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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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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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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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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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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22 (2008-08-26),dddd (2008-06-15),KL-iris (2010-04-07),qdenise (2008-08-20),wulihua (2010-10-15)
感謝您發表一篇好文章
舊 2008-08-10, 02:44 AM   #147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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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逼婚

足足花了五天五夜光景,終抵長自山東麓。雖然己是初春時分,長白山上仍自白雪
冰封。一切白茫茫一片,若非有人引路,實不知地頭該如何尋找。於雙兒憑著記憶,帶
領唐小山掠過兩座山頭,終抵一處冰筍林立,似若刀山般地形,她始噓口氣,嬌笑道:
“過了這冰筍林,那頭將有斷崖,崖面有吊繩連接,過了吊繩即是絕情谷。這冰筍林聽
說即是天下最厲害的冰雪陣,只要踏錯地方,保證風雪交加,冰刀冰箭亂射,不被射死,
也會凍死裡頭,你可有把握?”唐小山默默注視大陣區,挑戰眼神已露,喃喃念道:
“總是有門路可尋……”于雙兒又問:“你可有把握?”他們多日相處,已生情感,對
他反而覺得不忍,唐小山壯膽一笑:“我要不行,天下無人能破啦!”一副信心十足摸
樣。
於雙兒稍安心,道:“可要我同行?”
唐小山道,“不必了,破陣不比作戰,多帶人未必管用。”
於雙兒自知道理,聞言輕嘆:“那你自行小心,如果不成,別勉強,咱們再想其他
法子,我在外頭等你消息,若要我支援,叫一聲便是。”
唐小山笑道,“知道啦!有美嬌娘祝福,此去一定行。”
於雙兒嫩臉本就被冰雪凍得泛紅,此時又生暈紅,瞧起來不由更楚楚動人,嬌窘一
笑:“你好自為之,別再貧嘴啦!”
“誰說貧嘴,我還想得寸進尺呢!”
唐小山趁她困窘之際,突然欺前過來,猛地吻向她那迷人香唇,嚇得她哎呀愣叫,
想反抗,唐小山卻急忙跳開,帶著勝利笑容往陣區奔去。邪笑不斷:“想很久啦,終於
得逞。嗯!挺香的,讓人回味無窮,可惜只有一個……”
於雙兒窘愣中驚醒,復聞此言,更形窘困,嗔斥叫著:“你敢!眼看事實具在,越
說越窘,只能頓足洩窘。
然而少女情懷總是夢,幾日相處,對於眼前男人,總有股難言魅力,她早被深深吸
引。在嗔叫中,意中人已閃入筍林之中,那笑謔聲傳來,竟然震蕩心靈,幻來幾許甜意,
直叫人回昧無窮。
激盪許久。小山聲音已逝,她已從甜蜜中醒神,復換來幾許感傷,輕輕一嘆:“能
嗎?這段情能發展下去嗎?”
茫然心境又如天上飄雪,輕浮得不知該著落何處才好。
此時,她只能默球替心上人祈禱,希望他能平安過關呵!
她認真守著,準備隨時支援,一股在所不惜犧牲性命之感覺,使她又幻起幾許甜蜜。
至於唐小山則早就陴醉戰勝香吻之中。
他邊回昧著此味道,邊往前探去,直到一腳踩入某一界線突然引來左近三人高冰筍
倒塌,差點兒壓個正著,他始醒神過來。
暗暗自言道:“不能再分神,否則真要為女人而亡。”遂把於雙兒暫時拋開,認真
探查地形。
四處瞧來,除了大小不一冰筍之外,實在瞧不出名堂。
他遂找尊較大冰筍,掠了上去,再瞧四面八方,始見及輪廓。
四面除了冰山即是雲霧蒙罩,甚難瞧及邊界,而且不易辨認方向。
幸好此時近午,天空自有陽光投下,唐小山即以此為基準,開始盤算此陣勢如何排
列。
好不容易探探瞧瞧,比比劃劃,猜出大概。
“照陣面看來,該是九陰陣勢,外分天九宮、地九宮……”唐小山目光落于陣中心
一處九尊較粗冰筍,心想毀了它,陣眼將可被去。
正沉思中,
忽見東方雲層開始卷動,似乎是萬條巨龍齊飛,奇怪無比卷往天空,掩去泰半陽光,
唐小山自知陣勢已發作,正待尋求落身處之際,猝見無數銀光傾洩而下。
他原以為雪花取來,然見其速度,卻快逾暗器,他頓時叫糟,正趕忙欲躲,那銀光
當真如利刀蜂擁罩衝下來,打得他哎哎痛叫,沒頭沒臉躲去,
這哪是飛雪?
原是聚結成冰之硬塊,有圓有方,有的甚至成尖錐形,在高速下墜之下,簡直比暗
器還厲害。
幸好唐小山躲得快,幾個縱身,已鑽入冰筍底凹處,逃過不少劫難。
儘管如此,臉面、背身,甚至手腳亦挨了不少顆,疼得他叫苦連天。
他苦笑道,“什麼世界嘛!下的是冰塊?想打死人是不是?”
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經此一砸,他已明白,此陣原動力不只陣眼那九尊冰柱,它來自天地間,若真如此,
可謂天然陣勢,想破去並不容易,看來還是以找出通行之法為重,免得自找麻煩。
好不容易待那冰塊落完之後,天空已被層雲罩住,四面已自青陰一片,直若進入幽
冥地府,那股寒森,足讓人打從心頭髮寒。
唐小山自知掠往冰柱,很可能再次引來冰塊襲擊,只好乖乖四下摸索。
然而行及十效丈,復聞嘯風乍起,緊跟著怒雪掃至,那簡直掉落棉花堆中,一片白
茫茫世界,莫說想辨別方向,就連張開眼睛都極為不容易。
唐小山被掃得發白、身白,滿臉雪花,冷得他直發顫,照此下去,若再找不出破陣
之法,準會被凍死當場。
他深深吸氣,卯足精神,喝著一聲:“反九宮,進二退三,轉八封,斜七橫五,六
合朝元,萬象俱開。”
他猛地往前衝去,顧不得幾許方向,只覺踩上冰筍,立即照著方法變換位置,或許
摸對門路,總能及時從暴風雪繾隙中閃過。
好不容易擠迸百餘丈,滿心以為找到方法,豈知最後一步踏去,全身竟然往下沉,
就如落人沉沙之中,淹得滿發滿臉。
他驚叫不好,敢情已撞入內九宮位置,方法得變通才行,然而身在軟雪花中,根本
使不上勁,眼看身子直往下沉,不被悶死,也會凍死,情急中,趕忙拿出霹雷彈,喝著
一聲,打向底部,霹雷彈猝地炸開,偌大雪片有若火山爆發往上衝,唐小山藉此得以衝
出地面,甚至更沖天際。
這一剎那,他已見及九尊冰柱在左近不及百丈處,復又喝著一聲拚了,冒著風雪往
其射去。
一連數處掠衝,頓覺通近冰柱不及二十丈,反手一揚,成猛無比之霹雷彈再次打出,
相準一尊冰筍即炸,轟然一響,聲震天地,但見冰柱炸得碎屑爛飛。
唐小山正得意陣眼將毀之際,豈知遠山突又傳來轟聲,甚且夾帶地動山搖之勢,他
猛往那頭瞧去,亂雪中依稀可辨,那是雪崩所引起之震動。
他臉面頓變:“不好,內九宮牽著外九宮,根本炸不得呵!”
他自知每炸一尊陣眼冰筍,自會引來一座雪崩,若九座同崩,人類豈還有活命?
幸好。他只炸一尊,然而儘管如此,那雪崩震處,連同陣勢抖功。地面不時裂出深
凹,冰柱更自倒砸不少,那暴風雪登時找到缺門似地疾貫過來,直若海嘯漩渦,猛不可
擋。
唐小山見狀直是悶心苦笑,若被暴風雪卷去,不知將會吹向河處,他當機立斷,盤
旋內退,斜七橫六,又如跳棋似地東掠西竄。每每方脫險,暴風雪即已卷至。好幾次己
被捲入暴風雪呻,復被其衝破彈出,實是險象環生。
然而他最擔心之雪崩,竟然迎面湧來,他本想閃躲,可是崩雪太巨,而且生門明明
在此,他哪顧得閃去,又是一句擠了,猛地往那崩雪撞去,抱著頭,頑強抵擋。
就只一閃身,暴雪轟啦啦罩衝過來,他哎哎痛叫,直覺被活埋似地壓入地底,四面
一片黑暗,無數沉重東西往身上壓來,迫得他幾乎血液裂噴而出之痛苦,就連哎哎叫聲
皆迫之不出。
耳際只聞得隆隆作響,天地似乎已毀已沉。
人類性命在此頓覺脆弱渺小得可憐。
好不容易,一切平息,四處靜謐無聲。
唐小山勉強抽動疼痛肌肉,還好仍有感覺,看來沒翹辮子,他始敢小心翼翼免動雪
堆。
還好,雪堆不若砂石沉重,挖掘一陣,終於挖出空隙,得以卷爬出來。
方自探出雪地,日光照來,顯得刺眼,他閃目一陣,始能適應,再次四面瞧去,景
色恢復往昔,暴風雪早已消失,至於那些冰筍是否已被雪崩毀去?
他反身乍瞧,竟然仍自冰筍林立,一支支有若發光利劍,陰森迫人。
他始知那雪崩不但能毀陣勢,卻也負責再造另一陣勢,如此生生不息,永不毀滅。
他伸伸筋骨,的確被砸得百處是傷,還好,皆是皮肉之傷,該是不幸中之大幸。
對於如此狼狽闖陣勢,他頓覺太沒面子,不禁自嘲笑起。
“若非想在雙兒面前耍帥,突然擅入陣區,否則不會那麼慘吧……”
回想當初更是癟笑。
還好,小命已撿回,且再探探陣勢如何?
他本想再往陣區探去,但又想及,好不容易穿出,難道要重冒此險?
他自覺不值,要闖,也得辦完此事再說。
可是掙扎一陣,此行乃以破陣為最大樂趣,豈可半途而廢?
想著想著,終又被陣勢所吸引了。
於是他再次打起精神,往陣勢探去。
他亦步亦趨,小心翼翼探察此陣,遇到不明處,則以小冰塊先試,終也試出名堂。
在深入數百丈之後,他方始理出頭緒,自得一笑:“原是反玄陰陣,也就是陰中帶
陽,難怪我第一步即已搞錯。”
試探中,他己發現此陣和日月甚有關係。就如現在,雖不見陽光,然而冰筍反射之
下,地面交錯無數亮光,而那亮光照處,即是落腳之地。
每每本是生門之地,若少了亮光投照,立即成為死穴,根本踝踩之不得,而那亮光
反射又隨陽光變幻,可謂分秒在變,終於證交此點,不禁爽聲暢笑,現在可謂通行無阻
矣。
至於夜間,照他想法,該是反月光而行。亦即此時踩亮光處,到了夜晚,該踩暗處,
可惜此時非夜間,無處可試,只好作罷。
探出進出方法,可說陣勢已破,唐小山已自得意哼起小調,復往裡頭行去。
他亦想及外頭於雙兒,暗暗想笑:“天崩地裂恐怕早嚇得她屁滾尿流了吧?”
本想發出信號,可是傳信號何用?讓她多急些時日,這才顯出自己的重要。
越想越得意,已自大搖大擺行往最裡頭,盡處果然發現斷崖。
那斷崖寬逾四五百丈,居間有條臂粗繩索連接,顯得單調。
唐小山走到繩索處,仔細摸摸,還算牢靠。然而此繩懸空,只要輕風一吹,立即擺
盪不定,欲想通過,仍是危險萬分。
他衡量深淵,不見底處,敢情深不可測,雖然危險,可是既來之又何當縮頭烏龜?
當下打起精神,掂著斤兩,自己武功雖非絕頂,卻也非庸手,輕輕一喝,掠往繩索,
就此亦步亦趨,小心翼翼踏踩而去。
再行百丈,幸好風嘯不大,他得以平穩行之。
當然,他最大倚靠乃是 必要時,手腳並用爬過去,保證萬無一失,至於面子,
那已不是頂重要了。
就此,再行百丈,已近中央。
他正待慶祝走了一半之際,對崖突現聲音:“何方妖徒敢闖絕情谷?”一綠衣女子
已現。
唐小山見狀,趕忙打哈哈,“在下唐小山,想前來覲見谷主。”
那女子斥道:“憑你也想見?”直覺他連凌空掠繩功夫都不會,如此角色,自無資
格見主人,登又怒斥:“給我滾開,否則手下不留情。”
唐小山急笑道,“在下有任務在身,還是請姑娘通告一聲。”又逼近幾步。
那女子冷笑:“谷主十數年未曾見客,你滾,否則摔落深淵,怪不得我。”
唐小山輕笑道:“我走得穩,摔不落的。”
“那倒未必。”女子邪笑道:“我忘了告訴你,這繩子叫做軟絲索。只要吃力過重,
隨時可斷,憑你這身肥肉,我看差不多啦!”“怎會……”
唐小山直覺不會,但回首往下瞧之際,卻發現臂粗繩索已拉扯成手指般細長,嚇得
他兩眼怔凸,急叫不妙,想退,可是那也是數百丈開外啊!
正在掙扎,猝聞叭地脆響,繩索斷裂,唐小山驚聲尖厲大叫完蛋,欲喊救命已不及,
眼看身形往下墜去,急忙伸手抓向另一頭繩索,哇哇大叫之間,人若斷線風箏墜落,幸
有繩索牽引,得以往崖壁靠去。
然而墜力甚猛,若撞上岩壁,恐怕照樣小命難保。
尖叫中,綠衣女子亦已僵臉:“他真的武功不濟!”想救人,卻不知該如何出手。
眼看唐小山如肉餅般撞向岩壁,叭地一響,他悶吐鮮血,整個人已往深淵墜去。
情急中,猝見一道青影直衝下來,靈巧抓住唐小山,再一吸力,伸手扣住岩壁,一
個反扯,彈高十數丈,再抓繩索,藉力反彈奇速無比彈回崖面。
唐小山得以死裡逃生。
待唐小山甦醒,已躺在一間瞧來幽雅房間。
兩眼方亮,即已映入一位長著淡淡雀斑的漂亮少女,她乍見小山醒神,已自驚喜叫
道,“醒來了,終於醒來了,仙子,他醒來了……”奪門而出。
唐小山怔愣中,皺眉不已,難道我被人所救?摸摸鼻息,還有氣在,全身亦覺疼痛,
敢情沒死。
“那會是誰教了我?”
想及方才這雀斑姑娘一身綠衣,該不會是先前絕情谷那位吧?然而此地除了她們,
又有誰能進入呢?
他苦笑不已,沒想到一進谷即栽筋斗,實是沒什麼面子。
反正醜已出定,既來之則安之,他倒靜下心來,仔細瞧瞧四周。
此處該是姑娘閨房,床被留有淡淡蘭花香。
左窗外更見一面天然蘭花牆,直覺身落世外桃源。
除此之外,只見右窗前貿著一張古木桌,桌上擺著兒本古籍。另有一面銅鏡,磨得
閃閃生光,敢情此屋主人特別喜歡照鏡自憐吧!
正在揣測那綠衣女子口中的仙子長得是何摸樣之際,屋外己傳來急促腳步聲。
忽而房門乍開,出現三位女人,除了方才那綠衣雀斑女子之外,另有一名青衣老嫗,
她一頭灰發,瞧著上了年紀,可是一臉姣好肌膚,仍留有半老徐娘風韻,甚容易讓人聯
想她年輕時,必定是個大美女,綠衣女子又稱她一聲仙子,表明是此地主人。
至於另一名女子年齡和雀斑姑娘差不多,相貌甚具仙子神韻,秀髮披肩,靈眉談掃,
鼻挺嘴甜,且帶點兒趣青短胡格調甚是獨特,不管如何瞧她,總覺她不但是個大美人。
而且是獨一無二之美女。
唐小山目光不由發亮,若說於雙兒是人間美女,那她該是夭上仙子,甚且多了一份
冷艷,足可深深吸引天下男人。
然而就在她開口欲語之際,唐小山突然哇地驚聲尖叫。
他做夢都沒想到,如此美女竟然一副歪嘴巴,還長了一口大爛牙,所以美感全被被
壞,
他的尖叫,登時引得三人冷目瞪來,那女子似感覺出小山在喵笑自己,目光瞪得更
狠。
唐小山自知失態,趕忙裝咳,以傷勢加以掩飾。
仙子冷道:“你的傷還痛嗎?”
