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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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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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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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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22, 01:41 AM   #138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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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魚兒忽然大叫一聲:“來人哪!”

“有。”

立有一名小魚幫的弟兄翻牆而入。

阿呆一見不是張大柱,臉色驟變,道:“雞婆,又不是找你,去叫大柱子來。”面前的大漢淚下如雨的道:“回二幫主的話,張代分舵主早在數日前便已身故。”

鳳兒聞言大驚道:“大柱子死啦?是怎麼死的?”

大漢戚容滿面的道:“看情形是毒發而亡。”

小魚兒驚愕不已地道:“毒發而亡?他 哦,我明白啦。”

阿呆道:“小魚兒,你明白什麼?”

小魚兒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山西靜樂縣的賭場裡,曾經給大柱子服用一粒藥丸?”

阿呆道:“記得,咱們以前誤以為是補藥,現在才知道是解毒藥。”

鳳兒還是不明白,道:“既是解毒藥,為何還會中毒?”

小魚兒陣道:“笨啊,大凡解毒的藥劑,多數以毒攻毒,只是毒性較弱,發作期也比較遲,一旦發作出來,可能十分兇猛。”

大漢接口道:“幫主之言不差,的確來勢兇猛,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張代分舵主便告一命嗚呼。”

阿呆道:“混蛋,這麼重要的事也不報告一聲。”

大漢戰戰兢兢地道;“當時正值三位幫主追趕瘋人侯志,後來小魚幫主又被宗何將軍請去行宮,二幫主三幫主急得團團轉,根本沒有機會報告。”

阿呆臭罵道:“媽的,你的理由其多,事後又為什麼不曾放半個屁?”

大漢道:“鬧出人命,怕被三位幫主責罰怪罪,誰也不敢主動出面做報告。屬下是被大家夥公推出來,準備挨罵的。”

小魚兒眉頭一挑,道:“推得好,你叫什麼名字?”

大漢道:“小的馬魁。”

小魚兒道:“馬魁,從此刻起,你就是本幫的第一分舵主,正式的,不是代理。”

馬魁原本是硬著頭皮,準備來挨罵的,如今卻因禍得福,喜不自勝地道:“謝謝幫主,謝謝幫主,今後不論水裡火裡,縱然肝腦塗地,亦萬死不辭。”

口說不足,還準備跪下去謝提拔大恩,被小魚兒阻住了,道:“少拍馬尼,本幫主最恨軟骨頭,好好的幹,小魚幫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取出一千兩銀子的銀票來,交給馬魁,作為他們的食宿費用,馬魁一本正經地道:“幫主喚屬下進來的意思是 ?”

小魚兒道:“啊,對了,可有人盯丁寧的梢?”

馬魁道:“有,丁寧是往東南方去的。”

小魚兒道:“好,知道去向就好辦,你下去吧。”

馬魁一揖而退,阿呆傻呼呼地道:“小魚兒,你可是怕姓丁的背叛咱們?”

小魚兒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丁寧帶來的解毒藥,仍然放在桌子上,鳳兒雙目凝視,百感交集地道:“真可怕,太可怕啦,解毒藥也可以毒死人,糟老頭的心腸也未免太狠毒啦。”

阿呆擺下一張苦瓜臉來,說話的聲音比哭還難聽:“可是,為了活命,咱們卻又不能不吃,苦阿,苦啊,真他媽苦啊。”

是很苦,明知有毒,卻非吃不可,不吃就會有性命之憂,實乃人生一大悲哀。

三小今天的心情特別壞,似乎存心想拿自己的生命開一次玩笑,他們一致決定,暫時停藥,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一路往東南行,大目標指向位於皖中的穿雲堡。

也一路平安無事,並未發生想像中可怖的毒發事件。

眼看夕陽西下,前面一個大鎮已遙遙在望。

阿呆嚷嚷道:“怪哉,咱們一日未服解藥,並未毒發,莫不是丁哥開咱們的玩笑吧?”

鳳兒道:“這些事,都是丁寧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吐露出來的,沒有理由要騙人。”

阿呆不服,道:“可是,怎麼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小魚兒道:“阿呆,你大概是活得太乏味,是不是想嘗嘗毒發的滋味?”

阿呆道:“是啊,是啊,酸甜苦辣,人生百味,應該都嘗一嘗才夠刺 ”

“激”字尚未出口,忽然改叫一聲:“我的媽呀!”雙眼發直,臉色泛黑, 通!

一聲,栽倒在地。

“小魚兒,救命啊,快拿解藥來,我 ”

毒性好猛,話至此處,已不省人事,在地上滾來滾去,痛苦萬分。

小魚兒忙以最快的速度,倒出三顆解藥來,三個人一人一顆。

剛將解藥塞進阿呆嘴裡去,小魚兒突覺腹內一陣奇痛襲來,血脈逆轉,痛如刀割針扎,接見一片黑暗鋪天蓋地而來,當場仰面栽倒。

“哎呀我的媽!”

“哎呀我的媽!”

小魚兒哼聲未落,鳳兒欸聲又起,也直挺挺的毒發而倒。

三人倒作一堆,在地上滾來滾去,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如雨而下,呻吟的聲音淒厲刺耳,痛苦之情,莫可名狀,當真生不如死!

萬幸已及時眼下解藥,片刻之後便雨過天晴,不然,哪裡還會有命在。

拍去身上塵土,擦拭一下汗水,小魚兒餘悸猶存地道:“好險,好險,差一點咱們就會闖進鬼門關。”

阿呆臭罵道:“混蛋老頭,王八老頭,操他親娘祖奶奶,總有一天,我阿呆先生要抽他的筋,剝他的皮,拿他的鮮血來當酒喝。”

天色已暗,經過這一陣折騰,三人俱覺身心疲憊,進入前面鎮集,找了一家客棧,胡亂塞滿肚子後,便開了兩間上房睡了。

阿呆和小魚兒共處一室,很快便呼呼入睡,進入甜蜜的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該是深更半夜以後的了吧,忽然被一連串怪異的聲音給吵醒。

聲音的確很怪,好像光著腳丫子,在泥地裡走路,又似是小孩子在玩水槍,吱吱喳喳的,十分刺耳,間或還有哼啊哈女子嬌喘的聲音。

偶而也會有男女談話的聲音傳來。

聲音就來自隔壁,不久,二人終於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阿呆噤聲道:“媽的,他們在‘屠殺’。”

小魚兒聲若蚊吶:“而且,這一對狗男女不是別人,男的是糟老頭,女的是賽珍珠。”

乾脆過去把他們宰掉算啦。”

“不行,此刻換回烏劍、太極棍等乃當務之急。”

“還有解藥方更急更重要。”

“所以,此時此地,咱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隔壁及時傳來了千面人魔跟賽珍珠的輕聲細語……

“可是主人太貪,喜新厭舊,太喜歡穿‘新鞋’,害得人家常常鬧饑荒。”

“傻丫頭,老夫玩過的女人,絕不許爭風吃醋,只要你忠心不二,我老人家倦鳥知返,會隨時隨地入你的門的。”

“然而,你這麼老,我這麼小,名份又未定,算什麼嘛,你的子女可能比我還大哩。”

“老夫沒有兒女。”

“總會有老婆吧。”

“也沒有老婆。”

“那就更該給人家一個名份。”

“老子不喜歡名份,合則上床,不合則滾蛋。”

“起碼人家應該知道床頭人是誰?”

“臭娘們,你真嚕唆。”

“不是嚕唆,是關心,我最恨‘集體屠殺’,每次事後至少三天不上人家的床。”

“媽的,這是老夫的嗜好,你少管,三天兩頭光顧你一次就不錯了,別貪心不足。”

“哼哼,最低限度,你應該答應人家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

“在你的身邊,不希望再有別的女人。”

“本來就只有你一個嘛。”

“還有,還有一個小鳳。”

“哦,你怕她搶你的位置?”

“主人不是最喜歡摘嫩芽嘛,人家才十四歲,你就 ”

“放心,鳳兒是唯一的例外,老夫不會打她的主意。”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少問,準備好,……”

“累就睡吧,明天一早咱們還要去穿雲堡,待穿雲堡的事一了,老子便可富甲天下,無敵武林了。”

殺伐已止,鳴金收兵,果然沒再聽到任何聲音。

不久,卻傳出了刺耳的鼾聲。

阿呆跟小魚兒對望一眼,心意已通,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叫醒鳳兒,三個人躡手躡足向千面人魔的房間行去。

舔破一塊窗紙,朝裡面一看,千面人魔跟賽珍珠仍一絲不掛地扭在一起,但已呼呼入睡。

一個長形的包袱,就放在床頭上。

阿呆在心底深處暗罵一句:“媽的,一對臭狗男女!”退後半步,小聲對鳳兒道:“要不要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鳳兒沒看也可以想得到是個什麼景象,早已羞紅了臉,連說:“不要,我才不要看這種醜事呢。”

為防萬一,小魚兒將從逍遙莊帶來的吹筒取出,插入窗內。

吹了一會兒,室內立告毒霧瀰漫,三小這才放心大膽地潛進房裡去。

此屋一明一暗。外面是~間堂屋,桌上尚有殘酒剩菜。

千面人魔與賽珍珠是睡在裡面的一間臥室裡。

阿呆道:“鳳兒,快,進去將那個包袱偷出來”

鳳兒遲疑道:“他們 我 ”

“他們昏睡不醒,你是扒東西的專家,怕什麼?”

“我是怕他沒有穿衣服,赤身露體的多難為情。”

“哎呀,什麼時代啦,還害臊,總有一天,你也會和小魚兒光著身子上床的,去去去!先學習學習也好。”

管她願不願意,死推活推的將鳳兒推進臥室去。

好快,不過片刻工夫,鳳兒便摀著嘴,紅著臉,提著一個長形包袱走出來。

果不其然,烏劍、玉鐲、太極棍都在包袱裡。

三小好不興奮,忙將膺品取出,放進包袱中。

小魚兒道:“怎麼沒見天王之星?”

鳳兒道:“其他的地方也找過,沒找著。”

“還有解毒的藥方子?”

“奇怪,也到處找不到。”

“再仔細找找看。”

“好!”

阿呆道:“何必費事,乾脆點了他的穴道,脖子上架一把刀,嚴刑逼供好啦。”

小魚兒不以為然,道:“此時不可魯莽,必須留下條退路,萬一弄僵咱們就死定啦。”

鳳兒提著長形包袱,再度潛入臥室。

這次時間稍久,想必她搜查得十分仔細。

然而,她並未找到“天王之星”,也沒有找著解毒的藥方子,甚至連眼前使用的解毒藥也沒見一顆。

三小不免大失所望,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生命仍在千面人魔掌握之中,不見‘天王之星’,小魚兒體內的蠱蟲元神就無法解除,只要安樂公主段菲菲一作法,或是他春心一動,小魚兒恐怕就沒得好日子過。

懷著~顆沉重的心,離開客棧,離開鎮集,摸黑踏上征途。

東方已露出魚肚白,微風拂面,三小的心情這才稍稍好轉一些。

阿呆道:“小鳳,你憑良心說,是否搜得很仔細?”

鳳兒道:“當然很仔細,該找的地方都找過啦。”

“天王之星會不會是戴在糟老頭的手上?”

“絕對沒有。”

“其他的地方有沒有觸摸過?”

“阿呆,你在胡說什麼,叫我去摸一個老男人的身體?”

“哼,真差勁,連一個老男人的身體也不敢去摸,看將來誰敢娶你啊。”

小魚兒戲謔道:“如果真的沒人要,馬馬虎虎,青青菜菜,我小魚兒大慈大悲,要啦。”

鳳兒聞言,一張俏麗的臉蛋兒,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的罵道:“死阿呆,臭小魚兒,竟敢拿我尋開心,小心我打爛你們的嘴?”

說打真打,左右開弓,阿呆和小魚兒一見不妙,拔腿就跑,鳳兒咬著尾巴猛追、三個人就在荒郊野外,戲耍打鬧起來。

一肚子的陰霾亦隨之一掃而空,又恢復了他們調皮蛋,無憂無慮的模樣兒。

沒多久,隨著初升的旭日,又唱起歌來:小兒郎小兒郎小小兒郎不簡單不論黑白兩道無分大盜大俠拳打腳踢口誅筆伐威震四方無敵天下歌聲嘹亮,群山回響,翻來覆去的唱了好幾遍,直至日上三竿,人影消失。

皖中。

北峽山。

位於合肥之南,桐城縣北。

峰巒蒼翠,景色秀麗,可謂人傑地靈,素為隱者俠土喜歡卜居之地。

南麓,一道插天絕壁的下方,有一塊十餘畝大小的平台,三面又是刀削畢立的峭壁,只有一條婉蜒曲折的山路可盤旋而上。

就在上面,建有一座十分宏偉,無比雄壯的城堡。

這就是曾一度領袖武林,傲視寰宇的穿雲堡。

穿雲堡的圍牆,全系墨綠色的巨石砌成,牆高三丈,四邊還有四個碉樓,黑漆大門,高大壯觀,一對銀環,就足足有十來斤重。

“鏗!鏗!鏗!”

銅環大,叩門的聲音也大,渾厚有力,嗡嗡不絕。

叩門的人不是別人,是小魚幫的二幫主阿呆先生。

堡門之內一片寂然,未見任何反應。

阿呆正待再敲,小魚兒阻止道:“呆啊,敲什麼敲,穿雲堡早已滅門,你想驚動惡鬼來列隊迎接?”

伸手一推,門閂末上,呷呀而開。

好大的一片建築,雲樓高聳,亭閣雅緻,房舍排列的層次分明,井然有序,越發顯現出鎮八方羅四維當年領袖武林的氣勢。

由於地勢甚高,長年籠罩在山嵐雲霧之中,壯嚴之余,益增三分仙氣,“穿雲堡”

三字,的確名實相符。

房舍尚稱完好,地上積塵盈寸,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

卻見面前的廣場之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大群人。

不!不是人,嚴格來說,應該說觸目皆是骷髏白骨。

陰森森,白蒼蒼的,約略估計,少說也有數十人。

進一步觀察,發現更多的人系死在床上,無疑是慘遭夜襲,來不及起身應戰,便作了刀下之鬼。

從骷髏骨架,乃至毛髮上不難辨明,連婦孺亦難逃毒手,確是滅門奇禍,雞犬不留。

鳳兒道:“張忠、王化、游全河;雷天豹這一乾人也未免太心狠手辣,慘無人道啦,究竟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值得他們下此毒手?”

小魚兒感慨系之的道:“江湖上的事千奇百怪,無風三尺浪,為情、為仇、為寶,為秘笈,為女人都有可能,哪還有一定的準兒。”

阿呆煞有介事地道:“我看十之八九是為女人。”

鳳兒道:“何以見得?”

阿呆道:“你忘了石總管的話啦,說那穿雲堡主夫人紀香雲卡水長水,美得像一朵花呢。”

小魚兒補充道:“是的,石總管的確說過,紀香雲美若天仙,舉世無雙,不知羨煞了多少江湖俠士。”

阿呆老氣橫秋地道:“所以說,女人太美也不是好事,這正應了一句古話。”

鳳兒道:“哪一句古話?”

阿呆的眼珠子在鳳兒臉上打轉,道:“女人者,禍水也,唯小人與女子為難養也。”

鳳兒聞言大為不悅道:“阿呆,你說什麼?”

阿呆一見苗頭不對,拔腿先向堡內行去,連說:“沒有,沒有。”

堡內的情形,依然令人慘不忍睹。

處處都是白骨。

處處都是骷髏。

處處蛛封塵積。

處處滿目瘡痍。

自始至終,沒見到一個活人。

亦未見丁寧跟賽珍珠、千面人魔來此會合。

這時,已至穿雲堡的後方,面前是一大片空曠之地,再過去便是插天絕壁,阿呆邊走邊說道:“傷腦筋,這件事看起來還挺麻煩的,想要找到紀香雲母子,簡直難如大海撈針,說不定還得走回頭路。”

鳳兒道:“走什麼回頭路?”

阿呆道:“將王化、張忠、游全河救出來,再嚴刑逼供。”

小魚兒道:“依我看,不如集中全力,去尋鐵膽魔星雷天豹,紀香雲八成是被姓雷的看上了她的美色,金屋藏嬌,據為己有。”

鳳兒道:“可是,雷天豹這個老匹夫,好似煙消霧散鬼吹燈,在江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他自己的老婆都找他不到,咱們又到哪裡去找?”

這事的確惱人,小魚兒搖頭嘆息,無詞以對。

阿呆是個財迷,盤算著銀子的數目道:“找不到雷天豹,咱們的損失可大啦,不但拿不到姓石的老頭兒的巨額重酬,也沒有辦法將他賣到官府去,領那四萬兩賞金,可謂災情慘重,這個老小子本事真大,難不成是上了天?入了地?”

話至此處,忽見平整如鏡的峭壁之上,有一道鐵門,許是年久無人保養,早已鏽蝕不堪,不仔細看,真還不易察覺。

門上有好幾個大小形狀不一的孔洞,從其中一個最大的圓洞裡,赫然探出一隻手。

自然不是肉手,而是一只枯骨爪子。

鳳兒驚叫一聲,道:“怎麼裡面也有死人,真嚇死人啦。”

小魚兒默察片刻後道:“可能原先這裡面就住著有人,穿雲堡滅門之後,被活活的餓死在這裡。”

阿呆道:“不對,不對,這話不合情理。”

小魚兒道:“哪個地方不合情理?”

阿呆振振有詞地道;“如說是原來就住在裡面,他可以打開鐵門,從裡面走出來,不可能餓死的。”

這話的確言之成理,小魚兒馬上意識到,事情著實透著古怪,石洞之內說不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當下心轉意決,決定打開鐵門,一看究竟。

然而,費了不少勁,鐵門卻始終打不開。

用力衝撞,依然紋絲未動,但聞嗡嗡之聲不絕,判知鐵板不薄。

取下枯骨爪子,向內張望,裡面黑漆漆的一團,根本什麼也看不見。

鳳兒仔細觀察一下鐵門上的洞孔,道:“你們看,這四個洞孔像什麼東西?或者說是什麼東西可以插進去?”

阿呆看了半天,傻呼呼的道:“我看不出來。”

小魚兒比較細心,發現四個洞孔,一個多角形,一個長方形,一個細長菱形,一個圓形,瞬息之間,腦中的靈光閃了幾閃,道:“如果我估計不錯,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應該可以插得進去。”

一語驚四座,驚得阿呆跳了起來,拍著自己的後腦勺道:“我怎麼沒有想到,真衰啊!”

小魚兒道:“你要想到就不是阿呆啦。”

阿呆不再言語,拿起太極棍,放進那個最大的圓洞內。

果然嚴絲合縫,分毫不差,微一轉動,裡面且有機簧“卡!卡!”之聲傳出,似乎這一個孔洞,原本就是根據太極棍的尺寸而做。

鳳兒的動作也不侵,將烏劍、玉鐲插進細長菱形及長方形的洞孔內。

同樣合縫嚴絲,不差分毫。

無疑,烏劍、玉鐲、太極棍正是開後這一道鐵門的鑰匙。

可惜,天王之星是仿製的膺品,放不進去,不然馬上就可以打開來。

阿呆神采飛揚地道:“奶奶的,怪不得糟老頭千方百計的要咱們去搶奪烏劍、玉鐲、太極棍,原來有這麼大的妙用,那百萬兩他很想必就藏在裡面。”

鳳兒道:“或許還有更貴重的東西。”

小魚兒道:“再貴重打不開也等於是零。”

阿呆道:“咱們現在就去找糟老頭,把他砸成肉泥,搗成血漿,我就不信找不到綠林令。”

鳳兒道:“不必去找,丁哥不是說過嗎,老頭也要到穿雲堡來,咱們坐在這裡就可以啦。”

阿呆道:“對,他可能正是為餉銀寶物而來,咱們不妨先好好合計合計,布下天羅地網,然後來個甕裡捉鱉,等他來上鉤。”

小魚兒卻大唱反調:“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別忘記,我們的生命還握在糟老頭的手掌心裡,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

阿獃氣憤憤地道:“衰啊,衰啊,難道我們注定要給他當一輩子的工具,做一輩子的殺手,永遠沒有出頭日嗎?”

小魚兒緊握右拳,擊向空際,斷然決然地道:“當咱們取得解藥方子的時候,就是他亡命斷魂的日子。”

阿呆道:“這件事我看非鳳兒莫屬,她一定可以辦得到。”

鳳兒愕然一徵,疑雲滿面地反問道:“咱們三個人都不一定能辦得了的事,我一個人能夠辦到?”

阿呆斬釘截鐵的道:“能,一定能,不論是討?是偷?是騙?你是最佳人選,絕不作第二人想。”

鳳兒一怔神;道:“阿呆,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阿呆道:“笨啊,道理最是簡單不過,你跟糟老頭的關係非比尋常,就算被他逮住小辮子,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鳳兒甚覺刺耳,道:“阿呆,你真的相信丁哥的話,我倒認為他很可能是猜測之詞,甚至是無中生有。”

小魚兒小心謹慎地道:“丁寧有可能是猜測之詞,甚至無中生有,但千面人魔與賽珍珠的悄悄話卻可信度極高。”

鳳兒吃驚道;“糟老頭說什麼啦?”

小魚兒道:“意思差不多,說你與他有很特殊的關係。”

鳳兒哭喪著臉道:“他有沒有說到底是什麼關係?”

阿呆口沒遮攔地脫口就說:“他沒有說,但猜也可以猜得到,不是祖孫,就是父女,甚至可能是跟情人偷生的私生女。”

這小子未經大腦,信口開河,大大地傷了鳳兒的心,咬牙切齒地喊叫道:“不!絕不!我不可能有這麼陰狠毒辣的爺爺,也不可能有這麼個魔鬼爸爸,更不會是私生女,我不信,我不信,我絕對不信,我絕對不信!”

她越說越激動,說至最後,已是聲淚俱下,人也沒命似的向前奔去。

有哭泣的聲音傳來。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但並非鳳兒。

因為鳳兒的哭聲,早在阿呆和小魚兒的勸慰下停歇。

哭聲來自東北角上絕壁的下方,一座墳墓的前面。

祭石之上,擺著雞、鴨、豬三牲,另有四樣時新鮮果,蠟燭高挑,檀香三柱,一位全身搞素的婦人,正跪在墓前燒紙。

一面燒紙,一面哭泣,口中還不時發出夢囈般的言詞。

許是悲傷過度,言詞含糊不清,站在三丈許外的鳳兒、阿呆、小魚兒一句也聽不懂。

許久,許久,紙燒完了,淚也幹了,素衣少婦這才站起身來。

猛一回頭,射出來兩道冷電似的眸光,從三小臉上一掃而過,語冷如冰地道:“又是你們三個娃兒,跑來穿雲堡作甚?”

眼前的少婦風姿綽約,雍容華貴,說多美就有多美,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氣質高雅,莊重秀麗,宛若觀音再世,有一股子令人不敢帶視的威儀。

阿呆在心裡狂喊:“卡水卡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小魚兒亦暗忖道:“安樂公主段菲菲在她面前,恐亦會遜色三分。”

鳳兒道:“你是誰,你好象認識我們?”

素衣少婦面上表情全無地道:“在逍遙莊本夫人曾見過你們一面。”

小魚兒驚“哦”一聲道:“哦,原來你就是深居後院小紅樓的那位歹命夫人?”

阿呆道:“夫人麗質天生,氣度尊貴,不像是‘歹命’之人,莫不是天妒美人,紅顏薄命?”

歹命夫人冷哼一聲,沒有答腔。

一語甫畢,只見張婷婷手裡拿著一束野花,從山壁那邊飛奔而來,口裡大聲嚷嚷道:“娘,我找到一株野花,好漂亮啊,正好獻給羅堡主。”

活落,人也到了,立將野花放置墓前石碑下。

小魚兒這時才注意到墓碑上的字,果然是鎮八方羅四維的墳。

張婷婷也發現了鳳兒他們,興沖沖地道:“鳳兒姐姐,阿呆哥哥、小魚兒哥哥,你們也來啦,這真是太好啦,人家正愁找你們不到呢。”

餘音未落,人已急匆匆的衝過去。

卻見歹命夫人織手一揚,撒下一道強勁暗力,將她強行截下來。寒臉道:“婷婷,還記得離開開封前的情形嗎?”

張婷婷頓如洩了氣的皮球,乖巧柔順地道:“記得,娘本來是不准我跟隨的。”

“後來又為何肯讓你跟著我離開逍遙在?”

“那是因為孩兒答應娘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娘不說,孩兒不准問任何事情,未得娘許可。也不許做任何事情。”

“你沒有忘記就好,還不快乖乖地回到娘身邊來。”

張婷婷不敢違抗,乖乖的回到歹命夫人身旁,道:“可是,娘,他們都是女兒的好朋友,不是外人。”

歹命夫人的臉上依然未見到半絲半毫的笑容,道:“孩子,你還太小,須知江湖詭計百出,敵友無常,人心險惡,切不可輕易推心置腹。”

微微一頓,繼又說道:“你們還沒有說,此來穿雲堡,目的何在?”

這神態,這語氣,簡直像在審問罪犯,小魚兒大為不悅,道:“簡單的說,我們是來調查一件案子。”

鳳兒道:“也可以說是在幫助別人。”

阿呆自吹自擂道:“更可以說是在做善事。”

歹命大人絲毫不為他們的表情所動,依舊木然冷峻地道:“調查什麼案子?”

小魚兒道:“調查穿雲堡王鎮八方羅四維的漂亮太太,以及她的兒子的生死下落。”

這話一出口。歹命夫人馬上有了反應,而且相當激烈,一張粉臉之上,充滿了驚喜、激動、疑惑等多重複雜表情,急聲追問道:“是誰叫你們調查的?”

阿呆故意吊她的胃口,道:“是一個白髮蒼蒼,很老很老的老頭子。”

歹命夫人追問道:“如何稱呼?”

鳳兒道:“他自稱姓石。”

歹命夫人打破砂鍋問到底:“叫什麼?”

小魚兒也不肯直接了當地告訴她,道:“他說他是穿雲堡的元老,曾當過總管。”

歹命夫人聲急語快的道:“可是石友江?”

阿呆道;“算你答對啦。”

從而也使小魚兒對歹命夫人的身份大起疑問:“敢問夫人可是姓紀?”

“不!本夫人不姓紀。”

“那麼,姓什麼?”

“歹命之人,早已不用姓氏。”

“夫人不是堡蘭夫人紀香雲?”

“不是。”

“那你為何在羅堡主的墓前燒香憑弔?

“只是代表友人,聊表一點心意而已。”

“代表友人,會淚灑當場,夫人的淚腺好發達啊。”

“娃兒休得取笑,本夫人是因想到敝友的不幸際遇,一時百感交集,故而淚眼滂沱。”

“說了半天,夫人還沒有說令友是誰?想必就是紀香雲吧?”

“不錯,正是羅堡主的結髮妻子紀香雲。”

小魚兒神色一緊,道:“羅夫人現在何處?”

歹命夫人遲疑一下,道:“在未得到香雲的同意之前,恕我不能對外人言講。”

鳳兒道:“羅夫人現在還好吧?”

歹命夫人苦笑一下,道:“還好。”

阿呆道:“陪在她身邊的是鐵膽魔星雷天豹?或者曾經是血手屠夫王化?七殺凶神張忠?還是浪裡白條游全河?”

歹命夫人沉吟一下,道:“據本夫人所知,我的好友紀香雲,一直單處獨居。”

小魚兒道:“單處獨居?她還有個兒子呢?”

“據香雲說,孩子早在穿雲堡時,就已被人擄去。”

“誰?”

“鐵膽魔星雷天豹。”

“媽的,又是他,”

阿呆道;“奶奶的,這個王八蛋陰魂不散,老是纏著咱們,實在可惡。”

鳳兒道:“夫人可知道雷天豹的下落?”

歹命夫人搖頭道;“此人已有十幾年未曾在江湖上露面。”

小魚兒道:“一個活生生的人會就此消失?”

歹命夫人道;“許是早已隱姓埋名,改頭換面。”

阿呆道:“是啊,是啊,像王化曾剃度為增,游全河曾冒充逍遙居士張文光,只不知雷天豹這個老混蛋究竟躲在哪個老鼠洞裡?”

不論是鳳兒、阿呆,或是小魚兒,都一直在猜疑,認為千面人魔的身份只有兩種可能,不是鐵膽魔星本人,就是殺死雷天豹的人。

如果千面人魔就是雷天豹,那麼事情就嚴重了,阿呆與小魚兒之間,很可能有一個正是羅家的少堡主,錯將仇人當恩人,在仇家翼護下生活了十幾年而不自知。

假定千面人魔不是鐵膽魔星,事情同樣錯綜複雜,此人是誰?雷天豹是如何死的?

穿雲堡的少堡主下落何方?他又是如何知道烏劍、玉鐲、太極棍的秘密的?

歹命夫人將帽子上的面紗放了下來,道:“聽說小魚幫尋人的功夫很有一套,相信你們一定可將雷天豹從老鼠洞裡找出來,只要找到雷天豹,就不難查出少堡主的下落,本夫人言盡於此,想先走一步,此非善地,三位亦請勿久留!”

說走就走,當即放步向堡內行去。

張婷婷故意拖在後面,道:“娘,人家有幾句話想跟小魚哥哥他們說一說。”

歹命夫人冷冷地道:“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咱們尚有急事待辦。”

拉著張婷婷,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小魚兒朗聲道:“夫人請留步,羅夫人紀香雲的行蹤下落可否請明示一言?”

歹命夫人邊走邊說道:“本夫人已有言在先,未徵得香雲的同意前,歉難奉告,不過。本夫人會設法眼石總管取得聯繫的,三位不妨集中全力,去尋少堡主。”

話落,奔勢陡地加快,三四個起落,便在三小的視線內消失。

歹命夫人拉著張婷婷,真奔穿雲堡的大門而去,甫至廣場中央,一眼見大門恰巧被人推開,闖進來三個人。

來人兩男一女,兩小一老,為首的老頭天生~張關公臉,連鬍子都是紅的。

彼此乍然相見,不由皆一怔神,歹命夫人快步迎上去,道:“尊駕何人?”

紅鬍子老頭不答反問:“老夫正想請教。”

歹命夫人道:“你就叫我歹命夫人吧。”

“哦,是你,靜極思動,終於離開了逍遙莊。”

“你,認識本夫人?”

“曾有個耳聞。”

“你還沒有說你自己是何方神聖?”

“神聖不敢,千面人是也。”

“千面人?江湖上似聞所未聞。”

“老夫出道未久,江湖上鮮有人知。”

“此來穿雲堡,目的何在?”

“穿雲堡曾領袖武林,老夫是想來瞻仰一下前人遺跡。”

“抱歉,穿雲堡早已慘遭滅門之禍,除去骷髏,就是白骨,沒有什麼值得人瞻仰的,三位請回吧。”

千面人魔徵了一下,道:“你可是羅家劫後餘生的那個小寡婦紀香雲?”

歹命夫人倒抽了一口氣,道:“不是。”

“那是羅家的什麼人?”

“朋友!”

“拿掉你的面紗,讓老夫瞧一瞧。”

“辦不到!”

“這恐怕由不得你。”

“你到底是誰?竟然知曉紀香雲其人?”

“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莫非你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哼,姓雷的算什麼東西。”

“黑白兩道,你究竟是哪條線上的?”

千面人魔的答覆堪稱絕妙好詞:“不黑不白,亦黑亦白,可黑可白,那要看老夫的高興。”

歹命夫人聞言勃然大怒道:“不管你是黑的,還是白的,更不論你有多少斤兩,識相的就請馬上退出穿雲堡。”

千面人魔當然不會被她唬住,嘿嘿冷笑一聲,道:“假如老夫說不呢?”

歹命夫人的回答只有一個字:“殺!”

千面人魔也說了一個字,是對丁寧、賽彩珠說的:“闖!”

“是。主人!”

丁、賽二人同聲應是,提足了兩掌真力,立刻從左右兩側闖上去。

這事簡直令人驚心動魄,如非親目所見。任誰也不敢輕易置信,歹命夫人雙掌一錯,皓腕平推,僅輕描淡寫地攻出一招,丁寧和賽珍珠便被她所布下的一道暗力所阻,如撞上鐵壁銅牆,被震得雙雙倒退數步,難越雷池。

看在千面人魔眼中,亦不禁為之駭異不已,陰陽怪氣地道:“歹命夫人果然身手不凡,莫測高深,待老夫 ”

本欲親自出馬動手,忽見鳳兒、阿呆、小魚兒及時從堡內出來,當即改口說道:“娃兒們來得正是時候,這個神秘女人就交給你們三個了。”

小魚兒一見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紅鬍子老頭,冷笑一聲,道:“你是那棵蔥?”

阿呆最愛瞎胡鬧,又補上一句:“或是那棵蒜?”

千面人魔吹鬍子瞪眼睛地道:“亂來,我是你們的老子。”

阿呆偏不上路,冷言冷語道:“少蓋,我還是你老子呢。”

賽珍珠玉面一寒,道:“阿呆不得無禮,確是主人無疑。”

鳳兒以懷疑的口吻問丁寧,道:“靠得住嗎?”

丁寧的語氣很肯定:“如假包換。”

小魚兒仍然不肯完全置信,冷聲道:“我看未必,咱們的老頭神出鬼沒,千變萬化,如無確切的證據,寧可信其非,不可信其是,免得吃虧上當,壞了千面人魔的名頭。”

氣得千面人魔嗚哇大叫道:“渾小子,要怎樣你***才肯相信老夫的身份?”

鳳兒道:“最好是恢復野人山上的那副德性,不要再隨便變花樣。”

阿呆道:“或者是用暗語聯絡,這樣才顯得神秘夠刺激。”

千面人魔一時情急,忘了以前在開封時定下的暗語,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英雄好漢!”

“鐵血兒郎!”

“打家劫舍!”

“殺人放火!”

老少四人,一人一句,慷慨激昂,殺氣騰騰。

直聽得歹命夫人眉心深鎖,面籠寒霜,冷冷地自語一句:“哼,原來是一丘之貉。”

阿呆道:“傷腦筋,老頭要早念出暗語來,也就不會兜這麼大的圈子啦。”

千面人魔立即扳起臉孔下令道:“少貧嘴,還不快將這兩個女人給我斃掉。”

鳳兒吃了一驚,道:“什麼?要殺人啦,連小女孩也要殺?”

阿呆道:“這麼漂亮的妞兒,殺掉多可惜,不如留著給小魚兒做媳婦吧。”

千面人魔怒不可當地道:“阿呆,你再嚕七八唆,小心老夫一掌活劈了你,叫你們怎麼做就這麼做。”

阿呆嚇一跳,未敢再多言強辯,小魚兒雖然明知千面人魔居心叵測,自己等三人不過是他的工具與打手而已,但解毒的藥方子在他手裡,卻不得不暫時俯首聽命,急忙接口說道:“小事一件,包在我們身上啦,老頭有事儘管請便就是。”

千面人魔眸中兇芒暴閃,語氣益趨冷峻:“懶蟲丁一、瘋人侯志、醉鬼白雲未死。

你們責無旁貸,此間事了,快去將狂夫辛幸、鐵掌排雲林清風的人頭給我摘下來,倘若陽奉陰違,當心老夫翻臉無情!”

情字出口,人已彈起,領著丁寧、賽珍珠往堡內行去。

“站住!”

一聲嬌叱出自歹命夫人之口,接見她雙掌平推,立有一股剛猛的暗力洶湧而出,千面人魔不甘示弱,立即反手還擊,兩股力道瞬間便在空際相撞。

轟!的一聲,威力好大,仿若春雷乍展,二人俱覺對方的壓力奇大,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一仰。

驚魂甫定,歹命夫人方待揚掌截殺,小魚兒已騰身而上,將她的去路堵住,道:“請夫人留步!”

不問情由,已亮出折扇,連攻三招。

歹命夫人閃身避開,嬌冷的聲音道:“小魚兒,你想幹什麼?”

小魚兒道:“糟老頭的話,夫人已經聽到啦,不必本幫主再多費脣舌。”

張婷婷耳聞目見,簡直要急瘋了,道:“你們真的要跟我們母女拼命?”

阿呆見千面人魔已去遠,小聲道:“當然是假的啦。”

鳳兒道:“但要跟真的一樣,請夫人與婷妹快進招。”

弄得歹命夫人暈頭轉向,莫名所以,一面半真半假的發掌進招,一面沉聲說道:“這到底是怎樣回事?”

小魚兒道:“簡而言之,我們同床異夢。”

“同床異夢?請把話說清楚。”

“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何妨長話短說。”

“我們跟他貌合神離,根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人。”

“你們是什麼關係?”

“很複雜,像是師父與徒弟,老闆與伙計,更像是魔鬼與手下的打手。”

“為何不反抗?”

“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離開他?”

“離開他我們就會死。”

“為什麼?”

“因為我們皆服下劇毒,解毒的藥在他手中。”

“哦!”

驚“哦”一聲之後,歹命夫人繼又說道:“這個老魔頭姓甚名誰?”

阿呆道:“媽的,我們也正在為此苦惱。”

歹命夫人皺眉道:“本夫人倒覺得他有可能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鳳兒道:“可惜苦無確切的證據。”

張婷婷道:“鳳兒姐,你們是怎樣跟老魔頭在一起的?”

鳳兒道:“打從記事起,我們就生活在一塊兒。”

歹命夫人的臉色一變再變道:“你是說,你們是被千面人魔拉拔長大的?”

小魚兒道:“事實確是如此。”

“可知曉你們自己的身世?”

“幾乎一無所知。”

“三個人的情形都一樣?”

“大 八九不離十。”

歹命夫人的眸中,突然射出一道異樣的神采,語意深長的道:“娃兒們最好少管閒事,多關心一下自已,先把自己的身世弄清楚再說。恕本夫人失陪,要去追那千面人魔,今天無論如何,非要他現出原形來不可。”

白影一閃,當即長身騰空而去。

“不要跑!”

“你們跑不了!”

“把命留下來!”

三小虛張聲勢,亂吼一通,專門喊給千面人魔聽,事實上根本未加攔阻,任由他們母女翩然離去。

可是,經過這麼一陣耽擱,千面人魔早已不知去向,搜遍穿雲堡的每一個角落,再也沒見到他們三人的影子。

於是,張婷婷與歹命夫人只好離開穿雲堡。

鳳兒、阿呆、小魚兒亦未久留,也隨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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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a

千面人魔真不愧為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今日此來,另有圖謀,並無意與歹命夫人一爭短長,是以,並未深入堡內,僅繞了半個圈兒,便越牆而過,奔離穿雲堡。

單挑荒僻無路的地方跑,一口氣奔出去四五裡地才停下來。

此刻,正當夕陽西下,彩霞滿天的時刻,賽珍珠昂首望一下天色,道:“穿雲堡之行,對主人至關緊要,為何入而復出?”

千面人魔神秘兮兮地道:“此乃機密大事,老夫不願讓外人撞見。”

賽珍珠道:“那就乾脆將她斃掉算了,我就不信那歹命夫人能有通天的本領。”

於面人魔大搖其頭道:“不,適纔老夫雖與她僅在匆忙交手一合,便已測知,此女功力諱莫如深,在當今武林之世,很可能不作第二人想。”

賽珍珠心有不服,道:“就算是第一流的人物,合咱們三人之力,照樣可以送她上西天。”

千面人魔一字一句地道:“老夫是怕萬一失手,很可能就會惹出天大的麻煩來,老夫懷疑,歹命夫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份特殊。”

丁寧道:“主人,她會是誰?”

千面人魔道:“八成是羅四維的老婆紀香雲。”

丁寧道:“然而,據江湖傳言,紀香雲是一個全然不懂武功的圈外人?”

千面人魔道:“渾球,十幾年的時間,可使娃兒變成大人,也可以使一個手無妨雞之力的人成為武林高手。”

賽珍珠道:“難道主人打算就此罷手不成?”

千面人魔嘿嘿冷笑一聲,道:“當然不,為了今日之事,老夫已籌劃十年以上。怎可半途而廢,咱們先到前面的鎮上歇歇腳,吃頓飯,入夜之後再來。”

前行半裡,就是陽關大道,再進數十丈,忽見眼前人影穿梭,進路被人給堵上了。

不是風兒、阿呆、小魚兒,也不是張停停與歹命夫人,而是黑鳳凰冷寒燕和俏羅剎雷玉嬌母女,以及殺人不見血巴六、黑豹子金八,乃至他們手下的一大群綠林好漢,黑壓壓的不下數十人。

冷寒燕顯得很激動,首先開腔說話道:“天豹,我們母女找你找得好苦,終於找到了。”

俏羅剎雷玉嬌亦真情流露地道:“爹,女兒好不容易見到了自己的親阿爸。”

冷寒燕母女,一個認夫,一個認爹,皆神情激奮不已,千面人魔卻木然不為所動,冷冰冰地道:“你們是什麼人?”

黑鳳凰道:“老身冷寒燕。”

俏羅剎道:“小女子雷玉嬌。”

千面人魔冷哼一聲,道:“你們的老公與阿爸又是哪一個?”

“冷寒燕道:“是綠林盟主,黑道上的總瓢把子,鐵膽魔星雷天豹。”

“那你們就該去找姓雷的,找老夫幹嘛,真是莫名其妙!”

“你 你不是天豹?”

“雷天豹是老夫這個樣子嗎?”

“當然不是,你戴有人皮面具,但你的身材,你的眼神,你的舉止行動,老身自信還可以認得出來。”

“可藉你認錯了人,老子沒有老婆,自然也不會有女兒。”

黑鳳凰冷寒燕硬是不信邪,上前數步,再細一打量,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道:“天豹你我夫妻一場,就算你骨化飛灰,寒燕照樣可以認得出。”

殺人不見血巴六道:“不錯,總瓢把子與我們相處多年,一舉手一投足間便可清楚識得。”

黑豹子金八道;“自從當年劫殺官兵,搶去百萬響銀,復將穿雲堡羅家殺得雞犬不留,滿門滅絕後,官府及白道上的人追捕甚緊,總瓢把子一直心存顧忌,躲躲藏藏,但此刻情形不同,全是自家人 ”

金八言猶未盡,被乾麵人魔的一聲虎吼打斷,截截道:“***,橋歸橋,路歸路,咱們河水不犯井水,誰跟你是自家人,別盡往自己臉上貼金。”

言罷,放開大步就走。

卻被冷寒燕等人封死,寸步難進。

黑鳳凰冷厲著聲音喝問道:“你既非我的丈夫雷天豹,那是何人?”

“老夫千面人。”

“千面人,老身想知道,綠林令如何落在你的手中?”

“這?”

“你答不出來,是不正?”

“是跟人賭博贏來的。”

“跟誰?是天豹嗎?”

“他不曾通名報姓。”

“長相身材如何?”

“身材跟老夫差不多,甚是魁梧昂藏,一臉的絡腮鬍子,是黑的,不是紅的。”

“嗯,這是天豹,沒錯,他生性好賭,冷寒燕相信有此可能,但除非輸得一文不名,於情於理他絕不會拿‘天王之星’出來賭。”

千面人魔冷冷一笑,道:“知夫莫若妻,事實確是如此。”

冷寒燕步步緊迫地追問道:“天豹生性剛烈,從不服人,賭輸之後,他一定會跟你賭命?”

“夫人之言差矣,我們僅僅對了三掌。”

“結果如何?”

“姓雷的三掌皆敗,甘拜下風。”

“後來呢?”

“你丈夫挺有種的,拍拍屁股便走啦。”

“可是,十餘年來他並未回家,亦無一音半訊。”

“這是你們家的事,與老夫何干?”

“老身認為,除非你是天豹本人,否則,你必然就是殺人的兇手。”

“有這麼嚴重?”

“不是嚴重,而是事實清清楚楚地擺在你面前,不是朋友,便是敵人!”

突聞賽珍珠大發嬌喚道:“主人,這個婆娘太呼叨,何不送她上西天,免得誤了咱們的事。”

英雄所見略同,千面人魔亦有此同感,說道:“好主意,老夫正在懷疑,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為何會如此大慈大悲,奶奶的,殺啊,殺掉一個少一個,殺掉一對少一雙”

發話同時,人已虎撲而出,一剎時便如連珠砲似的攻出七掌。

好厲害也好殘酷的乾麵人,七招快攻,招招都是殺手,冷寒燕、雷玉嬌、巴六、金八等人見勢不妙,及時彈身退走,別人卻做了他們的替死鬼,立有七名綠林好漢血染黃沙。

冷寒燕大發雌威道:“千面人,你這等於承認是殺死我丈夫的兇手!”

千面人魔痛快淋漓地道:“就算是吧!”

殺人不見血巴六道:“黑道的歸黑道,老夫要你將綠林令交出來。”

千面人魔道:“你是什麼東西?”

巴六道:“不是東西,是人,第四十八分舵主巴六,人稱殺人不見血。”

千面人魔冷笑道:“殺人不見血?老夫現在非要你見血不可,而且是最後一滴血。”

此人的確夠狠夠毒,尤其功力高深莫測,猛地打出一拳,打爛了巴六的胸肌。打碎了他的肋骨,竟然打進胸腔去,將他血淋淋的心臟給掏出來。

直看得雷玉嬌母女,金八等人魂飛天外,氣衝鬥牛。

冷寒燕聲如夜案悲鳴:“給我上,殺了這個魔鬼。”

黑豹子金八道:“統統上,將他幹刀萬剮,碎屍萬段!”

話是說得夠硬,奈何技不如人,千面人魔宛若一只嗜殺成性的野獸,見一個殺一個,見一對殺一雙,沒有一個人有還手的機會,也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過他的追魂一擊。

“殺!殺!殺!”

在一片喊殺聲中,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再加上丁寧、賽珍珠的前呼後應,何消頓飯工夫,便將數十名綠林好漢屠殺一光。

僅黑鳳凰冷寒燕、俏羅剎雷玉嬌、與黑豹子金八落荒而逃。

“看打!”

“看打!”

“納命來!”

丁寧和賽珍珠各打出一支鳳尾刺,分襲雷玉嬌母女,千面人魔則再一次展露絕妙神技,一只鐵製義肢閃電飛出。

冷寒燕、雷玉嬌聽得風聲貫耳,矮身避過了鳳尾刺,黑豹子金八卻沒有他們的好運氣,警覺有異的同時,鐵手已然打到,打得皮開肉綻,骨碎腦溢,當場倒地了帳,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冷寒燕母女嚇得透體生寒,連看一眼金八的時間都不敢浪費,便即乘著夜暗,投入暮色蒼茫中。

賽珍珠道:“主人,咱們要不要追下去?”

於面人魔道:“算了,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冷寒燕失去丈夫已經夠可憐了,給她母女一條生路吧。”

丁寧的眉頭微微一挑,旁敲側擊的道:“主人可是真的殺死了鐵膽魔星雷天豹?”

“哼!”

千面人魔的答覆只是一聲冷哼,令人高深莫測,掉轉頭來又走回頭路,向穿雲堡的方向奔去。

就在他們三人去後不久,附近的亂石叢中,突然冒出來三個人,正是鳳兒、阿呆、和小魚兒。

三小來此已久,剛才的一切僅已耳聞目見,阿呆恨得牙痒痒的道:“媽的,糟老頭凶殘成性,簡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小魚兒道:“他本來就是個魔鬼,不值得大驚小怪,令人頭痛的是他的真實身份。”

風兒道:“照目前的情形看,他根本不可能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小魚兒道:“頭痛的焦點就在這裡,他到底是誰,咱們毫無線索所尋,而且,找不到雷天豹,就沒有辦法查出穿雲堡少堡主的下落來,其他很多問題亦皆無法迎刃而解,這對本幫的聲譽而言,可能會有所損傷。”

阿呆板著手指頭盤算道:“對本幫的財務損失更大,石老頭的三千兩勢必要退回去,紀香雲的重酬也泡湯了,再加上雷天豹本身的四萬兩賞金,傷腦筋,一來一去,數目好大,簡直災情慘重,可以嚇死人。”

風兒道:“事已及此,乾著急也沒有用,糟老頭已去遠,咱們快下去吧,免得錯失良機。”

小魚兒聞言精神一振,立以行動代替了答覆,咬著千面人魔的尾巴追下去。

又見穿雲堡。

穿雲堡的大門洞開。

丁寧、賽珍珠、千面人魔踏月而來,瞻前顧後,輕手輕腳,好似幽靈鬼魅,更似摸黑行竊的扒手。

接著,風兒、阿呆、小魚兒也到了,同樣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掩掩藏藏地緊跟在他們後面十數丈外。

千面人魔先在穿雲堡內四處亂逛一通,確定無人躲藏,亦無人跟蹤,這才放心大膽地直往量後行去。

他哪裡也沒去,直奔絕壁下方的山洞。

取出“天王之星”,嚴絲台縫地放進了那個多角形的洞孔裡。

然後,卸下背上的長形包袱。打開來,烏劍、玉銀、太極棍赫然全在裡面。

他哪裡知道,這些東西早已被三小掉了包,是他精心特製的仿冒品,由於製作得唯妙唯肖,精巧無比,居然連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假來。

但是,鐵門上和洞孔卻分辨得出,根本插不過去。

起先,他還以為是夜暗視線不明,插的方法錯誤,待命丁寧點燃火種,依然不得其門而入。

這時候,千面人魔才恍然大悟,弄明白毛病出在哪裡,猛地一把捉住了丁寧的胸衣,怒不可擋的道:“雜種,是不是你掉了包?”

丁寧嚇得渾身打顫,惶驚萬狀地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千面人魔面目猙獰,變得恐怖萬分,鐵手倏舉,緊緊地扣住了丁寧的天靈蓋,殺氣騰騰地道:“沒有?那真的烏劍、玉鐲、太極棍跑到哪裡去了?”

丁寧屁滾尿流,魂不附體,雙腿發軟,已呈半癱瘓狀態,極力分辨道:“奴才不知道,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放開丁寧,千面人魔又抓住了賽珍珠的長髮,厲色喝問道:“**,大概是你幹的吧?”

賽珍珠的表現比丁寧沉著多了,不慌不忙、嗲聲嗲氣地道:“主人說哪裡話來,奴婢日日夜夜,除了拉屎撒尿外。無時無刻不睡在主人身邊,我哪有時間偷換主人的寶貝東西。”

千面人魔聽她言之成理,當即將賽珍珠鬆手放開,惡煞似的神情也稍稍緩和一些,道:“可惡,可惡,烏劍、玉鐲、太極棍究竟是被哪個天殺的動了手腳?”

賽珍珠有條不紊地道:“烏劍、玉鐲、太極根不是主人命鳳兒、阿呆、小魚兒,向王化、游金河、張忠奪取來的東西嗎?”

“是呀。”

“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在開封龍安客棧時,主人又將這些東西交給了那三個小蘿蔔頭。”

“珍珠,你有所不知,交給他們三人的,只是老夫特製的一套膺品,真的東西一直留在我老人家自己身邊。”

“主人為什麼這樣做?”

“為了掩人耳目。”

“換句話說,烏劍、玉閾、太極根,一真一假,共有兩套東西?”

“不錯。”

“主人手裡的既然是冒牌貨,那麼,必然是被鳳兒、小虎、小龍掉了包,真的東西又回到他們三個小傢伙的手裡去了。”

“可是,除穿雲堡之外,咱們並未和這三個小鬼頭碰頭呀。”

“這三個小鬼是天生的鬼靈精,可能是發現被騙,心有不甘,伺機動了手腳,記得昨天夜裡,挑燈夜戰,可能是太累的關係,睡得好沉得死 ”

千面人魔聽到這裡,揚臂猛然在鐵門上打了一拳,截口說道:“對,一定是這三個小雜種的傑作,除他們之外。再無他人。”

一扭頭,又對丁寧道:“免崽子,前天,你跟他們會面之時,可曾發現什麼異樣之處了?”

丁寧城恐誠煌地道:“一切正常,好像毫無異樣之處。”

“他們沒有詢及老夫的行蹤去向?”

“問過,但此乃尋常之事,純出一片孝心。”

“曾否談到烏劍、玉銷、太極棍真假之事?”

“只字未提。”

“有沒有提到他們自己的身世?”

“提過,但被奴才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應付過去了。”

“我老人家穿雲堡之行是你洩漏的?”

“不是,奴才一個字也沒有說。”

“那他們三個娃兒怎會跑來穿雲堡?”

“可能是為了銀子,替石友江來調查紀香雲母子的下落的。”

賽珍珠接口道:“他們三個都是小財迷,尤其是阿呆,視錢如命,為了銀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千面人魔氣得暴跳如雷地道:“混蛋,混蛋,他們簡直要造反了,竟敢不聽老夫的指令,任意行事,下次照面非要好好地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說話中,已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等物小心收好,準備離去。

丁寧、賽珍珠互望一眼,同聲說道:“這是穿雲堡,主人佳難不成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這個山洞裡?”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鳳兒、阿呆、小魚兒關心的焦點,皆拉長了耳朵,凝神靜聽,以待下文。

然而,他們大家都失望了,於面人魔僅在鼻孔裡冷冷的“哼”了一聲,一言未發,便自大步而去。

丁寧、賽珍珠緊隨左右,寸步不離。

鳳兒、阿呆、小魚兒亦隨後悄然離去。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尤其武林中的有,更是千奇百怪,令人拍案叫絕。

懶人莊的一字先生沉默是金,吃、喝、拉、撒、睡,人生五件大書。他可以全部在床上解決。

阿彌陀佛莊的瘋人侯志更絕,拖著一副棺材。帶著老婆的枯骨,瘋瘋癲癲的到處找兒子。

千杯不醉莊主醉鬼白雲,是個酒鬼,也是個詩魔,入莊要喝酒,進門要吟詩,真是天下少有。地上無雙。

如今,小魚幫的三位幫主又來到了“天下無敵莊”。

莊門甚是陳舊低矮,談不上宏偉雄壯,裡面的房舍也普普通通的,並無任何出眾之處,想必這“天下無敵”四字,必然是自吹自擂,自我標榜下的產物。

小魚兒一見莊門之上“天下無敵”這四個字就不舒坦,存心要觸狂夫辛幸的霉頭,連門都懶得去敲,扯開大嗓門嚷嚷道:“餵,懦夫莊內可有人在,有人就滾一個出來。”

這小子美絕,把“天下無敵莊”給人家改成“懦夫莊”。

莊內寂然,竟無半點反應。

阿呆好不惱火,沉足了丹田之力,又大聲吼叫道:“沒有人鬼也可以,滾出來亮個鬼相!”

還是沒有反應,鳳兒大發嬌嗔道:“姓辛的,你再不露面,休怪小魚幫要放火燒莊啦。”

並非空言說大話,三小當真蒐集了不少柴火,堆在門下,打算放火燒莊。

終於在門打開了,出來一個身穿青衣,吊兒郎當,一臉傲氣,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

青衣少年眼高過頂,滿面蠻橫之色,連下眼都沒瞧一下三小,劈面便冷聲喝斥道:“哪來的野孩子,竟敢在無敵莊前鬼叫,還不快挾著尾巴滾!”

小魚兒上前三步,往他面前一站,神色更冷更傲地道:“假如小爺爺我不肯滾蛋呢?”

青衣少年臉一沉,道:“那就把你們剁成肉醬,拿來包人肉包子吃。”

小魚兒破口大罵道:“媽的,你吹牛不打草稿,說大話也該選對象,老子正想拿你的血來當酒喝,有種你就包看看。”

青衣少年怒氣沖天地道:“包就包,辛爺爺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解決掉你們這三個小混混。”

口氣不小,事實上這位仁兄也的確有點真才實學,右掌倏揚。預備打小魚兒的耳光子,左腳一絆,決心要在舉手投足間便將他擊倒。

不幸,他倒了八輩子的霉,遇上了小魚兒,偷雞不成倒蝕了一把米。

“媽的,你瞎眼啦,自作自受,自尋煩惱。”

喝聲中,小魚兒出手如電,青衣少年掌還未到,拍!已先一步挨了一記耳光子,腳絆未成,反被小魚兒一腳絆住,猛一個踉蹌,歪歪斜斜地退下去。

“你找死!”

“你欠揍!”

鳳兒和阿呆不甘寂寞,早已從兩側夾攻上來,真的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青衣少年打倒在地。

這時候,青衣少年才意識道,遇上了扎手的角色,咬著牙齒道:“報上名來,天下無敵莊從來不見無名之客。”

小魚兒大吹法螺道:“本座小魚幫的大幫主小魚兒,武功天下第一。”

阿呆亦自我吹噓道:“本座小魚幫的二幫主阿呆先生,吹牛天下第一。”

鳳兒自吹自擂道:“本姑娘小魚幫的三幫主風地姑娘,輕功天下第一。”

青衣少年早已站起身來,拍打一下身上的塵土,歪著嘴已冷笑道:“哼,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阿呆挺著胸脯道:“餵,欠湊的小子,你還沒有說你自己是誰?”

青衣少年道:“小爺辛苦。”

“辛苦?”阿呆傻呼呼地道:“是不是你娘生你很辛苦?”

小魚兒亦趁機戲諧道:“呆啊,生孩子當然很辛苦,十月懷胎,最後才‘破門而出’。”

風兒道:“辛幸是你什麼人?”

辛苦道:“是家父。”

“叫他出來。”

“抱歉,家父從來不在莊外見客。”

“那就在前面帶路吧。”

“對不起,本莊的規矩,凡是第一次來到天下無敵莊的人,必須爬著過去,以表示對家父的敬重。”

“什麼?用爬著進去?這簡直是對天下英雄的莫大侮辱,這個老小子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了,相信有頭有臉的人物,絕不會自貶身價,爬進你們家的門。”

“沒有朋友更清靜,家父素喜獨居。”

“哼,是個狂夫,更是一個獨夫!”

“想要入莊,就用爬的,不然就請便吧。”

小魚兒聞言大怒,聲如雷鳴:“放你的狗臭屁,老子偏要進去,偏不用爬的,要殺進去!”

阿呆另有高見:“咱們偏不進去,偏要姓辛的狂夫出門迎駕,放火把他燒出來!”

