的惡軍師,盟主還是要小心他使詐。”
  “沒武功,如何耍,也要不出個名堂,若有狀況,你再提醒我。”
  小勾道:“別對我多心了,我準備加入你們如何?”
  鐵追命怪笑:“你沒了武功,新皇帝門不收,還是去當你的寶貝門主吧!”
  小勾聞言癟笑著,實是彼一時,此一時。現在求人家,都沒人要。
  不過瞧及鐵追命腦袋的血齒痕,他也就自我安慰地笑了,這是他今天的唯一收穫。
  鐵追命塞了小勾兩粒藥丸,並催化它,已親自押向左邊半壁山崖。
  小勾直叫著要把本前一同帶走。鐵追命為了口供,只有順從他,一手抄一個。直掠半崖面,那裡早有洞穴,專囚人犯用的。
  裡頭還有鐵鍊,銬住兩人雙腳,雙手。勉強可以坐下,但雙手卻得高舉。算來並不好受。
  “在這裡好好養傷,沒有人會來找你麻煩!”
  鐵追命再次檢查,覺得無安全顧慮,方自揚長而去。
  小勾悶坐一陣,覺得鐵追命治傷良藥並非普通貨,現在己起作用,感覺心涼舒暢,痛楚消失大半。
  幽幽中,本前也己醒來,他和小勾兩邊面對面地被困鎖,一張開眼晴,已發現小勾被扣。他只挨了幾掌,雖內力已失,卻因鐵追命看他不在眼裡,用勁不多,他的傷比小勾輕多了。他勉強擠出笑意:“跟你出來,只樂了幾天就落難了。”
  小勾自嘲笑道:“這還算好的了,我一出道,一天都沒爽過,就落難啦!”
  “那至少沒性命之憂吧?”
  “現在也沒有啊!他們扣著我們,不會那麼快就殺了我們。”
  “不殺你卻要讓你比死還痛苦。”
  話聲方落,一身銀白的鐵追陽已閃入洞中,他謔笑著,大步往小勾行去。
  小勾見著他,如見著鬼,尖叫:“哇嗚,你怎會來了?你爹禁止任何人來,我要告訴他,你抗命。”
  “沒辦法,誰叫你我的仇結的那麼深。仇恨已讓我失去理智。
  ”
  “你敢殺了我?”
  “不敢,我爹還得看你臉色,我怎敢殺你。”
  “既然不敢,還不快滾?”
  “滾去哪裡?我日夜想著要報仇!我是不敢讓你死,卻想叫你度日如年--”
  鐵追陽說到激動處,狠狠揪著小勾衣領,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小勾暗自叫苦,今天是避不了皮肉痛了,他斥喝:“只要我一吼,你爹馬上會過來,你將難逃處罰。”
  “放心,他要不走,我想敢來?你認命吧!”
  鐵追陽拿出一支細針,殘忍謔笑:“幾月前你威風八面,幾月後,我也要討回利息,今天就讓你嘗嘗十指穿心滋味。”
  他忽而抽動細針,往小勾右手食指指甲縫刺了進去。
  那痛,簡直比千刀萬剮還痛。
  小勾尖厲大叫,抖著右手,額頭冷汗直冒。
  “你不是人--”
  “不錯,我是惡魔,整死你的惡魔!”
  鐵追陽又攪動細針,簡直要挑下指甲,小勾痛得淚水直流,全身發抖。
  本前瞧在眼裡,直如見著地獄酷刑,他也忍不住尖吼:“你還算人嗎?快住手,人渣--”
  “你敢罵本少盟主?我連你也侍侯!”
  細針抽出,猛刺本前指甲,他一聲痛叫,掙扎抖著鐵鍊,卻仍掙不了,那痛真能鑽入腦髓,讓人無法忍受。
  鐵追陽謔笑著:“再叫啊,叫一聲賞一針,看你有多會叫。”
  本前抖著身軀,嘴巴己吐不出只字半語。
  小勾不忍他受苦,苦笑一聲:“一人叫,總比兩人痛得好。惡魔,過來啊,我接招,以後別落在我手中,看誰狠!
  ”
  鐵追陽黠笑著:“有骨氣,可惜從今以後,你永遠走不出九尊盟了,就算走出去,也奈何不了我啊!因為你已如一條狗,隨時可以讓人喊打。因為九尊盟已吸收天下所有高手,你又怎能是九尊盟的對手?”
  “別得意,老天會有眼。”
  “就是有眼,才讓你落人我手中!”
  鐵追陽激怒得又刺向小勾指甲,慘叫又起,他瘋狂吼著、刺著,小勾沒命尖叫、發抖、掙扎。
  直到刺完第五指,小勾已暈了過去。
  鐵追陽己刺得全身是汗,大呼過癮,一巴掌又打醒小勾,謔笑著:“如何,滋昧好受吧!”
  小勾不敢再說話,那痛,實在非人能忍受。他還淚流滿面,實在狼狽到極點。
  “今天到此為止,據我所知,暈倒是最痛的極限,再刺下去,你就無法更痛了,所以讓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來,再從頭開始,你會覺得更有昧道,乖,別哭啊,要像個男人嘛!”
  鐵追陽假惺惺抓起小勾衣角,替他抆淚,隨又伸手往他受傷五指扣去,痛得小勾淚水再流。鐵追陽方自揚長而去。
  小勾眼看左手五片指甲全都紫黑一片,指縫還不停滲出血絲,見著都觸日驚心。
  本前嗔恨道:“若抓著他,非切他肉來吃不可。”
  “那事以後再說吧,我看我要是不再溜走,非得死在他手中。”
  “如何溜?四肢被扣,又沒了功力。”
  小勾暗自運功,然後又是一聲失望嘆息:“方才鐵追命吸去的是我從惡佛陀和任青雲吸來的功力,再加上我那幾年修為。體內還有兩道勁流,這是吃下黑白蘭花留下的後遺症,任由鐵追命吸都吸不去。我以為能引導它們而恢復功力,可是他們卻不聽使喚,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本前道:“我不懂這些,就算你恢復功力,又如何掙脫這鐵鍊?”
  “至少可以避免被那小子行刑啊!”
  “現在已無法想了……”本前感到沮喪。
  小勾腦袋已不停轉著,一定要等鐵追陽下次來到之前,想辦法脫困,否則又得受那非人酷刑了。
  “鐵追命為何不來?他若來了,我也好威脅他,並說出他兒子可惡之處……”
  本前道:“咱叫叫看,說不定能把他引來。”
  “好吧,現在也只有如此了。”
  兩人遂張口大叫,雖然那對內傷有所影響,但若不叫,那酷刑更讓人受不了。
  叫了一陣,也許此處離九龍塔仍遠,聽不到響應。
  不過崖頂卻有了反應。那如獅予的九毒魔君己被聲音諒著,喝叫地往洞口撞來:
  “誰在大吼大叫,老夫殺了他!”
  突然見著有人來,小勾己噓口氣,終也有救了,本前卻被袁百刀滿頭獅子般的白髮給嚇著,吶吶不知所言。
  袁百刀發現兩個光頭和尚,甚是納悶,九尊盟為何跟和尚訂了交道。
  “盟主,是我啊!”
  “你是……”
  “寶貝門主,差點吃兒掉你的黑白蘭花的人。”
  袁百刀凝目瞧去,始發現原是這小鬼,把頭髮給理掉了,他斥笑:“好好的,理什麼光頭?你怎會被關在這裡?”
  小勾嘆息:“沒辦法,你師兄的雙胞胎,一個要放我走,一個就把我關起來了。”
  “真有這回事?”
  “否則我怎會被關在這裡?”
  “我不信,你一定在撒謊,我師兄就是師兄,哪來有兩人?你是不是犯了重罪,才被銬在這裡?”
  “我犯了什麼罪?全是你的黑白蘭花,害得我被困在這裡。”
  這話就緊扣著袁百刀心靈。他急道:“黑白蘭花出了何事?他們敢偷了它?”
  “那可不一定,最近九尊盟來了不少男女,他們全是十惡不赦之徒,隨時都會偷了它。”
  “他們敢?哼,老夫非叫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不瞞你說,我上次吃下黑蘭花和白蘭花汁液,身體就起了變化,兩道勁流游來遊去,卻不聽使喚,這是什麼原因?”
  “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你探探我身上勁流即明自。”
  “老夫試試!”
  袁百刀立即伸手探向小勾太陽穴。忽而又想到什麼,驚詫道:“你偷了我的蘭花?”
  “沒有啊,上次我說有兩株,你偏不信,我把小株的吃下了,大株還留在那裡,不信你可以先去瞧瞧。”
  “我當然要弄清楚!”
  袁百刀當真倒縱出洞,去檢查他的蘭花了。
  本前道:“這老頭看起來呆楞楞,很好騙的樣子。”
  小勾道:“也不一定,他要使起性子,什麼話也聽不進去。能否脫困,全在他身上了。你得跟我一樣小心應付。”
  “我自會小心。”
  袁百刀尋向花園,不久又自掠回山洞,欣喜笑著:“黑寡婦仍在,你方才說什麼,也服下一株?”
  “是啊,還弄來兩道勁流呢,怪難受的。”
  “還有其它病症嗎?”
  “剛剛開始有些噁心想吐,但後來就習慣了。”
  “這不就跟女人懷孕很像?”
  “對,就是這種感覺,我懷的是兩道勁流啊!”
  “我瞧瞧……”
  袁百刀此時已細心萬分,診斷著小勾。因為這一次是重要試藥實驗,他不得不小心。
  小勾就是要他把兩道勁流引出來,至少一點點也仔,或而能起死回生。
  袁百刀先把脈,探不出結果,再抵小勾太陽穴,運功搜向小勾體內,不久他驚詫道:
  “當真有兩道勁流?”
  “小的怎敢欺騙您呢?”
  “怎麼樣?勁流四處亂竄,你沒辦法控悼製?”
  “正是如此。”
  “那可能是你內力不足……咦?你的內力怎會不見了?”
  “被大盟主給吸出啦!還把我傷成這樣子。”
  “怎會?怎麼吸?”
  “他練了妖功,他也想解開黑蘭花的秘密。才對我下手。
  ”
  袁百刀嗔叫:“這老賊,竟然動到我頭上來?嘿嘿,幸虧我發現得早,否則就被他搶了頭籌。”
  於是,他更加小心地為小勾診傷,還餵了幾粒靈丹妙藥。
  他輸送功力想為小勾引導那兩道勁流。過了盞茶工夫,並末起色,小勾已不指望有多大效果。只好暗暗運口訣,想吸取袁百刀送來內力。
  他不敢動作太明顯,試著將其內力引導至丹田,並留下些許。果然他試了一周天,丹田中起了小小力道。
  這分明能夠再吸回他人內力。
  小勾已欣喜萬分,不動聲色地偷得袁百刀渾厚內功。
  他偷得小心,也偷得不多,袁百刀始終沒發現。他一直為不能催化小勾體內兩道勁流而煩惱。
  “怎麼這麼剛柔?難道要以毒攻毒?花中之王,毒性該屬陰毒……”
  小勾急道:“別用毒,我體內已是陰陽並盛,冷熱流通通都有,你再檢查幾次,再決定如何試藥好不好?”
  袁百刀點頭:“也是有道理,如此重要的試驗,豈可亂來。”
  他乾脆抽出銀針,想刺向小勾以取血。
  “不必刺啦!要血,擠我手指,要多少有多少。”
  小勾晃著左手,袁百刀始發現那五指被刺得發紫黑,驚詫道:“這是怎麼回事?”
  “被鐵追陽用刑,他想逼我說出蘭花的秘密,可是我死也不說,才被他整得死去活來。他好象有點偷食黑蘭花。”
  “他敢?”
  “他是不敢,但若嫁禍給我,他就敢了。”
  “這小畜牲,竟敢打主意到我頭上,非給他教訓不可。”
  “你別動他啊,你教訓他,他再教訓我,受苦的還是我,要是我忍不住自殺了,你損失就更慘了!”
  “他敢動你,老夫就牢了他。”
  小勾心頭稍安:“大盟主,你可要處處小心,我困在這根本無處可躲啊!”
  袁百刀冷哼一聲,抓向鐵鍊,想揪斷它,卻不可得,試了幾次,恨恨說道:“帥兄也真是,搞來這玩點兒,想把人銬死?你放心,只要一有狀況,我一定趕來,先教訓他們!你安心給我做試驗。”
  小勾點頭謝恩:“只要能安心,我就能完成你的任務了。
  ”
  “哈哈,跟我合作準錯不了。”
  袁百刀把一陣脈,擠出鮮血,徑自掠回崖面,做化驗去了。
  小勾這才籲了口氣:“終於拉了一個人,解決了暫時危機。”
  本前道:“可是……還要待多久?”
  “管他的,先養好傷再說。告訴你,我有了新的內力,恢復功力有望啦!”
  小勾竊喜著,本前亦為他高興。兩人遂閉目打坐,除了療傷,也企圖恢復更多功力。
  匆匆一夜已過。
  早上有人送來饅頭,兩人餓得發暈?囫圇吞入腹中,解決飢腸之苦,方想舒服休息一下。
  那鐵追陽已謔笑地出現在洞口。
  “兩位還過得舒服吧!”
  小勾見著是他,已沒命尖叫:“快來人啊--我受到威脅啦--”
  他想吼來袁百刀。
  鐵追陽謔聲更狂:“叫啊!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誰說的,小畜牲,還不快退去!”
  勁風閃來,袁百刀一掌已逼退鐵追陽,封在小勾前頭。小勾為之安心,這瘋子果然守信用。
  “二叔?”鐵追陽為之驚詫。
  袁百刀冷斥:“給我退下,否則休怪我修理你。”
  “二叔,他是姪兒的仇家,我是來報仇的……”
  “有仇以後再報,還不下去!你想偷我黑寡婦,以為我不知道。”
  鐵追陽聞言,方知小勾造了謠,恨恨瞄小勾一眼,急說道:“二叔誤會了,姪兒怎敢動你的藥。”
  “騙誰?靈丹妙藥誰不愛?我警告你,要是黑寡婦有所閃失,唯你是問!”
  “可以。但二叔該讓小姪報此冤仇吧!”
  “放屁!我還要試藥,你滾是不滾!”
  袁百刀怒火已起,一掌掃得鐵追陽滾出洞外,差點兒摔下崖面,他趕忙抓住岩塊,方穩住身子。一肚子怒火:“丁小勾你最好隨時有人保護,否則我會抽你的筋,剝你的皮!”
  說完才恨恨離去。
  小勾裝作受盡委屈模樣:“大盟主聽見了,他不達目的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他敢?我先宰了他!你好好養傷,沒做好試藥之前,任何人都別想動你!我走啦!
  還得化驗你的血。”
  說完,袁百刀咻地一聲,又翻回崖頂紅屋去了。
  小勾暗自慶幸逃過一劫,他還得勤快運功療傷,好早日脫困。
  誰知方療傷沒多久。
  猝見白影射來,原來是鐵追陽去而復返。
  小勾見狀大叫:“救命啊--”
  鐵追陽厲笑:“叫啊,我照樣揍你!”
  欺身上前,雙掌左右開弓,打得小勾沒頭沒臉,痛叫不已。
  “我就不信有誰顧得了你!”
  鐵追陽不敢停留太久,連環揍了十幾拳,深怕被袁百刀逮著,趕忙又溜逃出去。
  幾乎是相差無幾,袁百刀已閃了進來,驚叫著:“那畜牲又來了?”
  小勾叫苦:“揍都揍完了,你纔來!”
  瞧及小勾滿頭滿臉腫紅,袁百刀自也憤恨非常:“這小子,敢不聽我的話?”
  猝然射出,他得找鐵追陽算帳。
  小勾滿臉疼痛,摸不著,撫不了,只能皺皺眼皮,拉拉嘴角,勉強洩出幾許痛意。
  本前瞧他紫青模樣,想笑,卻又不好意思,說道:“看樣子,那老頭也保不了你。”
  “那還有什麼辦法?只能怪自己壞事做多了,報應全上身!”
  小勾癟笑,卻牽動臉肉,痛得欸欸叫。
  “那小混蛋倒也夠狠,非得揍我才高興,連老毒物也不怕?”
  本前想笑:“你到底跟他結了什麼仇?”
  小勾想到也想笑:“我替他穿耳洞,用鈍劍穿的。再把他脫光,驗明正身,是男是女。”
  “難怪他會仇恨你。”
  “是啊,我也後悔做出這種事,惹來現在一身麻煩,也不知老頭把人逮著沒有?”
  這是小勾唯一希望。可是袁百刀並未找到人,鐵追陽好象早已找了藏身處,躲得全無痕跡。袁百刀只好折返,免得這小鬼又偷襲。
  “沒逮著啊?我死定了!”小勾一臉愁苦。
  袁百刀道:“遲早我會逮著他。”
  “等你逮著,我就死在他手中了。”
  “他敢!”
  “怎麼不敢?方才不就不把你放在眼裡,偷襲我?”
  “這畜牲,太可惡了!”
  “除非你留下來看著我。”
  “可是我還有試驗要做……我看把洞口封起來好了!”
  “你想悶死我們?”
  “用毒蛛網,嘿嘿,他敢碰就毒死他!”
  小勾心中稍安:“好吧!能製住他就好,否則我只有一死避痛苦了。”
  袁百刀立即掠出洞,不久,找來兩只拳大黑紅蜘蛛。得意笑著:“殘血蜘蛛,遇血即攻擊,毒絲沾身即陷入肉中,足可把人骨縮成兩段。那小子膽敢一試,叫他殘廢回去。”
  小勾瞧得蜘蛛只只獠牙,是向著自己,他不禁緊張:“我流了血,它會吃了我?”
  袁百刀得意道:“不會,我教乖啦,它現在只對外攻擊,你大可放心。”
  “好吧!信你一次,叫它把網織密點兒,免得那小子有機可乘。”
  “一切交給它啦!”
  袁百刀吱吱叫了幾聲,那兩蜘蛛立即跳向兩邊洞壁,開始吐絲織網。袁百刀則已得意退去,臨行還摸了兩蜘蛛腦袋,表示愛意,蜘蛛得到鼓勵,織得更快。
  瞧它們吐出細絲,主線三條合併就跟筷子差不多粗,想來要一刀砍斷,似乎不容易。
  這兩蜘蛛果然勤奮,不到一個時辰,網子已結好。足足桌面大,將洞口給封死。
  現在小勾始安心一笑:“希望那小子晚上來,看不見蛛網,被粘在上面,好讓毒蜘蛛給吃去。”
  本前道:“不知這玩意兒是否有效?”
  右腳尖往地面石塊踢去,細石射向蜘蛛網,叭地一聲,粘在上面,發出滋滋白煙,眨眼化成碎粉。
  這分明含有強力腐蝕之毒。瞧得本前毛骨悚然,不敢亂動,免得蜘蛛一發火,把他給吃掉。
  小勾瞧得安心:“有了它,我看連鐵追命也奈何不了我們,安心養傷吧!”
  他立即再打坐,想及早恢復功力。
  本前自無內力可用,只好呆坐那裡,無聊地注視蜘蛛變化,兩蜘蛛頭紅身黑,口中不停吐舌,像要活吞什麼似的。偶有飛蟲撲來,只要粘上蜘蛛網,必死無疑。有的甚至末飛到網前,就被毒蜘蛛吐出的毒氣給燻死。
  他想不通,這兩蜘蛛是從何而來?
  沉寂中。
  外頭忽而有人影閃動。毒蜘蛛吱吱怪呵,準備攻擊。
  小勾一凜神:“有人!是那個畜牲?”
  他工想瞧瞧蜘蛛如何對付來人,卻發現那人也會咒語叫了幾聲,毒蜘蛛就不再攻擊吼叫了。小勾見狀驚叫:“什麼嘛,那小子吼叫兩聲,就把它們給訓服了?”
  本前在左,瞧到右邊人影,驚道:“不是那小子,是女的。”
  “女的?是老頭他徒弟?”
  來者正是想貌平平,卻純真的袁青萍,她早知小勾被擒,也知鐵追陽用了毒刑,心頭雖不安,卻找不到機會,直到現在,她才有機會前來。
  她本是老毒物女徒,也照料過兩毒蜘蛛,自能使喚毒蜘蛛,才末受到攻擊。
  袁青萍淡淡一笑,隨又轉為憂心:“我哥哥隨時會來,你們要小心。”
  “沒關係,有毒蜘蛛守著啊!”
  “毒蜘蛛是蟲類,怎能鬥得過人?三丈之內它能防,三丈之外,它們也無能為力,毒蜘蛛攔得了一時,恐怕攔不了太久。”
  小勾想及此,也只有嘆息:“沒辦法啊,除非逃走,否則受罪也是應該的。”
  袁青萍沉默一陣,輕嘆道:“你知道我大伯最近在做什麼?九尊盟忽然多了許多人。”
  “他在招兵買馬,想統治武林。而且你大伯還有兩人,一個替身,一個真人。”
  “真的?”
  “當然,平常陪你師父那個是假的。”
  袁青萍又自沉默了。她只想平靜過日子,大人的事,她管不了那麼多,她也同情小勾被抓來,還受到酷刑。因為除了九尊盟外,小勾是她唯一見過的外人啊。看他受苦,她心中亦十分難過。
  “我沒能給你什麼幫忙,不過那毒蜘蛛之毒,大概可以腐蝕精鐵,它喜歡吃鮮肉,我只知道那麼多,你好自為之。”
  袁青萍不敢停留太久,說完話己匆匆離去。
  “吃鮮肉?”
  小勾莫名想笑,瞧瞧蜘蛛,又瞧瞧本前,捉邪一笑:“聽說吃素的,肉都比較新鮮。”
  “不不不,我幾天前已開葷,鮮不起來啦!”
  “沒關係,大概有肉即可。”
  本前乾笑著:“就算我有肉,你又如何割?咱們雙手根本動不了啊!”
  小勾也苦笑:“說了等於沒說,哪來的肉?你要我割,我可也下不了手啊!”
  兩人又陷入苦思,總得想出辦法。
  “只好以身做肉啦!”
  小勾試著以自己左手做餌,向毒蜘蛛噓了老半天,那毒蜘蛛反應不強。小勾一時忍不了,又用腳踢勾石頭,往蜘蛛打去,果然惹得它們回頭,吱吱怪叫,利牙猛吐,若非袁百刀有命令,兩蜘蛛早就攻擊了。
  小勾則是一張笑臉晃著手:“來呀!吃午餐時間到了,餓不餓?”
  兩蜘蛛聞出血腥味,吱叫一陣,卻仍未撲來,最後乾脆調頭不理。
  小勾不得不佩服袁百刀訓練厲害,能讓毒物如此聽話。他沒趣自嘲笑著:“像我這樣童子雞,肉那麼嫩,你們都不想吃,還想吃什麼好料?是不是想吃老肉?旁邊那個你看看。”
  本前笑道:“它連我看都不看,自是不歡迎啦!”