唐小山勉強裝笑,拍拍胸口,“是有點兒,不過,我被她嚇著!”直指綠衣女子:
“是她迫我下崖!”用此掩飾驚詫狀。
仙子聞言,臉色稍寬。
那姑娘亦自抽縮冷利目光,直覺已疑方才是否自己驚動他?
綠衣女子冷道:“是你不聽勸告,我才沒逼你下崖!”
唐小山冷道:“等我在半中央才暫告,分明坑人嘛!”
綠衣女子嗔道:“私闖禁地,還敢囂張,沒看到下面石碑刻著擅入者死?”
唐小山冷道:“你最好天天去鏟掉石碑上的冰雪。”
“你!”綠衣女子還想反駁,仙子伸手制止妯,冷道:“香兒閉嘴,我還有事問
他。”
唐小山暗自得意,終也討點口舌之利回來。
仙子冷目盯向他,冷道:“你是誰?膽敢闖入絕情谷,要不是先祖留有規矩,能闖
日月陰陽九宮陣者,得以活命,你早葬身崖底,不過,我已救你一次,機會相抵,此時
若說假話,我隨時可以殺你。”
唐小山這纔明白被救原因,當下拱手,“多謝仙子救命之恩,你該是絕情仙子了
吧?”
仙子冷目瞪來:“你還沒回答我話!”
唐小山乾笑道:“在下唐小山,乃是四川唐門之後。”
仙子目光一縮:“原來是唐門之後,難怪能闖此陣……”對唐小山投以欣賞目光,
一斂即失,冷聲又道:“你闖此陣,有何目的?”
唐小山道:“有兩個,其一是我想研究天下所有陣勢,故才闖它一闖,其二我乃受
極樂神宮之托,準備前來尋找驚天老人的武功祕籍驚天訣。如此而已。”
仙子聞言,不禁動容:“你乃受極樂神宮之托?”
唐小山頷首:“正是。”
那爛牙女子冷斥:“他們必定不懷好意。”
仙子冷笑道:“他們終於發動攻勢了,玉兒你們先迴避,待我問個詳細。”
“娘……”爛牙女子似乎不大願意,一張口,嘴巴即歪,實是壞相。
仙子冷道:“娘的話,你敢不聽嗎?”
玉兒這才不敢頂嘴,心不甘心情不願地瞄了小山一眼,這才和香兒雙雙退去。
唐小山暗噓口氣,實沒想到這玉兒怎會長得一口爛牙?難道當真愛吃糖到此地步?
他笑道:“她真是你女兒?”直覺上年齡差甚多,當祖母還差不多。
絕情仙子冷道:“少說廢話,回答我所有問題,若有年句虛言,要你狗命。”
“你問吧!”唐小山直覺,老蚌生珠亦無不可能,卻也猜起她丈夫會是誰?
絕情仙子冷目瞪來:“極樂神宮給你什麼條件,讓你甘冒大險?”
唐小山道:“幫我找爹嘍!”
“你爹失蹤了?”
“不然,我想那麼甘心答應。”
“憑什麼你認為極樂神宮找得著?”
“那倒未必。”唐小山道:“老實說吧,我是想探探這陣勢,至於找秘笈,倒在其
次,如果找得到,我拿去和極樂神宮交換,因為他們武功也不賴,如果找不到,我就躲
起來,直到他們找出我爹下落便是。”
絕情仙子皺眉:“你不想學高強武功?”
唐小山道:“學了又如何?說不定我一顆霹雷彈即把人炸死!”還是對自家絕活甚
有信心。
絕情仙子道:“可惜此時你卻派不上用場。”
唐小山道:“我不是不想學,只是不強求,反正我志不在獨霸天下,想破去天下所
有陣勢,如此而已。”
絕情仙子忽而轉為有趣眼神瞧著這位奇異年輕人:“你的想法倒是十分特別……”
唐小山道:“不是特別,是洞知先機,就像你武功再高,卻躲在這裡,像什麼人生?
如果你甘心隱居倒也罷了,若是為躲強敵,何苦來哉。”
絕情仙子不由一愣,冷道:“我無強敵。”
唐小山道,“那你又何必聽到極樂神宮消息,即現緊張,還說什麼他們終於發動攻
勢,還叫你女兒閃一邊,似乎有什麼大事要談。”
絕情仙子不由再愣,久久說不出話。
隨又輕輕一嘆,望向窗外蘭花牆,感觸甚深,哺喃念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啊……”
唐小山倒還落落自在:“說的不錯,但能進則避,所以說,我對驚天神功興趣不大,
仙子若想交出即交,不想也沒關係,我不會把極樂神宮的人引來,老實說,我爹若其的
想躲,天下恐怕沒人找得著。”對於父親杯有藏寶圖一事則只字不提。
絕情仙子突然轉身,冷目瞪來,似想著穿唐小山身上任何一寸肌膚。
這年輕人長得人模人樣,邪中帶靈,顯然聰穎過人,怎會一副對武學毫無興趣之態?
她冷道:“別忘了,有高強武功,可讓你被去更多陣勢,而且可獲得更長生命,就
像前天,你差點兒跌落深淵,若有武功,自可化險為夷。”
唐小山笑道:“仙子誤會我意思了,如若師父教弟子。我倒可學它幾把式,如果乃
是爭奪之祕籍,學了之後,將引來一大堆麻煩,那倒不必了。”
絕情仙子聞言,難得露出滿意笑容:“這才是真心話,你這小子果真老實,我且信
你便是。”
唐小山笑道:“多謝抬愛,人說絕情仙谷中全是絕情人,我看未必吧!”
絕情仙子暱眼而笑:“不錯,在某些地方,我絕不留情,對你算是特別優待。”
唐小山拱手一笑:“在下可受寵若驚了,仙子該不會想把女兒嫁給我吧?”
“沒錯!”
“什麼?”唐小山猛地從床上蹦起,他直覺仙子瞧來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
趣的眼神,才消遣似地如此說出,想到對方竟然爽口即劈來?
他怔心不已,簡直哭笑不得。
絕情仙子邪邪一笑:“那是你的福氣,老身我相盡天下男子,才覺得你夠資格又可
靠,才勉強答應,要是別人,連瞄一眼都沒資格呢!”
唐小山仍自苦笑:“不會吧……”想及歪嘴女,她若能嫁出去,已是萬幸,豈能輪
著挑人?
絕情仙子臉面突然一拉,冷道:“你不願意?你嫌她嘴歪、牙爛?”
唐小山急道:“不不不,男女相處,貴在知心,如此冒昧,未免太那個……說不定
會傷到你女兒……”
絕情仙子冷道:“你不娶她,才是傷害她,你明知她歪嘴嫁不出去,還敢挑她毛
病?”
“不不不!”唐小山哭喪著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答應了,豈非違背良心,不答
應又傷害對方,一個腦袋漲得快裂開。
絕情仙子冷笑幾聲,語氣轉邪,道:“雖然她有些缺陷,但除此之外,她幾乎完美
無缺,你娶了她,我保證你絕不後悔。”
唐小山暗道一聲“才怪”,乾笑道,“還是看緣分吧!”
絕情仙子邪笑:“母女連心,我看上的,妯豈會不描歡,恭喜你啦!”
唐小山哭笑不得:“仙子玩笑開得過大了吧!”
“我可認真得很。”絕情仙子邪聲道:“只要你娶她,我立即把天下第一神功傳給
你。”
“那是利誘?”
“隨便你怎麼想。”
“什麼神功?”
“就是驚天神功。”
“驚天神功?”唐小山不禁動容:“它當真在你手中。”
“不錯!”絕情仙子道,“老實告訴你,驚天老人即是我師祖,那祕籍即留在絕情
谷中。”
唐小山桄然:“原來如此,看來這趟沒白走了……”
絕情仙子道:“那得等你答應這門親事再說。”
唐小山皺眉:“一定要扯上男女關係嗎?”
絕情仙子冷道:“不然,我會平白送給陌生人?別忘了,驚天訣乃武林至寶,除了
自家人之外,我根本不可能傳與別人,何況我又只這麼一個女兒,你考慮清楚,你可是
人、寶兩得,若非看你老實,我才懶得讓你佔盡便宜。”
唐小山皺眉道:“既然你損失這麼慘重,應該從長計議吧,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如
何?”
絕情仙子突然冷斥:“有何好商量,說來說去,你就是嫌我女兒嘴歪,全是以貌取
人膚淺傢伙,我改變主意,不嫁女兒了。來人,把他關入地牢,讓他想個透徹,再閹了
他。”
說完,氣沖沖走人。
唐小山急急叫道:“仙子,有話好說……”
香兒卻已謔笑奔入:“沒什麼好說,你認命吧!”
趁唐小山慌張之際,一指將他穴道封住,扣抓掠出雅居。
唐小山仍自掙扎,哪知丫環香兒武功竟然不俗,硬是扣得死死,將人抓往山徑,一
路仍訕言不斷,惹得唐小山悔不當初未把武功練好。
或許絕情谷從來沒關過人,竟然找不出地牢,香兒轉了一陣,只好找向平常用來閉
關之山洞,將人丟了進去,並我來繩索綁其手腳,勉強當作牢房使用。
香兒怕他掙開脫逃,遂出言恐嚇:“你還是認命留在此洞,別忘了絕情谷四面全是
斷崖,你逃了,除非跳崖一途,否則遲早會被抓回,到時……嗯嗯嗯,剝皮剮肉,那是
常有的事。”
唐小山苦笑不已:“沒想到仙子翻臉像翻書,真是在劫難逃。”
香兒冷斥:“誰叫你說話不長眼睛,我們小姐哪點不好,真不識相,整死活該。”
唐小山一愣:“你全聽到了?”
香兒稍愣,隨即斥道:“你叫的那麼大聲,誰沒聽見,實在可惡。”
其實,當時她和小姐怎肯甘心離去?兩人乃躲在門外竊聽,忽聞仙子說媒,玉兒但
覺窘困,先行進去,香兒卻繼續聽下去,沒想到事倩變化如此之大,一時氣忿,當然對
小山不懷好意,抓捉中總故意拉捏幾把以替小姐報仇。至於玉兒雖未聽及後半段,但見
著事情發展到小山被囚,大概能猜出真實狀況,卻不知她心頭如何想法?
唐小山頗有悔意,道:“其實,我並非看輕你家小姐,只是男女之間,總該心靈相
通,這事未免來得太突然了,如若傳到小姐耳中,該如何是好……”
香兒斥道,“少假悝 ,你根本以貌取人。仙子已說過,沒你的份,所以你也不必
再多想此事,你安心地當階下囚吧,真是不長眼睛的傢伙。”
一氣之下,又敲他二記響頭,方始悻悻而去。
唐小山哭笑不得,突如其來的轉變,實讓他應接不瑕。
還好要命的丫環已去,他好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也好擬出對策,莫要當真一輩子受
困於此才好。
想及一輩子受困,他心頭不由怔愕:“難道真會如此?若真是如此,我該如何應
付?”
他想及絕情仙子既是驚天老人徒孫,武功當然非自己所能抗衡,何況次處說不定當
真四面全是斷崖,自己縱使想逃,亦無去路,處境可謂奇慘無比。
如若答應這門親事呢?
顯然絕情仙子拂袖而去,自己若苦苦哀求,她或許會回心轉意。
但若真如此,豈非出賣自己一生幸福?
他實在想不透,好端端一個大美人,怎會長的一副歪嘴,甚至還滿口爛牙,實在可
惜。
能矯正嗎?牙齒或可換副假牙,可是歪嘴呢?難道能矯正?唐小山不敢多想。雖然
他在意她容貌,但他更在意她個性。這個大小姐脾氣可不小,誰娶她,準吃不完兜著走。
想及玉兒脾氣,唐小山再也不敢心存奢望,還是別沾為妙兔得一輩子倒霉。
然而若不答應,該如何走人?
唐小山想了許久,仍未理出答案,不得不狠下心來,幹聲苦笑道:“看來得先答應
再說,反正是老太婆先逼人太甚,待我能脫困,只要離開之後不說,該不至於對她名聲
有所受損,其他種種優待條件,我看就別沾吧!免得多欠一份情,更難還幾分。”
他想著,如若老太婆免費贈送驚天訣武功,那該如何拒絕?
然而怎麼想都難,若拒絕如此絕世神功,豈非擺明有詐!憑老太婆智慧,豈會相信
一切?
唐小山為此頭疼不已,想了又想,仍未理出頭緒,不知不覺中,已自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聞聲音傳來:“吃晚餐啦!”
唐小山愣醒過來,一眼瞧去,竟是大小姐親自光臨,做賊心虛使他徵詫不已,張著
嘴想笑、想言,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大小姐換來一身乾淨淡青衣衫,不開口,的確清新脫俗,然她就是閉不了口,說道:
“吃吧!毒不死你!”目光卻死盯對方不放。
唐小山但覺困窘。本想說聲不必,卻覺肚子正餓,遂道聲謝謝。
手腳受捆,只能坐跳移來。
大小姐見他狼狽,始將竹籃端前。一陣淡淡蘭花香氣襲來,使得小山直覺白天躺的
的確是她的床。心頭不禁百味交雜。
大小姐見他雙手被捆,甚是不便,想想,終替他解去。
唐小山仍覺困窘,道聲謝謝,打開竹籃,四菜一湯,煮得色香昧俱全,他不由脾胃
大開,立即狼香虎咽起來。
大小姐冷目盯著他,總覺他人模人樣,鼻挺、臉俏,雖非風度翩翩,卻也別具格調,
尤其那眼神,本是靈動帶神,但忽轉之間,又變得足智多謀,甚且可說黠中帶邪,甚是
特殊,讓人實是不易猜出他心頭在想什麼。
唐小山直覺有人冷目直逼,感覺甚不自在,一顆腦袋壓得快貼上碗盤,以掩窘境。
一邊卻揣測大小姐為何獨自前來?她似乎並末受到任何打擊,仍自一副漠不在乎,
待唐小山吃的差不多,她始冷道:“你很在意我的長相?”
“呃……”唐小山一楞,不知如何回答。
大小姐冷聲,“老實回答我。”
“呃……我是覺得,大小姐要能完好如初,那該多好……”
“你是說我現在很醜了。”大小姐怒聲道。
唐小山急忙解釋:“我沒其他意思,只是想說,若是花朵,總覺不能缺了花辮,如
此而已……”
大小姐輕輕一嘆:“可惜,我本就是缺了花瓣的花朵,沒有人會欣賞我的……”
唐小山一時不忍:“大小姐多心了,其實你的條件也不差……”
大小姐冷斥:“你卻拒絕我娘所提。”
唐小山為之語拙。
急道:“我沒有,我只是覺得,男女交往,總該有所交情吧,你娘如此,未免太突
然了……”
大小姐冷目更刺:“你可想過,那樣會刺傷我?”
“呃……若真如此,在此向您道歉,我沒那種意思……”唐小山真心道歉。
大小姐冷目盯了許久,終於嘆口氣:“好好養傷吧,養好了,才有心情應付我娘,
我的事,不必你操心!”
說完,收拾碗盤,徑自走人。
唐小山怔坐當場,此時的大小姐看來並非潑辣女,自己種種強烈反應似乎傷到她,
心頭頓時內疚萬分。
然而事已成真,又如何挽收回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連三天,兩人幾乎未聊幾旬,或許大小姐自卑,而唐小山內疚的關係吧!
他頗為惋惜。
第四天清早。
唐小山早已酲來,活動筋骨,但覺傷勢好了七八分,雖然受困,想掙脫並不困難,
但他並末這麼做,以免觸怒對方,自討沒趣。
活動不久,忽聞腳步聲,
唐小急忙跳回睡處而放作假眠。
他每以為是安玉人到來,豈知卻傳出冷沉喝聲:“起來,睡得可好嗎!”
唐小山暗驚,怎會是絕情仙子安玉雪?