此話一出,鳳兒、小魚兒一齊頷首稱讚,馬上付諸行動,先將辛苦打跑,趕進無敵莊內去,然後點燃乾柴,真的在莊門之間放起了一把火。

乾柴易燃,很快便燒起熊熊烈火,門扉已舊,不久便被引燃,不過片刻工夫,堂堂天下無敵莊的大門便陷入火海之中。

這三個小娃兒實在夠狂夠邪,睹狀手舞之,足蹈之,放聲大笑,喜不自勝。

小魚兒道:“哇塞!好棒啊,毀了他的門面,看他以後還狂不狂?”

阿呆道:“好好玩啊,沒有門面,以後就改稱天下無門莊好啦。”

鳳兒道:“從今以後,狂夫辛幸,也就可以武林除名,不必再在江湖上混啦。”

語畢,三小又齊聲哈哈大笑起來,言詞刻薄,笑聲狂傲,就算是泥人木偶,也會氣得跳起來。

事實不出所料,狂夫辛幸果然被他們給氣炸了,蹩不住氣虎虎地衝出來,就在莊門倒塌的同時,一躍而出。

此人好大的塊頭,高大粗壯,虎背熊腰,臉黑如炭,長著一臉的毛,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只大猩猩。

辛苦就緊跟在他身邊,比手劃腳的將三小的身份作了一番介紹。

猩猩似的老頭虎目一瞪,橫掃了三人一眼,粗礦的語調道;“要找老夫的人,就是你們三個小混蛋?”

小魚兒怒容滿面地道:“你是什麼人?本幫主不跟無名之輩磨牙。”

“老夫辛幸,天下無敵莊莊主。”

“哼,我看你倒像是一頭猩猩,身為一莊之主,說話最好放乾淨點。”

“臭小子,不乾淨又怎樣?”

“小心本幫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不長眼的雛兒,老夫是罵人的祖宗,操你親娘祖奶奶。”

“混蛋王八老頭,本幫主是罵人的祖宗的祖宗!”

阿呆馬上又補充一句:“狗皮倒灶的老烏龜,本二幫生操你親娘祖奶奶的親娘祖奶奶!”

一陣叫罵,狂夫辛幸顯然並沒有討了好,怒目圓睜地道:“小兔惠子,你們找老夫何事?”

鳳兒不疾不徐地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想找你的麻煩而已。”

這是什麼話,狂夫辛幸簡直要氣瘋了,口沫橫飛地道:“媽的個巴子,你們胎毛未退,乳臭未幹,居然膽敢來找老夫的麻煩,是不是不想活了?”

“正確的來講,應該說是代別人來找的麻煩。”

“代誰?”

“千面人魔。”

“千面人魔?老子不認識這個匹夫。”

“認不認識不要緊,許是你稍有名氣,擋住了他登上武林王寶座的路,或者是你們有什麼仇仇恨恨也不一定,反正無事不登三寶殿,小魚幫找上門來,你就注定要倒大霉。”

阿呆神氣活現地道:“不錯,輕則頭破血流,重則家破人亡。”

小魚兒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接口說道:“同時也為本幫自己而來。”

狂夫辛幸沉聲喝問:“小魚幫意欲何為?”

“想揚名立萬,拿你開刀。”

“臭小子,你的口氣也未免太大了,想當年老子衝南闖北,打遍天下無敵手,連太極老祖、黃山姥姥都自嘆不如 ”

“少吹,吹死人不償命,你狂得可以。”

“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老夫武功夫下第一,本莊無敵天下。”

“就算是吧,殺了你本幫便可以名符其實的天下無敵!”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等於是在比賽吹牛說大話,狂夫辛幸怒目暴睜,須發直豎,吐字如刀地道:“反了,反了,魔崽子小小年紀,一點也不懂得敬老尊賢 ”

阿呆截住他的話頭道:“呸!你如果是賢人,我們就是不折不扣的聖人啦,少臭美。”

“殺!”

一口難對三嘴,狂夫辛幸鬥嘴不贏,只好訴諸武力,喊殺聲中,人已瘋狂撲出,猛銳的招式宛若暴雨狂風。

“殺!”

“殺!”

“殺!”

一聲殺換來三聲殺,一個人惹來三個人,三小還是老規矩,聯手一齊上,猛衝!猛攻!猛打!

招扇變幻多端,烏劍無堅不摧,太極棍更是八面威風,三小一鼓作氣,勢如破竹,打得狂夫父子手忙腳亂,焦頭爛額,卒至潰不成軍,狼狽而逃,逃進“天下無敵莊”內去。

“追啊!”

小魚兒一聲令下,三小去勢如風,追進在門,追過庭院,如影隨形,死纏不放,根本不給他們半點喘息的機會。

陰溝裡翻了船,酒杯裡淹死人,辛幸倒了八輩子的霉,活命要緊,哪還能狂得起來,虛幌兩招,從後院奪門而逃。

“打啊!”

鳳尾刺、麻將牌、還有梅花毒針,照准他們父子的背影打過去。

可惜並沒有打中人,全部打在門板上。

也不是門板,因為門板上不可能裝輪子。

進一步細加審視,才發現原來是棺材底。

小魚兒乃絕頂聰明之人,一顰眉間便心知肚明,揚聲吆喝道:“老猴子,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來得正好,閣王殿又要多添一名孤魂野鬼。”

雙掌平推,人隨掌進,原打算強行闖出去,孰料,棺材突然被人拖出去,撲了一個空,一時收勢不住,衝出去七八步才停下來。

後面是一個果園,觸目皆是結實累累的水果,狂夫辛幸父子已然不見,瘋人侯志則傲然卓立在他老婆的棺材邊。

不待三小開口,瘋人侯志便笑容可掬地對阿呆說道:“阿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阿呆楞了一下,道:“什麼怎麼樣了?”

“認老夫作乾爹的事呀。”

“怎麼?還沒有找到你兒子?”

“小和尚可能就是你,你不認帳老夫如何能找得到親兒子?”

“老猴子,少瘋,父子乃人倫大事,兒戲不得。”

“所以,老夫此刻只想認你作幹兒子,求求你,幫幫忙,行行好,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孤苦無依的老頭子吧。”

說他瘋,他還真瘋,簡直語無倫次,而且還不停地打拱作揖,說至最後,竟然淌下來兩行老淚。

鳳兒連聲冷笑道:“哼,瘋子,莫名其妙。”

小魚兒道:“別說是認兒子,就算是阿呆作爹,也救不了你的命。”

瘋人侯志摸了一把淚,卻正經八百的道:“小魚兒,父子連心,老夫感覺得出來,阿呆就是侯志嫡嫡親親的親兒子,絕非胡認亂認,信口開河,你們不妨仔細地瞧一瞧,我們是不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侯志不說還好,經他這一點破,鳳兒和小魚兒赫然發現,這一老一少,無論舉止言行,音容笑貌,確有幾分神似,不由得心兒打鼓,小魚兒暗道:“媽的,莫非大水衝倒龍王廟,他們真的是一家人?”

小魚兒神色一緊,審慎盤問道:“老猴子,你兒子是在什麼地方失蹤的?”

“河南。”

“那時小和尚幾歲?”

“兩歲多,三歲不到。”

“是否淹死?或者是被狼吃掉?”

“都不是,是被人抱走的。”

“被誰抱去?”

“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並非你自己親眼目睹?”

“是別人看到的。”

“對於擄去你兒子的這個人,你知道多少?”

“很少很少。”

“起碼應該知道是男是女?”

“是個男的。”

“多大年紀?”

“當時據說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

“可知此人打哪兒來?往哪兒去?以及他的姓名?”

“一概不知。”

“傷腦筋,山窮水盡,線索全無,這件事的確不大好辦。”

鳳兒尋思少頃,道;“小魚哥,越是難辦的事,越富有挑戰性,一旦峰回路轉,柳暗花明,說多刺激就有多刺激,我看這檔子事咱們替老猴子摃下來啦。”

小魚兒一徵神,道:“你是說咱們替老猴子找兒子?”

“是啊,是啊。”

“完全義務勞動?”

“他多少應該付咱們一點費用。”

“你記得吧,照老頭的指令,咱們該取下老猴子的項上人頭?”

“先幫他找到兒子,再要他的命也不算晚,這樣老猴子應該了無遺憾,含笑九泉。”

小魚兒轉對阿呆道:“阿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阿呆的點子一向挺多,此刻卻沒了主張,但無論如何,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總覺得對老猴子存有幾許好感,略一沉吟後道:“你們怎麼說就怎麼辦好啦,我沒有意見。”

小魚兒愕然一怔,道:“阿呆,你好像對老猴子的遭遇很同情?”

阿呆紅著眼圈道:“可不是嘛,拖著棺材,浪跡天涯,到處找兒子,側隱之心,人皆有之,好可憐啊。”

“阿呆,你似乎有認老猴子做乾爹的意思?”

“沒有呀,絕無此事,只是覺得老猴子很對我阿呆先生的胃口罷了。”

“這就是緣份,沒有關係,如果你願意,我們不會反對,可以放他一馬。”

“笑話,我阿呆可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明大義,識大體,不會隨便跟人亂拉關係,更不會以私害公,你們假如決定要殺掉老猴子,我阿呆絕對少數服從多數,願意打第一拳,殺第一刀”

這小子憨厚耿直,一根腸子通到底,言出必踐,刀字出口,真的將雷玉嬌送他的定情匕首拔出來,準備動手。

小魚兒伸手一攔,轉對瘋人侯志道;“老猴子,你可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

瘋人侯志眼一瞪,道:“什麼條件?”

鳳兒道:“我們幫你找尋失散的兒子。”

侯志瘋言瘋語地道:“好喲,好喲,求之不得,混蛋王八才反對。”

小魚兒道:“你先別高興,本幫不是免費服務,是有代價的。”

瘋人侯志粗聲道:“還要錢是不是?可以,娃兒們且等一等,我這就找老婆阿蘭去要了。”

掀開棺蓋,俯下身去,忽又探出半個頭來道:“要多少?”

鳳兒道:“萬金不嫌多,一文不嫌少,數目不拘,隨你的便好啦。”

小魚兒道:“老猴子,尊夫人身故已久,肉身變成骨頭,希望閣下能面對現實,不要再活在夢幻裡。”

不料,好心反遭雷公打,侯志說瘋真瘋,呼地跳起來,大發雷霆道:“臭小魚,爛小魚,你好大的狗膽,阿蘭好端端的在家裡睡覺,你竟敢咒她死,再胡言亂語,當心老子將你搗成魚漿做丸子吃。”

遇上這種瘋子,小魚兒百口莫辯,只好苦笑一下,道:“好,尊夫人還活著,還可以陪你上床做遊戲,快拿銀子來吧,本幫主沒工夫陪你泡磨菇。”

瘋人侯志口中念念有詞,似在和他的白骨夫人商量數目的大小,然後拿著一小疊冥紙,遞給小魚兒,道;“老夫手邊沒銀子,這是一千兩銀票,你們就將就點吧,只要找到小和尚,讓我們全家團聚,老夫另有重酬。”

跟瘋子打交道,真是厄運當頭,竟將冥紙當銀票,小魚兒自認倒霉,連說:“衰!

衰!其***衰透啦!”

臉色一整,小魚兒正容說道:“老猴子,有一句醜話,本幫主願說在前面。”

瘋人侯志揚眉道:“有話快說,有尿快放。”

小魚兒道:“一旦找到你的兒子小和尚,也就是你老猴子向閻王爺報到的日子。”

鳳兒另加註解道:“當然,本幫絕無扶恩自重,要你舉掌自殺的意思,你老猴子仍可奮力一戰,以定生死存亡。”

瘋歸瘋,侯志倒挺爽快的,拍著胸脯大聲道:“沒問題,但能找到我兒小和尚,要人頭給人頭,要骨頭給骨頭,何況還有一戰的機會,老子答應啦。”

阿呆久未開口,忽然冒出一句:“答應就好,願你善自珍重,別在你們父子相會之前瘋到陰曹地府去。”

瘋人侯志哈哈狂笑一聲,道:“放心,老夫的命還長得很,十年八年之內還死不了。”

拖著棺材,扯開喉嚨,喊著他尋找兒子的老詞兒,揚長而去。

早先領袖武林的是黃山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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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b

青山老人仙逝後,是穿雲堡主鎮八方羅四維。

穿雲堡慘遭滅門之禍,由九華山葫蘆谷主鐵掌排雲林清風繼起。

是以,論身份,講威望,甚至波武功,在當今武林之世,林清風應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無疑,葫蘆谷成為武林的重心,林谷主成為大家敬重崇拜的偶像。

可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任誰也沒有想到,小魚幫的三個娃兒今日此來,卻既不是投貼拜山,也不是慕名求見,而是存心來找碴的。

葫蘆谷名如其實,兩峰對峙,谷口極為狹隘,有一個橫跨兩座山壁的橋式拱形大門,“葫蘆谷”三個大金字,足有丈許大小,數裡之外更清楚可見,氣派的確不小。

三小已至谷口,抬頭挺胸,大踏步地走進去。

立有一名管事迎上來,很有禮貌地道:“三位小英雄是來觀光?還是問路?”

小魚兒不假思索地道:“是問路。”

“三位想到哪裡去?”

“葫蘆谷。”

“這就是葫蘆谷,有事?”

“廢話,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知有何見教?”

“想找一個人。”

“哪一位?”

“鐵掌排雲林清風。”

鐵掌排雲林清風乃是響叮噹,叮噹響的大人物,從來也沒有人敢直呼其名,管事不由聽得一呆,道:“可否請先說明來意?”

阿呆道:“見到姓林的,我們自會言講當面,你還不夠資格問。”

管事心裡惱火,表面上仍客客氣氣地道:“請教跟敝谷主可是舊識?”

鳳兒嬌冷的聲音道:“素昧平生,壓根兒還不曾見過他。”

管事一怔愕,道:“既是素昧平生,可否請報個字號出來?”

小魚兒冷然一曬,道:“沒有這個必要,見到他本人,本座自會交代清楚。”

這神態、這語氣,簡直未將葫蘆谷放在限內,而名門正派的修養,也的確令人嘆服,管事始終和顏悅色,未曾發作,聞言後為遲疑一下,道:“如此,請三位在此少待,穿在下入內通報。”

小魚兒道:“你請便,但請快去快回。”

鳳兒亦道:“醜媳婦遲早是要見公婆的,別拖時間。”

阿呆說得更露骨,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今天是他倒霉的日子,躲也躲不過,避也避不開。”

管事早已去遠,也不知他聽見多少,片刻之後便又匆匆而回,道:“敝谷主有請三位小英雄。”

小魚兒道:“葫蘆谷可有入谷的規矩?”

管事錯愕一下,道:“什麼入谷的規矩?”

阿呆道:“譬如必須先喝幾碗酒,吟幾首歪詩?”

鳳兒道:“或者是先打一桶水,澆澆花什麼的。”

小魚兒道:“有的更絕,非要大罵一陣,甚至放火來燒才肯露面亮相。”

管事知道他們是在罵武林四莊的繁瑣陋規,笑道:“敝谷主最是平易近人,葫蘆谷願廣結善緣,不會為難天下英雄,請隨在下來即可。”

四人魚貫而入,谷勢逐漸開朗,果如葫蘆一般,口小腹大,谷內地勢極為廣闊。

沿途百花爭艷,建築更是豪華壯麗,一幢幢的高樓亭閣棋布在谷內四處。

人來人往,絡繹於途,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尤其森嚴,名門正派,的確與眾不同。

所有的高樓大廈皆獨具一格,顏色也截然不同,分紅、黃、藍、白等數色,色澤鮮明,光彩奪目,將葫蘆谷的景色點綴得更加秀麗。

終於,在管事的引導下,深入百丈左右,來至一座通體一色純白的大樓前。

管事指著左手邊的一間精巧客室道:“請三位先入內小坐,敞谷主馬上就到。”

小魚兒未及深思,脫口便道:“不必麻煩,我們就在外面等他好啦,這樣更方便。”

管事不解,疑雲滿面地道:“方便?什麼方便?”

阿呆直接了當地道:“笨瓜,打起架來方便嘛。”

鳳兒道:“免得砸爛桌子,搗壞椅子,讓貴谷增加額外的損失。”

管事大吃一驚,道:“三位此來敞谷,敢情是存心來搗蛋的?”

小魚兒老實不客氣地道:“本來就是嘛,只怪你後知後覺,腦筋不靈光,不會察言觀色。”

大樓之內,突然傳出來一聲哈哈大笑,隨著這一串爽朗的笑聲,走出來一位身穿錦飽,年約四十五六,劍眉星目,面如滿月,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老者,邊走邊說道:“三位小小年紀,膽識氣度卻出類拔蘋,可謂英雄出少年,後生可畏,佩服,佩服!”

話落,人已走出大樓,停在三小面前丈許處。

小魚兒拱一拱手,道:“閣下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大俠了吧?”

來人堆下一臉的笑容道:“不敢,老夫葫蘆谷主林清風,請教三位小友高名上姓?”

三小 一自我介紹後,小魚兒道:“聽林谷主的口氣,似乎從來沒有人敢找葫蘆谷的麻煩?”

鐵掌排雲林清風笑呵呵地道:“好說,承武林同道看得起我林清風,創谷十幾年,可謂平靜無波。”

阿呆道:“太平靜就無聊,無聊就會乏味,毫無刺激可言,恭喜你,今天總算來了三個搗蛋的。”

林清風臉色微微一變,道:“小魚幫出道至今,幾乎橫掃黑道三寨,武林四莊,老夫早有個耳聞,但自忖與三位素不相識,自然談不上有何深仇大恨,不知資幫所為何來?”

鳳兒道:“有一個千面人魔林谷主認得嗎?”

鐵掌排雲林清風搖一搖頭,道:“不認識。”

小魚兒道:“想想看,可曾得罪過什麼人?有無冤家對頭?”

林清風略一沉吟,道:“為了穿雲堡滅門之事,曾與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雷天豹爭戰甚久,結下不解之仇。”

小魚兒心想:“媽的,又是雷天豹,這個老混蛋真是陰魂不散,差不多每一件事他都插上一腳,偏偏音如黃鶴,也不知是死是生?”

表面上仍不動聲色道:“坦白說,本幫是代人辦事,你自已不妨多方面琢磨一下,看還有沒有更厲害的仇家?”

林清風聞言臉色大變,暗道:“難道會是他?”

小魚兒的眼睛好尖,發覺他眼色有異,馬上緊盯了一句,“林谷主可是想到了哪一位了?”

林清風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但不知三位是代何人找林某尋仇?”

阿呆道:“就是那個千面人魔嘛。”

鳳兒道:“當然,這只是某人的一個代號而已,我們也不清楚此人的來龍去脈,否則就不必請林谷主一起來打啞謎啦。”

鐵掌排雲林清風面露不悅之色,沉臉道:“小魚幫目前在江湖上名頭不小,如日中天,會成為一個莫名奇妙的人充當打手,真是令人百思不解?”

小魚兒道;“也不完全是為了別人,一部分也是為了本幫自己。”

林清風一怔道:“莫非葫蘆谷與小魚幫有仇?”

小魚兒道:“本幫是衝著葫蘆谷的名氣而來。”

鳳兒道;“聽說貴谷八面威風,領袖武林。”

阿呆總結道:“所以一時心血來潮,想取而代之,打倒葫蘆谷,小魚幫便可領袖中原。

修養再好的人,忍耐還是有一定的限度,林清風已是忍無可忍,寒著臉道:“亂來,亂來,你們未免太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了。”

小魚兒一本正經地道:“就算是黑白來吧,小魚幫既入葫蘆谷,絕不空手而回。”

林清風道;“武人練功,首在強身,次在行俠,本谷主絕不作無謂之爭。”

阿呆道:“林清風,你最好搞清楚,這是挑戰,是生死之博,不是找你來琢磨印證,點到為止,你高興,要打,不高興,還是要打,希望你不要做縮頭的烏龜!”

林清風實在聽不下了,阿呆餘音未落,便自大聲吼叫道:“來人哪!”

“有!”

好傢伙,一呼百應,一下子冒出來二三十條彪形大漢,一個個皆手握鋼刀,威武勇壯,環立在林清風的四周,作躬身待命狀。

鐵掌排雲林清風下令道:“給我將這三個狂徒趕出葫蘆谷去!”

“是,谷主!”

二三十人齊聲應諾,同時行動,立在三小的面前築起一道刀陣肉牆。

不待眾人出手進招,阿呆已自搶先臭罵道:“林清風,你這個懦夫,自己不敢應戰,就乾脆金盆洗手,宣布退出武林,我阿呆先生拍拍屁股就走,絕不會有第二句話,別拿他人來墊棺材底,當替死鬼!”

口罵不足,繼之動手,彈身越過刀陣肉牆,猛往林清風身上招呼。

事到如今,林清風不打也不行,虎吼道:“混帳小子,想死老夫就送你上西天!”

雙掌幻化出千手萬臂,勁風呼嘯,力猛如刀,將阿呆的身子罩定在掌風圈內。

林清風人稱鐵掌排雲,掌上功夫造詣甚深,確非浪得虛名,阿呆但覺進退失據,如置身暴風圈中,大吼大叫道:“我的媽呀,這個老小子果然厲害!”

管它好不好看,保命要緊,猛一式“懶驢打滾”,邊滾帶爬地退下來。

“納命來!”林清風乘勢追殺。

“媽的,你做夢!”小魚兒橫身截戰。

“你的末日到啦。”鳳兒亦及時參戰。

“上,殺掉這幾個臭小子!”

管事一聲令下,眾高手蜂擁而上,阿呆甫從地上爬起,逐成為他們大家攻擊的首要目標。

“王八兔意子,阿呆先生請你們吃葡萄!”

“雜種加雜碎,阿呆先生請你們喝尿!”

砰!砰!砰”打出一把鐵葡萄,爆聲四起,煙霧瀰漫,接著,舉起太極棍,扣住扣環,咻!咻!咻!好像扣住扳機的機關槍,阿呆繞地一轉,梅花毒針如雨絲般電射而出。

厲害,委實太厲害了,即使能逃過鐵葡萄,也絕對逃不過梅花毒針,剎那之間,二三十人便全部東倒西歪的栽下去,無一倖免。

林清風看在眼中,脫口驚呼道:“是太極老祖的太極棍?”

阿呆道:“知道太極棍的厲害就別呈強,退出武林,可保長命百歲!”

將太極棍的八卦洞孔對準了林清風,鐵掌排雲睹狀大駭,不敢戀戰,拔身越牆而過,奔向葫蘆谷的更深處。

葫蘆谷綿延十數裡,越往裡面地勢越寬廣,地形卻逐漸複雜起來,山外有山,谷中有谷,道路更是星羅棋布,猶如一張蜘蛛網。

此地正是一處支脈小谷,谷內 紫嫣紅,一片花海,百花叢中,築有一座竹軒,是專供林清風閒來無事時賞花用的。

此刻,林清風正是朝這裡奔來,欲藉著茂密花樹的遮掩,將三小甩掉。

孰料,事與願違,不僅沒將鳳兒、阿呆、小魚兒甩掉,而且,竹軒之內早有人喧賓奪主。

共是一老二少,一女二男,紅臉紅鬍子的老頭一面賞花,一面還在悠哉遊哉地喝著老人茶。

林清風差點沒將肚皮氣破,站在軒外矚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紅臉紅鬍子老頭從容不迫地道:“也許是多年老友。”

“請報上名來。”

“老夫千面人。”

“可知這是誰的地盤?”

“現在是我老人家的。”

“大膽!”

喝聲未落,林清風已人隨掌進,箭射而入。

蓬!雙方硬對一掌,林清風立又被彈震出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道:“你是誰?

可是大師兄聖劍無影賀天雄?”

千面人魔仍舊端坐在太師椅上,冷冷一笑道:“林清風,你認錯人了。”

“既非大師兄,你怎會家師黃山老人的獨門功夫?”

“是你自己看走了眼。”

“林某不信,請再賜教三招。”

“閒著也是閒著,十招八招也無所謂。”

“好狂的匹夫,接招!”

鐵掌排雲說幹就幹,再度拓掌闖入竹軒。

接著,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像是一頭發狂的獅子,愈挫愈堅,攻勢綿綿。

可就是沒有一次能在竹軒內取得立足之地,每一次都被千面人魔給逼退出來。

氣得林清風三魂離位,七竅生煙地道:“老匹夫,你和穿雲堡羅家又是什麼關係?”

千面人魔嘿嘿冷笑道:“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怎懂得羅家的不傳絕技。”

“還是那句老話,是你看走了眼。”

“老匹夫,你到底誰?”

“老夫已經說過,千面人。”

“林某是請教你的真名實姓。”

“姓名何必問。”

“何必問?你 ?”

“哈哈哈 ”

“老小子,你竟敢拿本谷生尋開心?”

“林清風,老夫還想送你下地獄!”

千面人魔忽又提高嗓音道:“小魚兒,你們***別偷懶,還不快給我老人家滾出來。”

其實,鳳兒、阿呆、小魚兒早已咬著林清風的屁股追來,就藏身在花叢中,原想隔岸觀火,看能否探明千面人魔的身份來歷,不料又是一場空,聞言只好閃身而出,縱落竹軒之前。

千面人魔憤怒著聲音道:“魔崽子,老夫叫你們取林清風的項上人頭,竟敢偷工減料,放縱人犯,是不是得到老賊的什麼好處?”

小魚兒大聲喊冤道:“冤枉,冤枉,我們全力以赴,決未玩忽職守。”

阿呆道:“老頭,你說話可要憑良心,是他太滑,不肯戀戰,我們可沒有偷工減料。”

鳳兒亦道:“糟老頭,公道自在人心,是他太笨,不戰而退,我們一直在緊追不舍。”

千面人魔罵道:“媽的,你們的理由真多,現在姓林的就在你們面前,且殺給我老人家看。”

小魚兒眉頭一挑,詭笑道:“有你老人家在場,小魚兒不敢逾越。”

阿呆道:“有仇不報非君子,還是老頭自己動手比較爽。”

鳳兒道:“也好讓我們瞧一瞧,老頭殺人的絕妙手法,以為典範。”

千面人魔勃然大怒道:“混蛋,哪來的這麼多理由,這是命令,先殺掉林清風,然後再放火燒掉葫蘆谷,務必要他毀宗滅派,雞犬不留!”

三小一見千面人魔發了火,相視愕然,未敢再強言巧辯,同聲說道:“小事一件,這好辦,你且先喝你的老人茶,尿急的時候就拿林清風的腦袋當馬桶來用。”

身形暴轉,三小鼎足而立,將林清風困在中間。

小魚兒道:“林清風,閻王要你三更死,不許留命到五更,葫蘆谷的氣數大概到此為止。你就認命吧。”

刷!的亮出折扇,緩步向前逼進。

鳳兒的金絲軟鞭,阿呆的太極根懼已在握,狼行虎步,落地有聲。

隨著他們三人沉重的腳步聲,空氣馬上進入最緊張的最高潮。

鐵掌排雲林清風無愧為是一代大俠的風範,強敵環峙,懼意全無,突發一聲獅吼,搶先發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旋身環攻,一口氣遞出四拳八掌。

三小正中下懷,不退反進,三件兵刃交相輝映中不顧一切的殺上去。

雙方短兵相接,各不相讓,眼看情勢危急,隨時都會有人喪命亡魂,突聞空際響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統統住手!”

隨著這一聲嬌叱,人如天馬行空,歹命夫人凌空飄然而至。

同一時間,皓腕雙揮,巧施妙力,立將雙方所發暗力化解於無形,也化解了一場生死劫難。

香風一掠,張婷婷亦隨後趕到,目注三小,情深義又重。

小魚兒面露驚愕之容,道:“夫人不回逍遙莊修身養性,怎麼也闖盪江湖,管起閒事來啦?”

歹命夫人面紗後面的眸子閃動一下,道:“這不是閒事,林谷主俠名滿天下,望重武林,不得無禮。”

阿呆耀武揚威地道:“小魚幫的名頭也不小,我阿呆先生不喜歡有人騎在本幫的頭上。”

歹命夫人驚呼道:“原來你們是想跟葫蘆谷爭武林的領導權?”

阿呆得意洋洋地道:“大丈夫當如是也,木該屈居人下。”

鳳兒道:“同時,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歹命夫人道:“奉何人之命?”

小魚兒使了一個眼色,歹命夫人目注竹桿,聲音轉趨冷厲道:“又是這個魔鬼,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物,為何處處跟武林各派作對?”

這是一個謎,一個人人皆投以莫大關注的談,可惜,林清風、小魚兒等人都提不出確切的答案來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千面人魔自己心知肚明。

他自然不會掀開自己的底牌,反以命令的口吻道:“小龍、小虎、小鳳,你們發什麼呆,還不快動手殺人,連歹命夫人也一起幹掉,格殺勿論!”

三小的生命悉在千面人魔掌握之中,人在屋簷下,不敢不低頭,只得齊聲應帶,唯唯受命。

歹命夫人的動作好快,不待三小有所行動,便自搶先大聲喝斥道:“老魔,休再利用他人為你充當工具打手,有種咱們在拳掌上見真章,本夫人但有一口氣在,就要你現出原形來!”

話說一半時,人已騰空而起,揚掌闖入竹軒。

林清風亦不稍慢,與她齊肩並驅,聯手合擊。

說時遲,那時快,巨震聲起,如雷貫耳,雙方五人,一觸即分,分向軒外激射,一座竹軒瞬息之間便被剛猛的暗力震碎辱塌。

塵土遮天蔽日,竹木碎片橫飛中,千面人魔忽然招招手,急聲道:“咱們走!”

小魚兒一怔,道:“事情還沒有辦完,幹嘛要走?”

乾麵人魔道:“兔意子,廢話少說,另有急事待辦,此地不宜久留。”

話落人起,當先向東北方飛奔而去。

丁寧、賽珍珠、鳳兒、阿呆、小魚兒等人不曾多想,只好接跨隨行。

千面人魔奔勢極快,真像是有十萬火急的急事似的,翻過一道山坡,進入另一個怪石鱗峋,地形甚是雜亂的山谷時,腳步才慢下來。

阿呆緊走幾步,追上前去,劈面就說:“糟老頭,到底發生什麼事啦,幹嘛這麼急,好像火燒屁股。”

千面人魔乍然止步轉身,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雙手齊出,一把抓住了太極根,惡狠狠地道:“就是為了這個。”

用力一拉,阿呆差點就要脫手,嚇得他頭皮發炸,心膽俱裂。

“放手!”

“滾開!”

幸好鳳兒、小魚兒警覺性高,及時速施援手,把扇快如閃電,攻千面人魔右臂,烏劍金風凜然,取他左臂鐵手。

右臂乃是肉體,不躲便有斷臂之虞,右臂雖為義肢,但烏劍削鐵如泥,不撤同樣在劫難逃。

夠狠!夠快!也夠毒!丁寧、賽珍珠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千面人魔已被迫撤掌退走,雙方皆有驚無險。

小魚兒怒容滿面地道:“老頭,你想幹什麼?”

於面人魔冷厲地聲音道:“老夫欲將烏劍、玉鐲、太極棍收回來。”

阿呆道:“彼此一家人;想要可以明講,犯不著偷襲行搶。”

千面人魔道:“兔惠子,你們心裡有數。”

鳳兒道:“老頭,有什麼話可以挑明暸講,別兜圈子。

千面人魔道:“丫頭,我問你,你們是在什麼時候將烏劍、玉鐲、太極棍掉了包?”

小魚兒搶先答話,故作不知地道:“糟老頭,你在說什麼,我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千面人魔怒沖沖地道:“你少裝蒜,在開封時,老夫本已將真品取走,交給你們的只是冒牌貨,可是,事實大謬不然,現在背在老夫背上的卻是道道地地的仿冒品,不是你們動了手腳還會有誰?”

小魚兒信誓旦旦地道:“天地良心,如果你老頭交給我們的是冒牌貨,現在也絕對真不了。”

阿呆好聰明,舉起太極棍,對準千面人魔的頭,嘻皮笑臉的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信咱們可以當場試試看,梅花毒針,保證無毒。”

方待扣動扣環,先發制人,將他放倒再說,千面人魔的左臂已飛出,硬將太極棍打歪,道:“放屁,白樓之前你已經表演一次,足以證明一切!”

糟了,解藥方子尚未到手,三小本來還想委屈求全,如今西洋鏡已被拆穿,水火之局已成,看來一場生死之搏已是無可避免。

乾麵人魔是只老狐狸,寶物未到手之前,還不願撕破臉,沉聲道:“鳳兒,阿呆,只要你們肯將烏劍、玉倬、太極棍自動交給我老人家,我們還是一家人。”

阿呆出口成臟:“***,真要是一家人,你會暗中下毒?”

千面人魔大吃一驚,道:“下毒的事你們怎麼會知道,可是有人告訴你們?”

丁寧臉色驟變,嚇得面如死灰,小魚兒並未將事實挑明,道:“沒有人通風報訊,是我們自己偶然發現的。”

千面人魔沉默少頃後道:“你們知道也好,咱們正可以好好談判一下。”

“談判?怎麼談判?”

“交出烏劍、玉鍋、太極棍,老夫繼續供應你們解毒藥。”

“不行,我們需要的是永久的解毒藥。”

“老實告訴你,你們所中之毒,絕毒無比,人世間根本無藥可解。”

“一枝草,一滴露,天生一毒,必有一物可解,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只要交出寶物來,你們仍舊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假如我們不答應呢?”

“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媽的,就算是死也會拉你墊棺材底!”

“小子,你狂得可以!”

“是你教的!”

“你敢背叛老夫?”

“是你逼的!”

“好狂好邪,不知天高地厚的雛兒,老夫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地字出口,招已出手,其快如電,其猛如山,劈頭蓋面地攻向小魚兒,只見千面人魔獨眼之內兇芒暴閃,看那情形,真恨不能在一招之內便要了他的命。”

話已說絕,小魚兒怒發衝冠,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皆充滿濃濃的殺機,把扇挽起一縷生颶,硬往上撞。

阿呆道;“媽的,打就打,誰怕誰呀。”

鳳兒道:“我就不信,三個小的吃不了一個老的。”

立從左右兩側夾攻上去……賽珍珠睹狀大怒道:“你們要造反啦,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將你們拉扯長大的大恩人?”

小魚兒道:“放臭屈,老賊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打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阿呆道:“是他無情,不能怪我們無義。”

鳳兒道:“是他無恥,咎由自取!”

口中說話,手上可一點也沒放鬆,四個人全力以赴,各展所長,龍騰虎躍,打得難分難解。凶險萬狀,令人動魄驚心。

賽珍珠玉面一寒,對丁寧道:“丁哥,咱們助主人一臂力,將這三個大逆不道的娃兒除掉。”

餘音未落,丁寧正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變局,驀見歹命夫人與鐵掌排雲林清風、張婷婷已聯袂追來。

不止三個,身後還黑壓壓地緊跟著一大片,顯然林清風已將葫蘆谷內的高手調集齊全,準備大幹一場。

左邊山坡上,另有一撥子人的服裝最為亮麗鮮明,是大理國的安樂公主段菲菲,護國大將軍宗何,以及手下的武士官女等。

聲勢浩大,人數眾多,每一個人都是名重江湖的成名人物,千面人魔不禁駭然一驚,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好漢難敵四手,三個小蘿蔔頭尚且無法順利吞食,強敵壓境,自然不易討好,當下心念三轉而決,領著丁寧、賽珍珠撤身退走。

小魚兒看得一呆,道:“老魔休逃,咱們今天不死不散。”

阿呆道:“慘啦,慘啦,逮不住老賊咱們就死定啦!”

鳳兒道:“死也要拉他結伴同行,要他插翅難飛!”

三人去勢如風,拚命疾追,歹命夫人和林清風早已抄近路從斜刺裡追下去,安樂公主段菲菲迎上來說道:“小魚兒,這裡發生什麼事啦?”

情急事危,小魚兒哪有時間跟她細說事情的原委始末,僅道:“‘天王之星’就在前面那個糟老頭的身上,只要捉住這個老家夥,就可以將大理國的國寶討回來。”

夠了,雖僅寥寥數語,已足夠安樂公主為此拚死拚活,當即親率宗何等人,沒命似地去追千面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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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a

三批人馬,兵分三路。鳳兒、阿呆、小魚兒居中,歹命夫人與林清風在右,安樂公主段菲菲和宗軻在左;展目望去,滿山遍野都是追獵千面人魔的人。

可是,說也邪門,幾乎是摩肩接肩,手牽著手,追趕的人這麼多,竟被他們逃之夭夭。

許是由於地形太過複雜的關係,大家夥搜遍了整個山谷每一個地方,竟如幽靈鬼魅一般,再也沒見到他們的一影半蹤。

於是,只好將搜索的範圍擴及其他的地方。

甚至,擴大到葫蘆谷以外的方圓數十里內。

然而,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從大白天一直找到夜晚,始終沒再見到千面人魔、丁寧與賽珍珠。

三個活生生的人,好似化作煙霧,煙消霧散,乘風而去。不得已,鳳兒、阿呆、小魚兒、安樂公主等人,只好垂頭喪氣地,跟著林清風返回葫蘆谷。

而歹命夫人母女則已不知去向,可能是兀自去追趕千面人魔去了。

鐵掌排雲林清風真不愧為是領袖武林的人物,不僅不記前嫌,還在白樓設下盛宴,熱誠款待。

席間,小魚兒一本正經地道:“林谷主,真不好意思,本幫原是來找麻煩的,承林大俠大度寬容,化敵為友,居然變成葫蘆谷的座上之客,現在夜色已深,說不定還要在貴谷借宿一晚呢。”

林清風哈哈一笑道:“歡迎,歡迎,只要諸位不嫌本谷鄙陋,儘管住下來就是,至於日間之事,相信純粹是千面人魔唆使的結果,老夫不會放在心上。”

阿呆秉性憨厚耿直,脫口就說:“不過,本幫前已言明,今日此來,也是為小魚幫向葫蘆谷的領導權挑戰的。”

林清風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便恢復原狀,笑聲更為爽朗響亮,道:“武林本來就是一個最講求實力,也最現實的舞台,強者為王,勝者當道,誰的本事大,誰就可以號令天下,三位小友英氣勃發,鋒芒畢露,不禁使老夫想起一句古話來。”

鳳兒道:“哪一句古話?”

林清風慢吞吞地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假以時日,領袖武林的必然非小魚幫莫屬。”

小魚兒卻不作如是想,暗道:“哼,別把小魚幫看扁了,還要等。那多累啊,現在就可以取而代之。”

表面上則頗有分寸地道:“客氣啦,客氣啦,將來的事誰也不敢保證沒有變化,說不定還需要經過一番艱苦征戰,才能使萬眾歸心,一統武林。”

好一個“萬眾歸心,一統武林”,簡直雄心萬丈,野心勃勃,葫蘆谷的人聞言莫不為之動容,臉色一變再變。

安樂公主段菲菲則是小魚兒的一位忠誠支持者,鄭重其事地道:“小魚兒,你放心,本宮絕對支持小魚幫,如有任何障礙,菲菲願無條件的助你一臂力。”

小魚兒敬了安樂公主一杯酒,道:“公主厚愛,本幫主當面謝過,但不知因何會跑來此地?”

段菲菲含情脈脈地望著他,聲如燕語鶯啼:“本宮是為了追尋千面人魔,想討回‘天王之星’,盲人瞎馬,無意中闖進了葫蘆谷的後山,竟碰巧遇上那老魔,竟又失之交臂,實在令人扼腕。”

小魚兒轉對林清風道:“真對不起,由於本幫的莽撞行事,給貴谷惹來不少麻煩。”

林清風笑呵呵地道:“小魚幫主說哪裡話來,老賊十九是衝著林某來的,諸位適逢其會,正巧幫了大忙。”

阿呆楞了一下,道:“什麼?你說千面人魔是衝著林谷主來的?”

林清風頷首道:“事實確有此可能。”

鳳兒道:“記得林谷主曾說過,糟老頭身懷穿雲堡、神仙谷兩大門派的絕技神功,莫非真的是林谷主的大師兄聖劍無影賀天雄。”

林清風面色凝重地道:“此事體大,老夫也不敢妄下斷語。”

小魚兒道:“據在下所知,林谷主乃出身神仙谷,是黃山老人的衣缽傳人之一,是不是神仙谷內部曾經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 ”

基於家醜不可外揚的心理因素,林清風話到口邊又咽回去,未將神仙谷當年的一樁醜事內幕說出。

人家不願意說,三小自亦不便追問,小魚兒道:“如說老魔確是為葫蘆谷而來,那麼,糟老頭可能尚未遠去,甚至可能因為咱們搜捕太緊,仍然躲藏在葫蘆谷內,今夜大家都最好當心點!”

安樂公主段菲菲道;要不要本宮派人協助?”

林清風道:“謝了,本谷主已有周密部署,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絕不會逃出林某的耳目。”

段菲菲微微一笑,再度朝小魚兒投去深情的一瞥,當即向主人告個罪,領著宗軻將軍,眾武士及宮女等,在葫蘆谷的一位管事引導下,離開白樓,轉往宿處。

小魚兒等人亦已酒足飯飽,方待起身告退,忽見另一名管事進來說道:“阿呆先生,有一件事還請務必大力幫忙。”

阿呆一怔,道:“是什麼事呀?”

管事道:“被梅花毒針射中的弟兄,至今仍昏迷不醒,可否請惠賜解毒之藥?”

阿呆聞言如夢初醒地拍打一下自己的後腦勺,道:“哎呀,你不說本二幫主差點給忘啦,這事好辦,撤一泡尿就沒事啦。”

林清風驚疑不迭地道:“撒一泡尿就可以解決問題?”

阿呆道:“騙你是王八。”

林清風道:“這是什麼玄虛?”

小魚兒道:“誰知道,完全是七殺凶神張忠的得意傑作。”

阿呆傻呼呼地道:“不過,效果卻是屢試不衰,百尿百中,怎麼樣,要不要我阿呆去幫忙撒尿?”

管事呆板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道:“既然撒尿便可解毒,我們可以自行解決,不敢勞二幫主的駕。”

阿呆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注意,尿也不能亂撒,一定要撒在頭上才有效。”

管事稱謝離去,另一名手握寶劍,身穿夜行衣,似是守夜的大漢匆匆而入,對林清風道:“啟稟谷主,谷外有人求見。”

鐵掌排雲道:“是哪一位?”

大漢恭恭敬敬的道:“來人自稱是穿雲堡的總管石友江。”

“穿雲堡”三字,份量不輕,林清風馬上正容說道:“快去知會一下石老,說我林清風親自出迎。”

大漢諾諾連聲而退,林清風亦接踵跟出,不久,門外便響起了鐵掌排雲爽朗的語聲:“石老歸隱已久,今天是什麼風把你老給吹來葫蘆谷?”

石友江的聲音道:“老朽此來,主要是想謝謝林谷主對穿雲堡的臂助之恩,自從羅家慘遭滅門橫禍後,林大俠振臂一呼,曾與武林四莊四處追殺雷天豹、王化、張忠、游全河等江洋大盜,雲天高誼,沒齒難忘,石某是特來謝恩的。”

“哪裡,石老言重了,武林一家,此乃俠義道份內之事,何足掛齒。”

“另外,老朽還想順便找一個人。”

“不知是哪一位?”

“就是小魚幫的三位幫主。”

“巧極了,他們正作客敝谷。”

鳳兒、阿呆、小魚兒聽到這裡,立即迎了出去,與石友江在階前相遇。

小魚兒道:“石總管可是有新的資料提供?”

石友江止步道:“老朽是想來請教,關於羅夫人母子的行蹤下落,三位小友可已探聽出什麼眉目來?”

鳳兒道:“有,你的運氣不錯,已經理出一點頭緒來。”

石友江精神大振,道:“羅夫人現在何處?”

阿呆道:“雖然還不知道紀香雲的確切居處,不過,總而言之,她還活在人世,沒有死就是啦。”

石友江追問道:“這消息三位是如何得知的?”

小魚兒將巧遇歹命夫人的事說了個大概,道:“是歹命夫人告訴我們的,歹命夫人正是羅夫人的好朋友。”

“少堡主的行蹤又如何?可是與主母生活在一起?”

“據歹命夫人說,早已被雷天豹擄去。”

“鐵膽魔星失蹤已久,生死不明,這事就難辦了。”

“可不是嘛,一個鐵膽魔星,牽扯著無數無頭公案,找不到雷天豹,就解不開這個結,姓雷的簡直是一個魔鬼,一個幽靈。”

阿呆道:“糟老頭不是曾承認,雷天豹已經被他殺死啦?”

鳳兒道:“糟老頭本人,也是一個地道的幽靈,一個魔鬼,他的話根本就不足採信。”

聽得石友江搖頭嘆息不止,半晌始道:“但不知在何處可以找到歹命夫人?”

小魚兒道:“你的運氣真是太好啦,天黑之前還在此地,目前可能仍在葫蘆谷附近追千面人魔。”

阿呆道:“萬一找不到,可以跑一趟開封,歹命夫人就寄居在逍遙在。”

林清風道:“石老,別盡站著,快請裡面坐,有話慢慢從長計議。”

石友江卻另有主意,道:“不,謝謝,老夫想這就去找歹命夫人去,萬一找不到便跑一趟逍遙莊,羅家慘遭滅門,小老兒責無旁貸。”

說走就走,深施一禮,便即匆匆離去。

夜色已深,三小亦未再久留,告別林清風,往紅樓投宿。

孰料,沐浴完畢,剛與鳳兒道過晚安,阿呆和小魚兒還沒來得及上床,忽見早先熟識的那兩名宮女,神色慌張地將魚兒叫到樓外去。

宮女甲道:“小魚公子,大事不好,我們宮主出事啦。”

小魚兒一驚,道:“出事啦?出了什麼事?”

宮女乙道;“跟以前的情形幾乎完全一樣。”

小魚兒道:“你最好把話說清楚點。”

宮女甲道:“公主體內的蠱蟲元神又在興風作浪。”

宮女乙道:“都是因公子而起,我們公主一見到公子,就芳心大動。”

宮女甲道:“我家公主實在太愛公子了,只要芳心一動,蠱蟲便跟著作怪,準得很。”

小魚兒道:“那該怎麼辦?”

宮女乙道:“還是老法子,必須陰陽交泰,方可渡此劫難,不然定會慾火焚身而亡。”

宮女甲道:“而且,這是第二次,非得行敦倫大事不可,否則,我家公主只有死路一條。”

小魚兒猶疑不決道:“事關公主名節,這樣恐怕不妥吧?”

宮女乙道:“公子怎麼這樣迂腐,事畢之後你就是我們大理國的駙馬爺啦。”

宮女甲道;“再說,我們王爺又沒有太子,王爺百年之後,小魚公子說不定就會登基為王。”

小魚兒此刻亦感覺得到,體內的蠱蟲元神也在開始作怪,慾火正在逐漸上升,生理的某些部位已開始膨脹,但仍支吾其詞地道:“可是,本幫主已經有很要好的女朋友。”

宮女乙道:“是不是那位鳳兒姑娘?”

小魚兒道:“是呀,我們已經有很深很深的感情基礎。”

宮女甲道:“這不是問題,我們公主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公子可以再納她為妾。”

小魚兒道:“我們認識在先,這對鳳兒來說是不公平的。”

宮女乙道:“我們公主最是寬宏大量,就算兩頭大也沒有關係。”

宮女甲道:“就算是細姨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事畢之後,你們三頭六面,可以人坐下來慢慢商量,此刻就請別再磨蹭,快快動身吧。”

宮女乙道:“我的小祖宗,救火如救火,求求你,拜託拜託,耽擱太久恐怕就沒有救啦。”

小魚兒尋思少頃後,斷然決然地道:“好吧,救人要緊,本幫主也顧不了太多,不知公主現在在哪裡?”

宮女甲道:“在黃樓。”

小魚兒道:“那我們就走吧。”

突聞阿呆的聲音說道:“我阿呆先生也去。”

餘音尚未落地,人已從一根石柱後面冒出來。

小魚兒錯愕一下,道:“阿呆,你要去哪兒?”

阿呆正經八百地道:“為朋友可以兩脅插刀,去幫你的忙呀。”

小魚兒眼一瞪,道:“渾球,你可知道我要去幹什麼?”

阿呆面不改色的道:“知道,你不是要去‘屠殺’嗎?”

“既然曉得是去‘屠殺’,你還敢大言不慚地去插一腳?”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們合力施救,這樣效果可能會更好更快。”

“好你的頭,如果事後菲菲得知慘遭輪暴,不活活被氣死才怪。”

“既然如此,你又決定得這樣清痛苦,乾脆由我阿呆先生代打好啦。”

“阿呆,你與雷玉嬌已有婚約在先,是死會,你不怕阿嬌找你大興問罪之師?”

“嗨,天高皇帝遠,反正阿嬌也不在身邊,管她的,倒是鳳兒就近在咫尺,一旦被她識破,準會氣個半死,從今以後,你就甭想過好日子。”

這話正好說在小魚兒的痛處,不禁大感猶豫起來,一時進退失據,不知如何是好。

無可諱言,安樂公主段菲菲是個大美人,小魚兒對她印象絕佳,而且已有肌膚相接,裸裎相對的事實,尤其又有體內的蠱蟲元神在推波助浪,如說無動於衷,簡直是欺人之談。

然而,他與鳳兒乃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從小一起長大,早已是非君莫嫁,非卿莫娶,感情根深蒂固,愛對方勝過愛他們自己,如與段菲菲先“上車”,鳳兒將情何以堪?

一想到這裡,小魚兒思緒大亂,已經邁出去的步子,忽又收了回來。

阿呆看在眼中,更加理直氣壯,對兩名宮女道:“走吧,事情就這麼決定啦,由我阿呆先生來代打,保證逢凶化吉,一戰成功。”

兩名宮女卻大感為難起來,互望一眼,同聲說道:“謝謝二幫主的美意,但恐此路不通。”

阿呆不解道:“這是為何?可是覺得我阿呆先生獃頭獃腦的,不及小魚兒風流英俊?”

宮女甲婉轉地道:“二幫主請別誤會,主要是因為我家公主對小魚幫主情有獨鍾,病因即是由此而起,解鈴還須系鈴人。”

宮女乙亦猛敲邊鼓,道:“再者,我們公主所以會發病,最重要的因素是體內的蠱蟲元神在作怪,二幫主體內並無元神,如何能救得了我家公主。”

阿呆訪若洩了氣的皮球般道:“媽的,想助人也這麼難,算啦,小魚兒,還是你自己去御駕親征吧,鳳兒那邊我會想辦法替你遮掩,但願別肥了海棠,瘦了芭蕉,以後可要雨露均勻才行。”

事到如今,小魚兒別無選擇,只好跟著宮女,奔向黃樓。

黃樓在紅樓的斜對面,與白樓成鼎足之勢,彼此間的距離約在百丈左右,相距頗遠。

單一的鵝黃色,淡雅別致,連室內的地毯、家具都是黃色系列,華麗的客廳裡還整齊地擺著二十四盆黃菊。

客廳的石後方,有一間寬大的臥室,正是安樂公主段菲菲的臨時香閨。

和上一次的情形幾乎完全一樣,段菲菲面如朝陽,紅得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蘋果,已陷入昏迷之中。

雙手雙腳被緊緊地綁死在床柱上。

人已昏迷,口中則仍在不停地夢囈般地哺喃喃自語著。

“小魚兒,小魚兒。”

“小冤家,小冤家。”

“你害得我好苦好苦啊。”

“沒有你,本宮一定會死!”

翻來覆去,斷斷續續的,說來說去就是這幾句話。

而且,吐字不清,含混其詞,不注意聽根本聽不懂。

猛可間,傳來“哎呀”一聲響。

不是門,是窗子被人給誰開了。

進來一個人。

不是小魚兒。

也不是阿呆。

而是另外一個極端神秘,宛如鬼魂似的人。

來人先在窗下徵立俄頃,當他弄清楚室內只有一個昏睡的少女時,乍然快步向床前行去。

刷!好爽利的動作,一下子便將錦被掀到床下去。

全身一絲不掛,膚白勝雪,肌若凝脂,雙峰高聳,曲線玲瓏……

……神魂顛倒,欲仙欲死。

終於息爭止戰,鳴金收兵……

來人的動作好快,穿好衣服,發出一聲明森森的冷笑,隨即又越窗而去。

留下安樂公主段菲菲獨自一人,面對著一身的香汗,滿床的紅白之物。

直至此刻,段菲菲始完全清醒過來,兀自甜蜜蜜地笑笑,拎著衣服,走進浴室。

也不知過了多久,香閨的門被人打開了,小魚兒跨步而入。

說巧真巧,段菲菲正巧沐浴完畢走出來,馬上獻上來一個香吻,人也膩在了小魚的懷裡,風情萬幹地凝視著他,銀鈴似的聲音嬌笑道:“小魚兒,真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施救,這一次本宮恐怕非死不可。”

小魚兒愕然一楞,道:“菲菲,你沒事啦?”

段菲菲仍陶醉在魚水之歡的韻味裡,道:“是呀,這全是你的功勞。”

“你是說,你已經和人做了那件事?”

“不錯呀,好爽好爽啊。”

“可是,那個男人不是我。”

“小魚兒,開什麼玩笑,我們已有夫妻之實,從此刻起,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咱們永浴愛河,永不分離。”

“菲菲,我剛剛才到,真的沒有和你發生關係。”

“小魚兒,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本宮非你莫嫁,除你之外,任何男人休想碰我一下。”

“菲菲,我說的是實話,如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不信你可以叫宮女進來問。”

兩名宮女就守在門外,原是想一窺春色春光,也好過過幹癮,聞言倒抽了一口寒氣,忙不迭地衝進來。

宮女甲道:“公主,小魚幫主的確是剛剛才到。”

宮女乙道:“那個混帳男人是誰?竟敢偷香竊玉。”

鐵證如山,安樂公主再無疑義,頓如遭到雷擊,頓時,雙眼發直,面如白紙,嚇得她倒退了三四步,若非兩名宮女及時將她扶住,怕不早已昏倒在地。

床上零亂不堪,紅白之物仍歷歷在目,小魚兒、宮女等人自亦深信不疑,齊聲追問道:“這究竟是哪個魔鬼幹的?”

安樂公主段菲菲抱著頭,摀著耳朵,連聲說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但一霎時,忽又改口說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一件事。”

小魚兒急急追問道:“菲菲,決說想起來什麼事?”

段菲菲道:“渾飩之中,本宮感覺得出,那個男人有鬍子。”

宮女甲道:“每一個老男人都有鬍子,這太空泛啦。”

宮女乙道:“想想看,有沒有看到他的臉?這個淫賊太可恨,不把他幹刀萬剮,難消我心頭之恨。”

段菲菲冥想片刻,猛搖首道:“事情一直在渾渾噩噩中進行,我也一直認為那個男人必定是小魚公子,沒有想到睜眼來看一下,就算想到恐怕也不敢看。”

小魚兒握著拳頭,朝空際猛打了一拳,恨聲道:“媽的,這件事還真難辦,本座這就去找林清風,這是他的地盤,他非要給咱們一個明白的交代不可。”

卻被宮女甲阻住了,道:“小魚公子快別如此,事關我家公主的一世清白,千萬張揚不得,只可暗查,不宜明訪。”

阿呆的聲音在門外接口說道:“是嘛,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亂說,一旦張揚出去,豈不標明了公主已是殘花敗柳之身,我看你小魚兒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呆啊,笨啊。”

話說一半時,阿呆已進入臥室,最後四個字,說得又響又亮,存心在糟蹋小魚兒。

小魚兒正在氣頭上,氣虎虎地道:“阿呆,這是女孩兒家的香閨,你跑進來做什麼?”

阿呆的目光在段菲菲的身上溜了一下,道:“我阿呆先生可是大慈大悲,好心好意,誠心誠意地想來幫幫忙,看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沒有。”

小魚兒斬釘截鐵地道:“沒有!”

阿呆道:“我是想來協助你們捉拿色狼的,又不是幫你‘屠殺’,你緊張什麼。”

小魚兒沒好氣地道:“‘屠殺’用不到你,捉色狼也用不到你。”

阿呆神氣活現地道:“這可不一定,眼前我就可以提供一些珍貴的資料。”

宮女乙道:“二幫主有何珍貴資料?”

阿呆道:“據我阿呆先生觀察所得,千面人魔、林清風、石友江、以及葫蘆谷的幾位管事,都是長鬍子的人,而且都是絡腮鬍子,只要詳細調查一下這幾個人片刻之前的行蹤,一定可以理出一個頭緒來。”

宮女甲道:“但是,此事不宜宣揚,不可以公開調查。”

阿呆道:“笨女人,呆女人,察言觀色,旁敲側擊,照樣可以看出破綻來。”

小魚兒聽他言來頭頭是道,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道:“阿呆,真看不透你,什麼時候變聰明啦?”

阿呆得意洋洋地道:“本來就不傻嘛,是你故意觀而不見,埋沒人才。”

小魚兒嗤之以鼻,冷聲道:“好啦,別再吹,咱們現在就去找林清風。”

立與阿呆退出安樂公主段菲菲的臥室。

黃樓附近的山崖下,有一個夜行人,正以全速向紅樓的方向奔掠,此人的輕身功夫絕佳,映著月色,看在別人眼裡的不過一縷青煙而已,僅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紅樓後方。

無獨有偶,就在此刻,山崖之上又瀉下來一條人影,好快,瀉電奔雷一般,夜行人甫感覺出氣流有些不對,那人已飄然落地,擋在他的前面。

甫一照面,夜行人立即認出攔路的人是歹命夫人。

歹命夫人也一眼認出,夜行人不是別人,正是苦追未遇的千面人魔。

歹命夫人首先開言道:“老賊,你簡直是一頭老狐狸,果然尚未離開葫蘆谷。”

千面人魔嘿嘿陰笑一聲,道:“歹命夫人,你不是逕自去追趕丁寧、賽珍珠,早已遠離葫蘆谷,為何又去而復返?”

歹命夫人道:“正因為本夫人發現中了你的調虎離山計,這才轉回來。”

“老夫有事來葫蘆谷,自然不會空手而返。”

“本夫人有事追趕於你,自亦不會無功而退。”

“你追趕老夫何事?”

“想查清楚你的身份來歷。”

“老夫千面人。”

“千面人魔只是你遮掩門面的一個幌子,本夫人想知你為何精通神仙谷的絕技神功?

莫非是神仙谷中人?”

“天下武技一大抄,武學一道,本來就是萬流歸宗,夫人請勿少見多怪。”

“是你設詞巧辯,本夫人想再請教,你又是如何習得穿雲堡功夫?”