  “不歡迎,只有幹坐牢了。”
  小勾只好再次運起那些許功力,想引出那兩道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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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分經錯脈

  本前也只能恢復方才呆坐,想如何找到那鮮肉。
  小勾運行數周天,老是得不到預期效果。他忽而想到以自身心法運行,起不了作用,何不再以九龍神功運行。此功本就能將九道勁流匯於體內,若將那兩道歸於經脈之中,說不定就有效果。
  於是他改用九龍心法,運行一陣,兩道勁流果然有被牽動跡象,只可惜自身功力太弱,牽動不易。
  “不如把人分成兩個,由左邊吸取右邊功力……”
  小勾急病亂投醫,當真以左手運出吸字訣,右手則為洩字訣。可惜雙手不能相交掌,他不得不改為左掌、右腿。這麼一來,右腿抬高,架向腦肩,左手終於抓得到腳面。
  本前瞧得呵呵輕笑:“你這是做什麼?耍起猴戲?還是狗撒尿?”
  小勾想著自己動作,也癟笑起來:“少說風涼話,我在練功啊!”
  “這是什麼功?狗撒尿功?”
  “隨便你怎麼說,我練會了,你照樣要練。”
  本前笑聲不斷,反正沒人,也有樣學樣,開始練起,免得將來被小勾來硬的。
  小勾左掌已抓住右足踝,心想自己功力不夠,乾脆把鞋給脫下,得以貼住湧泉穴,幾天未洗腳,難免有味道,小勾鼻子皺了兩下,又能如何?忍吧!
  他開始運行九龍心法,先是一般平靜,根本吸不動右邊勁流,小勾乾脆改吸為衝,將右邊勁流引衝湧泉穴,似乎在動了,他頓時驚喜,再吸勁衝穴,卻又受阻般停在那裡。
  “功力太弱了?”
  小勾自覺如此,乾脆用指甲戳破湧泉穴外層腳皮,讓食指得以血肉相連……他左指尖本就被鐵追陽刺穿,不必再次動手。
  這一相連,那勁流果然慢慢湧向食指中衝脈,他欣喜不已。立即再以吸字訣吸取右邊勁流。果然有了反應了,速度不快,卻在遊動。
  他發覺那些勁流湧入中衝脈之後,似已能流穿周身各處,很顯然功力恢復有望。
  他激動得直叫好,認真非常地引著勁流。
  那勁流似乎非常豐富,小勾引流直到黃昏,竟也只引去三分之一,不過有了效果,他也不覺得累。
  已近黃昏,袁百刀又送來食物,突見小勾怪模樣,他不解:“你在做什麼?”
  小勾被他驚醒,立即想收回右腿,卻發現已麻痺了,無法動彈,他立即乾笑:“沒事,想練些奇功而已。”
  袁百刀哈哈怪笑起來:“別的功夫不學,去學這狗撒尿,換一種吧!”
  “麻掉啦,等復原再換。”
  袁百刀笑的甚得意,小勾還是聽弛的話,他將兩包東西分別射入小勾和本前身前,說道:“吃晚餐,那小畜牲有沒有來擾騷?”
  “沒來。”
  “最好來,讓他嘗嘗毒蜘蛛的厲害。”袁百刀得意笑著:“老夫就快配出新藥,你體內果然含有蘭花汁液,它竟然無毒,給老夫不少好資料!我走啦!”
  他又離去,現在只有試藥最吸引他了。
  小勾想追問有關毒蜘蛛之事都不可得,只好先享用晚餐了。
  那東西落在地上,如何吃得了?
  本前實在餓了,手抓不到,只好以雙腳撥開,紙包中原是烤香肉。似是兔腿肉。他口流唾液已等不及。雙腳夾肉,勉強送入口中啃食,那模樣和猩猩取食差不了多少。
  小勾癟笑著:“什麼不好混,混到動物園來當猴子?”
  無奈得很,等右腳麻意退去,他則已腳趾夾起肉塊,送往嘴中,慢慢啃食起來。”
  本前邊啃邊笑:“你脫光鞋子,不覺得有味道?”
  小勾瞄眼:“什麼味道?你用鞋底就沒味道?”
  “我很小心啊。”
  “小心有何用?我的味道是我自己的,你的味道是別人的,連肥水不落外人田都不懂?”
  本前說不過小勾,只能乾笑:“我已經沒有肥水了,所以……”
  “吃吧!說這些沒用,越說越吃不下。你保留一點兒衛生的幻想好不好?”
  兩人相視,呵呵笑起,心照不宣地啃著那塊大肉,啃食一半,小勾忽而覺得自己功力不知恢復多少,立即將真勁逼向左掌,猛地吸來,那塊肉立即飛向左掌,他抓得牢牢,掠喜萬分:“抓到了,抓到了!我功力恢復了!”
  本前怔詫:“你當真用了狗撒尿的功夫?”
  “是又如何!”
  “那當然好,我們脫逃有望了!”
  “這還用說!”
  話未說完,小勾太得意,又因五指受傷,抓不了多久就痛。他欣笑中,把肉給抖落地面。他怔詫著,窘笑地想吸回肉塊,卻因距離過遠,吸不起來。
  本前見狀驚詫:“休還沒完全恢復?”
  “只……一點點而己。”
  “那我們……”
  “再等三天就有希望。”
  本前無奈,又不想刺激小勾,乾笑著:“你多努力,我支持你!”
  “少說風涼話了,怎麼支持,把你的肉給我,你吃沾了泥的地上肉。”
  “這……呃……我是精神上的支持你。”
  “真是馬屁精!”
  小勾瞪了幾眼,也笑起來,再次以腳夾起肉塊,再吸回手中,勉強吹掉泥灰,再啃食起來。
  吃飽後,小勾仍自練功,想及早恢復功力。
  直到二更天,澎又有聲音傳來,那毒蜘蛛已嘶嘶叫起。忽而白影射來。毒蜘蛛突然吐絲射去。那白影不察,被粘中胸口及左臂,發出嗤嗤白煙。
  那人尖叫:“殘血蜘蛛?”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趕忙抓出利刃,往胸口及左臂削去,衣衫己破,胸卻仍粘上毒液,他不得不切下肌膚嫩肉,雖只眼珠大小,卻已痛得他悶叫,趕忙跳向三丈開外。
  小勾見著是鐵追陽,也瞧及他吃癟,偷偷暗笑。已促狹笑起:“再來啊,再鬧啊!
  夜路走多了,總會碰上鬼!毒蜘蛛的口水如何?好不好受?”
  鐵追陽厲叫:“我會把你挖得百孔千瘡!”
  “那也得問我的毒蜘蛛肯不肯。”
  “我連它一起燒了!二叔竟然吃裡扒外。”
  鐵追陽掠身離去,準備下次連毒蜘蛛一起收拾。
  本前道,“那蜘蛛擋得了火?”
  “大概吧,就算不能,鐵追陽也停不了多久。我一叫,袁百刀就會趕來。還是自己先恢復功力要緊。”
  本前也覺得有道理,暫時安心,他設功可練,乾脆靠在壁上睡覺。
  小勾發覺那被吸向中沖脈的勁道已平順多了,只是另一道勁流仍四處亂竄,他覺得與其先吸收一道,不如先平衡兩道,如此可使自己舒服些。
  如此如法炮製,先脫了左腳鞋子、再抬高,然後以指甲自行戳破右手食指尖,再弄破腳板底的湧泉穴,照先前方法引取另一道勁流。
  不知過了多久,他只知勁流慢慢被吸引過去。有了先前恢復的功力,這次吸起來較為順利。
  本前已熟睡,呼聲不斷,小勾仍自苦運功。
  忽而蜘蛛又有了反應,吱吱怪叫。
  來者是鐵追命,他聽及聲音,覺得不妥,並未立即靠近,待瞧及毒蜘蛛,他才驚詫:
  “師弟來過了?”
  他往裡頭瞧,見小勾怪模樣,也想笑,暗自叫聲瘋子。
  小勾也發現外頭有狀況,忽見鐵追命遠遠落在外面,這練功方法可千萬別讓他識破,他改變手指,反抓鐵鍊,似要扯下足踝禁制。
  鐵追命淡冷一笑:“若扯得下,本盟主就不會以它扣人了。”
  小勾斥罵道:“你什麼意思,說要好好照顧我,卻讓你兒子把我打成這樣子。”
  “抱歉,老夫急於研究易筋經及九龍神功,而讓他有機可乘,回頭老夫教訓他。”
  “如何教訓?除非把他關起來,否則我不會告訴你任何秘密!”
  “你不是有毒蜘蛛護身了?”
  “誰護誰,那是另一回事,我要看到報應。”
  “你這不是要我父子相殘?”
  “愛做不做,隨便你。”
  鐵追命眉頭跳了幾下,點頭道:“他不聽話,受些處罰也是應該,倒是你如何引來我師弟替你護身?”
  “他要拿我試藥,當然要護著我了。”
  鐵追命頻頻點頭,覺得有道理,隨又問:“九龍神功可吸氣也可吐氣,可是為何湧泉穴和百會穴兩處穴道,總是衝不出勁道?”
  小勾聞言,已知是玉牌上所指的口訣。然而他覺得不對:“你都練得可以吸取別人功力,為何不知此秘密?”
  “吸功容易,卻以百穴傷人難。”
  小勾也有此感受,但他知道鐵追命可能另有陰謀,或想試探自己懂得多少。暗自捉笑:“想探我?我還得整你呢!”
  他道:“第三章 和第九章 之間,還隔著第五章 ,而第五章 改吐為吸,即可衝往頭頂及腳底。”
  鐵追命聞言冷笑:“你想讓我跟武則天一樣衝破百會穴而死?”
  小勾本想害他,誰知他卻知道這秘密,不由得驚詫暗道:“難道他什麼都知道了?
  連我告訴他三五九章 相連之事,他都不驚訝,到底又有誰知道這秘密。”
  他輕笑:“除非你跟他一樣瘋,否則你不會那麼笨。”
  鐵追命訕笑幾聲:“說不定此功力另有傷人處,你可知道?”
  “多啦!你不怕吸取他人內力太多,經脈承受不起而暴裂而亡?”
  “這正是老夫所想證實的地方。”
  “你好好證實,有了答案再來告訴我。”
  “若要老夫告訴你,也不必留你在此了。你得告訴老夫其它秘密。”
  “笑話!我傷勢還沒好,你又不夠誠意,讓你那臭兒子找我麻煩,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以後呢?”
  “那得看你如何對我了。”
  鐵追命點頭:“老夫不會讓你失望。我會好好教訓追陽,叫他別來煩你。”
  “不是煩,他想把我打成殘廢,卻不肯弄死我。”
  “老夫會警告他。”
  “就看你表現啦!對了,你搶得易筋經,和九龍神功可有好處?”
  “很難。我本想以易筋經穩住內勁,卻仍一發不可收抬。”
  “其實憑你武功,已天下無敵,何必那麼沒命地苦練?”
  鐵追命忽而狂笑:“我不但要天下無敵,還要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你滿意了沒有?”
  “原來你想和武則天一樣,刀槍不入?”
  “說對了!你好好想想,老夫過兩天再來問你,到時候你的傷就該好了。”
  鐵追命謔笑著,掠身離去。
  “又是瘋子一個!”
  小勾只有苦笑了。瞧那鐵追命似乎對九龍神功有獨到之處,若兩天后再來,唬不了他,自己可就大大不利。還是先把功力恢復再說。於是也不敢休息,日夜不停地運行內力。
  ※      ※     ※
  第二天清晨。
  小勾忽而被毒蜘蛛的叫聲吵醒,張眼望去,原是蛛網粘了一只白雀,兩蜘蛛突然衝前,同時張口,活生生地將白雀撕成兩半,然後各自吞食。
  白雀不大,兩三口即被吞入腹中,蜘蛛似未吃飽,意猶末盡地張牙撩齒,往外間飛掠的鳥群吱叫著,卻拿鳥兒沒有辦法。
  “對啊!活活的鳥兒,不是鮮肉是什麼?”
  小勾激動說著。
  本前也醒來,並瞧及那幕情景:“鳥是鮮肉,可惜在天空飛,你又奈它何?”
  小勾邪笑:“別的不行,抓鳥,我可不賴。”
  “那也得你的禁閉解除再說。”
  “不必,我現在就可以捉。”
  小勾右腳抓向腰際,以腳趾夾出東酉,原來是天蠶勾,勉強將東西送到右手,現在小勾大約己恢復一成功力,用它來捉鳥,該無問題。
  本前欣笑道:“捉幾只來自己烤,想必豐富又好吃!”
  “好啊,你變出火來吧!”
  本前這才想到沒火,烤不起來,乾笑道:“再勾個火爐來如何?”
  “你以為這是少林廚房?要火就有火。”
  “說著玩的啦!你射鳥便是,只要逃出去。什麼肉吃不到?”
  “你的肉,我就吃不到。”
  “還沒恨我到那種程度吧?要吃我的肉?”
  飛鳥忽而有一只飛得較近,兩蜘蛛吱吱叫地吐絲想打,卻射不著。小勾見機不可失,立即運功將天蠶勾打出去,穿過蜘蛛網,直接命中飛鳥。它啾地一聲就翹了。小勾猛將它拖回來。
  兩蜘蛛感到納悶,自己未打中,那鳥怎會往回撞?管他的,有得吃,還想那麼多。
  眼看那白雀被卡在網上,蜘蛛撲向前。小勾見狀,又加勁拖拉過來。鳥毛被粘在網上,鳥身則被拖向小勾。
  兩蜘蛛撲個空,吱吱怪叫,發現那肉已跑到小勾身邊,它們想奪,又有顧忌。
  小勾則露出笑臉:“來啊!就是要讓你們吃的。”
  蜘蛛似不懂他的話,仍自不敢移前。
  小勾叫了幾聲沒結果,改用吱吱聲音要它們過來吃東西仍無反應。反把本前給逗笑了、
  “你在叫小孩撒尿是不是?吹的那麼用勁?”
  小勾無奈,只好故意將鳥身以天蠶勾撕開,血液流向右腳半尺長鐵鍊上。
  毒蜘蛛似禁不了誘惑,想探足過來,又不敢。
  小勾乾脆不動,等毒蜘蛛過來。
  毒蜘蛛試了幾次,一只已爬向地面,想偷鳥身,它慢慢爬前,但覺小勾並無反應,猝然吐出毒絲,粘向鳥'肉,猛抽過來,已搶得食物,跳回網上。另一只也上前搶食。雙方三兩下又把鳥肉給吃下去。它們意猶末盡,想舔血。發現小勾仍未動,一只乾脆將毒絲射向鐵鍊,拉成一直線。它輕巧滑過去,直到小勾右足前,還不見反應,它始往鏈上血跡舔去,那舌頭尖而紅,並帶有口水,沾向鐵鍊,已發出嘶嘶聲音,淡淡冒起白煙。
  小勾可揪緊了心神,毒蜘蛛就在他右腳半尺不到,要是舔上癮了,反過來啃自己肉,那還得了,手中天蠶勾抓得死死,隨時準備衝襲。
  那毒蜘蛛舔得差不多,似意猶末盡,轉頭往小勾右足瞧去。小勾暗自叫糟,天蠶勾扣得更緊,還好毒蜘蛛只叫了兩聲,似覺得小勾右腳味道並不怎麼好,搖搖頭剪斷蛛絲,徑自收向腹中,退回網上。
  本前忍不住捉笑起來:“你的味道功用不少啊!”
  小勾笑罵一句:“媽的,還會搖搖頭?實在不把我的肉看在眼裡。不過這樣也好啦,能安則安,現在又不是賣肉的時候!”
  他發現那被舔過的鐵鍊已腐蝕而剝落起來,若再用力扯去,將會有可能扯斷。
  “再舔久一點兒,也許效果更好……”
  他如此想,隨又往外邊飛鳥尋去,突見又有獵物,天蠶勾再射去,還好仍是白雀,很快穿過蜘蛛網。小勾怕蜘蛛故技重施,將鳥肉以天蠶勾勾在鐵鍊上。
  果然先前一只仍以蜘蛛絲想粘走,卻揪不過來。另一只方才舔過血,已覺得小勾沒惡意。蛛絲射向鐵鍊,身軀也滑過去啃肉,先前那只見狀,也顧不得老是遠吊獵物。趕忙以同樣方法吐絲、滑過去搶肉。
  惡蟲即惡蟲,搶食從不相讓,猛撕猛啃,激舔激吸。其實白雀肉身還不及半個拳頭大。兩蜘蛛搶食之下,能分到的肉就更少了,難怪它們像餓死鬼,猛狠搶著。
  小勾只注意鐵鍊瘸蝕程度,發現效果果然很好。若將滑跡沾得更廣,將更有效果。
  為爭取時間,他又偷偷射獵外頭白雀,一徑地纏往手腳鐵鍊上。連同本前,共獵得七只。他考慮到毒蜘蛛吃飽不再啃食。故而將後來四只全都搗出傷口,讓其鮮血滴在本前鐵鍊上,然後將肉身再拋出洞外。
  如此蜘蛛只能分得二至三只,合起來還不及拳頭大,該不會太飽。
  果然兩只毒蜘蛛啃去小勾身邊鳥肉,意猶未盡地仍跳至本前身邊舔鮮血。直到舔完了,還在吱吱叫,現在反而光明正大地問小勾要食物。
  小勾自嘲一笑:“沒事竟然養起怪物來!”
  他不敢稍饅,再射兩只白雀,讓兩蜘蛛啃個夠。也許一人一只,不必搶吃的較實在似的。兩蜘蛛啃完後,往小勾吱吱叫著,似在感激,抽絲回返網上,像小貓般舔起前兩只腳。
  小勾趕忙往四周鐵鍊瞧去,腐蝕程度已差不多,只看自己是否有功力可扯斷。他試了一下,叭地一聲,腐蝕處已現裂痕,他興奮萬分:“有救啦!你呢?”
  “等你來救。”
  除非完全腐蝕斷去,憑本前那爛功夫,他是一輩子也別想自己扯斷。
  “你會得救的!”
  小勾又將右腳抬起來,準備行功,但覺過慢,乾脆兩腳交叉抬高,架在背後,虧他有些軟身功夫。行動得以順利進行,兩道勁流,左指右腿,右指左腿地兩邊跑。
  本前瞧得嗤嗤笑,直道小勾是戲臺上的小丑。
  小勾無心罵他,還是練功要緊,不知過了多久。
  忽而毒蜘蛛又叫。猝而一團火把往毒蜘蛛丟來,逼得它們厲叫,四處逃開,仍自往來者攻擊。
  鐵追陽學乖了,不敢靠太近,他厲笑:“下次要你的命!”
  他仍未忘記對付小勾,從外頭打入一堆石塊。打得小勾欸欸痛叫,他方自揚長離去。
  小勾斥罵不停,卻製不了人,罵也是白罵。
  本前數著小勾舊瘤上的新瘤,嘆聲道:“足足有十多顆,門主啊,你得快想辦法,否則他下次來,你夠受了。”
  小勾恨恨斥罵:“下次來,一定要他好看!”
  再運行內力。直到傍晚,他已覺得恢復三成,而內傷也好多了。該能扯了。猛運真力,兩手往前拖拉,叭地脆響,鐵鍊裂痕更大。他再揪扯兩下,終於右手鐵鍊給扯斷。
  本前一陣驚呼。
  “要死啦!怕人不知道?”小勾斥道。
  本前立即閉嘴,滿臉歉意。
  小勾沒時間理他,轉活右手腕。再以雙手扯向左手鐵鍊,然後是雙腳,都一一扭斷。
  他才暗自欣叫,“大功告成!”
  “還有我……”
  “你?多嘴,再囚一天。”
  “不行啊,若突然可以逃走,我走不了,豈不喪失機會?”
  “噢,不能意氣用事,算你有理。”
  小勾這才用勁將本前四肢鐵鍊扯斷。
  本前得以自由,被扣過久,雙手酸死了,立即狠狠運動。只因手腕仍掛有半尺長鐵鍊,甩動起來會烈烈作響,小勾又喝止他,只能小動作般活動活動。
  那兩只毒蜘蛛已把網上的火把清理乾淨。此時沒事,見兩人活動如此爽快。毒蜘蛛也抖著八只腳,震得蛛網來回盪去。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娛樂吧?
  小勾並未得意忘形,活動過後,又決定和本前一同把鐵環扣回去,或用布條綁妥,假裝仍然受製,只要鐵追陽一來,就要讓他好看。
  然而往外一瞧,那毒蜘蛛網封在前面,莫說鐵追陽進不來,自己想逃出去,恐怕都得費一翻手腳。
  小勾試著怪叫毒蜘蛛退去,可惜無法講通,毒蜘蛛仍抖著蜘蛛網,還以為小勾在逗它們玩呢!
  “真是,沒想到還會祈禱鐵追陽破去蛛網,自動送上門來?”
  時事變化無常,小勾此時確是如此祈禱著。
  直到三更天。鐵追陽終於再次出現,他突然往蜘蛛網上潑上枯油,連同毒蜘蛛也粘上,他再引火丟來,呼地一聲,火苗暴起,漲如桌面大。毒蜘蛛身上的油漬也起了火,被燒得吱吱亂叫,四處逃開。
  若在平時,小勾和本前必定大叫。現在他倆卻不叫了,免得引來袁百刀,兩人乾脆裝睡,腦袋低得沉沉,若非夜晚,小勾還想流口水呢!
  任蜘蛛厲害,但烈火燒身。它們,哪抵擋得了,兩毒蜘蛛奮不顧身地撲向鐵追陽,想作殊死搏鬥。鐵追陽自不肯讓毒蜘蛛近身,又將手中油桶粘油逼出,全打向毒蜘蛛,又將其逼回火網。
  毒蜘蛛第二次受猛火攻擊,再也受不了,吱吱尖叫,已掉落地面,發出一陣焦臭,一命嗚呼。
  只要死了毒蜘蛛,鐵追陽心中大快,抽出利劍往蜘蛛網砍去,冷笑:“丁小勾看你這次往哪裡逃!”
  本來火光在半崖上,遠處皆可見。但鐵追陽只怕袁百刀,他卻住在崖頂,就不一定瞧得見,何況小勾並未大吼,上面又無反應。他更託大,以為事情將可搞定。
  利刀砍向蜘蛛網,卻未能砍斷。再砍幾下,仍無結果,他乾脆往四處石壁挑去。石塊挑落,蜘蛛網已晃動。
  小勾但覺拖得大久也不好,遂暗中射出天蠶勾,幫他扯蜘蛛網,而此天蠶勾絲細而透明,又在黑夜,還有火網罩前,他自不怕被鐵追陽發現。
  他扯向上端,蜘蛛網也燒得差不多,應勾而落。有若軟簾,拖往下。小勾瞧得差不多,趕忙收起天蠶勾,準備等待大魚上鉤。
  鐵追陽哪知裡頭變了樣?但見蜘蛛網己軟脫,他一劍搗來,打個圓圈,即把蜘蛛網全圈在劍尖,還冒著火。他謔笑地舉著,衝入洞中。
  “這麼大的事,還有心情睡覺?起來!”
  他將火團扭向小勾,立即將小勾逼醒。小勾驚叫:“你……你……”
  “我來看你啦!冤家!”