她為何一大早現身,看來又有大麻煩了……
他故作幽幽醒神狀,忽見仙子,怔詫坐起:“是您……”
“難道是鬼不成!”絕情仙子依樣冷漠:“混得挺自在,吃定絕情谷不成?”
唐小山急急苦笑道:“不不不,在下不敢,其實……綁著並不好受……”
絕情仙子冷笑:“不好受?天天有人送飯菜還不好受?現在就受不了,接下來日子
怎麼熬?”
唐小山怔急道:“仙子待要把在下如何?”
絕情仙子邪笑:“很簡單,山谷後面有座山,我看得甚礙眼,你去給我挖開,每天
一千擔,少一擔抽一鞭,直到那座山挖平為止,自然放你離去。”
唐小山詫聲叫道:“一千擔?半刻鐘一擔,日夜不停工作,也只不過幾百擔而已
啊……”
絕情仙子冷笑:“不錯,也就是你準備每天挨三百鞭吧!”
唐小山苦笑:“這豈非生不如死!”
“那你就自殺吧!”
“呃……呃……仙子,能不能寬待些……”
“廢話少說,你以為絕情谷三字喊著玩的!”
唐小山苦笑不已:“卻不知那座山有多大?”
絕情仙子朝洞外望去,順手一指:“跟那座差不多。”
那座山峰足足可衝向天際,雄偉已極。
唐小山見狀更驚:“這麼大?挖一百年恐怕也挖不完。”苦笑開來。
絕情仙子冷笑:“所以你應該改名唐大山,一輩子努力,也是值得。”
唐小山苦笑道,“仙子饒命吧,其實我對玉兒己暗生情愫,對於她的外表已不在意,
仙子能不能讓我娶她?”
絕情仙子斥道:“虛情假意,太慢了,當初你不要,現在沒什麼好談,走!”
她猛地抓起唐小山衣領,提小狗似地往外拖去。
唐小山急急苦叫,“仙子誤會了,在下完全真心真意,我敢向天發誓。若有半句虛
言,必道天打雷劈!”
絕情仙子冷笑:“你這種人,發誓像放屁,若閃電劈得死,也不會活到現在。”
“在下從未發過如此重誓。”
“鬼才相信。”“仙子一定要信。”
絕情仙子冷哼,乾脆抓著他,掠飛而去。
唐小山眼看厄運難逃,更是苦求,誓言再起:“不然,我若背棄誓言,願遭大小姐
亂箭穿心。”
這話果然引得絕情仙子身形稍顫,腳步終於放緩,隨即把唐小山丟落地面,冷目直
瞪著。
唐小山一副乞柃模樣道:“在下真的願讓大小姐亂箭穿心,仙子該明白在下心意了
吧!”
絕情仙子冷目再瞪,終也開口:“你當真願意以性命當賭注?”
唐小山哈巴狗似地謅媚笑道:“誓言已了,天地可證,絕對真心。”
絕情仙子冷道:“這可是你自找的,絕情谷一向對付絕情漢有一套。”
她驀地欺身過去,一手掐開唐小山嘴巴,猛地射入一丸東西,咕嘟一聲,吞入小山
腹中,她始鬆手。
唐小山哎呀一聲,猛抓喉嚨,急道:“你給我吃下什麼?”
絕情仙子淡聲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是絕情谷中最厲害的絕情蠱而已。”
“什麼?你在我身上下蠱毒?”
“不然,你以為鬧著玩的。”絕情仙子冷笑:“我等這誓言已等很久了……”
唐小山猛想嘔出什麼。急道:“可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絕情仙子突地道,“既然都是死,亂箭穿心和萬蠱蝕心有何不同?除非你存心欺騙,
那你就準備慘死吧!”
唐小山急道:“我沒這意思,只是,那是在違背誓言後之事。你卻現在就叫我天天
受毒蠱之煎熬,這不公平吧!”
絕情仙子訕笑:“放心,這蠱蟲只對負心漢起作用,你只要不負心,它根本起不了
作用的。”
“可是它的確存在啊!”
“你可學習忘掉它的存在。”
“任何人發現自己肚子有條蟲隨時會打轉,他還爽得起來嗎?”唐小山苦笑不已。
絕情仙子訕笑:“那又如何?反正都已進你腹中,根本無法取出,除非開膛破肚,
你反悔不成?那我替你剖腹取出便是。”說著便欲動作。
唐小山哪敢想像肚腹被切之慘狀,急忙退閃:“等等,不必急。待我想想……這太
可怕了……”
絕情仙子喝道:“你待要如何?發誓不算數,要幫你取出又拖拖拉拉,你在耍我是
不是?難道要我先抽你三百鞭才甘心。”
唐小山見到她動怒,一時也沒了主意,急忙陪笑:“仙子別誤會,我只是突遭蠱蟲,
一時無法接受而已。”
絕情仙子冷喝:“那你要如何?”
唐小山暗暗一嘆,沒想到受此重擊,看來只好走一走算一步了,勉強打起精神,裝
笑道:“或許仙子有所顧忌,但蠱毒都已下了。這比發誓更管用,現在仙子信我的誠心
了吧?”
絕情仙子又哼一聲:“還不知玉兒願不願嫁你呢!”
唐小山道:“要是她不願,您會幫我取出蠱蟲?”
絕情仙子斥道:“早就說過取不出,她不嫁,你只有死路一條,否則就開膛破肚。”
唐小山聞言,臉色又變。
急忙裝笑:“玉兒會的,我跟她已有某種默契存在了。”
絕情仙子冷笑:“最好如此,否則後果自行負責。”轉瞧左前萬谷底那座大山,捉
黠一笑:“可惜這座山何時才能挖去?”
唐小山移目過去,瞧了幾眼,暗自慶幸未挖著,否則可能一輩子都挖不完。
然而這付之代價也不算小啊!絕情仙子猛地伸手。幾指點落手腳繩索,並解開他穴
道,唐小山得以恢復自由之身。
“走吧!去求你未來妻子,前途會光明些!”
絕情仙子甩頭即走,恨本不怕某人逃走。
唐小山松揉腕臂,此時雖除去禁制,然而他卻顯不出喜悅,其腹中蠱蟲,讓他困嘆
不已。
看來只有安玉人可解這咒了……
他不得不跟在仙子後面,往雅居行去。
邊走。他邊想,或許他也可以找到名醫替安玉人換牙。並矯正嘴型,說不定因禍得
福呢!
幻想歸幻想,他卻不存多大希望。
邊轉邊行之間,已見及清幽古宅院。
絕情仙子冷目瞧來,直指左側山泉處,唐小山自知安玉人在那頭,也就移步過去。
轉行百餘丈,山泉清池已近。
安玉人正在池邊替一叢叢長得枝茂葉盛的蘭花修枝理葉。
蘭花正盛開,或許她身上香氣即是如此傳來。
唐小山方近十丈,安玉人自有所覺,轉身過來,第一眼充滿五味雜陳意味,隨又恢
復冷靜。
她道:“我娘放你出來了?”
唐小山乾笑:“正是……”總忍不住瞧向她那張歪嘴,暗道若能擺正,那該多好啊!
安玉人道,“她為何放你?”
“呃……”唐小山掙扎,還是說了:“我想娶你,她就放了我。”
“娶我?”安玉人怔詫不已,嘴巴張大,爛牙盡露,奇醜無比。
唐小山默笑點頭,表示決心。
安玉人但覺困窘,卻有意更露醜態以掩飾,“你當真要娶我?”
“不然,我就不會來找你……”
“你不嫌我破相?”
“我知道你很善良。”
“我不信這天下有男人能包容我的醜態。”安玉人冷目逼人:“你是不是跟她交換
條件?”
“沒有。”
“一定有,你想借用我,得以離開這裡。”
“大小姐別多心,我是真心的。”
“我不信。”安玉人冷道:“娶了我,不准離開這裡半步,你根本不會願意,對不
對?”
唐小山嘆道:“一定要想那麼多難題來否定我的誠心麼?為了你,我已服下你娘的
絕情蠱蟲,還不夠?”
“絕情蠱蟲?”安玉人怔詫。
唐小山道:“是你們家傳用來控制人的法寶,你該心滿意足了吧!”
安玉人呢呢笑了開來:“你當真服下了……”難得露出開心笑意。突又一斂,冷道:
“是不是我娘逼你服下的?”“這很重要嗎?”
“不錯!如果你自願,那還有話說,如果你是被逼,根本是虛情假意。”
唐小山自知此事恐怕瞞不了,遂道:“我發誓若違背你,將亂箭穿心,她突然塞我
服下絕情蠱,就如此,最重要是我先發誓。”
安玉人冷目更逼:“一定另有原因,是不是我娘要整你,你才發誓?”
唐小山突然叫道:“你怕什麼?怕我譏笑你歪嘴嗎?哪個男人不願娶個好老婆?你
有缺陷,就一定要逼我完全不在乎地接受你,那才是真愛你嗎?”
“你怎不想想,我已克服困難,準備試著接受你,準備試著忘記你的缺點,雖有點
兒同情,可是那根本不是戲弄,是真心想如此做。”
“我當然也想過,如何能把你弄得缺點盡失,漂亮出眾,你難道一定要說,我只喜
歡你漂亮的臉嗎?你怎不想想,我要是歪嘴缺眼,你會不經過掙扎就愛上我?難道試著
發現你另外可愛之處,就不是真心的?為什麼一定要想些莫名其妙之事來考驗我?就連
逼我服下毒蠱還不算數,那我算什麼?”越說越氣,竟然甩頭即走。
安玉人不由被說得呆愣當場。
是了,她本就有缺陷,若有誰不在乎這缺陷,那根本是違心之論。
是可貴者何嘗不是在掙扎後能包涵、能接受,而試著去了解自己另外可愛一面,如
此情操已是難能可貴。
自己又何苦一定要找到一個剛見面即完全不在乎缺陷之人?或許這除了聖人之外,
大概只剩下有企圖者吧!
安玉人不由暗暗落下淚水,畢竟唐小山這番話已點酲她自卑而無知一面。
最重要是她發現唐小山並非鬧著玩,他的確有心試著接受自己,那樣已經夠了,這
情操讓人想來可貴,已經感動她。
忽而背後傳出聲音:“玉兒,你覺得他是真心。”
不知何時,絕情仙子已現身。
安玉人乍聞聲音,趕忙抹去淚痕,轉身過來,勉強擠出笑意:“我們太苛求了,他
已試著接受我這張臉,這已不容易。”
絕情仙子輕嘆:“我只怕他出了這裡便變心了……”
安玉人道:“若真如此,也是命……”輕嘆中,又道:“不過,我覺得他並非絕情
之人……”
仙子道,“若非看出此點,娘怎會如此做,只是……他智慧太高,娘就怕鬥不過他
而被他蒙蔽了。”
安玉人道:“娘怎知他智慧甚高?”
仙子輕嘆:“觀察吧!試想,外頭那日月陰陽九宮陣,何等神奧,他卻能安然破去,
而且又如此年輕,若非有過人才智,恐怕行不通,何況他還口出狂言,要破去天下所有
奇陣,沒有三兩三,又怎能說得這般自信滿滿。”
安玉人道:“若真如此,他怎會沒看出懸崖上那條繩子有問題,差點兒摔死深淵?”
仙子道:“大概得意忘形吧……他還年輕,不失童真一面,若非如此,我還不敢大
膽跟他接觸,但如果他以身犯險,不顧性命往崖下跳。為的即在取得我的信任,那未免
太可怕了!”
安玉人道:“我猜他是前者,否則他大可見著我時,表現出不生乎神情,那樣,他
很容易可得到想要的東西。”
仙子摸摸女兒秀髮:“娘也希望如此……”輕輕一嘆,道:“既然我們都選擇了,
日後一切後果都要自己承擔啦!”
安玉人稍窘一笑:“娘也真是,還怕我嫁不出去麼?太便宜那小子了。”
仙子笑道:“哪有這麼便宜他,進了安家的門,他一輩子都跑不掉,現在就讓我們
考考他到底聰明絕頂到何程度。”
丈母娘耍女婿心情,讓她笑的甚開心。
不久,丫鬟香兒已經返回,拱手即道:“他已經找到崖邊,正在設法接上繩索,準
備離開。”
絕情仙子笑道:“倒是挺有骨氣,去看看,免得讓他溜了。”
三人於是帶著玩謔之心,趕往斷崖那頭行去。
掠轉幾條隱祕曲徑之後,終於穿出懸崖區。
只見得唐小山正在斷繩旁,剝著什麼東西。
絕情仙子見狀,皺眉道,“他在做啥?”
香兒道:“在剝斷繩,那繩索本是三條較細長繩所纏繞而成,他剝開,連接之後,
長度可增加三倍。”
絕情仙子冷笑:“他難道不知此繩易斷?”
香兒道:“應該明白,不過,他卻仍剝得如此認真。”
仙子訕笑:“真是狗急跳牆。你們留在此,我去把他抓回來。”說完,徑自掠飛而
去。唐小山果然認真解拆細繩。
直到仙子逼近不及幾丈,他始發現,猛一轉頭,見及仙子,頓覺怔詫,幹聲即笑:
“仙子好雅興,遊玩至此。”
仙子訕笑:“想看你如何逃走?”
“我?呃……我哪敢!”縱使唐小山有此想法,卻怎敢讓老兇婆知道,計劃豈非泡
湯?他笑道,“我只是在研究,這是什麼繩子?說軟不軟,說硬不硬。”
“它叫軟絲索,是一種特別山麻製成,這麼細,縱使攀上對崖,也支持不到幾分鐘,
你死了心吧!”
“呃,我只是研究研究而已。”
其實,唐小山早有盤算,此繩雖軟,但若引來冰雪凍結,自成硬棒,到時自可支撐
許久,自己將能藉此脫逃,如此秘密,他怎肯輕易透露。
絕情仙子並未猜透,訕笑幾聲,道:“不必拆了,你要是開溜,不怕腹中毒蠱發作
死於非命。”
唐不山聞言為之暗愣:“對啊,怎沒想到此點,當時實在氣昏了,看來仍是走不
了……”
只好放棄剝繩,乾笑起身道:“在下根本沒開溜,我只是跟大小姐聊過,給她一點
兒時間考慮而已。”
“不必考慮,她已答應,算你走運。”
“她答應了!”唐小山一股欣喜,心頭卻想,不知好運抑或衰運:“我就知道,我
們心靈相通……”
絕情仙子冷目瞄來:“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日後有你好受,回去吧!你已成為
安家一份子,我沒必要再保留驚天神功。”
唐小山一愣,“你要傳我神功?”
絕情仙子斥道,“否則你拿什麼保護我女兒。”
練武之人,不想學絕頂神功,那是騙人,唐小山不由喜容直露,直道當真當真?哪
還顧得學過之後是否有副作用。
絕情仙子冷道:“你看我像在開玩笑。”
唐小山呃地一聲,乾笑不已,急忙拱手,“多謝仙子恩賜,在下感激不盡。”
仙子瞄眼,“少在那裡唱腔,要學此功,還得拿出功夫才行。”
唐小山一愣,“還要考試?”直覺又是難題。
仙子道:“驚天神功,天下至寶,師祖當年為考慮其安全,以免任意落入壞人手中,
故將其秘藏起來,我雖學了皮毛,卻末窺全貌。也就是說,真正正本祕籍仍藏在此山中,
你得有本事挖它出來才行。”
唐小山聞言,稍稍欣慰,這考驗並非什麼故意刁難,他自願接受,問道:“仙子也
不知祕籍藏在何處?”
安玉雪道:“沒有必要,我懶得找,不過我知在五玉峰中。”
“就這樣?可有暗示?”
“一句話:五玉迎光,利劍開天,只要解開,自得祕籍。”
唐小山念了幾遍,道:“這得到了五玉峰才能悟出什麼……仙子可否帶路?”