“是夫人看走了眼,張冠李戴。”

“你不是聖劍無影賀天雄?”

“不是!”

“那你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也不是!”

“與穿雲堡可有任何瓜葛?”

“毫無瓜葛!”

“奇怪,你到底是什麼人?”

“千面人!”

“少打哈哈,本夫人要你實話實說。”

“老夫無暇久陪,告辭!”

辭字一出口,人已縱起,歹命夫人好厲害,接連三記劈空掌,“過河拆橋”、“投鞭斷流”、“釜底抽薪”,硬將千面人魔強行截下來,殺氣騰騰地道:“千面人魔,本夫人今夜縱然血染黃沙,也一定要你現出原形來。”

說話中早已不顧一切地揚掌攻出,罩向千面人魔全身三十六處致命大穴。

詛料,千面人魔不肯戀戰,交手未及十合,便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待歹命夫人身軀直入搶攻時,他已溜之大吉,奔往另一個方向。

許是該他倒霉,恰巧遇上了阿呆、小魚兒,不旋踵間,鳳兒也聞警趕到,三小一字排開,築下一道肉屏風。

阿呆道:“媽的,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去而復返,足下黃土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鳳兒道:“識相的最好乖乖地將解藥方子交出來,念在你將咱們拉拔大的份上,或可網開一面,給你一條生路。”

小魚兒道:“糟老頭,久違啦,是否覺得葫蘆谷的風水好,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仍然在打烏劍、玉鐲、太極棍的歪主意?”

這話正好說中千面人魔的心事,獨眼一瞟太極棍,虎撲而上,企圖強行奪取。

“媽的,幹掉他!”

“媽的,宰了他!”

“送他回姥姥家!”

鳳尾刺、鐵葡萄、麻將牌,如飛蝗蜂群,布下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網。

萬不料,千面人魔的身手確有獨到之處,寬大的袍袖一抖,竟將所有的暗器全部兜住,而且,左臂突告疾射而出,眼看就要抓住阿呆手中的太極棍。

“殺!小心你吃飯的傢伙!”

小魚兒離地飛出,摺扇平推,指向千面人魔的勁項咽喉。

“殺!當心你的鐵胳膊!”

鳳兒的烏劍挽起一片寒芒,猛切千面人魔的鐵手。

“殺!我阿呆先生請你喝尿!”

扣住環扣,正要發射梅花毒針,歹命夫人已如一陣風似的攻到,千面人魔急忙收手還擊,多方面的暗力在空際猛一撞,巨震聲起,渦旋成風,五條人影各自向後翻滾出去。

正好給了千面人魔一個逃走的機會,“大鵬三展翅”,再變“乳燕穿波”,接連三個起落,已在七八丈外。

“站住!”

不幸,一步之差,通路早被鐵掌排雲林清風,以及谷中高手數十人封死。

雙方硬對一掌,千面人魔藉力倒退,依然輕靈美妙,快捷如風。

“你插翅難飛!”

嬌叱聲中,安樂公主應聲而現,纖手揚處,立有一股剛猛的暗力洶湧而出。

此招好深厚的功力,如鐵壁銅牆,千面人魔難越雷池半步,硬被擋下來。

前有鳳兒、阿呆、小魚兒、歹命夫人,以及後到的張婷婷,左有段菲菲,右有林清風,後面是一道絕壁,千面人魔被困在絕壁下,如甕中之鱉,籠中之鳥。

小魚兒望了歹命夫人一眼,道:“夫人可曾見到石總管?”

歹命夫人一楞,道:“石總管來過?”

鳳兒道:“來過,又急著尋找夫人去了。”

鐵掌排雲林清風道:“且先別管石老的事,將這個老賊擒下再說。”

歹命夫人道:“林谷主之言極是,今夜不論付出多少代價,務必要將老魔的身份查個一清二楚。”

阿呆道:“對,將他砸爛砸扁,大家分而食之!”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家暗運功力,一齊邁步前進,空氣立告緊張起來,另一場惡戰,眼看就要爆發。

千面人魔真不簡單,強敵環峙,依然鎮定如常,忽發一聲獅吼,道:“別動,你不要以為老夫勢孤力單,便可穩操勝算,事實上我老人家的結髮妻子也在現場。”

小魚兒大驚失色地道:“你老婆也在現場?是哪一位?”

千面人魔指著安樂主公段菲菲道:“就是這位大理國的公主。”

護國大將軍宗軻勃然大怒道:“大膽,魔道老賊,你敢口出穢言。”

宮女甲道:“不要臉,我家公主乃是金技玉葉,你算什麼東西。”

千面人魔陰側惻地冷笑道:“老夫是大理國的駙馬爺,我們已有夫妻之實,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相信安樂公主不會要她的老公橫屍當場,守活寡。”

安樂公主段菲菲聞言差點沒氣昏,做夢也沒料到,糟蹋自己的男人,原來是這個惡魔,咬牙切齒地道:“你說什麼?剛才的醜事是你幹的?”

千面人魔哈哈大笑道:“滋味還不錯吧?”

“我恨你,恨你,恨你一輩子!”

“打是親,罵是愛,恨過去以後就好了。”

“本宮一輩子也不會饒恕你!”

“先上車,後補票,老夫願娶你為妾。”

“做夢,你毀了本宮一世的清白,我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喝你的血 ”

“且慢動手,老夫一死,你怎麼辦?誰會穿破鞋,要二手貨,木已成舟,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就乖乖嫁給咱家吧,保證叫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受不完的富貴,日日春宵,夜夜洞房。”

“閉上你的狗嘴,本官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滿腹的悲憤,化作一股力量,段菲菲銀牙緊咬,雙目兇芒暴閃,暗提了兩掌真力,虎撲而上。

宗軻將軍伸手一攔,道:“請公主三思。”

段菲菲怒容滿面地道:“事實如此。本宮已萬念俱發,不殺他難消我心頭之恨。”

宮女乙含淚道:“公主,此賊雖壞,卻不失是一個雄霸一方的人物,同時,他是公主的第一個男人,可能也是最後一個,殺掉他就再也沒有指望 ”

“了”字尚未出口,被安樂公主憤怒的吼聲淹沒:“不要再說了,像他這種色魔,留下他必然會後患無窮,非死不可!”

呼!呼!呼!三招絕學,一氣施出,呼嘯的掌風,猶如駭浪驚濤,連千面人魔這等頂尖高手,亦未敢強行硬接,疾退五尺,橫飄三步,道:“公主不是亟欲得到‘天王之星’嗎,此物就在老夫手中,只要你肯與我聯手退敵,再進而奪下烏劍、玉鐲、太極棍,老夫願雙手奉上,助大理國復國興邦!”

“住口,殺了你照樣可以取回‘天王之星’,休再動歪腦筋!”

攻勢綿綿不絕,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安樂公主吃了秤坨鐵了心,決心要將千面人魔置之死地而後已。

千面人魔的確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眼見談判破裂,立即反手還擊,硬拚三掌,各退五步,是一個秋色平分的局面。

段菲菲已心堅意決,不肯善罷甘休,方待以蠱毒和他一決雌雄。

千面人魔已自搶先開口;“老婆愛上了小白臉,不肯同心協力,老夫嫡親的女兒該不會也背叛親爹吧?”

小魚兒神色一緊,道:“誰是你嫡親的女兒?”

千面人魔朗聲說道:“就是你的女朋友,小魚幫的三幫主鳳兒姑娘。”小魚兒不肯置信,道:“放屁,鳳兒怎麼可能是你的親生女兒?”千面人魔冷笑道:“怎麼不可能,每一個男人都有當爸爸的權利。”鳳兒根本不屑一顧,面籠寒霜地道:“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不信。”

千面人魔依然卓立原地,抬頭挺胸,從容不迫,顯然未將群豪放在眼內,聞言冷哼一聲,道:“不信可以問一問你媽。”

“我媽是誰?”

“可以說是一位名人。”

“別兜圈子,姓甚名誰?”

“凌波仙子上官惋倩。”

“凌波仙子上官婉倩?”

“不錯,黃山老人與黃山姥姥的親生女兒,現任的神仙谷主,也是葫蘆谷主鐵掌排雲林清風的師妹,曾是武林中的一枝花,足與穿雲堡主夫人紀香雲分庭抗禮。”

一語驚四座,此話一出,全場皆驚,林清風的臉色一變再變的道:“老賊,難不成你當真是 ?”

千面人魔冷笑道:“鳳兒是老夫的親生女兒,她娘是神仙谷主上官婉倩,老夫是誰,你應該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問。”

林清風對他似是懷恨極深,急怒攻心之下,顯得甚是激動,暴跳如雷地道:“你 你簡直欺人太甚,本谷主拚著葫蘆谷的這一片基業化為灰燼,也要將你碎屍萬段,剁骨揚灰!”

親率屬下高手,如潮水般蜂擁而上。

千面人魔仍然卓立如故,懼意全無地道:“林清風,你不怕老夫將神仙谷的醜事抖出來?”

這一著真靈,林清風似是有什麼隱私或把柄落在他手裡,投鼠忌器,未敢放手去幹,立又下令屬下高手,停止圍殺。

但一轉瞬間,忽又變了主意,道:“老賊,事到如今,老夫也顧不了這許多,你要說便說,要抖便抖,你既然不要臉,林某也豁出去了,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正欲率屬下高手,與千面人魔決一死戰,歹命夫人及時挺身而出,道:“林谷主且慢動手,在他未死之前,本夫人尚有一事必須查清楚。”

千面人魔搶先道:“老夫也有一事請教,你可是穿雲堡主夫人紀香雲?”

歹命夫人答非所問地道:“是本夫人在問你,我想知道你是否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千面人魔道:“不是,這一點相信林清風可以證明,而且,夫人也不止問過一次了,你累不累?”

“事關重大,本夫人不得不慎重行事、既非鐵膽魔星,那麼,是你殺死了雷天豹?”

“可以這樣說。”

“可知他身邊有無收養一個孩子?”

“老夫一無所知,你何不到陰曹地府去問姓雷的。”

小魚兒接口說道:“糟老頭,我和阿呆的身世你不能說一概不知吧?”

千面人魔道:“當然,老夫清楚得很。”

小魚兒道。:“我是誰?我爹我娘又是何人?”

阿呆亦道:“我是誰?我爹我娘又是哪個?”

千面人魔自然不肯據實相告,沉聲說道:“想要知道你們的出身來歷不難,但必須答應老夫三個條件。”

小魚兒道:“媽的,你想敲詐?可以,先說說看是什麼條件?”

“第一:你們必須重新回到我老人家身邊來。”

“哼,你想得倒美,繼續充當你的工具、打手,幫你打天下?”

“第二;立刻將烏劍、玉鐲、太極棍雙手獻上。”

“好精的如意算盤,山洞裡的金銀財寶大概數不在少?”

“第三:我們四人聯手,將葫蘆谷內所有的人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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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b

“你休想,咱們既已拆夥,就不可能重歸舊好,烏劍、玉鐲、太極棍是我們搶來的東西,本來就應該歸我們所有。”

阿呆補充道:“至於聯手合擊,那更是癡人說夢,葫蘆谷就是你老小子的葬身之地。”

千面人魔獨眼之中射出一道攝人的寒芒,道:“假小子,你可曾想到拒絕老夫的嚴重後果?”

阿呆雙眉一挑,道:“什麼嚴重後果?”

千面人魔陰冷的聲音道:“沒有解藥你們就會毒發身亡。”

小魚兒臉一沉,道:“媽的,你少唬人,把你這個老混蛋打個半死,本幫主就不信逼不出解藥方子來!”

阿呆瞪眼道:“對!先生擒活捉,再來一頓毒打,鐵打的金剛也保證叫你變成水,變成血!”

小魚兒振臂高呼道:“上啊!打啊!殺啊!幹掉這個魔鬼就天下太平啦。”

阿呆亦道:“畏縮不前,貪生怕死的是孬種,是烏龜,是天下武林的公敵!”

言語間,兩小齊一步驟,早已不要命地一馬當先攻上去。

英雄所見略同,林清風、安樂公主、歹命夫人也是這個主意,彼此互望一眼,同時彈身投入鬥圈。

張婷婷、宗軻將軍、乃至葫蘆谷的眾高手也沒閒著,立將包圍的圈子縮小,重重疊疊地築下無數道人牆,一則從旁掠陣,再則伺機而動,圍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風,看來合該千面人魔要吃癟,插翅難飛。

全場的人都在動,掌風呼嘯,金鐵交鳴,打得天昏地暗,打得不亦樂乎。

有一個人沒有動。

是鳳兒!

剎那之間,她的心似已被撕成碎片,甚至絲絲縷縷,血肉模糊。

現實委實太殘酷,無論如何,她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個如此卑鄙、下流、冷酷、無情、陰險、狡詐而又不擇手段的爹。

面對這一場惡鬥,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只覺得心頭如負千斤重擔,一顆破碎的心,一個勁地下沉、下沉、下沉猛可間,一聲嬌叱出自段菲菲之口,抽冷子在千面人魔的背後印上一掌。

千面人魔向前疾衝,正巧迎上小魚兒的折扇,在胸前劃了一道血口子。

禍不單行,阿呆的太極棍又打中他的鐵手,巨震聲中,鐵手立告變形。

與此同時,林清風、歹命夫人亦乘虛而入,又添了一拳一掌。

這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殭,五面夾擊,傷痕累累之下,千面人魔仍挺立未倒,而且還有逃生之力,乍然一式“一鶴沖天”,突破重圍,沖天而起。

“截住他!”

“宰了他!”

“幹掉他!”

“殺!”

“殺!”

“殺!”

一時殺聲四起,不論內圈外圈,無分主將副將,大家一齊騰身攔截,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鐵鐘,罩住了千面人魔,將他罩落回地面。

雙拳難敵四手,千面人魔的本事再大,也不是群豪的敵手,情勢急轉直下,隨時都有被生擒活捉,甚至喪命亡魂的可能。

孰料,就在這個節骨眼中,鳳兒忽然慘叫一聲,噗通!栽倒在地。

不是傷感心碎而倒,而是毒性發作。

來勢好猛,鋼牙緊咬,汗如雨下,痛得她在地上翻滾不止。

小魚兒大驚失色,一個箭步衝過去,道:“小鳳,你怎麼啦?”

“毒 毒 ”

鳳兒已神智不清,難以盡言。

小魚兒急聲道:“阿呆,鳳兒毒性發作,快拿解藥來。”

阿呆探手入懷,取出來一個藥瓶子,可是,瓶子裡卻空空如也,不禁面如死灰地道:“慘啦,慘啦,解毒藥已經吃完啦。”

這話彷若晴天霹靂,嚇得小魚兒透體生寒,目注千面人魔道:“老賊,拿解藥來!”

由於這一突發事件,場中的惡鬥已止,千面人魔先運了一口氣,慢吞吞地道:“要解藥可以,但得先將條件談妥。”

阿呆破口大罵道:“混蛋王八蛋,鳳兒是你親生的女兒,簡直六親不認,豬狗不如。”

千面人魔道:“老子是怕你們兩個魔崽子私吞,除非……”

小魚兒道:“除非怎麼樣?”

“讓老夫親自來餵她吃。”

“這辦不到!”

“為什麼?”

“誰敢保證你不會乘機奪取烏劍、玉鐲?”

“那就談談條件吧。”

“有屁快放。”

“以解毒藥換取烏劍、玉鐲、太極棍,以及老夫安然離開葫蘆谷。”

阿呆大怒道:“你做夢,砸爛你的頭照樣可以得到解藥。”

千面人魔道:“阿呆,你聽清楚,老夫臨死之前,會毀掉一切。”

“果然如此,你就是毀掉你女兒小鳳的殺手。”

“鳳兒死而無憾,至少賺一個。”

“什麼意思?”

“你們兩個也會陪她一起死!”

阿呆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話到口邊時,突覺雙眼發黑,腹中隱隱作痛,急忙改口說道:“糟啦,糟啦,我 ”

話至此處,人已栽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呼疼喊痛不已。

小魚兒一見阿呆也毒發而倒,驚出一身冷汗來,聲色俱厲地吼喝道:“死老魔,臭老魔,千刀萬剮的惡魔,本幫主和你拚啦!”

扣好一把鐵葡萄,將功力叫足十成,如瘋似狂般衝向千面人魔。

然而,僅僅跨出去三步,便仰面栽倒,毒性亦告發作,在地上滾擁如球,痛如刀絞。

毒性好猛好烈,不過是片刻的時間,鳳兒、阿呆、小魚兒三個人使先後陷入昏迷狀態;不省人事。

當他們醒來的時候,發現仍然在紅樓後方的現場。

千面人魔、歹命夫人、鐵拳排雲林清風等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安樂公主段菲菲那夥人,仍守在阿呆、小魚兒的身旁。

阿呆一躍而起,傻呼呼地道:“奶奶的,我阿呆先生好像沒有死呀?”

安樂公主喜不自勝地道:“兩位幫主本來就沒有死嘛。”

小魚兒拍打一下身上的塵土,道:“是誰救的?”

段菲菲道:“自然是服下了千面人魔的解毒藥。”

“是老魔自願給的?”

“這樣他就不是千面人魔了。”

“那是談判的結果?”

“不錯。”

“我們付出多少代價?”

“保證他安全離開葫蘆谷。”

“他又交出多少解藥來?”

“全部。”

言畢,取出一個藥瓶來,裡面還有大半瓶藥,交給阿呆。

阿呆道:“精老頭已經離開了?”

段菲菲道:“嗯,交出解藥後,拔腿就走。”

“這樣豈不是太便宜了那老匹夫?”

“為了三位的性命,我們別無選擇。”

“老賊肯降低條件,倒也頗不尋常。”

“他也同樣無路可走,不答應就只有死。”

“林谷主和歹命夫人他們呢?”

“已咬著老魔的尾巴追下去。”

小魚兒道:“其實,公主也應該盡速離開,‘天王之星’對大理國無比重要。”

宮女甲道:“我們公主是特意留下來照顧公子的。”

小魚兒道:“這我知道,公主的濃情厚意,我小魚兒會永誌不忘。”

想到自己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安樂公主滿腹辛酸,痛不欲生,幽幽一嘆道:“公子請勿客氣,只要你的心眼兒裡還有我段菲菲的影子,本宮就感激不盡了。”

光顧著說話,這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小魚兒道:“咦,怎麼沒見鳳兒?”

安樂公主道:“她毒發在先,解毒藥也服得早,清醒之後便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公主的意思是說,根本不知鳳兒去向何方?”

“是的,這種打擊太大,任何人都承受不起,誰會願意有一個魔鬼老子。”

“公主為何不將她攔下來,或者問一下她的行蹤去向?”

“真對不起,當本宮想到這些的時候,鳳兒姑娘已遠去不見,不過,時間相隔不久,此時追趕應該還來得及。”

“不知公主作何打算?”

“不論天涯海角,本宮非要追到千面人魔,將‘天王之星’奪回來不可。”

“如此,請公主珍重。”

“也請兩位幫主保重。”

“再見!”

“再見!”

阿呆和小魚兒拱手一揖而別,發足狂奔,一轉眼的工夫,便已奔離葫蘆谷。

“小魚兒,人海茫茫,也不知鳳兒到哪裡去啦?”

“去黃山。”

“黃山?她去黃山幹嘛?”

“找她娘!”

“找到神仙谷主凌波仙子上官婉倩,也沒有辦法抹殺千面人魔是她生父的事實。”

“起碼她可以證實自己的身世,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小魚兒料事如神,鳳兒踏著月色,當真是朝黃山的方向奔去。

她的心已經碎了,碎得片片斷斷,絲絲縷縷。

她感覺得出,自己的心在淌血,一點點,一滴滴,無休無止。

眼淚幹了再流,流了再幹,已欲流無淚。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了多少次,此刻已欲哭無聲。

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母親出身名門,何等風光,卻偏偏有一個魔鬼爸爸。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寧願永遠做一個孤女,也不要一個魔鬼爸爸。”

“我寧可魂遊地府,命歸九陰,也不願做一個被人恥笑的人。”

“我怨!我怨!我怨 ”

“我恨!我恨!我恨 ”

怨滿腦海,恨滿心頭,鳳兒一面胡思亂想,一面放步疾行,不知不覺間已一口氣奔出去十數裡地。

霍然,金風貫耳,鳳兒好快的反應,猛一個急轉身,玉手雙舉,奇準無比地接住了兩支竹葉飛刀。

迅速朝四下里一掃,竟空蕩蕩的沒見一人。

鳳兒一楊柳眉兒,冷聲嬌叱道:“什麼人?有種就站到明處來,別於偷襲暗算的勾當來。”

餘音未落,異事陡生,身後一棵大樹上黑忽忽的瀉下來一條人影,以泰山壓頂之勢墜擊而下。

好快,眨眼就到,暴風般的掌力便廣及三丈方圓以內,就算鳳兒腳底抹油,也逃不出對方的威力圈外。

情急事危之下,頓生拚命之心,不退反進,彈身疾迎而上。

一下一上之間,快如電光石火,說時遲,雙方的暗力已撞在一起,人影一觸即分,鳳兒疾飄出一丈五六,落地後嬌軀仍自搖搖欲墜。

對方則僅退後丈許,腳踏實地。氣定神閒。

顯而易見,對手的功力較鳳兒略勝一籌。

定目處,鳳兒看得清清楚楚,對方的臉上蒙著一塊黑巾,僅僅露出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來,口鼻莫辨,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鳳兒沉聲喝問道:“你是誰?”

既然黑巾蒙面,必是不願暴露身份,蒙面人聽而不聞,兀自放步行來。

鳳兒又道:“我們有仇?”

蒙面人終於開口了:“可以這樣說。”

“何仇?何恨?”

“你毀了老夫一生的幸福。”

“我毀了你一生的幸福?此話怎講?”

“你娘會告訴你的。”

“我要你自己說。”

“老夫羞於啟齒。”

“你到底是什麼人?”

“娃兒不必知道,納命來!”

距離已近,“涮!”一聲亮出來一把刀,倏地化作萬道光影,“乘風破浪”、“捕風捉影”、“流星趕月”,一下子就是三招快攻,分襲鳳兒上、中、下三盤要害。

夠狠夠毒,也夠威猛迅捷,一霎時,尖銳的刀風業已撞上鳳兒的身來,由此也越發顯示來人絕非等閒人物。

“找死!”

烏劍一閃,劍光如墨,鳳兒已將烏劍擊出,不多不少,立即反擊三劍。

驀聞“鐺琅琅”的一聲響,刀劍相撞,火花四射,好厲害的烏劍,蒙面人的刀立告一斷為二。

功在烏劍神威,實際上鳳兒並未佔得上風,蒙面人猛地突出奇招,將斷刀抖手擲出,指向鳳兒心窩,空出來的兩隻手好似穿花蝴蝶,長驅直入,企圖將烏劍奪下。

鳳兒睹狀大駭,道:“原來你是為烏劍、玉鐲而來?”

蒙面人毫不避諱地道:“也是為你的小命而來!”

“你休想!”

“你認命吧!”

“媽的,天下哪來這麼多不要臉的人。”

“媽的,不要臉再加不要命,大概是不想活啦。”

後面的兩句話並非出自鳳兒、蒙面人之口,而是阿呆和小魚兒說的,話甫落地,人亦電奔而至。

而且,一照面就動上手,小魚兒的折扇快如浮光掠影,猛攻蒙面人的頸項咽喉,阿呆的太極棍則照准他的頭顱砸下去。

事出突然,蒙面人嚇得心膽俱裂,急切間,二話不說,撤掌就退。

他身手不凡,退勢又快,命是保住了。

可是,蒙面的黑巾卻被小魚兒的折扇挑飛。

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面目,直看得三小目瞪口呆,一臉迷惑。

鳳兒疑雲滿面地道:“怎麼會是你?”

阿呆臭罵道:“林清風,你乃一谷之主,還領袖武林,居然自甘下流,也幹起偷雞摸狗的勾當來,還想不想在江湖上混?”

小魚兒威風八面地道:“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今日之事,你必須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則,休怪小魚幫要以最殘酷的手段來對付你!”

鐵掌排雲林清風面籠寒霜,沉吟一下後道:“這純粹是我們黃山派的家務事,希望兩位少俠切勿插手。”

阿呆道:“可是,鳳兒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能算是黃山派的人?”

林清風振振有詞地道:“假如千面人魔之言不差,鳳兒自是黃山派的子弟。”

小魚兒眉頭一皺,道:“神仙谷主凌波仙子上官婉倩有一個女兒?”

林清風道:“這是鐵的事實。”

“這個女孩失蹤啦?”

“完全正確。”

“失蹤的時間有多久?”

“約莫十二三年。”

“你也認為鳳兒是上官谷主的骨肉?”

“既是出自千面人魔之口,應可採信。”

“誰是千面人魔?”

“小魚幫主應該去問他自己。”

“你和鳳兒有關係嗎?”

“可以說毫無關係,也可以說關係密切。”

“本幫主聽不懂。”

“以後你會懂的,最好永遠不懂。”

“我想了解你為什麼要加害鳳兒?”

一提到這件事,林清風似有錐心之痛,憤恨異常,緊咬著牙關,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她毀了老夫的一切!”

阿呆滿頭霧水地道:“媽的,別說空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鳳兒究竟毀了你的什麼?”

林清風恨聲道:“多如牛毛,一切的一切,包括前途、事業、名譽、利益、婚姻等等的。”

小魚兒冷笑一聲,道:“一個與你毫無關係的人,會有這麼大的影響?”

林清風道:“老夫說過,從某一個角度來看,老夫與她關係密切。”

阿呆怒道:“奶奶的,你怎麼老是喜歡打哈哈,不交代明白,小心你今夜會吃大虧。”

林清風堅持己見,毫不退讓,道:“這是黃山派的內部私事,你們無權過問。”

小魚兒挑眉瞪眼地道:“你又有什麼資格來管?”

林清風道:“老夫乃黃山老人的嫡傳弟子,自然有資格來管。”

“本幫主是鳳兒姑娘的男朋友,也有插手的資格。”

“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只為強出頭,希望兩位多加考慮,勿自尋煩惱。”

“如果本幫生喜歡煩惱呢?”

“那就連你們兩個一起殺!”

此話一出,馬上激起了阿呆、小魚兒的萬丈怒火,互望一眼,心意已通,一片殺機,飛上眉梢。

阿呆道:“***,你算老幾,幹掉你咱們就可以取而代之。”

小魚兒道:“***,給臉不要臉,殺掉你林清風小魚幫就可以領袖武林!”

鳳兒亦道:“一切咎由自取,死後做鬼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貪太毒太陰險!”

“殺!”

“殺!”

“殺!”

三個人,三聲殺,折扇、烏劍、太極棍攻守有序,鐵葡萄、鳳尾刺、麻將牌交織成網,三小好似吃了炸藥,發了瘋,如得神助,如虎添翼,一鼓作氣,一路猛攻,打!打!

打!殺!殺!殺!打得林清風稀哩嘩啦。只有招架的工夫,沒有還手的力氣,殺得鐵掌排雲張惶失措,顧此失彼。

饒他林清風乃是江湖巨擘,武林翹楚,單打獨鬥,固然略勝一籌,三人聯手,則不免屈居下風,勉強支撐三十個回合,便顧不得顏面,落荒而逃。

阿呆高興得跳了起來,道:“哇塞!打垮了林清風,咱們現在就可以領袖武林。”

小魚兒也興高采烈地道:“好棒啊,從此刻起,咱們便可以號令天下,無敵武林!”

見鳳兒始終愁眉苦臉,一言不發,阿呆道:“小鳳,你怎麼啦!”

鳳兒未語淚先流,淚眼模糊地望著小魚兒,淒淒楚楚地道:“小龍哥,我問你一句話,假如我真的是千面人魔的女兒,你們會不會跟我絕交,甚至反目成仇?”

小魚兒道:“這是不可能的,你這麼善良美麗,不會有一個魔鬼爸爸。”

阿呆道:“是嘛,歹竹出好筍的機會少之又少。”

鳳兒道:“我是說假如。”

小魚兒一本正經地道:“就算是真的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你是你,他是他,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將來我一定會娶你做老婆。”

為了表明心跡,還特意在鳳兒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吻得鳳兒熱淚滾滾地道:“你不是在騙我吧?”

小魚兒道:“騙你不得好死。”

阿呆道:“小魚兒要是說話不算活,你就嫁給我好啦,保證叫你吃香的,喝辣的,快樂又逍遙。”

一句玩笑話,逗得鳳兒破涕為笑道:“死阿呆,人家心裡難過得要死,你還好意思開玩笑。”

小魚兒睹狀,緊繃的心弦也放開來,親手幫她擦乾了眼淚,又在她的面頰上親吻一下,道:“你打算到哪裡去?也不等我們一起走,真急死人,須知沒有解毒藥,你準會死在半路上。”

鳳兒像依人小鳥般,偎在小魚兒的懷裡,柔聲道:“當時我難過得不得了,一心只想到神仙谷去把事情問清楚,也一心認為你們會和我絕交,再也不理我啦,所以才不告而別。”

一想到自己有一個魔鬼爸爸,就痛澈心脾,說著說著,禁不住一陣傷感襲來,又已泣不成聲。

阿呆大吼一聲,道:“好啦,好啦,過去的已經過去,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誰要是再提起,就是王八、烏龜、加混蛋!”

為了消除鳳兒心裡的陰影,阿呆用心良苦,領頭唱起歌來。

唱沒幾句,鳳兒和小魚兒也跟著合唱起來:小兒郎小兒郎小小兒郎不簡單不論黑白兩道無分大盜大俠拳打腳踢口誅筆伐威震四方無敵天下小魚兒小魚兒小小魚兒不簡單不論海鯨海鯊無分大魚大蝦生吞活咽連皮帶骨翻江倒海豪情萬丈唱出了歡樂,唱走了煩惱,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生龍活虎,豪情萬丈。

連太陽都唱出來了,在前面的鎮上用過早餐,為了趕時間,還特別買了三匹馬,當即放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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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黃山。

神仙谷。

谷口本來就不大,正當中還建有一個亭子,上書‘下馬亭’三個鬥大的金字。

亭子兩旁又沒有拒馬,入口處僅可容一人通過,馬兒根本過不去。

當三小到達現場,看到這般情形時,阿呆立即在馬上大聲哈喝道:“餵,神仙谷內有人在嗎?”

谷內有一小屋,屋內走出一位兩鬢飛霜的老娘來,臉色陰沉沉地道:“娃兒們有何見教?”

鳳兒客客氣氣地道:“老婆婆,我們想入谷去,可否請將拒馬移開?”

婦人雖已老邁,兩雙眸子卻清澈如電,冷冷掃了三小一眼,道:“有事嗎?”

小魚兒道:“是找人。”

老姐道:“找哪位?”

阿呆道:“神仙谷主凌波仙子上官婉倩。”

老嫗聞言臉色大變,抬起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來,語冷如冰地道:“我們谷主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武林,目前正在閉關潛修,不見客。”

鳳兒聽得一呆,道:“見見黃山姥姥也可以。”

老嫗盤問道:“有什麼事?”

小魚兒道:“機密大事,只能跟黃山姥姥或上官谷主當面談。”

老嫗遲疑一下,道:“且先報上名失。容老身通報進去,姥姥見不見你們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三小報上名來,老嫗立命一位青衣女子入內稟報。

不一時青衣女子去而復返,在老嫗耳畔輕語數言。

老嫗道:“你們可以入谷,但必須照本谷的規矩行事。”

小魚兒道:“什麼規矩?”

老嫗指著‘下馬亭’三字道:“請下馬步行。”

阿呆道:“有馬代步,省時又省力,這規矩太落伍啦,早該淘汰。”

老嫗肅穆莊嚴地道:“這規矩並非黃山派所訂,‘下馬亭’亦非神仙谷自己建造,而是武林同道當年為了尊重黃山主人捐資興建的,江湖各派,不論何人,至此皆必須下馬步行。”

阿呆道:“難不成神仙谷主親生的女兒也要受此約束?”

老嫗並沒有弄懂他的言外之意,道:“連谷主本人亦不得例外,普天之下只有姥姥一人可以騎馬乘轎而越。”

小魚兒想了想,道:“好吧,馬馬虎虎,青青菜菜,小魚幫入境隨俗,就給黃山派一個面子吧。”

三人翻身下馬,猛一拍馬屁股,任由馬兒自己去找草吃,鳳兒、阿呆、小魚兒則魚貫入谷,沿著山路向前走。

行行復行行,不久便遠遠看到,半山腰上有一座巍峨壯麗的建築物。

可是,通路卻被另一個小亭子擋住。

‘解劍亭’三字,有目共睹,亭前階下,一字兒排開,共站著七名少女,個個花容月貌,清麗脫俗,分著紅、黃、橙、綠、藍、靛、紫七種顏色的衣服,亮麗而又醒目。

阿呆色迷迷地瞄了七名少女一眼,嘻皮笑臉地道;“好漂亮的妞兒,神仙谷的女人簡直跟仙女一樣的美,沒有男人嗎?”

紅衣少女笑盈盈地道:“沒有。”

阿呆左顧右盼,手舞足蹈地道;“好,好,我阿呆先生決定長住神仙谷,不想走啦,準備落地生根。”

黃衣少女冷然一曬,道:“對不起,神仙谷並不歡迎男人。”

小魚兒一怔,道:“你們不正是來歡迎小魚幫的嗎?”

紫衣少女道:“我們是奉命來執行本谷的規矩的。”

鳳兒道:“又有哪種規矩?”

綠衣少女指著亭子道:“這是解劍亭,請依規矩行事。”

阿呆笑呵呵地道:“我們並沒有帶劍,這一關可以免啦。”

藍衣少女指著他的太極棍道:“劍只是概括而言,應該包括所有的兵刃暗器在內。”

鳳兒道:“你是說這些東西皆必須留在解劍亭內,不准帶到裡面去?”

靛衣少女點點頭,道:“尚請三位小友惠予合作。”

阿呆道:“這個臭規矩是誰訂的?”

領路的青衣少女道:“也是天下英雄的意思。”

小魚兒道:“可是怕有人行刺?”

紫衣少女道:“當年立此規矩的原意是,為了表示對黃山老人、黃山姥姥的尊敬。”

阿呆舞動一下手中的太極棍,道:“東西交給你們,萬一不小心弄丟怎麼辦?”

紅衣少女道:“本谷自當負責賠償。”

“哼,只怕有些東西你們根本賠不起。”

“神仙谷冠蓋武林,沒有賠不起的東西。

“有!”

“什麼?”

“烏劍、玉鐲、太極棍!”

“你的意思是說 ”

“不錯,這些東西就在本幫手中。”

“這 ”

紅衣少女支吾其詞,不知如何作答。

小魚兒道:“為了大家方便,我看就不必解劍啦。”

黃衣少女卻堅持不肯退讓:“不行,這是行之多年的老規矩,例不可破。”

小魚兒道:“本幫主是為你們設想,怕神仙谷賠不起,貽笑武林。”

“神仙谷願負責到底。”

“假如小魚幫不肯接受呢?”

“三位可以請回,本谷絕不強人所難。”

“抱歉,小魚幫非入神仙谷不可。”

“那你們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哪一條路?”

“硬闖!”

“硬闖?”

紅衣少女玉面一寒,道:“不錯,硬闖,只要小魚幫能闖過我們七個人的封鎖,通過‘解劍亭’,神仙谷同樣以禮相待。”

小魚兒劍眉一揚,道:“好主意,七位大姐請留神啦,稍待可別怪我小魚兒不懂得憐香惜玉。”

阿呆喜上眉梢地道:“既然可以武力解決,何不早說,害得阿呆先生磨了半天的牙,好不累人呀!”

鳳兒的話最簡潔有力,只有一個字;“闖!”

烏光一閃,化作漫天劍影,一招‘橫掃幹軍’,從紅衣攻到紫衣,七仙女一個不剩,每人皆遭到攻擊,金鐵相撞,聲如鐘鳴,七支劍全部斷去二三寸長的一截。

鳳兒的攻勢出奇的快,快到毫巔,七仙女瞠目結舌,仍目驚魂未定,阿呆的太極棍又已乘風破浪而到。

“殺!”

專打七仙女吃飯的腦袋,驚得眾鶯燕花容大變,毛骨悚然,一齊將頭低下來。

“殺!”

小魚兒的折扇又及時攻到,掠胸而過,在每人的胸衣上劃出一條七八寸長的口子來。

雙臂一抖,人已越過七仙女,穿亭而出。

鳳兒早在亭外,阿呆也接踵而到,七仙女羞得滿面通紅,雙手捧胸,這一切來得太快,好似暴雨狂風,當他們想到截殺時,已經慢了半步。

紅衣少女潑婦似的大罵道:“你們簡直是大騙子,卑鄙!下流!”

阿呆以牙還牙地罵道:“你們是特大號的大笨蛋,低能!無用!”

小魚兒道:“阿呆,放莊重點,別破壞了咱們小魚幫的清純形象,須知這是神仙谷,可能是鳳兒的家,別讓部屬們笑話,少谷主交上了壞朋友。”

面前是一道長階,台階的頂端便是神仙谷的大莊院,三小邁開大步,拾級登階而上。

台階好高好長,足有百十餘級,好不容易走完最後一級,通過一段平坦的石地,正準備跨步入門,忽見一位雲鬢高挽,白髮蒼蒼,但卻面如冠玉,雙目炯炯有神的老太太當門而立,擋住去路。

阿呆道:“好狗不擋道,能不能讓一步路?”

老太婆臉色一沉,道:“放肆,小子有本事自己來闖。”

小魚兒道:“聽說憑本事闖入神仙谷,貴谷同樣以禮相待,這可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老太婆聲若洪鐘地道:“未入此門,仍不能算是進入神仙谷。”

“你是要咱們闖?”

“只怕娃兒們不敢。”

“笑話,不敢就不會來了!”

“那你們就闖闖看!”

“哼,闖就闖,誰怕誰呀。”

話一落地,招亦出手,三人一齊行動,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攻上去。

原以為三人是憑拳腳功夫,強行硬闖,孰料,攻至丈許以內時乍然變了樣兒。

“看打!”

“照打!”

“小心在老臉上留下記號!”

冷不防改變戰術,以暗器出擊,鳳尾刺、鐵葡萄、麻將牌、天九牌,交織成一道火網,焦點全部集中在白髮老婦的頭上。

白髮老婦好矯健的身手,儘管出其不意,猝不及防,仍然未見慌亂,衣袖一抖,就像是捕魚捉蜂的網兒,將暗器兜住。

可是,就這麼一瞬間的耽擱,鳳兒和阿呆已作了漏網之魚,溜進大門去。

砰!鐵葡萄也漏掉一枚,就在白髮老婦面前爆開,被她一掌劈成細末碎粉,接著,人隨掌進,以一箭穿心之勢猛攻小魚兒。

小魚兒膽子好大,硬往上衝,口中虎吼道:“你想以老欺小,門兒也沒有,本幫主專門以小吃大!”

誇下天大的海口,用的則是聲東擊西,虛張聲勢的戰法,這倒並非是他們畏懼神仙谷,而是因為鳳兒可能是神仙谷主上官婉倩的女兒,故而手下留情,免使大家尷尬不愉快。

職是之故,小魚兒快攻三掌,隨即藉力倒縱,凌空一個急轉身,已越牆而過,瀉入院內,當白髮老婦發覺中計時、已經來不及擋阻。

名門正派,果然言而有信,既未再戰,亦未刁難,白髮老婦親自將三小迎至一間花廳,待鳳兒等人先後落坐,有人獻上香茗後,老太太始開口說道:“不知哪一位是小魚兒幫主呢?”

小魚兒欠一下身子,道:“正是區區在下我。”

白髮老婦望了阿呆和鳳兒一眼,道:“那麼,這一位小英雄想必一定是阿呆二幫主,那一位女俠是鳳兒三幫主,自古英雄出少年,正好在三位幫主的身上得到印證,無論膽識機智,俱屬一流,老身十分欽佩。”

阿呆的臉熱辣辣的道:“客氣,客氣,老太太這樣說我們就不好意思啦。”

老婦的臉色一整,言歸正傳道:“三位此來神仙谷,不知有何貴幹?”

小魚兒道:“我們想見一見上官谷主。”

老婦微微一怔道:“婉倩正在閉關潛修,不見客。”

鳳兒道:“請黃山姥姥出面一見也可以。”

老婦微笑道:“我老人家正是黃山姥姥。”

小魚兒暗吃一驚,道:“失敬,失敬,姥姥神功蓋世,果然名不虛傳。”

黃山姥姥笑道:“娃兒們別客套,有什麼事但請直說無妨。”

小魚兒以試探的語氣道:“我們是想請教一件事,上官谷主是否有一個女兒?”

黃山姥姥的臉色一變再變,眉宇之間也籠上一片愁雲,沉聲道:“我老人家是有一個外孫女。”

鳳兒的神色一緊,道:“今年多大?”

黃山姥姥戚然言道:“該有十五了吧。”

阿呆道:“可否請出來一見?”

“這 ”黃山姥姥欲言又止,未接下文。

小魚兒道:“姥姥可是有什麼不便?”

黃山姥姥嘆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這個孩子失蹤已久。”

鳳兒和小魚兒互換一道眼神,同聲道:“在什麼地方失蹤的?”

黃山姥姥道:“就在神仙谷內。”

小魚兒道:“可是被人拐走啦?”

“我們也是這樣想。”

“是被誰拐走的?”

“查無實據,無從論斷。”

“總會有一些線索吧?”

“線索當然是有的。”

“是誰?”

黃山姥姥又是一聲長嘆,面色凝重地道:“此乃家醜,恕老身不便盡言。”

小魚兒見時機已到,振振有詞地道:“姥姥,我們也是為此事而來,並不是想要探聽別人的隱私,有人在葫蘆谷內指出,鳳兒姑娘就是你老人家失蹤的外孫女,特來貴谷查證。”

黃山姥姥已年逾七旬,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一聞此言,仍然驚得她站了起來,拉住鳳兒的雙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喃喃自語道:“身材臉形,尤其是眼神,確與婉倩有幾分神似。”

詢問了鳳兒幾句話,黃山姥姥肅容滿面地道:“鳳兒,能否將你左手的袖子捲起來,讓我老人家瞧一瞧?”

鳳兒道:“好啊。”立即將左手的袖子高高卷起。

大家有目共睹,雪白的藕臂上,手肘上方,外側,有一顆黃豆大小的硃砂痣。

黃山姥姥一見硃砂痣,馬上將鳳兒緊緊地摟在懷裡,老淚謗沱地道:“孩子,是你,當真是你,外婆想你想得好苦啊。”

鳳兒也陪著老人滾下來兩行淚珠,雙膝一軟,人已跪在黃山姥姥的腳前,道:“姥姥,這是真的嗎?”

黃山姥姥以肯定的語氣道:“錯不了,絕對錯不了,這一顆硃砂痣外婆記憶深刻,不會看錯的。”

強將鳳兒拉起來,又將她摟在懷裡,祖孫二人,喜極而泣。

阿呆的淚腺很發達,早已淚流滿面,哭著道:“鳳兒。恭喜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可是,我與小魚兒呢,人海茫茫,尚不知何處是我家,欸,嗚嗚,哇哇 ”

說至最後,猝告嗚嗚咽咽地放聲大哭起來。

一想到自己撲朔迷離的身世,小魚兒也不禁黯然神傷起來,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一時間卻如梗在喉,難以出聲。

還是黃山姥姥先止住哭泣,拉著鳳兒坐在自己身邊,慈祥可親地道:“孩子,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鳳兒據實說道:“是千面人魔。”

黃山姥姥一楞,道:“誰是乾麵人魔?”

阿呆將有關千面人魔的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最後正容說道:“總而言之,這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魔鬼,而且,還揚言,他是鳳兒親生的爹。”

驟然之間,黃山姥姥臉色大變,聽得呆住了,驚“哦”一聲自言自語道:“是他,一定是他。”

鳳兒急急追問道:“是誰呀?外婆。”

黃山姥姥神色怪異,一言不答,像是跌進痛苦的深淵裡,像是陷入往事的回憶中。

小魚兒道:“姥姥,還有一件事,更加莫名其妙。”

姥姥追問道:“是什麼事?”

小魚兒道:“葫蘆谷主鐵掌排雲林清風恣意亂來,曾偷襲鳳兒,企圖殺人。”

半晌,姥姥始幽幽長嘆一聲,道:“清風這孩子的心胸也未免太狹窄了,事隔多年,仍記恨在心,孽!孽!孽!這一段冤孽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全化解。”

毫無疑問,黃山姥姥之言的背後,必有一段不足為外人知道的內幕秘密。

鳳兒小心翼翼地道:“外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生身父親究竟是誰?可否請你老人家明示一言?”

沉念一會兒,姥姥唉聲嘆氣地道:“丟人啊,這是神仙谷的家醜,而且說來話長。”

小魚兒道:“姥姥不妨長話短說。”

姥姥整理一下紊亂的思緒,字斟句酌地道:“老身與黃山老人膝下僅生一女,就是鳳兒的母親婉倩,另外還收了兩個徒弟,大弟子叫賀天雄,在劍法上造詣甚深,後來贏得聖劍無影的雅號,二弟子叫林清風,掌法上的修為有獨到之處,人稱鐵掌排雲,也就是現在的葫蘆谷主。”

阿呆道:“姥姥,林清風既是黃山派的弟子,怎會跑出去自立門戶,另創葫蘆谷?

那聖劍無影賀天雄又到哪裡去了?”

黃山姥姥慢條斯里地道:“人,是有感情的動物,娃兒,也會慢慢長大,尤其是男孩女孩,隨著年齡的增長,自然亦問題叢生。”

小魚兒道:“他們談戀愛啦?”

姥姥頷首道:“男歡女悅,並不是一件壞事。”

“是準愛上了上官婉倩前輩?”

“是天雄,也是清風。”

“哦,他們哥兒倆同時愛上了小師妹。”

“這只是不幸的開始。”

“不知上官前輩愛哪個?”

“等量齊觀,難以取捨。”。

“糟啦,這是三角戀愛嘛,危險。”

“壞就壞在這裡。”

後來,上官前輩嫁給哪一位?”

“嫁給了清風。”

“為什麼沒嫁給大師兄賀天雄。”

“是憑婉倩她爹的遺言決定的。”

“黃山老人為何作此決定?可曾徵求過上官前輩的意見?”

阿呆道:“是嘛,現在時代不同啦,講究自由戀愛,父母意見只能供作參考而已,不能擅作主張。”

黃山姥姥道:“那是因為,我那老伴生前觀察所得,發覺天雄為人陰險狡詐,心術不正,故而有此遺言。”

小魚兒道:“於是,上官前輩便遵照黃山老人的遺命,嫁了二師兄?”

“事實也並非完全如此,婉倩自己也發現,天雄有調戲丫環的前科,同時野心勃勃,很不安份,這才斷然作此選擇。”

“塵埃落定,林清風既已娶得如花美眷,為何又遠走葫蘆谷另立門戶,甚至想置鳳兒於死地?”

“欸,好事多磨,清風和婉倩婚後又生事端。”

“發生了什麼事?”

“清風指控,婉倩和天雄有苟且之事。”

“不會吧,上官前輩既已嫁給林清風,怎會再和賀天雄幹這見不得人的事。”

“老身也是這樣想,不予置信,但清風卻指證歷歷,繪影繪聲,堅持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上官前輩自己怎麼說?”

“最後,婉情也承認有此事情。”

鳳兒、阿呆、小魚兒相顧愕然,齊聲說道:“這樣說是真的啦?”

黃山姥姥面色沉重地道:“據倩兒表示,是逆徒賀天雄用藥將她迷倒,然後再行強暴的。”

小魚兒道:“結果,正巧被林清風撞見了?”

黃山姥姥點點頭,表示同意,未曾出言答話。

阿呆的口頭禪又來了:“傷腦筋,這真是太巧也太不幸啦。”

黃山姥姥悲聲道:“這只是不幸的開始,並非結束。”

小魚兒道:“賀天雄卑鄙無恥,強暴了自己的師妹,姥姥是如何處置的?”

“按照本派規矩,罪當就地處死,但我老人家還沒有來得及採取行動,賀天雄便不告而別。”

“林清風又是如何離開神仙谷的?”

“清風這孩子還算厚道,一直隱忍未發,直等到鳳兒出生後才發生衝突。”

“為什麼?”

“就是為了鳳兒。”

“小鳳怎麼啦?”

“清風一口咬定,鳳兒是賀天雄的骨肉,無法忍受,婉倩解釋無效,夫妻反目,於是,林清風便憤然離谷出走,自立門戶,開創葫蘆谷。”

這一番話,每一字一句皆重重地擊中鳳兒的心扉,她黛眉深鎖,痛不欲生,兩行清淚任由它往下流,一直在靜靜地聽著,未發一言。

阿呆道;“姥姥,小鳳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黃山姥姥想一下,道:“在鳳兒兩周歲後不久。”

“是怎樣失蹤的?”

“研判系被人偷抱走。”

“可知是被何人抱走?”

“當時一無所知,現在想來,除賀天雄之外再無別人。”

“自從賀天雄不告而別後,可曾再公然回來過神仙谷。”

“沒有!”

“在江湖上可有他的行蹤?”

“如石沉大海,如煙消霧散,音訊全無。”。

“依你老人家看,千面人魔會不會就是賀天雄?”

“錯不了,他罪大惡極,欺師滅祖,自知天地雖大,已無他容身之地,改頭換面,借屍還魂,是他唯一的選擇。”

小魚兒心道:“媽的,老狐狸,終於查清楚你的來龍去脈。”

阿呆暗想:“老混蛋,任你天狡地詐,結果還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

鳳兒猝告開了口,憂心忡忡地道:“外婆,我生身的爹到底是誰?”

這一下可把黃山姥姥給問住了,很痛苦地說:“這種事外婆也無法確定,只有你娘自己心裡明白。”

鳳兒十分哀傷地道:“婆婆,鳳兒可不可以去問問我娘?”

黃山姥姥嘆息一聲,以低沉而又悽婉的語調道:“自從清風離去,你又相繼失蹤後,你娘萬念俱灰,整個人都變了樣兒,除了外婆之外,十幾年來,她拒絕接見任何人。”

小魚兒道:“鳳兒是她親生的女兒,不會不見的。”

阿呆道:“小鳳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一定會接見的。”

黃山姥姥沉重的臉龐上,展露出一絲苦笑,道:“但願如此,我們姑且去碰碰運氣吧。不過,孩子,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以免失望。”

這話無異在鳳兒、阿呆、小魚兒的心上投下一道陰影,他們想不透,母女相會,乃是一件天大樂事,還會有什麼困難阻礙,互望一眼,百思莫解。

小魚兒道:“聽你老人家的口氣,上官前輩似乎不一定肯接見鳳兒?”

黃山姥姥站起身來,一邊領著三小往門外走,一邊沉聲說道:“即使見了面,婉倩是否肯舊話重提,尚在未定之數。”

阿呆道:“這是為什麼?”

黃山姥姥道:“等一下你們就會明白的。”

神仙谷的後山。

一大片翠竹林中。

有一座建築十分簡陋,全部以竹林搭建而成的尼庵。

尼庵的名字倒頗雅緻,就叫‘竹林庵’,想系取其高風亮節之意。

‘竹林庵’的四周,還種有幾畦蔬菜,不少瓜果。

庵內,正傳出一陣陣的木魚梵唱之聲。

庵外,豎著一塊牌子‘非訪莫入’。

鳳兒呆了一下,道:“我娘出家了?”

黃山姥姥道:“嗯,常伴青燈古佛,早已與世隔絕。”

阿呆道:“然而,貴谷的弟子則說,上官谷主是在閉關潛修,這是什麼玄虛?”

黃山姥姥道:“不是玄虛,是家醜不欲外揚,事實上婉倩早已落髮為尼。”

言語間,一行四人已跨進尼庵去。

馬上發現,面前是一個不大的佛堂,神案前,席團上,正有一位女尼背向而坐,一面敲木魚,一面念經,對四人的來到,渾然未覺。

小魚兒小聲道:“這位就是上官前輩?”

黃山姥姥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點點頭,表示同意,但未開口說話。

親生的娘,朝朝暮暮思念的母親就在眼前,鳳兒禁不住一陣激動,幾次三番想衝上去,卻被黃山姥姥給及時阻住了。

直待上官婉倩,將一篇經文全部誦完,這才站起轉過身來。

一張清麗脫俗的臉,雖然脂粉未施,而且剃了一個大光頭,依然不難看出當年艷冠群芳的俏模樣。

阿呆在心底深處嚷嚷道:“赫!卡水卡水!”

小魚兒亦暗想:“果然是個美人胚子,難怪賀天雄、林清風會你爭我奪。”

“阿彌陀佛”,只聽上官婉倩宣了一聲佛號,雙掌合十為禮,以異常平靜的口吻對黃山姥姥道;“貧尼見過老夫人。”

自稱貧尼,稱生身的母親為老夫人,這未免太生疏了,鳳兒、阿呆、小魚兒不由心頭一震,尤其是鳳兒,好似在頭上澆下來一盆冰涼的水。

實則這還是對待自己的親娘,臉色一整,馬上換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上官婉倩又道:“貧尼久已不見生人,請老夫人將他們帶離竹林庵。”

赫!已經下了逐客令,黃山姥姥嘆息一聲,道,“婉倩 ”

僅僅叫了一聲“婉倩”,便被她打斷了,截口說道:“貧尼無垢,請老夫人以法號相稱。”

黃山姥姥無奈,只好改口說道:“無垢,為娘的並非有意來打擾你的清修,是帶領你的女兒來與你相會。”

此話一出,無垢師太的臉色驟然一變,雙目暴睜,兩道閃亮的眸光投注在鳳兒身上。

但,一霎時便恢復了平靜無波的樣兒,道:“貧尼身在佛門,塵緣早絕,塵世間事早已與我無關,老夫人不該將她領來此地!”

簡直心如止水,枯井無波,拒人於千里之外。

儘管如此,鳳兒還是不顧一切“撲通!”一聲,跪倒在上官婉倩的腳前,聲淚俱下地叫了一聲:“媽!”

無垢師太的反應很平淡,幾乎是沒有反應,舉步退了五尺,手握念珠,口宣佛號,表情全無地道:“小施主,貧尼已經說過,身在佛門,塵緣早絕,請勿如此。”

小魚兒道:“不管是緣還是孽,小鳳終歸是你親生的女兒,推也推不掉。”

阿呆亦幫腔道:“是嘛,尼姑也是人,是人就應該有人性,這樣未免大傷感情啦。”

孰料,上官婉倩仍聽而未覺,不言不動,就好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

鳳兒哭得更傷心,淚下如雨道:“娘,女兒別無所求,只希望你老人家能答應一件事。”

無垢師太索性默念起經文來,一言未發。

黃山姥姥微把道:“你們母女一場,就答應鳳兒一件事吧”

上官惋倩不願提及這一段傷心往事,任憑小鳳再三哀求,始終不肯明言。

不禁惹惱了小魚兒,道:“無垢師太,本幫主想問你,每一個人是不是只應該有一個爹,一個媽?”

無垢師大道:“不錯呀。”

小魚兒道:“可是,小鳳卻面臨了可能有兩個爹的困擾。”

阿呆道:“你是她生身的娘,有責任告訴鳳兒誰是她的親爸爸。”

上官婉倩還是不肯說,道:“貧尼已落髮為尼,不想再提塵世間事。”

小魚兒勃然大怒道:“哼,你簡直冷酷無情,小鳳,咱們走,去找聖劍無影,跟他聯合起來,便可無敵天下,將江湖鬧一個天翻地覆,將武林殺一個稀哩嘩啦,而這一筆帳閻王老子會記在你上官婉倩的頭上。”

阿呆亦滔滔不絕地道:“哼,簡直是冷血動物,只因你一念之差,鳳兒也許會認賊作父,與賀天雄一聯手,保證會血洗武林,雞飛狗跳,神仙谷也休想置身事外。”

絕非虛張聲勢,雙雙跨步而上,拉起小鳳來就往庵外衝。

“阿彌陀佛!”

無垢師太忽然湧了一聲佛號,朗聲說道:“三位小施主請回。”

三小在門口止步轉身,小魚兒道:“怎麼?師太改變主意啦?”

上官婉倩一臉肅穆地道:“貧尼忽然覺得,鳳兒有權利知道她親生的父親是哪一位。”

阿呆道:“是哪一位?賀天雄?或是林清風?”

無垢師太吐字有力說出來四個字。“是林清風!”

黃山姥姥“哦”了一聲,虛懸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鳳兒也松了一口氣,終於擺脫了魔鬼爸爸的陰影。

“不!我不同意,這不是事實!”

有人提出異議,語冷如冰。

是鐵掌排雲林清風,話落人已衝進佛堂來,向黃山姥姥深施一禮,道:“師娘,請恕弟子不孝,疏於問候,請你老人家原諒。”

黃山姥姥乾咳一聲,道:“師娘已老而無用,你來不來看我尚在其次,倒是你們夫妻之間的誤會,希望藉此言講當面,能解釋清楚。”

鐵掌排雲林清風冷然一曬,道:“師娘,這不是誤會,是鐵的事實。”

小魚兒道:“什麼鐵的事實?”

林清風惡狠狠地瞪著鳳兒,道:“她不是老夫的女兒,是賀天雄的孽種!”

上官婉倩馬上反駁道:“這絕非事實,鳳兒生身的爹是你非他。”

林清風怒沖沖地道:“我問你,你跟賀天雄有沒有做那件見不得人的事?”

“確有其事,但是在被他的迷藥迷倒之後才發生的。”

“只要你承認曾跟他發生勾且之事,這筆濫帳就沒有理由推到林某人頭上來。”

“孩子是誰的,我心裡有數,絕對不會出差錯。”

“何敢如此肯定?”

“因為在那之前,我已懷了你的骨肉。”

“哼,純粹一派胡言,在那之前,你為何不講?”

“貧尼是想選一個適當的機會,令你驚喜。”

“但是,算算時間,十月懷胎,這孽障出生的日子,與那件事發生的距離,差不多完全吻合,這豈不是太巧了?”