  鐵追陽將利劍倒射壁上,以劍柄嵌插入岩,露了一手精純內力。他笑的更謔:“我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我。那兩只臭蜘蛛,又怎麼能保住你的安全?真是笑話。”
  小勾立即裝出恐懼,又轉為笑臉:“鐵兄,有話好說,以前全是誤會……”
  “誤會?我右耳上的刀痕,也是誤會?你準備接受我的誤會吧!”
  鐵追陽也不願多耽擱時間,失去報仇機會,抽出細針,就往小勾右手指甲刺去。
  “不要啊!”
  “由不得你!”
  鐵追陽想笑。小勾早運好神功等著他,但見他欺過來,忽然扯斷鐵鍊,雙腿扣住他腰際,右手猛扣他手掌,拼命吸取他的內勁。
  鐵追陽驚遭驟變,嚇傻了眼,還來不及反應是怎麼回事,內勁已被吸去大半。他驚惶尖叫,左掌猛擊小勾。
  本前豈能讓他尖叫,也扯斷鐵鍊衝上來,照樣雙腿扣人雙手往他嘴巴封去。
  鐵追陌欲叫無聲,只得嗚嗚驚吼,左掌不停擊打。小勾自認吸得快,他將無體力傷人。鐵追陽腹背受敵,立足不穩,摔倒在地,沒命吼叫:“放手……救命……”
  聲音嗚嗚無聲,傳不了多遠。
  “你也會叫救命?下輩子吧!”
  小勾狠命又是一吸,覺得過饅,乾脆張口咬他手臂,又吸血又吸內力,果然很快把鐵追陽內力吸光,他已軟弱下來,無力掙扎。
  小勾欣喜不已,以為內為恢復不少,誰知運勁之際,只有五成。
  “這小子內力竟然只有我的兩成?”
  小勾實在看不上眼,敲了二記響頭,把他給敲暈。心頭直念著,內力那麼弱,難怪裝模作樣。
  本前卻是喘呼呼:“我可沒你舒服,我武功全失噢!”
  “出去就傳你些許。”
  小勾不敢停留過久,立即往外探去,星光中,一片寧靜。
  想及九尊盟最近多了不少人,往下走,可能不順利,倒不如往上爬,只要避開袁百刀,自能脫逃。
  於是他撕下衣角布條,往身上半尺鐵鍊綁去,免得發聲,本前也跟著做,隨即他又背起鐵追陽,準備逃逸。
  本前納悶,背著他,不是更難逃?
  小勾冷道:“血仇難消,你不想報仇?”
  “想,可是……”
  “我仇火攻心,多說無益,快走吧!”
  其實他背走鐵追陽,不只是報仇,而是想在出差錯時,可用他作人質,威脅九尊盟。
  小勾已背著人,往上爬去。本前也只好跟了過去。
  山崖雖陡,卻難不著小勾,他還得找好路讓本前爬行。但為了把握時間,小勾決定先掠向崖面,他早見過那紅屋位置,才打拙天蠶勾,將百丈下邊的本前給吊上來。本前身軀懸空,可嚇得他一身冷汗,還好是有驚無險。
  這崖面有若堅直的薄木板,兩邊全是高崖,上邊只有十數丈寬。倒是靠紅屋那端稍大,稍傾斜,像是木板一角被削去般。種植了不少花草樹木,想是袁百刀的實驗地方。
  小勾雖覺得從那邊溜下另一崖面,可能比較容易,但有了袁百刀把關,他不得不打消主意。只好領著本前往十餘丈遠的另一崖面潛去。直抵崖前,往下一望,全是雲霧。
  小勾抓石塊丟去,竟無回音。
  本前苦著臉:“當真要從這裡逃走?”
  “你以為我耍著玩的?過來!”
  小勾抓向本前腰帶,將天蠶勾扣去。
  “給我往下爬,找到落腳處,扯繩子告訴我。”
  本前雖驚怕,卻也沒辦法,只好被吊往下邊,落了一百丈,始找到一株攀岩古松,該可支撐三人重量,他才通知小勾。
  小勾並未收起天蠶勾,背著鐵追陽往下跳。身形直墜而下,啪地一聲,早超過本前,他諒詫尖叫,猝又覺得接帶被扭,就快掉下古松。簡直要他小命。嚇得他連忙緊抱著古松,方自穩住身形。
  小勾則利用此拉力,又降百餘丈,全把天蠶勾長度用光,才找來落腳石,穩在那裡。
  他揪繩線,要本前落降,本前哪肯。小勾摔然用力猛扯,本前死命抱樹,豈知小勾力道夠勁,又懂得技巧,往下扯不行改往擺扯。這一擺動,本前被斜斜提走,只吃左手勁道,再也無法把住樹幹,拋物式地被甩向下崖底。
  他啊地尖叫,早嚇得夜鳥驚飛,更驚著了崖上的袁百刀。然而袁百刀探崖一瞧,只有霧層,瞧不出什麼,他想到秘洞的小勾,急忙趕回,只見人去洞空,還發現毒蜘蛛焦黑的屍體。他知道是鐵追陽下了毒手。震怒大吼,瘋狂地搜向四處,把九尊盟上下吵得無法安寧。
  而鐵追命似乎習慣于袁百刀的瘋勁,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也因此,他給了小勾更多逃走機會。
  本前墜下崖底,少說也有數百丈,方被揪住,嚇得他一身冷汗。
  小勾則已罵他膽小鬼,叫魂似地把人驚醒。
  本前知道錯了,他卻莫可奈何,如此逃命方法,他可是第一遭。
  還好有了此次經驗,他知道只要腰帶不斷裂,即無生命危險,也開始配合小勾,兩人不斷交換下墜,終也平安墜落萬丈深淵。
  兩人順著河流而行,直到天亮,才發現遠處山頭有煙冒出,想是已走出深淵區,兩人這才找了較平坦的石面,倒下來先休息一番再說。
  小勾瞧著鐵追陽,竟然被自己背了一夜,還睡得那麼舒服,一巴掌把他給打醒。
  “小子,天亮了,準備做早操了!”
  鐵追陽驚醒過來,發現身在異處,旁邊還有小勾這大仇家,他登時厲吼:“還債來!”
  一掌攻出去,小勾一腳掃過來,掃中他肩頭,鐵追陽悶哼一聲,被掃飛七八丈,掉落水中,他這才發現武功盡失,駭然尖叫:“我的武功,我的武功……”
  鐵追陽不肯相信地劈掌踢腿,卻哪還有勁道?
  “練過了再告訴我啊1讓我簽定簽定你學了多少?”
  “我的武功……惡魔,你偷了我的武功,快還我武功!”
  鐵追陽反撲過來,卻得一步步奔跑,打得水花四起。
  “笑話,武功不見了,竟然找我要?你以為我是誰?開武功錢莊的?”
  小勾伸手,一爪把他扣拖地面,找來一塊大石頭,壓在他背上,讓他動彈不得,滿臉通紅。
  “大老早,吵什麼,還有王法嗎?”
  “丁小勾你不得好死!”
  “我若不好死,你就會痛痛塊塊地死,痛是很痛的痛,快是一塊兩塊的塊!”
  小勾想到左手疼痛,就憤恨難消:“敢用針刺我?我就用勾勾你!”
  他突然抓出天蠶勾,往鐵追陽右手食指勾去,連骨帶肉給勾穿。
  鐵追陽哇地痛叫,淚水已滾出來。
  “不只我會流淚,你這翩翩公子也有動人的眼淚?”
  小勾再扯勾子,鐵追陽又沒命尖叫。
  “換我來!”
  本前也看不慣,猛地揪向天蠶勾,拖得鐵追陽食指裂了半寸,鮮血直冒。他受不了,已暈過去。
  本前皺眉:“這麼不管用?我還以為你是惡人中的惡人,不怕死的?”
  一掌又將鐵追陽打醒。
  他臉色鐵青,身軀直抖:“你們殺了我吧!”
  小勾斥叫:“殺你?沒耍夠想死了?有種自殺啊,咬斷舌頭自殺,我會留給你全屍。”
  “放過我……我不再找你麻煩……”
  “這話怎麼不早說?現在才說,未免太慢了。你刺我手指,黑黑一片,我若答應你,我怎麼對自已指甲交代?”
  “我願意賠賞損失……”
  “怎麼賠?指甲也能賠?可以呵,你把你的五片指甲剝下來,我就放過你!”
  鐵追陽抖著嘴唇,未敢回話。
  小勾冷笑:“像你這種奸邪惡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沒做出以針穿指甲,我也想不出以勾穿肉之事,要是放你回去,那才叫放虎歸山,當然自找麻煩。”
  “我功夫已失……”
  “失去又如何?我還不是一樣,失而復得。果真是老天有眼,讓我逃出了九尊盟,你失了武功,卻能從你爹處得到,我才不上你的當。”
  本前道:“除了廢了你,才能永絕後患。”
  小勾恍然:“對呵,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嘿嘿,鐵追陽,你死定了!”
  那笑聲讓鐵追陽聽得毛骨悚然,他駭然道:“你廢了我,我爹一定不會饒過你們!”
  “笑話,我還想連他都廢了呢!你安心地頂著石頭吧,我會想一個天下第一酷刑來整死你,讓你覺得世上最惡毒的人就是我,讓你終身懷念著我。”
  本前謔笑:“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下記號,方消心頭之恨!大男人,戴什麼耳環?”
  他突然仲手揪下鐵追陽左耳玉墜子,連同那兩片耳肉給扯裂兩半。鐵追陽痛厲尖叫,從此要戴耳墜,還得重新穿耳洞了。
  “真是不倫不類!”
  本前將耳墜子丟掉,又自揍了鐵追陽幾拳,方自洩去不少怒氣。
  鐵追陽淚水直流,卻不敢吭一句話。
  此時小勾已想出絕招似的,笑的甚邪:“你如此惡毒,刺我手指,我可沒那麼狠心,為了完成你廢去武功和我報仇的心願,決定一次共同完成這種任務,免得你雙次受罪。”
  鐵追陽全身抽搐,已不知如何應聲。
  “我的方法很簡單,別人以分筋錯骨來形容量痛苦,我嘛,準備發明新招,叫分經錯脈。呵呵,你是第一位嘗試者,要感到光榮啊!”
  本前不解:“什麼叫分經錯脈?”
  就是開刀手術,將甲脈接到乙脈,將甲經接到乙經,讓勁流、血流四通八達行走,搞不好還可以接通任督兩脈呢!”
  本前道:“乾脆把他手術,變成人妖如何?”
  “好啊!”
  鐵追陽聽得大跳心臟。
  本前興沖沖:“怎麼割,先割卵蛋?還是先割瞅瞅?”
  小勾癟笑著:“可惜來喜小太監不在,否則由他來下手,保證完美無缺。”
  “隨便啦!他又不是什麼大牌公公,三兩下把他解決,省時省事。”
  “這我可不贊同,我們是要讓他受罪,怎能隨便解決?何況兩樣手術一起進行,他的恐懼感一定降低,所以還是分開來,先分經錯脈,再割卵蛋。”
  本前點頭:“如此也好,現在開始吧!”
  “好!”小勾遂從鐵追陽身上搜出利刀,準備動手術。
  鐵追陽嚇得面色全變:“丁公子你饒了我吧……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怎麼不早說呢?好啊,什麼都願意?那就安安靜靜躺著,好讓我順利完成手術。”
  不理鐵追陽泣叫,本前已將天蠶勾拉直,纏在三丈遠一棵柳樹,使他右手打直,剩下左手,他則解下鐵追陽腰帶,將其腕脈套住,要繃向岩石,讓他雙手無處掙扎。
  “成啦,可以手術了。”本前叫著。
  小勾遂磨起利刀,故意弄出刷刷響,讓人聽得揪皮刺耳,他捉笑著:“對不起,因為第一次,難免生些,你多多包涵,若切錯位置,通知一聲!”
  說完一刀割向鐵追陽背腰處,連同衣衫給切下。正巧在腰帶位置,切出一片大約巴掌大小的衣片,背肉也被劃出了血痕,痛得鐵追陽哇哇大叫。
  小勾量著位置在屁股上方三手指,脊髓左右各兩寸半,不錯,正是任督兩脈的位置:
  “小子你有福啦!我準備打通你任督兩脈,讓你功力大進啊!”
  “饒了我吧……”
  “手術完,你還會感激我呢!”
  小勾當真再劃利刀,如切豆腐般切向肌膚,再如開天窗般,將肉皮兩邊翻開,那半寸厚茂濃白而帶著血絲,裡頭肌肉條條如蛆抽動,鮮血不停湧出。
  鐵追陽厲叫如殺豬,已經暈過去。本前捧來冷水,又將他潑醒。他沒命掙扎,扭得背上石頭快滾下來,雙腳更亂踢,力氣不小,連小勾都有點兒吃不消。
  小勾是鐵了心,決心給他個教訓,輕笑道:“怎麼,翻了皮就受不了,接下來寸是大餐呢!奇怪,怎麼我不到任督兩脈?到底在哪裡?”
  他拿著尖刀,東挑西挖,想找出兩脈,須知經脈有若細血管般細小,就算看得見,但和其它血管混在一起,想找,豈是容易?
  小勾就在血肉堆裡挑三揀四。
  鐵追陽早嚇得四肢痙攣,口吐白沫,想到有人在自己血肉中抓抓拉拉找東西,那種駭怕豈是常人所能忍受?
  “欸呀!真是,不知是哪一條?傷腦筋啊,努,好象是這一條,接接看?可是,又不對吧?不管啦,多接幾條,總會對的。”
  “這邊好象不夠長,那怎麼辦?對了,繞道啊,接向小管再繞大管,再接回小管,也算成啦,呵呵,若有兔子在場,用它的血管來接,就不必這樣麻煩了。”
  小勾不停地翻找,東接西,西接東,大接小,小接大,將這巴掌大的方圓經脈血管亂接一通,看他表清,似乎對自己的表現相當滿意。
  鐵追陽早已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他終於知道還有比挑刺指甲更讓人痛苦之處罰。
  其實分經錯脈之厲害,在於恐懼多於疼痛,鐵追陽卻是多次嚇昏。
  “差不多啦,再加上靈藥,讓接合口能接合不脫落,那大功告成了。”
  小勾拿出透明如水的藥物倒在傷口,鮮血已不再胡亂滲流,傷處結成薄薄淡紅果凍般的東西,已將血管、經脈凝固,他才將兩片肉給蓋下,設計,只好用天蠶勾勾出小洞,拆衣線縫妥,手術方自大功告成。
  鐵追陽早已昏死在地上。
  本前亦瞧得頭皮發麻:“這是什麼招,怪恐怖的。”
  “新招啊,對付這些惡人,不用點兒新招,怎能讓他們仟悔?”
  本前想想,以鐵追陽施行小勾戳利指甲之刑,受此報應也不為過,遂又有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以後他會如何?”
  “當然是功力大進,任督兩脈互通無阻。不走也可能偶爾會發抖而已。”
  小勾拍醒鐵追陽,促狹笑著:“如何?是不是覺得精神百倍?”
  鐵追陽對方才那幕仍是餘悸仍在,猛打哆嚷,不知如何回話。
  小勾道:“疼痛過去啦!以後就看你表現了,有什麼副作用,我再幫你調整調整。”
  他此時倒想著看鐵追命的反應,以能知道手術後,有何效果?
  小勾也搬下壓在背部的石塊,能讓他坐起,誰知鐵追陽方想動,背腰即傳來一陣疼痛。
  “小心些,那傷口未復原,不能震動過大,否則血脈再斷去,你就得到陰間找閻羅王接了。”
  小勾故意說得嚴重。性命枚關,鐵追陽果然不敢亂動。
  本前道:“手術完了,放了他?還是要等那來喜,進行第二次手術?”
  “當然是後者,何況留著他,還可以威脅鐵追命,讓他投鼠忌器,也可以保我們平安。”
  “可是他很重呢,不好摃……?”
  小勾忽而苦笑:“我倒忘了,剛才都是我在摃,現在換你啦!”
  本前皺起眉頭:“摃他是小意思,只是我想到要摃一個爛少年,就覺得很不安心。”
  “何必想那麼多呢?把他想成護身符,不就得了?只要咱們脫離險境,就把他藏起來。”
  本前這三門主,只有聽令的分。
  於是兩人敲掉手腳鐵鍊,再度背起鐵追陽,盡找隱祕處逃去。
  九尊盟呢?難道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事實卻不盡然。
  在深夜中,袁百刀怒叫著要找鐵追陽算帳。鐵追命自習慣他這種瘋勁而不加理踩。
  但隨後又傳來鐵追陽帶著小勾和本前逃走之消息,鐵追命頓覺有不妥,立即趕到現場。
  光瞧及鐵鍊是被扯斷的,即已猜出是小勾挾持鐵追陽,而非自己兒子把人帶走。
  這一發現,讓他驚怒不已。再怎麼說,他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將來還要他來接位置,若出了差錯,如何是好。
  他立即下令搜查方圓百里,務必要找到丁小勾。他也親自往險崖探去,只是一片濃霧,他根本下不去,為今之汁,只有全靠手下圍捕了。
  及至第二天清晨,傳來消息都是未見著小勾下落。
  鐵追命不禁更急,隨又下達九尊令,天下各派若藏著丁小勾,即立即把他滅去。
  任青雲則建議往魚腸宮找尋,那裡可算是小勾半個窩。
  鐵追命但覺有必要,親自出馬,急急趕往魚腸宮。
  他還帶了任青雲及四邪魔同行。
  ※      ※     ※
  魚腸宮不知大難臨頭,仍沉醉於喜氣之中。
  離秋雨出嫁已一個月。
  眾人對小勾半途溜走很不諒解,尤其是小竹,等了近月,不見人影,他開始擔心小勾出事了。
  神偷李花卻安慰眾人,說是小勾福大命大,總能逢凶化吉,必能平安歸來。
  秋寒則早已習慣小勾突來突去之作風,雖感傷,卻不絕望。
  秋水則就日夜怒氣難消,上次被整的債,她可一點兒也還沒討回來。
  她想了千百種報仇方法,就等看施展在小勾身上。
  就在眾人共進早餐之際,一聲:“圍起來!”
  魚腸宮外頭已喝聲四起。
  秋封候已知出事,立即下令趕往大門。
  眾人放下碗筷,刀劍盡出,齊齊奔去。
  前院廣場已立著鐵追命及任青雲,還有黑綠青紅四魔,一字排開。
  秋封候未必認識鐵追命,他卻認得任青雲及四邪魔,乍見他們,驚心不已:“你們未死?”
  任青雲冷笑:“不但未死,而且是所有皇帝門的人都未死。”
  秋封侯臉色大變:“皇帝也未死?”
  “不錯。”鐵追命冷笑:“老夫就是新皇帝。”
  神偷李花已認出他,驚詫說道:“九尊盟盟主,你何時加入皇帝門?”
  “不是加入,而是創新。”
  李花懂了:“原來你找了皇帝門餘黨,再創新派。你這又何苦,九尊盟早已統領北武林,夠你風光了!”
  “老夫要的是天下人巨服,包括你魚腸宮。”
  秋封侯冷道:“鐵追命,在下顧及你與恩師齊名,不願冒犯你,但若你苦苦逼人,在下只有以命相拼!”
  秋夫人則兩眼瞪大:“魚腸官從未跟你有瓜葛,你為何如此欺人太甚?”
  鐵追命冷笑:“臣服九尊盟是遲早的事!老夫今天前來是另有他事,把丁小勾交出來,饒你們一條生路!”
  “丁小勾?”魚腸宮上下異口同聲說出。
  秋夫人追問:“他到底出了何事?”
  “他拐走了我兒子。”
  這也難怪鐵追命會怒氣沖沖來此要人。
  秋封侯冷道:“他不在魚腸宮。”
  “你說就算數?給我搜!”
  四邪魔聽令,就想撲往魚腸宮內院。
  秋水第一個不服:“你們敢?”舉劍封向嬌豔的紅竭子。
  上次被她下毒之債,秋水可設忘記。
  紅蠍子冷冷一笑,翻出手中剪刀,往那利劍剪去。
  乓地一聲,沒剪斷,秋水卻是虎?
  乓地一聲,沒剪斷,秋水卻是虎口生疼,還來不及反應,紅蠍子左手一揚,風勢掃來,秋水嗯地一聲,已中了某種毒藥,倒摔地面。
  秋劍梧見狀,急急奔去,接下妹妹,卻發現她已不醒人事。
  秋封侯夫婦攔了過去,利劍盡出,想製住紅蠍子。
  鐵追命卻電閃射至,右掌翻揚,回流暴起,一掌就把秋封侯夫婦震得跟著倒退數步。
  “搜!”鐵追命再下令,四邪魔分成四方向,射衝四處可能藏人的地方。
  任青雲冷笑:“秋封侯,你這個皇帝門叛徒,逍遙日子不會太久了,我看你還是及早準備後事吧!”
  秋封侯冷道:“武功高如武則天,都難免栽筋斗,你也別得意,自古邪不勝正,到頭來,你將付出重大代價。”
  鐵追命冷笑:“那是武則天發瘋,心智不全,才有此結果,老夫不相信有誰抵擋得了九尊盟?”
  李花訕道:“現在不就是一例,連兒子都保不了?”
  鐵追命忽而大怒,一掌打得李花連滾數丈:“老夫立即可以殺了他,天下再無人敢跟我為敵。”
  小竹則奔向李花,將他扶起,李花勉強露出笑容,似並無大礙,小竹始放心,轉瞪鐵追命,怒嘲:“什麼天下無敵,我早看出你腦袋上的齒痕,就是小勾咬的!這麼厲害,也會被人咬?”
  鐵追命沒想到自己掩飾甚好的傷口,竟然仍被瞧出來,他一怒之下,急往前撲:
  “老夫殺了你!”
  “住手!”秋夫人斜斜攔過去,“小孩無罪,任何事衝著我來!”
  一向沉默無言的秋夫人,今天卻顯得勇敢,想是近日和小竹和兒女相處久了,更有關懷,才冒死相救。
  鐵追命被她攔下,並未再撲人,厲叫道:“被我找出丁小勾的下落,你們統統一起死!”
  秋夫人冷目瞪著他,一點兒不敢松馳。
  四邪魔已找遍四處,奔回來,同聲表示找不到人。
  任青雲道:“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包括少盟主衣物?”
  “沒有!”
  鐵追命怒喝:“統統抓走!當人質!”
  任青雲道:“人太多,押解不易,不如抓兩個即可!”
  “誰?”
  “穿白裙的,還有青衣的。”
  他指的正是秋寒和小竹。
  鐵追命立即哈哈大笑:“好!那小鬼還是丁小勾手下,不抓他抓誰?”
  四邪魔立即撲向小竹和秋寒,兩人驚嚇逃開,卻不敵四邪武功怪異,雙雙被扣著。
  秋劍梧驚急萬分:“別傷我妹妹!”
  利劍攻向黑編蠍背脊,卻被他反掃披風給震跌地面。
  李花也搶救著小竹,秋封侯赤是奮不顧身攔著。然而卻哪是四邪魔敵手?
  秋夫人見狀,大叫住手,走向鐵追命,冷道:“我代他們當人質。孩子無辜。”
  任青雲冷笑:“你未必能比你女兒有效,據說丁小勾很喜歡她!”