安玉雪驀地叫聲走,掠身而起,引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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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驚天決

唐小山沒想到她動作如此快速,怔愕中,仍自追跟過去。安玉雪知道他武功並不高,
掠行之間,專找較平坦之路徑,唐小山追來並未吃力。
兩人一前一後,已追奔數百丈。
後頭安玉人及香兒但覺好玩,亦追掠過去。一行四人,連縱兩座山頭,終於抵及一
處群峰聳天地形之中。
絕情仙子已頓足,伸手指向前方一座奇異山峰,道:“那即五玉峰,祕籍藏在一處
秘洞中。”
唐小山迎目瞧去,此峰的確怪異,就像疊寶塔似的,最前方近處,乃為五堆較矮山
巒,再遠處,則是較高較瘦山峰,算算,大約亦有五尋,更遠則被雲層掩去,但依稀可
見數座峰尖,整體看來,直若羅漢塔似的聳向天際。
唐小山直覺有點兒眼熟,卻想不起曾在何處見過。
他道,“大大小小山峰想起來也有十來座,並不好找啊!”
絕情仙子含邪一笑:“所以說,得靠點兒運氣,只要解開‘五玉迎光,利劍開天’
秘語,自然能找到。”
唐小山不禁苦思:“五玉迎光……分明是見光……這些山峰頂端皆有雪,該是全見
了光,利劍開天又是何解?”
他苦思良久,悟不出利劍開天含意,就是五玉迎光亦讓人捉摸不定。
絕情仙子不斷露出神秘笑容,她卻故作不解伏,喃喃思考。
唐小猜之不出,然而他總覺得對此山峰似曾相識,甚且映出一處特別明顯。
反正在毫無頭緒之下,乾脆以靈感猜猜便是。
他突然裝出頓悟狀,猛地往第二層山峰右側指去:“一定在那裡。”
此置正是第二、三峰之間,這一指,剛好雲霧輕散,山峰之間露出並不明顯之令一
小峰。唐小山凝目乍見,更自欣喜:“就是它,找到了,秘密山峰就是它。”絕情仙子
眉頭不由跳動:“你確定!”
唐小山喝笑道:“八九不離十,仙子可曾想到五玉迎光何解?原是‘五’跟‘玉’
和‘王’字忒有關係。而這山峰下一排,中一排,上又一排,雖然大小不一,但仔細看,
也可稱得上是三字形排列,只要中間山峰再串連,則為王宇。然後再看五字和玉字,都
在右側加一橫或一點,尤其玉宇那點,不就擺明地指出那座小山峰?您看它峰頂白雪迎
光,不就迎證了秘語?它只不過較小,且偶被雲霧掩去,故被忽略罷了!”他越想越肯
定,登時一馬當先掠去:“準沒錯,咱們過去看看便知。”絕情仙子不由怔愣。
雖然她早知地頭,但那也是經過三月思考,另加師父暗示方悟通,沒想到這傢伙照
個幾眼即已猜出,而且甚有把握地奔掠過去,果然是個厲害傢伙。
她不由暗暗欽佩,邊追邊道,“你當真一眼即看穿?”
唐小山呵呵笑道:“天分很重要,第六感也很重要,有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天下
第一神探,隨便指指,不論什麼名堂,立即無所遁形呢!”
絕情仙子雖滿意他所表現之靈智,然卻對他狂妄不以為然,瞄眼道:“你最好靈,
否則我把你綁在山頂,凍個三天三夜。”
唐小山聞言,呃了一聲,狂態頓斂,乾笑道:“說著玩啦!大家消遣消遣,別當真,
咱們去看看便知。”
絕情仙於暗笑於心,暗罵一句“膽小鬼”,瞧他奔掠更快,也就緊追其後,以免有
聽失閃。連縱數裡,果然逼近此山區,迎眼望去,那山峰原是另一山峰分脈出來的小峰,
仔細瞧來,倒像一顆雌伏龍頭。那小峰則為延伸出去之龍鬚,然後在須尾結了一座圓塔。
若想至此塔,得經過險蛸龍鬚不可,且此處雲煙迷濛,深淵處處,凶險倍增。
唐小山見其地形,越發相信找對地頭,欣喜道:“看來沒錯,只是,地形險了點
兒……”絕情仙子道:“只要正確,我陪你走一趟。”
當下扣住唐小山,登時展開絕頂輕功飛攀掠於險壁、斷崖之間,唐小山直覺險象環
生,頭皮直緊,幸好仙子輕功的確不俗,總是化險為夷。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已掠過如恐龍背脊之險徑,終抵那冰雪纏罩的奇異山峰。
此蜂乍看雖小,然近瞧,仍大得足夠填平大海。
尤其其陡峭如劍,唐小山不由想起那句“利劍開天”秘語,於是往較高處攀尋。然
而雪地茫茫,何處覓洞穴?
就在絕望之際,唐小山忽見深崖傳來飛鳥叫聲,他登時目光發亮:“有了,雪地傳
鳥聲,必是佳音,山洞一定在崖邊。”
他往山崖瞧去,果然發現下頭百丈深處,凸出一塊如劍鍔似的崖層,飛鳥似乎從此
飛出,他欣喜不已,又道地頭在那裡。絕情仙子冷道:“就憑飛鳥?”
唐小山道:“不然冰天雪地,它們非凍死不可。”“那可能只是一個小洞。”
“不可能,若是小洞,它們在靠近時,速度必定放慢,下頭一定是個大洞。”
絕情仙子暗暗佩服:“那就下去看看吧!”說完,拉著唐小山右手,徑往下頭墜去。
一落百丈,已抵凸崖,只見凹洞頗大,正感欣喜,大群飛鳥受驚,疾衝飛出,嚇得
兩人左有躲閃,待鳥兒飛盡,兩人始想掠入,卻又發現鳥便味道甚濃,兩人不由皺起眉
頭。
唐小山率先跨步入內,裡頭味道更濃,他不得不捏起鼻子,正待表示受不了,此處
無祕籍可尋之際,忽又見及左內洞另有秘石封道似的,他登時欣喜,奔向該處,伸手推
落石塊,果然出現秘洞,
他更欣喜叫道:“祕籍快出爐啦!”一馬當先鑽了進去。
秘道是天然,卻彎曲難行,但唐小山似發現寶藏,當然尋來特別帶勁。穿穿繞繞數
百丈之遠,突又亮光投來,竟然已抵另一洞穴。
此洞仍倚崖而立,比起方才那洞,更大許多,卻不見野鳥棲息,乾淨許多。
“該是這裡了……”唐小山這麼想,往四壁搜去。絕情仙子穿出秘道,冷聲道:
“是不是又要穿到某個洞穴才算數!”唐小山乾笑:“該不會吧,您看!”
他指著內壁一處稀稀落落刻著淡淡奇異痕跡,道:“這是古老秘陣圖,用來鎖門,
我只要破解它,自能找出祕籍。”絕情仙子道聲當真,亦湊上去瞧瞧。
唐小山邊摸索邊解釋:“這叫文王鎖,相傳是姜子牙所創,要解它並不難,通常只
要將紫微星君生辰八字排印上去即可……”
他照典籍所記載,按向秘鎖,可惜並不開。
不由皺眉:“敢情變了……得仔細再研究才是……本來該用上驚天老人生辰八字,
然不可得,只好用其他破解之法……用倒轉紫微數試試!”
他喃喃念著數宇,不停擊掌石壁,一連數掌劈下驀見石壁轟然陷入,一條秘道終於
現形。
他自欣喜:“找對門了,仙子跟我來!”魚貫而入。
絕情仙子終於相信,唐小山的確是天下第一把機關手,就連如此機密的文王鎖,他
竟然花不到幾分鐘即解開,實是叫人詫訝。佩服中,她亦踏步入內。
裡頭陰暗,卻看得出甚是乾淨,尤其地板,似青石磨亮,反射淡談人影,顯得特殊。
方行五十丈,眼前又有石門擋路,門頂則刻著“藏龍洞”,署名“驚天老人”。
唐小山不敢確定,亮出火折子再瞧,登時欣喜萬分,叫道:“看啊!當真是驚天老
人洞穴,我們找到地頭了。”絕情仙子已跪下膜拜。
喃喃念道:“弟子玉雪,遵照師祖指示,此人自行解破種種秘語,始窺仙洞,今將
尊諭,傳其驚天訣武學,還請師祖多多照應。”言罷再拜,忽見唐小山怔愣當場,遂喝
道:“還不跪下,叩拜太師祖!”
唐小山愣腦一晃,立即下跪,三叩九拜,倒是虔誠。
隨後。絕情仙子先起身,再喚他起來,指向石門,道:“最後一關,你自行開啟
吧!”
唐小山興致沖沖,探向石門,想瞧出名堂,可是瞧了老半天,卻未見端倪,不由皺
眉:“這是什麼鎖?怎無跡可尋?”
絕情仙子斥笑道:“大頭呆鎖,推它不就得了。”
唐小山一愣,伸手推去,石門迎力而開。
他不禁失笑:“原來沒鎖,難怪我解不了。”話未說完,他已被裡頭奇異景象給吸
引。
原來裡頭諾大石室呈倒碗圓形,石壁上刻了九條栩栩如生巨龍,龍眼則嵌著閃閃夜
明珠,光亮透處,不但將巨龍點化得神靈活現,更將石室照得如同白晝。
唐小山譁然驚歎,果真是巧奪天工,讓人嘆為觀止。不知不覺中已踏入裡頭,繞著
頂空龍形圖案打轉。
絕情仙子至此,總算認定他是自家人。語氣變柔,道:“驚天訣分九龍式,照順序
為內功心法,然後是拳、劍、暗器等外功兵刃武學,只要練得全部,且融會貫通,自能
天下無敵。你好好研究,我幫不上什麼忙,因為許多地方,我也無法悟通。”
唐小山已深深被圖案吸引,聞言喃喃欣笑:“不懂之事,交給我即可啦!這些圖,
我好象看過……”
絕情仙子怔楞:“你看過?在哪兒看過?”唐小山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這才想起,自始至終似曾相識,原來全是父親所留下那張藏玉圖所曾經繪下之圖
案,若非那圖上標明五峰之間之另一小峰特別白亮,自己又怎一猜即中?
她猛伸手,掐著唐小山脖子,必要時,掐斷它。
畢竟她對唐小山聰穎才智,甚是忌諱。唐小山被掐疼,急叫放手。
眼看對方逼急,復又想及她已將驚天訣公開於自己,足可表示交情,自己再瞞她,
似乎太多心了。
當下立即說道:“我是從一張藏寶圖上看到的!”
“藏寶圖?”“嗯!”“圖在何處?”“在……在我身上……”
“拿出來!”絕情仙子放手,卻戒備式地逼迫過來。
唐小山窘疼一笑,卻邊揉脖子,邊解腰帶。絕情仙子見狀嗔斥:“你想幹什麼?”
唐小山乾笑:“拿寶圖啊!它藏在腰帶上,我怕遺失或被搶,把它縫在腰帶上。”
邊說邊把腰帶解下
仙子搶過手,仔細瞧來,果真見及五玉蜂之圖案,此峰在上角則畫了一副九龍圖,
分明是指藏龍洞之圖沒錯。
仙子急道:“此圖得自何處?”
唐小山道:“是我爹留下的,真正原因,該問他才明白,可惜他也失蹤,不過此寶
圖既然這麼真實,必定是太師祖或相關人留下的。問我爹,恐怕也隔數代,問不出名堂,
仙子何不想想,太師祖等人可曾留下秘閣。”
仙子沉吟著沒有答話,仔細瞧著手中藏寶圖,她甚且比對壁上刻鑿文字跡,越是比
對,越是覺得出自同一人手筆。
她不得不相信這張秘圖的確是師祖所留。
“怪了,師祖留此秘圖何用?”
唐小山道:“該是等待有緣人吧?要是你們……”以下“如若不存在”等不吉利之
話,他並末說出,以免觸人霉頭。“或許有這可能……”
絕情仙子仔細再瞧寶圖,忽而發現左上角幾乎已被磨平之處。竟也刻著著“龍吟嘯
天”四字
她頓有所悟,登時往石壁尋去,找向傳劍招之龍紋圖上,終於見及一段寫著“龍吟
劍法配上龍吟劍,更能發揮功力”等字。
她忽而恍然道:“對了,師父不是曾說過,師祖曾遺失一把龍吟寶劍,終身引以為
憾,要我有機會將其尋得,他還說過,龍吟劍上刻有三招劍訣,那是師祖心血來潮所創,
威力恐怕不比龍吟劍法差,師祖老是擔心落入歹徒手中,照此看來,那把龍吟劍當真還
在江湖了。”
唐小山道:“原來太師祖仍有遺憾,我看將來有空兒,替他完成心願便是。”
絕情仙子冷道:“不是有空兒,而是我命令你務必找到龍吟劍,否則立即給我滾出
藏龍洞!”
唐小山一愣:“這麼殘酷?你的師門對你有此威脅嗎?”
絕情仙子斥道:“那是我不懂機關秘陣,又沒你賊,自是不易尋得,你可不同,你
不是自認為天下第一神探?若找不出來,你還有臉見太師祖?四川唐門招牌也砸了。”
唐小苦笑:“一定要說的如此嚴重嘛?我盡力便是……”
絕情仙子忽而想到什麼:“難道你的靈感是假的?當時你猜出五玉迎光,原是寶圖
之暗示。”對唐小山才智未免大打折扣。
唐小山乾笑:“是有一點兒,但靈感卻假不了,比如說尋找龍吟劍一事,我的靈感
即跟你一樣 除了我,再也沒人找得著啦!”
“希望你靈感很準!”絕情仙子冷道:“驚天訣在此,給我好好練,要是不行,只
有廢了你,以免侮辱師祖威名。”說完甩頭欲走。
唐小山急道:“那寶圖……”
仙子斥道:“都已找到地頭,要它何用?”“可是我拿什麼向爹交代?”
仙子想想,終把寶圖丟還他,冷道:“練好武學,哪還要啥寶圖,早晚兩餐,我會
派人送來。”
說完。關上石門,徑自離去。
唐小山腦袋一時抽白,幾天變化,實是讓他措手不及,先是闖入絕情谷,隨又被逼
婚,現在又莫名獲得驚天訣,人生際遇,簡直難以頇料。
此時一切沉靜無聲,九條巨龍栩栩如生盤於壁頂,那透亮眼珠似在引誘逼迫什麼。
唐小山不知不覺已被吸引。他終於開始細讀口訣,越讀,他越是來勁。
沒想到驚天訣記載武學方式的確大異常理,每每甲穴必經乙穴之運氣心法,它總能
閃過。
唐小山只要稍稍一試,勁道即源源迫來,這無異讓人趨之若鶩。
他終如蜜蜂見及花朵似地粘上武功秘訣,開始練得昏天暗地。
這之間,大小姐總會按時送來飯菜,然而唐小山已入迷,總在想到時才進食。
大小姐雖想勸她,可是又伯他受到干擾,只好作罷。
還好,他多少總吃點兒東西,讓人覺得還算正常,也就稍稍安下心來。
就此晨昏流轉,不知不覺中已過兩月光景。
唐小果然聰穎過人,竟然已將九龍秘圖上功夫全給記下,甚且能演練純熟,進步的
確神速。
唯一稍差的該是內功,然這門功夫全靠苦修,若無靈丹妙藥,恐怕得有段日子才行。
這之間,他最感興趣的還是輕身功夫龍騰九天。但見施展開來,簡直如若飛龍盤天,不
但快捷,甚且霸氣,她想假以時日,必能一縱數百丈,屆時,再也不怕外頭那道深淵了。
可惜秘洞不算寬廣,他不知進展如何?
今晨心血來潮,霎時溜出洞外。準備一試身手。
然行至洞口,見及上頭崖頂相距至少百丈。若縱身不及,恐怕得摔落深淵而亡,然
而他豈肯放棄。
“笑話!我唐小山不如女的?”
但覺香兒及安玉人都比他高明,臉面實在掛不住。
於是我來尖長石塊,心想要是縱身不高,用岩塊打洞穩身便是。
想定之後,他算準落腳處,猛地運勁,全身逼出一股強勁,猛往上衝。這 掠衝,
競如沖天砲,直射上頭,那快速騰雲駕霧之感覺。直叫唐小山受喜若驚,哇哇大叫,怎
會如此過癮?
然叫聲未落,縱勢已弱,他卻忘了找尋落腳處,整個身形立即往下摔墜,嚇得他又
是叫,雙手若瘋子胡亂抓扣,墜二十餘丈,他抓扣住岩塊,得以穩身。
他瘖呼要命,死裡逃生感覺讓他快慰不少。
他探頭往下瞧去,離洞口足足二十餘丈,再加上滑墜距離,這一縱豈非四五十丈之
高?