“事實如此,信不信由你,貧尼不想再作解釋。”

黃山姥姥道:“清風,女人生育,以月事為準,婉倩的話無可置疑。”

阿呆道:“林谷主,別死心眼兒,這麼賢慧的妻子,這樣孝順的女兒,打著燈籠也找不到,是該浪子回頭的時候啦。”

小魚兒道:“林大俠,別鑽牛角尖,妻賢女孝,尚有何求,何不解散葫蘆谷,重歸黃山,今天就是你們夫妻父女團圓的好日子。”

阿呆道:“果真如此,小魚幫就送你一份厚禮。”

小魚兒小聲道:“阿呆,別亂開空頭支票,咱們毫無準備。”

阿呆神采飛揚地道:“早就準備好啦。”

小魚兒一怔,道:“是什麼?”

阿呆正經八百地道:“林清風自己喪失,被小魚幫自動接掌,領袖武林的身份與地位啊。”

黃山姥姥、上官婉倩母女聞言僅皆動容,深深佩服這兩個娃兒遠大的志氣,鐵掌排雲林清風卻無動於衷,指著鳳兒,另找話題道:“小鳳既非貿天雄的女兒,他沒有理由將她偷偷抱走,扶養成人。”

凌波仙子上官婉倩道:“誰曉得他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許是誤以為小鳳是他親生的骨肉,許是存心報復,拆散我們。”

林清風冷哼一聲,道:“哼,愛是完整的,我不能接受殘缺的愛,更無法接受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兒。”

無垢師太再一次宣了一聲佛號,雙掌合十地道:“貧尼說過,信不信隨你的便,況且貧尼身在佛門,塵緣早絕,塵世間事對我已無關緊要,無垢言盡於此,諸位施主請回吧,別擾了佛門的清靜。”

見大家仍站在原地,。並無離去的意思,上官婉倩暗中咬一咬牙,兀自走進佛堂後面的一間禪房。

砰!的一聲,立將房門關上,還上了閂。

表現在外的完全是波浪不興,七情不生的冷硬作風,實則她的心靈深處,正遭受著極大的痛楚,如萬箭穿心,如百蛇啃噬。

她緊緊地貼在門扉之上,熱淚滾滾而下,直至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已離開佛堂,離開“竹林庵”,仍自思潮如湧,無法平息。

五人同步而行,卻各有所思,心情也各有不同。

阿呆首先打破沉默,道:“林谷主,你究竟作何打算,是否準備認這個女兒?”

鳳兒拉長了耳朵,凝神以聽,結果卻換來一場空,林清風目注前方莊院,冷漠的聲音道:“親人骨肉,乃是天倫大事,老夫想認,卻不能隨便亂認。”

小魚兒道:“要怎樣你才肯回心轉意?”

林清風道:“老夫希望明暸事實的真象。”

“無垢師太不是已經說了嗎?”

“林某歉難完全置信。”

“上官谷主已遁入空門,落髮為尼,有騙人的必要嗎?”

“這很難說,關鍵在當年的那件醜事,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你懷疑上官谷主不是在被人迷倒後,慘遭強暴?”

“如果是兩情相悅,避室通好,事情就會大不相同。”

“這樣說,你還想對鳳兒有所不利?”

“也許暫時林某不會再加害於她。”

“哼,諒你也不敢!”

阿呆補充道:“林清風,我阿呆先生警告你,倘若膽敢再動小鳳的一根汗毛,小魚幫就要你吃不了兜著走,火燒葫蘆谷,血洗九華山!”

彼此話不投機,林清風甚覺無趣,緊走幾步,對走在前面的黃山姥姥道:“師娘,清風想先走一步,就此告退。”

根本不理會黃山姥姥是否同意,話一出口,便即邁步超越過去。

黃山姥姥道:“清風,你若不信,可以再到‘竹林庵’去一趟,和婉倩作一深談,天大的誤會也一定可以解釋清楚的。”

“不必了,此時多言無益。”

“何妨住一夜,明天再走?”

“徒兒尚有急事待理,告辭!”

姥姥用心良苦,卻未得到回報,林清風足底抹油,已一陣風似地走了,害得黃山姥姥長吁短嘆,唏噓不已。

小魚兒望了鳳兒和阿呆一眼,道:“我看我們也該走了吧?”

不待阿呆、鳳兒開口,黃山姥姥搶先說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小鳳,我們祖孫久別重逢,說什麼也不能讓她走,你們就一塊兒在神仙谷住下來吧。”

鳳兒舐犢情深,偎在姥姥身邊道:“小龍哥,別急嘛,少說也得住上個十天半個月再走。”

神仙谷都是女孩,而且個個貌美如花,阿呆也想住下來一飽眼福,道:“是嘛,南徵北討,怪累人的,住下來歇一歇腳,準備再走更長的路。”

小魚兒卻不以為然,道:“阿呆,鳳兒是回到了自己的家,樂昏了頭,還請有可原;你還要不要命?”

阿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道:“死小魚兒,臭小魚兒,你兇什麼兇,這話是啥意思嘛?”

小魚兒罵道:“你簡直是白痴、傻蛋、二百五,解毒藥所剩無幾,找不到賀天雄,咱們誰也別想活下去,還想在神仙谷逍遙自在,苦中作樂,哼!”

阿呆似是一下子從快樂的巔峰給摔了下來,神情沮喪地道:“慘啦,慘啦,我看咱們連飯也別吃啦,趕快走吧,不論天涯海角,非得找到姓賀的才有活命的機會。”

小魚兒道:“也不必這麼急,且先在神仙谷住上一宿,讓姥姥和小鳳好好敘一敘,咱們明天一早再走。”

問明原委後,黃山姥姥亦大感焦急起來,憤憤然道:“賀天雄這個逆徒也實在太可惡了,好,你們明天一早就走,待我老人家將谷中之事稍作交代後,也隨後離開神仙谷,重履江湖,老身決心要清理門戶,將這個惡徒置之死地!”

黃山姥姥決定出谷,重履江湖,三小甚感振奮,一齊為千面人魔的末日放聲狂呼起來。

在神仙谷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鳳兒、阿呆、小魚兒便告別黃山姥姥,出谷而去。

這一趟神仙谷,無論如何,此行不虛,鳳兒明暸自己的身世,也找到了自己生身的母親及外婆。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並非千面人魔的女兒,排除了有一個魔鬼爸爸的陰影。

惟一遺憾的是,林清風冥頑不化,堅持己見,鳳兒尚不能認祖歸宗。

出得神仙谷,馬兒早已不知去向,三小只好按步當車,阿呆道:“小鳳,別難過,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就好啦,林清風認不認沒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跟母親姓上官,黃山派比葫蘆谷的名氣可大多啦。”

小魚兒另有高見:“不行,這筆帳林清風非認不可,否則,對上官前輩,對小鳳,都是一種侮辱。”

阿呆是一株牆頭草,哪邊風大往哪邊倒,立即改變語氣道:“對,這筆帳他非認不可,不認就將他砸扁砸爛,鬥垮鬥臭,或者這樣好啦,我想到一個新點子。”

鳳兒道:“什麼新點子?”

阿呆自以為是地道:“咱們不妨將小鳳是林清風的女兒的事,大肆廣告宣傳一下,造成事實,讓林清風百口莫辯,無法否認。”

小魚兒大搖其頭道:“笨計,呆計,不僅此路不通,而且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阿呆大惑不解道:“放屁,不通就不通,怎會惹來殺身之禍?”

小魚兒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姓賀的自以為小鳳是他的親生骨肉,咱們還有活命的機會,一旦讓他弄明白了事實的真象,咱們就死定啦。”

阿呆連聲稱贊道:“嗯,有道理,有道理,憑鳳兒的演技,可以光明正大地找糟老頭去討解藥。”

小魚兒得意地道:“甚至於可以假戲真做,演一場對手戲,將解藥方子騙過來。”

阿呆道:“好主意,一查到千面人魔的行蹤,鳳兒就粉墨登場,可以偷,可以騙,也可以搶,不論如何,務必要將東西弄到手。”

口中說話,雙腳可並沒歇著,不知不覺間已奔出去十數裡地。

轉過一個山腳,出其不意,與歹命夫人、張婷婷、石友江不期而遇。

張婷婷童心未泯,一照面就緊緊地拉住鳳兒的手,瞧瞧阿呆,望望小魚兒,喜不自勝地道:“鳳兒姐,阿呆哥,小魚哥,你們總算平安無事,那天在葫蘆谷,見你們毒發倒地,真嚇死人啦。”

小魚兒報以一個甜蜜的微笑,道:“謝謝大家的關心,也恭喜歹命夫人與石總管,你們終於見面,但不知是在什麼地方相遇的?”

石總管笑呵呵地道:“就在葫蘆谷外不遠,這全是三位幫主促成的。”

阿呆道:“既已相逢,就該火速去尋羅夫人,穿雲堡名滿天下,老天爺如果有眼的話,是不應該斷絕羅家的香火後嗣的。”

石友江笑容滿面地道:“小老兒已經找到了我家主母。”

鳳兒一驚,道:“找到羅夫人紀香雲啦,夫人現在何處?”

石友江爽朗的聲音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小魚兒會意,道:“石老是說,歹命先人就是羅夫人紀香雲?”

石友江道:“一點不差,事實確是如此,我家主母隱姓埋名,一直避禍逍遙莊。”

小魚兒望瞭望歹命夫人紀香雲一眼,道;“夫人,請恕小魚兒冒昧直言,當年是否被游全河那個惡棍,強行押到逍遙莊的?”

紀香雲微頷首道:“不錯,當時本夫人手無縛雞之力,為了保全一條性命,更為羅家復仇,只好逆來順受,委屈求全。”

鳳兒最是心細如絲,不疾不徐地道:“夫人,據我們上一次在逍遙莊時所得到的印象,夫人與那個江洋大盜游全河之間的關係,似乎十分微妙?”

張婷婷黛眉一揚,得意非凡地道:“不是微妙,應該說是那個老賊對我娘很是忌憚,敬畏三分。”

小魚兒道:“恕本幫主斗膽直言,穿雲堡慘遭滅門,夫人所以能死裡逃生,想必是游全河看上了夫人的美色使然?”

歹命夫人紀香雲傷感地道:“我不否認,他當時的想法確是如此。”

“後來,怎會演變成‘相敬如賓’的局面?”

“這是本夫人運用了一些技巧的結果。”

“乞道其詳?”

“其實,說穿了也沒有什麼,官府追緝甚緊,遊賊借屍還魂,亡命逍遙莊,本夫人以揭穿他的身份作要脅,迫他就範。”

“於是,保住了夫人一世的清白?”

“也保住了逍遙莊上下數十條性命。”

“更難能可貴的是,夫人利用這一段時間,閉門潛修,由一個弱女子,變成了女強人來。”

“這要歸功於在慌亂之中,曾搶先將一本羅家的武功秘笈藏在身上,十年苦練,總算小有成就。”

“客氣啦,放眼當今武林之內,夫人已是頂尖人物。”

阿呆道:“夫人,可否談談穿雲堡當時發生慘案的經過情形?”

紀香雲嘆息一聲,道:“很慘,很慘,群魔夜襲穿雲堡,多數的人皆在睡夢之中被殺,鬼哭神嚎,血流成渠,可憐穿雲堡三百餘口,一夜之間便喪命亡魂,僅僅剩下我們母子二人。”

說至傷心之處,卒告淚下如雨,泣不成聲。

在場眾人,亦為這種悲傷的氣氛感染,堆下來一臉的戚容,石友江更是老淚滂沱,早已變成了淚人兒。

阿呆突如其來說道:“人說紅顏薄命,我看這句話應該改一改。”

張婷婷道:“怎麼改?”

阿呆道:“改成紅顏救命。”

張婷婷道:“什麼意思?”

阿呆道:“幸虧羅夫人貌美如花,卡水卡水,不然早已作了刀下之鬼,這不是紅顏救命嗎?”

小魚兒罵道:“歪理,滿嘴的歪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鳳兒道:“夫人,不知道雷天豹、游全河。張忠,王化這一夥人,為什麼要對羅家下此毒手?”

歹命夫人紀香雲道:“拙夫羅四維,領袖武林,這四名江洋大盜劫了百萬兩餉銀,將護銀的官兵趕盡殺絕後,官府的捕頭曾來羅家有所接觸,商請白道中人出面協助,以便及早緝捕歸案,這是原因之一。”

小魚兒道:“還有其他的原因?”

“是的,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穿雲堡的財富,尤其羅家歷代皆嗜武如命,家裡收藏了不少名貴的兵器刀劍,武功秘笈,他們早有覬覦之心。”

“他們一共去了多少人?除王、張、遊、雷之外,還有哪些人?”

“黑道上有頭有臉的人,幾乎傾巢而出,如殺人不見血巴六,黑豹子金八等皆身在其中。”

“黑鳳凰冷寒燕有沒有參加?”

“奇怪,並沒見到這個女強盜。”

“我明白啦。”

“小魚幫主明白什麼?”

“想系那雷玉嬌當時正在襁褓之中,有所不便。”

歹命夫人紀香雲“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阿呆道:“夫人還沒有說,你那位寶貝兒子,羅家的命根子小龍的情況如何?”

紀香雲不假思索地道:“在穿雲堡時,本夫人已經說過,小龍那孩子的確是被鐵膽魔星雷天豹給擄去的。”

“十幾年來,可有少堡主的任何消息?”

“如斷了線的風箏,音訊全無。”

“姓雷的老魔呢?”

“更如石沉大海。”

石友江插言道:“小老兒與我家主母研判,一度認為千面人魔可能就是雷夫豹的化身。”

小魚兒接口道:“可是,現在事實證明,千面人魔原來是神仙谷的叛徒,聖劍無影賀天雄,許多線索皆宣告斷絕。”

歹命夫人道:“不過,依香雲之見,千面人魔或多或少必與雷天豹有所牽連,否則,綠林令不可能落在他的手裡。”

小魚兒道:“沒錯,姓賀的說過,雷天豹是死在他的手中,他說這話時,雖然甚是曖昧,而且也不盡可信,但‘天王之星’既在他的手上,鐵膽魔星的生死下落必然與他有關,至少應該知道一點蛛絲馬跡。”

歹命夫人紀香雲道:“本夫人也是這樣想,所以才緊追來此。”

鳳兒道:“老魔頭也到黃山來啦?”

紀香雲道:“事實上一離開葫蘆谷,便沒再見到他的蹤影。”

阿呆道:“那夫人為何跑來黃山?”

歹命夫人道:“根據判斷,他有來黃山的可能,來看看他的老情人凌波仙子上官婉倩。”

鳳兒聞言,顯得渾身不自在,小魚兒忙道:“事實並非如夫人想像的那樣,賀天雄是否前來黃山,也不一定準確。”

張婷婷道:“那麼,這個魔鬼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啪!啪!小魚兒拍兩下巴掌,大聲道:“來人哪!”

“有!”

小魚幫的分航主馬魁應聲而現。

“馬魁,”小魚兒立以命令的口吻問道:“你們可知道千面人魔的行蹤?”

“報告幫主,離開葫蘆谷後,便失去掌握。”

“難道連一點線索也沒有?”

“老魔傷勢不輕,研判可能是找地方療傷去了。”

“在哪裡?”

“可能距葫蘆谷不會太遠。”

“好,你去吧,好好地幹。”

“是!”

馬魁諾聲而退,石友江及時說道:“這位馬朋友之言不差,賀天雄必是覓地療傷去了,依小老地之見,咱們兩撥人馬,不如分道而行,朝九華山的方向一路追查下去,或可有所發現。”

紀香雲聞言立道:“石叔之言極是,咱們就此分手,一日找不到龍兒的下落,本夫人一口難安。”

言畢,立與石友江結伴離去。

每一次相會,都是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張婷婷恨不能與三小多聚一會,奈何母命難違,只好依依難舍地跟著走。

已離開山區,進入平原。

在一條陽關大道上,與黑鳳凰冷寒燕、俏羅剎雷玉嬌母女正面相逢。

穿雲堡外一戰,冷寒燕的黨羽被千面人魔屠殺一空,此刻,就她們母女兩個,再無別人。

阿呆舉手打了一個招呼,對雷玉嬌道:“嗨,阿嬌,親愛的,別來無恙,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

這動作,這語調,太新潮,也太時髦了,雷玉嬌不禁楞住了,一時間喜也不是,怒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小魚兒打開僵局,改變話題道:“不知冷女俠想上哪兒去?”

黑鳳凰冷寒燕道:“找你們。”

小魚兒一怔神,道:“幹嘛,可是吃癟沒有吃夠,又想來觸霉頭?”

冷寒燕道;“過去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老身不想再提,就讓它一筆勾銷好啦。”

黑鳳凰一反常態,鳳兒和小魚兒相顧失色,阿呆卻拍掌笑說:“這好,不是敵人,便是朋友。”

冷寒燕重複道:“一點沒錯,江湖上的事最是壁壘分明,不是敵人,便是朋友。”

弄得小魚兒滿頭霧水,對雷玉嬌道:“雷姑娘,你娘的態度怎麼變得這樣快,好像三月的天氣,時多雲偶陣雨?”

俏羅剎雷玉嬌據實說道:“是因為我們得到消息,你們已經跟千面人魔拆夥了,彼此立場一致。”

小魚兒道:“啊,原來如此。”

鳳兒道:“兩位找本幫又是為了何事?”

冷寒燕道:“想跟貴幫合作,聯手對付聖劍無影賀天雄。”

“噢,雷夫人的消息倒挺靈通的,連千面人魔的來龍去脈都弄明白啦。”

“姓賀的老賊罪大惡極,殺死我的丈夫不算,連道上的朋友也一起趕盡殺絕,老身與他勢不兩立。”

“雷夫人似乎疏忽了一件事。”

“哪一件?”

“用不到你來拜託我們也不會放過這個魔鬼!”

“我們母女的意思是,希望小魚幫不要通吃、給我們母女一個報仇的機會。”

“這恐怕有困難。”

“有什麼困難?”

“想找他討債的人會排成一條長龍,只能各憑機運,無法預作安排。”

“起碼可以互通消息,至低限度,在逮住他的時候,可以讓我們母女捅他一刀,踹他一腳,唾他幾口口水。”

阿呆道:“這好辦,只要逮住這只老狐狸,讓你們踹兩腳,捅兩刀,吐一臉盆口水也辦得到,但是,兩位必須付一點代價才行。”

雷玉嬌玉面一寒,怒不可擋地道:“阿呆,你這人太無情無義啦,我們已有婚約,你連自己人也想敲詐勒索?”

阿呆道:“媽的,少來這一套,你不是說過,天下的男人死光了也不會嫁給我阿呆先生嗎?”

俏羅剎嬌滴滴地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我發現你愈來愈古錐,尤其憨厚耿直,可以託付終身。”

小魚兒心想:“狗屁,鬼才相信你的花言巧語。”

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地道:“本幫主想聽聽雷夫人的高見?”

黑鳳凰冷寒燕略作沉吟,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既有婚約在先,當然算數。”

小魚兒瞅了阿呆一眼,戲謔道:“既然算數,更為了表示兩位的誠意,何不趁熱打鐵,現在就讓他們小兩口拜堂成親?”

阿呆眼一瞪,跳起來嚷嚷道:“好啊,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我阿呆先生想這一天已經想了很久啦。”

口說不算,還上去動手動腳,拉拉扯扯,羞得雷玉嬌滿面通紅地躲到母親身後去。

冷寒燕道:“阿呆和嬌兒都還小,何必急在一時,再過幾年也不算遲。”

阿呆道:“不小啦,沒有兒子連孫子也會耽誤。”

俏羅剎雷玉嬌道:“哼,厚瞼皮。”

阿呆辯道:“不是臉皮厚,是忠厚、坦白、實話實說。”

小魚兒道:“親家母,能否定一個確切的時間?”

鳳兒亦幫腔道:“有一個確切的期限,我們也好預作準備,別老是亂開空頭支票,阿呆的婚禮是小魚幫的第一件喜事,一定要辦得轟轟烈烈,熱熱鬧鬧,在武林中留下一段佳話來。”

三小胡言亂語,瞎扯一通,目的無非是拿他們母女尋開心,消遣消遣,而冷寒燕、雷玉嬌同樣另有打算,只是想利用小魚幫,追查千面人魔的下落。

黑鳳凰思慮一下,道:“好吧,決定個日期也好。”

阿呆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哪一天?”

冷寒燕道:“聖劍無影賀天雄喪命亡魂的那一日,就讓你們拜堂成親。”

阿呆想了想,道:“馬馬虎虎啦,日子雖然等於還沒有定,總算有個指望,但願阿矯能小心謹慎,處處留神,別慘遭‘屠殺’,淪為二手貨。”

雷玉嬌聽不懂,道:“什麼叫慘遭‘屠殺’?什麼又叫二手貨?”

阿呆道:“這是我跟小魚兒的密語,你們聽不懂啦。”

冷寒燕道:“小魚幫主,你現在可以提供一些千面人魔的消息了吧?”

小魚兒道:“老魔神出鬼沒,行蹤飄忽不定,跡象顯示,正在某處療傷。”

“某處?某處是哪裡?別打馬虎眼。”

“要是知道確切的所在,早就將他揪出來了,還會和親家在這兒磨牙。不過,據判斷,應該距九華山不會太遠。”

“何以作此研判?”

“因為老魔受了傷,跑不遠的,可能會就近療傷。”

“嗯,此話言之成理,老身姑且信之,告辭了。”

“拜拜,不送,不送!”

阿呆亦揮揮手,道:“慢走,慢走!保重。保重!”

冷寒燕母女去勢極快,人已消失不見,阿呆的手仍揮個不停,小魚兒罵道:“好啦,別再演戲啦,阿嬌已經去遠,咱們該上路啦。”

阿呆道:“人海茫茫,咱們往哪兒去呀?”

小魚兒道:“往北方,找千面人魔要解藥去,只要殺掉賀天雄,你就可以和阿嬌成親啦。”

跟雷玉嬌的婚事,阿呆心裡也明白得很,如畫餅充饑,紙上談兵,成真的希望幾乎等於零,但嘴巴上說說亦頗饒趣味,“對啊,為了活命,為了討老婆,咱們是該上路啦,找不到那個魔鬼,咱們一個也別想活。”

心情突然沉重起來,當即放步疾行,三小的影子也很快失在漫漫黃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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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石橋鎮。

名符其實,石橋鎮的南端,當真有一座石橋。

這一座橋,是進出石橋鎮的必經之地,也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

橋的四周種有四棵大槐樹,茂密的枝葉範圍廣闊,在石橋的上方交抱成蔭,形成一個天然的大屋頂,因而,自然而然地,也成為人們歇腳的好所在。

樹蔭底下,石橋上,來了三位不速之客,是昨天傍晚到的,現在已是第二天的中午過後,仍沒有離開的意思。

怪事,不僅露宿橋頭,連一日三餐都是以乾糧充饑,卻始終枯候未去,自得其樂。

他們是誰?

說出來可以令任何一個武林人物嚇一跳。

一個是邋裡邋遢莊莊主懶蟲丁一。

一個是千杯不醉莊莊主醉鬼白雲。

一個是天下無敵莊莊主狂夫辛幸。

這三個怪物,很難得聚在一起,而且一聚就是半日一夜,這是史無前例的事。

顯然有非比尋常的原因。

在等人!

等誰?

馬上便可分曉。

醉鬼白雲出門在外,仍然帶著一大缸酒,提起酒缸來,咕咕灌了兩口,朝南邊望一眼,吟起歪詩來:“時間過去已不少,未見三個小鬼來?”

回頭瞪著狂夫辛幸,又吟道:“是否消息有錯誤,誆你老哥喝西風?”

狂夫辛幸粗獷的聲音道:“老白,你放心,老子的消息絕對正確,那三個小兔崽子去了神仙谷,現已北返。正在來石橋鎮的途中,一定可以在這裡堵上。”

醉鬼白雲道:“不知還需要多久?”

狂夫辛幸怒容滿面地道;“媽的。你能不能不再吟詩,說句人話,說三個字四個字的話,別再七言五言。好累啊!”

白雲積習難改,一出口還是七個字,“乾脆閉口不說話!”

辛幸懶得再理他,轉對懶蟲丁一道:“老丁。你倒是說說看小魚幫的這三個魔崽子到的時候,咱們怎麼治他們?”

丁一是條懶蟲,懶人有懶人的做法,出門在外,背上還背了一張床,走路的時候雖然累一點,沒事的時候倒下去便睡大覺。

此刻,一字先生就正在睡覺,根本沒聽清狂夫在說什麼,道:“嘛?”

“馬?還牛呢!”

辛幸的鼻子都氣歪了,分明是“幹嘛”二字,省一個也好,狂夫氣忿忿地道:“老子是問你,等一下如何處置那三個娃兒?”

懶蟲丁一作了一個殺人的手勢,還有一個字:“殺!”

“殺?好主意,咱們一個殺一個,誰也不成虧。”

“可!”

“老子殺小魚兒?”

“成!”

“老白殺那個呆子?”

“行!”

“你殺那個妞兒?”

“好,”

“餵,你多說一個字會死人?把話說清楚點會少一塊肉?”

“累!”

“嫌累為什麼不討個老婆,生個兒子,當你的發言人!”

“懶!”

“好!睡你的大頭覺吧,最好一睡不起,免得再煩人。”

一字先生還真聽話,真的沒再開口,眼皮子一蓋上,很快便聽到他的鼾聲。

醉鬼白雲看在眼中,又詩興大發,吟唱道:“夢中自有顏如玉,夢中自有黃金屋,酒中亦有顏如玉,酒中亦有黃金屋。”

搖頭晃腦,樂不可支,提起酒缸又灌起來。

狂夫辛幸氣衝鬥牛地道:“衰!真衰!其***衰透了,和你們兩個怪物在一起,最少會折壽三十年,咱們拆夥了,再見,老子另覓夥伴,找老猴子去。”

醉鬼白雲譏笑道:“猴子猩猩本同宗。”

一字先生也翹起大拇指:“對!”

狂夫辛幸氣不過,也信口胡扯道:“醉鬼懶蟲是一家,見面不會說人話,一字先生死期近,醉到明曹見閻王!”

話落,本待拂袖而去,忽見醉鬼白雲的兩個女兒白鶯、白鶴從南邊飛奔而來,急忙揚聲說道:“兩位賢姪女可是發現敵蹤?”

白鶯先說:“鳳兒阿呆到。”

白鶴繼道:“還有小魚兒。”

真鮮,五個字,是五言詩,狂夫辛幸可頭大了,道:“丫頭,你們行行好,說句人話好不好,小魚幫的那三個娃兒現在何處?遠不遠?”

白鶯道:“約在百丈外。”

白鶴道:“很快便會來。”

醉鬼白雲接口道:“趕快上樹躲起來!”

懶蟲丁一道:“快!”

一個提著酒缸,一個帶著床鋪,咻!的一聲,便藏到大槐樹上去。

白鶯、白鶴姐妹的動作也不慢,麗影一閃,已沒入枝葉深處。

狂夫辛幸還沒有來得及上樹,他兒子辛苦乍然從石橋鎮內如飛而至,劈面就說:“爹,有人在鎮內一家飯館裡鬧事。”

“鬧什麼事?”

“館子裡的酒菜不對他的胃口,便將那家館子給砸啦。”

“是什麼人?”

“一個鶴發如銀的老人,但言行卻幼稚如孩童。”

“許是個瘋子,管這些閒事作甚?”

“此人自稱是太極老祖!”

“太極老祖”四字一出口,馬上把狂久辛幸震住了。

樹上的人同樣吃驚不小。

醉鬼白雲道:“設法纏住勿亂來!”

白鶯道:“用計引開他。”

白鶴道:“用騙也可以。”

一字先生還是剛才的那一個字:“快!”

狂夫辛幸聲急語快地道:“苦兒,你聽到沒有,用計用騙都可以,設法纏住他,不要叫他往這邊來,這個老古董返老還童,喜怒無常,他如果一攪局,準會壞事的。”

“是,爹!”

辛苦躬身一諾,拔腿就走。

狂夫辛幸一刻也不敢耽誤,彈身上了樹。

就在這時候,樹上的人已經聽到歌聲。

還是那首老歌,小兒郎,小兒郎,小小兒郎不簡單 歌聲越唱越近,不一時便見到人影,一點不假,正是鳳兒、阿呆、小魚兒。

三人來勢不慢,轉眼就到了橋頭,鳳兒道:“這個地方蠻不錯的,歇一會兒吧?”

阿呆道:“姑奶奶,肚子都餓扁啦,大腸告小腸,先到鎮上去塞飽肚子要緊,其他的事都免談。”

小魚兒同感飢腸轆轆,道:“人是鐵,飯是鋼,鳳兒,大家都餓啦,就依阿呆 ”

“吧”字未出,異事陡生,狂夫辛幸舞著一對大鐵錘電擊而下。

醉鬼白雲則拿酒缸當武器,酒缸在下,雙掌在上,頭下腳上的猛推猛拋,猶如高山滾石,獅子滾繡球。

懶蟲丁一更妙更絕,床鋪也可以當兵器來用,整張床從樹上罩下來,一字先生就趴在上面推波助浪,欲將三小壓扁壓垮壓成肉餅。

醉鬼、狂夫、懶蟲擔任主攻,白鶯、白鶴則為助攻,二女一左一石,分別飛向石橋兩端,準備捕漏網之魚,打喪家之犬。

事出突然,事先亦無警語,用的完全是偷襲突擊的打法,三位莊主又都是頂尖兒的人物,三小處境大險,危在旦歹,當他們覺有異時,敵人已兵臨頭頂。

好個鳳兒、阿呆、小魚兒,置之死地而後生,眼看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只好訴諸一拚。

砰!先是小魚兒托住了醉鬼白雲的大酒缸,雙方互較暗力,猛銳難擋,酒缸承受不起,震得四分五裂,酒雨激射如雨,小魚兒一個踉蹌,倒退了七八步,要不是被檔桿阻住,八成會掉進河裡去。

火星並射,震聲如雷,阿呆的太極棍撞上了狂夫辛幸的鐵錘,得神器之助,阿呆得以死裡逃生,反將辛幸的大鐵砸成了爛柿子,阿呆亦被反震之力震退到小魚兒身邊去。

“鳳兒的處境最糟也最滑稽,整個身軀完全被懶蟲丁一壓在床下,所幸,床下有腳,鳳兒毫髮未傷。”

“殺!”

“殺!”

二人同時喊殺,同時出招,一字先生欲藉自己龐大的軀體壓垮床鋪,將鳳兒壓扁,孰料,鳳兒先發制人,烏劍已搶一步透床而過。

正中懶蟲腰眼,入肉三寸。

“媽!”

這個節骨眼上,痛得他眼淚直流,仍然不肯多說一個字,一字先生迂得可以,簡直已經走火火魔。

尖叫聲中,連人帶床站起來,鳳兒早已原式不變,疾飄八尺,猛一個“鯉魚打挺”,卓立橋頭。

“納命來!”

“納命來!”

兩聲嬌叱,兩條人影,白鶯白鶴趁鳳兒立足未穩時,早已從橋的兩頭閃電攻到。

“媽的,不要命的臭丫頭,你們大概不想活啦!”

“媽的,白吃白喝,小心我阿呆先生白嫖白玩!”

小魚兒和阿呆動作飛快,白鶯白鶴姐妹的招式尚未遞滿,已被二人截住,劈哩啪啦,舉手投足之間,便將他們姐妹逼退。

一場突來的橫禍,就此暫時告一段落。

阿呆首先發難,破口大罵道:“不要臉,不要臉,你們都是名門正派的一莊之主,一向自命清高,居然也幹起偷襲暗算的混帳事來,還想不想在江湖上混?也不怕笑掉天下英雄的大門牙?”

狂夫辛幸怒容滿面地道:“臭小子,你這是惡人先告狀,是你們混帳在前,休怪你家辛爺爺等要採取最殘酷的手段。”

小魚兒道:“老匹夫,你想怎麼樣?”

狂夫辛幸道:“要你們血濺橋頭,暴屍荒野!”

醉鬼白雲謅了一句七言歪詩:“暴屍荒野無人埋!”

白鶯喜用五言:“或者狗來啃!”

白鶴也用五言:“或者狼來吃!”

懶蟲丁一還是老規矩,一個字:“善!”

阿呆冷哼一聲,道:“哼,善你的頭,再神經兮兮的當心我阿呆先生把你閹掉。”

小魚兒一本正經地道:“各位,有一句話本幫主願說在前面,過往的一切,都是千面人魔的主意,我們只是奉命行事,現在小魚幫已經跟老魔劃清界線拆夥啦,諸位如心有不甘,可找千面人魔去算帳,本幫早已改邪歸正,從善如流。願與各派和平共存。”

阿呆道:“放下屠刀!”

鳳兒道:“立地成佛!”

阿呆道:“不是敵人!”

鳳兒道:“便是朋友!”

狂夫辛幸怒氣沖天地道:“放屁,你們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心狠手辣,無惡不作,就算是拆了夥,分了家,千面人魔的帳固然非討不可,你們的這一份也無法一筆勾銷,不將你們千刀萬剮,難消老夫心頭之恨!”

醉鬼白雲隨聲附和道:“此恨綿綿無絕期!”

白鶯道:“仇深深似海!”

白鶴道:“恨高高如山!”

一字先生瞪著眼睛說:“然!”

狂夫辛幸繼又說道:“況且,你們三個小雜種,於放火燒掉爺爺的天下無敵莊大門時,曾口出狂言,不僅是奉千面人魔之命前去找麻煩,同時也是為小魚幫向老夫挑戰,言猶在耳,竟敢翻臉不認帳,真是無恥之及!”

小魚兒聲宏氣壯地道:“不錯,本幫主說過這樣的話,且已將你們打得鼻青臉腫,一個個落荒而逃,算是已經挑戰成功。”

阿呆道:“你們算那棵蔥,連領袖武林的葫蘆谷主都被打垮啦,換句話說,小魚幫已取得整個武林的領導權,是你們的上司。”

鳳兒亦道:“總而言之,小魚幫領袖武林的事已成定局,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從今以後。小魚幫願與各派和睦相處,重新開始。”

狂夫辛幸大怒道:“荒唐!荒唐!憑你們三個乳臭未幹的娃兒也想領袖武林,老夫絕不接受。”

醉鬼白雲道:“不服不服我不服!”

白鶯道:“人同此心也!”

白鶴道:“心同此理也!”

一字先生很難得說了兩個字:“然!然!”

卻將小魚兒給惹火了,勃然大怒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狂夫辛幸與白雲、丁一互換一道眼神道:“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要武林三莊沒有死絕死光,就不允許小魚幫立足江湖!”

話已說絕,雙方各不相讓,鳳兒、阿呆、小魚兒怒溢眉梢,恨滿心頭,決心一戰。

“媽的,打垮他們!”

“媽的,宰了他們!”

“送他們回姥姥家!”

三莊五人的動作飛快,早將三小團團圍起來,動上了手,狂夫辛幸急不擇言地道:“操你媽,不知天高地厚的雛兒,老子今天要喝你們的血。”

阿呆是罵人的專家,立即以眼還眼:“***,不知死活的老頭,阿呆先生今天要吃你的肉!”

一場惡戰,各展所能,正自難分難解間,突聞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吃喝道:“阿呆哥哥,小弟弟我也要吃人肉,喝人血!”

餘音來落,人已飛掠而到,不問青紅皁白,也不顧三七二十一,橫衝直間,逢人就打,立與三莊五人幹上了。

此人身手不見,技深若海,勢如破竹,當者披靡,不到十個回合,便將三莊五人打潰打散。

這時候,大家才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兒,發白如銀,頭上用紅絲綁著一個朝天辮,天生的一張娃兒臉,身穿五顏六色的采衣,這種裝扮,等於是註冊商標,除了太極老祖,武林中不會再有第二人。

辛幸在太極老祖的面前那裡還敢狂,望了隨後趕到,一臉無奈的兒子一眼,道:“老前輩 ”

僅叫了一聲“老前輩”,就被太極老祖打斷了,道:“老什麼老,不老也會被你這個混蛋叫老,在下今年才年方八歲而已。”

狂夫辛幸哭笑不得地道:“應該是一百零八歲吧?”

太極老祖怒道:“混蛋王八蛋,哪壺不響你提哪壺,那個討人厭的整數已經冷凍起來了,不算。”

醉鬼白雲道:“三個娃兒太可惡,前輩且作壁上觀。”

太極老祖瞪眼道:“混帳,你酸什麼酸,在下平生最恨裝模作樣的人,滾到一邊涼快去。”

白雲碰了一鼻子的灰,怎奈太極老祖名頭太大,地位崇高,未敢反唇相譏,只有兀自生悶氣的份兒。

狂夫辛幸小心謹慎地道:“不知前輩跟這三個娃兒是什麼關係?”

太極老祖伸手搭在小魚兒肩上,道:“我們是朋友,好朋友,這是我的小魚兒哥哥啊。”

狂夫辛幸苦笑一下,道:“小魚幫火燒懶人莊,大鬧千杯不醉莊,又燒了天下無敵莊的大門 ”

太極老祖拍著巴掌喊叫道:“燒得好,鬧得好,你們自命不凡,自以為是,早該有人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啦。”

“前輩,請勿管這件閒事。”

“我非管不可!”

“務請三思。”

“老子高興,”

“前輩 ”

“別再嚕七八嗦,你爸還有悄悄話要跟三位小友說,滾!滾!滾!”

太極老祖返老還童,完全是小孩心性,一切全憑喜惡行事,率性而為,根本不考慮是非曲直。

話一落地,便即展開一輪猛攻,一口氣將三莊五人趕下石橋,趕上大路,趕得抱頭鼠竄,看不到人影時,方始心滿意足地停下來。

然後,目注三小,笑容可掬地道:“怎麼樣?爽不爽?棒木棒?”

小魚兒道:“爽!爽極啦!”

阿呆道:“棒!棒極啦!”

鳳兒道:“小弟弟神功蓋世,天下第一。”

太極老祖笑口大開地道:“我就喜歡你們這三張小嘴,乖巧伶俐,比蜜糖還要甜,即使受騙上當也舒坦!”

小魚兒道:“老弟說哪兒的話,小魚幫乃名門正派,絕不幹騙人的勾當。”

太極老祖道:“哼,吹牛,小魚幫騙人的事可多著哩,可以車載斗量。”

小魚兒佯怒道:“老弟,你怎麼扯起小哥哥我的後腿來了。”

太極老祖道:“小弟說的是實話,難道不是?”

四目相對,二人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鳳兒道:“你不是有悄悄話要說嘛,別盡說廢話,可曾將凶神張忠救出大牢?”

太極老祖道:“我老人家正是要報告這件事。”

小魚兒道:“怎麼樣?”

“別提啦,跑到順德府,那個天殺的已不在大牢。”

“可是越獄而逃?”

“是被押解上京。”

“好啊,在路上截劫更方便。”

“我也是這樣想,結果卻撲了一場空。”

“怎麼啦?”

“他們已殺掉押解的捕快,溜之大吉。”

“你說他們?”

“是呀,還有血手屠夫王化,浪裡白條游全河。”

“他們三個怎會湊在一起?”

“據說是要押到京裡去會審。”

“事實是在哪裡發生的?”

“三名江洋大盜在保定府碰巧相遇,太原、順德、開封府的捕快於是便會合在一起,事情就發生在離開保定府後不久。”

“閣下未能躬逢其盛?”

“媽的,一步之差,失之交臂。”

“可知他們的行蹤?”

“他們結伴南竄,風聞已來到皖境。”

阿呆道:“這好,八方風雨會中州,準有熱鬧可看,千面人魔那個老王八一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鳳兒不懂,道:“此話怎講?”

阿呆道:“糟老頭奪走了他們的烏劍、玉鐲、太極棍,自然記恨在心,千里尋仇。”

鳳兒道:“阿呆,你錯了,我倒覺得王屠夫、張凶神很有可能是衝著咱們來的。”

阿呆道:“何以見得?”

鳳兒道:“道理很簡單,他們對千面人魔所知有限,這筆帳十九會記到小魚幫的頭上來。”

阿呆一怔神,道:“慘啦,慘啦,又增加了三個頭號大敵人。”

但一轉念間,隨又神氣活現地道:“哼,三條小毛蟲,手下敗將,怕什麼,最好是衝著咱們來,這樣說不定還可以再發一筆意外之財。”

小魚兒道:“阿呆,你餓不餓?”

阿呆道:“餓啊,快餓死啦。”

小魚兒道:“餓就別站在橋頭上瞎胡扯,快到鎮上去上館子,和太極老祖好好合計合計,分頭截殺,一網打盡,免得夜長夢多,禍延蒼生。”

阿呆立即付諸行動,箭也似地朝石橋鎮奔去。

太極老祖突發奇想:“小弟來也,追上你阿呆哥哥請客!”

動作好快,好似一溜青煙,提足勁發足猛追。

鳳兒和小魚兒相視微微一笑,結伴隨行。

告別太極老祖,離開石橋鎮後,鳳兒、阿呆、小魚兒就感覺有人釘梢。

可是,不止一次四下搜尋,甚至用盡各種方法,卻始終查不出釘梢的人是誰。

也沒有千面人魔的消息,好像泥牛入海,溶了,化了,飛了。

這種被人跟蹤的感覺,一直持續了三天,直到渡過長江。到達安慶,投宿在安慶最大的一家飯莊,“天香樓”之後,才完全解除。

租了一個小跨院,一明兩暗,梳洗一番後,三小這纔來到前面的飯廳。

正值晚膳時分,客人不少,已上了八成的座,三小找了一個雅座,叫了酒菜,甫吃一半,忽然聽到隔壁談話的聲音似甚耳熟,阿呆略一遲疑,將分隔的屏風拉開一條縫,眇目一瞄,赫然發現是三名官差。

這三名官差可不是普通人物,而是太原府的捕頭神捕徐良、順德府的捕頭快刀周慶、以及開封府的捕頭鐵沙掌馬元度。

好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小魚兒興奮莫名地道:“啊,原來是三位捕頭大人,怪不得挺耳熟的,久違,久違。”

阿呆早將屏風移開,兩桌變成一桌,敬了三位捕頭一杯酒,開門見山地道:“是什麼風把三位大人吹到長江邊上來了?”

太原府的捕頭神捕徐良仰天一嘆,道:“別提了,那三個魔頭業已脫逃。”

鳳兒道:“這事我們已有一個耳聞,三位大人可有什麼發現沒有?”

順德府的捕頭快刀周慶道:“我們一路往南追,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發現。”

小魚兒道:“既然沒有線索,為什麼要往南邊追?”

開封府的捕頭鐵沙掌馬元度道:“這倒是有道理的。”

阿呆一楞,道:“有啥道理?”

神捕徐良道:“他們三名大盜,曾不止一次揚言,但能出得牢籠,一定要將三位小友碎屍萬段。”

阿呆滿頭霧水地道:“幹嘛要跟蹤我們?”

周慶道:“還不是為了要將王屠夫他們逮捕歸案。”

鳳兒嬌聲道:“如此一來,小魚幫豈不變成了誘捕人犯的餌。”

馬元度道:“正是這樣,老魔欲尋貴幫報仇,只要盯牢三位,就不難將逃犯逮捕。”

小魚兒道:“本幫可否下手抓人?”

徐良道:“當然可以,他們惡性重大,人人得而抓之。”

阿呆道:“有沒有獎金?”

“每名二萬兩。”

“還是老價錢,沒有漲價?”

“好像沒有。”

“哼,小氣!”

馬元度拍一下胸脯道:“二幫主,只要小魚幫能擒得住這三名江洋大盜,我馬元度一定向朝廷爭取提高賞銀。”

阿呆視錢如命,打破砂鍋問到底:“能提高多少?”

“最少每名加一萬兩。”

“最好是加一倍。”

“馬某當盡力而為。”

“有勞啦。”

鳳兒心細,問道:“是一定要生擒活捉?還是不論死活?”

神捕徐良道:“不論死活!”

鳳兒道:“有沒有獎牌?”

快刀周慶道:“如能將這三名欽命要犯緝捕歸案,甚至更進一步將鐵膽魔星雷天豹也逮到,我們一定奏請皇上,給三位一人頒一面御賜金牌。”

小魚兒喜不自勝地道:“哇塞!皇上頒的御賜金牌,好風光啊!”

鳳兒接道,“好神氣啊!”

阿呆道:“足以光宗耀祖!”

鐵沙掌馬元度笑笑,道:“請三位幫主慢慢用,我們想先走一步”

小魚兒道:“何必這麼急,吃飽再走嘛。”

徐良道:“我們此來,原也是暗中窺伺,不意被二幫主識破,再不走若落在那三個江洋大盜眼裡,必然會前功盡棄。”

三人已離桌而起,鳳兒問道:“不知三位大人投宿何處?”

周慶道:“暫住驛館。”

阿呆道:“好地方,白吃白喝,白住白睡。”

馬元度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道:“小魚幫現在是捕狼的餌,不便住進驛館,不過,我們會知會天香樓,同樣免費招待。”

阿呆難為情地道:“這樣不好意思啦。”

三位捕頭揮揮手,同道:“哪裡,應該的,應該的,再見。”

鳳兒、阿呆、小魚兒起身相送,齊道:“客氣啦,客氣啦,不送,不送!”

天上無雲,有月。

地上無聲,有風。

夜,已經很深很深。

也很靜,靜得可聞銀針落地之聲。

店家、伙計、客人,俱已進入甜蜜的夢鄉。

驀然,有三條人影,闖進三小所在的小跨院。

腳步好輕,輕得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速度也好慢,躡手躡足,小心翼翼。

每個人的手裡,還提著一個水桶。

藉著皎潔的月光,三人的面貌清楚可辨。

左邊的是血手屠夫王化。

中間的是七殺凶神張忠。

浪裡白條游全河在右邊。

這三個凶神惡煞,果然咬上了小魚幫。

跨院一明兩暗,共有兩間上房,鳳兒住一間,阿呆和小魚兒共處一室。

血手屠夫王化潛行至鳳兒窗外,舔破窗紙,向內一望,對身後的張忠嗽聲道:“小娘們睡得跟死豬一樣。”。

七殺凶神張忠明笑一下,行至浪裡白條身旁,游全河剛好看完屋內的情況,細聲道:“睡啦,沉得很,與死人無異。”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王屠夫、游全河各拿出一支吹筒來,猛往裡面吹迷魂煙。

一忽兒,室內便煙霧瀰漫,模模糊糊的伸手不見五指。

三個魔頭這才感到滿意,退後一步,提起水桶,小心謹慎地往門窗木柱上澆。

說巧真巧,正當此刻,淅淅瀝瀝,外面也下起雨來,屋簷上的水,淋了三人一身。

好重的油味,顯然這三個老小子施毒不算,還準備放火燒屋。

血手屠夫王化小聲道:“媽的個巴子,怎麼下起雨來了,水可滅火,可是大大不妙。”

這一陣雨好邪門,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霎時便過去了,七殺凶神張忠道:“老王,雨已停歇,可以放火啦。”

浪裡白條游全河道:“老子始終懷疑,憑咱們三個人的本事,哪用得到放火,乾脆破門而入,一刀一個多乾脆。”

王化道:“這三個雜種不是省油的燈,凡事小心為妙,不要打沒有把握的仗。”

七殺凶神張忠道:“不知道後面有沒有門窗?”

王化道:“早已查過,沒有,就算燒不死衝出來,也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

計劃十分周密,可謂萬無一失。

游全河道:“那就放火吧,還等什麼。”

王化打燃火把子,還沒有來得及往窗紙上丟,突然轟!的一聲,自己的身上反而燒起來了。

張忠吃了一驚,道:“這是怎麼搞的?”

游全河道:“可能是老王不小心,將油澆到自己身上咯。”

血手屠夫王化一面拍打身上的火苗,一面臭罵道:“老子操你們親娘祖奶奶,說什麼風涼話,還不快來幫忙救火。”

二人互望一眼,跨步而上。

轟!真是怪事,游全河的身上也著火了。

轟!又是一聲,張忠亦馬上被大火波及。

火勢來得好兇好快,一發不可收拾,剎那之間,大火便蔓延到全身。

顯而易見,他們的身上都澆了油。

油從哪裡來的?

必然與那一場“雨”有關。

可是,天上怎麼會下油呢?

莫非……?

莫非……?

大火燃眉,火燒屁股。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忙不迭地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一般而言,身上著火,在地上打滾是好法子。

然而,怪事天天有,今天卻特別多,火勢非但未熄,反而越滾越大。

不用問,地上也有油。

是天上下的,屋頂上流的。

好在這三個都是武林高手,身手敏捷,動作奇快,一見苗頭不對,馬上滾離現場,滾到花圃裡去了。

在土中,花木之間一陣急速翻滾,總算將大火給全部撲滅。

但,三個人早已面目全非,衣服被燒得被破爛爛,鬍子頭髮全燒光了,焦頭爛額,令人慘不忍睹。

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更像是三個道道地地的非洲大黑人。

七殺凶神張忠氣得渾身發抖,罵不絕口:“我操他祖宗八代,這是哪一個王八羔子幹的?”

身後冒出來三個人,一字排開。依次是鳳兒、阿呆、小魚兒。

小魚兒道:“是我,小魚幫的首席幫主,專吃大魚的小魚兒。”

阿呆道:“是我,小魚幫的二幫主,你們的冤家對頭阿呆先生。”

鳳兒道:“是我,小魚幫的三幫主,你們的克星死敵鳳兒姑娘。”

血手屠夫王化大發雷霆道:“魔崽子,你們不是在床上睡覺嗎?”

阿呆道:“笨啊,丟臉,虧你們還是老江湖,睡在床上的只是三個假人。”

浪裡白條游全河驚叫一聲,道:“這麼說來,這一切都是你們在暗中搞鬼?”

小魚兒道:“你說對了,是本幫主在導演,還有劇本呢。”

七殺凶神張忠道:“媽的,明明是三桶油,怎會變成水,天上又怎會下起油來?”

鳳兒道:“自然是被本幫移花接木掉了包。”

王屠夫一臉疑惑地道:“你家王爺爺自信行事謹慎,是在什麼地方被你們盯上的?”

小魚兒道:“告訴你們也沒有關係,早在你們三個老混蛋第一次潛來天香樓偵察地形時,便被本幫抓住了小辮子。”

張凶神道:“又在哪裡以水換油?”

阿呆道:“就在你們買油的油行裡。”

游全河道:“這樣也好,咱們正可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也面對面把帳算清楚。”

阿呆道:“有屁快放,有帳快算。”

王化沉聲道:“記得你們曾經說過,是奉千面人魔之命,出手搶奪烏劍、玉鐲、太極棍?”

小魚兒道:“事實如此,絕無虛假。”

鳳兒補充道:“而且,本幫願意洩漏一個秘密,千面人魔就是賀天雄,黃山老人的大弟子,早已背叛神仙谷。”

王化、張忠、游全河聞言倒抽了一口寒氣,異口同聲地道:“原來是他!”

小魚兒連問道:“怎麼?你們曾有勾搭?”

游全河道:“沒有,我們素無往來。”

張忠怒道:“小子,姓賀的如今在哪裡?”

鳳兒道:“我們也正在找他。”

阿呆道:“放心,如有消息,小魚幫保證公開,絕不隱瞞。”

王化愕然一楞,道:“怪事,你們的態度好像已有所轉變?”

小魚兒道:“坦白說,我們已經鬧翻了。”

阿呆道:“換言之,上帝的歸上帝,撒旦的歸撒旦,小魚幫與千面人魔已經毫無瓜葛,所有的新賒舊欠,一切的恩恩怨怨,一概與本幫無關,你們去找姓賀的去算。”

鳳兒道:“但有一個先決條件,三位必須保住性命,活過今天。”

血手屠夫王化殺豬似的聲音吼叫道:“作夢,你們倒推得乾淨,告訴你們,那個魔鬼固然必究無疑,你們三個兔崽子也休想活命。”

七殺凶神張忠聲如夜梟悲鳴:“納命來!”

游全河咬著牙齒道:“拿烏劍、玉朱、太極棍來!”

三個人語氣相通,行動一致,言猶未盡時,已虎撲而上,發招搶攻,一個個如瘋似狂,如狼似虎,凶神惡煞一般,好像已將自身的生命置之度外,決心要登三小於死地而後己。

三小是何等人物,當然不會被他們唬住。

“媽的,打就打,誰怕誰呀!”

“媽的,逮活的,拿去賣錢!”

“死的也可以,照樣賣銀子!”

嘶喊聲中,六個人早已鬥在一起,但見黑影旋飛,但聞風聲呼嘯,慘烈的分不出誰是誰,也看不出攻守進退的頭緒來。

猛可間,從大門之外射進來三個人,正是神捕徐良、快刀周慶、和鐵沙掌馬元度。

三人不愧為是個中高手,一現身便採取包抄的勢態,狼行虎步而進,周慶舞動一下手中的鋼刀,開口發話道:“你們被捕了!”

徐良一個大跨步,就要動手抓人,阿呆邊打邊說道:“徐捕頭,三位一邊歇著吧,本幫負責抓人。”

馬元度道:“多一個人幫忙豈不更省力?”

阿呆坦白得可以:“那不會分獎金?”

周慶道:“不會,獎金仍然是小魚幫的。”

阿呆道:“那就請吧!”

有人接口道:“阿呆哥哥,小弟也算一份,張凶神的這一條命我是要定啦,誰要是跟我爭,我就操他親娘祖奶奶。”

太極老祖話到人到,根本不理會別人的意見如何,逕直向六殺凶神張忠衝過去,口中不干不淨道:“姓張的小子,你這個殺千刀的,我老人家今天要把你撕成碎片,來涮鍋子吃……”話說一半,場中的情況已變,王化、張忠、游全河眼見大事不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眉來眼去,心通意合,乍然雙臂一抖,已竄上房去。

神捕徐良道:“追!”

太極老祖道;“老子要吃涮鍋子!”

阿呆道:“到手的銀子,不能讓它飛掉!”

大家的想法不盡相同,行動卻絕對一致,咬著尾巴上了房。

糟糕!三魔去勢如風,已先一步瀉落在客棧後面的一個曬穀場上。

“不要跑,阿呆先生請你們喝尿!”

情急之下,阿呆舉起太極棍,射出一蓬“梅花毒針”。

真是太巧了,沒有射中王化、張忠、游全河,卻被第一個追到曬穀場的快刀周慶碰上,驚叫了半聲,便一個元寶翻身栽倒了。

神捕徐良道:“糟啦,糟啦!”

阿呆道:“失禮,失禮!”

馬元度道:“這怎麼辦?”

阿呆道:“不礙事,在他頭上撒一泡尿就沒事啦。”

王化、張忠、游全河精得像猴子一樣,此刻已越場而逃,且是逃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太極老祖道:“七殺凶神張小子是我老人家的。”

小魚兒道:“小魚幫負責追王屠夫。”

別無選擇,徐良和馬元度,救醒周慶後,只好去追捕浪裡白條慶后,。

追啊追,追離天香樓,追過大街,追過小巷,追到安慶城外去。

結果,再也沒見到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的一影半蹤。

卻見左側山邊,一條羊腸小徑上,有一個人影正在朝這邊飛奔而來。

完全是江湖經驗的反射,鳳兒、阿呆、小魚兒各找有利的地形,以最快的速度躲起來。

相隔僅片刻工夫,來人已奔至眼前。

是個母的,還是熟人,乃賽珍珠是也。

“站住!”

小魚兒一躍而出,擋在她前面,以審問罪犯的口氣道:“你打哪兒來?”

賽珍珠先是一驚,待看清楚三小面貌後又是一楞,花容色變道;“小魚兒,你怎麼啦,吃錯藥啦,好似審訊罪犯,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珍珠姐?”

小魚兒冷厲的聲音道:“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別嚕嗦,免得惹火了本幫主大家都不好看。”

阿呆就站在賽珍珠的左前方,道:“惹火了我們,保證會揍人!”

鳳兒道:“甚至於還會殺人!”

三小鐵面無情,毫無轉回的餘地,賽珍珠心頭一震,道:“從前面漁村里來。”

小魚兒道:“往哪兒去?”

“安慶。”

“幹嘛?”

“找人。”

“找誰?”

“丁寧。”

“姓丁的也在安慶?”

“我們約好在城裡見。”

不待小魚兒再開口,賽珍珠便又扳起臉孔道:“小魚兒,你變啦,變得太可怕啦,跟瘋子一樣,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珍珠姐。”

阿呆籠著一臉的寒霜,吐字如刀:“少廢話,我問你,你站在哪一邊?”

賽珍珠不明究裡,道:“什麼站在哪一邊?”

小魚兒道:“別裝傻,我們跟糟老頭鬧翻臉的事,你曾親眼目睹。”

“這是事實。”

“那就請表明態度,是站在小魚幫這一邊?還是繼續跟姓賀的狼狽為姦?”

賽珍珠忽然堆下一張笑臉來,嬌笑道:“嗨,原來是為了這個,我道是你們吃錯藥,發了瘋,或是得了失心症,丁哥和你們通力合作的事,早就告訴我啦,我當然是站在你們這一邊。”

阿呆道:“這話可當真?”

“騙你不是人。”

“我還是不信。”

“這是為何?”

“你跟糟老頭的關係太密切,肌膚相接,登堂入室,顛龍倒鳳,翻雲覆雨,常聽人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

“欸!阿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珍珠姐完全是被逼的,僅僅是他發洩獸慾的工具而已,只有仇恨,哪裡會有感情,我的愛人只有一個,是丁哥。”

阿呆暗道:“戴綠帽子專家,可悲啊,可憐啊。”

小魚兒不肯輕易置信,因為這是生死交關的大事,未敢掉以輕心,冷聲道:“為了表示你的誠意,希望你能獻出一樣東西來。”

賽珍珠道:“什麼東西?”

小魚兒道:“解毒藥!”

賽珍珠大驚道:“小魚兒,你不是嚇唬珍珠姐吧,將解毒藥給了你們,我只有死路一條。”

阿呆道:“你可以再找糟老頭去要,甚至於可以偷,憑你們的親密關係,相信你可以辦得到,死不了的。”

賽珍珠道:“可是 ”

小魚兒截口道:“沒有可是!”

賽珍珠道:“這 ”

小魚兒又截口道:“也沒有這!只有答應,或者不答應!”

鳳兒解釋道:“答應就是朋友,我們還是好姐妹。”

阿呆寒臉道:“不答應就是敵人,小魚幫要你死!”