  秋夫人冷斥:“我在皇帝門,還不是被小勾救出,我女兒性烈要是自殺,你們永遠也別想要回鐵追淚!”
  鐵追命聞言遂點頭:“放開小的,把老的帶走。交代丁小勾,十天內帶我兒子換人,否則準備收屍,走!”
  四邪魔這才丟下秋寒及小竹,扣住秋夫人,就想離去。
  秋夫人又叫:“等等,還有秋水解藥!”她瞄向紅蠍子。
  鐵追命冷冷道:“給她!”
  紅蠍子雖不甘心,仍照指示,將解藥拋出。鐵追命這才領著他們,押著秋夫人離去。
  秋封侯雖想換下夫人,卻沒有人理會他。
  秋夫人又被押走,魚腸宮上下已陷入一片愁雲之中。
  “快找小勾下落,以便救人吧!”神偷建議。如此情況下,秋封侯自是無計可施,遂交代下去,開始找尋小勾的下落。
  小竹暗自猜想,小勾可能回到兵書寶劍峽逍遙去了,遂取道長江,直尋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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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患難見真情a

  小勾呢?他當真回到寶貝門。
  正向本前誇耀自己的財富。
  那些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一堆堆的古董寶物,瞧得本前目迷五色,大嘆自己投對了門,光是一樣樣摸,恐怕也得摸上三個月才能摸完。
  小勾則是先進補,找來一大堆補藥,先治好自己傷勢,再則浸入龍乳泉中,想把近日來所受的創傷,一次給復原。
  浸了一天一夜,腦袋所有淤血都去除,換得光滑肌膚,似乎又年輕了許多,就是左手指甲也不再紫黑,變成鮮紅,那是活絡血氣的結果,再浸個兩天,保證可完好如初。
  本前見著龍乳泉有此好處,也跳下去,先洗個夠爽再說。至於傷口,他倒是只有十幾年在少林寺工作所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疤痕,現在也都漸漸轉化,有脫落可能。
  唯一遺憾的是,不管補藥如何吃,泉水如何靈,始終沒辦法一次把小勾腦袋上的頭髮給拉長,還他原來面目。
  還好,頭髮也在長進,小勾也不大在意,反工遲早會長長的。
  至於鐵追陽,如此重要的地方,怎可讓他知道?小勾早將他囚在另外隱祕地方,加了鏈條,還有幾天食物。除了他功力恢復,或是有人救他,否則他永遠走不出那個洞。
  混了兩三天,小勾已完全康復,指甲也恢復原狀,似乎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他和本前立即開老酒慶祝,喝得不亦樂乎!
  突地,小勾發現有人在外頭敲石門,他諒詫不已:“會是誰?”
  他和本前丟下酒杯,欺向石門,耳貼門上,想聽個清楚。
  原是小竹趕來,他喝叫著:“小勾還不快開門!大事不好了!”
  “是他!”小勾驚叫。
  “誰?”本前問。
  小勾捉謔一笑:“副門主。”
  “他打不開?”
  “當然。”
  “不讓他進來?”
  “傻瓜才讓他進來,我跟他有仇,準備開除他。走,喝酒去,別掃興!”
  本前跟著輕笑:“也好,我得快快升上副門主。”
  兩人不理小竹,又自返回喝酒。
  小竹叫了幾聲沒反應,又敲得石門叭叭響,還是沒反應,他不禁斥叫:“小勾你再不開門,我就挖個洞!別忘了我手中有滴血勾!”
  聞及滴血勾,小勾乍楞,又聞得噗噗聲,小勾再也沒心情喝酒,立即大叫:“別挖別挖!什麼嘛?哪有自家人挖自家人大門的?”
  小竹聽及有回音,笑容頓露,聲音仍自尖厲:“誰叫你敢不理我,把我關在外面?”
  “沒有不理你啊?我在洗澡,慢了點而已。”
  “哼!你的話不能聽!還不快開門!有急事!”
  “什麼急事,讓你急如喪家犬?”
  “開門就知道了。”
  “我實在很不願意看你急如瘋狗的樣子。”
  “誰像瘋狗?再不開,我挖了!”
  又噗噗傳來數響,小勾大急,趕忙開門。
  小竹立即閃入,咭咭笑著,他哪是真的挖,只是找來石塊,用滴血勾砍去罷了,他自認擺了小勾一道,得意地笑個不停,然而因為小勾在牆角開著開關,他瞧著的是從未見面的本前,正在對自己咧嘴笑,他模樣實在不好看。
  “你是誰?”
  小竹跳退一步,滴血勾橫在胸前,深怕本前偷襲。
  本前欸欸笑著:“準備罷免你的人。”
  “你是誰?”小竹又問了一句:“小勾在哪裡?”
  他目光尋向左牆,始發現立在那裡發笑的小勾。他斥道:“你想暗算我?呵呵,怎麼埋了光頭?”
  小勾笑道:“這是本門所規定。”
  “他又是誰?”
  “找來罷免你的人啊!”
  “你敢?”
  “有何不敢,我不是正在進行?”
  本前嗤嗤地笑著:“門主說,把你幹掉,我就可以升上來當副門主。”
  “你敢!”
  小竹利刀一橫,大有拼命之勢。
  小勾道:“好吧!我們用溫和地方式進行,武力解決太不文雅了。”
  小竹冷道:“如何解決?”
  小勾瞄向他腦袋,笑得甚邪:“你沒發現我們都埋了光頭?為了本門整齊統一,所有的人都得剃光頭上班,否則一律視同自動辭職。”
  小竹聞言斥叫:“你神經病,又不是和尚,理什麼光頭?”
  “你說對了。為了讓本門形象良好,本門決定向少林和尚看齊。若有人受不了,可以退出。”
  “你這是在逼我了?”
  “我只是在說道理給你聽。”
  小竹不怒反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們可以有個圓滿結局。”
  “你答應辭職了?”小勾欣喜笑著。
  “我可沒說要辭職,我是要抗爭到底!”
  “我們是兩票對一票……”
  小竹卻將滴血勾一橫:“投票有什麼用,要看我手中寶刀答不答應!”
  “你想來硬的?你打不過我。”
  “我砍東西總可以了吧!有空也砍下你腦袋!”
  小竹登時衝向大堆寶物,抽刀就想砍。
  這寶物價值何只連城,被他砍斷,可比逼人下台還來得讓小勾難過。
  小勾立即衝前攔人:“別砍別砍,我認輸,認輸,副門主請息怒!”
  小竹這才洋洋得意,耍著手中寶刀:“諒你也鬥不過那些寶貝,還敢不敢叫我理光頭?”
  “我不敢了。”
  小勾轉向本前,苦笑道:“你看見了吧!這就是我不敢罷免他的原因。”
  本前陪著乾笑:“我了解當門主的痛苦,我看還是支持他好了。”
  小竹斥道:“誰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砸一樣寶物,讓寶貝門變成爛寶門!”
  小勾擠出笑臉:“根本不可能發生那種事情嘛,副門主多慮了。”
  小竹這才有了笑容:“看你還作怪?說,這幾天到哪兒去了?”
  “到少林寺出家啦!”
  “你真的出家了?”
  “真的。”
  “可惡,敢騙我!”
  小竹又想砸東西,小勾匆忙又叫:“暫時的,後來又還俗了。”
  “然後呢?又去了哪裡?”
  “沒有啊,一直待在這裡,呵呵,享清福,我準備退休啦!”
  “你胡說。”
  “沒有啊!”
  小竹嚏斥:“想騙誰,你還到過九尊盟,拐走鐵追陽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你還敢問我?”
  小勾愣一愣,隨即輕笑:“也有道理,如此重大事情,鐵追命一定急如熱鍋螞蟻,到處亂撞。”
  “鐵追陽呢?”小竹四處尋找,卻找不到人。
  小勾掃得一笑:“這麼神聖的地方,怎能讓他侵犯了?我另外把他藏在隱祕處。”
  “還不快把他找來。”
  “奇怪了,你看上他了?這麼關心他?緊張兮兮的?”
  “你還胡說些什麼?就因為你拐走鐵追陽,他老爹派來大批人馬,把秋夫人給抓回九尊盟,揚言十天未換人就宰了她,現在已過了三天,我怎麼不急?”
  小勾登時閃了閃嘴角,笑不出來:“真有此事?”
  “不然你以為我吃飽沒事做,來砸你的窩?”
  小勾乾笑:“你沒事幹,一定會如此。”
  “這節骨眼兒裡,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拿秋夫人的命開玩笑?”
  “沒那麼嚴重吧?鐵追命他兒子在我手中,他敢亂殺人?我就不信他有這膽子。”
  小竹一愣,這也是有道理,冷道:“可是他如若瘋子,隨時會殺人。”
  “瘋子就不要兒子?”
  “不管如何,還是早些把秋夫人換回來,這才是上策。”
  小勾瞄眼:“說的倒容易,你知道他是衝著我來的。你知道他是誰?他就是幕後救走十二星相的白衣人,也是新的皇帝門主。”
  小竹驚詫:“真有此事?”
  “不然我何必躲他?不但如此,他也練了九龍神功,我現在根本拿他沒辦法。”
  小竹驚詫,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不換回秋夫人,她可能有性命危險。”
  “也不是不換,而是得從長計議,別著了鐵追命的道。”
  小竹一臉愁容,這事讓人手足無措。
  小勾嗅道:“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不但是鐵追命,就連任清雲也都學會了九龍神功,我的武功還被吸去,到現在才恢復五成,差了一半,怎麼搞都不順利。”
  小竹驚詫:“你武功失去一半?”
  “否則何必縮在洞中,雖有一堆靈藥,可是一下子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小竹也覺得無計可施,更為小勾喪失一半功力而難過。
  小勾剛沉思著正在動腦筋處理此事,想不許久才道:“看來也只有用緩兵之計,你先去通知鐵追命,到兩牛山交換人質,時間訂在十天后,我會在那裡等人。”
  “可是鐵追命要是換回兒子,又對你動手,你怎麼辦?”
  “所以才要找兩牛山,那山如牛角兩邊翹,我可以利用,天蠶勾選到另一蜂,可以避免對方追逐。”
  小竹聞言,已點頭:“只有如此了。事不宜拖,我先趕回去,兩牛山再見。”
  匆匆地,他又離去,為此事奔波。
  小勾瞄向本前,無奈道:“逍遙到此為止,幹活去吧!”
  本前道:“照這樣情況看來,不宰了鐵追命,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要宰他,談何容易?”小勾苦笑:“先躲一陣吧!等我找到好方法,再來收拾這老家夥。”
  時下,也只好如此。
  小勾仔細又選了大堆靈藥,也好臨時救命用。隨後跟本前掠出山洞,將丐門封閉,掠往地面,又在附近岩角處挖出一大包東西,才再尋向山區,想押解鐵追陽至兩牛山。
  ※      ※     ※
  兩牛山,直如牛角,中間凹,兩邊聳高如牛角,峰高數百丈,阻隔五百丈,若從左邊奔向右邊山峰,得花上兩刻鐘。而直接能掠過五百丈,則只需半分鐘吧!
  這是理想交換人質的地方。
  小勾老早就押著鐵追陽趕來,先觀察地形。
  鐵追陽經過幾天休息,背部傷口已愈合,只是偶爾會傳來酸麻痛,但這比起被手術時,自是好太多了。
  小勾瞧著他,嗤嗤地笑道:“你得救啦!你爹抓了我的人質,要來交換你,高興嗎?”
  鐵追陽聞言,頓時心花怒放,嘴角都忍不了要抽出笑意,卻還得裝出痛苦表情……
  因為還在小勾手中啊!
  小勾訕笑:“別裝啦!能揀回這條命,我都替你高興,你看看,兩牛山這兩只角,你喜歡哪只?
  鐵追陽只能隨便選左邊。
  小勾頻頻點頭:“很好,左邊就左邊。咱們到左邊瞧瞧。”
  他和本前已把五花大綁的鐵追陽拖向左邊高峰,那兒也沒奇特之處,十丈寬高峰頂,長了幾束長草而已。
  小勾平望對峰,高度差不多。
  “我在想,你老爹來時,會乖乖到對峰嗎?”
  鐵追陽道:“若有約定,他會的。”
  小勾敲他一個腦袋:“你以為我是呆子?你爹來了,看到我們在這裡,不把此峰圍得水洩不通才怪,還會像乖寶寶站在那兒發呆?”
  本前道:“那我們該慢來,讓他們光選一峰。”
  “選哪個蜂也沒用,他只要圍著下面,兩峰相隔只有五十丈,我們從上面滑下來,還不及人家圍得很快呢!”
  “可是不能用,你為何要選這裡?”
  “因為選錯了。”
  “選錯了?”
  本前睜大眼晴。小勾幹窘地笑著:“我七八歲來過一次,那時還小,印象中很高大,誰知現在全變了樣?”
  本前皺眉直笑:“這種事也能選錯?到現在怎麼辦?”
  “只好換地方啦!”
  “可是已約好鐵追命,換了,他恐怕不知道!”
  “再通知他不就得了?”
  “也只好如此啦!”
  此地不能用,當然只有換地方了。
  然而小勾卻從腰旁的布袋抓出幾顆黑彈丸,藏在草根底下。
  本前不解:“那是什麼?”
  “霹需彈,嘿嘿,一大袋,足足有一百多顆,上次那武則天就是被我炸死,現在用來對付鐵追命,不怕他發狂到何種地步。”
  “他會上當?”
  “管他的,反正有機會就炸,何況炸他幾下,他也就投鼠忌器,不敢胡亂耍花樣。”
  本前也覺得過癮:“分我幾顆,也好討回利息。”
  小勾沒給他:“算啦!你武功盡失,要是跑了跌倒,壓著它怎麼辦?炸得你粉身碎骨。”
  本前為之咋舌,不敢再要。
  小勾瞧瞧地形,發現南邊山峰較為險峻,遂又押著鐵追陽退下蜂,往南行去。
  找了許久,再無兩蜂對望而且相近之處。小勾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來一處崖層斷裂處。此岩地裂成兩半,寬約有餘丈。普通人無法掠過,而以鐵追命身手,或能掠過,但若加以阻攔,想是能拖他一點兒時間。
  看來四處已難找到更好地形,只好將就些。
  本前道:“咱們是在對崖和他們交易?還是先交易好,才選列那邊?”
  小勾想想:“還是先交易完畢,再退到那邊,因為來的人可能還有魚腸宮的人,他們不可能立到走到那邊走。何況也得有人留下來阻止鐵追命。”
  “你不怕鐵追命一上來就把人質搶走?”
  “這倒是問題……”
  小勾為此,開始動腦筋。
  ……將人放在對崖,先帶秋夫人過去,再放人過來?如此鐵追命可能不肯。
  小勾忽而瞄向前方一株又高又直的紅檜杉,已嗤嗤笑起來:“有啦,把人綁在樹上就可以了。”
  本前點頭,樹葉茂密,很好藏身。
  “不,要把樹葉砍光,讓對方看得見,這才可以交換人質。否則看不見,他們如何肯放人?”
  “可是看得見,他們不就能搶先上樹救人?”
  “當然是要他們上不了樹!”
  於是小勾立即掠向紅檜杉,抽出利刀砍砍削削,很快已將樹葉砍光,只留頂頭一小撮。
  然後他吊起鐵追陽,把他綁在三分之二高處,那不是綁,而是纏,如纏樹枝般,把鐵追陽纏得只剩腦袋露在外面。
  “雖然難受,但挨一陣就可以啦!”
  鐵追陽自是不敢怒言。
  小勾又抓出兩顆霹靂彈,塞在他雙肩膀上的空隙,再抓出雷管,插在他胸前,呵呵笑著:“這雷管可特別得很,不必點火引燃,揪掉引信也可以炸開,你可要小心了,說話不能太大聲,要是不小心弄炸了,你爹要兒子,只有自己去拼湊啦!”
  鐵追陽現在只有祈禱老爹別亂來,否則他將萬劫不復。
  隨後小勾又在他腳下架了不少樹枝,以繩索固定,其形狀,有若張開的傘骨。他又找來不少石塊,綁上繩子,吊在傘,骨枝末端,再把繩索東纏西繞好似在結蜘蛛網。鐵追陽瞧得莫名其妙,本前亦是不解。弄完了小勾才神秘得意一笑:“如此則萬無一失啦!”
  本前道:“你在防止九尊盟的人爬上去救人?”
  “沒錯。”
  “可是為何要掛石頭?”
  “你以為結個網即能阻止他們,那石頭別有用意,等著瞧吧!”
  小勾不說,本前自是猜不出。
  天色仍早,小勾再探察一下地形,甚至掠過斷崖至對面,先熟悉一下地形環境。
  然後他決定找一條粗繩子掛在兩崖間,也好讓自己人得以順利撤退。
  他很快找來大堆山藤,連結成長繩,綁在兩邊凸岩,以能拉直。
  一切弄妥,已是近二更。
  小勾這才想到獵些東西進食。深夜中,他獵到了兩只狸,二只免子,開始烤熟了吃。
  想到要餵食鐵追陽,小勾就大嘆他好福氣。有人親自侍候。然而鐵追陽也沒佔到什麼便宜,都得喀小勾啃剩下的骨肉,卻沒辦法避開,吃得滿是怒氣。
  直到第三天清晨,薄霧中,小勾已發現似有人進入兩牛山區。他先去探查,隨後立即趕回來,欣喜叫著:“來了!”
  他立即掠上檜樹,將那些掛在石塊的線條整理一下,再以幾條線連來,其末端全綁在雷管引信上,如此,鐵追陽和本前終於明白石塊的功用了。
  小勾嗤嗤地笑著:“請你告訴他們,那石塊若不小心晃了一下或滑一下,很可能就會揪掉引信,對你性命實在有很大的威脅,知道嗎?”
  鐵追陽急道:“要是石塊不小心落下,我怎麼辦?”
  “你最好祈禱這種事別發生,我走啦!”
  小勾已掠回地面。
  鐵追陽心裡發毛,那石塊看起來都在晃,似要掉下一般,他想大叫。
  小勾訕笑:“別叫,你不怕一用力,吹燃了引信?那可是包著炸藥粉,是見不著風的。”
  鐵追陽立即閉口,連呼吸都特別小心,別把自己性命拿來開玩笑。
  小勾這才交代本前注意看守,他抓著腰際霹靂彈,但覺充足得很,方自單槍匹馬,往兩牛山潛去。
  兩牛山附近果然埋伏了幾名十二星相徒眾,他們先在四處搜處尋一陣,並未發現小勾,退回暗處。
  沒多久,魚腸宮所有人和神偷及小竹趕來,他們未見著小勾,心頭有點兒慌。因為今天已是小勾所言第十天的最後一天,若他沒來,恐伯會危及秋夫人性命。
  人未到,他們只有等待了。
  而鐵追命也急於救回兒子,前後差不多半個時辰,他也趕來,另有四邪魔及任青雲。
  小竹立即應聲:“馬上就帶來,秋夫人呢?”
  鐵追命一上場,即喝吼道:“人呢?我兒子呢?他在哪裡?”
  鐵追命哇哇大叫:“老夫見不著兒子,你們還敢要我交出人質?不想活了!”
  小竹斥叫:“你不肯現人質,我們為何要現?”
  秋水怒斥:“快還我娘來!”
  鐵追命哇哇叫了幾聲,終也喝叫:“把人帶上來!看你們耍何花招?”
  來了虎爺及猴仙,將秋夫人給帶上來。秋夫人除了臉色比較白之外,並無其它損傷。
  秋家子女齊叫著娘,聽得秋夫人兩眼含淚。
  鐵追命又自催討對方將人質放出來。
  秋水冷道:“丁小勾又不是魚腸宮的人,我們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來?還不快把我娘送還給我們?”
  “你們敢耍老夫?”
  鐵追命怒沖沖,一掌打得魚腸宮諸人倒退三步。
  “再不出來,我就殺了她!”
  右手一按,已抓向秋夫人天靈蓋。
  小竹急道:“相約今天,現在只是清晨,還未超過時間,你不能毀約。”
  “你要老夫等到三更?”
  “日期是如此約定的。”
  鐵追命忽而哈哈大笑:“好,我就等到三更,不過每過一個時辰,老夫就折斷這女人十根手指。看他要躲到何時才出來。”
  秋水怒道:“你怎麼如此對待人質,我們照樣要對你兒子下手!”
  “可惜人質不在你手上,哈哈哈……”鐵追命狂笑著。
  秋水轉向小竹:“你到底搞對了嗎?丁小勾這小子是不是在耍你?”
  小竹急道:“他親口說的,一定不會。”
  他目光移向秋封侯,想尋求支持。
  秋封侯輕嘆:“水兒,小竹少俠也為此事日夜不停地奔波,不能對人如此無禮。”
  秋水急道:“可是爹,這關係到娘的安危。”
  “爹相信小勾一定會來的。”
  秋水兩眼含淚,不敢再說下去。
  小竹則開始緊張,往四處瞧去,希望小勾趕快出來,否則他將更難下台,心中直叫著,早知也等三更再來,如此何必發生現在的難堪局面。
  還好,小勾在瞧清局面後,已知要如何處理。
  幾顆霹房彈炸向十二星相藏身處,轟轟數響,炸得他們灰頭土臉,逃向人群。
  眾人更是往那爆炸處瞧去。
  小竹欣喜叫著:“他來了,小勾來了。”
  小勾則繞道從他們背後出現,冷道:“小竹你帶他們來做啥?”
  眾人見小勾出現了,心中稍安,發現小勾已理光頭,秋寒、秋劍梧及秋水暗自想笑,卻未笑出聲音,隨即被時下緊張情勢給澆息了笑意。
  小竹急道:“我告訴他們,他們就來了。”
  小勾道:“你知不知道這樣添了我多少麻煩?就算救回秋夫人,事後他們再來個抓小雞一大群,怎能全部安全逃離?”
  小竹沒想這問題,他只想讓魚腸宮的人安心,誰知他們偏要跟來,而且理由讓人無法拒絕。他低下頭,兩手指頭捏著,甚是困窘。
  秋家上下也感到讓小勾為難了,而於心難安。
  神偷李花打哈哈笑了兩聲:“來都來了,小門主你就想辦法解決,雖難了點,可也未必能難倒你。”
  眉頭有了笑意,畢竟神偷的話,說得很是中聽。
  鐵追命以為小勾在爆炸處,可惜找了老半天,沒找著人,回頭一瞧,已發現小勾光頭晃來晃去,忽又看見他是空手而來,不禁大怒:“丁小勾你敢空手來?你把我兒子如何了?”
  小勾嗤嗤地笑著:“我對他不錯了,替他打通了任督兩脈,功力大進呢!”
  “他在哪裡?”
  “當然是在安全地方。”
  “還不快把人放過來?”
  “你也一樣,把秋夫人放過來!”
  “你敢不從?”
  鐵追命欺身就想撲去。
  小勾早有防範,霹霹彈一顆就轟過去,炸得鐵追命連忙躲閃,哇哇大叫,不敢貿然再撲來。
  小勾輕笑:“別忘了,皇帝門的武則天就死在我這玩意之下,你武功再高,除非練了金剛不壞之身,或能擋上幾顆。”
  鐵追命大怒不已,轉向任青雲:“你不是也有彈丸,轟他!”