他怦動不已:“這麼高?豈非要取名沖天砲了?”
欣喜中,猛又運起真力,再展“蟠龍彈峰”功夫,四肢並用,果真如蛟龍,猛攀十
數丈,一連三數攀,竟也掠向崖面。
輕鬆落地,不屑地拋去手中石塊,瀟灑拍拍手,一副不可一世神情:“看來大功生
成啦!”
喝地一聲,人若飛龍,躥掠於冰天雪地之中,或見冰筍擋前,一踩即過,或遇兩壁
交夾,斜身照樣穿射而過。
忽有冰雪滾落,興之所及,讓它追趕,復又喝地一聲。反掌打得冰雪四射,他早若
幻龍閃失,眨眼峰頭峰尾閃現不斷。
他終於感覺出,練得絕世神功,的確過癮!
猝地一喝,再展神龍步法,躥掠于雪地間。
驀有青影閃來,奇袂無比衝劈唐小山。
那勁風過處,唐小山乍驚,哎呀一聲,腳踩奇步,閃退數丈,那青影如影隨形追撲
過來,喝著:“好步法,且看我驚天掌試試!”
猝見無數掌影疊湧而至。
唐小山乍見即知門道,喝道:“驚天掌第七招十二式‘龍幻千影’,我就以第九招
六式‘群龍罩天’相迎!”
他掌勢化開,雙臂揮動。果真幻化無數強龍似地掠跳數丈方圓,每見對方掌影劈至,
必定及時反擊,砰砰叭叭之中,竟然連封四十八掌,絲毫不見下風。
那青影正是絕情仙子,乍見唐小山能封住自己掌法,又驚又喜,急道:“你已學會
驚天掌法。”
唐小山喝笑:“小意思,試我這招‘龍毀天地’看看!”那是驚天掌法中最犀利一
招,就連絕情仙子都只能學樣劃招,仍未悟出其中奧妙,如今見他施展,自己也就化展
開來。
雙方交錯,驟見兩道人影有若狂龍廝殺,人形忽上忽下,掌影亂飛亂切,砰砰叭叭,
直若鞭炮開響。戰至狂處,早巴不見雙方身形,只見青、灰雙影絞成一團,難分難解。
就在絞動之際,驀見唐小山一聲驚喝:“錯了,左掌探高半寸。欲切頭頇。實取雙目!”
猝見他左掌突然穿透封鎖,直取仙子頭頂,及至近處,復取眼珠。其勢甚抉。仙子竟然
無所閃進。眼看眼珠將受損,唐小山登時想及她是未來丈母娘呵!猛地散去招式。豈知
仙子武功甚高,情急中自然反擊內功登時運極,猛往前胸轟出。唐小山又自散招,一個
不察,被掃個正著,哎呀一聲,迫彈數丈,他急忙喝著“神龍化雨”身形扭扭閃閃,終
能安然落地。
仙子一時焦切追來:“傷著你了?”
唐小山檢查傷勢,只不過胸口稍悶而已,自是爽聲輕笑:“還好,化開啦!驚天神
功果然了得。”仙子稍安,面帶喜色收招,急道:“你已經把九龍壁上功夫全學會了?”
唐小山笑道:“一字不差,一式不減,只差火候而已。”
仙子甚驚:“怎麼可能?就連師父也學了三年餘……”
唐小山笑道:“各人天資不同,學習方法亦有別,何況我還有過目不忘之能呢!”
“當真?”
“不然,方才那招‘龍毀天地’,我怎看出你露了半寸空隙?”唐小山還想說她並
末悟通,但面對未來丈母娘,怎可太囂張,話到嘴中,又收了回來。
絕情仙子已不敢相信地瞧著這位怪異少年,他當真厲害到僅花兩月時間即把驚天神
功學得?
若說他耍花樣,可是那招“龍毀天地”的確不假呵 這得完全悟通之人,方能瞧
出破綻,他卻做到了。
“你當真完全學會?”“仙子可以試試呵!”
安玉雪驚中帶喜,驚者乃是這小子若真學會,其才智之高恐天下無人能及,這種人
總讓人覺得像個幽靈。根本無法捉摸而心生忌意。喜者 他卻是自己未來女婿,實是
不可多得。
她還想證實什麼,登時又耍測幾招,唐小山照樣應付得體,且有青出於藍之態,她
不得不完全相信,這傢伙已經學會驚天訣上面所有功夫。
她目露淡淡欣笑道:“你果然學會了,可惜功力、火候仍差,將來可要多多練習,
方能成為絕頂高手。”
唐小山雖對絕頂高手名銜無啥興趣,卻仍應付式地頷首:“那可得慢慢來嘍,可惜
太師祖沒留下什麼靈丹妙藥,否則我豈不爽死了!”
絕情仙子瞄眼:“少貪心不足!你太師祖就是怕有人年輕得志,胡亂非為才故意不
留靈藥,好讓弟子苦修武功,待心智成熟再成正果,免得定力不夠受不了引誘,而失了
俠義之心。”
唐小山喃喃道:“七老八老才成名,那還有什麼意思……”
絕情仙子斥:“豈可亂批評師訓,你想天打雷劈不成!”
唐小山聞言急道:“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其他人,這跟在下毫無關係。”
“不必口是心非,你敢胡作非為,自有報應。”絕情仙子冷道:“既然你已學會所
有武學,留在洞中已無作用,我該把一切告訴你了。”
唐小山怔愣:“仙子另有秘密?”
絕情仙子冷道:“不然,那麼便宜你,即可練得神功。”
唐小山不說話了,他只能苦笑,沒想到這老太婆也是厲害角色。竟然另藏秘密,此
時武功也練了,又許了她女兒婚約,自己看來只有任她擺佈之命矣!
絕情仙子瞧他一副苦臉反應,已自憐道:“綮張什麼,又非要你命。這只不過是你
任務延伸罷了!”
唐小山乾笑道:“希望如此啦……”
“回去再說!”
絕情仙子遂掠往崖下,把藏龍洞給封閉,以免洩蹤,隨又掠回崖面,領著唐小山徑
往住處奔去。
唐小山輕功已大迸,數裡路,眨眼即至。
此時仍是清晨,香兒、玉人正趕著弄早餐,沒想到卻見及仙子將小山帶回。驚詫中,
兩人更露欣喜,今晨終可吃頓團圓飯了。
安玉人特地煮鍋魚香藕蓮粥,吃得唐小山直叫可口可口,差點兒把鍋子也吞了。
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香兒收拾殘局,仙子始將唐小山及女兒帶注清泉附近雅屋,
準備說出心中話。
幾月相處,安玉人似已死心塌地愛上唐小山,舉手投足之間,總對男人露以含情眼
神。
然而小山雖對她有所感情,但卻因練武而耽擱其發展,他只要見及安玉人,心念閃
起,必定是如何方能將其歪嘴矯正過來,兩月來,始終未想出好方法。
這對安玉人稍殘忍,但或許相處久些,情況會改善吧!
話又說回,若能治癒其缺陷,何嘗又非一種愛意之表現呢?
難得空閒,唐小山竟也懂得問及安玉人近況可好?
惹得安玉人甜笑於心,不斷表示不錯,一有機會,亦誇未來丈夫武功大有進展,實
是了得。
唐小山聞言,總覺虛榮式地笑意不斷。
絕情仙子看在眼裡,心頭亦覺欣慰不少。
她仍未忘記正事,埋了頭緒之後,已說道:“你可知極樂神宮和絕情谷有何關係?”
唐小山道:“不是死對頭?江湖大概有此傳言。”
絕情仙子道:“那是好事者加油添醋,事實上,極樂宮主是我哥哥,我們關係匪
淺。”
唐小山似被抽了一鞭:“極樂宮主是你哥哥?”
絕情仙子頷首:“不錯,親生兄妹。”
唐小山不覺怪笑起來,搞了老半天,兩派竟然一家親,那還談什麼恩怨仇恨?
看來傳言果然一塌糊塗:“既然如此,為何當時我剛來之際,你們一臉挑釁地說,
他們已經發動攻勢,難道你跟哥哥早就不和?”
絕情仙子冷道:“沒那回事。”
安玉人道:“其實舅舅和娘一向親和,只是……人隔兩地,極少見面而已。”
唐小山道:“我糊塗啦!既然是一家親,當然也學過驚天訣,又怎要我前來取經?”
他的確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絕情仙子道:“他雖是我哥哥,卻沒學過驚天訣,因為師父只傳我一人。”
唐小山道:“可是他能當上極樂宮主,武功當然不是胡亂唬人的。”
絕情仙子道:“師父雖未傳他驚天訣上功夫,卻也另創一套功夫傳予他,哥哥天資
亦不差,在學得絕學後,復又吸收數家之長,得以發展另套武學,自創極樂神宮,可謂
頗有成就。”
唐小山桄然:“原來如此那他既然另有所長,怎又想再奪驚天神功?”
絕情仙子輕嘆:“問題便出在此……”輕嘆中已陷入回億,不久。理了精神,又道:
“已是二數十年前之事,哥哥在草創極樂神宮之時,曾說過,如果成功將一帆風順,如
果遭遇困難,只有請找出面幫忙。”
“他的幫忙,當然是指 驚天神功,後來我陸續去了幾次。他總能順利經營神宮,
唯有三年前最後一次。哥哥終於面露愁容,說及神宮弟子似有人心存野心,不斷製造紛
爭想奪權,可惜事蹟未明,根本不知何人搗鬼。
“我則替他擔心,沒想到三年後,他終於輾轉派你前來求取驚天訣,一定是遭受重
大困境,需要再修神功以擺平。”
唐小山恍然:“難怪你們同時感到緊張,原是極樂神宮出了亂子,卻不知那真正目
的如何?我是說宮主為何要成立神宮?”
絕情仙子道:“其實哥哥並非好權之人,他設立神宮是想讓厭卷江湖之人,得以躲
入神宮之中,從此過著無憂生活,故而取名‘極樂’之意,誰知總有野心分子滲入,想
興風作浪,看來想維持沒樂、無憂境界實在太難了。”
唐小山笑道:“不錯,誰不想多偉大一點兒,何況,聽說到了極樂神宮,還可學得
高強武功?一些好武之人,可就有所企圖啦!”
安玉人道:“壞就壞在此點,我想陰謀者目的即在想利用那些高手做壞事。”
唐小山頷首:“說的有理,那些高手要是鬧出江湖,可就麻煩多多……”
絕情仙子道:“所以你有責任去擺平此事。”“我?”唐小山怔詫。
他本是極不願意涉入江湖之人:“我行嗎?”
絕情仙子睨眼道:“學了驚天訣,哪還不行!”
“那只是練個把式而已,真正動手,還差得遠。”“我對你有信心。”
唐小山癟笑:“我對仙子也有信心,那您去不去。”
暗想:一句“有信心”就叫人送死,那未免太偉大了。
絕情仙子突地斥道:“難不成你還想溜掉?我只要向武林說,驚天訣在你身上,你
從此一輩子吃不完兜著走。”
唐小山一愣,這招可厲害,已自苦笑不己:“如此一來,您女兒只有當寡婦的分
了。”
安玉人聞言不禁泛紅臉容。
絕情仙子斥道:“我會替她再物色他人,不必你多操心。”
“真是絕情啊!”
“你說什麼?”
“呃……”唐小山被斥得不敢再哼聲。
安玉人於心不忍,道:“娘只要你去找出元兇,其他之事,宮主仍有能力解,如此
而已。”
唐小山聞言恍喜:“就這樣,早說嘛!我還以為要打打殺殺呢!”登時笑起,拱手
拜禮:“多謝丈母娘抬愛,照顧如此周到。”
絕情仙子被逗得輕輕笑起,隨又極力斂住笑意,“真是馬屁精,什麼話都說得出
來。”
唐小山笑道:“在下這是由衷感激之話啊!卻不知仙子要在下如何去做?您將交代
我什麼任務?”
絕情仙子從身上拿出一本祕籍,道:“把它交給極樂宮主,他自會運用,然後再幫
他找出元兇,你不是自以為大神探?”
唐小山乾笑道:“神探是不錯,可是也不能亂探呵!”絕情仙子斥道:“難道你學
了武功,佔盡好處,一點兒回報都不肯。”“呃呃……”唐小山一時答不上口。雖然這
些幾乎全是被逼之事,但事實上卻頗有受益啊!絕情仙子更斥:“這是命令,不遵,只
有殺了你。”伸手一揚,就想點他穴道。
唐小山急忙說道:“您別動怒,我接令便是。”趕忙接過祕籍,笑臉迎人道:“這
是驚天訣吧?您已抄下,為何還要我去挖山洞?”
絕情仙子斥道:“它哪是驚天訣,它乃是極樂武學的另一招,是你師祖所創,足可
破去極樂神功,比起驚天訣,實用不少。”
唐小山恍然:“原來如此,宮主要是有了它。再也不怕誰造反了……”偷偷翻了幾
頁,全是零散招式,想來大概需配合極樂神功加以研究吧?遂揣入懷中,想到什麼,便
道:“要是宮主要我交出驚天訣呢?”
“他不會!”絕情仙子斷然回答。但想想,又道:“你可以說沒學到。不過。若有
機會可以送他幾招。”
唐小山頻頻點頭:“保密對我來說太重要啦!”為免不必要麻煩,他決定守口如瓶。
絕情仙子忽而想到什麼,冷道:“別忘了,另有一任務,給我找回龍吟寶劍,否則
無臉見你太師祖。”
唐小山頷首:“知道啦!”他並未忘記此事,甚且把它當成神探代表作:“寶劍該
削鐵如泥吧?它長相如何?”
絕情仙子道:“不清楚,只知刻有龍紋,大概可以削鐵如泥,那龍紋很可能是秘密
武學。”
唐小山道:“只有這點兒消息,恐怕不易找尋啊!”
絕情仙子道:“縱使翻遍天下也要找出來。”
唐小山乾笑著,他只能視為堅強挑戰,全力以赴了。接下來,仙子又說些有關極樂
神宮瑣事。隨後說道:“宮主既然求助,恐怕已甚危急,他可能急病了,我看你稍作收
拾,午後即走。剩下時間不多,你多跟玉兒聊聊,我先走了。“說完,起身退去。
雅屋霎時靜默下來。
兩口子面面相視,雖然平時能坦然相處,有說有笑,然此時真正可談心之際,卻又
顯得幹窘,難以自在。
還是唐小山先打破僵局,淡談說道:“我要走啦!這一段……好奇怪……”
安玉人窘紅臉容道:“你嫌我?”
唐小山趕忙截口:“不要說那些,都說包容了,你何苦老掛心頭,放心,我一定找
來神醫,替你恢復美貌。”
“要是恢復不了呢?”
“要有信心。”
“我是說。萬一……”
“那還要活呵……”唐小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心想跟一個缺陷女子度過漫長一生,
實在不容易。
他怕安玉人多想,伸手拍拍她肩頭,笑道:“至少你的爛牙可以修正一番吧,它可
以讓人出色不少。”
安玉人窘聲道:“是病的,我可不愛吃糖。”
唐小山道:“看得出來。”
“我努力修理它便是……”安王人想及別離,感傷上心頭:“離開之後,要記得有
人在此等你……”
“我會啦!你怕什麼?我連蠱毒都服下,跑不了的。”
“那蠱毒是假的。”
“假的?”唐小山怔詫萬分。
“不錯。”安玉人銳利目光盯來,想瞧出心上人真正心意:“它只不過是一顆丹丸,
我娘故意拿來逼迫你而已。”
“假的,呵呵!我被耍得好苦啊!”唐小山如釋重負,差點兒手舞足蹈。心中那條
蟲終於不見啦!
安玉人瞧他得意忘形表情,不由暗暗傷神,少了蠱蟲,他似乎並不在意自己。
唐小山忘形一陣,忽見她感傷表情,頓覺失態,趕忙調整過來,乾笑道:“你別多
心,我沒其它薏思,我只是覺得肚子裡少了一條蟲,那值得高興,就像你脖子上纏著一
條毒蛇,本是讓人不自在,現在卻不見了,自然高興,這是自然反應,跟感情無關。”
安玉人勉強裝出無所謂,輕輕一嘆:“希望你別忘了便是。”
唐小山直道不會,安玉人不想多說什麼,遂走回房間,拿出他那件裝著稀奇古怪東
西之軟甲,交還給他。
唐小山乍見軟甲,欣喜接過手,謝聲不斷。這可是唐家被毀之後所剩下的傳家寶嘍!