為了活命,只有從命,賽珍珠猶豫一下,乖乖地取出半瓶解毒藥來,交給阿呆。

阿呆將解毒藥收好,道:“我知道你會答應的,知道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也知道你神通廣大,弄到解藥,珍珠姐,謝啦。”

小魚兒重複著阿呆的話道:“珍珠姐,謝啦,知道那個魔鬼的去處嗎?”

賽珍珠道:“不清楚。”

“你們是在哪裡分手的?”

“在葫蘆谷後山被歹命夫人衝散後,便沒再見面。”

“這一陣子,丁哥和珍珠姐在做什麼?”

“找千面人魔。”

“既然以老魔為敵,還找他作啥?”

“找他要解藥呀,沒有解藥,如何活命。”

“哦,你與丁哥又是為何各奔東西?”

“目的一樣,分開來找或許希望大些。”

“你失望了?”

“希望丁哥能有收穫。”

“你們約好在哪裡見面?”

“安慶城內,關帝廟前。”

“不見不散?”

“是不見不散!”

“好,咱們走!”

“走!”

三更已過。

更深露重。

丁寧果然仍孤零零的,獨又一人站立在關帝廟前。

小魚兒大步向前,一照面就沒有好臉色,語氣亦頗不善,道:“丁哥,有一件事我們很不滿意,你必須先解釋清楚。”

丁寧望了賽珍珠一眼,二人互換了一道眼神,笑道:“小魚兒,你是指哪一件事?”

小魚兒道:“在葫蘆谷後山,我們本有制伏糟老頭的機會,你為什麼不採取行動?”

丁寧略作沉吟,正色道:“我道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是為了這個,以當時的情勢而論,我們並沒有絕對的致勝把握,故而未敢輕率行事。”

衡量當時狀況,倒也言之成理,阿呆忽然死盯著賽珍珠,道:“我想起來啦。”

鳳兒錯愕一下,道:“阿呆,你想起啥?”

阿呆對賽珍珠道:“你的態度跟丁哥不大一樣,非但罵咱們不該對老魔無禮,還曾有夥同丁哥,欲助那個老混蛋一臂之力的企圖,這一點你如何自圓其說?”

賽珍珠振振有詞地道:“阿呆呀,你誤會了,那只是虛張聲勢,旨在博取千面人魔的信任,好在時機成熟時,猝然發難,一戰成功。”

這話自亦在情理之中,阿呆嘻嘻笑道:“好像變有道理的,這樣說起來,我們強取珍珠姐的解毒藥,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要不要再分一點給你們?”

丁寧道:“不必啦,我這裡還有一點,可以分而食之,你們人多,又已與老魔斷絕關係,就留在身邊吧。”

小魚兒道:“丁哥可曾打聽出糟老頭的下落來?”

丁寧道:“有消息。”

鳳兒精神一振,道:“在哪兒?”

丁寧道:“正在黑道第十三分舵內療傷。”

小魚兒急急追問道:“知道確切的地點嗎?”

“離此並不太遠,就是虎頭山的‘猛虎寨’嘛。”

“這消息可確實?”

“絕對正確。”

“知道他的去處就好辦,今夜咱們得好好研究研究,看如何來收拾這個老匹夫。”

“小魚兒,我與珍珠,雖然癡長你們幾歲,但膽識武功自信不及三位,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好啦,但有一點,丁某必須事先聲明。”

“怎麼?”

“明天,我和珍珠有事,不能與三位同行。”

“有什麼事?”

“去別處看一個朋友。”

“今夜你們住哪裡?”

“這麼晚啦,客棧早已關門,我看只有在此露宿。”

阿呆逗趣道:“露宿鴛鴦多難看,也有傷風化,乾脆跟我們到‘天香樓’去擠一擠了吧。”

賽珍珠道:“方便嗎?”

阿呆道:“方便是很方便,只是兩位可能會受點委屈。”

“受啥委屈?”

“只有兩個房間,你們必須分房而眠。”

“這有什麼關係,在野人山時,珍珠姐就是和鳳兒同榻而眠。”

小魚兒神秘兮兮地道:“現在情形不同,今宵一刻值千金”

賽珍珠卻坦然地道:“別開珍珠姐的玩笑,我們來日方長。”

丁寧的手搭在了賽珍珠的肩膀上,笑道。“是嘛,來日方長,不在乎這一夜半夜。”

他們不在乎,事情於是敲定,五個人當即奔向天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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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a

翌日大清早,丁寧、賽珍珠如言雙雙先行離去。

日上三竿時,鳳兒、阿呆、小魚兒才踏上往虎頭山的路。

三小江湖閱歷已深,對丁寧、賽珍珠未敢推心置腹,昨夜所談,俱屬空泛之詞,此刻才談及對付千面人魔的實際方略。

阿呆道:“小魚兒,時間緊迫,快說說看,如何來進攻虎頭山,是硬闖?還是偷襲計……”

小魚兒胸有成竹地道:“我想用計。”

“用計,用什麼計?”

“用美人計。”

“我們手上也沒有可供賀天雄‘屠殺’的美人,怎麼用?”

“有,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

“你是說鳳兒?哦,我明白啦,可是要讓小鳳去認爹,當間諜,做內應,然後再裡應外合,將猛虎寨夷為平地,殺一個雞犬不留?”

“不完全對,小鳳認爹的主要任務,應該是先設法取得解藥方子,然後再及其他。”

阿呆打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道:“對極啦,對極啦,沒有解藥方子,咱們得永遠活在死亡的陰影下。”

鳳兒憂心如焚地道:“我成嗎?”

小魚兒猛給她打氣,道:“成,你有演戲的天才,是天生的大明星。”

“我怕騙不了千面人魔。”

“一定可以騙得他團團轉,是他親口說的,你是他親生的女兒,雖然神仙谷之行,證實此事非真,但姓賀的並不知個中曲折,林清風也不肯承認你是他的親骨肉,這樣更加證明了你們的父女關係,可謂萬無一失。”

“我還是怕。”

“怕什麼?”

“身在虎穴,孤立無援,一旦露出馬腳,就會命喪黃泉。”

“在順德府,你的表現可圈可點。”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那時候是你和阿呆陪我去的,面對的只是關在牢籠裡的張凶神,而此刻 ”

“放心。我們也會去。”

“這怎麼成,有你們去,戲根本沒有辦法演下去。”

“明的不成,用暗的,反正不會讓你孤軍奮戰就是啦。”

鳳兒聽小魚兒如此一說,這才放下心來,三人又詳詳細細的,將細微末節好好地商討一番,待到達虎頭山附近時,小鳳便即放單,獨自離去。

一只兇猛的老虎橫臥在大地上。

不,應該說是一座很像是老虎的山橫臥在大地上。

老虎的頭,面對著一條河,河與山之間,僅有一條可容一輛馬車通行的隘路,地勢險峻,偏偏又是商旅必經之地,莫怪“猛虎塞”會成為綠林中最富足色一個分舵。

黃昏時分,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鳳兒。

此刻的鳳兒顯得怪怪的,衣裳不整,全身都是污垢塵埃,還有幾處包紮著的傷痕,甚是狼狽,也甚是疲憊。

在隘路口上觀望一下,鳳兒便跌跌撞撞地向內行去。

驀然,人影閃動,袂聲貫耳,從路旁樹叢之中,一下子冒出來四個人。

一個個獐頭鼠目,天生的兇惡相,一看就曉得絕非善類,每人皆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另一隻手上則拿著一面仿若引魂幡子似的旗招,上面還寫著有字,正好湊成一首打油詩: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強盜也敢打出旗號,明目張膽,囂張跋扈,足證“猛虎寨”氣燄不小,肆無忌憚。

鳳兒畏畏縮縮地道:“你們是強盜?”

一名大嘴巴的漢子粗聲大氣地道:“知道就好,快將身上的金銀財寶拿出來,免得大爺動手。”

鳳兒故作慌張道:“小女子窮途末路,身上連一毛錢也沒有。”

另一個三角眼的漢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下鳳兒,口中漬漬有聲地對其他的同伴道:“嗯,雖然髒了一些,又是村姑山花,還算有幾分姿色,沒有銀子要人也可以,咱們私下分享了吧?”

鳳兒一聽說有被輪暴的危險,不禁大為緊張起來,道:“你們別亂來,我是來找一個人。”

三角眼的大漢道:“找哪一個?是小白臉?還是老頭子?”

“是聖劍無影賀天雄。”

“不認識。”

“也是千面人魔。”

“是他?他是你什麼人?”

“我爹!”

此話一出,四個人驚得臉色大變,各退一步。

大嘴巴的漢子堆下一臉的笑容道:“小姑娘,你別是在胡言亂語吧,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鳳兒正經八百地道:“當然是真的,誰會隨便亂認爹。”

“說得也是。”

大嘴巴的漢子為之語塞,難以接言。

四個人聚在一起,咬了一陣耳根子,三角眼的漢子慌慌張張地上山去了。

僅盞茶工夫之隔,便又領著一個五短身材,面目凶悍,穿一襲黑袍,年約五旬的老頭下山來。

來人似是身份不低,三名大漢一齊躬身為禮。

黑袍老頭送直行至鳳兒面前五尺許處才停下來,略作端詳後道:“這位姑娘是誰?”

鳳兒道:“鳳兒,也叫小鳳,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黑袍老者笑道:“張飛虎,第十三分舵的舵主,也是‘猛虎寨’的寨主。”

“啊,是張寨主,失敬,失敬!”

“別客氣,鳳姑娘是從哪裡來的?”

“神仙谷,黃山神仙谷。”

“怎麼會這樣狼狽?”

“欸,此事說來話長,見到家父時自會稟明。”

“如此,就請鳳姑娘上山吧。”

“遠不遠?我恐怕 ”

“沒有關係,張某已為小姐備好轎子。”

所謂轎子,只是一副滑桿,但坐上去倒是挺舒適的,尤其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越發顯出它的實用與方便。

“猛虎寨”確係天險之地,建築在一道筆直的插天絕壁之巔,唯一的通路,只是一條陡峭險峻的羊腸小徑。

可謂易守難攻,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大概這也就是為什麼天狼山天狼寨,摩天嶺黑風寨,以及黑道總壇,俱已被官兵夷為平地,片瓦無存,猛虎寨仍能保全的原因所在。

登上山寨,哇塞!好大的一片建築,處處雕梁畫棟,處處金碧輝煌,這哪像是一個綠林巢穴,簡直好像是一個皇宮。

滑桿直接抬到一棟大樓前才停止,進得樓來,鳳兒馬上看到,花廳的盡頭,台階之上,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正高高在上地坐在一張虎皮金交椅上面。

第十三分舵主追魂手張飛虎朝金交椅上的陌生人抱拳為禮道:“稟令生,小姐業已請到。”

陌生人“嗯”了一聲,目注鳳兒,沒有說話。

追魂手張飛虎給鳳兒便了一個眼色,道:“小姐,這位就是綠林令主,快請見過令尊大人。”

鳳兒心裡打鼓:“慘啦,慘啦,敢情是丁哥消息有誤,猛虎寨另有其人,我誤闖了賊窟?”

疑雲滿面地道:“這不是家父,我根本不認識他。”

陌生人聞言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震屋宇,顯見此人內力極為充沛。笑罷,立即道出了連絡暗語:“英雄好漢!”

“鐵血兒郎!”

“打家劫舍!”

“殺人放火!”

這是三小與千面人魔連絡用的專用暗語,外人絕對不知道,鳳兒這才放下心來,大發嬌嗔道:“面貌總喜歡換來換去,害得人家好耽心,真是的。”

千面人魔聲若鐘鳴般道:“傻孩子,不換來換去怎會配稱千面人魔。”

鳳兒撒嬌道:“人家寧願看你那一張紅鬍子的臉,比較順眼。”

千面人魔倒還真聽話,在臉上一抹,去掉一張人皮面具,露出紅鬍子紅臉來。

鳳兒再無疑慮,撲通!一聲跪下去,喊了一聲:“爹!”

叫得清清脆脆,叫得淒淒楚楚,這丫頭的確有演戲的天才,居然還擠出來兩行清淚。

千面人魔伸手作勢道:“好,好孩子,起來,快起來,快到爹身邊來。”

鳳兒如言站起,登上石階,立在千面人魔身旁。

追魂手張飛虎連忙取來一張椅子,清鳳兒落坐。

千面人魔低沉的聲音道:“鳳兒,你已經去過神仙谷?”

“鳳兒故作悲傷地點點頭,道:去過啦。”

“可曾見到你娘?”

“也見到啦。”

“你娘怎麼說?”

“她老人家起先不肯說,甚至連我這個女兒也不肯認。”

“後來的發展如何?”

“禁不起孩兒的一再哀求,外婆也在一套幫腔,最後,我娘終於說了實話。”

“快說,你究竟是誰的孩子?”

“娘鄭重表示,孩兒生身的父親就是你老人家。”

千面人魔又是一串哈哈大笑,笑聲中,托起鳳兒的臉蛋來,一看再看,樂不可支,笑容可掬地道:“孩子,這是喜事,你好像並不高興,這是怎麼回事?”

鳳兒“哇!”的一聲哭出來,聲淚俱下地道:“爹,阿呆、小魚兒和我絕交啦。”

千面人魔臉一沉,道:“媽的,這兩個臭小子敢情是要和我老人家作對到底?”

“他們對爹強取烏劍、玉鐲、太極棍,尤其是下毒的事很不諒解。”

“因此,他們就找你報復,把我揍接了一頓?”

“沒有,我們雖已絕交,但阿呆和小魚兒的修養還算不錯,並未動手。”

“那我兒怎會如此狼狽?”

“打我的另有其人。”

“是哪一個不長眼的狗東西?”

“是鐵掌排雲林清風!”

“他?聖劍無影賀天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殺氣騰騰地道:“他算老幾,憑什麼要欺負我的女兒?”

“林清風說是我毀了他一生的幸福,未能跟娘長相廝守。”

“哦,對了,對了,他是有恨你的理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接著是一長串仰天大笑,笑得他眼淚直流,咬著牙齒道:“好!好!好!林清風呀林清風,老子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得不到,這也足以證明,鳳兒果然是賀某人的親骨肉。”

凝視著小鳳,繼又說道:“孩子,姓林的功力深厚,你是如何逃離虎口的?”

鳳兒正密道:“孩兒技不如人,打他不過,只好溜。”

“他沒有追趕?”

“追啦,一直追到虎頭山附近,才將他甩掉,所以才弄得如此狼狽不堪。”

“傷得重不重?”

“還好,都是一些皮肉之傷。”

“來,讓為父的瞧一瞧。”

還虧三小設想周到,定下了“苦肉計”,事先在鳳兒的身上“安排”了一處劍傷,二處掌傷,還有數處擦傷,未被千面人魔看出任何破綻來。

因而也更加深信不疑,關懷備至地,命寨子裡的婢僕領鳳兒去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完畢,鳳兒又恢復了她清麗脫俗的俏模樣。

而在花廳之上,追魂手張飛虎早已設下了盛宴,為鳳兒接風洗塵。

酒過三巡,千面人魔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鳳兒,你怎麼知道為父的在虎頭山?”

鳳兒道:“是從丁哥口中得知的,不知你老人家的傷勢可已完全復原?”

千面人魔道:“好了,差不多全好了。”

將目光移至鳳兒腕上,臉色驟變道:“咦,你的玉鐲呢?”

“別提啦,烏劍跟玉鐲早已被小魚兒他們奪去。”

“你們 你們不是僅僅絕交而已嗎?”

“這是他們唯一的條件。”

“如果我兒不答應呢?”

“阿呆他們一定會宰了我。”

“可恨!可恨!這兩個臭小子太可恨了!”

“鳳兒迫不得已,只好依了他們。”

“沒有關係,孩子,別難過,哪裡丟的咱們再從哪裡撿回來。”

“爹,女兒不明白你老人家的意思。”

“爹的意思是,找個藉口,想個法子,再回到那兩個臭小子身邊去,將烏劍、玉鐲、太極棍一起奪回來。”

“這可能行不通,已經絕交,他們不會再接納鳳兒的。”

“行得通,絕對沒問題,就憑他們兩個雛兒,想跟我老人家鬥,還差得遠,隨便出一個點子,就會將他們唬得一楞一楞的,何況他們的小命尚掌握在為父的手掌心裡。”

“爹有何妙點子?”

千面人魔自鳴得意地笑笑,道:“屆時為父的自當面受機宜。”

追魂手張飛虎乘機猛拍馬屁道:“盟主的點子可多著呢,出神入化,無奇不有,即使諸葛武侯還魂復活,也會甘拜下風。”

鳳兒甚覺刺耳,暗自罵道:“哼,馬屁精,吹牛大王。”

方待出言答話,忽見花廳之外,大踏步地進來兩個人。

這二人的穿著打扮,完全是嘍 的身份,臉上髒兮兮的,鳳兒根本不認識。

但,細一打量,卻發現了與眾不同的地方,他二人的左上衣口袋裡,各插著一朵紫色野花。

這是她與阿呆、小魚兒商量好了的。表示是自己人。

毫無疑問,左邊個頭略高的是小魚兒。

右邊,那個塗了一臉鍋底黑煙的是阿呆。

二人齊肩並步,走起路來像是受過訓練的兵士,筆直地至追魂手張飛虎的面前,小魚兒行了一個舉手禮,始朗聲報道;“報告寨主,有貴客求見。”

張飛虎聞言一呆,道:“貴客?哪一位貴客?”

阿呆伸出來三個手指頭,道:“不是一位,是三位。”

張飛虎眼一瞪,道:“混蛋,是誰就快說,別***嚕七八嗦。”

小魚兒道:“一個是天狼寨的血手屠夫王化王寨主。”

阿呆道:“一個是摩天嶺黑風寨的七殺凶神張忠張寨主。”

小魚兒道:“還有一位是黃河三十六寨的總寨主浪裡白條游全河。”

這三個人都是名震江湖的綠林豪客,張飛虎馬上站了起來,但他畢竟是個老江湖,此時此地,他自知自己沒有資格發號施令,故而並未開口說話。

千面人魔略一遲疑道:“請,快請!”

小魚兒心想:“哼,冤家對頭已經找上門,你不見也不行,等一下一定有好戲看。”

“是!”

“是!”

二人齊聲應是,退出花廳沒多久,便又領著三位凶神惡煞返回來。

三人在綠林中的地位不低。張飛虎早已在大門外候著,睹狀急忙趨前迎接道:“風聞三位寨主已恢復自由之身,還深恐江湖傳言失實,如今終告獲得證實,實在可喜可賀,恭喜啦,恭喜啦。”

血手屠夫王化的一只蒲團大手猛往張飛虎的肩上一拍,破鑼似的嗓門道:“老弟,別客套,咱們來得魯莽,希望沒有擾了你的清靜。”

張飛虎忙不迭地陪笑道:“哪兒的話,小弟歡迎之至,歡迎之至。”

七殺凶神張忠道;“咱家是想來打聽一件事,希望你能實話實說。”

張飛虎發現氣氛不對,木由神色一緊,小心謹慎地道:“請明示!”

浪裡白條游全河臉色陰沉沉地道:“聽說千面人魔躲在你這裡?”

追魂手張飛虎道:“沒錯,這是敝寨的榮幸。”

血手屠夫王化怒眉雙排地道:“放屁,什麼叫榮幸,叫他滾出來答話。”

張飛虎的臉色一變再變道:“今主就在裡面,三位寨主請!”

四人邊走邊說,這時已進入花廳。七殺凶神張忠一眼瞧見了千面人魔,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出口罵道:“我操你親娘祖奶奶!”

身形暴長,掌隨身發,一照面就幹上了,而且出手狠毒,毫不容情,猛往千面人魔致命要害之處招呼。

“放肆!”

千面人魔好厲害,坐在原位未動,單手一揮,便將張凶神震退三步。

弄得張飛虎如置身五里霧中,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浪裡白條游全河挑眉瞪眼地道:“張飛虎,你可知道這個老小子是誰?”

張飛虎道:“是綠林令主,綠林盟主,也是總瓢把子。”

王化道:“錯了,錯了,簡直是認賊作父,引狼入室。”

張忠道:“別以為他手上有‘天王之星’,就認定他是老盟主鐵膽魔星雷天豹。”

游全河道:“事實上他是殺害雷令主的人,也是出賣我們兄弟三人的人!”

張飛虎一本正經地道:“不!三位之言差矣,他的的確確老盟主鐵膽魔星雷天豹。”

王化怒道:“老子不信,你拿什麼來證明他的身份?”

千面人魔的語氣很平和,但卻流露出無比的威嚴,道:“老夫願以人格擔保,如假包換,確係鐵膽魔星雷天豹本人。”

可把小魚兒給弄糊塗了,心忖:“媽的,他是雷天豹,那誰又是聖劍無影賀天雄呢?”

阿呆心忖:“媽的,他若是賀天雄,那麼,誰又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鳳兒亦在暗中盤算:“怪事,怪事,邪門,邪門,天曉得老魔弄的是什麼玄虛?”

突聞門外有一個女子的聲音,接著千面人魔的話頭道:胡扯,鬼扯,簡直是一派胡言,他絕對不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黑鳳凰冷寒燕應聲而入。

俏羅剎雷玉嬌就緊跟在她身後。

千面人魔叫著她的名字,以富有磁性的聲音道:“寒燕,連你也不相信老夫就是你的枕邊人?”

冷寒燕越眾而前,‘篷’!的一聲,猛拍著桌子,手指著千面人魔,帶著一臉怒氣,好似潑婦一般,以斬釘截鐵的語氣道:“你家祖媽當然不信,一千一萬個不信,你絕對不是玉嬌她爹!”

千面人魔卻面不改色,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那裡,不疾不徐地道:“何敢如此肯定?”

“道理很簡單。”

“原聞其詳。”

“你如果真是我的丈夫雷天豹,就不會獸性大發,殺害自己人,將巴六、金八等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寒燕,那是不得已的,也不得不那樣。”

“魔鬼,說,你有何不得已的苦衷?”

“你應該還記得當時的情況,老夫要走,你們死纏不放,不得已雙方才動上手。”

“當時你為何不表明白己的身份?”

“使不得,使不得,官府追捕甚急,白道亦風聲甚緊,老夫埋名隱姓,亡命天涯,好不容易避開了他們的耳目,一旦暴露身份,則天下雖大,將無我安身之地。”

冷寒燕不以為然,仍然怒氣未消,不停地拍打著桌子,將滿桌的碗盤震得四分五裂,湯菜橫流,暴跳如雷地道:“遁詞,遁詞,純粹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如若你確是天豹,面對著的是你的妻女朋友,會不敢說實話?”

“對妻女朋友,當然可以實話實說,可惜隔牆有耳。”

“隔壁有耳?你是說現場有人窺們?”

“一點不錯。”

“是什麼人?”

“官府的密探捕快。”

“目標是你?”

“也是你們!須知巴六、金人等人,乃至道上差不多的知名人土,皆在官府緝捕的黑名單內。”

“我怎麼沒有發現?”

“寒燕,那時候你們正全心全意地對付老夫和丁寧、珍珠,當然不會留意到這些。”

小魚兒心道:“哼,鬼語連篇,當時現場哪有半個捕快密探,我們雖隱藏在附近,但卻絕對未被老魔發現,這個老小子說謊的本領真不小。”

這時,千面人魔端起一杯酒來,繼又說道:“迫於情勢,又情非得已,終於發生了那一場不幸,若巴六、金八地下有知,亦會見諒於九泉之下,如兩位英靈不遠,請受我雷天豹敬酒一杯。”

遙空一祭,當場將滿滿的一杯酒潑灑於地。

神情肅穆,態度虔誠,在場之人莫不為之動容。

阿呆心道:“媽的,又一個天才演員,演的跟真的一樣!”

黑鳳凰冷寒燕怒氣未消,惱恨如故,面冷如霜地道:“任你花言巧語,我還是無法相信。”

千面人魔道:“要怎樣你才肯完全相信?”

“恢復你本來的面目。”

“這簡單。”

話落,在臉上一摸,取下紅臉紅鬍子的面具來,露出來另外一張臉。

這一張臉,鳳兒、阿呆、小魚兒從來沒有見過。

冷寒燕、張飛虎、王屠夫、張凶神等人卻並不陌生。

而這些人的反應則大不相同,有如南轅北轍。

冷寒燕怒容頓消,代以喜色,道:“天豹,果然是你!”

雷玉嬌柔順嬌媚地叫了一聲:“爹!”

鳳兒卻被搞得糊裡糊塗,莫名所以,暗道:“他是雷天豹,誰又是賀天雄?這是什麼嘛,亂七八糟的。”

王化、張忠、游全河的反應最激烈,最火爆。

血手屠夫王化殺機滿面地道:“姓雷的,老子跟你拔香頭啦,從此一刀兩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七殺凶神張忠道:“雷天豹,我操你媽,操在地上,蹦在鼓上,鑼鼓喧天,咱們結拜金蘭一場,就當是作了一場惡夢!”

浪裡白條游全河的火氣更大:“老匹夫,你見利忘義,六親不認,心狠手辣,毒如蛇蠍,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要我們三個人尚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自在逍遙!”

動口不足,繼之動手,三個人一齊上,準備大幹一場。

追魂手張飛虎連忙往他三人面前一站,疑雲滿面地道:“四位乃是義結金蘭的好兄弟,現在真象已明,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 ”

話被張凶神的吼聲打斷:“張飛虎,這兒沒有你的事,一邊涼快去,我們三個今天要吃人肉,喝人血,令你們大開眼界。”

張飛虎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血手屠夫王化道:“姓雷的心裡有數,何不問他。”

鐵膽魔星雷夫豹雙手一攤,作無可奈何苦笑狀,道:“老夫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游全河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豬!狗!老狐狸!休想一手遮天,就算你有一百張嘴,也無法推脫既成的事實。”

雷天豹的眸光,從冷寒燕、雷玉嬌、王化、張忠、游全河等人的臉上緩緩掃過,慢條斯理地道:“事情究竟如何,請把話說清楚,別一味的發火,徒然傷了咱們兄弟的和氣。”

這老小子真是天縱奇才,裝糊塗面不改色,張凶神鐵青著臉怒聲道:“我問你,你可曾訓練了三名殺人不眨眼的打手?”

“這是事實。”

“曾經命令他們去找我們三人?”

“有這回事。”

“要他們奪走烏劍、玉鐲、太極棍?”

“絕無此事!”

“還要他們將我們賣到官府去賺銀子?”

“這也不是老夫的意思。”

“放屁,事實如此,休得巧言狡辯。”

“不是狡辯,而是事實確實不是這樣。”

血手屠夫王化道:“如說不是你的意思,鬼才相信,說,你派這幾個魔崽子去找我們作甚?”

雷天豹心平氣和地道:“雷某原是一番好意。”

“什麼好意?”

“原是想請三位到野人山歡聚。”

“哼,少來這一套,難道說小兔崽子奪走烏劍、玉鐲、太極棍的事你***會不知道嗎?”

“這事老哥哥自然知曉。”

“老匹夫,你終於承認了。”

“雷某什麼也沒有承認,據小魚兒說,烏劍、玉鐲、太極棍是三位自願交給他們的。”

七殺凶神張忠罵道:“我操你媽,就當老子是白痴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雷天豹騙人的功力很深,說謊話不必打草稿,道:“小魚兒他們報告的狀況可不是如此。”

“那個臭小子怎麼說?”

“湊巧你們被官府逮捕,不得已才將寶物自動獻出,商請老夫代為保管。”

“代為保管?哼!簡直是滿口胡言。”

“莫非事實不是這樣?”

“事實是,先強行奪走了烏劍、玉鐲、太極棍,然後再賣到官府去。”

“混帳!混帳!簡直太不像話了,由於他們私自亂來,差點置老夫於不義之地。”

“哼,奶奶的,你真會推。”

一眼瞧見了鳳兒,張兇神像老鷹抓小雞似的,將小鳳提了起來,怒不可擋地道:“現有人證在此,你說,是雷天豹的指令如此?還是你們擅作主張?”

鳳兒當然不願意幫雷天豹的忙,但為了騙得解毒藥,卻不能不維持這個假父虛女的關係,掙脫張忠的掌握後道:“全是阿呆和小魚兒自作主張的結果。”

王化氣憤憤地道:“難不成你就沒有份嗎?”

鳳兒故作惶驚狀,道:“此事與我一概無關,我的一切言行都是出於被迫,並非本意的。”

追魂手張飛虎這時插言道:“這位是總瓢把子的千金,三位可能還不知道。”

冷寒燕、雷玉嬌吃了一驚,游全河等人卻無動於衷,惡狠狠地道:“老子不管她是誰的女兒,反正前不久還見你和那兩個臭小子混在一起,企圖將咱們燒死在客棧裡。”

鳳兒道:“那也是他們的主意,姪女是迫於無奈附從,現在已經和他們劃清界線絕交啦。”

張凶神憤憤然道:“雷天豹,老子不管你們父女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只要肯將烏劍、玉鐲、太極棍雙手交出來,一切仍有商量的餘地,否則,虎頭山可能就是你的長眠之所。”

鐵膽魔星雷天豹面不改色地道:“這不成問題,烏劍、玉鐲、太極棍本來就是你們的東西,老哥哥我僅是代為保管而已。”

話是說得很漂亮,卻久久不見行動,王屠夫道:“餵,姓雷的,別光說不做,如有誠意,就將寶物交出來。”

雷天豹支吾其詞地道:“目前有困難。”

張凶神怒目雙瞪,道:“有什麼困難?”

“烏劍、玉鐲、太極棍被那兩個臭小子偷走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那兩個臭小子不是你訓練出來的打手嗎?”

“他們已背叛老夫。”

“張某不信他們能逃出你雷天豹的掌握。”

“事實勝於雄辯,這兩個狗東西鬼頭鬼腦,一肚子的壞水,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老夫言出肺腑,絕無虛語,不信三位可以放手去搜。”

一個“搜”字,贏得了不少好感,也緩和了一下劍拔弩張的氣氛,浪裡白條游全河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鐵膽魔星雷天豹詞懇意執地道:“雷某已派人去追奪,深信定可馬到成功,只要烏劍、玉鐲、太極棍一到手,便立即物歸原主,然後咱們就聯袂趕往北峽山,再訪穿雲堡,共同去開啟那個屬於咱們四個人的寶庫。”

小魚兒心忖:“哼,吹牛,烏劍、玉鐲在本幫主身上,天王老子也搶不去。”

阿呆心忖:“太極棍被阿呆先生藏在褲襠裡,誰要是來偷就賞誰一泡尿!”

鳳兒另有所思:“看來穿雲堡的那個山洞,必然是那百萬兩餉銀,以及雷天豹等四名江洋大盜,搶劫來的金銀財寶的存放之地無疑。”

由於雷天豹的表現相當誠懇,復經張飛虎從中緩和,彼此火爆的場面卒告化解,並未演變成全武行。

酒宴已重新擺好,在張飛虎的穿針引線下,於是雷天豹、冷寒燕、雷玉嬌、王化、張忠、游全河,這幾個差點就要拼命的人,終於化干戈為玉帛,坐在一起吃喝起來了。

黑鳳凰冷寒燕的氣,雖已消去一大半,但內心卻另有一個陰影,冷冷地掃了鳳兒一眼,道:“天豹,你這個女兒是怎麼來的?還有,寒燕曾有耳聞,你好像也是聖劍無影賀天雄,你作何解釋?”

這正是三小所關心的一個問題,鳳兒、阿呆、小魚兒齊皆拉長了耳朵,靜待下文。

鐵膽魔星雷天豹舉起杯子,敬了大家一杯酒後道:“這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其實我是雷天豹,也是賀天雄,不值得大驚小怪。”

冷寒燕卻不作如是想,追問到底:“一個人不可能分割成幾個人,你究竟是誰?”

千面人魔道:“嚴格的來說,也可以說是老夫的原始身份,我是聖劍無影賀天雄,但如要賀某來自己選擇,寧願做千面人,千變萬化,神秘、刺激、而又過癮!”

黑鳳凰冷寒燕道:“既是賀天雄,怎麼會又變成雷天豹?”

賀天雄道:“這當中自然是有一個曲折離奇的故事。”

王化、張忠、游全河、張飛虎等人異口同聲地道:“可否請總瓢把子話說從頭?”

千面人魔的獨眼之內,射出來一道奇異的神采,從大家的臉上 一掃過,爽朗的聲音道:“你們還記得老夫崛起綠林的往事嗎?”

血手屠夫王化意氣風發地道:“記得,當然記得,那是武林中的一椿盛事,幾乎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七殺凶神張忠接口說道:“二十年前,一個自稱是雷天豹的小夥子,像是一顆明亮的星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連挑黑道七十二處分舵,殺人無數,馬上便贏得‘鐵膽魔星’的封號。”

浪裡白條游全河接著道:“最後,連黑道總壇也給挑了,當時的綠林盟主親自迎戰,也不過支持了一百回合不到,便作了劍下之鬼。”

千面人魔聽在耳中,十分受用,笑聲如雷地道:“三位不也是一樣嗎,不打不相識,亦曾有過一番生死之搏。”

王屠夫道:“可不是嗎,一場惡鬥,以武會友,不打不相識,從此訂下八拜之交,義結金蘭。”

張凶神道:“連老婆都是打出來的,黑鳳凰冷寒燕嫂子也曾經是大哥的手下敗將,從荒郊打到床上。”

冷寒燕臉上一熱,道:“這樣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怎會具有雙重身份?”

千面人魔突然變得傷感起來,道:“老夫實在也是迫不得已。”冷寒燕道:“可是遭到黃山派的排擠?”

“不是排擠,應該說是迫害。”

“他們如何迫害你?”

“譬如說武功,我是大徒弟,卻沒有師弟林清風學的多。”

“冷寒燕不敢完全苟同,你的成就,絕對在林清風之上。”

“須知有些功夫是我偷學來的。”

“穿雲堡的功夫你又是如何學得?”

“是根據羅家的秘笈修練而成。”

“除此之外,黃山派又有何事迫害於你?”

“最令人憤慨的是,上官婉倩與我相戀已久,師妹結婚的時候新郎卻不是我。”

“怎麼會這樣,是誰的主意?”

“是黃山老人那個匹夫的遺命,也是黃山姥姥那個婆娘的主張。”

“因此,你就憤然離開神仙谷,在綠林中闖出一個局面來。”

“這應該歸功於你這個賢內助,及三位兄弟的大力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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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b

“但是,跟上官婉倩,你們還藕斷絲連,繼續來往,她還為你生下一個孩子。”

“寒燕,希望你能接納鳳兒。”

“如果你保證不再跟上官婉倩來往,我願視她如親生。”

“自從發生了那一連串的事件後,老夫亡命野人山,我們已有十幾年不曾見面。”

這些事,有很多與事實不符,純系這位既是鐵膽魔星雷天豹,又是聖劍無影賀天雄的千面人魔在信口胡扯。

鳳兒心道:“不要臉,滿口的胡言亂語,騙死人不償命!”

小魚兒心忖:“明明是強姦了人家林清風的老婆,卻說成是凌波仙子投懷送抱,真是無恥。”

阿呆的想法最富創意:“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媽的,這年頭騙子最吃香,好在我阿呆先生亦精於此道,不會被淘汰出局。”

黑鳳凰冷寒燕繼續說道:“天豹,這些事你為何一直密而不宣,瞞著我們?”

“不是有意隱瞞,而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你可是怕那黃山姥姥,聯合武林四莊的人,大興師問罪?”

“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是老夫當時初掌綠林大權,剛剛才坐上總瓢把子的寶座,舊攤子全被砸爛,新攤子尚未建立,可謂萬緒千頭,百廢待舉,實在無暇及此,待到後來,雖有心一語道破,卻已經沒有機會,野人山上浪費了老夫十幾年的寶貴生命。”

俏羅剎雷玉嬌道:“爹,一切俱已成為過去,且不必再去提它,從今以後,我們一家四口,永不分離!”

餘音未落,突聞鳳兒大叫一聲:“哎哦,我的肚子 ”

“好痛”二字來不及出口,便從椅子上滑落,栽在地上。

阿呆睹狀大急,嗔聲道:“慘啦,慘啦,鳳兒又毒發啦,趕快給她送一粒解藥過去。”

小魚兒咬著他的耳朵罵:“呆啊,笨啊!傻瓜!白痴!二百五!小鳳毒發才好,不然如何能騙得到糟老頭的解毒藥,甚至解毒方子,倒是你自己服藥沒有?若在猛虎寨內毒發,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來。”

阿呆點點頭,表示藥已服下,沒再開口。

鳳兒已經昏過去,冷寒燕、雷玉嬌等人亂作一團,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雷玉嬌將她抱進花廳一側的一個房間去。

鳳兒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

千面人魔、冷寒燕、雷玉嬌就守在她的旁邊,表面上看起來還真有點“一家人”的味道。

鳳兒明知故問:“我剛才是怎麼啦?”

千面人魔道:“是毒發,解藥已服下,沒事啦。”

冷寒燕一怔,道:“天豹,鳳兒怎麼會中毒?”

千面人魔遲疑一下,道:“毒是老夫下的。”

雷玉嬌大吃一驚,道:“爹為什麼給妹妹下毒?”

千面人魔道:“主要是為了控制那兩個臭小子。”

俏羅剎困惑不解地道:“為了掌握阿呆跟小魚兒,給他們兩個下毒就好啦,為何連妹妹也一齊拖進去?”

千面人魔道:“阿呆、小魚兒是個鬼精靈,為防他們起疑心,只好一視同仁。”

鳳兒乘機幫腔道:“是嘛,阿呆和小魚兒精得很,一旦發現爹有偏心,可能老早就叛變啦。”

話畢,人已走下床來,拉著雷玉嬌的手作親密狀。

黑鳳凰冷寒燕另有所思,道:“天豹,烏劍、玉鐲、太極棍真的已經被他倆盜去了。”

人很奇怪,差不多都喜歡眷戀熟悉的事物,包括人名在內,冷寒燕一直視千面人魔為雷天豹,而不願稱他為賀天雄。

千面人魔聞言恨聲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老夫本已製作了一套膺品將真品換下,結果又被那兩個臭小子給掉了包,可惱復可恨。”

“聽你說,已派人去奪取?”

“不錯,近日之內應該會有消息。”

“是派誰去的?”

“丁寧和賽珍珠。”

“靠得住嗎?”

“相信不會有問題。”

“辦得到嗎?”

“老夫也正在耽心,珍珠和丁寧能否鬥得過那兩只小狐狸。”

“那就當速補救。”

“我正想要再派鳳兒去助陣。”

鳳兒立道:“爹,我看有問題,他們可能再也不會理我啦。”

千面人魔信心十足地道:“不會的,為父的對你有絕對的信心,可以誘之以利,動之以情,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拿他們的生命作要脅。”

“如何誘之以利?”

“為父的有金山銀山,有數不盡的珠寶財物,只要那兩個臭小子肯幡然悔悟,重回到我們身邊來,一切願與他們共享。”

“阿呆是個財迷,這一點對他或許有效,但小魚兒又臭又硬,可能發生不了作用。”

“小魚兒是個多情的種子,可以動之以情。”

“又如何動之以情?”

“為父的想先問你,你愛不愛小魚兒?”

“此事已成過去,請爹不必再舊話重提。”

“我是說,假如小魚兒迷途知返,你可願意嫁他為妻?”

“這 我不知道。”

鳳兒故意裝作出一副嬌羞不勝的樣子來。

千面人魔笑呵呵地道:“不知道就是不反對,不反對就是願意嫁給他,你可以坦白地告訴小魚兒,只要他回心轉意,不但既往不究,還可以馬上娶你為妻。”

鳳兒把握住機會,探隱索秘道:“小魚兒這個人,馬馬虎虎還不錯啦,只是 只是 ”

她故意住目不言,靜觀千面人魔的反應。

千面人魔愕然道:“只是什麼?”

鳳兒很技巧地問:“他是個孤兒,恐怕門不當,戶不對,辱沒了你老人家的名聲。”

千面人魔猶豫了一下,道:“提起小魚兒的身世來,可是系出名門,絕對配得上我兒。”

冷寒燕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個鬼靈精到底是誰家的孩子?”

小魚兒和阿呆就守在門外,不禁大為緊張起來,皆拉長耳朵,凝神以待。

千面人魔想了想,道:“他的父親是穿雲堡蘭鎮八方羅四維,母親是歹命夫人紀香雲。”

此話一出,震驚了小魚兒,震驚了阿呆,也震驚了屋內的每一個人,不待冷寒燕等人開口,千面人魔接著又道:“小魚兒這小子,天賦異稟,根骨奇佳,聰明、機警、膽識過人,頭腦好,點子多,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夫的確很喜歡他,如能誠心歸順,應可助我們父女完成一統江湖,君臨武林的雄國大略。”

小魚兒在心裡臭罵道:“媽的,你放屁,你作夢,你異想天開,我們羅家三百餘口,被你趕盡殺絕,雞犬不留,我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千刀萬剮,把你的骨頭剁成粉末,把你的皮肉燒成飛灰。”

鳳兒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小魚兒的身世已明,她現在想為阿呆做點事,道:“爹,憑女兒和小魚兒的感情,假以時日,成功的希望一定很大,但是阿呆怎麼辦?”

千面人魔道:“一樣可以誘之以利,動之以情。”

鳳兒道:“可是,女兒總不能一分為二,嫁給兩個男人呀。”

千面人魔望著雷玉嬌道:“讓玉嬌嫁給他好啦。”

雷玉嬌大搖其頭道:“那個傻小子殺頭呆腦的,我不幹。”

冷寒燕亦不表贊同,道:“我不能將女兒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千面人魔朗聲道:“提起阿呆的身份來,可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鳳兒追問一句:“他是誰的兒子?”

“是老猴子生的小猴子。”

“老猴子?哪個老猴子?”

“就是阿彌陀佛莊莊主瘋人侯志。”

“哦,原來是他。”

“是為父的親手抱走的,絕對錯不了。”

阿呆既喜且怒,喜的是自己的出身終於塵垢落定,怒的是千面人魔害人不淺,心道:“媽的,我爹好端端的一個人被你通成瘋子,這筆帳,我阿呆先生非要連本帶利加十倍討回來不可!”

鳳兒道:“這可好,玉嬌姐姐和阿呆本來就有婚約在先。成功的機會一定很高,鳳兒會設法在中間穿針引線的。”

黑鳳凰冷寒燕道:“不必鳳兒穿針引線,乾脆讓兩個丫頭結伴同行,豈不更好。”

這話的背後,冷寒燕另有精打細算,控制住了阿呆,就等於控制住了太極棍,這對她們母女可是大大有利的事。

千面人魔老謀深算,當然明白她的用意所在,道:“此計固然甚佳,就怕會引起那兩個臭小子的疑心。”

鳳兒自然也持反對態度,道:“爹爹之言極是,引起阿呆和小魚兒的疑心,事情就注定會失敗,玉嬌姐還是不去為妙。”

黑鳳凰冷寒燕卻不同意:“阿嬌不去,如何能使那個呆子回心轉意,阿呆不歸順咱們,又如何取得來太極棍?”

冷寒燕堅持如此,千面人魔拗她不過,也不願傷害到剛剛才恢復的和氣,臨時想出一個折衷的辦法道:“這樣好了,由鳳兒明著去,嬌兒暗中相隨,再見機行事。”

鳳兒道:“這法子不賴,遇有機會,挺身而現,裝作不期而遇的樣子,這樣才比較合情理,比較容易被他們接受,放心,小妹一定會設法撮合的,憑玉嬌姐的姿色機智,阿呆絕對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冷寒燕母女不會反對,事情就這樣說定,鳳兒又道:“爹的意思不知何時動身為宜?”

千面人魔道:“自是越快越好,最好明日一早就行動,能用軟的方法,使他們降順是上上策,其次,也可以用偷,用搶,用騙,威脅利誘,軟硬兼施,甚至動手殺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無論如何,一定要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弄到手。”

鳳兒一揚柳眉兒,道:“那就請爹爹趕快將女兒身上的巨毒解掉吧,一旦在途中發作,可是天大的麻煩。”

千面人魔立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磁瓶來,交給小鳳。

瓶子裡的藥丸只有一半不到,算算看,只有八九粒,鳳兒愁眉苦臉地道:“只有這麼多?阿呆和小魚兒行蹤不明,萬一在半路上解藥用光,做女兒的豈不要暴屍荒野。”

千面人魔道:“解毒藥為父的眼前只有這麼多,你自己估量著用,差不多時就該返回虎頭山。”

鳳兒故意大發嬌嗔道:“爹可是認為鳳兒不是你老人家的親生骨肉?”

“這事毫無疑問。”

“那是懷疑女兒另有二心?”

“父女連心,理當不會。”

“那為什麼不肯多給孩兒一點解毒藥?”

“為父的說過,手邊只有這麼多。”

“將鳳兒身上的毒,一次徹底解掉不更好嗎?”

“根除的解毒藥,只有方子,尚未有成品。”

“不可以現在趕製?”

“此地沒有現成的藥材。”

“可以派人下山去買。”

“各藥俱皆稀世之物,短時間不可能搜購齊全。”

“何不將方子交予孩兒,由小鳳自己去配?”

“這 這倒不失為是一個可行之計。”

千面人魔猶豫一下,探手人懷,突然臉色大變道:“糟啦,糟啦!”

冷寒燕神色一緊,道:“天豹,怎麼啦?”

千面人魔道:“解藥方子不見啦。”

鳳兒吃驚道:“怎會不見,是不是記錯了地方?”

“不會的,一直放在貼身內衣的一個暗袋裡。”

“許是換衣服的時候,遺留在另外一件衣服上。”

“不可能,為父的這一件寶衣已有十日未換。”

“既然如此,不會遺失才是。”

“不是遺失,一定是被人偷走了。”

“偷?誰偷的?”

“為父的要是查出來,非把他剁成血漿肉泥不可。”

“最重要的是,爹記不記得方子上的藥名、劑量、泡製的方法?”

“藥材甚多,古怪又稀奇,製作的過程尤其繁雜,為父的如何能記得了那麼多,沒有藥方子,根本無法辦事。”

鳳兒、阿呆、小魚兒一聞此言,嚇得魄散魂飛,一股寒意,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死亡的意識,登時籠罩心頭,如負千斤重壓,氣息為之一窒。

小魚兒心想:“可恨,可恨,這一下恐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阿呆心想:“慘啦,慘啦,這一次恐怕是天老子也救不了啦!”

鳳兒心想:“原以為騙住了老魔,便活命有望,誰知又出了岔子,真是時也!命也!

運也!”

就在阿呆、小魚兒心忖間,追魂手張飛虎乍然從花廳之外大步而入,道:“你們兩個混帳在這裡做什麼?”

小魚兒嚇一跳,忙道:“我們在保護總瓢把子。”

追魂手張飛虎臉一沉,道:“總瓢把子用不到你們來保護,滾。”

“是!是!”

二人不敢怠慢,忙不迭地退到一邊去。

張飛虎似有急事,一頭闖進臥室去,慌張地道:“總瓢把子,事情有點不對。”

這話沒頭沒腦,千面人魔當然聽不懂,徵愕一下,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倒是把話說清楚,看你急成這個樣子。”

追魂手張飛虎聲急語快地道:“本寨的哨卡被人挑了,弟兄們全部遇害,無一倖免。”

千面人魔也不禁緊張起來,道:“是明卡?還是暗卡?”

“明椿暗卡一齊挑。”

“共有幾處?”

“幾乎全部。”

“猛虎寨乃天險之地,怎會發生這種事,可知是哪一條線上的?”

“現在還不知道。”

“你是說尚未發現敵蹤?”

“屬下懷疑,來人已化整為零,潛入本寨。”

黑鳳凰冷寒燕處事明快,急聲說道:“或者來人本來就是數批,分批而入,還不快派人去緊急搜捕,另布崗哨,再設防線。”

張飛虎道:“猛虎寨全體動員,正在做這件事。”

這件事早已驚動了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等人,千面人魔夫婦父女亦已衝離臥室,大家夥齊聚在花廳之內,略作商議,正準備出去一觀究竟,大門之外已經發生格鬥,喊殺之聲震天,慘叫之聲不絕。

這一陣打鬥好不慘烈,也好不快速,千面人魔等人還沒有弄清楚敵我的情勢,猛虎寨的弟兄已兵敗如山倒地紛紛潰退進花廳來。

一個個驚惶失措,一個個面如死灰,有的身負重創,有的尚在淌血,像是一群喪家的狗。

嚴然一堵牆一般,從大門外一下子撞進來六個人,將大門整個封死。

鳳兒看得清楚,從左至右,依次是:“天下無敵莊莊主狂夫辛幸、及子辛苦、千杯不醉莊莊主醉鬼白雲、及女白鶯、白鶴、邋裡邋遢莊莊主懶蟲丁一。”

老規矩,醉鬼的手裡提著一個大酒缸,一字先生的背上背著一張床,千面人魔睹狀猛地向前衝了好幾步,勃然大怒道:“你們來得正好,十幾年前,老夫斷臂瞎眼的血帳早該算一算了。”

狂夫辛幸大聲道:“雷天豹,這十幾年來,你死到哪裡去了?”

“老子在野火山上修身養性。”

“最近出現江湖,一個鬼鬼祟祟的叫千面人魔的傢伙可是你?”

“不錯,正是你家賀爺爺。”

“賀爺爺?原來你也是黃山派的叛徒,聖劍無影賀天雄?”

“知道就少磨牙,咱們功夫上見真章。”

醉鬼白雲道:“快人快語快動手!”

白鶯道:“血洗猛虎寨!”

白鶴道:“火燒虎頭山!”

懶蟲丁一接喊一字:“幹!”

說幹真幹,背著床鋪揚掌攻上來。

他這兒一動,辛幸父子,白雲父女也跟著動,六個人排成一道肉屏風,排山倒海而上。

猛聽有人大聲殘喝道:“三位莊主且慢動手,四名江洋大盜乃是欽命要犯,官府要緝捕歸案!”

神捕徐良、快刀周慶、鐵沙掌馬元度,身後還緊跟著一大群捕快密探,從側門一湧而入。

睹此情狀,千面人魔仍鎮靜異常,發號施令道:“上!給本座將這一群天殺的趕出花廳去,有功的重賞,退縮的砍頭!”

“是令主!”

“是,總瓢把子!”

應諾之聲四起,花廳內萬頭鑽動,自王屠夫、張凶神以下,皆奮勇爭戰,全力衝刺,欲將三莊主、三捕頭趕出花廳去。

阿呆和小魚兒最賣力,喊殺震天,奮不顧身,卻純粹是虛張聲勢,不玩真的,亂打一通,突出重圍,衝到花廳外面去了。

另一道側門,又及時殺進來三個人,一個是歹命夫人紀香雲,一個是張婷婷,另一位則是穿雲堡羅家的老總管石友江。

三人一現身,隨即投入鬥圈,群魔情勢危殆,處境大險,千面人魔、冷寒燕、雷玉嬌、張飛虎等人,皆不得不親自披掛上陣,全力拚搏。

歹命夫人紀香雲咬牙切齒地道:“老魔,穿雲堡三百餘口的滅門血債,本夫人今天就要你全部償清!”

千面人魔大言不慚地道:“紀香雲,當年留你一命,是個異數,早該跟隨你老公到九泉之下去了。”

紀香雲不願多言,化悲憤為力量,發掌猛攻,一霎時連發十二掌,其勢如濤,其快如電,震得群魔馬步不穩,連連後退。

浪裡白條游全河一見歹命夫人身手不凡,不由大驚失色地道:“夫人並非練家子,幾時學得這一身絕技神功?”

千面人魔冷哼一聲,道:“哼,都是你惹的禍,貪戀美色,留下後患,沒有吃到肉,卻惹來一身腥,這個婆娘交給你,正是你帶罪立功的時候。”

游全河正自惱怒,這話無異火上加油,當下二話不說,立與歹命夫人紀香雲大打出手。

石友江更快,早已搶在紀香雲前面,道:“主母,游全河交給我,你雲收拾雷天豹,今天不論付出多少代價,務必要群魔授首,血債血還!”

阿呆和小魚兒的聲音道:“對,一定要他們喪命亡魂,血債血還!”

發話之初,人尚在門外,話未落地,已從第三個側門闖進來。

而且,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早將猛虎寨的衣服脫去,洗了一把臉,又恢復了他們原來的樣兒。

千面人魔雙眉一挑,刻意親切地說道:“阿呆,小魚兒,老夫正在思念你們,快來助我一臂力,殺掉這一屋子的狗男女,天下武林就是咱們的了。”

小魚兒眼一瞪,道:“放屁,咱們早已一刀兩斷,只有仇恨,沒有情義!”

阿呆的話更毒:“媽的,你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運啦,阿呆先生要挖出你的心來配酒喝。”

二人身世已明,對他懷恨更深,吼喝聲中,早已一個舞著烏劍,一個揮著太極棍殺進來。

千面人魔道:“烏劍、玉鐲、太極棍就在這兩個臭小子手中,殺掉他們就可收回寶物了!”

好像是一把火,馬上在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的心燒起來,擺脫眼前的對手,攻向二小。

可是,狂夫辛幸、醉鬼白雲、懶蟲丁一、神捕徐良、快刀周慶、鐵沙掌馬元度、歹命夫人紀香雲、石友江、張婷婷、辛苦、白鶯、白鶴等人卻不肯放鬆,亦步亦趨,緊追不舍陡然間包圍的圈子縮小了不少,群魔偷雞不成,反而處境更險。

衡情度勢,千面人魔心知絕無取勝的可能,當機立斷地道:“咱們撤!”

當即與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冷寒燕、張飛虎聯成一氣,放棄二小,向第四個側門衝去。

行進間仍不忘他的陰謀詭計,對鳳兒道:“照計行事,回到臭小子身邊去!”

人算不如天算,群魔甫至門口,便被太極老祖給堵上了,盤開嗓門嚷嚷道:“七殺凶神張小子是我老人家的,誰也不許動他,誰要是越過了界,我就跟誰沒完沒了!”

說得出,做得到,委實令人不敢恭維,單攻張忠一人,其他的人一概不管。

小魚兒萬分焦急地道:“小弟弟,別單攻姓張的一人,快把出路堵住,我們要一網打盡。”

太極老祖返老還童,完全是孩童心性,根本充耳不聞,道:“我不管,我要張小子就是啦,其餘的人由你們去抓。”

由於他的一念之差,卒被千面人魔等人奪門而逃。

七殺凶神張忠亦乘機溜走,群豪大軍壓境,卻連半個元兇主犯也沒透著。

原以為千面人魔必然會亡命虎頭山,這結果自然大出群豪意料之外,立作鳥獸散,四出追趕。

追到天亮,沒追到任何一個魔頭,在山下,阿呆、小魚兒又與歹命夫人、石友江、張婷婷相遇。

阿呆劈面就說:“夫人,恭喜,恭喜,你失散的兒子已經找到啦。”

歹命夫人紀香雲望了小魚兒一眼,道:“老賊說那話的時候,我正在窗外,本夫人全聽見了。”

“娘!”

小魚兒跪倒在地,以大禮拜見。

母子二人,一個找到了兒子,一個找到了娘,想起了穿雲堡羅家的滅門之禍,不由皆百感交集,淚灑當場,紀香雲拉起羅小龍,叫兒子不要哭,她自己的眼淚卻流得比小魚兒還多。

許久,許久,還是在石友江、張婷婷、阿呆的勸慰下,母子二人才止住眼淚,破涕為笑。

小魚兒眼淚汪汪地道:“娘,王化、張忠、游全河、雷天豹罪大惡極,天人共憤,不摘下他們的人頭來,何以告慰父親的英靈於九泉之下,事不宜遲,咱們應在虎頭山裡再好好的搜一搜,務必要將他們掀出來,繩之以法。”

紀香雲沉吟一下,道:“龍兒,且先別管老魔的下落,我們應該火速回家,祭拜祖先,並為死難的人收理安葬,同時,為娘的如果判斷不錯的話,老魔他們必然會再去穿雲堡、”

阿呆道:“夫人之言極是,為了那百萬兩餉銀,他們一定會去的。”

紀香雲慈祥的眸光,從張婷婷的臉上掠過,落在小魚兒的身上,緩緩地說道:“待群魔授首,諸事妥當後,為了羅家的香煙後嗣著想,為娘的打算給你早點成親。”

阿呆擊掌雀躍道:“好極啦,阿呆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小魚幫終於要辦喜事啦,為小魚兒高興,也為鳳兒高興。”

歹命夫人紀香雲道:“阿呆,你會錯了意,小龍要娶的媳婦不是鳳兒。”

小魚兒臉色大變道:“不是鳳兒?那是誰?”

紀香雲指著張婷婷道:“是婷婷。”

張婷婷的耳根子都羞紅了,道:“娘 我 這 ”

一時芳心大亂,心如鹿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紀香雲和藹可親地道:“婷婷,你曾答應娘,一旦找到龍兒,願意做我們羅家的媳婦,怎麼,現在反悔了?”

張婷婷低垂著頭,不敢看任何人,聲如蚊納般道:“沒有,沒有。”

“那你是願意嫁給小龍?”

“一切全憑娘作主。”

紀香雲轉對小魚兒道:“這是你自己的事,為娘的想聽聽你自己的意見。”

憑心而論,小魚兒挺喜歡張婷婷的,但他更喜歡鳳兒,卻又不忍心拂逆母親的意思,只好含混其詞地道:“孩兒年事尚輕,等過幾年再說吧。”

羅夫人為之一怔,道:“我兒心裡可是另有意中人?”

阿呆搶先說道:“有啊,有啊,有好幾個哩。”

紀香雲愕然道:“都是哪幾位?”

阿呆如數家珍道:“白吃白喝,還有安樂公主。”

“誰是白吃白喝?”

“就是醉鬼白雲的那兩個丫頭嘛。”

“哦。”

“不過,這三個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鳳兒。”

“小鳳不是老魔的骨肉嗎,怎可 ?”