  任青雲可不想隨便用上炸藥,因為此炸藥配製不易,而且又非正統霹靂彈,威力差得多,此刻打出,很可能洩底,而讓小勾有了估算。
  他道:“不能用,炸死他,如何找到少盟主,何況他身上帶的不少,若同時炸開,盟主將被波及。”
  小勾頻頻點頭:“內行人講話就是不一樣,知道利害關係哩。”
  鐵追命喝道:“你敢威脅老夫?我先殺了她,再殺在場所有人。”
  他五指已往秋夫人腦袋扣去,秋夫人閉上眼晴,看似視死如歸,卻微露一點兒驚怕神情。
  小勾道:“別在那裡裝模樣作樣了,你殺了她,你自己最好再生一個兒子,免得從此變成孤苦老人。”
  “我不信你敢殺我兒子。”
  “我連你都敢炸了,還怕殺你兒子?”
  鐵追命一愣,放下秋夫人,斥道:“算你狠,還不把我兒子送上來?各自換人質,各走各路。”
  “你會這麼甘心嗎?該不會救了兒子,馬上又回頭抓我們吧?”
  “不會,老夫保證。”
  “敵人的保證,永遠不能相信。”
  “你到底要如何?”
  “除非他們退到安全地帶,我不會放人,而要他們心甘情願退開,只有請你放開秋夫人了。”
  鐵追命厲喝:“笑話,要我先放人,做夢。”
  住青雲冷道:“到現在,連少盟主一面都未見著,你還敢講條件?”
  “要見他面可以,跟我來,呵呵,見過以後,你們的心就不會那麼硬了。”
  小勾招招手,向前頭走了幾步,忽而想著峰頂埋著的炸藥沒用,實在可惜,遂又射出一顆霹房彈,直取高空,掉落峰頂而引炸,連同引爆那埋藏的炸藥,轟然巨響,地動山搖,山峰立即矮去三分之一,碎石為之四處罩下,砸得人群驚散。
  小勾早已逃開,見及效果不錯,呵呵笑著:“兩牛山從此變成獨角山了。”
  鐵追命恨得咬牙切齒,卻因兒子在他手中,拿小勾沒辦法,心頭不停暗罵著小勾好日子不多。
  小勾領著他們再行往南邊,終於抵達斷層邊。
  本前瞻及來了人,也緊張萬分地迎向小勾,細聲問:“如何?”
  “來看人質了。”
  小勾瞄向鐵追陽,手往樹上一指:“你兒子在那裡吐絲結網了。”
  鐵追命禪見兒子被密麻繩子纏著,登時震怒:“你敢如此對他!”
  他想衝前救人,鐵追陽嚇得臉色全白:“爹不可過來,全是炸藥。”
  這話可把鐵追命震住,他不敢再逼前。
  小勾手一揚,天蠶勾準確地勾住鐵追陽胸前雷管引信,嗤嗤地笑著:“老人家,衝動不得,你兒子不但會結網,還生了蜘蛛霹靂彈,可惜功力不夠。被絲給纏著,只要那絲一斷彈就破啦!”
  鐵追陽急道:“他說的全是實話,只要石塊往下掉,炸藥就會炸開啊!”
  鐵追命怒吼:“丁小勾你敢耍詐,對人質如此虐待!”
  “沒辦法啊!誰叫我打不過你,功力又被你吸去,不這麼做,你以為我要怎麼搞?”
  “老夫也要把人質綁上炸藥,來人!”
  任青雲想動手,小勾已呵呵笑起:“你綁啊,可惜你忘了帶炸藥,要不要我藉你幾顆?”
  鐵追命怒道:“任拯相就有,不必用到你的炸藥。”
  小勾無奈,瞧往鐵追陽:“少盟主體多忍忍,等你爹綁好後,咱再來換人質。”
  鐵追陽急道:“爹你就把人質給他,孩兒自能會平安無事,何必拖得過久?要是萬一石塊吃力不住,孩兒不就賠了性命。”
  “你死了,我要他們全部償命。”
  任青雲道:“盟主如此不妥,少盟主只有一個,若私了,你殺再多人也換不回兒子啊!”
  小勾輕笑:“還是當部下的明理,鐵追命你不是自認老狐狸,怎麼這幾天全走了樣?
  是練功練壞了,還是本性就如此,亦或是裝出來的?”
  鐵追命一愣,不錯,近日來,他已被小勾弄得六神無主,才會如此暴躁,但若立即改了脾氣,未免有受教小勾之感覺,冷哼道:“老夫就是如此,人質不安全,你們也別想活!”
  “他很安全地在上面啊!”
  “你又想如何交換人質?”
  “當然是你把人交給我,我把人交給你了。”
  “人在樹上,你如何交給我?”
  “在樹上,我也帶不走啊!方法很明顯。你把秋夫人放過來,等她們到達安全地方,我松掉繩子,讓你好將人帶走。”
  “老夫豈不吃虧?”
  “沒辦法,誰叫我佔下風,不這樣,我還搞個屁,何況他們走了,我還留在現場,你有本事可抓我回去,這已經對你夠好的啦!”
  鐵追命想想也有道理,遂喝道:“把人放過來!”
  猴仙和虎爺已鬆手,面帶倉皇的秋夫人得以奔向秋封侯身邊,她感激地瞧向小勾:
  “多謝少俠。”
  小勾逗聲一笑:“別謝啦,你們快利用山藤掠過那邊斷崖,然後先找他方躲起來。”
  秋寒和小竹幾乎同時緊張說道:“你呢?”
  小勾道:“我當然也要走啦!我有天蠶勾,逃得很順利,加上你們就不行了。”
  秋寒想留下來,卻又擔心增加小勾負擔。
  小竹卻說出:“我是副門主,我要留下。”
  小勾瞄眼:“留下來做什麼,扯我後腿?”
  神偷李花已說道:“小竹先走吧!這局面他足以應付。”
  小竹哼了兩聲:“出了事,別再來找我!”甩了頭,不想再理小勾。
  輕輕一笑,小勾道:“一切平安無事,你們快走即是!”
  秋封侯立即指揮,先讓秋寒、秋水掠向山藤,連換三次腳,才掠過百丈寬深淵,接下來是秋夫人和秋劍梧,再則小竹和李花。秋封侯則挾著武功盡失的本前,徑自掠向對崖。
  然而小勾要他們往西北方向,遠遠逃開。秋寒總是難以放心,不時回頭,卻莫可奈何地漸漸遠去。
  小勾向她招招手,秋寒的溫柔早己打動他的心,不只是小勾,就連身在險處的鐵追陽,也為秋寒絕色姿容所吸引,兩眼睜得圓大,眨都不眨一下。
  “餵!戀愛談完了沒有?”
  鐵追命突然冒出這句話,倒把小勾給驚醒,他乾乾一笑:“談完了。”
  “談完了,還不快放人。”
  小勾道:“急什麼?等他們走遠些再說。而且,我還得過了那邊崖面再說。”
  “那還不快過去?”
  “是,遵命!”
  小勾衛即行個大禮,右手慢慢放出天蠶絲,人已漸漸走往山藤,雙腳方踩上去,山藤就已軟柔輕晃。他皺眉道:“走長索的滋味不好玩啊!要是以前功力全在,嗖的一聲就過去了,何必在此飄呀飄呀,弄個不小心還會墜入萬丈深淵,跌落屍骨無存。”
  鐵追命幸災樂禍:“是你自己自殺的,可不關老夫的事!”
  “我當然不會怪你。”
  鐵追陽卻驚心動魄,小勾每擺動一次,他的心就顫跳一下:“你小心走啊,線索別扯太用力,爹您看著他啊!”
  鐵追命這才發現小勾手中還抓著那條細白晶亮的蠶絲,還連著雷管呢,不得已走向山藤,必要時,還得揪住,免得小勾出了意外。
  他暗暗斥罵小勾耍的花招,實在讓他窮於應付。
  小勾則故意走得晃東晃西,欲墜不墜的模樣,驚聲叫著:“都是你,吸了我的內力,害我搞不了這回。”
  欸呀一聲,小勾滑腳往下跌,嚇得鐵追命父子齊聲尖叫,小勾左手又及時扣住山藤,才未墜落深淵。
  鐵追命叱叫:“功力不夠就別耍這玩意。”
  “沒辦法啊!我要逃命……”
  小勾還想爬起,身軀又晃吊下方,震得山藤一擺一擺,天蠶絲一抽軟一抽直,可又嚇壞了鐵追命父子。
  鐵追命不得不尖吼:“快給我過來,我把功力還給你!”
  他實在怕小勾出意外。
  小勾本來是有意捉弄他們,沒想到卻得來意外收穫,暗自竊笑,卻仍一臉緊張:
  “你不會騙我吧?”
  “快過來,我不想兒子跟你冒險!”
  “那先謝謝啦。”小勾如猴子般,以四肢慢慢爬回來。
  任青雲見蠶絲松了,以為有機可乘,立即欺前抓在手中,運功想扯動。然而他哪知這細絲乃為天蠶所吐,莫說扯,連刀劍都傷不了。他扯得雙手生疼,卻也震動蠶絲,小勾驚覺突見狀況,大叫你敢,猛將絲線拉過來。
  鐵追陽見狀還得了,沒命尖叫:“混蛋,你不知道那是扯不得的嗎?”
  任青雲兩邊不是人,若不放手,小勾必定扯下引信,他若放手,又忍受不了鐵追陽無情無義……自己扯斷絲線還不是為了他?
  小勾突然想再用力扯斷。鐵追命急叫:“任青雲還不放手,小鬼別扯!”
  他猛欺身抓住絲線,任青雲得以松掉燙手山芋,卻滿是不高興。
  鐵追命揪住細線得以和小勾相抗衡,而小勾也藉此扯力跳回崖面,兩人相隔十餘丈地揪住不放。
  鐵追命忽然想到揪住細絲,不就可以控制小勾藉以挾兒子的道了。
  他正得意。小勾卻比他更快,一顆霹靂彈轟得鐵追命棄手逃開。
  這威力震得地動山搖,更震得樹上懸吊石塊東甩西晃,嚇得鐵追陽尖叫:“快阻止石塊晃動啊!”
  鐵追命見狀,不得不發出掌勁,暫時將石塊給定住,雖是如此,已嚇得他一身冷汗。
  小勾卻又發吼:“你沒誠意,我拼給你們看!”
  他猛往山崖縱去,還把天蠶絲揪直。
  鐵追陽啊的一聲,嚇得尿屎直流,已暈過去。
  鐵追命大喝不可,又自衝前揪住細線,把人揪回來:“老夫有誠意。”
  “那還不放手?”
  小勾冷喝,鐵追命不敢再招惹,立即鬆手。為了怕小勾突襲,登時喚向任青雲:
  “過來,把功力還給他!誰叫你方才出錯!”
  任青雲臉色鐵青,在十二星相面前,這是何等丟臉之事?
  鐵追命又吼:“功力是我給你的,還不快還給他,你要,我再找人輸給你,快過來!”
  任青雲板著臉,終也不敢抗命,走向小勾,他臉上充滿了殺機。
  小勾則是訕笑不已:“任苯相啊!我看你是越混越回去了。”
  他不多說,運起九龍吸力,猛抓實任青雲右手,那內力已源源被吸入小勾體體內。
  每失去一分功力,任青雲就更加恐恨一分,眼看功力已喪失大半,他忽而忍不住大吭,左手假肢急指小勾,那模樣似要拼命。
  小勾可知道那假肢裝有炸彈丸,射出來可不好惹,反正吸了一半,自己也算是恢復功力了,登時鬆手,立即跳向山藤。
  “多謝啦!再造之恩,感激不盡!”
  說完,揪抖天蠶絲,一個波浪傳過去,將勾住引信的勾子給抖落,他很快射向對崖,抖掌已擊斷山藤。
  眼看兒子脫險,鐵追命哇哇怒喝,登時暴射天空,直衝對崖:“有膽別走,老夫宰了你!”以他的衝勢,掠過百丈深淵,並無問題。
  小勾卻也歡迎他來:“有勇氣,精神可嘉,賞你一彈!”
  他早想過要以霹虜彈封去鐵追命追殺。
  眼看炸藥射來,鐵追命想再拔高,讓其落腳而過,誰知小勾打出手法不同,射了十數丈即炸開,轟得鐵追命滿身生疼,被迫退回,鐵追命不甘心,又自衝去,他學聰明了,突見霹靂彈射來,自己先發拳將它引爆,每以為如此即衝關,誰知小勾多的是炸藥,一顆引爆,一顆又來,甚至一連三四顆,炸得鐵追命哇哇大叫,雙手多少都被炸傷。
  “小畜牲,我殺了你。”
  “那也得過崖再說啊,我炸死你!”
  小勾又自封鎖崖邊,炸得天空白煙團團,逼得鐵追命火更大,迎面跟小勾大戰。
  任青雲此時憤怒指向對崖,左手假肢猛抬,轟然噴出一撮七寸長飛箭。這箭又細又急,形成箭幕,連同鐵追命也被包在射擊範圍之內。
  鐵追命頓覺背後破空聲甚急,不知何物,習慣地翻高,避開箭幕。
  小勾這才見到那東西,驚急尖叫:“弩箭!”
  顧不得再發彈,身軀猛滾地面,雙掌猛擊來箭。然而箭幕來得又急又快,他避開上空,避不了低地,咻地一聲,地面霹霹硬響,他左腿,左背都著了箭,痛徹心肺。
  “媽的,任青雲又加裝暗器……”話沒說完,第二批又跟著射來,小勾連滾數丈。
  又中了三支,痛得他發暈,尤其背心那支,更疼得他全身乏力,小勾無法再堅持下去,拔腿即逃。
  空中鐵追命見狀哈哈大笑:“射得好,丁小勾你納命來。”
  他猛撲過去,現在已是甕中捉鱉,容易之至。
  小勾眼看擋不了他在天空,突然抓出於餘顆,一把往地面炸去,他憑著一口真氣倒衝十數丈。
  霹霹彈落地,轟然巨響,濃煙、岩塵碎塊噴得百丈高,打得上空鐵追命悶悶痛叫。
  非但如此,炸藥還炸入岩層深處,引得大震動,岩層突然轟啦啦,再次斷裂,二十丈,五十丈,甚至百餘丈。
  小勾逃之不及,眼看地面塌往下陷,他整個人也摔向下邊,不得已,天蠶勾猛打前方百餘丈,希望斷層未能延伸到那裡,否則他將隨岩層埋向深淵了。
  而鐵命追眼看情勢不妙,再也不敢追前,馬上掠退,倒射回來。
  這邊崖面被震得抖動,眾人卻慶幸爆炸在對面,這裡只抖落幾片崖塊,否則他們將難以倖免。
  他們還慶幸沒跟小勾硬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而小勾呢?
  他隨著岩層嘩啦下陷,身軀又受多次箭傷,實在難挨,就快昏迷過去,連往上揪的力量都沒有,只好聽天由命了。
  嘩啦落石終於漸漸平靜,他方自發現自己被掛在半崖間,那是天蠶勾起了作用,也是老天相助,岩面沒崩到那邊去。
  他還想活命,只好慢慢往上攀爬。
  忽而上邊傳來女人焦急聲:“小勾你還在嗎?”
  她拼命拉著天蠶絲,想拖小勾上來。
  她正是依依不舍小勾的秋寒,雖然她隨眾避向遠處,然而她總覺得小勾丁人孤單單,而且又有不安感覺,遂又偷偷折回來瞧個究竟。
  小勾聽出是秋寒聲音,心頭一陣喜悅,立即叫著:“我沒事……”
  他也努力攀爬。秋寒聞聲驚喜不已,也加勁拉扯,百餘丈深,不到幾分鐘,小勾終於上了崖面,他欣喜地倒在地上,忽而觸痛箭尾,尖叫地又坐起來。
  秋寒見他到處露著箭尾,還在流血,驚心不己:“你受傷了?”
  焦急地就想替小勾治傷。
  小勾勉強擠出笑意:“沒關係,撐得住,咱們快走,岩層可不是每處都斷裂數百丈。”
  秋寒會意,立即扶著他,卻不知逃向何處,她只想逃開這裡,逃向更深處。
  那弩箭似乎加了藥,小勾漸漸地已陷進昏迷,現在全靠秋寒一人了。
  而秋封侯等人呢?他們聞及爆燃聲,秋封侯和神偷李花想趕來支持,卻晚了一步,忽見十二星相已有人從另外較窄斷層處追來,兩人認為有人追,即表示小勾可能已經逃難,為了自身安危,他倆也再次退回。
  至於秋寒救人,他倆並未發現,因為逃難時是分批逃開,除了秋水,別人自是不知。
  而秋水雖對小勾不滿,但她心靈深處,總對小勾有一股莫名感覺。節骨眼兒裡,她竟然也有一股衝動想幫助小勾,但既然姐姐去了,她只好留下來,而且還不願對人說。
  ※      ※     ※
  追逐中。人聲漸漸逝去,秋寒呢?
  她似乎變了個人似的。
  平常的嬌柔盡去。為了保護小勾安全,她沒命往深山逃去,鑽得衣衫被刮破不少,有的甚至見血,她仍無所覺,不知逃過了幾重山,眼看小勾氣息漸弱,她才想到要急著救人,遂找了隱祕的山洞,將他放下,再找來芋葉裝水,準備將小勾傷口洗淨。
  可是他幾乎全身是傷啊,顧不了了。
  秋寒紅著臉,替小勾脫下外衣及褲子,勉強只留內褲,但瞧及七八處箭傷,她再也沒時間紅臉,趕忙撕下衣角,替他洗淨傷口。
  那箭傷支支入肉,該如何治療?
  秋寒猶豫一陣,終將左腿那支抽去。嗯地一聲,那箭尖倒勾,又勾出血絲,腥黑難聞。小勾禁不了疼痛,又自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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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患難見真情b

  秋寒急急說道:“疼嗎?”
  小勾迷朦中見著秋寒的輪廓,他自然地搖頭,勉強落出笑意:“不痛……”
  “騙人,看你聲音都抖著。”
  “……只一點點痛……”
  “怎麼辦?我沒治過毒箭傷……”
  別說是毒箭,就算其它任何傷口,她恐怕也沒治過。
  小勾道:“痛,是有一點兒……不過還忍得下……我那堆藥瓶中……找來白藥……
  還有淡紅藥粉……先將毒血逼出……用白藥洗傷口……再倒紅藥粉……我來……”
  小勾想自己來,誰知方想動,全身又痛得他悶哼,不敢叫太大聲,只好硬忍下來。
  秋寒焦急:“你別亂動,我來就可以了,有藥就好辦事,你點快躺好……”
  她扶著小勾斜躺右側,趕快找出那紅、白兩瓶靈藥,然而毒血如何擠出?
  秋寒毫不考慮,湊上嘴就往傷口吸去。
  小勾想阻止,卻無能為力。眼看秋寒一口口將毒血吸出,已沾得嘴巴、胸襟,腥血斑斑,她仍不避嫌。小勾更為感動,而此時只能投以感激的眼神了。
  傷口污血已去,轉為鮮紅,秋寒照指示倒出白色汁液,洗淨傷口,再敷上淡紅藥粉,傷口己開始收縮,而且不再溢出血跡,她心中稍安,又往其它傷口治去。分別是右肋、右肩、腰背,還有最嚴重的背心。
  每抽一支彎箭,小勾即抖扭不停,那疼痛可不好挨。終也解決了六七處。他就快虛脫,然而還得忍,更要裝出不在乎的笑臉,免得秋寒擔心。
  現在似乎尖叫是他感到最痛快的事。
  可惜他連這享受的權對都沒有……一切都是為了溫柔的秋寒。
  “剩下背心這支了,你忍忍……”
  秋寒也是滿頭大汗,卻不敢鬆口氣,小心翼翼地往那箭尾揪去,這一抽並沒抽出,卻痛得小勾張牙咧嘴,終也忍不住啊了一聲。
  “弄痛你了?”
  “沒……沒有,還好……”
  秋寒知道他疼痛,甚是不忍,卻也沒辦法。怎會揪不出來?仔細瞧來,原來射中脊髓骨,利箭嵌在骨頭上,難怪方才用力還是沒揪出來。見著如此,她更焦急:“是卡在骨髓,會很疼,怎麼辦?”
  小勾聽得心裡發毛,暗罵幾句任青雲老畜牲。沒辦法,還是要治,勉強又擠出笑意:
  “用力拔出來,再用刀,把骨中沾毒的部份刮掉。”
  連聽的人都發抖,何況是小勾,此種刮骨之痛,豈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秋寒雙手發抖,不知該不該動,她似乎已感受出那種無以忍受之疼痛。
  小勾道:“不弄,不會好的……我忍受一下就過去了。”
  “嗯……”秋寒淚水已滲出眼角,立即拭去。隨即做好心理準備,深深吸氣,也不敢通知小勾,右手抓緊箭尾,突然用力扯出。
  欸呀一聲,那痛有若千百利刃在絞著背脊神經,小勾忍受不了,暈了過去。
  秋寒瞧得雙手發抖,卻又不得不快點兒治傷,免得拖得太久,小勾忍痛更久,她吸出污腥毒血,白骨中已見黑骨。
  她拿起小勾隨身的小利刀,往黑骨刮去,又聽得軋軋聲,黑骨中還甩著紅絲,似乎是神經。小勾痛了又醒,醒了又暈,每刮一刀,他就抽搐一下。
  直到黑骨去除,小勾早已咬破嘴唇,不醒人事地抽搐著。
  秋寒淚水直流,很俠將傷口洗淨,塗上藥粉,撕下身上較乾淨衣布,替他把傷口敷好,隨後緊緊把小勾抱入懷中,泣著淚水,如慈母般擁著,撫著受傷的愛兒。
  “過去了,痛苦過去了,小勾……一切都過去了。”
  緊緊地擁著小勾,她怕就此失去他,更怕他還在接受痛苦煎熬,她恨不得受傷的是她,那樣小勾就不必受此折磨了。
  深情、親情、愛情隨著淚水宣泄出來,她再也不肯放開小勾,這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愛啊!
  她的臉靠向他的臉,耳發斯磨著,濃情蜜意,早已化不開。於是他有所感覺,漸漸張開眼晴,入眼即是這張緊緊扣住自己心弦的臉,她激情地輕吟著,陣陣體香襲來,他忍不了,終也張口要向那朱紅溫柔的香唇。
  那無盡的纏綿,糾纏得化不開,解不了,是形,是體都已融為愛的靈魂,緊緊地溶在一堆。
  破爛不堪的衣衫,禁不了糾纏,漸漸退去,露出雪白的嫩白肌膚,他撫著地,每一寸肌膚竟是如此滑溜。傳向了指尖,盡是激情般舒坦。她輕輕低吟著,沉醉在愛意的深淵裡。她扭著身軀,柔滑地纏著他,那尖聳的酥胸軟柔地輕晃著,少女青春迷人氣息就這麼散發出來。他忍不住往它撫奉,往它吸去。如膠似漆的濃情,早將兩人吞沒在甜蜜的夢幻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傳來卡地輕聲,原是兩人纏綿過久,壓到了旁邊藥瓶所發出的聲音。
  兩人同時驚醒,但覺此況,已窘紅著臉,卻不敢張開眼睛,故作沉迷。
  只聽得乒乒心跳聲急促響著。
  終於,那濃情的糾纏又重演,仍是化不開,扯不了……直到……兩人都醉了……不知不覺中睡在一起……
  又不知過了多久,外邊忽而傳來夜鳥鳴啼,兩人方自醒來。
  小勾首先調皮開口:“你脫了我的衣服?”