他小心翼翼穿回身上,精神更壯三分,再次感謝安玉人把它保存如此之好。
安玉人不想多說,陪他四處走走,做最後緬懷,直到中午,香兒喚及用餐,四人再
次團圓進食。
安玉人甚且拿出自釀的冰雪露,它乃新鮮花瓣加上萬仞高峰上之冰雪清泉水所釀成,
味道特別芬芳甘美,讓人一飲成癮,回味無窮。
玉兒本想在大喜之日再開封,但此時也算差不多,一時激情,終也拿出與心上人分
享。
美酒雖醇,亦有飯盡時刻。
直到杯空、酒盡,絕情仙子方自催告上路。
唐小山帶著三分醉意,終也被送往懸崖。
崖上早就綁妥長繩,此時以他輕功,自可安然渡過。
他再次感激拜禮:“多謝三位殷切招待,沒齒難忘。”
絕情仙子雖是常以絕情姿態出現,此時亦兩眼含淚,直道保重。
安玉人則離別心重,勉強想裝笑,卻又愁苦難舍,表情變化不定。
還是香兒自在些,淡笑道:“別忘了大小姐還在等你啊!”
唐小山媚情一笑:“當然記得,我一定回來,尤其那冰雪露,真叫人垂涎三尺啊!
我迷上它了。”
安玉人聞言稍感欣慰,擠出笑容道:“你去吧。有什麼需要,帶消息回來,我們會
去幫忙。”
唐小山哈哈笑道:“我還會有什麼麻煩,你們且等我佳音便是。”
告別聲中,絕情仙子遂催他上路,唐小山這才收起心神,凝聚功力,施展龍騰九天
功夫,一掠數十丈,點向繩索,得以藉力飛掠而去,仙子見他身形利落,滿心讚賞,這
廝果然天資過人,學有所成,假以時亂必可繼承祖學矣!
唐小山幾個起落,已掠向那頭崖邊,本是吊高嗓子喊著道謝,可是聲音方起,四周
冰蜂突然雪塊滾落,嚇得他趕忙閉聲,以免引起雪崩,招招手,終於鑽入日月陰陽九宮
陣區,身形頓失。
絕情仙子輕輕一嘆:“希望他真的能回來……”
香兒道:“不回來,是他失去福氣。”
安玉人感傷道:“如若他都成為負心漢,天下男人還有誰靠得住?”
香兒邪狠道:“要是他敢負心,宰了他。”手掌一切,決心更重。
然而此時三人除了等待,又能如何?
天空開始飄雪,三人同是祈禱,希望一切順利吧……
至於唐小山則帶著絕學離開絕情谷。
這日月陰陽九宮陣,他已闖過一次,自知門路,輕而易舉得以穿過。
離開絕情谷雖無再世為人感覺,但重出江湖快感仍讓他心衝暢快,喝喝有聲地施展
絕世輕功,奔馳於冰天雪地之中。
他直往山下掠去。
脫韁野馬,奔來特且嘯聲震百峰,儼然天下第一人。
就在他奔出冰雪區,正往山下林區掠去之濼。忽覺背後有人跟蹤,
他猛轉頭喝道:“何方家夥敢大膽跟蹤大爺。”
正準備賞他一顆霹靂彈之際,那白影已掠近,清甜聲音傳來:“唐公子你忘了我
嗎?”
唐小山定睛瞧去,詫聲驚叫:“是你?於雙兒!”
瞧她那靈秀容顏,婀娜身軀,笑起來迷人酒渦淺露的妙齡少女,不是於雙兒是誰?
於雙兒追上小山,已自噓氣喘笑:“公子輕功倒是大有進步,害我追得氣喘吁吁。”
唐小山呵呵笑起,立足當場,邪笑道:“你還沒走?”
於雙兒道:“怎走得了?看你一入陣區,接下來雪崩地裂,還以為你死了,急得我
不知該如何是好。”淡淡笑起:“還好,吉人天相。你終於脫困而出,這我可放心啦!”
唐小山邪笑道:“你怕我死了就沒老公啦!”想及於雙兒靈中帶媚,女人味甚是迷
人,他總泛起一股一親芳澤心念,說話間總帶調情,或許更過癮吧!
於雙兒嫩臉稍紅:“不錯,想當我老公,得認命些,否則,吃不完兜著走。”
唐小山邪笑道:“這一劫,通過考驗了吧?咱們結婚去如何?”
說著即欲擁人入懷,嚇得於雙兒趕忙跳開,斥道:“少不正經,別忘了你的任務,
驚天訣可到手了。”
唐小山聞言,眉頭抽縮,暗道:“莫非她的虛情假意乃另有目的。”戒備之心油然
而起。
忽又想及安玉人,雖然於雙兒的確比她動人許多,但婚約誓言總仍存在,且別亂來,
免得中了美人計。
他心頭雖有了戒備,外表卻不露痕跡,邪笑道:“當然到手了,只不過……嘿嘿
嘿……”笑得更邪。
於雙兒窘紅臉面道:“只不過如何?”
唐小山邪笑道:“當然是要你嫁給我,才能換得祕籍啦!”
於雙兒聞言更窘,斥道:“少動歪念頭,祕籍之事,我根本做不了主,也不會答應
你條件,別忘了,還有你爹……”
“我爹?”唐小山登時緊張:“你們當真找到我爹,拿他來威脅我。”
於雙兒笑道:“別緊張,我們沒那麼卑鄙,我只是說,你爹都沒找著就想結婚,未
免太不孝了吧!”
唐小山聞言,方自噓氣,邪笑再起:“到時,也管不了這麼多啦!走吧,快帶我到
極樂神宮,也好交差。”
於雙兒聞言,忽而升起忌意,不知該如何處置。
唐小山道:“你不願意?”
於雙兒輕嘆:“自會帶你去,可是極樂神宮此時危機重重,你去了,若有閃失叫我
如何是好?”
唐小山笑道:“難得你關心,那正是愛的開始,放心,我有備而來,誰想擺我道兒,
誰準吃不完兜著走。”
於雙兒瞄眼:“老想佔人便宜,還是小心點兒吧!”
唐小山笑道:“會啦!走吧!”
於雙兒自知別無選擇,輕輕一嘆,只好道聲:“自己多小心。”於是領路前行,下
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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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極樂神宮

極樂神宮原來築於川境巫山十二峰中。
經過半月趕路,兩人終抵巫山山脈。
在於雙兒引導之下,立即登上雲層密布的山區。
不知轉行多久,似乎在半山蜂之間,雲層驀地散去,忽見十二峰四列開來,其中一
山終見樓閣宮殿,浮在陡崖峭壁之間,綴以幾朵白雲繞纏,直若天庭仙宮似的,果真仙
味十足。
在於雙兒口中得知極樂神宮位於凌霄峰中,那宮殿即是凌霄寶殿。
別瞧它遠觀小巧,實則三殿十二宮,浩巨工程,恐怕不比當今帝王宮差。
於雙兒見及宮殿,心頭隨即沉重不少,感傷說道:“回到神宮,我輩分太低,恐怕
無法再跟你碰面,一切你好自為之了。”
幾月相處,說是無情,那是騙人。
唐小山道:“要是我要求你陪我呢?”
於雙兒帶喜目光瞧來:“那自另當別論……不過……欸,到時再說吧……”
唐小山道:“你有困難?”
“呃……”
“不敢說?”于雙兒在掙扎。“不說,我豈非危機重重!”
於雙兒終於嘆息說道:“也罷,誰叫我碰上你。”對於唐小山,她說不出是何感覺,
只知道極不願意讓他受到傷害。
當下理理情緒,便道:“老實說,極樂神宮此時已危機四伏,今天明明是好友,明
天可能變為仇人,也就是說,縱使最親信之人,也不能完全信任他。”
唐小山皺眉:“這麼嚴重?那你也不敢信任你師父了?”
於雙兒道:“不能這麼說,師父一手將我帶大。我不信他信誰?若真的被他出賣,
我也無話可說。”
唐小山道:“聽你如此語氣,倒是危機重重。我會小心應付便是。”
於雙兒淡聲一笑:“走吧,碰上了,你就知道啦!”
說完。引領唐小山取道掠往神宮。
奔過山林、險崖,登上萬階梯,繞行落鷹澗。終抵神宮。放眼瞧去,巨紅宮門口聳
高入天,霸氣隱現,門頂題有桌大金體“凌霄寶殿”四字,讓人感覺直若進入南天門,
裡頭將是仙殿神宮。必定另行一番奇境吧!
兩人方自現身,已見四名守衛衝來。
於雙兒立即高舉令脾:“總管令,帶此人入宮。”
守衛立即檢查令牌真偽,在確定後,拱手道聲“請”字。
於雙兒立即帶人進入。
裡頭果真宮殿林立,倚山而築,更見不少白梯、石階連接其間。大有步步高陞之意。
於雙兒似怕被人發現,方進內宮,立即躲入幽徑中,轉轉折折,終抵一棟古普雅居,
雙兒小心翼翼帶人閃了進去。
唐小山經過一陣打轉,已看出極樂神宮建築形態,除了外頭較正式之宮殿外,延伸
而來不少山林曲徑,更有亭臺幽居散落其間,它該是修身養性之處,和那極樂神宮初創,
乃聚集出塵俠士隱居於此,不謀而合。
他想如若未涉及野心之爭,此處倒是個極佳隱居之地。
於雙兒好不容易引帶唐小山穿過雅居,抵達後院松林間。忽見一清矍老者正在石椅
打坐。
於雙兒見及此人,欣聲喊道:“師父,唐小山回來了!”
那人正是總管江天林,忽聞聲音,雙目急張,見及女徒和唐小山。驚喜立起,笑得
滿臉皺紋,急道:“回來就好,快,快裡面說話。”
他深怕讓人發現,引帶女徒及唐小山,復往左近廂房行入,並帶上門窗。
唐小山四處瞧來,原是書房一間,佈置清雅,頗有品味。
江天林急打哈哈,本想立即追問有關祕籍之事,卻又怕唐小山誤會太過現實,一時
不知如何開口。
於雙兒自知師父為難,已含笑說道:“唐少俠已把祕籍尋回了。”
“當真!”江天林欣笑不已:“這太好了,太好了,絕情仙子沒為難你吧?”
唐小山苦笑道:“差點兒被整死而已。”
江天林嘆笑:“辛苦你啦,在此替宮主向您道謝。”
唐小山爽聲道:“不必客氣啦……”往杯中抓去,復想交出祕籍,可是又起猶豫之
心。
江天林自知他想法,笑道:“還是你親自交給宮主吧!”
唐小山乾笑道:“卻不知宮主在何處?”
算來宮主亦是一家親,他亦想瞧瞧廬山真面目。
江天林頷首直笑:“事不宜遲,老朽這就帶你前去見宮主。”
說完正待行動,外頭忽有聲音傳來:“江總管何在?”三人同是怔詫!
江天林登時要兩人別動,自行推門而出,見及來人身穿玄衫,粗眉大眼,身軀魁悟,
若長眉毛,倒像個殺豬者。
他怔笑:“原來是刁護法,不知突來造訪,所為何事?”
那人正是極樂神宮右護法刁元,他笑道:“令徒帶來外人,他是誰?我特地過來瞧
瞧。”
需知護法自有維護神宮安全之責,但如此做,未免太過明顯。
江天林心神不由一緊,故作雅態:“他乃我徒未婚夫,私下前來玩玩,並不為過
吧!”
裡頭於雙兒聞言,臉面飛紅,唐小山卻露出佔盡便宜之笑容。
刁元聞言暢聲一笑:“有總管擔保,在下當然放心,只是他是何來歷,總管可清
楚?”
若是不清楚,自該查清,若是清楚,又得說明。
總管心念一閃:“他非武林中人,說了你也不知,這樣好了。待他回來,我帶他去
見你如何?”
心想待見宮主之後,一切己無所謂。
如此一說,刁元倒無話應付,問道:“他不在嗎?”
總管道:“剛來此,凡事透著新鮮,吾徒已帶他四處走走,或許你找找,可以碰
上。”
刁元瞄向書房,瞧不出破綻,只好拱手說道:“既然如此,不便打擾,這就告辭,
待他們回來,希望通知一聲便是。”
總管回禮答應,刁元始拜禮離去。
總管見他走遠,才敢返回書房。
唐小山道:“這麼快!這裡眼線特多!”
總管嘆道:“極樂神宮人人自危,被盯上,自是平常,你且跟我去見宮主吧!”
唐小山道:“就這樣出去?那傢伙豈非隨時會發現?倒不如總管去把宮主找來,可
能較為隱祕。”
總管認為言之有理,遂前去請宮主。
唐小山道:“你們為什麼不把宮中可惡分子清除,任他們作威作福?”
於雙兒輕嘆:“談何容易,對方勢力未必弱於我們,冒然清理。傷之必定慘重。”
唐小山喃喃說道:“我倒未想及此點,看來只有智取,不能力敵了……”
他開始動腦筋,如何能把幕後主使者揪出來,在群龍無首之下,危機自可解除。
于雙兒則趁此機會說及宮內有可能叛變之徒。
唐小山道:“我看那護法就有問題,他急著想知道某些事,必定別有用心。”
於雙兒嘆聲道:“幾乎每個人皆有問題,你何嘗不能說他為本宮而盡心盡責?”
“這種人已經不多啦!”
兩人遂在討論右護法行徑到底是真是假。
唐小山表示,要是當時跟蹤下去,說不定會有結果呢!
然而機會已失,多說無益,一切只有看以後努力了。
說話間已過盞茶光景,忽見總管返回,方推開房門即傳聲道:“宮主已到雅廳,唐
少俠快請。”
唐小山怔詫:“這麼快?”
於雙兒道:“盞茶已過,不快啦,你去吧,別讓宮主久等了。”她輩分低,不便跟
隨。
唐小山在總管催促下,也就落落大方步門而出,笑道:“見見大人物,也好增廣見
聞。”
江天林甚快領人進入雅廳,並將門帶上,裡頭一位灰發童顏。長得一副仙風道骨有
若呂洞賓之青衣老者,正以慈祥眼神瞧唐小山,那淡笑聲隱含感激。
江天林拱手拜禮:“稟宮主,唐少俠已至。”
宮主含笑點頭:“你就是唐門之後?好,果然英雄出少年。”
唐小山乍瞧官主,只覺其眉眼之間和絕情仙子果然有幾分相似,尤其挺拔鼻尖,更
如出一人,倒讓他感覺出兄妹關係。
他拜禮:“唐小山拜見宮主。”
宮主淡聲笑道:“免禮免禮,聽說你已替總管完成任務?老夫代表極樂神宮謝你大
恩。”
唐小山乾笑:“不必了,其實,都是一家人……”正考慮是否說出和絕情仙子之事。
宮主聞言,笑聲更慈樣:“只要少俠願意,極樂神宮永遠歡迎你加入。”轉向江天
林:“總管你作個安排,只要他願意,立刻派他重要職責。”
江天林立即洪手應是。
對於唐小山方見面即被賞賜,他頗為高興。
唐小山笑道:“有機會再說吧!”已拿出祕籍,笑道:“這是宮主要的東西,您請
收回。”
江天林立即接過手,交予宮主。
宮主見狀甚是驚喜:“祕籍已到手?當真是驚天訣?”如獲至寶地翻閱不斷。
唐小山笑道:“宮主看過之後,該知其用處不小。”
“那是當然!”宮主忍不住哈哈暢笑,似乎一切心願將可達成矣?
江天林拜禮說道:“屬下曾許諾唐小俠,若他送來祕籍,便以本門功夫交換,不知
宮主意下如何?”
唐小山聞言哎呀輕叫,自己倒忘了此事,沒想到江天林還記得,可見他乃可信之人。
宮主哈哈暢笑:“有何不可,他都肯把絕世武功奉上,咱們又何吝於傳授本門武學?