“夫人誤會啦,昨夜是在演戲,鳳兒姓林,是林清風的女兒。”

紀香雲很為難地道:“跟婷婷的婚事,早已有言在先,當時根本沒料到龍兒會另有意中人,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石友江獻計道:“夫人,假如少堡主、婷姑娘、鳳姑娘都不反對的話,老奴以為不妨一箭雙雕,也好多為羅家生幾個胖娃娃。”

羅夫人正自思慮,主意未定,小魚兒也還沒有來得及表示意見,山上,箭也似地射下來一個人,是鳳兒,老遠就嚷嚷道:“阿呆,小魚兒,我來啦。”

阿呆好機警,急忙迎上去,停在數丈以外,道:“鳳兒,慘啦,慘啦,你有被三振出局的危險。”

鳳兒莫名其妙地道:“阿呆,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阿呆一本正經地道:“我說出來你就懂啦,小魚兒的娘,就是羅夫人,要他娶張婷婷為妻。”

這話好像平地一聲雷,震得鳳兒的頭腦一陣昏眩,半晌始信疑參半地道:“這話可是真的?”

阿呆以慣用的語氣道:“騙你是王人。”

“婷婷怎麼說?”

“一切全憑羅夫人作主。”

“小魚哥呢?”

“在小魚兒的心裡,你的份量好像比婷婷重一點。”

“他答應沒有?”

“小魚兒拖拖拉拉,並沒有馬上答應。”

“嗯。”

“看來你還有一線希望。”

“什麼希望?”

“嫁他做細姨!”

“我不幹!”

小鳳的答覆斬釘截鐵,且有幾分憤慨。

張婷婷過來陪笑道:“小鳳姐,別生氣嘛,你不同意,婚約可以取銷。”

鳳兒冷聲道:“我沒有不同意的權利,他愛娶誰就娶誰。”

張婷婷措詞謹慎地道:“小鳳姐,你不同意婚約馬上取銷,如果你不反對共侍一夫。

就兩頭大好啦,誰也別做細姨。”

鳳兒想了想,道:“我現在的心情很煩,沒有工夫想這些惱人的事,以後再說吧。”

心情惡劣,多一個字也不願意說,轉頭往別處行去。

最感尷尬窘迫的是小魚兒母子,四目相覷,無言以對,由於羅夫人的望孫心切,一時失察之下,竟然引起一場小小的風波。

還好,不愉快的氣氛被老猴子打斷,瘋人侯志拖著棺材從山下經過,人尚在十數丈外,便拉開嗓門嚷嚷道:“阿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或者有沒有找到我兒子?”

待他行至面前時,小魚兒逗趣道:“老猴子,別癡人說夢,阿呆永遠不會做你的幹兒子!”

瘋人侯志聞言大失所望,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棺材上。

小魚兒道:“不過,別難過,有好消息。”

侯志瞪著眼睛說道:“有什麼好消息?”

小魚兒道:“阿呆就是小和尚,他願意做你的親兒子。”

阿呆雙膝跪地,喜極而泣道:“爹爹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老猴子真絕,也跪在地上,將阿呆摟在懷裡,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也說個不停,別人卻一句也聽不懂。

不,有一句話大家都聽得懂,瘋人侯志打開棺蓋,淚流滿面地道:“阿蘭,小和尚回來啦,我們的兒子阿呆回來啦。”

阿呆扶著父親站起來,道:“爹,娘早已去世,希望你老人家能面對現實。”

瘋人侯志的頭腦似是清醒了許多,亦未再為此而大發雷霆,心平氣和地道:“爹知道,你娘早已去世,是為生你難產而死,只是爹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也一直生活在夢幻之中,現在你回來啦,爹要過正常人的生活,不然,誰會嫁到我們侯家來做媳婦。”

阿呆道:“爹,人死入土為安,應該將娘安葬才是。”

老猴子道:“沒錯,是該擇地安葬,走,我們回故鄉去。”

阿呆道:“現在我們還不能回家,雷天豹、張凶神等人在逃,小魚幫的任務未了,小魚兒要回穿雲堡祭祖,正可藉此張網以待。”

將羅夫人紀香雲介紹給父親,二人相互問候寒喧一番,瘋人侯志道:“好,就去一趟穿雲堡,若能將那一群魔頭一舉殲滅,便除去了武林的心腹大患,亦可藉此機會為我兒物色一房媳婦,聽說醉鬼白雲的兩個丫頭生得花朵兒似的……”

話被雷玉嬌打斷了,嘴巴好甜,開門見山地道:“侯伯伯,你老人家不必為阿呆操心,他已經有了。”

“有了未婚妻。”

“誰是我兒的未婚妻?”

“就是姪女我,阿嬌。”

俏羅剎到此來的目的,阿呆心知肚明,心裡暗罵一句:“不要臉的臭丫頭!”口裡的話也不怎麼好聽:“你的臉皮好厚。”

雷玉嬌故意嬌柔不勝地道:“阿呆,你說這話就未免太生分啦,難道不是事實?”

“是事實。”

“你不喜歡我啦?”

“我沒有說。”

“那是喜歡?”

“我也沒有說。”

“阿呆,你變啦,記得你以前曾說過,愛我愛得要死,恨不能馬上跟我結婚,現在怎麼這樣冷冷冰冰的,叫人家好不傷心。”

“是為了尊重你們,你母親曾有言在先,我們年紀還小,需要多考慮考慮。”

“如今我娘已經考慮好啦,決定讓我們早日完婚。”

“可是,我仍在考慮之中,尚無定論。”

俏羅剎聞言大急,轉而求助於鳳兒,道:“小鳳,你看嘛,他變心啦,以前說的話全都不算數,不曉得看上了哪一家的狐狸精,你可要主持正義,替我說幾句公道話。”

雷玉嬌有所為而來,擺的是低姿態,用的是撒嬌、耍賴、不要臉的招數,鳳兒甚為不齒,但在虎頭山上時曾有替她穿針引線的承諾,自然不便食言而肥,當下給阿呆使一個眼色,道:“阿呆,玉嬌姐對你可是一往情深,死心塌地,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嘛。”

阿呆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道:“阿嬌,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海姑石爛,此心不渝。”

“可願為我阿呆先生做一件事?”

“什麼事?”

“到前面村子裡,為大家買一份早點來。”

“我們一起去吃不好嗎,我請客。”

“我們的行程並不經過那裡。”

“拐一個彎兒有什麼關係?”

“是故意考驗你,愛的考驗!”

“好嘛,好嘛,你可要等著,不許離開。”

“放心,我會等著你,不見不散!”

一匹裝騖不馴的野馬,霎時變成一只小綿羊,瘋人侯志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道:“這丫頭是誰家的孩子,生得挺標致的,倒也配得過我們阿呆。”

小魚兒道:“她叫雷玉嬌,雷天豹的女兒,冷寒燕生的,此來的目的是想騙取烏劍、玉鐲、太極棍。”

老猴子聞言大怒道:“什麼?是個魔種,乾脆送她一刀就解決啦,還嚕嗦個屁。”

小魚兒道:“穿雲堡血案發生之時,雷玉嬌尚在襁褓之中,我們不想禍連無辜。”

羅夫人紀香雲接道:“龍兒之言甚是,冤有頭,債有主,該殺該剮的是少數幾名元兇主犯,其餘的人應該給他們一條自新之路。”

老猴子道:“難不成我們還要等那魔種回來吃早點?”

阿呆洋洋得意地道:“爹,這是兒子定下的調虎離山計,幹嘛要等她,咱們這就到穿雲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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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穿雲堡。

又見穿雲堡。

穿雲堡的大門之外,神秘兮兮地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來人一男一女,依依偎偎,甚是親熱。

不是歹命夫人母子。

也不是雷天豹夫婦。

而是丁寧與賽珍珠。

二人顯得十分神秘,且有幾許緊張,又帶著無限興奮,一入堡門,哪裡也不去,兀自來到那個山洞的鐵門前。

丁寧的手裡,提著一個不起眼的麻布袋,捆得緊緊的,如刀似劍,打開來卻赫然是一支太極棍。

又從他的腰裡拔出一柄烏黑發亮的劍。

同一時間,賽珍珠也亮出了玉鐲及天王之星。

二人面對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相視一笑,還來了一個熱吻。

“丁哥,你看這四樣寶物會不會有問題?”

“應該不會,天王之星是從糟老頭身上偷的。”

“烏劍、玉鐲是我親手掉的包,鳳兒根本毫無所覺。”

“阿呆的睡相活像一頭豬,換太極棍易如反掌。”

“丁哥,快開門吧,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二人一齊動手,瞬間便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放進鐵門上的洞孔內。

皆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禁不住一陣喜悅襲上心頭,經過一陣巧妙的旋轉扭動,猛聽一串“軋軋”之聲傳處,厚重的大祆門年告應聲而開。

第一件映在二人眼裡的東西,是一副骷骰白骨,就在入口處,賽珍珠驚叫一聲,道:“這裡面怎麼會有死人,真嚇死人!”

丁寧膽大,搶在前面移開骸骨,隨即將厚重的鐵門關上,一片漆黑,伸手五指莫辨,待點燃隨身帶來的小燈籠,這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乍看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洞,一半天然生成,一半由人工修鑿,很深很長,觸目之處竟空無一物。

緩步而入,繼續查找,很快便發現,洞內有許多支穴,縱橫交錯,星羅棋布,在每一個支穴內,分門別類的,皆放置有一樣或多樣金銀財寶,以及兵器秘笈等物。

百萬兩餉銀果然全部在此,五千兩一大箱,共是二百箱整,足足佔去兩條洞穴,多數的箱子仍保持原封未動,丁寧打開其中一箱,都是百兩重的元寶,看得他血脈噴張,欣喜若狂。

還有金磚、金塊、翡翠、珍珠、馬瑙、夜明珠等,琳琅滿目,不勝枚舉,大概,天下的奇珍異寶,這裡都有,穿雲堡羅家的財富在此,雷天豹等人的搶劫所得亦在此無疑。

另有一個地方放的全部是武功秘笈,拳掌劍譜,不一而知,武林各派的各種技藝,在此差不多均有陳列。

兵器方面,尤其壯觀,亙古神劍,中外名刀,如魚腸、巨闕、莫邪、幹將等皆收藏在內,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二人巡迴一周,激動的情緒已經達到頂峰,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躍動,狂舞,緊張地摟在一起,熱吻一個接著一個……

終於,滾在地上。……

“我們發財啦!”

“我們發大財啦!”

“從此將富可敵國!”

“從此將無敵天下!”

放聲狂呼,盡力衝刺,這是宣泄情緒的最好方法,也是彼此道賀的最佳獻禮,鳴金收兵後,情緒大見穩定,這才開始考慮到現實的問題。

“丁哥,這麼多金銀財寶,怎麼搬?搬到哪裡去?”

“不搬,就存放在穿雲堡,存放在此地,我們慢慢的取用。”

“可是,穿雲堡並非咱們的家呀?”

“穿雲堡羅家早已滅門,現在就是咱們的家。”

“歹命夫人證實是紀香雲,小魚兒也有可能是羅家的少爺。”

“珍珠,儘管大放寬心,孤兒寡母,不足為慮,殺掉他們就沒事啦。”

“雷天豹、王屠夫他們卻勢力龐大,必然是心腹大患。”

“未見得,糟老頭本事再大,照樣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丁哥,我們的功力修為,連阿呆、小魚兒都比不上,如何對付雷天豹、張凶神等人呢?”

“山人自有妙計。鬥力不成,可以鬥智,況且此地有現成的武功秘笈,我們可以痛下決心苦練。”

“我們背叛了雷天豹,又盜換了鳳兒,阿呆、小魚兒的烏劍、玉鐲、太極棍,它們定然四出追殺,絕不會輕易放過咱們,當務之急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珍珠,這一點我完全同意。”

“丁哥,你想想看,哪裡是安全!”

“這裡最安全!”

“這個山洞?”

“一點不錯,就是這個山洞,沒有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任何人也進不來。”

“但是,這裡並無食物,終非久居之地。”

“珍珠,咱們帶的乾糧,可用幾天?”

“大約三日,省一點頂多可用四天。”

“夠了,三四天之內,大局就應該可以底定。”

“丁哥,小妹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論是鐵膽魔星雷天豹,或是鳳兒、阿呆、小魚兒,絕不會甘心受騙,定然會來此一探究竟,咱們便可利用這個機會,或則各個擊破,或則集體屠殺解決掉,只要將這幾個人鋤去,便可高枕無憂地在穿雲堡住下,假以時日,不難橫掃江湖,主宰武林。”

一想到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一個別人洩慾的工具,一躍能領袖武林。就樂得二人心花朵朵開,喜上眉梢,手攜著手,穿梭於洞穴之中,重溫一下自以為屬於他們的金銀財寶。

度過了一天平靜無波的日子。第二天便又有人進入穿雲堡。來的人不少,除羅夫人紀香雲、鳳兒、阿呆、小魚兒、張婷婷、石友江、瘋人侯志外,小魚幫的分舵主馬魁,以及手下的十餘名高手也結伴而來。

此來的目的,一是為祭拜祖先,二是欲張網以待,釣入網的魚兒。

是以,他們悄悄地來,並未為死難者收屍埋骨,連祭拜祖先,鎮八方羅四維墓前上香燒紙,都是小心謹慎的在秘密的情況下進行。

抑有進者,白天不舉炊,晚上不點燈,大家住宿在一棟不起眼的低矮小屋子裡,一切沉寂如死,就好像無人居住一樣,一日三餐,僅由專人出外買食。

但戒備卻甚為森嚴,重要的地方皆布有暗卡。

小魚兒特別交代,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包括鐵膽魔星雷天豹、血手屠夫王化、七殺凶神張忠、浪裡白條游全河等人在內,但須暗中釘梢,掌握行蹤。

當天的夜裡便發現敵蹤,是雷、王、張、遊,外加黑鳳凰冷寒燕,及追魂手張飛虎。

然而,他們匆匆地來,僅在寶庫前停留了一會兒,便又匆匆地去了,羅夫人紀香雲甫得到消息,便已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不知他們在打什麼鬼主意。

也未見他們再有進一步的行動。

倒是第三天的下午,穿雲堡又來了六位貴賓。

來人乃鼎鼎大名的邀裡激遇在莊主懶蟲丁一、千杯不醉莊莊主醉鬼白雲、天下無敵莊在主狂夫辛幸,以及辛苦、白鶯、白鶴。

在馬魁的親自引領下,來到群俠居處,羅夫人紀香雲的面紗早已除去,表明身份後,深施一禮道:“羅家慘遭不幸,承一谷四莊仗義鼎助,香雲銘感五內,永世不忘,大恩不敢言謝,請受我們母子一辭。”

話畢,當真跪倒在地,碰了一個響頭。

石友江、羅小龍亦磕頭如儀,一絲不苟。

最感人的是張婷婷,她是紀香雲的乾女兒,又是小魚兒未過門的媳婦,也跟著大家磕頭謝恩。

狂夫辛幸連忙將大夥拉起來,笑哈哈地道:“客氣,客氣,天下人管天下事,何況羅堡主生前熱心公益,犧牲奉獻,待我等不薄,拔刀相助,乃義不容辭。”

醉鬼白雲又吟起歪詩來:“俠義道理當如此!”

白鶯的五言詩是:“雙肩擔道義!”

白鶴也是五言詩:“一心為朋友!”

懶蟲丁一例不可破,依然是一個字:“對!”

瘋人侯志罵道:“懶鬼,你不能多說幾個字,也不怕憋死?”

一字先生搖搖頭道:“懶!”

說做真懶,身子一仰,倒在床上睡起大覺來。

回想起過去對待四莊的態度來,小魚兒甚覺歉然,重新施禮致歉道:“真對不起,請恕小龍狂妄,多有冒犯之處,願接受四位前輩責罰。”

狂夫辛幸爽朗著聲音道:“算啦,只要你小子以後不再找我們的麻煩就阿彌陀佛了,看在你爹你娘的份上,這筆帳就此一筆勾銷。”

醉鬼白雲道:“新陳舊欠一筆勾!”

白鶯道:“你不欠我們!”

白鶴道:“我們不欠你!”

一字先生道:“然!”

又是一個字,老猴子真火,但他想到了另外的事,也無心罵人,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將白鶯白鶴姐妹瞧了個夠,道:“醉鬼,這兩個妞兒可是你的親骨肉?”

醉鬼白雲一怔,道:“血統純正無虛假,猴子此言是何意?”

瘋人侯志受了感染。也跟著他吟起歪詩來:“欲娶令媛做兒媳。”

白雲道:“婚姻本是終身事,須問白鶯與白鶴。”

老猴子扭頭問白鶯、白鶴:“兩位姪女意如何?”

白鶯瞟了阿呆一眼,道:“白鶯沒主見。”

白鶴看了阿呆一眼,道:“全憑爹示意。”

分明芳心已動,等於暗自默許,瘋人侯志回頭問自己的兒子:“阿呆我兒選一個?”

阿呆的胃口好大,吟著詩句道:“白吃白喝我都要。”

醉鬼白雲詳怒道:“小子欲享齊人福?”

阿呆的答覆好妙:“阿呆喜見燕雙飛!”

白雲沉吟一下,道:“便宜便宜便宜你!”

白鶯道:“小心跪算盤!”

白鶴道:“小心頂臉盆!”

阿呆一聽好事已成,樂不可支地胡謅八扯道:“一張床鋪睡當中,左右逢源兩不空,白鶯白鶴一齊殺,要我腦袋亦甘心!”

聽在辛苦父子耳中,卻怪不是味兒,狂夫辛幸道:“老猴子,你家的小猴子一箭雙雕,我兒子到哪裡去討老婆?”

老猴子吟詩上了痛,立以六言絕句作答;“世間美女多得很,天涯何處無芳草,辛辛苦苦去找尋,如花美眷坐轎來。”

妙在連“辛苦”的名字也嵌進去,贏得在場群豪的一致贊嘆。

羅夫人紀香雲恭謹有禮地道:“請教三位莊主,此來敝堡是否有事?”

狂夫辛幸道:“我們是為追趕千面人魔等那一群魔徒而來。”

小魚兒道:“這一群魔鬼的確來過,但又悄然退走,但據判斷,十九是衝著那百萬餉銀來的,必然還會再出現。”

從未開口的辛苦說道:“不知少堡主可有應敵之計?”

小魚兒胸有成竹地道:“守株待兔,張網以待,以不變應萬變。”

阿呆道:“也就是說,等魚兒上鉤,自動送上門來。”

鳳兒道:“甕中捉鱉!”

婷婷道:“籠中捉鳥!”

數日相處,張婷婷獲益良多,不僅化解了與鳳兒之間的介蒂,也培養出默契來,能夠附級馬尾,在三小的言詞間搭上腔。

忽見馬魁大步而入,道:“報告三位幫主,太極老祖來了。”

小魚兒道:“好極啦,快請。”

馬魁道:“他不肯來。”

“這是為什麼?”

“他說他要找人。”

“找誰?”

“七殺凶神張忠。”

“你沒有說本幫主在此?”

“說了”

“那就該領來此地才對。”

“太極老祖說要自己找。”

“這又是什麼玄虛?”

“他說這樣才夠刺激,到處亂竄,大喊大叫,像個野孩子,更像瘋子。”

小魚兒神色一緊,道:“糟糕,太極老祖童心大發,定然會將老魔嚇跑,幫忙不成說不定還會幫倒忙。”。

阿呆十分焦急地道:“這可是天大地大的麻煩事,怎麼辦?”

小魚兒道:“不礙事,我自有治他的法寶。”

將馬魁叫過來,面受機宜一番,待他去後,亦與鳳兒、阿呆隨後跟出。

馬魁找到太極老祖後,當即單刀直入地道:“少年仔,你是不是決心想要找到張凶神呀?”

一句“少年仔”,博得太極老祖莫大好感,道:“當然。”

“也想找到我們幫主小魚兒?”

“沒錯。”

“告訴你,本幫的三位幫主已經藏起來了,向你挑戰。”

“挑戰?什麼意思?”

“就是捉迷藏做遊戲的意思啦。”

“好啊,我最喜歡捉迷藏,捉人的功夫,天下第一,誰怕誰呀。”

“這可不是普通的捉迷藏,還有賭注。”

“有賭注更刺激,賭什麼?”

“找到了敝幫的三位幫主,請你白吃白喝,白住白睡,另外保證將張凶神的那一條命留給你。”

“找不到又如何?”

“立即退出穿雲堡,張凶神的人頭由別人來砍。”

“好,就這麼辦,你們等著瞧吧。”

“少年仔,別忙走,再提醒你一件事。”

“有屁快放。”

“別大聲嚷嚷,別明目張膽,輕手輕足,掩掩藏藏是獲勝的不二法門。”

“是,是,承教了!”

甩一下朝天辮,還拱一拱手,當真彎著腰,放輕腳步,像捉老鼠的老貓般,躡手躡腳地踏入一棟大樓內。

隱身在暗中的小魚兒看在眼裡,笑得嘴都合不攏來了,道:“便宜,又是一樁便宜事,等於免費請來一位清道夫。”

阿呆道:“好計,他會將穿雲堡內的每一個地方皆搜查一遍,讓雷天豹等人無所遁形了。”

鳳兒道:“高招,一石二鳥,穩住了太極老祖,也多了一位守護神,任何人皆逃不過他的法眼。”

話一說完,三人不稍停留,放步行至寶庫山洞處。

阿呆舉起太極棍,一面往洞孔內插,一面說道:“媽的,可惡的千面人魔,若是奪得天王之星,此刻就可以將鐵門打開來。”

突然發現,自己的太極棍,根本插不進圓形洞孔內。

鳳兒、小魚兒發覺情況有異,趕忙拿烏劍、玉鐲來試,同樣不是嫌小,就是嫌大,皆未能恰如其份。

阿呆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道:“糟啦,糟啦,咱們的烏劍、玉鐲、太極棍顯然又被人掉了包。”

鳳兒困惑不解地道:“會是誰?”

小魚兒跺腳道:“除了丁寧、賽珍珠外不會再有第三人。”

阿呆恨聲道:“奶奶的。他們不是要和咱們通力合作,共襄盛舉嗎?”

小魚兒道:“那是在演戲,鬼話連篇。”

鳳兒道:“不盡然,以前丁寧似乎很有誠意。”

小魚兒道:“一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有六萬二千五百斤,堆起來可以堆一座山,擺平了可以鋪一條路,足以使一個人改變主意。”

阿呆“哦”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咱們三男二女分睡兩張床,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大好的機會。”

小魚兒頷首道:“錯不了,當時他們無疑是為執行千面人魔的命令而來,可惜咱們太粗心,沒留意他們帶著烏劍、玉鐲、太極棍。”

鳳兒道:“不對呀,那天他倆大清早就走啦,應該比我們先到虎頭山,但諸多事實證明,這三件寶貝並未回到老魔手裡。”

小魚兒劍眉一軒,道:“看來丁寧、賽珍珠已經背叛了千面人魔。”

阿呆大呼小叫道:“慘啦,慘啦,這樣事情就更加複雜麻煩啦。”

鳳兒道:“他們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不怕精老頭抽筋剝皮,不怕咱們來宰?”

小魚兒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銀子的誘惑力太大,怕死如何能發得了財。”

阿呆道:“小魚兒,你這一番推斷,入情入理,事實的真象,大概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啦,但有一點,我阿呆先生還是百思不解。”

小魚兒道:“哪一點?”

阿呆道:“丁寧和賽珍珠,同樣身中巨毒,背叛了精老頭,如何活命?”

鳳兒接口道:“是呀,那天晚上,咱們還強迫賽珍珠交出一瓶解藥來,他倆僅僅換走了烏劍等,為何未將解毒藥偷走,此非咄咄怪事?”

的確是件怪事,透著邪門,小魚兒也想不透,無詞以對。

猛可間,聽到洞穴之內有“沙沙”的步履之聲傳出,三小不由皆倒抽了一口寒氣,一齊眇目湊在一個洞孔上。

隱約中,支穴之內透出燈光。

“沙沙”之聲更加顯明,不久便見到丁寧、賽珍珠從一條支穴內踱出,又踱向另一條支穴。

阿呆本要喊出聲來,被小魚兒摀住嘴,三人退至一旁後,阿呆還是搶先說道:“小魚兒,什麼意思,幹嘛要摀住我的嘴?”

“是怕你胡喊亂叫瞎嚷嚷。”

“我還想宰了他們呢。”

“此非其時,亦非其地。”

“怎麼說?”

“最簡單的一個事實是,我們根本進不去。”

“媽的,他們又是如何進去的?那天王之星本是在老魔的裡。”

“鐵證如山,天王之星必然已被他們盜走,背叛不再是猜測,而是事實了。”

“那咱們該如何面對這個變局?”

“看他們神色從容,悠哉遊哉的樣子,一時半刻之間尚無離開的意思,想系欲將寶庫當作避難之所,咱們姑且按兵不動,見機再作計較。”

鳳兒學起一字先生的語調來:“然!”

召來馬魁,叫他加派人手,全面監視這個山洞,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火速通報。

返回居處,已是薄暮時分,剛將耳聞目見之事,報告給大家聽完,小魚兒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攔腰抱住了。

接聞太極老祖的聲音殘喝道:“捉住啦,捉住啦,終於被我捉住啦。”

小魚兒掙開他的手,轉身道:“恭喜,你贏啦,這一場捉迷藏的遊戲也結束啦。”

太極老祖很認真地道:“小魚兒,你說話可要算話,不能賴帳啊。”

“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要管吃管喝,管睡管住?”

“小事情,本幫主做得到。”

“七殺凶神張小子的那一條命留給我?”

“可以,但你也得遵守此地的規矩。”

“這裡還有規矩?”

“白天不舉炊,晚上不點燈,不得大聲喧嘩,不准隨便亂走。”

阿呆道:“你要是不聽話,就跟你絕交。”

鳳兒道:“從此,你過你的獨木橋,我們走我們的陽關道。”

這一著還真靈,太極老祖細聲細氣地道:“好嘛,好嘛,只要你們肯和我玩,我就聽你們的嘛。”

講身份,論地位,連石友江算在內,都得稱太極老祖一聲“前輩”,見他言行如此,直如孩童一般,不由皆為之一笑。

傍晚 彩霞滿天。

是第四天。

山洞內有了動靜。

丁寧、賽珍珠吃完了最後一口乾糧後,不得已走出了洞穴。

賽珍珠發覺鐵門沒有關好,道:“丁哥,快去把門關好。”

丁寧拉著他,隱身在數丈外的一塊大石頭後面,小聲道:“是我故意留下一條縫。”

“為什麼?”

“想捕幾只狐狸。”

“可是有發現?”

“嗯,感覺上似是已經有人在注意咱們。”

“是哪一個?”

“不是一個,是一撥,甚至兩批。”

“你是說,雷天豹、小魚兒他們都來啦?”

“可能。”

“那咱們就更應該將鐵門關緊,及時離開。”

“我說過,想利用機會,捕幾只狐狸。”

“老的?還是小的?”

“都好!”

“怎麼捕?”

“誘他們進洞去。”

“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哼,有進無出,金銀財寶能看不能吃,會活活餓死!”

“好主意,好主意!”

鳳兒、阿呆、小魚兒就藏在他們身旁不遠。

三人有志一同,在心裡暗想:“主意是不錯,小魚幫卻不會上你們的惡當。”

他們不直上當,片刻之後卻來了六個上當的人。

六人一女五男,系從穿雲堡的方向魚貫而來,依次是千面人魔、黑鳳凰冷寒燕、追魂手張飛虎、血手屠夫王化、七殺凶神張忠、浪裡白條游全河。

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六個人的警覺性都很高,來至鐵門之前便停下來。

血手屠夫王化語冷如冰地道:“我們又來穿雲堡做什麼?沒有烏劍、玉鐲、太極棍根本辦不了事。”

千面人魔四下里望一望,道:“等人呀,等丁寧跟賽珍珠。”

七殺凶神張忠道:“我們已經等了三天,迄今未見到一影半蹤,不能不令人犯疑。”

浪裡白條游全河接道:“於情於理,他們兩個倘若得手,應該回虎頭山去覆命,怎會跑來穿雲堡?”

察言觀色,王化、張忠、游全河久候不耐,業已對千面人魔起了疑心。

千面人魔耐著性子解釋道:“猛虎寨已破,他倆無處覆命,熟知烏劍等妙用在此,自會兼程趕來穿雲堡。”

王屠夫道:“算算時間,也早該到了呀?”

千面人魔道:“許是路上有所延誤。”

張凶神冷聲道:“怕是變節背叛就麻煩了。”

黑鳳凰冷寒燕的眼光,指著鐵門道:“天豹,那鐵門好像是開著的。”

千面人魔也注意到了。彈身而上,伸手推門,鐵門應勢而開,不禁怒氣沖天地道;“混蛋!混蛋!這一對狗男女真的背叛了老夫。”

游全河一徵神道:“此話怎講?”

千面人魔以快動作搜遍全身,哪裡還有天正之星,道:“老夫身上的綠林令早已被他們盜去,能打開此門,就是叛變鐵證。”

王屠夫已搶先一步跨進洞裡去,不小心被地上的白骨絆一下,緊跟在後的張凶神道:“老王,這一副骨架子還記得是誰吧?”

血手屠夫道:“當然記得,是為咱們打造這一道鐵門的,一位很有名氣的鐵匠師傅。”

游全河補充道:“為了機密不至於外洩,只好請他上西天,服下雷老大的毒藥,果然連他自己造的機關門也打不開。”

六人俱已進入洞內,鐵門被雷天豹小心關起,他本想出其不意,將王化、張忠、游全河擊斃,但因洞內情況未明,吉凶未卜,故而未曾貿然行事。

丁寧睹狀好不高興,聲音也稍為提高一些,道:“成了,狐狸已落入陷講,這一下他們必死無疑,咱們身上有足夠的銀兩,且去享受瘋狂三天,回來的時候正好為他們收屍。”

賽珍珠比較細心,道:“丁哥,不對吧,你忘了,鐵門可以從裡面打開?”

丁寧道:“我知道,但已被我動過手腳,打不開了。”

“那就快走吧,啃了三天的幹饅頭,肚子裡的油水都被榨幹了,此刻最重要的事莫過於到城裡去吃一頓大餐,洗個澡,買幾件新衣服,然後 ”

“然後,再上床去樂乎樂乎,不必再打地鋪,受活罪。”

“不要,不要,這幾天你貪得無厭,狼吞虎煙,人家的骨頭都快要給你拆散了,要休假三天。”

“好,你休假,我去找別人。”

“你敢,你是要膽敢和別的女人好,我就殺了你。”

“好自私的婆娘,自己吃不了,也不讓給別人吃。”

“好了,別貧嘴,咱們走吧。”

“等一等”

“還等什麼?”

“想再捉幾只小狐狸。”

“你是指鳳兒、阿呆、小魚兒?”

“他們應該出現在穿雲堡才是。”

“怎樣捉?”

“簡單,打開鐵門,也放他們進去。”

“好計,讓他們窩裡反,自相殘殺,老狐狸吃小狐狸,小狐狸吃老狐狸。”

“只要這幾個人一死,放眼武林,就皆不足為慮了。”

計謀是不錯。也很陰毒,但卻騙不了三小,鳳兒、阿呆、小魚兒隱身暗中,暫時還沒有現身的打算。

丁寧、賽珍珠苦候片刻,見無任何動靜,只好起身離去。

三小不肯放鬆,就緊跟在後面十數丈處。

阿呆是個急性子,道:“小魚兒,該動手了吧?”

鳳兒亦道:“憑丁寧、寒珍珠這兩個飯桶,咱們可以穩操勝券。”

小魚兒道:“太極棍內的暗器十分霸道,烏劍、玉鐲、天王之星亦皆鋒利無比,無堅不摧,我是怕他們情急拼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還有 ”

阿呆道:“還有什麼?”

小魚兒道:“萬一老魔他們也及時衝離洞穴。局勢便很難控制掌握。”

鳳兒道:“丁寧不是說過,機關被他動了手腳,已經打不開啦?”

小魚兒道:“尚待事實證明,咱們不可以掉以輕心。”

阿呆雞飛狗跳地道:“那要等到何時?”

小魚兒道:“選一個最有利的時機,務必一擊致命,一戰成功。”

阿呆欲語未語,丁寧、賽珍珠已進人穿雲堡的後院,從外面又來了一位嬌客。

是俏羅剎雷玉嬌,一照面便親切地招呼道:“啊,是丁哥與珍珠姐,幸會,幸會。”

二人先是一楞,尋思少頃,才想起來曾在穿雲堡外有一面之緣,丁寧滿臉堆笑地道:“原來是雷姑娘,主人的千金,丁寧這廂有禮。”

當真作了一個揖,表現得甚是恭謹,雷玉嬌被他唬住了,戒心全無地道:“我爹我娘有沒有來?”

丁寧道:“來啦,來啦。”

雷玉嬌道:“現在何處?”

丁寧指一指前面的一棟精舍道:“正在屋裡歇著。”

雷玉橋道:“那我們過去吧?”

丁寧作了一個讓雷玉嬌先行的手勢,道:“小姐請!”

俏羅剎雷玉嬌也不客套,兀自當先向精舍行去。

丁寧就在她身後不遠,乍然舉起太極棍,抽冷子射出一蓬梅花毒針。

距離太近,又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雷玉嬌如何能躲得過,呼了半聲便栽下去。

沒有栽在地上,被丁寧一把抱住,抱進了前面的精舍,三把兩把,一眨眼的工夫,便將俏羅剎的衣裳剝了個精光。

哇塞!好動人的胴體,是上帝的傑作,雙峰高聳,曲線分明,臀肥腿長……

放下太極棍,丁寧開始剝他自己的衣服。

賽珍珠看得呆住了,道:“丁哥,你想幹什麼?”

丁寧倒很誠實:“坦白說,我要她。”

“你 你不要我啦?”

“沒有,但我必須要從她身上找回一樣你缺少的東西來。”

“我缺少什麼啦?”

“你被老魔頭奪去童貞,我要他女兒來補償。”

“哦!哦!啊!”

“你不會反對吧?”

“我 ?”

“去把風吧,此事一了我們之間就算扯平啦。”

事實來得太突然,賽珍珠一時無法適應,呆呆傻傻地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丁寧,早已……

魂飛天外,神遊太虛,丁寧已經進入忘我之境。

突然間,賽珍珠從惡夢之中驚醒,咬著銀牙暗語道:“我說過,你要是跟別的女人好,我就殺了你!”

眼前的事實委實太殘酷,令她無法忍受,醋海生波,由愛生恨,拾起太極棍,照誰丁寧的頭顱砸下去。

砰!腦袋開花,腦漿四溢,丁寧風流惹禍,賽珍珠一語成攕,丁寧臨死之前連半聲慘叫都沒留下,也不知道是否已經完成交易,便命喪黃泉,魂歸九幽!

賽珍珠的神情顯得有點慌亂,眉宇之間的恨急依然未消,又上去踹了丁寧兩腳,喃喃自語道:“哼,我早就曉得你嫌我殘花敗柳,欲另築新巢,姑奶奶也早有打算,殺你不過是遲與早的事,這樣也好,無盡的財富全是我賽珍珠一個人的了,再見!”

將烏劍、玉鐲、天王之星小心收好,提著太極棍,步出精舍。

這一切,全發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鳳兒、阿呆、小魚兒到達時,正好是丁寧腦袋開花的那一刻,根本不可能採取任何行動。

但,此刻,活該賽珍珠倒霉,卻被三小堵住了。

小魚兒道:“青竹蛇兒口。”

阿呆接道:“黃蜂尾上針。”

鳳兒亦道:“兩般皆不毒。”

張婷婷道:“最毒婦人心!”

這位逍遙莊的遺孤,來得正是時候,默契又好,一首詩分從四人口中吟出,道盡了賽珍珠惡毒的婦人心。

不單是張婷婷到了,羅夫人紀香雲、石友江,瘋人侯志、懶蟲丁一、醉鬼白雲、狂夫辛幸,乃至辛苦、白鶴、太極老祖等人也俱已到齊,黑壓壓的一大片,在精舍的門口將賽珍珠圍了個水洩不通。

直嚇得賽珍珠頭皮發炸,透體生寒,畏畏縮縮地主動解釋道:“小魚兒,是丁哥先對不起我,我是被迫殺人 ”

小魚兒打斷她的話,截口道;“這我曉得,姓丁的是該殺。”

鳳兒補充道:“但是,你也不是一個好東西。”

阿呆更進一步地道:“是個爛貨!賤貨!臭貨!下流貨!”

賽珍珠儘量表現出友善的態度來:“不論如何,我們的合作關係依舊有效。”

小魚兒破口大罵道:“放屁,你盜走了烏劍、玉鐲、太極棍,還著談合作二字,你要不要臉啊?”

“我願將百萬兩餉銀送你們一半。”

“銀子是朝廷的,你無權作主。”

“可以改送你們金磚、金條、翡翠、瑪瑙、夜明珠。”

“這些東西多數都是我們羅家的,不必你來借花獻佛。”

“還有神兵利器,武功秘笈 ”

阿呆大吼大叫道:“雞婆,雞婆,全是人家穿雲堡的,你省省力氣準備挨刀子吧。”

賽珍珠道:“你們不能殺我,殺了我就是不仁不義。”

鳳兒道:“這是什麼歪理?”

賽珍珠道:“因為那天夜裡,在客棧,我要是想殺你們,易如反掌。”

小魚兒琢磨一下,道:“嗯,歪理也有理,看來本座好像真的欠你一份情。”

“同時,我還願意告訴你另外一件事。”

“說!”

“殺了我,你們三個也活不成。”

“此話怎講?”

“千面人魔的解毒方子已被我盜得。”

“哦,難怪老魔遍尋無著,難怪你不曾偷我們的解毒藥。但不知是否已配成了成藥?”

“有,就在珍珠姐的身上,只要你們肯放我走,願意奉送你們三粒。”

小魚兒跟母親、鳳兒、阿呆等人商量一下,道:“可以,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以及解藥留下來,就饒你一條狗命!”

賽珍珠卻不同意,取出一張陳舊的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很多藥名,及數粒藥丸來,拿在手中,冷厲的聲音道:“讓開,誰要是膽敢出手攔阻,姑奶奶就吞下藥方藥丸,叫他們三個娃兒毒發身亡!”

話畢,當即邁開蓮步,向外行去。

群豪投鼠忌器,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紛紛閃身退讓。

羅母紀香雲不敢動。

瘋人侯志也不敢動。

鳳兒、阿呆、小魚兒卻不接受威脅,如炸彈開花,似瀉電奔雷,如瘋似狂般撲上去。

“媽的,宰了她!”

“媽的,送她上西天!”

“媽的,送她回姥姥家!”

吼聲未落,人已攻到,鐵葡萄、鳳尾刺、麻將牌交織成網,折扇、軟刀、金絲鞭猛銳難當。賽珍珠來不及將藥方藥丸塞入口中,也沒有機會使用太極棍,便連中一扇一刀一鞭,血肉模糊的橫屍當場。

三小欺身而上,取過藥方,服下解藥,然後才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取回來。

阿呆神氣活現地道:“小魚兒,這一下你可神氣啦,既是穿雲堡主,亦是小魚幫主,領袖白道,也統率綠林,又恢復了總瓢把子的身份。”

小魚兒掂一下久違的天王之星,義正詞嚴地道:“阿呆,咱們出身名門正派,要跟魔道劃清界線,不幹綠林盟主,也不要天王之星。”

阿呆道:“不幹綠林盟主可以,可不能不要天王之星,一顆閃閃發光的大鑽戒,很值錢哩!”

小魚兒道:“再值錢也是人家的東西,要還給人家。”

鳳兒道:“還給誰?”

小魚兒道:“安樂公主段菲菲。”

有一個銀鈴似的聲音接口道:“羅堡主真是一個信人,菲菲感激無涯。”

循聲望去,不知何時,安樂公主段菲菲也來到現場,宗軻將軍,宮女武士們環繞左右。

小魚兒說話算話,立將天王之星還給段菲菲。

天王之星對大理國十分重要,安樂公主神情激動,銘感五內,道謝的話說了一籮筐。

小魚兒道:“東西可以還你,但請稍待,等一下還有用得著天正之星的地方。”

段菲菲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幹嘛?”

小魚兒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道:“開放鐵門,捕殺雷天豹!”

段菲菲切齒道:“皇天有眼,色魔受困,本宮要手刃此魔!”

阿呆道:“這個老混蛋的仇人太多,捅一刀兩刀沒問題,卻不能全部包給你,斷了別人報仇雪恨的路。”

安樂公主道:“本宮自有分寸,會給別人機會的。”

鳳兒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公主該不會忘記吧?”

段菲菲道:“鳳姑娘是指 ?”

鳳兒道:“小龍哥體內的蠱蟲元神尚未解除。”

安樂公主驚“哦”一聲,道:“若非鳳姑娘提起,本宮差點忘記,不知此處可有清靜的房間?”

鳳兒大驚道:“你要房間作甚?”

安樂公主肅容滿面地道:“不論用蠱收蠱,都有一定的程式,必須沐浴淨身,焚香膜拜,而且還要單獨相對。”

事實如此,根本沒有商酌的餘地,只好找了一間清靜的房間,在宮女的服侍下,沐浴淨身,焚香膜拜,諸事完畢後,一名宮女出來招呼道:“羅堡主,你現在可以進來了。”

小魚兒應諾一聲,跨步入門,阿呆也跟上來,卻被宮女擋住了道:“二幫主請留步。”

阿呆徵了一下,道:“為什麼?”

宮女道:“收蠱必須單獨相對。”

阿呆道:“沒有關係啦,參觀參觀不會礙事的。”

宮女鐵青著臉道:“不行!”

阿呆碰了一鼻子灰,鳳兒上前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應該可以進去作伴吧?”

宮女依然鐵面無情:“苗疆收蠱大法,禁忌特多,不僅僅是要單獨相對,還須肌膚相接,雖近如夫妻,親如母子,亦不得分觀。”

這話無異給羅夫人紀香雲也打了一張回票,順手將門關上,守在門外,等於回絕了所有的人。

阿呆耳聞目見,也不知是喜是憂,他的口頭禪又來了,對鳳兒道:“慘啦,慘啦,肌膚相接,距離那麼近,你有嫁一個二手貨丈夫的危險。”

瘋人侯志罵道。“阿呆,你在胡說些什麼,收蠱大法,莊嚴神聖,不得信口雌黃!”

老猴子發了火,小猴子哪還敢再多放半個屁,伸了一下舌頭,閉上了嘴。

鳳兒與小魚兒的感情已非一朝半夕,情真意誠,堅如鐵石,與其說她耽心段菲菲勾搭成姦,不如說她更關心能不將蠱蟲元神順利收回更恰當些。

收蠱的程式相當繁雜,時間也拖得很久,直到三更半夜才大功告成。

門打開了,小魚兒與安樂公主齊肩並步而出,二人皆衣冠楚楚,不苟言笑,再加上老猴子從旁以目制止,阿呆想問一下房間裡的春光卻開不了口。

蠱蟲已去,巨毒亦解,就剩下一件獵狐大事了。

狂夫辛幸首先發話道:“走,咱們現在就打開鐵門,將那幾個老鬼拖出來,一個一個的碎屍萬段。”

石友江比較穩健持重,道:“餓上他們三天三夜,豈不更省事省力?”

太極老祖不答應,哇哇大叫道:“不幹,我不幹,殺死豬死牛多乏味,鬥一鬥野豬野牛才夠刺激!我老人家主張立即打開鐵門殺進去。”

瘋人侯志道:“石老所言極是,等著去收屍,何等逍遙自在,何必一定要拚死拚活找刺激。”

無意中形成正反兩派,彼此相持不下,羅夫人紀香雲沉吟一下,道:“我看這樣吧,大家請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與群魔決一死戰。”

鎮八方羅四維領袖武林,紀香雲同樣名重江湖,尤其羅家乃是苦主,這一個折衷方案,當即獲得一致響應。

醉鬼白雲道:“精神飽滿好辦事。”

白鶯道:“先殺大野豬!”

白鶴道:“再殺大野牛!”

一字先生接口道:“好!”

老猴子罵道:“好你的頭,睡覺去吧!”

這話純屬多餘,懶蟲已倒在床上,呼呼入睡。

天亮了。

旭日東昇。

群豪齊聚在洞穴門外。

小魚兒正在問馬魁:“有沒有動靜?”

馬魁躬身道:“奇怪,沒見任何動靜,好似無人一般。”

阿呆冷哼一聲,道:“哼,他們倒沉得住氣,我阿呆先生就不信能夠憋多久。”

乍然一長身,衝至鐵門前,通!通!踹了兩腳,揚聲臭罵道:“餵,你們可是窩裡反,自相殘殺死光了,還有活人的話就放個屁。”

“我操你們的親娘祖奶奶,是英雄就打開鐵門,功夫上見高下。”

粗野狂妄,聲似破鑼,是七殺凶神張忠的聲音。

鳳兒、阿呆、小魚兒動作飛快,將眼睛貼在鐵門小孔上。

馬上看到,千面人魔、冷寒燕、王化、張忠、游全河、張飛虎全部好端端的在裡面。

突覺眼前一黑,鳳兒、小魚兒心裡喊:“糟!”。扭頭疾閃,毫髮未傷,阿呆佔的是個大洞,反應又稍遲,呸!眉眼之上被王屠夫的一口濃痰吐中。

氣得他心火大發,罵不絕口:“老王八,老烏龜,殺千刀的,等一下看我怎麼收拾你!”

血手屠夫王化的聲音道:“開門,開門,再不開門王爺爺就要撒尿了!”

可不是說著玩兒,過沒多久,果見有一股尿線射出來。

激怒了太極老祖,也惹火了狂夫辛幸,同聲說道:“放他們出來,開始殺豬屠牛。”

英雄所見略同,鳳兒、阿呆、小魚兒、安樂公主亦正有此意,立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插入門上洞孔,將鐵門打開來。

轟隆隆!狂夫辛幸和太極老祖合力推出一掌,鐵門洞開。

怪哉!剛剛還狠嚎狗吠,此刻竟空無一人。

群豪互望一眼,一湧而入,仗著人多,準備打群架,合力圍捕。

孰料,當他們沒入一條支穴時,被人移至門口的六只大木箱,卻突然冒出來六個人,沒命似的衝出洞外去。

合該他們倒霉,僅僅奔出去十數丈,便被人截住了。

來人一共三位,二女一男,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是黃山姥姥,一身尼姑打扮的是無垢師太(凌波仙子上官婉倩),另一人則是葫蘆谷主鐵掌排雲林清風。

三人並非結伴而來,巧的是前後腳到達,正好堵住了千面人魔等六人的去路。

千面人魔凝視著神仙谷主上官婉倩道:“婉倩,你怎麼出家了?”

上官婉倩對千面人魔卻甚是眼生,道:“施主何人?”

千面人魔真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又從臉上取下來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來另外一張臉,肉麻兮兮地道:“師妹,我是天雄,你的大師兄,我們曾經 ”

不待他把話說完,黃山姥姥已自截口說道:“逆徒,你罪該萬死,我老人家今天要清理門戶!”

亮出來一把寶劍,分心就刺。

賀天雄人稱聖劍無影,自亦是個中好手,也從洞內帶出來一把劍,揮劍一封,仍自對上官婉倩道:“婉倩,我們已經有孩子,為了小鳳,盼能盡釋前嫌 ”

上官婉倩截住他的話,道:“小鳳不是你的孩子,是二師兄的!”

群豪已奔離洞穴,團團圍上來,小魚兒怒沖沖地道:“不錯,鳳兒不是你的女兒,是林谷主的!”

阿呆道:“你親生的女兒只有一個,是雷玉嬌,可惜已經遭了別人的強暴。”

黑鳳凰冷寒燕臉色大變道:“是誰幹的?”

小魚兒道:“是丁寧,可能還沒有死,在她頭上撒一泡尿也許還有救。”

鳳兒道:“丁寧也死啦,兇手是賽珍珠,她自尋死路,死在我們手裡。”

阿呆道:“換句話說,你的外援已經完全斷絕。”

千面人魔怒吼道:“小子,不要忘記,你們身中巨毒,生命尚握在老夫手掌心裡。”

鳳兒道:“人算不如天算,賽珍珠盜走了解毒方子,我們已取得解藥,你休想再敲詐勒索。”

小魚兒轉對王化、張忠、游全河道:“你們三個混蛋聽清楚,這個老混蛋,打從一開始就想獨吞山洞裡的金銀財寶。不僅命令我們奪取烏劍、玉鐲、太極棍,也叫我們取三位的命,賣到官府去算是你們命大 ”

太極老祖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大聲嚷嚷道:“好啦,好啦,別再嚕七八嗦,張小子是我的,我老人家要殺人啦!”。

像是一只怒虎,直衝七殺凶神張忠,大打出手。

太極老祖放了一把火,頓成燎原之勢,除張凶神外,每一個魔頭皆遭到二人以上的圍攻,決心要置他們於死地而後已。

第一個亡命的是浪裡白條游全河,死在羅夫人紀香雲的掌下,小魚兒補了一扇,張婷婷又加了一劍,算是為她死去的爹報了仇。

第二個踏上黃泉路的是血手屠夫王化,死在狂夫辛幸、懶蟲丁一、醉鬼白雲的手裡。

不是冷寒燕、張飛虎的運氣好,或本事高,而是尚無大罪大惡,群豪高抬貴手,給了他倆一條生路,抱頭鼠竄而去。

最有趣的是張凶神,不是太極老祖的對手,像是貓捉老鼠,捉了又放,放了又捉,被戲弄折磨夠之後,才要了他的命。

最慘的是千面人魔,遭到黃山姥姥、上官婉倩、林清風、安樂公主的合力圍攻,最後被黃山姥姥一劍穿心釘在一棵大樹上。

小魚兒雀躍道:“打啊,有仇的報仇!”

阿呆聲宏氣壯:“刺啊,有恨的雪恨!”

鳳兒一臉怒容;“殺啊,有氣的出氣!”

這位既是鐵膽魔星雷天豹,又是聖劍無影賀天雄的千面人魔,惡性重大,罪與天齊,人人恨他入骨,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皆輪番上陣,拳打腳踢,刀劈劍斬。

被刺得全身是洞,劈得肢體不全,剁成肉泥,搗成血漿,大家夥才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停下來。

展目望去,來的是神捕徐良、快刀周慶、及鐵沙掌馬元度。

神捕徐良橫掃全場一眼,道:“四名江洋大盜中可曾留下一個活口?”

小魚兒道:“全部死翹翹。”

快刀周慶道:“這下可麻煩了。”

阿呆道:“可是耽心那百萬兩餉銀?”

鐵沙掌馬元度道:“是呀,二幫生知道下落?”

鳳兒指著山洞搶先道:“哦,全在那裡面。”

三位捕頭大人聞言精神大振,拔腿就要走,被阿呆攔下來,道:“我們的獎金怎麼說?”

神捕徐良道:“朝廷已應允,獎金加一倍,四名江湖大盜共是二十萬兩。”

阿呆、小魚兒在心裡猛喊:“萬歲!”

鳳兒道:“還有獎牌呢?”

快刀周慶道:“一旦奏明聖上,定當頒旨召見,屆時再面賜獎金獎牌,三位幫生可務必要準時進京啊。”

阿呆道:“保證不會遲到,一定攜眷參加。”

鐵沙掌馬元度道:“攜眷參加?二幫主已經成親了?”

阿呆很神氣地道:“還沒有,不過快了。”

徐良道:“不知是哪一家千金?”

阿呆指指白鶯、白鶴道:“就是那兩個妞兒,白吃白喝。”

馬元度笑道:“恭喜,恭喜。”

說完,足底抹油,三位捕頭結伴闖進山洞去。

同一時間,大家正在和初到的黃山姥姥寒喧,瘋人侯志在羅夫人紀香雲的受意下,這時正容說道:“姥姥,候志想討一杯喜酒喝。”

黃山姥姥笑容滿面的道:“可是要為我們鳳丫頭做媒?男方是哪一家的孩子?”

瘋人侯志道:“其實我只是做個現成的媒人,他們早已情投意合,就是羅家的少爺小魚兒。”

太極老祖插言道:“好,絕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我舉雙手贊成,老嫂子要是反對,我老人家保證會翻臉!”

黃山姥姥笑道:“我老婆子高興都來不及,怎會反對,但得徵得她爹她娘的同意才成。”

老猴子望了鐵掌排雲林清風一眼,道:“不知林谷主高見如何?”

鳳兒好機靈,急忙跪在林清風面前,叫了一聲:“爹!”

林清風忙將鳳兒拉起來,熱淚盈眶地道:“老夫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沒有資格做主。”

太極老祖自告奮勇地問上官婉倩:“賢姪女的高見如何?”

“阿彌陀佛!”上官婉倩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目不斜視地道:“貧尼身在佛門,塵緣早斷,不想再過問塵世間事,一切全憑老夫人做主即可,恕無垢失禮,就此告退!”