  秋寒窘羞輕斥:“你才脫了我……”但覺難為情,立即改口:“我要治你傷,不得已啊!”
  小勾甜聲一笑:“可是你犯規啊!偷抱我。”
  秋寒斥道:“你才犯規,偷親我。”
  “我受傷,怎能親你……”
  “明明是你……”
  話未說完,小勾又湊上嘴,親得秋寒嗚嗚叫,終也忍不住,又沉醉在甜蜜的香吻中。
  親了許久,兩人才分開,小勾已談及較為嚴肅的話題:“寒姐你當真要跟我?”
  秋寒甜蜜中輕輕一嘆:“只要你不嫌我老。”
  “你不怕人家說你有個小老公麼?”
  這已指明小勾要娶她,秋寒心花怒放,一手捏向小勾的鼻子,嬌聲逗笑:“惱什麼,人家問。我就說被你騙了,只好嫁雞隨雞啦!”
  “我不是雞,是和尚啊!”
  “和尚敢結婚,我當然敢嫁。”
  “嫁給和尚的女人要叫什麼?”
  “丁夫人啊!”
  小勾邪笑:“不害躁。”
  “不然叫我什麼,和尚婆?”
  “對,就是和尚婆,我親和尚婆了。”
  小勾瞧她又羞又嬌,忍不住又往她抱去,張嘴即親。秋寒扭身軀,嬌嗔著:“好色呢,受了傷都還想親人!”
  “我就是色,就算去了半條命,我還是要親!”
  “色狼!”秋寒被親得哇哇叫,忍不了想逃開。然而她一沉,小勾即滑往地面,牽動傷勢,欸呀一聲痛叫,再也不敢亂親了。
  秋寒諒詫:“傷得如何?”趕忙又抱起小勾,不知所措。
  小勾雖痛,卻仍禁不了激情,又親向秋寒酥胸,弄笑著:“我餓啊!想吃奶奶。”
  “死相,騙我,太可惡了!”
  秋寒雖被親著,卻趕忙扭開,太難為情,急急將小勾靠向壁角,抓起衣服,先穿上去再說。雖衣衫破了幾處,卻也能遮去讓人窘羞的地方。
  小勾只好無奈道:“沒趣,不知誰發明了衣服,讓男人失去最大的樂趣。”
  秋寒斥笑:“少色了。是女人發明的,為的報復你們男人太色!”
  小勾癟笑嘆著:“好重的懲罰啊!”
  “不跟你扯了,你肚子餓,我替你弄點兒吃的。”
  秋寒期盼已久的事情,如今有了答案,她自是心頭甜蜜無限。雖然有些累,她還是潛出洞中,本想獵來野食,卻怕走遠,遂在附近摘來了野果,暫時先度過今晚再說。
  她採了一大堆,抱進洞中,顆顆餵給小勾食用。小勾則是邪笑不斷、兩眼老是色瞇瞇地瞧著秋寒,倒把她瞧得又窘又心疼,嬌嗔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白天受了七八處箭傷,晚上就象全好了,一臉子邪氣,還色瞇瞇地瞧人。”
  小勾嗤嗤地笑著:“沒辦法啊!看到你,我什麼病也沒有了,因為仙女是可以治百病的。”
  “少貧嘴,我哪有仙女那麼美?”
  “你若沒有,那人間再無仙女了,都是一些老烏鴉。”
  秋寒聽得也舒服:“我發現你那一張嘴比你的人厲害多了。”
  “這我倒相信,否則怎能親著你呢?”
  “又來了!”
  “是真的啊!呵呵,我這妙賊終於偷到天下第一寶貝了啦!我死而無憾。”
  秋寒瞄眼一笑:“若非你以前那老實模樣,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
  “我現在也是老實啊……說你美就是美,絕無虛言!”
  忍不住,小勾又偷親秋寒香腮,秋寒半推半就中,也被親著,窘羞卻也甜蜜無限。
  為了掩飾窘羞,她總得錯開話題:“你怎麼理光頭?好醜。真的還是假的?”
  “沒辦法啊,我出家當了和尚,當然是真的。”
  “那你還跟我……跟我好?”
  小勾十分無奈:“沒辦法啊,誰叫我定力不夠。誰叫女人都是禍水,害我犯下色戒,從此陷入永動不復之中。”
  “你說女人都是禍水?我又沒叫你喝。”秋寒有些嗔意。
  “對啊,不過禍水人人愛喝,你看我這身分不是喝禍水來的,那是如何得來?呵呵!
  不喝禍永,怎會因禍得福?”
  秋寒也想笑:“你耍詐!”
  “若耍個詐,即能贏來美嬌娘,那天下恐怕一萬個都願意哩!”
  “這張嘴就是厲害,也不怕話說多了,傷勢好不了。”
  “沒關係啊,有你照顧,不好也沒關係。”
  “你呀,真是難侍候。”
  “秋寒塞了一顆小蘋果到小勾嘴中,倒把他的嘴給堵住,小勾好不容易才將它吞下,又說了幾句俏皮話,逗得秋寒咯咯輕笑。
  此時明月升起,晶亮地掛天空,銀光投來,兩人感到無限美好。秋寒也就提議賞月,將小勾抱出山洞,兩人相依而坐。
  秋寒望著弦月,有感而發:“秋雨嫁到軒轅家,也已一個多月,好快。”
  “你呢?何時準備嫁給我?”
  秋寒斜目反瞧小勾,表情似責非責:“你真想娶我?”
  “都說了,還假得了?”
  “那你為何在我妹妹結婚時逃開?說是要追南官雲,結果卻沒有。你去哪裡?”
  小勾乾笑:“少林寺,我有事……重要事情,真的很重要。”
  “就是去當和尚!”秋寒有些怪罪:“當和尚那麼重要嗎?”
  “不是啦……我是去捉拿惡佛陀這惡人,所以……”
  “抓他非得在婚禮進行一半,才半路逃開!”
  “我,我……”小勾也橫下心了,說道:“是我娘叫我去的,總有原因了吧!”
  “你還有娘?”
  “不然你以為我是孤兒?”
  “對不起。”秋寒想又是他娘要小勾去的,什麼怨氣也沒了,代之的是一種嬌羞面對婆婆的窘境,她不想問但還是問了:“不知你娘會不會贊同我們?”
  “會啦!”
  “你怎麼回答得這麼快?”
  小勾瞄眼一笑:“對呵,這不是我娘的答案,她人好,不會計較這些。”擺擺姿勢,“你看我,也知道我娘是個好人。”
  “你才不像好人呢,我看你像是壞人中的壞人。”
  “就算是壞人,我也是壞人中的好人吧,別說那麼難聽。兩個綜合,變成好人中的壞人,總可以了吧?”
  秋寒嗤嗤地笑著:“好人壞人都被你說了,我還能說些什麼?”
  “有啊,好人中的好人。”
  “這個嘛,你一輩子也辦不到。”
  小勾弄笑著:“其實有毛病的瘋子,才會做好人中的好人。我覺得你就是那種人,又跑來救我,又要當我老婆。”
  “你,可惡,敢罵我瘋子!”秋寒粉拳落了下來,打得小勾招架不住又自捉笑連連:
  “你不是瘋子是什麼?還敢找惡人當老公。”
  “哼,我就是專修理惡人老公的人!”
  秋寒笑嗔著猛揍,倒真的把小勾揍得欸欸亂叫。
  銀色西移,夜色深了許多。
  兩人打打鬧鬧,激情之餘,又自擁吻,緊緊摟抱在一起,直到深夜。
  戀中情人,時光似乎過得特別快。
  一連三天,兩人過得甜甜蜜蜜,小勾傷勢在靈藥及秋寒細心照料下,已好七成,秋寒傷勢也只是傷勢,敷上藥,早已不礙事,她覺得脫開家人太久,他們一定會焦急,已準備想返回,小勾當然沒意見。
  兩人都穿妥重新洗淨縫補過的衣衫,瞧來有些像乞丐裝,然而在逗弄上更有趣,兩人自也欣然穿著。再一次狂吻後,兩人終於找向原路退去。
  小勾功力己復,傷勢又不誤事,行走起來,方便又快捷,秋寒逃了一天路程,他兩個時辰就趕完了。
  回到斷層旁,鐵追陽早被救走的斷層則已加寬數百丈,那幕山崩地裂的情形已見不著,早被薄霧給吞沒掉,無跡可尋,小勾只好再往西北方向奔去。
  奔過兩座山頭,忽有聲音傳來:“丁少俠在那裡……”
  原是秋封侯夫婦放心不下小勾及愛女安危,仍自回頭尋來。兩人足足尋了三天,方自發現小勾的蹤影,啟是高興萬分,立即迎來。
  秋寒見著家人,一時驚喜,叫聲娘,已撲了過去,母女見面相擁而泣。
  小勾則後邊行過來,癟笑著:“宮主辛苦啦!我受了一點兒傷,只好躲起來。”
  秋封侯連忙拱手回禮:“少俠無礙,才是老夫所高興的,秋家實在虧欠少俠太多了。”
  “沒那麼嚴重,你女兒還救了我呢!”小勾將中箭被秋寒救走之事說了一遍。秋寒甜在心裡。秋封侯夫婦則說小勾全是為秋家受傷,秋家仍要記住這份情,小勾說不過,只好讓他們記了。隨即小勾又問及其它人,都已平安地躲在了隱祕處,他們都關心小勾生死。
  小勾則又被現實事情給緊緊扣住,他道:“這樣更不是辦法,九尊盟遲早還是會找上門。可是他們學會了九龍神功,很不好搞。又加上十二星相,更難對付……”
  秋封侯輕嘆:“老夫無能,連個門面都保不了。”
  小勾道:“別說你,就是我,也保不了啊!為今之計,只有化整為零,各個擊破,方有太平日子好過。”
  秋夫人忽而激動道:“妾身被囚之處,似乎也是他們的窩,咱們去挑了它可好?”
  小勾眼睛一亮:“當然好,不過夫人前去,可好?”
  “沒什麼好怕,你都肯為秋家拼命,妾身出點兒力又有何不可。”
  丁小勾轉瞧秋封侯,想徵得同意。秋夫人又道:“那地方只有妾身知道,須要我帶路。”
  秋封侯瞧她如此堅決,遂也點頭:“秋家上下都該盡一份力量。”
  秋寒道:“我也去。”祈求的目光投向小勾以及父親,然而這種事,小勾豈會答應。
  秋封侯更是不肯:“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插手,你哥哥還在等著你呢!”
  秋寒生性較不會爭吵,父親這麼一說,她只好低下頭,不敢再爭。小勾則笑聲安慰她,還是待在家裡好。三兩下又把她惹笑,牽卦的心情才又開朗起來。
  小勾為了怕小竹及本前跟來,遂不願回到眾人藏身處,只好讓秋夫人把秋寒帶回那裡。他則和秋封侯跟在後頭,待秋夫人折返,三人一同已往北方掠去,找那賊窩去了。
  秋夫人所指地頭,乃是十二星相藏身處,名為天月山,並非山如月,而是山中有一弦月形大山洞,因而得名。
  此山險峻陡峭,若無真功夫,恐怕上不來。秋夫人記性不錯,很快找到地頭。
  三人已在半峰上,望著四周,仍有無數插天高蜂,而在左方數百丈遠,則有一山峰全是黑沉岩石,居中有一月形裂縫,秋夫人則指向該處:“就是那裡。”
  小勾往其瞧去,岩層如千層糕般斜斜疊著,若功力夠的可順勢攀上,至於他有天蠶勾就更方便了。他問:“除了這裡,還另有出口?”
  秋夫人搖頭:“不清楚,不過那邊另存洞穴,好象是每個人一個洞穴。”
  小勾道:“既然不知,我只好先探探看,若太多人,我放炸藥,炸個精光,若人少,你們再過來,若有人脫逃,你們盯著,看看能否找出另外的洞穴。”
  秋封侯和夫人點頭,同意如此。雖是近黃昏,但能見度仍不差。小勾心想那裡岩層片片,極易藏身,遂不願等到黑夜,已暗自潛向那崖面,配合天蠶勾,很快攀向弦月洞口。
  他抬頭偷偷往裏邊瞧,居中有廣大的石桌,亦是作彎月形。
  桌上放置一些酒瓶之類東西,別無他物。兩旁則是許多洞門,形狀就不一定了,除此之外,未見人影。
  小勾瞧了幾眼,決定往左邊第一洞探去。他閃身掠去,那洞中竟坐個獐頭鼠目者,正是鼠精何無救。他似在練功,卻也機警地發現小勾,登時想尖叫。
  小勾驚詫叫聲鼠精,哪能讓他尖叫,一掌欺封他嘴巴,一指戳中他章門穴,又自猛力將他功力給吸個精光。這才得意說道:“練什麼功嘛,根本不堪一擊!”
  鼠精滿心怒火,卻苦於受製,敢怒不敢言,沒想到一個照面就被製住,他實在恨死小勾。
  “裡頭還有人嗎?”
  鼠精怒眼睜大,小勾嗤嗤笑起:“你不說,我也有辦法叫他們出來。”
  他雙手扣著十數顆霹靂彈,準備炸開,突然大聲尖叫:“有刺客……”
  突聞裡頭劈哩啪啦!小勾立即衝出,霹虜彈全砸過去,人已倒射外頭忽又聞大吼聲:“炸藥!快躲!”數道人影又射回大洞口。
  轟然爆響,一團白煙夾著碎石噴洞而出,為之地動山搖。小勾則躲在洞口右斜下方,炸聲過後,又自逃開。
  這黑灰岩似乎堅硬無比,並未被炸得岩倒洞塌”,只是將石桌上下面四方炸出更深更大的洞穴,以及震耳的回音聲。
  猝然有人從另一頭秘處奔出,喝叫著有刺客。小勾這才知道那內洞還通向四處,但見那來人是牛神及瘋狗,他可不客氣,往瘋狗撲去,出手就是吸,他想吸得更多的內力,也好對抗鐵追命。
  那瘋狗王咬金如瘋子,還故意學狗叫,汪汪衝來,兩只狗爪般鐵爪猛扣打小勾腦袋。
  小勾自不怕他,一掌斜切,打偏鐵爪,右掌反扣腕脈,神功運起,又偷吸他內功。
  瘋狗眼看內力池流不止,驚駭大叫。那牛神怒吼撲來,小勾只抓起瘋狗掃向他,就把牛神給逼退。他還扣出左手,想把牛神內力給吸來。
  又有十幾道勁風斜背衝至,小勾記得清清楚楚,是任青雲的毒箭。他不敢再託大,趕忙推開瘋狗撞去,利用機會,倒射崖下,先逃再說了。
  瘋狗擋箭,悶哼幾聲,倒地不起,也不知挨了幾支。
  此時任青雲趕出弦月洞,他灰頭土臉,仍自瞧清是小勾,他自是恨死了,卻不敢追得太近,免得又中詭計。
  小勾得以逃回秋封侯夫婦藏身處,他捉笑道:“幹了兩個,不知炸傷幾個,先溜再說。”三人於是潛溜林中,逃逸去了。
  任青雲卻認得白衣長髮,還頭插碧玉髮簪的秋夫人,不禁怒吼:“是這老賊婆帶的路,可惡!我跟你誓不兩立……”
  光吼著,他卻沒追人。
  逃至隱祕茂密的竹林,小勾三人方自歇腳。
  秋夫人說道:“那裡看來只是十二星相的巢穴。”
  小勾道:“奇怪,他們不是歸順鐵追命了嗎?怎麼會分開來住?”
  秋夫人道:“也許鐵追命要隱藏他們吧?”
  “也不大合理,他若想隱藏,自不會帶著到處跑啊!”
  秋封侯道:“或許十二星相並未真的投靠鐵追命,才會分開居住。”
  “這也不大合理,因為鐵追命救過十二星相不少人啊,他們似乎該歸順才合理。”
  秋夫人道:“十二星相生性殘惡,不能以常理猜他們,也有可能他們在練什麼秘功。”
  小勾靈機一閃:“這倒是有道理了,我剛才發現鼠精就在認真練功。若是如此,他們到底在練什麼功?”
  秋封侯道:“一定是相當厲害的功夫。”
  “會不會專對某個人,或某種功夫?”
  “有可能。”小勾嗤嗤地笑著:“也有可能他們窩裡反,想宰了鐵追命。”
  秋夫人道:“不可能吧?鐵追命已練成九龍神功,而且內力也大為進步,就快變成另一個武則天。我看將來要殺他或許真的要用到四柄寶劍呢!”
  秋封侯道:“可惜那些寶劍全都隨著武則天葬身萬丈深淵,很難再取得了。”
  小勾道:“鐵追命沒那麼可怕,至少他不是刀槍不入,而九龍神功也未必天下無敵,因為武則天就練這種功夫而走火人魔。鐵追命若練過火,照樣會有不良結果,說不定還省了我們一番手腳呢。”
  秋夫人輕嘆不已,想她被困二十年,是何等長久的日子啊!
  秋封侯則安慰地拍拍她肩頭。
  小勾瞧來,實在不忍再讓她多冒這份險,遂道:“賊窩我已知道地方,說不定他們會移往他處,跟蹤的事就交給我好了,你們還是先回去,一方面可保存實力,一方面卻可讓秋劍梧他們放心。”
  秋封侯道:“少俠不必為我們擔心,用得著儘管吩咐。”
  “現在確無必要。”小勾執意如此。秋封侯他們也不便替小勾添麻煩,遂感恩告別離去,瞬間竹林空空蕩蕩,只剩小勾一人。
  他沉思著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活動……他們到底在練什麼功?
  小勾還是覺得十二星相所練的功夫有必要先查清楚,甚至可先阻止破壞。
  最重要……他很想找任青雲算帳。於是他又潛回了天月山,想再偷襲。繞了許多小徑,終於回到弦月洞附近,往那兒望去,似乎一切都沒變,洞前左側那平台,也看不出任何有人埋伏的跡象。
  小勾靜觀一陣,還是想瞧個究竟。遂又往那弦月洞潛去,即快到平台處,他想那裡方才有人衝出,該有秘道。瞧瞧也好。於是又輕悄悄摸過去。
  忽而一顆細石從平台盡處射來。速度不慢,卻也不快。
  小勾一伏身,石塊飛頭而過,掉在地上。那聲音不是清脆卡卡聲,好像丟在樹葉上一樣,叭地脆響。
  小勾覺得奇怪,往石塊瞧去,竟然包有紙張,很明顯是有人投石問路,小勾將石塊拾起,打開紙張,裡頭寫了幾行字:“人已撤走,不必追了!”
  這分明是有意告訴小勾,十二星相已走個精光。
  小勾不相信,很快掠入洞中,除了被炸碎的大洞外,石桌和小洞石門都已不見,更無人跡。他們去了哪裡?
  “誰投石給我?”小勾已對投石之人感到好奇,找不到人,只好找那不知名的投石者。他很快退出山洞,追向那石塊投來地方,結果仍是一片亂岩。他不死心再追前,轉折一座山區,在奔向一石筍林之際,又有石塊射來。小勾立即伸手接去,石塊果然又包好字條,他再打開瞧瞧。
  “告訴你一個秘密,鐵追命還有一個女兒,她可能是……”
  接下去的字,小勾已念不出來,驚詫而不肯相信地呆在那裡。
  “鐵追命還有女兒?會是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打死我,我也不肯信!”
  紙上寫的會是誰?為何小勾如此這般不肯相信?
  “一定不可能,那人也未能肯定?他是誰?為何要說出這些?想分化我們?還是另有目的?”
  小勾腦袋快炸開來,如若那人真是鐵追命女兒,這豈非太可怕了?
  “不行,我得親自向鐵追命問清楚!”
  小勾已直奔九尊盟。
  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他必須立刻查清楚。
  到底誰是鐵追命的女兒?能讓小勾內心起了如此大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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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淚灑魚腸宮

  “鐵追命給我出來!”
  小勾不敢進入九尊盟,從旁邊樹叢奔向牆邊,然後狠狠丟下火把,目標正是那座九層碧玉塔。
  “給我出來,跟我丁小勾決一死戰!”
  連吼幾聲,連名字也報了,他立即往山區逃去,他得找到懸崖旁,免得脫不了身。
  九尊盟上下聞及吼聲,自是驚動萬分,立即攔來,卻找不到人,而這吼聲似也傳入鐵追命耳中,他不知從哪個角落,很快射出九尊盟,直往小勾故意留下的線索追去。
  直到一處夠高夠險的懸崖,小勾方自定在那裡,??嚝堀o老狐狸。
  他將從鼠精和瘋狗吸來的內力,催化地儲存在少衝脈中,照他估計,也得要四五人像鼠精這種內力才能塞滿一條經脈,不過聊勝於無,他還是加以靈活動用。
  不到盞茶光景,鐵追命已追來,忽見及丁小勾,他更是狂怒中帶驚喜:“小賊你敢把我兒傷成這樣,我要拿你命來抵。”
  小勾聞言,心知他講的必是用在鐵追陽身上的分經錯脈手術,不禁呵呵笑起:“如何,他任督兩脈打通了沒有?”
  “通個屁。你敢在他身上動手腳?”
  “不是手腳,是手術。”
  “你亂接他的經脈?”
  “新實驗嘛,總該有個開始。”
  “好,老夫今天就拿你開腸破肚,給你新的開始。”
  “那也得我答應才行。”
  “我兒子沒答應,你照樣動他手術,我何需要你答應?”
  “你怎知他沒答應?如此笨兒子,還不如女兒好。”
  “你說什麼?”
  “我說你兒子比不上你女兒好。”
  鐵追命臉色一變:“我哪來女兒,你瘋言亂語。”
  “真的沒有?”
  “老夫活了近百歲,才收了個義子,哪還有心情去找個乾女兒?”
  “她不必找,她是你親生女兒。”
  “胡說,老夫從無女兒。”
  “別掩飾了,我連她名字都知道了。”
  “她是誰?”
  小勾說了一句名字。
  鐵追命猝然大怒:“胡說八道,老夫劈了你!……”
  狂吼中,他狠命地撲向小勾,動手即是殺招,看是動了真怒。
  小勾有意試試自己功力,展開九尊掌,幻化出九道掌形,迎攔過去,六虛三實,瞧得鐵追命目迷五色,突而瞧及小勾用的是自家武功,他諒詫不已:“你怎會九尊絕學?”
  他也以自家掌法,將小勾給封退。
  小勾翻退數丈,呵呵笑道:“你能偷學別人武功,我就不准嗎?”
  “盜人武功,罪大惡極!”