這一切事交予你處理便可。”
江天林欣喜不已,拱手再拜:“多謝宮主成全。”
他示意唐小山拜禮,但唐小山早學得正統武學,又知極樂神宮出自驚天訣分支,興
趣已不大。
然見及江天林一副誠心,在不願拂逆之下,也就拜禮告謝便是。
宮主更是暢笑道:“你好好表現,日後本宮必定重用你!多謝你送來祕籍,本該重
謝,只是此時老夫另有要事得先去處理,就讓總管先陪你,待晚上,老夫再設宴謝你如
何?”
唐小山拱手道:“宮主您忙吧,有空兒再約見便可。”
“那老夫先告辭了!”
宮主淡笑起身,禮貌回禮,且交代總管好好招待,始歉然退身離去。
唐小山甚是滿意說道:“宮主果然平易近人,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江天林道:“就因如此,我才死心塌地跟他,可惜好人易欺,竟然引來野心分子想
對抗他,實是老天無眼。”
說及傷心處,他輕嘆不已。
唐小山一副正義凜然笑道:“現在不一樣啦!那些叛徒開始要倒霉了。”
江天林輕嘆:“希望如此……”
但覺失態,趕忙打理精神,笑道:“宮主既然答應傳你武學,我這就傳你,咱們到
外頭庭園如何?”
唐小山笑道:“不必客氣,我武功也不差啊!”
他想,趁此了解極樂武學也好,遂跟江天林步返庭園,於雙兒亦迎上來,問及結果,
欣喜表示任務已成,實不簡單。
在得知兩人將練功,她也就退於一旁,自我練劍。
就在江天林傳授唐小山極樂武學之際,忽見外頭守衛奔來,供手即拜禮,說道:
“宮主有請總管前去一晤,他還交待,事關重要,必要之人亦可隨行。”
總管一愣:“宮主不是方才纔來過?”
守衛道:“屬下不知。”
“回去吧,我隨後即到。”
守衛拜禮後,立即退出。
總管百思不解:“宮主為何如此之快即來喚人?莫非又出何事?”
唐小山道:“會不會看不懂祕籍?守衛說過,必要時可帶相關之人,分明指我嘛!”
總管當機立斷,頷首道:“咱們過去看看,雙兒留守便是。”
於雙兒頷首:“徒兒知曉,你們快去。”
總管立即領著唐小山直奔後殿。
情況似乎緊急,他也懶得閃人,大步直趨九陽宮。
轉過三廳七院,來到一棟屋頂嵌有九條金龍,龍頭頂著九顆太陽之莊嚴殿廳,它正
是宮主所居之九陽宮。
八名守衛看著大門,忽見總管,已自拜禮。
總管問及宮主可在,守衛回答在裡頭,總管立即引帶著唐小山入內。
裡頭寬廣清幽,四處立有九尊龍雕,所雕龍紋,栩栩如生。
最裡頭,則設九龍壁一幅,龍壁前則置有五張太師椅,居中那張特大,灰發宮主即
坐其上。
見及總管,他已焦切起身,急道:“江總管回來,怎未及時向我回報?”
江天林聞言乍驚:“屬下不是前來回報過了?”
宮主道:“有麼?我一直在此等人。”
唐小山聞盲,心頭一直往下沉,直覺上,似乎不大妙矣……
江天林更驚:“宮主並未前往屬下住處?”
宮主道:“以前倒去過。”
“宮主未見過這位唐少俠?”
宮主瞄向唐小山道:“第一次見著。”
江天林更驚:“怎麼可能,方才宮主明明見過他。”
宮主道:“你恐怕誤會了。”
唐小山急道:“宮主未得祕籍?”
“什麼祕籍?”
“從我手中拿去的祕籍?那是從絕情谷尋來的祕籍。”
“沒有。”宮主先是不解。突然驚叫:“什麼?你們把絕情谷弄來之祕籍搞丟了?”
唐小山苦笑:“恐怕是了,如若您方才未到總管家中的話。”
宮主急道:“我哪裡都沒去。”
江天林怔詫道:“這是怎麼回事?”
唐小山苦笑道:“如果他是真宮主,又沒出門,那就表示另有人假冒宮主,騙走我
手中的祕籍。”
“什麼?”換來江天林驚詫大叫。
宮主更驚:“有人假冒我?他竟然取走重要祕籍!”
江天林登時下跪:“屬下該死,屬下該死!”沒想到栽在最後一著棋,他恨得想自
殺。
宮主焦切不安道:“怎麼辦?祕籍已失,極樂宮完了,怎麼辦?”
唐小山急道:“下令呵!此時此刻,不准任何人出宮,防止他脫逃。”
宮主頓醒,猛地喚來守衛,喝道:“傳金令,任何人不得出宮,所有人立刻會集凌
霄殿前廣場,違者立刻逮捕。”
扯下身上金令,丟予守衛,守衛立即拜退,緊接著戰鼓乍響,四處人聲焦切。山雨
已來,草木皆兵。
宮主一時傷心過度,眼角已下淚水,他急忙別過頭去,掩飾地拭去淚痕,剎那間似
乎老了許多。
江天林內疚萬分,直道屬下該死,卻不甘心就此死去,便宜那假冒傢伙。
唐小山想到什麼,瞪向宮主,冷道:“怨在下無禮,宮主得證明身分才行。”
他想,既然有人假冒,此人不知是真是假。
宮主冷目掃來:“你杯疑我身分?”
唐小山道:“不敢,只是此時,宮主有義務證實自己。”
宮主為之輕嘆:“你又怎知真正宮主是誰?”
唐小山冷道:“我知,但問宮主貴姓?”
宮主道:“老夫姓安,名玉樓,這名字已數十年未用了。”
唐小山道:“就因如此,才好證明。”
他想宮主姓安,果真和絕情仙子同姓,不過,這並非不能查,他得進一步證明,遂
道:“宮主移步,在下想再印證。”
此乃關係絕情谷秘事,他不想公開。
宮主瞧瞧江天林,似乎不想瞞他什麼,江天林早已兩眼含淚,急道:“屬下不能知,
那是重罪!”宮主輕嘆:“起來吧!事出突然,防不勝防,為今之計,乃想辦法把祕籍
搶回便是。”
江天林感激萬分,拜禮過後,始待罪立於遠處一角。
宮主這才轉向唐小山,道:“你問吧!”
唐小山冷道:“你要取的祕籍是什麼?”
宮主道:“驚天訣。”
唐小山稜道:“胡說,絕情仙子都說了,請老實回答。”
宮主稍愣:“你並非取回驚天訣……那該是極樂神宮另篇了,它足以克制正篇武學,
可對?”
唐小山已知正確,他卻不說,反問:“宮主跟絕情谷為何結仇?”
宮主道:“根本無仇,若有仇,她怎肯出手相助,老實說,她乃我親妹妹,不知仙
子是否告知過你?”
唐小山此時才露出滿意笑容:“還好說了,否則此時不知如何收拾。”當下拜禮:
“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宮主輕嘆:“證明又有何用?祕籍已失……”
唐小山道:“再搶回來不就得了?搶不了,騙也要把它騙回。”
宮主嘆道:“總有法子可想……”
腦筋不由直打轉,或許不易搶回,若行騙……倒是打草驚蛇了……
江天林道:“所有門徒已經聚集廣場,也許可一一搜身……”
唐小山道:“他若有意隱瞞,必有防備,如何搜得著!”
忽而靈機一動:“有了。”
登時向宮主耳語幾句。
宮主聞言後輕嘆:“看來只有試他一試了……”
唐小山道:“那就快快進行吧,免得錯失良機。”
宮主會意,輕嘆一聲,立即告退,直往前殿行去。
唐小山轉同江天林,安慰道:“總管放心,此人必定貪婪,遲早會中計,咱們去演
這場戲吧!”
江天林感傷一嘆:“希望如此,否則如何面對宮主,只有自絕謝罪矣!”
感傷中,已領著唐小山默默離去。
宮主既然怒下金令,總管自不能違抗,他跟著唐小山往凌霄殿前廣場行去。
及近地頭,廣場已萬頭亂竄,足足上千人之多,然能進此門者,幾乎在江湖上皆叫
得出名號,修為亦有數十年之功力,當然不像小夥子吵吵鬧鬧偌大一群人,頂多交頭接
耳,詢問發生何事。未見大聲喧鬧。
總管進場之後,已向唐小山介紹,立於台階上八位,乃是長老級人物,六男兩女。
最右側那名短髯中年漢子,面目冷森,卻見豪氣,江湖名號冷面天神,一手快刀幾乎難
逢敵手,七年前進入神宮,司左護法之職。
他身旁則是半老徐娘裝束之彩衣女子,乃是神宮女殿主姓英名若花,劍術頗為獨到。
靠其左側是位白髮老太婆,手執龍頭拐。她乃副執法堂主。
再右則為矮胖半禿老頭,乃司正執法一職,江湖名為鐵筆判官官星河。
更右那瘦高灰發老頭,乃是刑堂堂主青三平。另一名光頭和尚則為總掌事,其實可
說為副宮主,權勢頗大,某身邊乃一名道人裝束,乃司職總教頭,功夫甚是了得。
最右邊的則是那位已見過面的右護法刁元。
唐小山瞧及八人一副忠心耿耿摸樣,實猜不出誰有背叛之心。
總管職位並不低,江天林遂帶著唐小山往台階行去,他本想站上台階,卻又覺得不
妥,乾脆陪小山站立階下便是。
忽而聞及戰鼓再響,只見得宮主怒氣沖沖走出,立於台階中央,森冷即喝:“本門
出現叛徒,竟敢假冒本宮,騙走驚天訣祕籍。”
此語一出,眾人譁然,不是叛徒使人驚,而那是驚天訣讓人怦然心動。
總掌事乾坤和尚道:“宮主何來驚天祕籍?”
宮主道:“本宮派人千辛萬苦方取得,沒想到剛送回宮中,立即被假宮主給騙走,
實是可惡至極。”
正執法官星河道:“此事何時發生?”
宮主道:“一刻鐘以前,是以本宮下金令封鎖全宮,他必定仍在場,勸你快快現身,
饒你一命,否則事後查出,絕不寬容。”
此語一出,眾人面面相視,各有猜忌。
總管見狀,立即迎前拱手拜禮:“稟宮主,屬下有秘事相告。”
眾人聞言,目光頓時投來。
宮主冷道:“莫非你知何人盜走祕籍?”
總管道:“不,唐公子另有要事相告。”目光落于一臉希冀之唐小山。宮主先是一
頓,隨即冷道:“你說吧,別誤了我緝兇工作。”
唐小山乾笑,憨然頷首,已自行去,向宮主傳過一張字條。
宮主接瞧字樣,忽露喜色,隨又斂住,冷道:“你的意見不差,待我考慮再說,退
下吧!”
唐小山應是,拱手拜禮,恭敬退回原地,神態卻是從容,根本未見失寶急切之態,
不由引起眾人猜疑,他到底說些什麼?
宮主很快將字條毀去,隨即向眾人說道:“此事嚴重性你我皆知,但互相猜忌,亦
損及同門情誼,我且寬容三日,讓那盜寶之人自動投案,否則受嚴懲。你們退下吧,為
了避嫌,還是別出神宮一步為是,我在九陽宮隨時等任何消息,尤其是投案之人。”
說完,尋視在場眾人一眼,便退去。
此後三天,一直沒有假宮主的動靜。
神宮仍戒備森嚴,不准任何人離開。
至於宮主,竟然對於追查假宮主取回祕籍之事不再熱衷。他甚至躲在後山練功坪中,
暗暗練起某種神功,而那唐小山總有意無意出現其中,雙方敢情在研究什麼?
原來這一切全在計劃之中。
自從假宮主騙走祕籍之後,想將它找回並不容易,唐小山遂心生一計,即是故意裝
出不在乎狀,以表示失去之祕籍無關緊要。
此第一步驟即在當時大廳廣場前,唐小山一個字條,輕而易舉改變宮主追查到底之
決心。如若假宮主在場,想不疑心都難。
第二步驟則是宮主不再熱衷追查兇手,那該表示無所謂了。
第三步驟則是唐小山偷偷傳宮主幾招驚天訣上之武功,好讓那假官主探知,自必覺
得受騙 真正正本該是現在所傳之功夫才對。
在貪婪心靈逼迫下,他甚可能再現身騙取真本。如此一來,自可將他逮個正著。
此計劃可謂天衣無縫,而且對貪婪者特別有效。
果然
唐小山和宮主改在夜間秘密練功之後,總覺有某人在窺探,這正是引敵第一步,接
下來該製造機會了。
在傳授一星期之後,唐小山已不再出現練功坪,反倒是宮主,卻練得更勤。
如此又過了三天,仍無消息。
是夜,快至三更天,唐小山忽而接到宮主傳令,只好潛去練功坪。
月光下,松林間,宮主仍自苦練那招“群龍罩天”掌法。
唐小山仔細瞧及掌法,果真是出自驚天訣之上武功,始肯定他乃真宮主,這才大步
迎去,拱手拜禮道:“不知宮主深夜召見,有何要事相商?”
宮主聞聲,立即收招,見及小山,含笑道:“不好意思,深夜把你吵醒。”
“在下並未入睡。”
“不管如何,總是歉意。”
“宮主不用客氣,您有話直說無妨。”
宮主淡笑後,語聲已轉感傷:“還不是為了那假冒者,這麼多天,消息全無,他該
不會已溜出神宮了吧?”
唐小山道:“不大可能,當時咱們封鎖甚快,何況進出神宮之路只有一條,除非他
能爬下萬丈深淵,但經查後,仍無人出此凌霄峰,不是嗎?”
宮主輕嘆:“話是不錯,可是萬一意外……”
唐小山道:“若真如此,我也無能為力,盡人事,聽天命吧!”
宮主笑得滄涼:“沒想到極樂神宮會淪落如此地步……要是當時你未失去祕籍,那
該多好?”
唐小山歉聲道:“是在下失誤,不過有此驚天武學,哪怕他興風作浪!”
宮主但覺不該責怪他,幹聲說道:“我只是遺憾,並未責怪你,何況你傳我驚天神
功……”突而爽朗笑道:“不談這些,你傳我這招叫什麼來的?”比劃開來。
唐小山笑道:“群龍破天!”
“正是群龍破天!”宮主笑道:“有幾處,我老是轉折不過來,是否和運氣心法有
差別?還請少俠多多指點。”
唐小山頷首:“你練一遍,我看看。”
宮主立即開練,只見雙手有若群龍飛舞,動氣頓生,可惜未學全,出現不少漏洞。
唐小山見狀,皺眉道:“宮主果然勁氣未調和,該是掌發氣縮。勁起招至,才難以
發揮此招神妙,咱們來對掌試試。”
他登時掠身戰區,照樣耍出那招“群龍破天”,雙方對上,直見掌影勁飛,有若猛
龍嘯天,砰砰叭叭,霎是好看。
耍掌其間,唐小山不斷指點錯誤,宮主自是謹記心頭。
猝見唐小山攻勢一變,數掌迫切過來,宮主竟然封架不住,叭然一響,左臉挨了一
記,嚇得唐小山詫愣當場,不知所措。
急急叫道:“宮主恕罪,屬下一時失手……”
宮主雖感詫訝,但隨又興奮:“好招,果然好招,少俠掌法果然了得,老夫技不如
人,何來怪罪之有?別客氣,該打就打啊!”摸摸臉頰,笑聲仍起,當真不以為意:
“不過,打了之後,可別忘了傳予老夫,如此我才不致失臉於他人啊!”
唐小山乾笑:“在下自想傳您,此招名為‘龍劈龜甲’,在下倒是把它取成‘龍劈
龜蛋’,那樣較易劈開之故。”
宮主笑道:“還是龜甲好,龜甲硬,能劈開,足見功力,它共有幾式?”
唐小山道:“七式十式訣,您看清楚了!”
他登時耍開,果真如神龍擺尾,每每一有機會,立即劈向宮主臉面,宮主本可以他
對招相抗,但為求真實,亦即跟著比劃,甚至和小山對掌,豈知這一對掌,唐小山竟然
無法收招,叭叭叭叭,竟然連破對方防線,打得宮主臉面頻頻受擊。
宮主當真老臉接之不住,想翻臉,卻又想及風度,勉強捺了下來,急叫著別再以臉
當目標。
唐小山直道:“省得,您先左掌護前不就得了!”