身形急轉,頭也不回地如飛而去。

林清風哽聲道:“婉倩我向你道歉,請等一等,我有話要對你說。”

話說一半,人已隨後追下去。

黃山姥姥望著這一徒一女遠去的背影,將鳳兒摟在懷裡,一時百感交集,姥淚滾滾而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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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魄雄風

作者: 松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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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狗食日育奇童

  “風水輪流轉,乞丐三年運;
  男兒當自強,怨嘆莫路用。”
  這是一首勵志雜詩,它卻代表當今四位奇人。
  “風”便是留風,他以來去如風,輕功超人聞名,他的九轉劍招,迄今罕有人能夠接到第八轉招。
  “乞”便是布傑,他一向不修邊幅,一套布衣褲黑得發亮,他只要隨便朝身上一搓,便可搓到泥丸。足見他有夠臟也!
  不過,沒人敢惹他,因為,他一出手便要人命,偏偏他皮厚肉硬特別耐打,誰惹他,表示活得不耐煩啦!他可真是名符其實的“不潔”。
  “男”是宋義,他與古代大帥哥宋玉只有一字之差,他的相貌及氣質卻被公認為江南第一大帥哥。他與宋江只有一字之別,他的豪氣及膽識不遜于宋江,所以,江南黑白兩道皆買他的賬。他不知已迷倒多少女人?他不知多少女人為他害相思?
  他迄今仍然保持“單身貴族”身份。
  “怨”便是陶彥,他怨天、怨地又怨人。他怨盡世上的一切人事。
  他曾入少林學藝,不出三年便埋怨清規而去。他再入武當拜師,不出三年,他埋怨迂腐而去。
  他怨天氣冷常。他怨地育萬物,卻使富者更富。他怒人之貪婪、自私以及欺詐。
  他雖然埋怨少林之清規以及武當之迂腐,他卻自少林及武當各學到劍招,而且,他把它們揉合而一。
  他有一項超能力,那就是過目不忘。他的劍術亦跟著身上疤痕之增加而精進。
  所以,沒人敢輕易惹他。他除獨居悟招及練招之外,他便到處逛。只要被他看不順眼,他必宰人。因為,他一直把別人視作垃圾。
  怪的是這四位奇人這今沒有拼過哩!
  晉江,福建地區之大城市,它因為接近岷江而得名,它也因為岷江而使船運大旺,江南水軍便設於此地。
  它的繁榮不亞於黃埔江之上海。它集漁船及農業優勢,便它每日人船如潮。
  歲次辛寅生肖屬狗,秋收時節,晉江城郊農田遍地金穗稻香,敢情今年又是一個“好年冬。”
  地主們為之樂瞇了眼。佃農們亦天天卯足勁的揮汗割稻打穗。
  九月九日一大早,六對年青男女便走到一塊稻田,只見一名少婦背上之嬰一解下,便放在溝旁之角皂樹蔭下。她鋪妥稻草,便跟著眾人開始割稻。
  她名叫章歡,她乃是晉江首富辛永富夫人章玉蓉之陪嫁婢女,她如今是辛喜之妻。辛喜是辛永富手下之長工。其母是辛家之婢辛雀,她相貌秀麗又個性溫柔,可惜,她紅顏薄命。十八歲便無夫有孕的遭人恥笑。她卻矢口不道出那男人是誰?
  她因為鬱卒而造成難產。結果,她一命歸陰,保住了孩子。這孩子便是辛喜,他長得五官清秀,自幼便受辛員外夫婦的疼愛,不少人因而認為辛員外是其父。
  他自幼便是辛永富之玩伴。他跟著辛永富陪讀,可是,他畢竟是下人。十二歲起,他便成為“小長工”。他既勤快又多禮,辛府上下為之喜歡他。所以,辛永富娶千金姑娘,辛喜則娶婢女。
  辛員外更把一塊三分地送給他們。他們便靠著這塊稻田過著滿足的日子。
  今年大年初一,章歡順利生下一子,辛員外一見他們疼子如心頭肉,他便把此子名叫辛甘。
  辛甘者,心甘也!
  由於于辛永之妻私下送大批補品供章歡“坐月子”,辛喜也捨得為妻小進補,所以,辛甘長得挺壯的。所以,辛甘才九個月餘,卻已能爬行著。如今,他在稻草上呼呼大睡著。
  只見他長得方頭大耳,頭頂只有稀疏細發,配上那張厚唇大嘴,大家皆認為這孩子挺有福氣的。
  因為,闊嘴吃四方呀!因為,頭髮越多越粗的人越勞碌命呀!
  一個半多時辰之後,辛苦的諸人已割到遠方的田中,就在此時,原本晴空萬里及豔陽高照卻突然黑天暗地。
  辛喜諸人為之一怔!
  他們紛紛望向天空。
  倏聽遠方有人喊道:“天狗食日啦!”
  “是呀!快趕天狗呀!”
  “對!快救日呀!”
  於是,老一輩吩咐擲石向天空,敲鑼、打鼓、吶喊。總之,必須及早的把天狗給趕走呀!眾人便跟著吶喊忙碌著。
  一傳十,十傳百,辛喜諸人也在田間又叫又敲著。
  辛甘卻如聾般照睡不誤。因為,他能吃又能睡,始能長得壯又大呀!
  倏聽一聲細響,一只青蛙自溝中躍上岸之後,連蹦帶滾的沿溝堤一直滾到地面。
  它狀似青蛙卻全身雪白,除那兩顆眼球泛青之外,它可說得晶瑩剔透,令人一看就喜歡。它一滾落地面,便匆匆躍起。
  倏見黑光一閃,一條小蛇已自溝中射上岸,只見蛇腹朝溝堤上一沾,蛇尾便朝堤上輕輕一點。它便直接射向白蛙。此蛇只有半尺長,身子更細長如筷,它卻混身黑色,而且黑得發光,二粒如豆的蛇目更閃亮如燈。只見它一張口,居然大得足以下雞蛋。難怪女人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小黑蛇一張口便遙咬向白蛙。白蛙立即匆匆躍起。叭一聲,蛇口已咬上一把土。小黑蛇立即又弓身射去。
  尋常之蛇皆遊地蠕身而行,此蛇雖小卻動作迅速,只見它一張口,便只距離自蛙一寸餘而已。沙一聲,白蛙已鑽入稻草中。小黑蛇便咬上一撮稻梗。它急忙甩頭甩掉稻梗。卻見白蛙一躍落辛甘的胯間,便以頭頂頂上辛甘的子孫帶,小鋼砲倏舉,水箭已經射出。因為,辛甘穿著開襠褲呀!小黑蛇當場射撞上這泡童尿。立見它似被熱水淋上般縮身落地。白蛙反而躍去迎上那泡尿。白蛙立即淋濕全身。它更張口探舌吸尿。
  不久,尿一逝,白蛙立即落地。卻見小黑蛇張口在稻草上喘著。白光一閃,白蛙已躍入小黑蛇的口中,它迅速的躍爬向小黑蛇的腹中,小黑蛇不由全身連抖。它更喘著、它瑟縮著。
  不久,它已翻滾著。這只白蛙乃是山海經奇錄中列名之冰蛙,別看它又白又小,它已經有一百年以上之高齡哩!若讓它的眼珠轉白,它便可化翅飛翔哩!
  這只小黑蛇便是山海經奇錄上列名之“玄鐵蛇”。玄鐵乃是鐵中最堅硬之鐵,此蛇能被名為玄鐵,因為,它渾身堅硬,刀槍不入,掌力更難以傷它。
  它一生下,便只有一寸長,它每隔十年長一分,瞧它如今之半尺長,足見它已經有數百年之超級高。
  天生一物克一物,玄鐵蛇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童尿。它一向在地底鑽食奇珍異寶,它方才發現這只冰蛙,它欣喜的打算進補一番,那知,它竟已遇上大劫。
  冰蛙又爬不久,便咬上玄鐵蛇的內丹。玄鐵蛇早已受不了,如今更是難受。它為之兇性大發。玄鐵蛇縮身一直上下的撞擊著。不久,它已把冰蛙震昏。
  不過,冰蛙卻死命的咬著玄鐵蛇的內丹,它這一昏,玄鐵蛇又撞擊不久,內丹便已經裂玄鐵蛇為之奄奄一息。不久,它已合口壽終正寢。冰蛙也隨之同歸於盡。
  此時,天上仍黑,大地亦暗著。
  辛甘完那泡尿不久,肚子便俄。他如昔的翻身爬起。他如昔的張望著。四處皆暗,他不由哭爬著。辛喜夫婦正與人在遠方又叫敲,本沒聽見哭聲。
  不久,辛甘已一手按上玄鐵蛇,他一覺得涼涼的,他立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它便塞入口中嚼著。
  生前堅硬的玄鐵蛇,如今已卻又軟又松。因為,童尿已克化它啦!
  辛甘便咬得津津有味。不到半個時辰,玄鐵蛇及冰蛙已被他邊咬邊咽,一批批的送入腹中,他不由又趴在稻草上面呼呼大睡著。
  此時,天上已出現一些亮光。眾人為之大喜。大家拼命的又叫敲擲著。
  又過長久,大地重放光明。眾人為之歡呼不已。其實,此景便是“日蝕”,當時民智未開,大家皆以為是天狗咬日,所以,之百般的要趕走這只天狗。如今,位於皇宮的皇上更是大喜。
  他依據古老的“天狗食日”傳記自責“德政失修”,所以,他立即決定減輕苛罪氏及薄賦。所謂薄賦,降稅也!
  辛甘在此時哇哇大哭不已!辛喜夫婦剛趕走天狗,他們正在欣喜及打算歇口氣,倏聽愛子哭聲,章歡便匆匆的奔來。她一抱起愛子、便披衣掏乳欲餵。那知,辛甘卻不吸乳的哭著。他的四肢為之連抖著。章歡又試良久,辛甘仍然如此。她不由慌啦!她便抱子奔到辛喜面前說著。
  另外五位婦人急忙過來哄著。那知,辛甘仍然哭個不停。而且他哭得全身大汗。
  他的那張臉更是火紅。不久,一婦道:“會不會被天狗煞到?”眾人紛紛支持這個說法。
  於是,辛喜抱子奔入城。他先找“先生媽”收驚。“先生媽”忙了半個多時辰,辛甘也哭了半個多時辰,不久,她宣告不敵天狗,她指點辛喜去廟中祭天狗煞。
  辛喜付過三文錢,立即奔去。不久,他已跪在廟中連連叩頭著。
  一名道十便搖鈴揮桃木劍作法著。那知,辛甘仍然哭個不停!他邊哭邊爬個不停。
  二位小道士便前來接住他。半個時辰之後,道士便設案功紙人及紙狗再度作法,那知,他一直忙到午時,辛甘仍然在哭著。
  他已跟著辛甘流下一身汗!他的嗓子已沙啞,辛甘仍然宏亮的哭著。他為之暗急!
  辛喜比他更急,辛喜的額頭已因為連連叩頭而紅腫。他已急出,因為,他擔心救不了兒子啦!
  又過半個時辰,道士已宣告放棄。辛喜只好付出油香錢。他已把工資墊光,他不由大急!他抱起兒子,便匆匆奔離。途中,他遇上一位難婆人員。
  不久,他已奔入“蕭師公”的壇中。蕭師公乃是一名“黑頭道士”,他一向以收驚製煞出名,他一聽過狀況,立即注視著啼哭又流汗不已的辛甘。
  不久,他沉聲道:“此子肖狗?”
  “是的!大年初一生!”
  “屬狗者今年原本犯太歲,今日逢天狗食日,犯上加上衝煞,始會有此狀況,危!危矣!”
  辛喜不由駭然叩求。
  蕭師公又沉思良久,方始答允救人。不過,他開出一鍵白銀價碼。
  辛喜立即答允。於是,辛喜奔返家中取錢。
  蕭師公則立即設壇進備作法。
  辛甘卻仍然邊哭邊爬著。
  蕭師公一見他亂爬,便取繩把他綁在一旁。
  不到半個時辰,辛喜已匆匆送來一錠白銀,他一見愛子被綁住,他立即變色,他當場使要上前解開愛子身上之繩。
  蕭師公立即阻止道:“不行,他可能已天狗附身。”
  “當真?”
  “是的!退!”
  辛喜不由駭退。
  不久,蕭師公已披頭散髮的焚香持咒作法著。
  辛甘仍然哭又流汗著。辛喜不由瞧得既心疼又害怕。
  蕭師公一見哭聲壓過他的聲音,立即大聲喝叫的搖鈴、拍案、誦經、持咒及作法,立見他忙得不可開交。
  半個時辰之後他已又喘又渴。他倏地收劍,便大步入內。他先喝過水,再持白雞血潑上辛甘的臉。他取來桃木劍,便連連作法。
  那知,辛甘仍然哭不停。他的嗓音因為駭而更加的宏亮以及急促。他臉上的協已隨汗水滴流著。
  蕭師公不由越心虛。
  良久之後,他立紙人及稻草人。他欲以移身大法制煞。他忙得不可開交。
  黃昏時分,他的嗓音已近沙啞,炎熱的天氣加上心中之焦急,使他汗流夾背,辛甘卻仍然大聲哭著。汗水使他臉上之血水更加的恐怖。
  蕭師公前所未有的駭怕。他遞還那錠白銀,承認道行不夠啦!
  辛喜便上前解繩抱起愛子。
  立見辛喜的小手緊抓著他。他剛出去不久,章歡已一身污土的跟著那五對男女奔來,辛喜道句:“完啦!”便道出三場失敗情形。
  章歡不由放聲大哭。
  辛喜便把那錠白銀欲交給五對夫婦,立見他們一致拒絕,他們建議辛喜快找夫子再試試看。辛喜一想有理。便申謝離去。
  不久,他們夫婦已衝入三合堂。
  三合堂乃晉江最老牌之第一藥舖,它一向以藥材道地重史無欺為招牌,它不但獲得晉江人信任,亦獲建人信任。
  不久,一位大夫已診治辛甘。
  辛甘的亢強脈象立即使他大駭。他立即入內報告著。不久,三合堂主人溫啟東已經跟出。
  辛喜夫婦便上前叩頭求著。
  溫啟東立即吩咐他們起身。
  不久,他已親自切脈按腹瞧著。沒多久,他立即道:“跟吾上慈光寺。”
  辛喜道:“要請大師作法驅天狗嗎?”
  “休信那一套。”說著,他已經先步出。
  辛喜便吩咐章歡先返家。
  章歡心系愛子,便搖頭跟去。
  辛喜便抱子跟去。
  不久,三人已搭車離去。
  章歡一見愛子又哭又流汗,不由跟著掉淚,她一接過愛子便連連哄著,她的淚水便如泉水般不停的湧出。
  溫啟東道:“別擔心,不會有事。”
  辛喜夫婦當作勸慰般點頭著。
  馬車一出城,溫啟東便吩咐車夫趕路。
  慈光寺位於晉江城北之半山腰,它是一座佛寺,住持法元大師更是福建地區有名的佛門高僧。
  法元大師藝出少林寺,他發宏願的到福建弘法,他以行醫濟世,終獲善男信女共襄盛舉的蓋成慈光寺。慈光寺規模不大,經書卻蒐集甚多,平民更熱心公益,法元大師更經常到福建各山區或海邊診治低收入貧戶。所以,慈光寺聲名遠播。
  法元大師更被頌為“活菩薩”。溫啟東年紀比法元大師大一歲,他卻致弟子之禮。
  因為,法元大師使他心服口服。尤其,法元大師之醫術更令他自嘆不如。他方才一探知這個小童體內有澎湃熱氣,他自知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會傷害此宣,所以,他要帶此童見法元大師。
  不到盞茶時間,馬車已經抵達山下,辛喜一接過愛子,便牽著章歡下車,再跟著溫啟東行向山上。
  他們一到慈光寺,立見寺門敞開。這是法元大師的習慣,寺門一開,表示他在寺內可隨時應診。
  溫啟東一進寺,立見一名小沙彌奔出。他剛啟口,辛甘的哭聲已引來一名老僧。
  他便是法元大師。
  辛喜夫婦便上前下跪求診。
  法元大師慈聲道:“請起!”
  “請活薩救命呀!”
  “放心!請起!”
  “謝謝活菩薩!”
  辛喜一起身,便捧上愛子。
  法元大師乍瞧,立即道:“大喜!請二位施主放心!”
  “大喜?”
  “是的!請二位施主在此稍候。”
  說著,他已拂上辛甘的後腦。
  辛甘為之昏迷。不過,他的身子仍在顫抖著。
  章歡駭道:“怎麼啦?”
  溫啟東含笑道:“放心!大師不會騙人!”
  法元大師便含笑拉過辛甘。他朝辛甘的腹部一按,便含笑道:“二位施主請稍坐!”說著,他便和溫啟東道:“請施主賜助!”
  “是!”
  二老便含笑入內。
  章歡流淚低聲道:“喜哥,阿甘當真不會有事嗎?”
  “是的!活菩薩不會騙人,員外更不會騙我們。”
  “可是,我好擔心喔!”
  “別擔心,求求菩薩保佑吧!”
  “好!”
  這對夫婦便上前趴跪叩頭念念有詞著。
  法元大師一入房,便剝光辛甘。
  立見辛甘全身火紅及溢汗。他的肌肉更抽動著。
  法元大師便把他放在榻上。
  溫啟東低聲道:“此童似體含靈物?”
  “不錯!而且是陽剛之物,他可能是吃下蛇類?”
  “可是,蛇類豈能入口?”
  “此事容後再議,施主先穩住小施主之‘氣海穴’及‘羶中穴’,以免陽氣震傷其丹田或震斷心脈。”
  “是!”
  溫啟東便以雙掌按上辛甘的臍下及心口。
  法元大師便盤坐在辛甘的身旁。只見他徐抬雙掌,便按上辛甘的胸腹及腹部。
  他便覺掌心一麻。他立即道:“此股陽剛有數百年的火候,老衲必須徐導緩引,盼施主沉著凝勁,以免功虧一簣,前功盡棄。”
  “是!”
  法元大師便馬殺雞般按摩辛甘的胸腹各大小穴道。
  溫啟東立即感受到一陣陣的衝激力道。
  他不敢大意的凝功護住辛甘的穴道。
  二老便各司其職的忙碌著。
  辛喜二人卻度日如年的趴地祈求著。
  法元大師方才叫他們稍候,他們已經等半個時辰,卻仍無動靜,章歡雖然仍趴跪,卻已忍不住哭泣著。
  辛喜堅信的趴跪著。
  又過一個多時辰,法元大師收掌道:“請稍候!”
  溫啟東一收掌,便籲道:“陽氣已滲入各經脈啦!”
  “不錯!第一步已成,先安二位施主的心吧!”
  “是!”
  溫啟東立即離開禪房。
  不久,辛喜夫婦已快步跟入。他們乍見愛子已睡且未再溢汗顫抖,不由一喜。
  法元大師道:“二位明夜再來小施主。”
  “這……”
  溫啟東道:“令郎已哭累,宜歇息,何況,他流汗過多,不宜被夜風吹涼,二位先回去,二位明夜便可以來回孩子。”
  辛喜立即趴跪叩謝。章歡立即跟著叩。不久,二人已依依不的離去。
  法元大師遞出三粒靈丹道:“半個時辰後,請施主助老衲闢妥小施主之行功路子,俾持續吸收這些陽氣。”
  “是!”
  二老便服丹行功。半個時辰後,溫啟東便以雙掌按上辛甘的羶中及氣海穴。
  法元大師的雙掌則鬼斧神工般以功力在辛甘的幼小經脈巾開闢一條羊腸小徑般內功路子。
  這是一件既艱鉅又危險的工作,因為,辛甘才只有九個月餘,他的筋脈又細又嫩,何況尚須隔體注入功力闢路。
  若非法元大師功力精湛又行醫逾四十年,常人絕對不敢嘗試。
  一個多時辰之後,他便收功。二老便又取丹行功。天亮之後二老便又忙碌著。
  此工程比昨夜甚大,因為,法元大師要激發出那些陽氣,它們目前沉潛于潛于辛全身經脈及骨髓之中。若不在此時激發出陽氣,它日後必隨時爆出。
  屆時,辛甘必經脈碎斷而亡。此時欲激發出它們,必須細水長流又逐批激發,否則,它們輕則震傷辛甘,重則會立即要他的小命。所以,法元大師先震出“藏血穴”之陽氣。然後,他透體注入功力引導它按路線運轉上圈。然後,他出“期門穴”之陽氣。
  時間因而悄悄逝著。一個多時辰之後,法元大師已露出一半以上之陽氣,他一見它們越來越強勁,辛甘卻仍在睡,他不由暗喜。
  不久,他含笑點頭,便收功道:“出乎預期之佳。”
  溫啟東也收功道:“大師令人欽佩!”
  “不敢當!小施主之體質甚佳也!”
  “大師已確定此氣為蛇氣乎?”
  “是的!蛇性淫,氣皆亢陽,此蛇。少有。百年之火候,而且,它必非蟒蛟之類之大蛇,它可能是異種線蛇?”
  “它為何未在小施主之體中作祟?”
  “它必已死於先。”
  “何人誅蛇卻又送入小施主之體中呢?”
  “此蛇可能死能死于,並非出自人類。”
  “有理!無法確定乎?”
  “是的!”
  溫啟東含笑道:“無奇不有也!”
  “是的!請勿對小施主及其雙親道出此事,以免另生枝節。”
  “是!”
  不久,二老便又忙碌著。
  午前時分,那些陽氣已自行在辛甘的體中運行著。二老籲口氣,不由欣慰一笑。
  於是,他們離房用膳。膳後,他們便入房歇息。
  一個多時辰之後,法元大師便到辛甘身旁,他立即瞧見陽氣尚在運轉,全身的膚色已由血紅轉淡不少。他不由欣慰一笑。不久,他已端茗入房品茗。
  原來,冰蛙及玄鐵蛇同歸於盡又被辛甘咬吞入體中之後,冰蛙便先行被玄鐵蛇溶化,它們便先產生反應。辛甘為之腹疼而哭。接著,玄鐵蛇繼續溶化。它放出大量的陽氣,辛甘為之疼哭及流汗不止。所以,先生媽、道士及蕭師公皆束手無策。
  若非法元大師識貨的先疏散陽氣再闢路供陽氣運行,辛甘不知還要受多少的活罪及發生什麼意外哩!這一切全是天意。辛甘注定要出人頭地啦!
  此時,辛喜夫婦忙著打哩!經過辛喜之勸,章歡已開朗不少。今年之豐收使他們忙碌著。他們之勤快及恩愛,使他們在晉江城內外皆有不錯的人緣,不過,今天卻沒人前來探視以及安慰。因為,人家皆怕天狗。因為,大家相信辛甘已衝煞天狗。
  因為,沒人敢觸沾這種超級衝煞呀!
  不久,溫啟東一入房,便步到榻前。他稍看一眼,便泛出笑容。他便返座道:
  “大功告成矣!”
  “是的!”
  “大師何不擇小施主承傳衣缽?”
  “小施主非空門之人。”
  “大師一手岐黃妙術不宜失傳呀。”
  “嗯!老衲倒有此意。”
  “太好啦!吾可以安排此事。”
  法元大師道:“先奠武功根基吧!”
  “高明!”
  二老便邊品茗邊商量著。
  日落之前,法元大師輕按撫辛甘的“氣海穴”不久,那些陽氣使滲入辛甘的全身骨髓,”氣海穴則有一股陽氣。
  他欣慰的道:“真正的大功告成矣!”
  不久,辛喜夫婦已經挑二袋稻穀人寺。
  法元大師笑出來道:“二位施主太多禮矣!”
  辛喜立即下跪道:“謝謝大師救小犬。”
  “客氣矣!小施主即將會題三天以上,讓他睡吧!”
  “睡三天呀?”
  “是的!怎會發生此事?”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昨天早上入田割稻,一直讓他在樹下睡,當我們趕走天狗之後,他突然又哭流汗著。”
  “小施主當時已不在睡之處吧?”
  章歡點頭道:“是的!他已離開四尺餘。”
  “現場可有異處?”
  “這……沒有,只有稻草!”
  “小施主必然吃過物品,不過,已經沒事啦!”
  “謝謝大師!”
  “記住!儘量讓小施主題。”
  “是!”
  立見溫啟東含笑抱辛甘前來道:“走吧!”
  “是!謝謝員外!”
  辛喜把扁擔交給愛妻,便上前抱子。他們又申過激,便欣然離去。章歡一見愛子睡得香甜,而且面色紅潤,不由大喜,二天的勞累以及擔心又傷心,如今已經一掃而空。
  溫啟東道:“令郎出運啦!別擔心!”
  辛喜喜道:“謝謝員外,讓員外忙二天一夜。真不好意思。”
  “小事一件,勿忘大師的話,多讓令郎睡幾日。”
  “好!”
  二人便欣然下山。下山之後,由於天色已暗,根本雇不到車,三人便行向城中,途中辛喜夫婦辭行道謝,方始行向他們的甜蜜小屋。他們一返家,便放子上床。他們便一起炊膳炒菜著。不久二人端著飯菜在床前進食。愛子甜睡,使他們似吃山珍海味般欣然進食著。
  膳後,二人便一起清洗餐具及炊具。然後他們提水入房沐浴著。浴後他們便熄燭歇息。愛子平安,他們迅即了無牽掛的入眠。
  翌日大早,章歡便在房屋四周之空地上曬谷,辛喜則去協助別人割稻,俾多賺一些工錢。章歡一人又摃又忙,她忙得滿身汗,可是,她只要返房看見愛子的甜睡模樣,她便心滿意。她又喝些水,便又渾身是勁的忙碌著。
  午前時分,稻穀已使她的小屋四周布滿金黃色。她立即入內炊膳。膳後,她便提水入房沐浴著。終於,她便躺在愛子身旁欣賞著。不久,她已悠悠入眠。一個多時辰之後,她一醒來,便見愛子仍在睡。她便欣然出去翻谷。

  ※ ※ ※

  四天之後,他們已把稻穀賣人辛府。他們一領妥錢,便挑米入三合堂送給溫啟東。然後,他們便挑米人慈光寺送給法元大師。
  法元大師含笑問道:“小施主還在睡嗎?”
  辛喜點頭道:“是的!他不吃又不喝,要不要緊呢?”
  “不要緊,多讓他睡吧!”
  “是!謝謝大師!”
  “客氣矣!老衲有意在日後教小施主醫術,如何!”
  辛喜夫婦不由大喜。
  他們便連連點頭答應。不久,他們已欣然離去。他們便邊走邊奔的返家。他們一見愛子仍在睡,不由放心。不久,辛喜把錢送入銀莊存妥。他一見已存近二千兩白銀,不由大喜。
  當天晚上,章歡一躺在愛子身旁,便解衣露乳的把乳頭頂上愛子之唇,立見愛子雙唇微掀,便又閉口而睡。她又試三次,辛甘仍無吮乳之意。“喜哥,要不要緊呢?”
  “不要緊啦!”
  兒子不吮乳,辛喜一摟愛妻,立即吮乳。
  不久,章歡的春潮已與乳汁溢流不已。
  不久,二人已合奏交響曲。
  良久,良久之後,二人方始盡興。
  二人又歡述一陣子,方始歇息。
  翌日一大早,辛喜便又出去割稻賺工錢。章歡擔心愛子又生意外,便在家縫童衣褲。她不由漾滿笑容。
  午前時分,辛甘嗯了一聲,便翻身爬起。章歡欣喜的便上前抱子。辛甘便一頭鑽入雙峰間。她欣喜的解衫哺乳。辛甘便咕嚕的吸乳。她被吸得又酸又喜著。她深切感受愛子今日吸乳之力道又急又強,而且雙眼又大又亮,她知道愛子已經真正的平安,她不由大喜。不久,辛甘一閉眼,便歪頭呼呼大睡。她一見狀,便把愛子放上榻。她整妥衣衫,便笑欣賞著愛子。良久之後,她方始縫童衫。
  黃昏時分,辛喜一回來,章歡便道出愛子已經醒過。辛喜不由大喜。
  不久,二人便又鴛鴦浴著。浴後,二人便欣然共膳著。膳後,他們便在院中納涼。他們歡敘著工作情形。他們聊著愛子。良久之後,他們方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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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28, 02:29 AM   #1393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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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童大夫響叮噹

  驚喜之中,章歡張臂含笑向後退。
  辛甘便伸臂搖晃的行去。這是愛子昨天醒後吸乳又睡之翌日,章歡方才管愛子沐過浴,她把他扶在榻上穿妥衣褲,那知,他竟然一直站著。她心生好奇,便把愛子放上地面。那知,辛甘居然搖晃的行來。她不由大喜的抱著他。”不久,她便又抱子哺乳著。沒多久,辛甘又含乳入眠。她放妥愛子,不中春風滿面。
  黃昏時分,她煮妥飯菜,便備浴具等候老公。辛喜一回來,她便道出這件喜事。
  辛喜不由為之大喜。
  一天的割稻疲累,立即一掃而空。不久,二人便洗鴛鴦浴。浴後,二人便欣然共膳。膳後,二人便入院中納涼聊天。不久,二人便上榻欣賞愛子。沒多久,辛喜一摸上章歡的耳根,她立即會意。悉索聲中,衣衫紛被“三振出局”。不久,青春交響曲已經飄揚。琴瑟和鳴,二人為之大暢。
  翌日一大早,辛喜便又出去割稻。辛喜洗妥餐具,便見愛子已尿濕被褥。她便欣然換洗被褥及衣衫。她正在忙碌之中,倏聽砰一聲,她險些失神落魄,她匆匆奔入房中,卻見愛子已在榻前地面張臂朝她行來。她驚喜的上前抱起他。她左看右看,卻看不出傷勢。她上瞧下瞧,也瞧不出紅腫。她便抱子坐上榻沿哺乳著。不久,辛甘便又呼呼大睡。章歡放妥他,便又去清洗衣物。她一想起愛子已經自己下榻,不由思忖著。她洗妥衣物,便又入房縫衣褲。
  不久,立聽溫啟東在門前道:“阿喜在否?”
  “啊!員外請進!”她便奔出去迎入溫啟東。
  溫啟東笑道:“阿甘已醒吧!”
  “是的!他已能行走哩!”
  “很好!多注意收藏刀物,勿讓他抓到,他目前最好奇啦!”
  “是的!吾哥去割稻,員外有何吩咐?”
  “沒事!否順便來瞧瞧阿甘。”
  “謝謝員外的關心。”
  “客氣矣!吾走矣!”
  “啊!喝口水吧?”
  “免!吾尚有事。”說著,他己含笑離去。
  章歡關妥門,便又入房縫衣。
  此時的辛永富正在撥算盤,他越撥雙眼越發瞇,他並非愛困,他因為又進財而笑瞇了原本已經不大的雙眼。今年田地之豐收加上官方減賦,已使他至少多賺三成啦!其次,他向辛喜等三十人收購之糧原本已經有差價可賺,如今一加上減賦,他至少又有一成半的利潤,他怎能不喜呢?良久之後,他合妥帳冊,不由哈哈一笑。
  倏見侍女匆匆入房道:“稟員外,夫人已腹疼。”
  “王婆來否?”
  “已入房,諸事皆已備妥。”
  “機伶些!”
  “是!”
  侍女便行禮離去。
  辛永富收妥帳冊,便匆匆離去。他一入房,立見其妻已坐躺上產架,一婦正和二位侍女在場,他未待她們行禮,便上前道:“夫人辛苦矣!”
  章玉蓉點頭道:“相公請放心!”
  “嗯!王婆,多費心些。”
  “是!”
  辛永富立即欣然離去。不久,他已入廳品茗等候著。他已經與章玉蓉成親二年餘,她卻久無喜訊,二人服用三合堂補藥之後,如今終於即將有喜訊啦!他為之既等待又緊張著。不久,他派人請來三合堂大夫待命著。辛家世代單傳,辛永富之雙親又早逝,辛永富好不容易盼到喜訊,他在緊張之中,充滿著期待。
  那知,章玉蓉催疼一個半時辰,嬰兒仍未見、影。辛永富為之又進出房間三次。
  此時的三合堂後院卻已傳出嬰啼聲。
  “添丁!”歡聲一出,溫啟東一家三代不由鬆口氣。溫啟東為之升格為曾祖。
  溫家也是世代單傳,溫啟東之孫媳前年中秋一入門,去年便生一女,她再接再勵,如今果然順利的添丁。喜氣立揚。溫啟東不由大喜。
  午時一到,章玉蓉終於生下一子。她虛脫般吐口氣。
  辛永富卻樂得哈哈一笑。
  章玉蓉終於有後代啦!
  翌日上午,辛喜便拎雞攜補品進入辛府,章歡背著酣睡的兒子亦手攜土雞以及補品跟入。
  辛永富一見到他們,在微微一笑。
  “恭賀員外添丁。”
  “哈哈!很好!”
  管事便派人收下賀禮。
  章歡便入房向章玉蓉申賀及贊著嬰兒。
  辛永富則召辛喜人書房低聲道:“朝廷減賦,收下吧!”
  說著,他已遞出一錠白銀。
  “謝謝員外!”
  “嗯!勿告訴未霸諸人。”
  “是!”
  “阿甘已經沒事了吧?”
  “是的!”
  “下回小心些,生個兒子不容易呀!”
  “是!”
  半個時辰之後,辛喜夫婦方始離去。
  他們一返家,便攜六只雞及六包補品離去。
  不久,他們已入三合堂向溫啟東父、子、孫申賀著。
  溫啟東便上前瞧著辛甘。不久,他便招呼他們入座。
  良久之後,他們方始離去。辛喜一返房,便取出白銀道出減賦事。章歡不由大喜。不久,辛喜便又去幫人割稻。
  翌日上午,法元大師含笑一到院前,正在晾衣衫的章歡欣喜的喊句大師,便快步上前啟門。
  “小施主尚在睡?”
  “是呀!請進!”
  “老衲瞧瞧小施主。”
  “請!”
  二人便含笑入房。
  法元大師一到榻前,便連接辛甘的回身穴道,良久之後,他輕按辛甘的“氣海穴”,辛甘體中之陽氣使自動集合運轉著。
  法元大師含笑道:“勿動他,老衲日落前再來。”
  “好!謝謝大師!”
  法元大師便含笑離去。
  盞茶時間,他已入三合院申賀著。
  溫啟東不但迎他入座,更吩咐下人備素宴。二人便品茗歡敘著。
  半個時辰之後,二人已入房用膳。膳後,法元大師便含笑離去。
  不久,他已入辛府申賀。一水富便迎他入內品茗歡敘著。
  不久,法元大師已含笑離去。
  他剛走過三條街,立見前方街角繞出一人,他乍見對方,便泛出笑容,對方亦笑呵呵的大步行禮。
  “大師冒暑化緣,精神可嘉。”
  “老衲正欲向施主化個緣。”
  “行!多少?”
  法元大師低聲道:“偷龍轉風!”
  對方的笑容立凍。
  此人便是“乞丐三年運”布傑,立見他又笑道:“大師語帶玄機?”
  法元大師含笑低聲道:“恭喜施主已登堂入室。”
  “厲害,難逃真人法眼矣!”
  “不敢當!方便否?”
  布傑向四周一瞥,便上前低語著。
  不久,法元大師合什道:“此恩永銘肺腑。”
  “大師為何需知此訣?”
  “僅供急救血崩患者,絕對不會外洩。”
  布傑便含笑點頭。
  法元大師遞出一個小葫蘆道:“請施主笑納。”
  “哈哈!大師永不欠人情。”
  “今日因,明日果,今世因,來世果,老衲只盼來世自如!”
  “佩服!”
  布傑便含笑收下小葫蘆。
  法元大師合什一禮,便含笑離去。
  布傑便轉身折人街角。
  不久,法元大師已在江邊遠眺江面。
  半個時辰之後,他若有所悟的含笑離去。
  不到半個時辰,他便又會見章歡。
  不久,他一步入房中,便上前詳視辛甘。
  良久之後,他便掌指交加的拍我辛甘的周身重要穴道,因為,他要讓辛甘在睡中可以自行運轉陽氣。
  日落之前,他籲氣道:“小施主今後睡時,勿移動或碰上他。”
  “是!”
  “萬一移動或碰上小施主,除非咳嗽,別在意,若發生咳嗽,速送入寺或直接請溫老施主診治即可。”
  “是!”
  “勿對外道出此事。”
  “是!”
  不久,法元大師已含笑離去。

  ※ ※ ※ ※ ※ ※

  烈日當空,熱得野狗也趴在樹下吐舌喘著,一童正在光凸的虎頭崖峭壁上攀石似壁虎般向上爬。他便是辛甘。他今年才滿四歲,卻長得壯逾七歲孩童。他如今正爬向壁縫間之一撮“金線蓮”。
  法元大師則在虎頭崖下之一株樹下邊整理草藥邊望著他。以法元大師之能耐,他只需彈空一掠,便信手可摘下這授金線蓮,他卻讓辛甘自己爬去摘它。
  一來,法元大師要訓練辛甘的膽識。
  二來,他要證實一件事。
  因為,他一直研判辛甘昔年吃下一條數百年功行之蛇,此事若屬實,一般之蛇絕對不敢靠近辛甘。而金線蓮乃是珍品,通常皆有毒蛇守護於側。不久,辛甘已爬近金線蓮下方五尺處。以他的四尺身高,他如今一伸手便可摘下金線蓮。果見花影一閃;一條黑白相間的蛇已自那株金線蓮右側之拳頭大小孔中射出,它那三角頭此時正開口咬來。
  辛甘乍見這個怪物,不由望去。這是一條蛇,瞧它的利齒及兇芒,分明欲置來人於死地,卻見它的紅信一挑迅即咬上辛甘的右腕。
  辛甘一甩手,便把它拉出洞中及甩向下方。
  他順手連根拔下金線蓮,便放入背上之筐中。他便沿原路攀下。那條毒蛇一被甩下,法元大師便含笑掠去。他一揚手,便接住它,而且掐住它的頸口。
  那條毒蛇原本似人類乍沾辣椒般張口連呵,如今一被掐住頸口,立即全身一抖,它擺尾欲蜷,力不從心。法元大師因而確定辛甘吃過數百年功行之蛇。他探指人蛇口,便免費拔下毒牙。他順手放下毒蛇,它已萎抖於草中。不久,它已懶洋洋的爬向遠方。它這回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啦!法元大師早已取瓶把二滴毒汁接入瓶中。
  他埋妥毒牙,便收妥瓷瓶。
  不久,辛甘一落地,便邊行邊道:“老師父,方才那是什麼?”
  “小龍,蛇!”
  “喔!蛇是這付模樣呀?”
  “嗯!汝把這些草藥及金線蓮送入三合堂吧!”
  “好!”
  法元大師便含笑返寺。辛甘便取繩先把六類草藥分類捆妥,再捆成二大包。他拿起扁擔,便挑它們下山。立見他奔跑下山。不出盞茶時間,他已奔入三合堂。各店員便上前接下扁擔。辛甘含笑道:“筐內有金線蓮。”店員朝筐內一瞧,不由雙目一亮。他拿出它,便翻葉清點著金紋。不久,他喜道:“九品蓮,珍品也,你稍候!”
  “謝謝大叔!”
  店員便攜它直接入內。
  不久,他已攜來一卷紙,便塞入辛甘的手中道:“別掉啦!”
  “謝謝大叔!”
  他便持扁擔離去。
  沿途之人乍見他,不是含笑點頭,便摸摸他的頭,因為,他已是大家公認最會賺錢的“天狗囝仔”。
  他笑哈哈的大叔長,大嬸短的哈腰行禮著。
  他一出城,便奔向家中。他一到門前,使喚娘推門而入。
  立見章歡背著一嬰正在替另一童拭臉,另外一童則坐在簷下懸腕提筆寫字,她乍見辛甘,便含笑道:“回來啦!”
  “是的!我今天採到一株金線蓮,大叔說是九品蓮、珍品哩!”
  “真的呀?真行!”
  “大叔給的!”
  他便遞出卷紙。
  章歡一接過它,立即展開它。
  立見它是一個信封,內有一張銀票。
  她以一指撐開封口,便挾出它。
  她一瞧金額,急忙望向四周。
  因為,它是一張一千兩銀票。
  這張銀票便已抵得過他們一年餘之收成及做工之收入哩!她不由一喜。她忙抓住辛甘道:“渴不渴?”
  “不渴!我再去採藥。”
  “好!送米人寺吧!”
  “是!”
  不久,辛甘已挑走兩小包米。
  章歡急忙入房藏妥那張銀票。
  她為之心花怒放。
  她和辛喜可真會“做人”,辛甘今年剛滿四歲,她們已生下一個兒子,麼兒已經有四個月大哩!
  她為之無法陪老公下田或出去做工。
  辛甘為之似頭牛般忙碌著。
  不過,自半年前起,辛甘便不再“操”自己,因為,法元大師每天教辛甘入山辨識草藥及採草藥售入三合堂。
  七湊八湊之下,辛甘每月共可賺人上百兩白銀哩!如今這張一千兩銀票,豈能不令章歡欣喜呢!
  翌日一大早,法元大師便率辛甘到陰山處尋找。
  不出半個時辰,他便發現壁上有三株金線蓮,他輕聲指點之後,辛甘便矯捷的沿山石攀爬向上。
  不久,便見一條毒蛇又射出來咬上辛甘的手。
  他只是向下二甩,毒蛇便萎靡的墜下。
  法元大師一接住它,便扣住蛇頸。他湊上瓷瓶,便擠入六滴毒液。然後,他又替它免費拔牙。他一放走它,便埋牙。
  不出半個時辰,他便先後替二條蛇免費拔牙。辛甘亦欣然採下三株金線蓮。
  法元大師便吩咐他下山。不出盞茶時間,他便又奔入三合堂。不久,他又取走一卷紙。他一返房,便把它交給慈母。然後,他便又奔出家門。
  章歡入房一抽出信封內之銀票,不由雙手一抖。她不敢相信的揉揉眼再瞧著銀票。不錯,它正是一張三千兩銀票。她樂得格格一笑。她自知失態,急忙摀口。不久,她已藏妥它。
  辛甘一返寺,法元大師便帶他上山。不久,法元大師已在虎頭崖下指點著攀躍訣竅。他只說三遍,便親自攀壁及扣指蹬腿向上躍。
  不久,辛甘已攀壁向上躍。
  見他使力過猛,竟躍過頭,他一見沒有凸石可供搭手,他立即使勁一抓,他的左掌五指當場使抓人壁中。堅硬之山壁竟似軟泥巴般被他一抓便抓住。
  他的雙膝順勢一貼壁,五指使勁一引,身子已向上攀,他的右掌立即攀上另外一位凸石。
  法元大師為之大喜。
  立見辛甘已向上躍去。
  他邊爬邊躍,不久,他已能順利躍抓住沿途之凸石。
  他一攀上虎頭崖,立即叫道:“好的金線蓮喔!”
  “小心蛇!”
  “喔!蛇來啦!”
  叭叭二聲,他的雙腳已被二條蛇捲上,立見兩條青竹絲狠狠的朝他的小腿一咬,他不由喔道:“輕些,會疼哩!”
  卻見二蛇一抖,急忙鬆口欲躲。辛甘一別身,便抓住它們及拉離雙腿。
  “阿甘,拋下!”
  “好!”他立即拋下二蛇。他揉揉被咬處,便蹲下去採金線蓮。
  虎頭崖以狀似虎頭聞名,由於它是峭壁,常人罕敢上崖,想不到繁殖出這一大片金線蓮。不出盞茶時間,辛甘的筐中已放滿金線蓮。
  刷一聲,法元大師已掠上崖頂。
  “老師父,你看,好多喔!”
  “嗯!別全部摘光,留下幼苗。”
  “是!”
  不久,法元大師已挾辛甘掠落地面。
  “老師父,我何時可以學這個功夫呀?”
  “明天!好不好?”
  “太好啦!謝謝老師父!”
  “先去三合堂吧!”
  “好!”辛甘便欣然奔下山。
  他一入三合堂,店員們紛紛望向他。因為,筐內之金線蓮映日生光呀!不久,一名店員已捧人整筐的金線蓮。溫啟東已含笑出來。
  辛甘忙下跪道:“老員外金安!”這是辛喜的規定,辛甘每見到溫啟東,必須下跪請安。
  “乖!起來吧!”
  “是!”
  溫啟東低聲道:“還有沒有金線蓮?”
  “有?還有好多喔!”
  “帶吾去瞧瞧。”
  “好!”啟東便攜筐與辛甘離去。
  不到半個時辰,溫啟東已挾辛甘掠上虎頭崖頂。
  “老員外,你看,好多喔!”
  “嗯!別摘幼苗。”
  “好!老師父也交代過。”
  二人便蹲下去摘著。不出盞茶時間,二筐內已放滿金線蓮。溫啟東便挾辛甘掠落地面。
  “老員外,您也會這個功夫呀?”
  “嗯!它叫輕功,老師父以後會教你練輕功。”
  “老師父明天要教哩!”
  “好好的學!”
  “好!”
  二人便含笑下山。二人一返三合堂,便直繞入後院。
  溫啟東便召入其子溫光宗低聲吩咐著。
  不久,溫光宗已含笑離去。
  溫啟東便取糖果餅乾及開水吩咐辛甘取用。
  他便召入其孫溫耀祖指點著。
  不久,溫耀祖已率二人入內整理那些金線蓮。
  午前時分,溫光宗一回來,便把一個信封交給溫啟東。
  溫啟東便拿起筐帶辛甘離去。
  他們一到辛家,辛喜已快步迎來道:“謝謝員外!”
  “別如此說,入內再說!”
  “是!”
  他們一入內,溫啟東便遞來信封低聲道:“阿甘採不少金線蓮,吾已替汝存妥錢,勿對外張揚,妥加保管。”
  “是!謝謝員外!”
  溫啟東便含笑離去。辛喜送走他,便快步入房。
  他一抽出信封內之存單,不由雙手連抖。他忍不住啊叫一聲。
  立聽章歡問道:“怎麼啦?”
  “瞧!你瞧!天呀!”他樂得語無倫次啦!
  章歡便匆匆入內。辛喜便把存單交給她。她只瞧一眼,便啊叫一聲。她的手一抖,那張存單便脫手而落。
  二人不約而同的彎腰欲接住它,卻砰一聲的撞上頭,二人怔了一下,辛喜哈哈一笑,章歡也格格一笑。
  他們乾脆抱在一起。他們又笑又跳著。因為,這張存單價值二十萬兩白銀呀!
  這是他們不敢相信之事。他們成親之後,便努力耕種及做工,因為,他們決定在十年內奮鬥出一萬兩白銀,他們希望今生能存下三萬兩白銀。
  想不到,他們不到五年,便已有如此驚人之成果。
  這一切全靠辛甘呀!不久,辛喜樂道:“大師當年沒說錯,大喜!”
  “是呀!阿甘是大喜大福星。”
  “是呀!”
  “哥以後可以輕鬆些啦!”
  “好!”倏聽哇聲,他們向房門口一瞧,不由臉紅的分開。因為,他們的三個兒子在門口笑哩!沒多久,他們一家五口已共桌用膳。膳後,章歡便入房哺子。辛喜摸摸辛甘的頭道:“乖!”
  “謝謝爹,我困啦!”
  “睡吧!”辛甘便返房歇息。
  不久,辛喜夫婦已躲在房內瞧著那張“大”存單。
  良久之後,他們便輕聲商量著。
  此時的溫光宗正在廳中陪著辛永富及三位錦衣中年人欣賞那些金線蓮,不久,他們四人已經各買下五十株金線蓮。
  他們各留下六萬兩銀票,便欣然取走金線蓮。
  翌日上午,辛喜已雇十名工人在後院搭房舍。
  辛甘貝正在慈光寺後由法元大師指點輕功。他早已在平日奔躍之中符合輕功要領,法元大師只提示及演練一個多時辰,辛甘已能掠縱著。
  所差的是,他一落地,常會穩不住身。
  法元大師已經滿意極啦!他便吩咐辛甘自行練習。他便把長短木頭釘入地中。
  不出一個時辰,他已把它們釘成梅花椿。
  他更把每根木頭上方刻下號碼。
  然後,他帶著辛甘由一號順序掠跳著。不出半個時辰,辛甘好玩的掠跳著。法元大師便“寓武于樂”的循序調教著。不出三個月,辛甘已行雲流水掠縱於梅花椿上。
  他不知不覺的練成“飛鴻步法”。法元大師便正式指點他行功入定。
  辛甘在過去三年餘期間,他每次一入眠,體中之陽氣使自行運轉,如今,那些陽氣已經是他的“親密朋友”。他如今正式行功,便如魚得水的暢轉著。
  從此,他日夜住在慈光寺中。
  每天凌晨時分,辛甘便上山下山來回掠縱十趟。然後,他返禪房行功半個時辰。
  此方式完全相反於一般武者之先行內功再外功。
  此舉使他進一步激發陽氣再充分吸收入髓。那些真氣因而加入溶合入他的精氣神之中。
  又過半年後,他正式練習飄渺掌。此掌演化于少林降龍及伏虎二套陽剛掌力,法元大師擷取它們之精華,化成六招飄渺掌,極真迅奇之妙。
  辛甘便一式式的練習著。
  辛喜卻在此時又買下一塊良田。他已經在這段期間內共買下五畝餘良田。
  這些完全是溫啟東之安排與撮合。因為,有土斯有財。
  他已啟好友耕種它們。
  這天一大早,溫啟東便率子掠上虎頭崖頂摘下二百株金線蓮,午前時分,他便把二十萬兩交給辛喜。
  當天下午,六名外客已買光它們。
  三合堂又淨賺四萬兩白銀。
  不出一個月,辛喜又增加五畝良田。他仍然雇熟人耕種著。
  這年秋收之後,他便繼續買良田。不久,便雙有一批人毛遂自薦的為他耕種著。
  因為,辛喜的工資與辛永富相同,他在收成之後,私底下贈每人一批糧,這是辛永富所做不到的。
  人心現實,大家更替辛喜賣力著。如今,辛喜不再耕種,他陪愛妻教三子識字著。
  他已似一位小員外啦!此時的辛甘已練成半套飄渺掌法。
  這天一大早,法元大師便率他掠縱於山區,他們邊掠邊找,一天下來,他們已經各摘回一大筐的金線蓮。
  入夜不久,辛甘已挑它們入三合堂。
  溫啟東為之大喜。翌日上午,他已交給辛喜三十八萬兩銀票。
  辛喜夫婦險些樂昏。
  終因溫啟東之安排,辛喜買下一批新船雇漁民出海捕魚,因為,晉江已沒人願意賣田地,辛喜也不宜太炫耀。新船、新漁具配上新人,新待遇,便展現新氣息。
  辛甘與其他的船主採取同樣的工資,不過,他先發放三個月的工資,他便獲得漁夫們的賣力支持著。他們天天早出晚歸,魚獲量當然比別人多。
  經由溫啟東先前之撮合,二位魚販天天包下所有的魚,辛喜為之坐享其成,每日只負責點收銀票。
  不出一個月,他便又買六條新船。
  人一走運,高山大海也擋不住,天氣剛轉冷,早出的船隊便問到大批的鳥魚,不出半日,船隊已滿載而歸。
  二位魚販為之樂翻天。
  魚多得使他們便以筐為單位的計價。
  日落時分,辛喜一接銀票,險些昏倒。因為,他居然握著近二百萬兩銀票。
  其實,二位魚販至少各賺五十萬兩哩!
  因為,他們在半個月後,只靠賣“鳥魚子”便賺翻啦!
  又接連三天,船隊天夭滿載烏魚子上岸。
  辛喜夫婦被錢多得害怕啦!辛喜便跑去請教溫啟東。
  溫啟東也聽得變色。
  因為,他的財產只有二百餘萬兩呀!於是,他指點辛喜各賞漁夫們一個月工資。
  漁夫們為之大樂。
  烏汛期雖然短暫而逝,其他的魚仍使船隊天天交出漂亮的成績,過年時節,辛喜的銀票又突破一千萬兩。
  開春不久,便有二百餘名漁夫一批批的前來與辛喜商量,他們表示願意賣船以及受僱于辛喜。
  因為,他們一盤算風險,寧願受僱。
  辛喜便向溫啟東請教著。溫啟東立即鼓勵他廣結善緣。
  於是,辛喜大小道吃啦!不出半年,晉江的八成餘漁船皆歸辛喜所有。晉江的所有魚販皆向他買魚。他的現銀卻一直保持著一千萬兩左右。秋收之後,三位地主一起來見辛喜。
  他們為到杭州發展,決定售田地及房舍、店面給辛喜,四人皆是熟人,不久便已經順利的完成交易。
  辛喜只花近一百萬兩白銀,便與辛永富並尊為晉江兩大地主。
  他們因而搬入一家莊院。
  他們首次使喚二名下人啦!
  寒流乍到,船隊便又捕到大批的鳥魚。
  而且連連五天皆捕到大批的烏魚。
  晉江魚場為之魚山魚海。
  大批男女天天忙著割魚取子。
  辛喜為之又增加四百餘萬兩白銀。
  他便再貸給每位漁夫一個月的工資。而且,他把工資提高一成。漁夫們為之樂透啦!
  又過一個多月,其餘的船家已賣船給辛喜及受僱於他。
  此時的辛甘正在雲南森林沼澤區中抓蛇,他專挑頭扁尾尖又全身花紋之蛇下手,諸蛇一被他抓住,便顫抖著。
  他便相蛇頸擠毒汁人瓷瓶。然後,他拔牙及埋牙。
  他進行此工作已經一個月餘,一千餘條毒蛇為之無牙。
  法元大師卻利用這一個多月期間採集到大批珍貴草藥,翌日上午,他們已經雙肩各挑著草藥及攜六瓶毒汁離去。
  他們一運晉江,便把草藥送入三合堂。
  翌日上午,辛喜又添十萬兩白銀。法元大師把六瓶毒汁倒入一個大缽中。立見缽中那朵蓮花熠熠生光。
  一個月後,他吩咐辛甘行功一個時辰,再摘下一片蓮葉入口。
  然後,他搭上辛甘的右腕脈默察著。不久,他吩咐辛甘吞果入肚。然後,他再度切脈。
  不久,他已肅容宣句佛號。
  他立即吩咐辛甘行功。
  他便入殿內合掌下跪念經著。
  因為,他正在進行一項大違人理及武理的試驗。
  他昔年自天山移植一朵雪蓮,雪蓮性陰,可潤肝清肺活血,更可增進練武者之功力,乃是天山一寶。
  他以毒蛇之毒汁培育這朵雪蓮。
  他先前已培育二十年,它不但長大三培餘,更散發芬芳,所以,他如今以大批毒汁加速它的長大及成熟。
  他如此做之目的在於中和辛甘之陽氣。
  因為,他經過長期的切脈追蹤辛甘體質,他已確定辛甘的陽氣又純又剛,若能以純陰中和,必可為武林放一異彩。
  可是,辛甘若仗以為惡,卻沒有幾人制伏得了他。所以,法元大師如今既懺悔又祈禱。
  翌日起,他天天叫辛甘食一片蓮葉整日行功著。不知不覺之中,辛甘已吞光那朵雪蓮。
  他如今似吃大批豆子般時時刻刻的排氣著。法元大師便吩咐他什麼事也別做的行功著。
  他再把缽及毒汁埋入十餘丈深之地下。
  他為此天天禮佛懺悔著。因為,他知道這股毒一定會傷到地中之生靈。
  為了大局,他只好作此決定。
  過一個月,辛甘至少長高一個頭。
  他的稀疏頭髮為之茂盛。他的滿面紅光為之白裡透紅。他的炯炯目光為之清澈。
  這天一大早,法元大師便吩咐他在林中施展飛鴻身法及飄渺掌法,不出半個盞茶時間,十丈內之落葉已被吸卷成葉屑。法元大師拾起一撮葉屑,便注視及評估著。
  他知道辛甘的亢陽已被調和過半啦!
  他為之大喜。
  當天下午,他便開始指點岐黃醫術。
  他按照醫典及自己的心得逐步傳授著。他更吩咐辛甘背熟人體所有的穴道及功能。他以五行結合人體心肝脾肺腎洋加指點著。他便在白日指點醫術及夜間指點掌招。
  又過一年餘,他閉關啦!辛甘便入三合堂實習。
  溫啟東則是他的指導大夫。
  溫啟東每天先挑輕症病患與辛甘各搭上病患之一腕切脈,再看舌苔、眼神、間症狀,嚴加對照指點著。
  起初,病患險些哭笑不得。
  因為,他們怎願給一個看似少年仍是孩童之人診治呢?可是,他們卻一貼復原哩!
  不出三個月,不少人已請辛甘及溫啟東診治。
  溫啟東卻仍然主動挑患者供辛甘實習。因為,他決定分類集中指點著。他便天天挑選風寒病患供辛甘診治。
  辛甘為之每夜與親人團圓。
  可是,他的功課排得滿滿的,他不但要練掌行功,更要復習白天的診治情形,他罕有機會與雙親交談。
  辛喜夫婦不但禮諒,而且以子為榮。
  因為,辛喜的財力已突破一千八百萬兩白銀。
  漁收、糧收加上利錢收入,的確夠可觀的。
  這一切全來自辛甘之採草藥呀!他們除體諒之外,更充滿不忍心,因為,辛甘還是一個小孩子,他該與他的三個弟弟一起好玩以及受他們之呵護呀!
  辛甘卻毫無這種觀念及需要。因為,他認為這一切全是理所當然。
  因為,他牢記法元大師的一句話“做雙親喜悅之事”,只要雙親高興,他便做得心安理得以及跟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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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古墓怪人夠凶殘