  鐵追命猝而換成另一種招式,有若蛟龍亂跳,張牙舞爪,威猛之極,掌未至,那勁風已掃得四處呼呼作響,亂石齊飛。
  小勾可沒見過這武功,眼看他託大擊來,自己也不客氣,胡亂跟著耍招,認准對方掌形,劈頭即打。
  砰然一響,雙方錯開,小勾一陣得意:“我功夫大進了。”
  他退的不多,似能和鐵追命相抗衡。
  豈料鐵追命卻哈哈厲笑:“進個屁,那是老夫只用了五成功力!”
  原來鐵追命想通小勾進入懸崖死角,讓其無退路,再做全力一擊,雖然小勾上次在兩牛山脫逃,但他乃以為有山藤的結果。他哪知小勾最喜歡靠崖邊,欲戰欲逃,通通方便。
  “你用五成,我也只用了一半,再看這掌試試!”
  小勾謔笑著,猝又撲來,鐵追命自是全力盡出,心想打不死人,也得將他逼入深崖。
  豈知兩人一觸掌,猝然改推為吸,不顧危險,猛吸對方內勁。
  鐵追命頓覺上當,截斷了內力,掙脫雙手,後又迅捷劈出猛勁,直衝小勾頭都和胸部。
  小勾眼看無法避閃,忽而大叫:“看彈!”右手一抬,似要打出霹靂彈之類東西,鐵追命吃過虧不得不掠退數丈,還左右閃動以避開可能擊來之炸藥,無形中也將掌力減弱許多,儘管如此,仍將小勾劈射數丈。
  小勾喝地一聲,沒射出霹需彈,卻把天蠶勾扣向鐵追命腰帶,他一暴退,竟也把鐵追命拖得急急往前跑步。
  鐵追命大驚萬分,頓出千斤墜,兩腳陷入地面,將身軀定住,小勾沖退力量卻未減,叭地一聲,已把腰帶扯斷,鐵追命青袍敞開,褲子快掉了下來,他驚怒,左手猛抓褲頭,凌空又發掌打向小勾,可惜人已在十數丈開外,掌力效果不大了。
  他怒吼:“摔你個粉身碎骨。”
  “哇,我死啦!救命啊!墜下了……墜下了……”
  小勾故意尖叫,卻在空中翻筋斗,戲弄般地往崖下飄去,這根本不像欲摔死而掙扎。
  鐵追命瞧得甚是慎怒,他忽而想到兒子說過,上次小勾是從九尊盟後山那懸崖逃走,小勾分明有此本領,他不禁後悔一掌沒把小勾打死。
  鐵追命再無心情看小勾表演,登時往回奔,想去告訴那所渭的女兒,她身份似乎暴露了。
  小勾瞧他走的匆忙,但覺意外,遂打出天蠶勾,射向崖壁,身軀也粘了過去,他怕鐵追命使詐,去而復返,故而等了幾分鐘,並無動靜,這才小心翼翼地爬往崖面,探頭四瞧,果然沒人,才翻上崖。
  “他怎會走的這麼匆忙?一定有急事。”
  會是何事?……小勾沉思半晌,忽而想到了。
  “瞧他如此急於殺我,顯然在防止消息走脫,那有可能有女兒了?他猜測我末死,故而慌張地趕去告訴他女兒。”
  如此判斷合情合理,然而小勾不禁為難了,若真他女兒是某個人,這並不是他所願意的答案啊!
  猶豫不決中,他還是做了決定。
  “或許紙上寫的是誤會,鐵追命女兒另有其人……”
  小勾抱著幾許希望,掠失山崖。
  ※      ※     ※
  鐵追命似乎用了某種傳遞消息方法傳給某人。
  打從二更開始,他就一直在無名鎮郊某處山坡上的四合院,等待消息。
  四合院已是老舊,無人居住,院內院外都被參天樟樹所包圍,顯得神秘而陰森。
  當地人還傳為鬼屋,但這對武林中人,自是最佳藏身之處。
  鐵追命神情焦灼地不停四處踱步,目光不時瞅向天空、屋頂、高牆,甚至窗戶、樹梢,總希望相約之人立即出現。
  “三更己過,終於一條黑影掠空,翻牆而來,她還小心翼翼瞧尋四周,還未決定是否安全,鐵追命己急切向她招手:“快過來。”
  那黑衣蒙面人見狀,也不必再尋了,迅捷掠人庭中,瞧她身軀,自是女人無異。
  她也焦急:“何事,找得那麼急。”
  “丁小勾己知道你的秘密。”
  “他?”黑衣人驚詫地打了哆嗦,聲音顫抖著:“他怎麼知道?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還找過我,說出你的名字。”
  黑衣女子如被轟雷劈著,有股搖搖欲墜的感覺:“怎會如此,事隔才幾天,他就知道了,你確定?”
  “該確定,不過他向我查證,可能還有點兒杯疑。”
  “沒有用了,他精靈得很。”
  “只要不被確實逮著證據,他賴不了你。”
  黑衣人沉軟不語,這消息來得太突然,她一時無法適應。
  鐵追命黠謔道:“其實一個小鬼也沒什麼好怕,你乾脆回到我身邊。”
  “不行。”黑衣人截斷他的話:“我不回你身邊,永遠不回去。”
  “別忘了,你是我女兒!”鐵追命有些嗔怒。
  黑衣女子兩眼含淚:“爹,你要我做的事情還不夠多?放過我這一次吧。”
  “就是因為爹疼你,才要你回來,你在他們那裡,不見得好過。”
  “那是女兒的命,這件事由女兒自行做決定好嗎?”
  鐵追命露出父親慈祥臉容,有點兒無奈:“好吧,不過爹會隨時歡迎你回來。”
  黑農女子悲悵地一笑:“爹你已近百歲,還爭什麼?你難道要耗盡一輩子性命在爭權奪利上嗎?”
  鐵追命恨恨地囂叫:“你懂什麼?爹一直都是天下第一高手,為何人們記不得我,爹就不信邪,一定要創造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局面,那才是爹冠蓋古今的傑作。”
  “可是人死了,什麼也沒有。”
  “誰說的,還有名氣,像達摩和尚,武當張三豐,以後會加上九尊盟主鐵追命,哈哈哈!……”
  鐵追命狂笑,讓人聽來刺耳。
  黑衣女子輕嘆:“他們全是以德服人,爹您的行為偏差了。”
  “住口,爹的事,不必你來教訓,現在天下你沒見著,還有誰能與我相抗衡?”
  黑衣女子又自沉默不語,她心頭不知充滿多少委屈和無奈。
  鐵追命似乎也覺得罵得過火了,語氣已軟:“珊兒你不必為爹擔心,還是為你自己著想吧!”
  “我能想什麼?”黑衣人女子冷漠一笑。
  “不管如何,爹一定維護你的安全。”
  黑衣女子笑的更是悵涼,似乎安全已不是最重要的了。
  她不答話,鐵追命也不知該說什麼,一時庭中為之沉靜。
  過了一會兒,鐵追命終又忍不了說道:“話已傳到,如何應付,你該有個準備,倒是四大寶劍,你要給我弄到手。”
  黑衣女人斥道:“你沒聽消息,四大寶劍已隨武則天掉落萬丈深淵,你還叫我找?”
  “誰說的,太阿劍不就出現了。”
  “你不會找他們要。”
  “你要我血洗他們?”鐵追命似感得意。
  黑衣女子冷道:“你如此做,將會引起武林公憤,合起來全力對抗你。”
  鐵追命哈哈誰笑:“來啊,我毀了五台派,又折服少林派,他們為何不敢聲張,時勢已變,武林早沒落太久了,根本無法跟九尊盟抗衡。”
  “既然如此,你為何需要四大寶劍。”
  “我必須除去威脅,你一定要幫爹的忙。”
  “這種事,我做不了,因為我根本不知另外三把寶劍又出土了。”
  “一定出土了,否則太阿劍不會現形。”
  黑衣女子無奈,只好點頭答應找尋,鐵追命為之欣笑不已。
  “你快回去吧,出來過久,未免讓人起疑。”
  “你答應過,不能動魚腸宮,為何又動了?”
  “爹沒辦法,丁小勾那小子擄了陽兒,我必須逼他出來,下次一定不動。”
  “你再動,我就不認你這父親。”
  “爹保證,爹怎捨得你這乖女兒呢?”
  鐵追命又自大狂笑不已,黑衣女子不想聽他狂妄笑聲,已轉頭離去。
  鐵追命瞧著女扎逝去的背影,有若莫大戰勝快感,笑得更狂更大聲。
  黑衣女子走遠了,在路途中,一直板著臉,不言不笑,有路,但她似乎無路可走,忽而她雙手掩面,嚎哭起來,沒頭沒腦地往前狂奔,或有枯枝野草劃破衣服,她仍無所覺,直到奔及一溪流,她才定在溪旁,瞧著靜靜的溪流,她心情較為恢復。
  “一切都會解決的,會有辦法的……”她自言自語地說著,聲帶悲悵,但她很快收起心神,將面巾解下,露出一頭秀髮,她將頭髮甩向背肩,捧起清水,洗淨淚痕,再擦乾。
  瞧瞧天色,快近五更天,她趕快找個隱祕處,脫下黑衣,已經破損,立即埋入草地中,方折往西方奔去。
  繞出山徑。
  遠方已現出依山而築的樓宇。
  那似乎是魚腸宮。
  此時的魚腸宮,早就人馬盡撤,她為何尋向這裡?
  那女子換得一身素白裙衫,探查一陣後,決定不再躲藏,現身地快步走去。
  她從大門進入魚腸宮,久末打掃,已鋪了不少落葉,現出幾許滄涼,她找向後院,直落銀月閣。
  進入裡頭,開始有序地翻箱倒櫃,想找出某種東西。
  她找得好仔細而認真,從外庭找入臥室,她翻過化妝台找過小書桌,再往軟床,正想移開軟床。
  她忽而覺得門口似有人影,驚詫地回頭一望,入眼一片青,嚇得她尖叫,撞退想逃,卻撞向內牆,逃不掉了。
  來者正是小勾,他表情冷漠又帶著傷感地瞧著那女子,他似乎找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秋夫人,當真會是你?”
  秋夫人會是鐵追命的女兒?這太不可思議了吧?難怪小勾說什麼也不肯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因為這是他親眼所見的啊!
  秋夫人從掠駭中定過神來,勉強擠出笑容:“丁少俠,找我有事?”
  她似乎還抱著一絲希望。
  小勾未張聲,右手輕輕將抓在背後的黑衣拿出來。
  秋夫人瞧得清清楚楚,這正是她埋在土中的黑衣啊,宛若晴天霹靂,敲得她四肢無力,還好有牆可靠,否則必會軟跪地上。
  她的身軀冷寒地打著哆嗦,好不容易深深吸氣,才平息內心澎湃激流。
  “你都見著了?”
  “嗯!”
  “從古宅院開始!”
  “嗯,我跟蹤你爹,先到了那裡。”
  原來小勾早就盯上鐵追命,趁著黑夜躲在四合院外邊,直到發現黑衣人趕來,才再潛向樹叢中,是怕兩人有可能聯合對付自己,故而再跟蹤黑衣女子,直到這時,才敢確定即是秋夫人。
  秋夫人眼看身份已被拆穿,反而較能鎮定,只是兩眼含淚,有著莫大委屈似的。
  “你怎麼突然知道我的身份?”
  “有人投字條給我。”
  “他是誰?”
  “不清楚。”
  秋夫人自信這秘密已隱藏了數十年,除了父親,根本無人知曉呀?
  小勾又補充一句:“他只是猜想,我原不相信,只好求證,結果……”
  他實在很不喜歡這結果……尤其他又和秋寒有婚約諾言。
  秋夫人輕嘆:“我爹得罪人太多了,有人告密,那是不足為奇。”
  小勾盯著她道:“你為何又要如此耍得我們團團轉?”
  “我沒辦法。”
  “就因為他是你爹?”
  “我有理由……”
  “你的理由恐怕難以讓人相信了,你嫁給秋封侯,本就是一項陰謀。”
  秋夫人欲言又止,兩眼己含淚。
  小勾越想越氣:“甚至殺死神劍老人的兇手竟是你。”
  “我沒有……”
  “不是你,也跟你有關係。”
  秋夫人撫著雙臉,泣出聲音,卻又強忍下來,淚水直流。
  “就算你為了你爹而殺人,你一樣有罪。”
  “我沒有,原諒我啊!”
  “做都做了,如何原諒,更可恨的,你不知悔改,暗中潛在皇帝門,說是被困,逼得秋封侯為了你而替皇帝門賣命,我真是冤枉,還把你當成受害人拼命地救你出來。”
  “原諒我……”
  “別老說原諒,我也不想如此發生,但已經發生了,哭哭啼啼也沒用,做了它,為何不敢承擔它?快把事情說清楚,免得我滿頭霧水。”
  沉靜了許久。秋夫人不斷調適著自己的心情,終也忍住悲悵,將淚痕拭去,冷靜地面對小勾。
  “你想知道些什麼?我都說。”
  “你當真是鐵追命的女兒,叫何名字?”
  “鐵珊。”秋夫人回答簡短:“鐵追陽是他後來才收養的。”
  小勾頻頻點頭,看來她是有心說實話了:“你怎又會想到要嫁給魚腸宮?”
  “為了我爹。”
  “他跟神劍門有仇,所以利用你嫁給秋封侯,你再暗中殺了神劍老人,讓神劍門弟子鬧內訌?”
  “我並不想如此。”
  “事實確是如此,你爹到底跟神劍老人有何仇?”
  “因為我娘死在神劍老人手中。”
  小勾驚詫:“真有此事?”
  秋夫人點頭:“老實說,神劍老人和我爹本是好友,但後來因為我娘出現,他們才反目成仇。”
  “神劍老人不甘心你爹娶了你娘,才下殺手?”
  “他是因為練功,不小心殺了我娘。”
  小勾不知該不該相信她?因為神劍老人已死,根本死無對證啊。
  “所以你覺得為娘報仇,天經地義?”
  “當時確有這想法。”
  “但你何須以身相許,害得秋封侯如此?他知不知道你的一切?”
  “不知。”
  “就是啊,他這麼愛你,你卻傷害他。”
  “我沒辦法,當初只想報仇,但後來真的喜歡封侯,他的多情打動了我,所以我才嫁給他。”
  “你是為殺神劍老人才嫁給他?還是先動了真情才嫁給他,然後再殺了神劍老人的呢?”
  “是前者,但是後來我終也愛上了封侯。”
  “你不怕他知道,你是殺他師父的兇手?”
  “我沒辦法啊,只有盡力相瞞,因為當時我們已結婚,而且有了兒子。”
  “後來呢?你怎麼又變到皇帝門那裡去?”
  秋夫人輕嘆:“因為我心頭也起了掙扎,恐怕此事被封侯知道,所以咬牙離開魚腸宮,並詐死。”
  “後來出現了武則天,他要毀掉九尊盟,我爹逃走,他覺得武則天是瘋子,可以利用,遂要我充當人質,我就混進了皇帝門。”
  “是後來的任青雲,他查出我是魚腸宮夫人,故而獻計挾持封侯,為他所用。”
  “你混進皇帝門做啥?不是想控制瘋子吧?他根本不聽任何人的話,對你照樣很兇嘛!”
  “我是想偷學他的武功。”
  “然後再傳給你爹?”,
  “嗯。”
  “我想起來了,你爹的九龍神功,就是你傳給他的吧?還是把祕籍交給他?”
  “是祕籍。我本想隱瞞此事,可惜他仍是知道了,說是從你身上瞧著的。”
  小勾終於明白第一次闖九尊盟,鐵追命為何發現自己使出九龍神功,會大吃一掠,然後就放了自己,原是找到了好功夫,然後他就趕來向秋夫人要祕籍,結果自己只揀著夫人一只黑鞋。
  當時他著實也追查了一陣,卻未想到是秋夫人,後來鐵追命說是莫邪谷的玉茹蔭,全是一派胡言,為的即是想隱瞞秋夫人身份。
  小勾道:“你們當時為何爭吵?”
  “因為我不想給他祕籍,跟他說,我沒那東西。”
  “為何要瞞他?”
  “因為我發現,我爹似已漸漸變成另一個武則天,我不想著他步向皇帝門後塵,才不想給他。”
  “可是你還是給了。”
  “他以殺害魚腸宮做威脅,而且還要揭穿我身份,我不得不給,誰知事情愈演愈烈,紙終將也不住火。”
  秋夫人感慨無限,嘆息中,又見哀怨。
  小勾只想知道事情真相,再決定如何處置秋夫人。
  “那祕籍,你是從秋封侯手中抄來的吧?”
  “嗯!”
  “你也想學?”
  “我學了,因為它似可以對付許多人,尤其是武則天那種人。”
  “也可以說是將來對付我們這種人啦!”
  秋夫人急道:“不會的,我若想對付你們,就不會告訴你了。”
  小勾輕輕一笑:“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祕籍上另有註解?那鐵追命早明白那三五九章 要相連的。”
  秋夫人稍窘道:“是從你身上得知的。”
  “在皇帝門時,你監視我練功?”
  “我……我知道你腦筋好,一定能想出竅門……”
  小勾瞄眼:“這麼說,向武則天告密,說我學會九龍功的人也是你了?你為何要如此害得我差點兒送命?你是想讓我死在你手中?”
  秋夫人急道,“不是,我只想讓你除去武則天,才會如此。”
  “怎麼除?他簡直刀槍不入,你分明是想害死我。”
  “我承認是有危險,但當時我確感覺只有你才有辦法除去他,為了不讓他出現武林殺害蒼生,我只好貿然一試了。”
  “拿我生命去冒險?”小勾說起有些生氣。
  “事實上,你真的殺了他。”
  “要是沒搞成呢?死的人可就是我,說什麼為天下蒼生是冠勉堂皇的藉口,你只不過是想弄個狗咬狗,不管哪邊死了,都與你無關,甚至對你有莫大好處,對不對?”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如此想法,請相信我。”
  秋夫人激動得淚水滾滾而下,就快跪下來祈求小勾相信她的話,那模樣真若受盡滄桑之母親在求兒子般,讓人瞧來心酸。
  然而小勾卻很難相信她的話。
  因為這未免太離譜?自己就算大有能耐,畢竟也是個小孩,尤其以秋夫人立場來說,若是有同情心的女人,通常不會把小孩騙去跟殺人魔王打鬥,而她偏偏做了。
  “我知道武則天知曉你要殺他,他也不會殺你啊!因為他對你有好感,你又是他的惡軍師啊!”
  “這又如何?一個瘋子的心,如何猜測得了?”小勾忽而想到什麼,嗔怒道:“你好狠,當我第一次救你出去,你竟然丟下髮簪,引來任青雲追兵,對不對?就在我們躲在懸崖下面的時候,若非你的髮簪掉在崖面,我們早過關了。”
  秋夫人抖著身軀,哀悵中一臉歉意:“我只是想讓你留下,先除去武則天再走……”
  “廢話,廢話,廢話,留個屁,就因為你丟下髮簪,害我當了太監,你還算是人嗎?”
  “我沒想到會如此……”
  “你不是深謀遠慮要地對付武則天,為何沒想到這些?你這算哪門子的謊話?”
  激動之餘,小勾忍不住,一掌打得左邊小書桌碎爛四散。
  “砰!”然一聲震得秋夫人臉色青白,怔在那裡。
  不管任何男人,被割去下體,那種痛苦豈是一般常人所能體會?
  雖然小勾技巧地躲過一劫,但他想起是秋夫人陷害的,他就怒氣難消嗔罵一陣,小勾方自恢復些許鎮定。
  他冷道:“你說啊,又如何救走十二星相?你的目的何在?”
  “不是我救走他們。”
  “不是你?是誰?另有魔鬼?”
  “我不知道。”
  “你都認了謀殺我的罪行,何在乎這一樣?”
  秋夫人眼中含淚抽搐著。
  小勾又喝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裝可憐樣?”
  秋夫人被逼急了,只好點頭,淚水已滾下來。
  “然後呢?救走他們,也是為了讓你爹利用他們作威作福?”
  秋夫人痴地又點頭。
  “再來呢?”又為什麼領我去炸十二星相老巢,想教訓他們在綁架你的時候,對你不客氣,惹毛了你?”
  秋夫人點頭,淚流不止。
  “你根本和你爹一樣邪惡!
  你只不過在利用我,利用你丈夫,利用所有天下能利用的人!
  你是你爹的走狗,方才哭哭啼啼,全是裝給我看的,對嗎?”
  現在只要小勾說什麼,秋夫人就點頭,她似乎已進入呆痴狀態,只會做出最基本的反應……點頭。
  “你只會點頭,還會什麼?”
  秋夫人還是點頭。
  “何必再收拾證據?回去你爹身邊當個女土匪吧!不要再把秋家人當成猴子耍,他們是你的丈夫兒女啊!”
  “我才不想殺你,免得你兒女恨我一輩子,何況你不值,問問你自己良心,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事?”
  小勾丟下黑衣,恨恨地甩頭離去。
  他實在不想再見秋夫人,更不想讓此事緊緊扣著記憶不放,他需要完全的清靜,完全地拋開此事,他走的好快。
  秋夫人癡呆中,忽而抽抖身軀,突而撲在床上掩面大哭,哭聲又悲又沉重,似乎一切不幸都落在她身上,卻無法發洩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昏睡過去,又再醒來。已是黃昏時刻,她勉強起身,擦去淚痕,默默地坐在床前,以哭腫的眼睛,茫然地尋向四周一切景物、瓶花、衣衫……這本是她熟悉的東西,現在卻離得很遠。
  終於她輕輕一嘆,未帶走任何一樣東西,悵然離去了。
  沒人知道她欲往何處?
  難道她真的會回九尊盟,去當他爹的傀儡?
  ※      ※     ※
  小勾奔在小道上,很想拋開此事,卻根本不可能。
  他乾脆找一處飯館,叫酒,要菜,要飯,吃它一個爽快,喝個夠,終也將心情弄好許多。
  然後他才回過頭,想想秋夫人的話,又有許多問題,套上她是鐵追命的女兒後,已迎刃而解。
  然而,還有許多矛盾存在。
  她若是真的那麼壞,為何要當鐵追命人質?
  若是為了秋寒,但小竹呢?她大可連小竹一起帶走,大概小竹是要用來聯絡自己的吧?
  她既然做了那麼多壞事,為何還要哭哭啼啼?好象是受盡委屈的樣子。
  她好象也不是救走十二星相的人,看她緊張成那樣子。
  然而小勾也找不出理由解釋,只是感覺上是如此,方才她拼命點頭,是失心表現,這並非奸邪之人所能表現的啊?
  除非她真的是大姦大惡。
  小勾不知怎麼,起了同情之心?難道自己心腸太軟了?
  而這些矛盾幾乎都是心軟所造成的。
  “不管她啦,想想自己吧!”
  第一個問題就是秋寒,他將如何面對她呢?老天真會弄人,非得在他有了諾言之後,才出現此事,否則他根本不會趟這混水。
  “先暫停吧,至少也得等秋寒知道此事再說。”
  小勾又想到該不該告訴秋封侯一切事實真相。
  若是說了,秋封侯必定和她沒有轉圈的地步,但若不說,秋家要受騙多久?
  他考慮結果,決定瞞下秋夫人殺害神劍老人一事,原因是秋家兒女畢竟是她所生下,而且此事已相隔太久,能忘仇則忘了吧!
  再則這種事,還是他們自家去解決,自己沒有必要去管這種事。
  而皇帝門的事,也不必要說,那已是過去了,自己也沒被她害死。
  倒是她的身份,紙是包不住火,何況那個告密者,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早說了也好,讓秋家能安穩回到魚腸宮,不必四處躲藏。
  至於以後的事,他也管不著,也正好利用此機會抽手,不願再當工具讓人利用。
  想定後,他已決定找向秋封侯等人,於是又往兩牛山方向行去。
  三天后,他已找到魚腸宮眾人藏身處,
  在一處隱祕的山谷中,那兒有小飛瀑,自然也有水,很適合久居。
  除了幾處天然小山洞,他們還搭了個草篷,看來是想長期避難。
  小勾還未到山谷,就被放哨的秋劍梧看見。
  他驚喜叫著:“丁少俠平安回來了。”
  一聲叫出,山谷嘩嘩啦啦作響,不少人趟著溪水直奔而來。
  所有人都已到齊,包括秋封侯、秋寒、秋水、神偷李花、小竹和本前,他們表情激動地歡迎小勾歸來。
  小勾卻勉強擠出笑意。
  這並非他慣有的頑皮作風,小竹感到不對勁:“小勾,出事了?”
  小勾擺擺手:“一點點。”
  秋寒也關心:“能讓我們知道嗎?”
  小勾將手中抓著一大包東西提起,忽而大笑:“沒事啦,我是看你們餓得像野人太可拎了,所似帶來大餐救濟啦!”
  哇地一聲,眾人破緊張為笑意,年輕者不時罵著小勾好壞,小竹還揍小勾幾掌呢!
  然而誰又知道小勾心情之沉重,他這餐只是想盡點兒心意而已。
  他歡顏喜面地將東西攤在臨時拼成的竹桌上,雞鴨魚肉山珍海味應有盡有,還熱的呢,而且是分開包裝,味道清楚得很。
  更有幾壇陳年花彫助興,想是飲得會更痛抉。
  平常不喝酒的秋寒,今天也破了例,淺嘗幾口下肚,早已滿臉飛紅,更是顯得嬌美動人,風請萬種了。
  而秋水呢?現在她反而對小竹有所注意,原來兩人近日相聚,她發現小竹長得並不比小勾差,而且細皮嫩肉,越看越像女孩子家,她不禁也就對小竹特別有好感,有事沒事與他聊天。
  只是小竹並未發現她反常舉止,她只注意小勾一人。
  酒席上,小勾未再和秋寒眉目傳情,他方自放下心來,安心地喝酒。
  筵席再久,終將結束。
  經過兩個時辰歡欣共聚,飯菜美酒都已吃得差不多。
  換來秋寒泡壺茶,也好解些油膩。
  此時,小勾心情漸漸轉重。
  喝了幾杯茶,他還是想不出要如何開口。
  神偷李花首先發覺,細聲說道:“出了問題?”
  “嗯!”
  兩人雖是並排而坐,聲音也不高,仍被秋封侯聽去了。
  他也問道:“丁少俠,出了何事?”
  這話說得較大聲,已將眾人吸引過來,方才歡笑一盡煞去,他們已感覺出,小勾真的有事,而且在酒席之前就有事,只不過不想掃去酒興而延後說而已。
  小勾瞄向眾人,心頭感慨萬千,輕輕嘆道:“我是來向諸位告別的。”
  秋寒急問:“你纔來就要走?”她有些感傷。
  小勾點頭:“不得不走。”
  秋寒輕嘆:“不能不多留幾天?”
  小勾軟默搖頭,對秋寒,他感到歉意萬分。
  秋寒她不語,她了解小勾,一定有事情,否則他不會如此。
  秋封侯說道:“少俠可告知,欲往何處?”
  小勾又嘆息一聲:“很多事都不是你我所能料到的,我想我還是說了好……這事對你們來說來沉重了些,但早些面對,也許會更有利。”
  眾人為之沉默,他們也感覺出,這不是小事,而且似乎很嚴重,他們瞅緊小勾,心頭開始乒乒亂跳。
  小勾再瞧眾人一眼,終也說道:“今天過後,你們就可以回魚腸宮了,想必九尊盟不會再對你們威脅才對。”
  神偷李花道:“這是好事,怎看你愁成如此?”
  “因為……因為。”
  “你跟鐵追命談了條件?”
  “不,因為夫人是鐵追命的親生女兒……”
  此語一出,眾人為之怔楞,他們還沒完全聽清楚。
  李花急道:“誰是鐵追命的親生女兒?”
  “是夫人。”
  “哪個夫人?”
  小勾目光移向秋封侯。
  秋封侯有若被抽了一鞭,身軀顫抖:“是秋月我妻子?”
  “嗯!”小勾默然點頭。
  眾人更是驚詫。
  “不可能,我娘就是我娘,她怎會是別人的女兒?你胡亂說!”
  “少俠,你不會弄錯了吧,我娘一直跟鐵追命無任何瓜葛……”
  “豈有此理,我娘姓秋,那老賊姓鐵,根本不相干,你騙誰?”
  “怎會如此?”
  “一定是他搞錯了,太可惡了,怎可誣衊我娘。”
  秋家兩兄妹實在難以接受,甚至排斥而不肯接受,尤其秋水,更是叫囂不停,反倒是秋寒已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她相信小勾,但聽的消息卻那麼讓人不肯相信啊!
  秋封侯癡呆地愣在那裡,手臂青筋暴如蚯蚓,還在抖動著:“少俠!”
  小勾截口道:“別問我從何處得來消息,千真萬確的事'清,我不想牽涉到你們家務事,一切事情到此為止,我走了。”
  他已轉身,叫向小竹和本前,兩人默然立起,也跟著想離去。
  秋水突然攔過來,魚腸劍一橫:“不准你走,事情未交代清楚,誰也不能走!”
  秋劍梧立即攔向她:“不得無禮,快把劍收起來。”
  “不行,他不交代清楚,我殺了他!”
  秋水硬是想教訓小勾,已和秋劍梧相互拉扯,小勾卻沒動,他也不知現在走人,是否正是時候?
  忽而秋寒目光瞧向遠方,驚喜激動說道:“娘回來了,娘回來了,小勾,這可能是誤會……”
  眾人驚詫,一切動作為之頓住。
  目光全移向山谷外頭,秋夫人靜默立在那裡,仍是一身白羅裙,除了臉色較慘白,神情較冷漠外,並無任何改變,她捧著一包長東西,默然地走過來。
  秋水第一個驚喜開口:“娘你快告訴那小子,他說的全是假話。”
  秋夫人並未說,甚至表情都沒變,她幽怨的眼光移向自己丈夫、兒子,女兒,然後又落在小勾身上。
  她未開口,一股哀沉氣息逼得他們也靜默下來,他們覺得,母親似乎離他們遠得不可捉摸。
  秋夫人行向小勾面前不及一丈,才幽幽說道:“我知道不該求你,但這是最後一次,還請少俠答應。”聲音聽來讓人感到無限傷感。
  小勾雖感為難,但不知怎麼,仍開口答道:“你說吧!”
  秋夫人傷感中露出一絲笑意:“也許要對付九龍神功,真的需要四把寶劍,除了太阿劍全在這裡,就交給少俠,希望你排出劍陣,請你答應我……”
  她將手中那包東西輕輕拋向小勾。如此多人之下,小勾怎好閃避,只好伸手接住。
  秋夫人感恩一笑:“多謝少俠……”眼看淚水就快滾下來,她勉強再瞧往秋封侯和兒女,聲音哽咽:“小勾說的不錯,我是鐵追命的女兒。”
  嗚地一聲,她終也忍不住哭泣,急忙掩面,甩頭飛奔離去。
  “娘!……”秋家兒女淚水直流地想追過去。
  “不要追來,娘不配啊……”
  秋夫人逃得更快,兒女們追得更急,一幕親情骨肉的悲劇,讓人瞧來辛酸落淚。
  秋封侯已呆坐椅子,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悲泣道:“怎麼可能,怎會如此呢?”
  李花不停安慰:“夫人一定另有苦衷,宮主你不要悲傷過度。”
  他也不相信,如此溫柔慈祥的女人,竟會是老魔頭的女兒?
  小竹和本前也已暗含眼淚,偷偷地擦拭著。
  小勾心頭亦是悲切不安,他似乎錯怪了夫人,可是她確實犯下錯,而且又是千真萬確是鐵追命的女兒啊!
  然而,她又為何送來寶劍?
  小勾解開布條,三把寶劍……幹將、莫邪、魚腸,森冷冷地擺在那裡。
  這是足以克制鐵追命的利器啊,她為何給了小勾?莫非真的要叫人去殺她父親?
  小勾實在搞不清楚。
  三個多情兒女哭泣地走回,他們並沒追著母親。
  秋水忍不住衝向小勾,泣罵著:“都是你,害我沒了娘,你不來,一切都好好的,你來,就把我娘搶走,還我娘來!”
  雙拳直落小勾胸部,小勾沒反抗閃躲,任由她搥揍,也許這可減輕他一些罪狀吧。
  秋劍梧趕忙前來拉人,卻拉不動,拉了幾次,秋水已倒在他懷中泣哭起來。
  小勾已走向無助的秋寒,拍拍她肩頭:“別難過,我想你娘有苦衷,就算她真的是鐵追命女兒,也不能說她是壞人,只要你們接納她,她還是會回來的。
  秋寒忍不住伏靠小勾,泣聲不斷:“我會等娘回來的。”
  小竹瞧在眼裡,他才勉強不吃醋,畢竟秋家夠可憐,有人安慰也是應該。
  李花則較為鎮定,說道:“你們要節制自己情緒,誠如丁少俠所說,只要你們接受你娘,她還是會回到你們身邊。”
  秋封侯也說道:“不要難過,一切事,爹會處理,你娘不會離開你們的。”
  他心情和子女差不多難過,卻得強忍下來,不停安慰著。
  秋劍梧和秋寒還好,已能忍住悲傷,秋水則是哭了又哭,秋劍梧沒辦法,只好點她昏穴,讓她昏睡,免得看她悲傷過度。
  現場由此而沉靜下來,小勾將寶劍交給秋封侯:“我不能收這東西,它是你們四大劍派的東西。”
  秋封侯傷感道:“夫人臨走時交給你,而且你也默認接受,你就為夫人再做妥這件事情如何?”
  “可是我……”
  小勾當然不能說出被夫人相害之事。
  神偷見狀說道:“不如我先保管,反正練劍陣也不需要真的寶劍,等到要用時,再拿出來也不遲。”
  小勾只要能丟出棘手貨,說什麼都好,秋封侯也沒意見,寶劍遂又由神惱給收了起來。
  小勾心想,此時實在不便回魚腸宮,還是先避開秋家一陣子再說,遂找來有事待辦為藉口,領著本前和小竹先行告遲。
  臨行前,小勾仍對秋寒深情地望了一跟,兩人除了傷感,又能如何?
  小勾終於走了。神偷也以藏妥寶劍為由,告別離去。
  場中剩下秋家四人,秋封侯只得負起父親責任,勸著兒女不要悲傷過度,他自會把母親請回來。
  護著兒女,秋封侯也領著他們返回魚腸宮去了。
  ※      ※     ※
  長江邊。
  小勾、小竹、本前坐在那裡,默默注視著流水悠悠。
  他們回到寶窟已經三日,每想及秋夫人之事,他們就有傷感和不能相信的感覺。
  小竹道:“秋夫人當真是鐵追命的女兒?”
  小勾瞄眼:“說了那麼多次,你還不肯相信?”
  小竹稍窘:“只是太突然,一時無法接受。”
  本前道:“她為何要離家出走數十年?”
  “嫁人啦,當然要走。”
  “我是說,她瞞著別人……”
  “是鐵追命的女兒,不光榮,當然要瞞著。”
  小勾始終不肯將事實真相說明。
  本前道:“如果把鐵追命宰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啦!”
  小勾忽而眼睛一亮:“對啊!那鐵追命也夠狂了,本該殺他威風,實在很不不甘心!”
  小竹急道:“你不是他對手,還是別去的好。”
  小勾瞄眼道:“真是狗眼看人低,還沒鬥,就說我搞不過定。”
  小竹也反瞪他一眼:“你哪次還不是被追成落水狗?還不肯承認。”
  “我又沒說面對面,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
  “你又能幹什麼?”
  “就是不能幹什麼,才幹偷雞摸狗的事。”
  小竹眼睛一亮:“你要偷九尊盟?”
  “當然,否則我豈不讓他吃定了。”
  “你要偷什麼?”
  “那座九尊塔!”
  “什麼?那座十層樓高的碧玉塔?”
  小勾聳聳肩:“如何,夠大了吧?你要天上月亮,我也偷給你。”
  小竹嗤嗤地笑著:“少吹牛啦,那碧玉塔少說也有十數丈高、數萬斤重,莫說是偷,就是讓你搬,你也搬不走啊!”
  “不偷別人所不能偷,怎能顯出本天下第一妙賊的功力呢?”
  看他說得如此認真,小竹反而有些動搖了:“你當真能偷那玩意兒?”
  “到時候不就知道?”
  本前興味盎然:“我加一腳,我做歷史的見證人。”
  小勾斜眼瞄向他,嗤嗤地笑著:“你當真可以加一腳,只是你連本門最基本的功夫都沒學會,如何能辦事?”
  “加入本門還要有功夫?”
  “當然,否則寶貝門哪來那麼多寶貝?簡單的說,即是偷功。天上飛,地底鑽,乃是本門獨門絕技。”
  “那你快傳授給我啊!”
  小勾得意一笑:“要學,也得付出代價,你武功已失,當然是飛不起來,我看只好先教你打洞了。”
  小竹摸了摸腰際削鐵如泥的滴血勾,笑的暖昧:“我挖的速度一定贏過你。”
  小勾反瞄:“別以為有寶刀就能贏過我。”
  “不服氣,咱們來較量啊!”
  “來啊,誰怕誰?”
  小勾已然起身,小竹亦立起,往山壁走去,大有力拼之意。
  本前則跟在後頭,笑著要當公證人。
  走向山壁,小勾摸摸岩壁,發現石質堅硬,光是空手挖掘,必定輸給小竹。
  他心念一轉,呵呵說道:“我是賊王,豈能隨便挖土打洞,若要比可以,咱們到九尊山去挖,如此不但可以分出了高下,還可打地道進入九尊盟,要偷要搶都方便。”
  小竹雖想殺殺小勾威風,但若在九尊盟範圍,難免有危險,已有了猶豫。
  小勾捉笑道:“怎麼,沒膽啦?別忘了,老鼠雖然會挖洞,卻永遠成不了氣候,就是因為少了膽啊!”
  “哼,誰說我沒膽?比就比,輸的就是烏龜!”
  小勾翹起大拇指:“有氣魄,好一只大王!”
  “你敢罵我!”小竹喝叫,劍柄砸了過去。
  小勾已跳開,呵呵笑道:“早晚都要說,先說習慣就成自然了。”
  “你再叫,我就挖你的洞。”
  小竹不追人啦,立即掠向寶洞,抽出寶刀就砍。
  小勾這可嚇壞了,急急追前:“別挖別挖,我是王八烏龜,大少爺拜託拜託,高抬貴手,饒了我萬惡的罪行吧!”
  小斥道:“是你烏龜還是我烏龜?”
  “當然是我了。”
  小竹這才嗤嗤邪笑:“看你多會作怪,搗了你的烏龜巢,讓你生不出烏龜蛋來!”
  小勾苦笑:“千錯萬錯,錯在一時胡塗,錯收你當副門主,這一切,我認啦,你可以把刀放下了吧?”
  “哼,諒你也不敢再玩花招。”
  小竹這才洋洋得意將滴血勾收起來。
  小勾一臉討好笑意,骨子裡卻罵個不停:“等我把寶貝移走後,看我如何收拾你。”
  小竹忽而轉身:“你是不是很想啃我骨,吃我肉啊?”
  “沒那麼回事,都是一家人,我想會跟你過不去?”
  “是我跟你過不去的呀!”
  “都是一家人,吃點兒虧也沒關係吧!”
  小竹捉笑道:“難得你這麼寬宏大量,好吧,我就暫時把烏龜巢看順眼些,讓你住得安穩,挖洞功夫,比是不比?”
  “全由副門主決定。”
  “當然比了,免得你說我膽小如鼠,一無用處!”
  “又是胡說的,你怎會膽小?連老虎都敢惹。”
  “你是老虎?”小竹瞪眼邪笑。
  小勾瞧他聽出話中話,立即乾笑:“是紙老虎,是平陽老虎。”
  “這還差不多,有先見之明。”
  小竹笑得開心,小勾也笑得促狹。
  小竹覺得奇怪:“你笑什麼?”
  他回頭去想,登時大梧,自己仍被拐彎抹角罵著,他是平陽虎,那自己不就是欺人犬了?
  “可惡!”小竹恨恨地揍過去,小勾沒命地逃開,笑聲更是弄人。
  追了一陣,少竹終也揍回幾拳抵債,這才放過小勾。
  本前則又追上來,仍是想學寶貝門絕功:“教教我吧,如何挖地道?”
  “挖地道嘛!像老鼠一樣,前手靈活,後腳鑽,最重要就是功夫愈深,挖得愈快,愈有效啊!”
  本前突然洩了氣:“那我是沒得玩,我功力盡失,就算有,也只是足夠挑柴燒飯,搞不了這些絕活啊!”
  他甚是失望,而且無奈。
  小勾這才注意到他的狀況,心想每次讓他冒性命危險也不是辦法,這對寶貝門更是一種損失。他立即說道:“別失望啦,本門主是幹假的?別的沒有,要功力多的是!過來過來,我上次吸鼠精和瘋狗的內力,現在全給你,讓你一夜之間,多出一甲子的功力,足可晉升長老啦!”
  本前呀得欣喜萬分好:“真有這回事?”
  “不然我的九龍神功是練假的?”
  小竹叫道:“我也要……”他顯得羞窘。
  小勾瞄向他,嗤嗤笑道:“你要什麼啊?要我的人,還是要我的心?”
  小竹更窘,斥道:“神經病,我要增加內力。”
  “有啊,親我一下,馬上增加二十年功力。”
  “你最色了。”小竹斥罵著,滿臉飛紅,卻窘中帶喜。
  本前也瞧得直皺眉:“小竹,我愈看你愈像女孩,你是不是女扮男裝?”
  “扮你的頭!”啪的一聲,本前挨了一記響耳光,小竹恨恨地閃開,,實在夠窘的。
  本前被打得莫名其妙,直瞧著小勾,癟笑不已:“他很情緒化噢……”
  小勾弄笑著:“你這還是幸運的了,我每次說這句話,世界都變成黑白的了。”
  “這是什麼意恩?”
  “兩眼被湊得發黑啊,腫得像貓熊一樣,只能看出黑白色。”
  本前摸摸眼眶,暗道好險。
  可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真的是男的?”
  “我驗過身子。”小勾也露出怪笑容:“可是我跟你一樣,老是覺得他是女的,所以準備有機會再……再……”
  他左手耍了耍,本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兩人神秘地捉狹而笑。
  本前道:“我幫你,他……”
  “好!”兩人笑得更捉狹,怪眼直往小竹瞄去。
  小竹已平息方才窘態,反瞧回來,發現兩人吱吱喳喳,又邪眼瞧著自己,而且又在發笑,分明在消遣自己。
  他怒斥:“有什麼好笑,再笑,我就搗你烏龜巢!”
  一說到寶洞,小勾立即沒了笑容,急急道:“不笑,不笑,我只不過跟他討論,該不該把功力傳給你而已。”
  “你到底傳不傳?”
  “可是,我吸的是瘋狗王咬金和鼠精何無救的內力,你不怕得了他們內力,變成跟他們一樣,瘋瘋顛顛?”
  小竹想及何無救那副德行,不禁背脊生寒,終也不敢再要:“你還是給別人吧。”
  本前也怪怪地道:“收了他們功力,真會跟他們一樣,像瘋狗?”
  小勾弄笑:“我不清楚,因為是第一次啊,怕什麼,若有症狀,再去看獸醫不就得了嗎?”
  “可是,萬一說話變狗叫?”
  “那好啊,白天可以做事,晚上可以看門,一舉兩得!”
  本前想來就非常難挨,全身好象長狗癩皮似地:“我看我還是保持原狀的好。”
  “沒那麼嚴重啦。哪有內勁會變成狗?那他已經成仙,你看我到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快過來,有了武功你會覺得比什麼都爽快。”
  小勾把他拉過來,本前雖怔怔懼懼,卻也半推半受。
  他道:“你看來,是有點兒狂瘋瘋地。”
  “你不想當一輩子呆瓜吧?”
  小勾喝喝地學狗叫幾聲,本前雖怕,卻也莫可奈何,接受了小勾輸入的功力。
  誰知方輸入不到幾成,本前已臉紅脖子粗,顯得十分痛苦。
  小竹見狀急道:“本前你沒學過吐納法?”
  “什麼是吐納?”
  “就是運行內力的功夫啊!”
  “我……”
  “看你那樣子也不會有,快盤坐,然後將小勾送來的勁流引向丹田,再傳向全身各處穴道。”
  小勾道:“真是,挑了十幾年飯桶,真的要變飯桶了,只能裝米裝湯,我來引導,你照著做。”
  他怕小竹解釋,本前聽不懂穴道名稱、位置,小勾只好把內勁傳入,再從他體內帶出,小竹則在旁邊指點穴道在何方。
  本前方了解身體裡頭還有這麼多學問,他未必記著全部穴道,卻能記起運行內勁的方向,就如流水般,只要記著河流位置,流水就能順暢流通啦!
  他剛學會運行內勁,小勾不敢輸入太多,免得他搞不過來而岔脈傷身,大約輸入鼠精一半功力後,他已收手,笑道:“試試看,跳起來,吸內力往高處跳!”
  本前含帶興奮,果真吸力往上跳,一躍三人高,普通屋頂輕鬆可上去,他興奮驚叫:
  “成了成了,大功告成!哎呀……”
  話未說完,卻因開口而洩了功力,猛摔下來,跌個四腳朝天,哎哎痛叫。
  小勾呵呵笑道:“記住啊,跳得高,跌得重啦,尤其在高處,話別講得太多。”
  本前受教了,乾笑地又試了幾次,已領會技巧,更是興奮地玩著。
  小勾嗤嗤笑著,直道是寶貝門出了一只蹦蹦鼠了呢。
  直到夜裡,小勾又傳他內勁,以及一些防身功夫,另有挖地功,更讓他吃了不少有助功補氣靈藥,本前大有進展,也吵著要參加挖洞比賽。
  小勾自然答應。
  他之所以想選擇挖九尊盟的底,除了有意偷東西,給鐵追命難堪之外,他也想查查秋夫人一絲半縷,還有那暗中送字條的人到底是誰,若有空,再查十二星相練啥秘功?
  這將對他日後甚有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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