  清明時節,辛喜率妻小及四子一起在亡母辛雀墳前祭拜,他望著四個兒子,不由思忖慈母若在世,一定會甚感欣慰。他為之一片哀戚。
  章歡也很難過。因為,她是位棄嬰,她根本不知雙親是誰呀?
  良久之後,他們方始焚化紙錢。
  倏聽轟一聲,辛甘已先望向右方遠處。
  立見一大篷泥土衝飛而上。接著便見一人衝掠而上。
  辛甘脫口道:“好厲害!”
  正在遠方祭拜之人群一陣驚呼。
  哈哈笑聲之中,那人已平伸雙臂及在半空中以右腳尖踏上左腳面,立見他似長翅膀般直接飛向辛甘諸入。
  章歡駭道:“喜哥,他……他是人或是鬼呀?”
  辛喜急道:“別怕,有我在!”說著,他已挺胸踏前。
  那人卻笑聲倏斷及目泛碧光。只見他一翻身,便振腿斜身遙端而來。辛甘道句:
  “不可以!”倏地撲掠而去。
  只見他並掌一推,便推上那人之腳,他剛覺手中一涼,便已經被踢退落地面,那人卻咦了一聲及族身落地。
  辛甘一落地,便連退二步方始站穩。
  辛喜忙道:“阿甘,要不要緊?”
  “不要緊!爹先退開!”
  “這……你行嗎?那人會飛哩!”
  “是的!他很厲害!”
  “嘿嘿!小娃兒,汝是誰?”
  “大叔,我叫辛甘!”
  “嘿嘿!汝叫吾大叔?汝幾歲?”
  “十歲!”
  “哈哈!十歲娃兒叫吾為大叔,哈哈!南宮滄,汝值得矣!”
  “大叔,我錯了嗎?”
  “哈哈!吾整整大汝一甲子,汝有沒有叫錯?”
  “一甲子,六十歲呀?”
  “不錯!吾今年正好七十歲,男人怕逢九,吾已過六十九那一關,孔老夫子說‘七十而不惑’,哈哈!吾卻為汝一句話所惑,好笑。”
  “對不起!我錯啦!”
  說著,他便欲下跪。
  “汝沒錯!疼不疼?”
  說著,他已經斜揮出一掌。
  他欲以潛勁托住辛甘,那知,辛甘只是微微一晃,便已經雙膝落地及俯身一拜,他反而被潛勁震得一晃。
  他為之一怔!
  辛甘叩頭道:“老爺子原諒,我錯啦!”
  “不!汝沒錯,是她錯,她不該說吾是人或鬼,吾生平最恨這個鬼字。”說著,他已指向章歡。
  章歡立即躲到老公的背後。
  辛甘回頭一瞧,便又叩頭道:“她是家母,她不懂武功,老爺方才自墳中飛出,家母才會有此誤會,請老爺子原諒。”
  “哼!即使誤會,也不該出口傷人!”
  “老爺子原諒。”
  辛甘便連連叩頭。
  章歡心生不忍,便上前下跪叩頭道:“請原諒!”
  “罷了!否就破例一次,起來吧!”
  “謝謝老爺子!”
  辛甘一起身,便扶起慈母。
  立見對力道:“吾要與汝談談。”
  立見章歡道:“阿甘!”
  對方立即哼道:“汝別不知好歹。”
  章歡立即低下頭。
  辛甘上前道:“好!老爺子要談什麼?”
  “汝師是誰?”
  “老師父,法元老師父。”
  “法元!那一個法元?”
  “慈光寺方丈。”
  “唔!原來是他!他還在慈光寺?”
  “是的!”
  “他還算不錯!他能挑汝,有眼光!天下日後有汝一份!”說著,他已騰掠而上。
  “老爺子不說啦!”
  “改日再說!吾另有事。”說著,他又翻身踏上七十餘支外一株樹上。一片樹葉微沉,他已經又騰掠而起。
  不久,他已消失於遠方。
  章歡忙道:“快回去吧!”卻見不吵人紛紛奔向南宮滄方才衝出之墳。
  辛甘有心一瞧,不敢違慈母之命。他們收妥祭品,便匆匆離去。立聽那批人一陣驚呼聲。辛甘不由止步望去。辛喜道:“去瞧瞧吧!別逗留太久!”
  “謝謝爹!”
  辛甘放下祭品,立即掠去。
  章歡喜道:“喜哥!阿甘也會飛哩!”
  “是的!大師可真行。”
  “是呀!”他們便在原地等候著。眾人一見辛甘飛來,便自動退出一條路。
  辛甘到墳旁一瞧,立見墳內有不少具骷髏,他好奇的一數,立知共有七具骷髏,卻皆靠坐在墳中之壁前哩!
  他再一看,便看見玉簪、金欽以及布塊。他再仔細一瞧,立見墓中央有一團泥濘。他瞧不出名堂,立即轉身離去。
  他一掠近,章歡便道:“裡面有什麼?”
  辛甘便道出所見之景。
  章歡不由駭道:“快走吧!”
  辛甘便端起祭品跟去。不久,他們已搭三部車離去。
  立見同車的辛彥道:“哥能不能教我飛呢?”
  “這!問爹娘吧!”
  “爹娘一定不肯啦!”
  “不一定!回去再問吧!”
  “不!別問!省得娘念我!”
  辛甘怔道:“娘會念你?”
  “嗯!娘一天到晚叫我們多學學哥。”
  “我有什麼可以學的呢?”
  “娘說哥最乖,三歲便最會賺錢,我已九歲,什麼也不會。”
  辛甘笑道:“娘說說而已啦!”
  辛彥使低頭不語。
  辛喜可真絕,他把四個兒子取名為甘、彥、德、成,寓指甘願得成,既方便叫又方便記住也!
  章歡同樣的自一歲半便教四個兒子,辛甘一教便會,再便記住,辛彥三人卻連教六次才懂,而且久久記不了哩!
  所以,她一開始便對辛彥三人念經著。
  辛甘之賺錢使家運人旺,辛彥三人卻只知道吃玩,功課更不長進,難怪章歡一看不爽便要念經一番。
  且說辛甘一返莊,便匆匆去慈光寺。
  卻見法元大師正在寺內與溫啟東品茗。辛甘便欣然上前下跪叩頭請安。
  法元大師合笑道:“老衲瞧瞧!”辛甘便起身上前遞出右手。
  法元大師便含笑切脈。不久,他笑道:“進步不少,很好!”
  “老師父,我方才看見一個怪人由墓中飛出來哩!”他便詳述一番。
  法元大師為之皺眉。溫啟東卻為之變色。
  不久,法元大師道:“他可有震倒汝?”
  “沒有!我只退兩步,不過,他的腳好涼喔!”
  “他沒穿靴?”
  “是的!”
  “他的腳色是何顏色?”
  辛甘稍忖便道:“全是泥巴,不過,他的臉色好白,頭髮又亂又長到肚子,他的雙眼眼神和別人不一樣,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他的嗓音冷不冷?”
  “冷冷的,連笑聲也怪怪的。”
  “他在折身時仍然張臂踏腳嗎?”
  “是的!好厲害喔!”
  “此乃北溟派之轉折身法,他連轉幾次?”
  “一次,他只踏一次腳便飛到我的身前。”
  “約有多遠?”
  “這……一百五、六十丈吧?”
  溫啟東為之又變色。
  法元大師道:“他叫南宮滄吧?”
  “是的!老師父認識他?”
  “嗯!他在十二年前,來過此地三次。”
  “他來三次,他不是壞人吧?”
  “不!他是壞人中之壞人,他第一次來此欲與老衲比武,老衲一直婉拒,甚至遠避,他方始打消此念。”
  “老師父為何不和他比武呢?”
  “他好勝,否則,他不會躲在荒墓練邪功。”
  “邪功?”
  “是的!汝所見那七具屍體,必然全是女子,該處必然有陰涼之氣,他利用她們及地氣,強化他的功力。”
  “有這種練法呀?”
  “有!旁門左道之一,雖速成,卻敗不得,一敗便一塌糊塗。”
  “真的呀?他另外二次來幹什麼?”
  “請老衲診治內外傷。”
  “老師父明知他是壞人,也救他呀?”
  “是的!老衲一直為此事矛盾及不安,如今一聽他已能一掠遠達七十餘丈,老衲不由自責已為武林留下禍害。”
  溫啟東突然道:“吾已老朽,大師方才所述之事宜由老朽代行。”
  法元大師搖頭道:“老衲已準備甚久,老施主還是按計劃行事吧!”
  “是!”
  法元大師道:“小施主準備行功吧!”
  辛甘便答是入內。
  二老便又低聲商量著。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方始進入禪房。立見辛甘已經入定。
  法元大師倏地朝西方肅容頂禮膜拜著。長久之後,他方始坐上辛甘的背後。
  只見他的雙掌按上辛甘的背部便吸氣以待。
  不久,他乍見辛甘的功力已由方才之微震恢復平穩,他便把功力透掌而出,然後再渡人辛甘的體中。
  他此次閉關,完全為了如今之行動,因為,他自知來日不多,他何必把一身功力帶走,他便決定贈給辛甘。
  他的功力便由徐而疾的貫入辛甘的體中。
  不久,他已油枯燈竭。他憑著意念移下左掌。溫啟東立即上前抱起他。
  不久,溫啟東含淚把法體交給寺僧處理。被尊為活菩薩的法元大師就此離開人間。他的精神永垂不朽。
  辛甘便傳承他的使命。唯一不同的是,法元大師一生不殺生,他連毒蛇也放過,他更救過惡中之惡南宜滄,他一生奉行慈悲與濟世。
  辛甘卻在日後大開殺戒。
  他似乎在彌補法元大師未執行的殺戒。
  此乃後話,暫且擱下。
  如今的辛甘乍獲法元大師的精純功力,便專心行功著。
  由於法元大師昔年在“天狗食日”之夜行功培植辛甘,辛甘早已能適應及融合他的功力,所以,辛甘順利行功著。
  半日之後,他已經入定。
  溫啟東入內一瞧,便出去吩咐寺僧。
  不久,他已先去會見辛喜吩咐著。
  別看辛喜如今已是晉江城內數一數二之巨富,他遇見溫啟東這位大恩人以及大軍師,他一直以禮相待。溫啟東立即道出辛甘在慈光寺練武。
  他並未道出法元大師已為辛甘而死,因為,他知道辛喜不懂這一大套,他更不希望辛喜對外傳述此事。”
  不久,他便返三合堂吩咐著。
  翌日上午,他便又赴慈光寺。
  他入禪房一見辛甘的氣色,便滿面笑容。
  他更堅定要培植這朵武林奇葩。
  不久,他已默默入後廳上香著。不久,他望著新設的法元大師牌位憑弔沉思著。
  兩人皆是大夫,法元大師一生苦修行醫助人,他卻以醫術謀生,他雖未賺黑心錢,卻自慚于法元大師。他更堅決要完成法元大師的遺志。
  入夜不久,辛甘便收功醒來。
  他一回頭便問道:“老師父呢?”溫啟東肅容道:“跟吾來!”辛甘心知不祥的立即跟去。
  不久,二人一入後廳,辛甘便瞧見桌上之新舊牌位,他不懂這是何物,不由好奇的望向溫啟東道:“老師父呢?”
  “他已把所有的功力贈汝,他已登極樂世界。”
  “什麼?當真?”
  “是的!他的牌位在此!”
  辛甘仔細一瞧,雙眼立濕。只聽他哇一聲,便趴地大哭。聲似焦雷,足見他已真情而哭。
  溫啟東不由心酸。
  不久,辛甘起身道:“老師父為何如此做?是不是因為南宮滄?”
  溫啟東點頭道:“正是,大師盼汝除掉他。”
  “我?我辦得到嗎?”
  “已有六成勝算,汝只需再入取毒蛇處練掌,即有八成勝算。”
  說著,他便輕聲指點著。
  辛甘堅毅的道:“好!”
  於是,二人便一起離寺。
  辛甘一返家,便道出欲與老員外出去採藥。
  辛喜當然立即答允。
  翌日一大早,辛甘便與溫啟東離去。辛甘便帶著他沿山林中掠去。他們直接掠過兩廣北方,便進入雲南。
  當天下午,他們已進入那個原始森林中。
  不久,辛甘便見三條蛇,便上前抓起一條毒蛇,只見他一扣住蛇頸,便以指甲貫力直接剖開蛇腹。
  溫啟東立即指點他吞下蛇膽及吸血。
  不久,他已連殺食十條毒蛇,他便坐在一塊石上行功。
  溫啟東便服下靈丹小心的行向他處。
  日落之前,他已採二捆珍貴草藥離去。他便直接趕返三合堂。
  破曉時分,辛甘精神飽滿的開始練習飄渺掌招。爆聲之中,附近之十二株樹紛斷倒地。又是一陣爆響,斷樹已成大小木塊及村片。
  又過半個時辰,它們已成飛屑。
  他之周遭立現些許光明。
  又過良久,他方始收招找蛇。
  他又連食十條蛇膽及蛇血,方始返回現場。他仰身一躺,便四肢大張的呼呼大睡著。
  遠方地面及樹上紛紛游來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毒蛇,它們似要參加“嘉年華會”“火雞大餐”般急衝向他。
  不久,便有一百餘條毒蛇遊至辛甘周遭二尺餘外,它們乍嗅到氣息有異,立即不約而同的緊急剎車。
  其餘之蛇為之紛停。不久,辛甘已在入眠中運轉功力。
  玄鐵蛇的氣息一飄出,群蛇紛紛向後轉及跑步走啦!
  須知,玄鐵蛇乃是萬蛇之王呀!不久,它們已走得一乾二淨。
  辛甘一直睡到天黑,方始起來練掌。
  一個多時辰之後,他便收招開始尋蛇。
  他一直找出三裡餘,方始捉食十條毒蛇。然後,他返現場行功著。天亮不久,他便收功練掌。
  他便如此循環的練掌。不知不覺之中,他便在此地過一個半月,他的內外功為之精進。
  這天午前時分,他捉食過十條毒蛇,便返原處呼呼大睡。
  一個多時辰之後,酣睡的他倏被動震醒,他起身一瞧。便瞧見一條“超級大蛇”正昂頭遊爬而來。
  此蛇之頭大邊水桶,兩顆眼球森藍而且大逾雞蛋,它的合信長逾半尺,而且邊吞吐邊抖動,因而發出陣陣噓聲。瞧它這付臭屁模樣,辛甘不由一怔!他朝蛇身一瞧,立即深感好奇。
  因為,蛇身比他以前看過之舞龍長,而且如波浪般蠕派而來,地面之震動便是由這些波浪所形成,足見它之碩長。
  不久,它已加速遊爬而來。因為,它嗅到新鮮美味啦!
  辛甘一看它來意不善,立即提功以待。
  此蛇乃是蟒蛇中之“大哥大”,它有一個不雅的名字“豬龍”。
  它天生便是好鬥,而且不分對象,一見便鬥。
  它原本在嶺南混飩谷中潛修,它此次被駭逃的一部份毒蛇引來此地,它如今一見到美食,鬥性立旺。
  只見它一射,那顆大頭已射近辛甘。它的海口一張,便欲吞辛甘。
  辛甘原本欲劈它,卻疼得向右閃。砰一聲,它已砸空,地面為之一震。立見它昂頭便轉身砸向辛甘。
  辛甘立即又掠向右側。地面當場又被砸一個大坑,它一火大,蛇尾已經掠來。
  辛甘便向上一躍。
  蛇尾一掃空,蛇首便又砸來。
  豬龍一火大,便首尾呼應的加速進攻,它的身子亦加速移動,別看它又胖又長,身手卻挺敏捷的。
  不久,它更“懶驢打滾”的壓砸掃著。
  辛甘便敏捷的掠縱著。
  他的駭意為之大減。
  可是,這座原始森林被豬龍毀得面目全非啦!豬龍連連落空,鬥性立即漲停板。
  它使出渾身解數的進攻著。
  辛甘反而更輕易的問躲著,他便把它當作餵招對象啦!
  他已經與它玩起來啦!
  半個多時辰之後,豬龍抓狂般進攻著,地面為之坑坑洞洞,大小樹木為之紛斷及土無完膚,黃塵為之衝飛不絕。
  不久,辛甘一掠落,倏地直接踏入一個大坑中。
  豬龍立即一頭砸下來。
  辛甘急忙疾劈出一掌。
  轟一聲,豬龍的下巴當場被劈個正著,它不但皮裂肉現,而且疼得立即縮首,辛甘急忙躍出坑外。
  他便已連劈二記掌力,豬龍的傷口為之擴大,它疼得翻湧而去。
  辛甘不攻則已,一攻便連劈不已。而且,他一直劈向頭部。不久,豬龍已被劈破雙眼。它疼得邊滾邊盤蜷身子。
  不久,它已盤成一團“蚊香”啦!
  血肉紛飛的蛇首已躲到最上方。
  辛甘便連連劈向蛇身,他似欣柴般一直劈向一個地方,立見蛇身皮開肉現,而且傷口迅速的擴大以及蔓延著。
  豬龍疼得似山般倒地。它掉頭便逃向遠方。
  別看它的雙眼全破,它只憑蛇信,便準確的逃去。
  那兩處傷口為之頻頻撞上地面,它為之大疼,它為保命,便抓狂的逃去。
  別人是“打蛇隨報上”,辛甘是“打蛇隨身上”,而且是一直劈向豬龍的兩處傷口,豬龍因而疼得全身顫抖。
  所以,它拼命的逃向老窩。
  辛甘只要掠一次,便可以劈它一、二十掌,所以,豬龍的那二處傷口如今已經擴大二至三倍;地面為之血肉模糊。
  它完全沒有抵抗之念。它只知快逃向老窩。
  它甚至沒有想到它即使逃回老窩,又能活命嗎?
  終於,它連爬帶滾的一頭衝頭沖過巒,它便翻滾而下。坡上為之地動山搖。
  沿途之土石及樹木紛碎。
  辛甘見狀,一時不敢追去。
  他便在上面微喘著。
  他經過這陣追劈,如今目睹成就,為之亢奮而喘。
  只聽轟一聲,豬龍已停在山巒下。
  立見它一翻身,便抖動不已。
  它已肚皮朝天,不敢翻動。
  因為,它的二處傷口已經各擴大五倍以上,它的肚皮幾乎已有一半皮破肉現,它方才因為傷頭才翻身的呀!
  辛甘見狀,立即掠下。
  他一掠近,便揚掌劈去。
  轟轟二聲,它已血箭疾噴不已。它疼得翻身再逃。它又逃出半裡餘,便吃力的爬不動啦!
  辛甘又追劈這半裡,又使豬龍快被剖肚開腸啦!
  它一時爬不動,辛甘毫不心軟的繼續劈著。終於,它肚皮朝天的抽搐著。
  辛甘趁機又連連劈著。倏見血箭激噴之中,一團圓物已經噴出。
  辛甘立即想起每天吃的蛇膽。
  他一見它如此大,立即由大蛇體積研判它是蛇膽。於是,他騰掠而去。它一落下,他正好捧住它。
  立見它似水球般微彈、液汁更流轉著。他一落地,便注視著它。
  立見豬龍慘叫一聲,便了結一生。
  辛甘朝它一瞧,不由大喜。於是,他咬上約有他半張臉大的圓球。
  皮乍破,汁立即噴出。
  他立即連連吸咽著。不久,它已成扁皮。他一覺味道不差,便嚼著扁皮。不久,他已咽下渣。
  立覺腹部一熱,他立即望向四周。
  倏覺腹部大熱,他不由匆匆掠向前方。
  他立即掠入一個谷中。
  他來不及細看谷內,便靠坐在谷壁。不久,他已汗下如雨。
  豬龍潛修六、七百年的精華已被他開始吸收著。
  他知道自己又走好運,便專心行功著。
  又過一個多時辰,溫啟東已匆匆掠入原始森林,不久,他遙見樹倒石碎及坑坑洞洞的殘破情形,他不由大駭!
  他關心的疾掠落現場。
  他一見辛甘不在,不由大急。不久,他乍見血肉,便蹲下去瞧著。他迅即知道這是大蛇之肉。
  他隱約知道是怎麼回事啦!
  於是,他沿血跡掠去。不久,他又瞧見蛇屍。
  他驚喜的掠落屍旁。
  他一瞧傷口,不由眼皮連跳。
  一向見多識廣的他如今也被此景所懾。
  他一瞧蛇血,立知它剛死不久。
  他匆匆一瞥,便掠向前方。
  不久,他已瞧見辛甘汗下如雨的行功著,他不由含笑付道:“好一個天狗囝仔,居然有如此洪福,實在太好啦!”
  於是,他退返屍旁。
  他沿蛇屍查看不久,立見蛇膽已失。他不由暗喜辛甘之識貨。於是,他瞧向蛇目。
  他一見它們已碎,不由暗叫可惜。不過,它們畢竟尚可調配解毒之丹。於是,他匆匆離去。
  他一到山下小村中,便買下一個含蓋之桶。
  他便匆匆上山。
  他一返蛇屍旁,便連肉帶血的挖出蛇目。
  他把它們放入桶中,立即離去。
  別人是老來清閑,他這陣子老來更忙碌。不過,他忙得大有收穫。所以,他欣然掠去。

  ※ ※ ※

  三日之後,辛甘一起身,便發現衣褲已經緊梆梆的,他怔了一下,立見褲管已經縮短一大截,他不由怔道:“下過雨了嗎?”
  他便望向附近。
  他立見一個水池,池中居然有一朵蓮花。
  他不由憶起法元大師以前以缽裝毒汁所種之雪蓮,他一見此蓮也是白色,於是,他欣然掠向水池。
  他以平日身法掠縱,如今卻既快又猛的掠去。
  他知道自己會越過水池。他知道自己又增加不少的功力。他大喜的任由身子掠過水池。他一落地,便走向池旁。
  他一入池,立覺池水甚涼。
  他便蹲下去瞧蓮。不久,他剝下一片蓮便送入口中。
  他略合之下,立知它如雪蓮般涼涼的。於是,他吞下那片蓮。
  他摘下整朵蓮便送入口中嚼著。立見蓮梗迅即萎縮倒入水中。
  他便邊嚼邊以手潑水的洗臉及雙手。不久,他已全身皆暢。於是,他坐在池中行功著。
  內外皆涼,立使他全身皆暢。
  此蓮也是雪蓮,此池水更是聚地陰而成之靈泉,那條豬龍已守在此地一百餘年,它只為了食這朵雪蓮。
  那知,完全便宜了辛甘這個天狗囝仔。
  若是凡人吞下這朵雪蓮,早已凍死啦!
  辛甘如今內外皆暢的行功著。因為,陰陽二氣正在他的體中滋潤融合著。他便連連行功著。
  又過三日,溫啟東一近蛇屍,便嗅到異臭,他上前一見蛇屍已經腐爛,他急忙掠入谷中瞧著辛甘是否已經離去。
  他立見辛甘改在池中行功。他不由一喜。
  他不由忖道:“毒蛇猛獸一向守護靈物,辛甘莫非已經吞食池中之靈物?若真如此,他豈非是人間最幸運之人?”
  他便含笑緩緩行去。他乍見辛甘的氣色,不由驚喜。他又聽辛甘的吐納,不由更喜。
  他忍不住全身一抖。
  因為,他已聽出辛甘居然已貫通任督兩脈,他實在不敢相信這位十歲孩童己經達到無數武者所夢想的至高境界。
  他今年已逾七十歲,卻人字沒一撇哩!
  他心知此時是最難得之行功時刻,辛甘只要在此時多行功一日,便抵得上平常行功三年,他不敢吵辛甘。
  他便悄悄的追去。不久,他又掠下山。
  他便買回鏟子緩緩的挖坑欲埋蛇。
  因為,他不願驚動辛甘呀!
  他欣喜的挖著。半個多時辰之後,他便埋妥蛇屍。他便沿血肉處挖坑埋著。
  黃昏時分,他已欣然下山。他便進入林中唯一的小客棧用膳歇息著。
  翌日上午,他便含笑上山。他一入谷,便見辛甘仍在行功。
  於是,他留下一張紙,便以石塊壓紙離去。他便赴遠方採集草藥。
  半日之後,他已拎走半大包珍貴藥材。他便又掠返三合堂。
  辛甘全身前所未有的輕盈及舒暢。所以,他一直行功著。
  又過四天,他方始飄飄然醒來。他一站起,便聽一陣叭叭連響。
  他立見衣褲紛紛裂開。他不由啊叫一聲。
  啊聲回盪,清晰宏亮的令他為之一怔!他立見自己長高又長壯。
  光是手掌便已經變大不少哩!他發現自己已提前成為大人啦!
  那雙靴早已破得“空前絕後”啦!
  他為之一窘。他一走出池,衣褲已破成布條。
  他一見四下沒人,不由稍放心。
  他向前一掠,便似棉絮般輕盈,又似閃電般疾,刷一聲,他方才剛掠起,剎那間已經落在谷口。
  他倏見一張紙,紙上寫著:“恭喜!續返原地練掌”。
  他立知老員外已經來過。他不由取紙掠去。
  他一看蛇屍已不在,他立知老員外已埋妥它。
  他便欣然掠去。咻咻聲中,他已迅即掠返練武處。
  他一見地面坑坑洞洞,便掠到遠方。他知道功力又大增,便小心的出招。
  又過半個多時辰,他已逐漸適應充沛的功力,於是,他逐漸放開拘束的出招,
  立見遭再度爆響連天。
  諸樹紛斷。
  不同的是上回之樹先斷後破再碎,這回一斷便碎,因為,辛甘如今的功力已經足以破金碎石,這些樹木已經不夠看。
  他完全不顧這些樹木的死活。他不停的增加力道練掌。又過半個時辰,他終於使出全部的力量。
  這回並無爆響。
  辛甘四周半里內之樹木不約而同的好似被春天的微風掃過,接著便一陣子傾倒砂粒的沙沙連響。
  數百株樹立即化為粉屑。
  這些粉屑隨著辛甘的繼續練招而紛飛著。
  它們隨著辛甘的招式而忽分忽合的旋飛在他的四周,終於,它們似被炸藥炸中般道飛向遠方。
  辛甘便在此時收招。他驚喜的望向自己的雙掌。不久,他便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
  他直覺的夾腿摀向胯間。
  他的雙手倏地碰上前所未有的“怪物”。他抬手一瞧,立見自己的胯間多一條“小黃瓜”。
  他啊叫一聲,不由伸手摸它。
  他一見它是真品,不由大怔!他再多看一眼,不由更怔!
  因為,“小黃瓜”的上方居然有“頭髮”哩!
  他不由摸摸那些“頭髮”,再摸摸頭頂的頭髮,他這才發現頭頂的頭髮居然比以前增加甚多。
  他一時怔在原地。
  這一切全是因為“玄鐵蛇”及“豬龍”大蛇之功效,它們的陽剛加上兩朵雪蓮、冰蛙及法元大師的功力已使他提前成熟。
  因此,他雖然尚未滿十一歲,卻已成熟逾成人。
  他在各方面皆有不少的經驗以及歷練,他甚至可以診治病人,他卻對男女這方面之事,完全“莫宰羊”。
  畢竟他只是一位十歲大的孩子呀!
  他正在“霧煞煞”,倏聽噹噹聲音,他回頭一瞧,立見一批長得很奇怪的人弓腰緩步小心又害怕的欲行又止。
  這批人為何長得很奇怪呢?
  他們頭戴一排羽毛,打著赤膊,腰間只系一條皮裙,那條皮裙簡直就是咱們曾經流行過。的“迷你裙”。
  不同的是,迷你裙又短又窄緊。
  這批人的皮裙寬鬆些。
  男人穿裙,已經夠怪,頭戴羽毛更怪,最怪的是臉上還畫著一條條的青、黃、藍、紅、黑、白……等“新藝綜合彩色”。
  更特殊的是,每人的鼻尖皆穿著一個小銅鈴。
  噹噹聲便出自這些小銅鈴。
  這批人約有一百人,每人皆是熊腰虎背,兩塊胸肌皆高鼓以及碩如鐵板,配上古銅色肌膚,倍添雄壯的氣概。
  他們的手中各持一根長矛,矛尖又失又亮,矛映著陽光泛輝,光憑這份架勢,便已經可以駭退不少人。
  可是,他們好似挺怕辛甘。
  他們便是苗族中之大鼻族,他們如今之打扮正是勇士出征或打猿之制服,可是,他們如今完全沒有出征之勇氣。
  因為,他們方才已在遠方瞧見辛甘練掌。
  原來,今天一大早,便有十名大鼻族人因為狩獵而到達此地,地上之坑坑洞洞以及斷樹,駭得他們立即返族中報訊。
  他們的酋長便先派這些人趕來此地。
  他們剛到遠處時,辛甘正好出谷掠來此地,所以,他們目睹辛甘胡跳亂打,卻把大批大樹一下子變成樹屑。
  他們為之大駭!
  他們便躲在原處。
  方才,他們聽見遠方的當聲,他們知道酋長已經和族人朝此行來,他們如果再躲在原處,他們便不配為勇士。
  他們不但會被恥笑,更會逐出族外。
  所以,他們硬著頭皮出現。辛甘見狀,不由更加的好奇。
  他便站在原地望著他們。
  不久,號角聲一到,那批大鼻族人便怪叫連連。
  他們屈臂作狀欲刺矛。他們大喊的助威。
  可是,他們的步伐故意邁碎步。
  更有三十人乾脆在原地跳叫著。
  因為,他們不願上前先送死呀!
  大鼻族一向視樹如神般敬畏,辛甘未碰到樹,卻把近百株樹同時震碎,這批大鼻族人當然自知不是對手啦!
  不久,便又有一批大鼻族人怪叫的奔來。
  原先之近百人便稍稍放大步伐。
  不久,那批人一會合,這近百人便加大步伐奔去。
  那批人毫不知情的後發先至率先衝出。
  其中之十八人更領先同伴衝出。
  他們爭功的衝向辛甘。
  辛甘久受法亢大師之薰陶,他一直珍視每條人命,所以,若非那條豬龍大蛇連連砸他及威脅他,他根本不會殺它。
  因為,他知道它能長這麼大,已經不容易。
  他為何又捉食毒蛇呢?
  因為,溫啟東叫他如此做以增加功力對付南宮滄。
  他已設定南宮淪為唯一可殺之人。因此,他對這批大鼻族人沒有敵意。
  這十人一奔向辛甘,其中三人已脫穎而出的各撲近及刺來一矛,辛甘向後一閃便閃出三丈餘遠,那三人立即刺空。
  其中一人便化刺為掃的橫矛掃向辛甘。
  辛甘探手一抓上矛矢後,便用力一抽。
  那人虎口一疼,當場人晃矛失。
  辛甘當場順手把矛拋向遠方。咻一聲,那支矛已射出二百餘丈遠。那人為之怪叫而退。外二人亦怪叫而怔!
  其餘之人更是緊急剎車的望向那支矛。
  因為,大鼻族人一向以矛為第一生命,他們一向綜矛招,射矛乃是人人必備之項目,族中之最遠紀錄尚不到五十丈遠。
  何況,擲矛之人尚必須以奔跑加衝力哩!
  辛甘隨便奪矛一擲,便擲出如此遠,當然立即懾住大鼻族人。
  不但此十人被懾,前後二批勇士也被懾。
  倏聽一聲大喝,辛甘立見一人坐在一個藤椅上被四人抬來,方才之喝聲便出自此人,辛甘不由多看一眼。
  此人也是同樣打扮,唯一不同的是他頸上那排羽毛清一色的白色,別人則是花花草草的諸色紛陳。
  此人便是大鼻族酋長,他如今下今勇士進攻。
  立見那二批人吶喊的揮矛衝向辛甘。原先那十人中之尤人亦揮矛刺個不停。
  辛甘便在人群及矛尖中飄閃及撥開長矛。
  不久,他已被五十人自四周一起刺矛圍攻,他自知已經躲避不了,於是,他向上一撞,立見他似一柱擎天的射高三十餘丈。
  現場諸人為之怪叫。酋長也為之變色。
  辛甘一翻身,使已經掠向酋長。酋長立即大叫一聲。
  立見跟在兩旁之四名壯漢便揮矛撲向辛甘。辛甘又一翻身,兩只腳已經踢飛兩支矛。他一落地,便雙手各抓一矛及擲向遠方。
  咻咻二聲之後,便是卡卡二聲。那二支矛竟已各射透一棵大樹及卡在樹身。
  四名壯漢為之怪叫而退。酋長亦怪叫的躍下轎。
  立見他怪叫一聲,便上前趴跪叩頭。眾人便跟著趴跪叩頭。
  辛甘完全聽不懂他們叫什麼意思,他卻看得出他們害怕又求饒的趴跪叩頭,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便學習溫啟東對待他之方式應對著。
  於是,他含笑上前摸摸酋長的頭及抓臂扶起酋長。
  酋長不由被摸得一怔!
  他乍被抓臂,便直覺的欲掙扎,可是,他立即覺得麻疼無力,他居然似稻草人般輕易的被辛甘扶起。
  辛甘便朝他一笑。
  酋長不由一怔!
  辛甘便拍拍他的雙肩。
  他這一拍肩,反而誤打誤撞的拍對。因為,這是大鼻族表示友善之方式。
  酋長怔了一下,立現笑容。
  他便拍拍辛甘的雙肩。
  辛甘一見“來電”,便又含笑拍酋長之肩。
  酋長裂嘴一笑,便拍辛甘之肩。
  然後,他指向藤椅一笑!
  辛甘會意的點頭一笑,便好奇的上前一坐。
  立見另外四人已抬桿架轎離地!
  辛甘剛一怔!他正在考慮要不要躍下,那四人已抬他行去,酋長正在怪叫連連的率眾跟在轎後行去。
  失矛之三人,便奔去用力拔矛及奔向遠方找矛。
  既來之則安之,辛甘便任由那四人抬去。他首次如此被抬,不由欣喜。童心一萌,他便沿途張望著。
  一山又一山,一嶺又一嶺,黃昏時分,他剛被那四人抬過山頂沿坡而下,立即看見不少男女老幼噹噹連響的奔來。
  他立即瞧見女人之打不同。
  她們的臉沒有紋面,她們之裙卻是樹葉及草所串成。
  相同的是,她們也頭戴一排雜色的毛,鼻上也吊著一個小銅鈴。也是打著赤裸,雙乳正抖動的幻出乳波。
  辛甘雖無男女色意,忍不住多看幾眼。他看著諸女,男女老幼一起邊奔邊看他。
  立聽酋長怪叫一陣子。
  男女老幼便趴跪在坡道兩旁。
  這條坡道既小又雜草眾多,他們跪在草中,卻毫無不適之感,辛甘心雖不忍,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意?
  不久,他聽見二老的咳嗽聲。
  他在晉江三會堂專治因風寒潮濕所形成之症狀,他一聽這種咳嗽聲,便知道此二人受風寒,而且因為方才之跑而咳。
  他立即直接躍落地面。他到一名老者面前,便搭上老者之右腕脈。
  老者卻又駭又惑的欲拍手。
  辛甘已確定此老的風寒症狀不輕。他便匆匆張望著。
  他立見不遠處之坡上有可供運用之草藥。於是,他立即起身掠去。然一聲,他已掠落草藥旁。
  大鼻族人當場被懾住。
  辛甘摘下才二片草葉,便把它們放在雙掌心連連搓著。不久,他已搓出綠草汁。
  他便掠向老者身旁。他扶起老者,便扳開下顎以指擠草汁入老者的口中。然後,他拍按老者的胸部和背部奇經八脈。
  只聽見哇一聲,老者已吐出草汁及一團黑物。辛甘一見他吐出如此大的濃痰,他便更具信心。
  於是,他又拍按老者的胸部和背部。老者便又吐出三日濃痰。立見他舒暢的吸氣著。
  辛甘朝他一笑,便又掠去摘來十二片草葉。他便又以掌心搓它們。
  不久,他又擠草汁人老者的口中。老者居然似稚童般乖乖的張口不動。
  辛甘又擠汁不久,匣拍拍老者的雙肩。老者果真友善的拍拍辛甘的雙肩。
  酋長為之連呼!眾人便跟著連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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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鼻族中結善緣

  落伍!大鼻族實在有夠落伍。
  他們不但住在山洞中,洞內更擺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雜物,加上體味汗臭,綜合成為令辛甘受不了的味道。
  唯一令他喜歡的是那些不知名的水果。因為,他們脆甜可口。他便以水果維生。
  他自翌日起,便採回大批的草藥,他又自洞中找出一個大石臼及石頭,他便以它們搗草藥成汁開始診治男女老幼。
  由於他昨天當治妥那名老者,眾人為之信心大增。他們紛紛張口等候著。
  辛甘便逐一把脈再滴入草汁及拍穴行氣。
  他心無雜念的在女子的胸脯照拍不誤。女子們被拍得心兒怪怪的。
  日落之前,他已經治一百餘人。
  酋長更已派人採回大批草藥及搗妥。於是,他比手劃腳的叫其餘之人把草汁先滴入口中。
  他決定明天再拍穴行氣。眾人依式而喝草汁,不由欣然離去。
  立見酋長送來六樣水果,辛甘便含笑取用著。
  立見酋長送來一張皮裙及草繩,辛甘便好玩的穿妥。他一吃過水果,便向上擦去。
  不久,他已在山頂行功著。
  不出盞茶時間,他已全身舒暢的入定。天未亮,大鼻族人便開始忙碌著。
  辛甘立見他們在向陽坡上放養不少的雞、羊哩!
  他便飛掠向遠方。
  不久,他已回到練掌地方,他一見老員外沒來,於是,他便先練掌,一個多時辰之後,他便掠向大鼻族。
  不久,他便見二十餘個石日內皆已搗妥藥草汁,二百餘名男女老幼正在以斜削妥之竹管裝汁送入自己的口中。
  他便含笑到一名老者身旁切脈。不久,他已替老者拍穴行氣。他便又開始診治病患。
  入夜之後,他方始取用水果。然後,他掠向遠方。
  不出盞茶時間,他已停在一個瀑布前。他脫去皮裙,便入池沐浴著。
  他全身“大掃除”一番之後,便穿妥皮裙掠入前方之林中。
  不久,他已在村旁行功。
  立聽沙沙連響,他立即看見六毒條蛇正匆匆遊射向遠方,他心知它們怕他,他自付功力已足,便任由它們離去。
  他便繼續行功著。
  醜初時分,更深夜靜,除轟轟瀑布聲之外,別無其他聲音,辛甘的功力已經龍虎交濟,目前正輕盈舒泰的入定著。
  那情形便似“太空梭”在太空飄浮著。
  倏聽一聲慘叫,辛甘不由一駭!
  他急忙收功望去。
  “撲通!”一聲,瀑布前之池中已墜下一人,此人可真衰,他居然一頭撞上池中之石塊,他的腦瓜子便似西瓜落地般破碎。
  池水倏紅立即又消散。
  立聽一聲慘叫,便又一人墜池。
  此人雖然沒有撞上石塊,他一入池,立即四肢抽搐及大量溢血,因為,他的“羶中穴”正在大量的冒出鮮血。
  辛甘不由望向上方。
  月光立即使他瞧見上方瀑布源頭處,正有二人揮劍在拼鬥,劍光映著月光,既快又明亮,不由引起辛甘的興趣。
  他首次看見別人使劍拼鬥,不由起身望去。
  只見那二人身手相當,而且進退迅即,辛甘不由瞧得大喜。
  不久,右側之人悶亨一聲,便轉身掠下。左側之人立即追去。
  二人迅即沿右側斜坡而去。
  辛甘意猶未盡的立即掠去。
  他掠上瀑布上方,正好瞧見被追之人反手射出一劍,白光剛問,正在他身後一丈餘追逐之人立即被利劍射入胸口。
  他啊叫一聲,倏地連人帶劍撲去。
  被追之人一見襲擊得逞,不由獰笑,身子為之一緩。
  他乍見對方撲來,不由大駭!
  因為,劍失已近他的背部呀!
  他直覺的向右一閃。
  他不間還好,他一閃之下,“命門穴”正好被移來湊上劍尖,他只覺背心一涼,接著便是一疼,他不由啊叫一聲。
  二人當場撞在一起。二人便似石塊般滾向坡下。
  二劍為之撞斷,劍身仍卡在身上。
  二人尚未到山下,便已輕二命嗚呼哀哉!
  卻見一盒自原先被追之人懷袋落出。它翻落不久,便被一石擋住。二具屍體卻已停在下方之雜草中。
  辛甘怔道:“怎會這樣呢?他們為何要這樣呢?”
  他便掠落石前。
  他一取盒,立見盒蓋已經半啟,他微微一掀,立即瞧見盒中有銀票及一張紙,這張紙之顏色已黃,他知道它一定年代已久。
  因為,法元大師以前曾把他的岐黃心得讓辛甘參閱,他當時曾經以紙色斑黃形容他的心得已有三十年之歷史。
  辛甘不由好奇的打開那張紙。
  立見它是一張山水圖,墨色雖然已淡,卻仍然很好看,紙上另有“抬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十字。
  辛甘毫無心機的望向天上之月。
  他不由想起雙親及三個小弟。
  他折妥紙,便放入盤中。接著,他掠到二具屍旁。
  法元大師生前曾經向他提過“死者人土為安”之說法以及作法,他不忍此二人被毒蛇咬食,他便在右側劈坑。
  他便先埋入二具屍體。
  他更掠入池中挾起另外二具屍體掠向坑旁。
  他為避免斷劍刺到大鼻族人,他便把它們一起埋入坑中。
  他又填平坑,方始攜盒離去。
  他回到池旁,便洗去泥土及血跡。然後,他返回林中行功。
  天亮之後,他一收功,便把盤壓在石下。然後,他擦向大鼻族。
  他一入大鼻族,便看見不少人正在搗草藥,另有不少人正在喝藥汁,石上則已經放著六樣水果。
  眾人便友善的向他笑著。他便一路含笑行去。不久,他已在石旁取用水果。
  他剛吃過瘤,酋長已含笑行來。
  只見酋長朝右側山壁一指,便比手劃腳著。然後,他又指向右側山壁及點點頭。
  辛甘似懂非懂的指向右側山壁及點點頭。
  酋長一笑便點點頭及行向右側。
  辛甘不由好奇的跟去。不久,酋長已停在壁前及朝一塊一人高二人寬的大石塊一按,並且做出推開大石的姿勢。
  辛甘好奇的走到酋長身旁,便按石一推。大石微微一晃,他便用力一推。大石向後一滾,一股霉味立即飄出。
  他立即看見壁上竟是一個山洞。
  酋長滿臉敬佩的朝辛甘豎起大拇指。因為,酋長曾以六名勇士合力推開過此石呀!
  辛甘便朝他一笑及拍拍他的肩膀。酋長便笑呵呵的拍著辛甘的肩膀及指向洞內。
  辛甘朝內一瞧,立見前方有亮光。他便好奇的步入。酋長便張望的跟入。
  兩人別腰入內不久,辛甘便瞧內有一個很大的洞室,室中放著大小不一的物品,這些物品皆包著破爛之布,爛處卻多泛出光亮。
  壁上一個四處更放著一顆拳頭大的圓珠。
  辛甘方才所見之光亮便出自此珠。
  他立見珠上插著一匕,匕下之壁上則刻著不少字,他不由一瞇眼凝神瞧向那些字,立見:
  “吾隋場帝殿前統領隋川,吾不忍煬帝荒侈,驕奢無道,吾與庫吏以三年時間逐步移出宮寶。
  “為匿這些珍寶,吾二人輕由八位親人逐批送寶入滇,俾他日能以此批珍寶纖解百姓之困苦。
  “吾二人一見已難再掩飾行動,遂連夜取出最後一批宮寶,再會合八位親人把它們分批送入滇。
  “惜庫吏心生獨吞之念,下毒欲斃吾九人,吾雖及時識破奸計,另八人也已經毒發身亡,吾只好殺庫吏。
  “吾遂雇土人移寶人此地,親因天意不助吾,吾及土人竟在途中遭瘴氣毒所襲,土人不出七日皆又身亡。
  “吾自知難以葡活,遂密字記載此事,盼他年有幸獲寶者,能以此批寶助急困之人,俾吾能稍減遺憾。”
  辛甘不由瞧得一怔!
  他又重看一遍,便確定此事。於是,他拿起身旁的一物。
  立見布已化爛而落。
  一塊一尺半長及一尺高之血玉竟刻成一條龍。
  辛甘只覺它很好看,卻不知其名稱及價值?
  他便又隨意取三物瞧著。立見物上之布皆化爛落地。
  他一一放回它們,便轉身出洞。
  酋長一見他沒興趣,便默默跟去。
  辛甘便把大石推回原處。不久,他便又診治著人鼻族人。
  當天下午,他便帶酋長及八人到坡上另採三種草藥,他們注視不久,便會意的在坡上尋找及採藥。
  不出一個時辰,他們已採妥三堆草藥。
  酋長便派一人回去召入。不久,這三堆草藥已被搬回谷中。
  辛甘便各取五株三種草藥放入一個錫壺中。
  這種壺專供大鼻族人燒水而飲,它目前正由一名婦人架柴燒水,辛甘把草藥一放入,便蓋妥木蓋。然後,他依序在另外十五個壺中各放入五束草味。
  他朝三種草藥一指,便指向遠方及作出採藥狀。
  酋長會意的立即點頭。
  他便邊指邊叫著。不久,大批男女已奔向遠方。
  辛甘如此做之用意在於教他們煉藥供他們長期飲用,以預防及治療幾乎人人皆染上之風寒。因為,此地限於地形及氣候,太潮濕啦!
  他便在一個灶下添一塊柴。
  婦人們會意的紛紛各添一塊柴。不久,便見一批人抱回草藥。
  辛甘一見他們能夠依類放藥,便不作干涉。
  他一見二壺已冒氣,便望向別處。不久,十六壺皆已水滾冒氣。
  他便挑一小塊柴放入即將燃盡的柴上。他便以小火熬著草藥。
  又過盞茶時間,他搖搖手,便不再添柴。因為,他已嗅到濃藥味道。
  他便任由餘火悶熬著草藥。
  大鼻族人已堆妥三座小山般之草藥。
  他便向酋長搖搖手。酋長會意的吩咐族人停止採藥。
  又過盞茶時間,他已把壺內之揭色藥液倒入大鼎中,婦人們會意的提壺前來倒汁人鼎中。
  辛甘便倒出草藥及又各裝入五株三種草藥。
  婦人們會意的上前裝妥草藥。
  辛甘便把木桶之水倒入壺。婦人便跟著倒水。辛甘便又添柴及取火石接火引燃柴塊及枯葉。
  婦人們便跟著取火。
  辛甘見狀,便含笑暗贊她們智慧之高。
  於是,他取碗到鼎旁裝妥藥液,便交給酋長,酋長會意的笑哈哈的飲著藥液。
  不久,他已吩咐眾人取液而飲。
  不出三天,大鼻族人已能自行煉藥而飲。這天上午,辛甘吃過水果,立即離去。
  他一掠到宰豬龍處,便開始練掌。
  不久,他倏見遠方有人,立即收招注視著。
  他立即看見老員外拎包袱掠來,他便含笑掠去。
  來人正是溫啟東,他乍見辛甘已成大人,而且赤裸上身穿著皮裙,他不由一陣欣喜以及驚訝。
  辛甘一見他的表情,便一陣臉紅。
  他便主動道出接近大鼻族人之事。
  溫啟東笑道:“他們有多少人?”
  “近千人!”
  “嗯!他們已增加不少人,足見他們已能適應此地。”
  “老員外見過他們?”
  “是的!他們是正統的苗人,他們曾多次受害於瘴毒。”
  瘴毒?辛甘立即想起隋川。
  他立即道:“瘴毒是什麼?”
  溫啟東指向東南方道:“它是一種有毒的沼氣,它味香,色呈桃紅,人獸一吸瘴毒,便會死亡。”
  “無藥可治嗎?”
  “挺難的!”
  “怎會有瘴毒呢?”
  “它乃是毒物,毒草木匯合沼澤而成,汝先換上衣褲吧!”
  說著,他已遞上包袱。
  辛甘一接包袱,立見裡面放著全新的衣褲。
  他便脫下皮裙穿上衣褲。
  他立覺衣褲略緊,溫啟東含笑道:“吾不知汝會長這麼快,吾近日再另外購買衣物吧!”
  “謝諾老員外,先瞧瞧這個。”
  說著,他已掠去。
  不久,他已取回那個木盒。
  溫啟東一盒,立即啟蓋。他乍見那張紙,便打開它。
  他乍見之下,不由驚喜。
  他便詳細瞧著。
  不久,他推敲“抬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之含意。
  良久之後,他方始道:“此紙乃是一份藏寶圖,不過,吾尚未悟出它之含意,汝怎會有它?”
  辛甘便道出經過。
  溫啟東便取閱銀票。
  他立見它們是十張三萬兩銀票。
  他由鋪號知道它們來自杭州,他不由怔道:“此批寶莫非埋在西湖?吾改日再實地比對一番。”
  他便收妥它們。辛甘便又道出洞中那批隋朝珍寶。
  溫啟東驚喜的道:“它們在何處?”
  “大鼻族中。”
  “走!”
  二人便欣然掠去。
  當他們一近谷,便有一批大鼻族人好奇的望向他們,尤其穿上衣褲的辛甘,更是眾人視線之焦點。
  他們入谷,便見大家正在煉藥及喝藥。
  溫啟東道:“他們染風寒?”
  “是的!幾乎人人皆染風寒哩!”
  “此乃昔年瘴毒餘毒之遺傳。”
  “原來如此!”
  溫啟東一瞥草藥,便道:“該再添一味蒲公英。”
  “好!我待會教他們採蒲公英。”
  說著,他已掠落大石前,他便在眾人注視中推開大石。
  溫東便直接入內,他乍見那塊大血玉,不由心跳如鼓,他立即拿起它邊瞧邊忖道:“果真是珍寶,價值不凡。”
  辛甘便指向壁字,溫啟東便注視著。
  不久,他便上前抽視著十件珍寶,他驚喜的為之心促手抖。
  不久,他吸氣定神思忖著。沒多久,他已決定分批出售它們。
  於是,他略吩咐辛甘,便直接離去。他一下山,便買妥一個大鼎及辛甘之衣褲,他便攜它們返回谷中。
  辛甘已在這段期間採妥不少的蒲公英。
  他一取包袱,便直接入洞。不久,他已換上舒適的衣褲靴。
  溫啟東便以二巾包妥四個珍寶,他便直接離去。
  辛甘便取出另外一套新衣褲及推回大石。
  他便取回味草藥人二個大鼎煉著。
  婦人們便在壺內各添人五株蒲公英。
  辛甘便取用水果及瞧著煉藥情形。不到半個時辰,他已煉妥那二鼎草藥。
  他便掀蓋把藥液倒入另外八個鼎中。然後,他另又開始煉藥。
  他一放妥草藥及水,立即交給婦人們照顧。他便又掠到劈蛇處練掌。
  且說溫啟東攜賣離去之後,便直返家。然後,他率其子前往杭州。
  他們便各入一家銀樓出售二項珍寶。
  他們試探的各開價一百萬兩黃金。那知,店家毫不猶豫的立即成交。
  他們心知此四寶是正品啦!
  他們不後侮廉售此四寶,因為,他們尚有大批珍寶。
  於是,他們一起進入西湖。
  半天之後,他們依照圖字,研判寶藏在“平湖秋月”或“三潭印月”,他們便決定在今夜再尋寶。
  於是,他們先行用膳。
  平湖秋月位於白堤開端,此處孤山之下,它包括山。湖、塔、橋、亭,橋通湖中,越到深秋明月越迷人。
  入夜之後,溫啟東父子便沿橋望月及低頭而行。因為,他們直悟“抬頭望明月”及“低頭思故”。
  一個多時辰之後,他們沿孤山望月及瞧地面。不久,他們已瞧見一塊大石碑刻道:
  “萬頃湖平長似鏡;四時月好最宜秋。”
  他們只瞥一眼,便繼續上山。
  不久,他們已在山頂沉思著。
  一個多時辰之後,他們再返碑前瞧著。
  不久,溫光宗指著月光照碑所成之影低聲道:“可能乎?”
  “嗯!有此可能!”二人便在碑之四周地面注意著。
  不久,溫光宗已在碑後推開頂著大碑之大石,因為,他把“低頭思故鄉”悟及故鄉乃是每個人之靠山。
  而且,世人多在大石下藏物。他一移開大石,便並直五指貫力挖土。
  不久,他已挖到硬物。他不由一喜。
  他便小心的挖著。
  盞茶時間之後,他已挖出一把劍。二人不由大喜。
  他們急忙埋土及放回大石,他們便直接返回客棧。
  劍鞘古意盎然,卻毫無鏽狀。溫啟東一拔劍,立見寒氣透發。
  立見劍上刻著“八荒”二字。另一面劍葉赫然刻著不少蠅頭小字。
  溫光宗便凝目細視及逐字抄妥。
  半個時辰之後,他已經抄妥劍招。溫啟東便歸劍人鞘。
  不久,他們已欣然歇息。
  翌日上午,他們便以甘欣之名在杭州銀莊存妥那二百萬兩銀票。
  他們欣然返回三合堂。翌日,他們便與溫耀祖離去。
  他們便沿山區趕到大鼻族,他們便直接推石入洞。
  不久,溫光宗父子已各取走二包珍寶。
  他們便赴杭州售寶。這回,他們把每件珍寶訂價七十萬兩白銀。
  不出二天,他們已售光十件珍寶。
  他們便把銀票又存入杭州銀莊。
  辛甘為之又添七百萬兩“私房錢”。
  他們便來回的取寶及售寶。
  他們分散的在杭州及金陵售寶及存錢。
  他們不慌不忙的小心售寶及存銀。
  溫啟東則一直指點辛甘練習八荒劍招。

  ※ ※ ※

  時光飛逝,一晃便又過三年,溫光宗父子終於分批售光洞中的隋朝古寶,他們皆以甘欣的名義存錢。
  他們共在十二家銀莊存錢。他們更在每家銀莊存五。六千萬兩白銀。
  他們更把所有的存單埋在三合堂之四間房下。
  他們在過去三年之中,每次皆送衣物進入大鼻族中,經由辛甘之示範,大鼻族人逐漸的適應以及喜歡穿上漢眼。
  他們的生活品質也提高不少。
  這天下午,溫光宗父子派人運送入批木床到山下,入夜之前,不少大鼻族人已在山洞內欣然躺上木床。
  又過三天,大鼻族人皆已有床可睡。
  翌日,溫光宗父子買回上千只雞、牛、羊放牧於坡上。然後,他們來回的攜白銀人原先放隋朝珍寶的洞中。
  十日之後,他們已放入三十萬兩白銀。
  這天上午,他們率酋長及三十名大漢攜銀下山。
  他們便帶著酋長諸人到相關店面買回日常用品及木床。午後時分,他們方始滿載而歸的回到山下。
  一名大漢便上山召來族人。眾人便欣然下山搬物。
  翌日起,溫光宗二人天天率酋長諸人下山購物。
  七天之後,大鼻族已增加大批日常用品。他們也學會購物啦!
  於是,溫光宗父子欣然取走溫啟東事先採妥之珍貴草藥。
  辛甘經過這三年余之勤練,又把八荒劍招練得滾瓜爛熟,那支八荒劍幾乎已經變成他的右臂啦!
  溫啟東亦更加的老而彌堅啦!
  這一天,他們不告而別的飄然離去。辛甘一返家,便向雙親下跪叩頭。
  辛喜夫婦反而嚇一大跳。因為,他們不拐信此人便是他們的心肝寶貝呀!
  若非溫啟東在旁,他們根本不信此事,不久,主喜欣然扶起愛子。
  章歡便吩咐辛彥三人前來會見辛甘。
  辛彥三人已是十至十二歲,十足少年狀,他們一見老哥已經變成大人,他們不由大為羨慕。
  良久之後,溫啟東方始返家,章歡便吩咐下人加菜著。辛喜則與辛甘歡敘著。
  他聊了不久,便知道兒子已是大人啦!他為之大喜。
  他的財力經過這三年餘之累積,不但已增加一倍餘,而且早已突破四千萬兩,他早已經是晉江首富。
  他在這三年餘,未再買田或買船,不過,年年的豐收加上銀莊利錢收入,使他在這段期閻內又翻了一番。
  不過,他仍然採取低姿態。他絕對不與辛永富爭風頭。
  辛永富在這三年餘,可說是既忙又興奮。
  因為,慈光寺法元太師歸西之後,少林寺指派性本大師任住持。
  性本大師乃是法歸大師四大弟子中際遇最差者,少林寺弟子皆認為性本大師被“下放”到蠻荒地區。
  性本大師如虎出押般大顯身手。
  他首先拜訪辛永富及辛喜這二大財主。
  辛喜夫婦這才知道法元太師已死。他們傷心的人寺祭拜著。
  他們更捐助三十萬兩白銀。
  因為,法元太師若未救活辛甘,辛喜夫婦絕無目前之榮華富貴,心性純善的他們便大方的捐出善款。
  性本大師為之信心大增,他著拜訪晉江縣令以及水軍提督。
  他一步步的強化政商關係。
  接著,他口訪各地人士,這些人多是受到法元大師生前診治或協助過之人,他們乃是性本大師的最佳人脈。
  性本大師一回訪他們,他們便欣然介紹親友。
  司徒世家因而在去年遷入晉江城。
  辛喜便半送半賣的把十家莊院賣給司徒世家。
  司徒世家主人司徒慶因而與辛喜過從甚密。
  辛喜一家人之純善,立使司徒慶信心大增,他便先派三名高手調教辛彥三人。
  他更與辛喜規劃擴大對外投資事宜。
  那知,他們剛準備展開投資,辛永富率妻前來見辛喜夫婦,而且表示他們有意與司徒世家合作對外投資。
  辛喜夫婦二話不的立即答允,辛喜更主動向司徒慶表示因故不便投資。
  辛永富接著主動見司徒慶及談到合作之事。
  司徒慶阿沙力的答允著。辛永富便出錢又出力的經常巡視福建地區的產業。
  他們的主要投資項目在於良田、菜圃、酒樓以及客棧。
  所以,辛永富又忙又興奮。
  辛喜夫婦便每天與親朋好友或店面人員聊天著。他們過得悠哉之至。
  如今,他們的愛子不但回來,而且壯似大人,他們不由大喜。
  翌日上午,他們一家六口使到辛喜亡母墳前祭拜著。
  然後,辛喜夫婦率辛甘拜訪著親朋好友,大家一看這位“天狗囝仔”才近十四歲,便壯逾二十歲,不由充滿驚奇。
  辛永富之妻章玉蓉更是既驚又羨。
  因為,她自從昔年冒險生下一子之後,再也生不出一男半女,偏偏其子過度受到嬌生慣養,連她也看不滿意。
  她的婢女有子如龍,她當然驚羨啦!辛喜夫婦以子為榮的天天春風滿面。
  一個月之後,辛甘力使能夠平靜的練武。他便每日在後院復習飄渺掌法及八荒劍招。
  入夜之後,他便整夜行功著,他的內外修為因而一直精進著。
  這天上午,辛喜夫婦及辛甘來到慈光寺之後,他們便先向性本大師申賀,然後進入後廳欲祭拜法元太師。
  辛甘一入內,便先下跪叩頭,辛喜夫婦跟著下跪叩頭。
  他們由衷的表達謝意以及捨不得。
  良久之後,他們方始起身。
  辛喜便道出法元太師昔年救助辛甘之經過,辛甘不由聽得掉淚。
  他便道出法元太師因為贈功而死之事。
  他忍不住又趴跪叩頭。
  辛喜夫婦也充滿感恩的叩頭。
  良久之後,辛甘一聽步聲,立見溫啟東行來。
  他立即起身迎前道:“老員外好!”
  辛喜夫婦亦拭淚迎去,溫啟東不由暗感欣慰。
  他答過禮,立即入內上香行禮。然後,他們一起前往前殿。
  不久,鐘鼓交鳴,數百人已依序到殿前集合完畢,他們便是投效慈光寺的天台山三十僧及福建兩廣四百餘名群豪。
  他們便依正宗佛門禮儀進行入派儀式。這是性本大師的主要心願。
  “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他鬱卒的離開少林寺之後,他決心要做一番事業讓少林寺刮目相看。
  他利用辛喜所捐助之三十萬兩白銀及法元大師生前所結之善緣,他如今終於初步完成自己的心願。
  盞茶時間之後,儀式已經完成。三十位天台僧使住入排房。
  四百餘名群豪則借住于辛喜的其餘莊院中。
  不久,性本大師已恭送辛喜一家三人及溫啟東山寺。
  溫啟東一踏上山道,便向辛喜道:“吾打算帶阿甘到天下各處走走,俾進一步增加他的見識,二位意下如何?”
  辛喜喜道:“好!謝謝員外!”
  “客氣矣!明日上午程吧!”
  “是!”
  “阿甘,埋妥那把劍,此行不必攜劍。”
  “是!”四人便含笑下山。
  章歡一返家,便替愛子準備行李。
  翌日上午,辛甘拜別雙親,便與溫啟東搭車離去。
  溫啟東取出一張地圖,便含笑指圖道:“此地使是本城,咱們此次先北上人浙江及江蘇瞧瞧天下最繁榮之地方。”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正是,此二地水陸交通便利,百業群集,風光明媚,遠優於本城,汝可以大開眼界以及見到無奇不有之事。”
  他便含笑概述著,辛甘不由聽得大感新奇。
  罵車出城三裡餘遠之後,倏聽右側林中傳出一聲慘叫,辛甘立即掀篷望道:
  “老員外,有三個人在拼鬥。”
  溫東稍吩咐直夫,便率辛甘拎包袱下車,立聽一聲悶哼及一聲慘叫。
  二人便施展輕功掠去。不久,溫啟東已經緊急剎車。
  因為,他瞧見“乞丐三年運”布傑正與二人拼鬥,地上躺著二具屍體,另有二人正在扶走一名傷者。
  溫啟東深知布傑之脾氣,立即剎身。辛甘便停在他的身旁。
  只見布傑左掌右拳的交攻之下,一名仗劍中年人已經慘叫吐血飛出,只聽轟一聲,此人一撞上樹,大樹立斷。
  此人再度吐血,便落地顫抖。
  另外二人立即放下傷者撲攻而來,布傑已經化拳為掌疾按而出。
  砰一聲,中年人已吐血飛出,那二名中年人立即振劍撲攻而來。
  布傑翻身一掌,迅即繞到右側中年人之背後,只見他反手一劈,便已經劈上此人之“命門穴”。
  慘叫聲中,此人已飛向辛甘二人。
  辛甘立即瞧見那張痛苦又不甘的臉再度吐血。
  這是他首次如此清晰的看見一個人之慘狀,他不由大駭,立見另一人也慘叫飛來。
  砰砰二聲,二人已落在辛甘二人身前丈餘外,只見他們邊吐血邊發抖,他們撐地欲起身,無法如願。
  刷一聲,布傑已掠來路上此二人之背。
  立見此二人呃一聲,便趴地氣絕。
  溫啟東從容道:“好身手!”
  布傑道:“老大夫有遠行?”,是的!
  “此子是誰?好人品。”
  “辛甘!”
  “辛甘?辛喜之長子?”
  “是的!汝怎知乎喜有此長子?”
  “心照不宣,吾不會干涉此事。”
  “謝謝!此七人是誰?”
  “終南七煞!一批不自量力之家夥。”
  “他們怎敢惹汝?”
  “非也!他們在打辛永富之主意。”
  “唔!會有此事?”
  布傑點頭道:“辛永富與司徒慶太過於招搖,老夫若有機會,不妨請他收斂些,以免惹禍上身。”
  “好!謝謝汝之關心!”
  “二位請吧!”
  溫啟東便率辛甘離去。
  不久,二人一上,辛甘便問道:“那人為何弄得那麼臟呢?他長得不錯,心地也挺好的,他該好好的打扮呀?”
  溫啟東含笑道:“他在修練某種內功。”
  “練功必須弄成這樣子呀?”
  “是的!吾研判他鑽入地中練功,此乃一種神秘功夫。”
  “無奇不有!”
  “是的!若非他住在晉江,令尊必不能安心賺錢。”
  “爹在賺錢?”
  “是的!令尊以田、船為主,賺不少錢,不過,若無此人似方才之暗中殺惡人,惡人早已脅迫或傷害汝之親人。”
  “真的呀?該好好謝謝此人!”此人不在意此事。
  “我方才該幫他收屍。”
  溫啟東含笑搖頭道:“不必!他一向取屍體之財物維持生計,他不願被外人當面瞧見這種事情。”
  “原來如此!我該請爹給他一些錢。”
  “別如此!他不會收,江湖人物多有不同的作風,不少人更是大異常情,汝以後多加註意及察言觀色吧!”
  “好!”
  溫啟東便分類敘著,辛甘不由聽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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