宮主頓梧,恍然笑開,直道“是極是極”,復見唐小山攻來,他趕忙掩手護臉,豈
知那招簡直神奧,竟然又穿透左掌,摑中臉頰,宮主直覺小山頗為故意,正待翻臉。
豈知唐小山突然一拳打向其左掌,那掌面自往臉部衝去,叭地脆響,打得鼻歪腿疼,
宮主已自發怒,唐小山卻捧腹暴笑,急忙跳開。
他謔笑說道:“什麼王八羔子假宮主,連挨七八個巴掌還不覺悟麼?”
宮主聞言更怒:“你敢當我是假,還戲弄我?留你不得!”
猝見他身形如電欺射過來,絕招盡展,欲置人於死地。
唐小山自知他厲害,趕忙踩著龍騰九步想躲。
然而他功力畢竟相差太多,仍被追著,眼看就要挨掌受擒,突見青影飛射而來,迫
得宮主回身自救,雙方砰砰連對十餘掌,各自散開落地。
先前那位宮主乍見來人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先是一驚,隨即哈哈大笑:“好一個
假冒傢伙,還不束手就擒。”
另一位宮主冷笑:“今夜,我倒想看看你廬山真面目!”
話聲末落,復見四周突然冒出不少高手,將此練功坪團團困住。領隊者正是總管江
天林,看來他們早就有備而來。
先前那名宮主見狀哈哈大笑:“你們來得正好,他才是假宮主,快把他拿下。”
唐小山訕笑道:“少吹啦,你才是假的,別以為我們全是呆子,今夜看你往哪逃?”
那人冷斥:“你敢做偽證?本宮請你過來切磋武學,你卻吃裡扒外,簡直恩將仇報,
還不把他拿下?”
沒人肯動。
唐小山訕笑:“發飆何用?你早中計,告訴你,就在你請我來此之際,我早就看出
你是假的,意外嗎?很簡單,我早和宮主說好,不管何時,當見面時,必將右手抓左耳。
你這笨蛋根本未察覺。再則我傳的是‘群龍罩天’,我故意說成‘群龍破天’,你也依
樣打迷糊仗,想唬誰?你只不過是在一旁偷窺,學了幾把式就想再騙我絕學?簡直做
夢!”
那假宮主聞及此,已知洩了底,突然哈哈大笑:“臭小子果然有了套,可惜你忽略
我和他 模一樣。只要相互打轉一陣再分開,任你多厲害。照樣分辨不出誰是誰!”
唐小山聞言驚叫:“糟了,我連秘密手勢都說了!”
那假宮主更是謔笑:“那是你自找麻煩,再見!”
他猝然撲向真宮主,謔吼道:“來啊!看誰才是真正極樂宮主人。”話聲未落,怒
掌猛擊。
兩人登時扭打開來,但見人影飛舞,終至混成偌大青團,分不出誰真誰假。
唐小山卻急得直叫別混在一起,可惜無力回天,雙方仍自打成一片。
猝地砰聲大作,雙方擊掌彈開,各自退落地面,左邊那人冷笑:“好功夫!”
右邊那人冷道:“你也不差!”
兩人同樣恢復冷默神情,根本分不出誰真誰假。
唐小山直叫糟:“怎麼辦?哪個才是真宮主?”
眾人目光全往左邊那人瞧去,那人森聲道:“把他擒下,金令在此。”他伸手抓出
金令。
唐小山糟聲亂叫,突然捧腹大笑,直指左邊那人,笑淚直流:“你還裝?任你如何
混,別忘了照照鏡子,哈哈!對不起,打你巴掌,對不起,我的手沒洗乾淨,打得你一
臉黑,哈哈……”快笑滾地面。
眾人亦笑意不斷。
左邊那人聞言怔詫不已:“你?”趕忙伸手往臉上抹去,再瞧手指。竟然發黑,身
軀不由氣得顫抖。
唐小山更自笑岔真氣,極盡戲謔指指點點。
那假宮主已忍受不了,怒火大熾,厲吼一聲:“你找死!”竟然不攻安玉樓,直撲
唐小山,顯然欲置其於死地而後始暢快。
宮主見狀,登時斜切欲攔,然已過慢。
不得不大喝:“唐公子快閃。”
唐小山嚇醒,那人不及丈遠,他復哎呀退逃。假宮主厲笑拿命來,一掌即欲劈死人,
豈知唐小山突然轉身,喝聲“拿你個頭”。
同時猛一揚手,打出黑丸,那正是唐家有名霹雷彈,假宮主哪知厲害,謔喊:“雕
蟲小技!”竟然伸手擊去。
唐小山哎呀撲倒地面之際,驀傳轟聲大作。炸得假宮主悶哼倒栽空中。
他連翻七八筋斗勉強落地,已是一臉焦黑,滿身爛衣,還好神功護體,傷得較輕。
他哇哇欲吼,驀見唐小山伸手再揚:“看我蝴蝶鏢!”
只見掌動處,忽然飛出三只奇異暗器,那飛掠躥射之間,當真如蝴蝶飛行般,飄忽
莫測。
假宮主見非黑丸,為搶顏面,猛地即探即劈,豈知蝴蝶鏢突遭掌力,頓時四散,回
旋再轉,竟然全往對方頭頂落去,假宮主還想震碎,暗器竟然爆出火花,猛濺灰白頭髮,
霎時火勢更猛。
假宮主大駭,猛地打地欲滾,仍無法消去火苗,急得他扯下那頭白髮,拋丟地面,
眾人一陣詫呼,宮主更愣:“是你,陰曲弦?”那人露出灰頭散發,左額頭留有三寸長
禿醜傷疤,正是平常以道士帽子掩飾的總教頭外號陰陽道長之陰曲弦。
陰曲弦眼看身分己露,忽而狂笑:“不錯,正是大爺,你這極樂宮遲早不保,勸你
快快投降,否則魔鬼天使饒不了你們。”
宮主痛心:“當年你落難太行山,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吃裡扒外!”
陰曲弦謔笑斥道:“能者為王,你的時代已過去,勸你下台是給你面子,難道要見
棺材才落淚?”
江天林根本聽不下去,怒斥:“放屁,你搗得本門生亂不夠,還敢騙走祕籍,簡直
禽獸不如!”
唐小山則冷道:“往事已矣!只要你交出祕籍,宮主或許留你一條生路……”心想
把祕籍先騙回再說。
“祕籍?”陰曲弦突然緊張地往胸口摸去,卻抓出一本百孔千瘡爛本子,他怔愕,
祕籍竟然被炸得一團亂。
唐小山皺眉癟笑,怎生炸槽了?
陰曲弦越瞧越怒,終於爆發開來,怒將祕籍扯碎,厲吼:“你敢毀我祕籍,看我砸
爛你腦袋。”雙掌猛探,瘋狂再次撲來。
唐小山冷斥:“沒有祕籍,留你無用。”伸手猛打,又是霹雷彈。
那陰曲弦衝力過猛,想閃已是不及,復被炸得連退數步,身肉裂開不少,鮮血為之
滲流,卻仍哇哇大吼,反撲過來。
唐小山則自怔愣,唐家霹雷彈威力何等兇猛,一般人吃上一顆,早已四分五裂,這
傢伙連吃兩顆,竟然還能反擊?
這一怔詫,陰曲弦殺招己迫近不及七盡,唐小山根本無法閃避,他驚叫糟,趕忙想
抓暗器,卻已過慢。
情急中,復見江天林喝著手下射來利劍,猛刺其肩背大腿,陰曲弦一時被逼住,反
手猛擊,可惜左大腿射中一劍,他狂吼,反掌突擊江天林。
宮主衝勢已至,一上手即是驚天訣上之武學“群龍罩天”,只見掌影幻化千百只,
奇速無此地打向陰曲弦胸口,砰砰砰砰,打得他口吐狂血,連退十數丈,撞倒松幹下。
宮主冷道:“束手吧,自廢武功,留你一命!”
陰曲弦哈哈厲笑:“憑你也想支使我?做你春秋大夢,魔鬼天使永遠不死,極樂神
宮遲早滅亡。”
說完,他突然往後狂奔,眾人不明企圖,及至懸崖,他竟然狂笑跳下,嚇得人怔駭
不已!他竟然瘋狂到連自殺都能狂笑自得?
唐小山怔笑道:“像吸了鴉片,快快樂樂死了都不知道?”
宮主輕輕長嘆:“沒想到他這麼瘋狂……”
江天林立即交代手下繞路前往深淵搜索屍體,他一直對魔鬼天使永遠不死有所顧忌。
眨眼間,極樂神宮長老、護法等人全部趕來,問及狀況,皆甚不信,尤其總掌事乾
坤和尚,他和陰曲弦或許是僧道的關係,走得較近,沒想到他竟然心存不軌,想暗中篡
奪極樂神宮?
他追問:“何者是魔鬼天使?”
總管道:“那是南武林最近常傳言的殺手組織,沒想到他們早已混進極樂神宮,實
是無孔不入。”
刑堂堂主青三平道:“他跟極樂宮有仇?”
宮主道:“本宮從未跟任何人結仇。”
執法官星河道:“若是殺手。不必仇恨,只要有人出價,他們連親人都出賣。”
宮主道:“卻不知他是否受人收買……目的何在?”
總管道:“說不定是為了驚天祕籍而來。”
青三平道:“也有可能前來吸收手下……”
宮主一愣!
隨即轉向眾人道:“你們都看見了,陰曲弦原是名殺手,他或是主腦,但既是殺手
組織,行徑必定走邪,他或曾會給你們什麼諾言、美景,你們或許有人動心,然而現在
真相大白,你們該知道結果是什麼。如果你們回心轉意,極樂門永遠歡迎,如若你們另
有想法,那就自動離開,看在本門與世無爭分上,還請你們別來騷擾,而且我保證不興
師問罪,恩怨就勾銷,希望諸位知我苦心才好。”
這番話乃對已往蠢蠢欲動之人所言。
眾人聞知之後,多少面面相視,或想找出曾有動心之人。
然而宮主寬大為懷,以及對陰曲弦徹底失敗之下,終見眾人出言表示支持極樂宮一
切,使得宮主聞聲備感欣慰。
宮主道:“壞事者已查出,今後大家又可坦誠相處,實是好事。現已快天亮,已無
其他要事,諸位回去吧,待明兒,共聚話長短便是。”
眾人聞言,這才各自拜禮離去。
宮主則把江天林及唐小山引接雅軒,親自道謝,計劃成功。得以逼出兇手。
唐小山笑道:“還好那笨蛋果然貪婪。否則還真無計可施,我現在頭疼的是祕籍已
失,宮主該不會要我另抄一份吧?”
雖然他可能記清楚,但抄寫工作實是無聊。
宮主笑道:“留待以後再說,你傳的幾招,實是管用,本宮只要加以融會使用,該
足可應付一切了。”
唐小山欣喜一笑:“如此,我該解脫啦!”
江天林道:“原來少俠早研究本門功夫?”
宮主笑道:“他是學了更厲害功夫,所以不必再學本門功夫啦!”
江天林道:“是不是驚天訣之功夫?”
唐小山急忙噓聲,乾笑道:“只學一兩招,總管可別傳出去,否則我今生麻煩了。”
江天林會意直笑,總覺得這小子一定不只學幾招,年輕人,如此的深思熟慮,倒是
少見。
再聊幾句,唐小山道:“看來任務已完成,我得走了……”
宮主怔詫:“這麼急?極樂宮,你可能只去過幾處,何不逛完再走?何況老夫尚未
盡地主之誼呢,有事麼?沒事即留下吧!”
唐小山乾笑道:“我爹失蹤已多日,我得去找他……”
“你爹失蹤?”宮主亦感驚訝。
江天林忽然想及,道:“對呀,還有此條件,少俠放心,老朽這些日子派人打聽,
你爹似乎已躲到京城,好像隱身於一間鑄劍莊。真實情況未親自前去,不得而知。”
唐小山怔道:“他隱身鑄劍莊?”
他直覺,莫非和尋找龍吟寶劍有關?
不管如何,有老爹消息,總是好事。
江天林笑道:“這是找丐幫一位好友打探,消息大概可靠,只是後來無瑕再進一步
查證,聽說那劍莊名為大吉,少俠或可走一遭。”
“大吉劍莊……”唐小山喃喃點頭道:“那我多謝你了。”
江天林道:“如此區區小事,怎能回報少俠大恩。”
唐小山笑道:“不必客氣,彼此彼此。”
宮主笑道:“既然已有你爹消息,多留三日,不為過吧?”
“呃……好啊!雙兒說這裡透著好玩,我早嚮往哩!”
對於雙兒嬌美、爽朗、豐滿、迷人種種,唐小山早就心動,怎願中途放棄呢!
老實說,留下三天多半是於雙兒主意。
宮主、江天林乍知其企圖,自也樂觀其成,一口答應下來,樂得唐小山笑瞇雙眼。
走一道極樂神宮,果然暢快無比。
此後三天,雙兒果然寸步不離唐小山,照顧他起居飲食,並陪他遊覽風光景致,兩
人淡笑風聲,簡直己如情侶,相差者大慨只是尚未同睡一席罷了。
第三天,唐小山大膽說聲“跟我走”,于雙兒竟也大膽回答“好啊”,隨後滿臉飛
紅。卻強自鎮定。
唐小山當然樂翻天,猛地欺身上去,在她嫩臉吻了一記,揚長而去。
此吻讓於雙兒怦然心動,滿腦子幻想男歡女愛情景,雖覺窘熱,卻甜得迷醉。
唐小山甚快向總管表明,江天林直表示年輕人該出去闖闖,何況宮主亦大力支持。
他只暗示一句:“多多照顧吾徒啊!”態度暖昧,唐小山拍胸脯打包票,江天林終
自將雙兒交付小山。
臨行,宮主、總管親自送至巫山山下,倒讓唐小山消受不起,猛行大禮後,始將兩
人送回。
就次,他和於雙兒自由自在取道北上。
說是尋找父親下落,卻若鄉下佬進城,隨興逛著稀奇地區,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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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吉劍莊

一月之後,終抵京城。
見及偌大都城,簡直比海天還寬,街道穿若蛛網,且不知盡頭,兩人已自欣喜且沉
淪其間。
他倆足足逛至夕陽西落,方自找尋落腳處,終於住進一清雅之佳賓客棧。
此時於雙兒並不堅持獨居一房,何況一月揮霍,所剩已不多。
兩人只好同住一室。
雖然如此,兩人仍分床而眠,不是唐小山不敢,而是他每每想一親芳澤之際,總會
想及那莫名訂終身的安玉人,良心讓他不敢逾越一寸,然而良心卻正在慢慢消失之中。
盥洗過後,兩人覺得清爽。
肚腹已餓,該是進食時刻。
然而唐小山摸摸腰際,不由皺眉,乾笑道:“好像空了,你呢?”
於雙兒亦自苦笑:“一路亂花,師父給的十兩銀子也花得差不多,大概只剩……”
把小布包拿出,算算子兒,只剩八錢。
唐小山怔道:“只八錢?”
於雙兒笑道:“不然,還能變成八兩不成?改吃饅頭啦,還可過個三天。”
唐小山苦笑:“不成不成,連房租都不夠,可憐我唐小山堂堂一門之主,現在也被
金錢所困……難不成要拿霹雷彈去賣?”
於雙兒歉聲笑道:“我一直在極樂宮,對銀兩沒概念,否則會存多些,咱們明兒去
擺攤子耍功夫,大概可賺些糊口吧!”
唐小山擺擺手:“不成不成,堂堂一門之主,淪落擺地攤,要是傳出武林,四川唐
門可就出醜了。”
於雙兒瞄眼:“死要面子,我去擺好了。”
唐小山乾笑:“我怎忍心,不急不急,待我想想辦法。”
於雙兒瞄他一眼,閃在一旁不語。
唐小山不由續盡腦汁。
此時他最想碰上的是貪狼苗多財,他對找錢功夫似有一套。
可惜一別數月,卻不知他在何處?
難道如他所言,抄下驚天祕籍拿去賣?
如此一來。豈非全天下知道自己學了神功?
劫富濟貧?這倒是好方法,可是臨時到哪兒去打探誰為富不仁?何況人生地不熟,
甚是容易出差錯!
他繼而想及父親曾出現大吉鑄劍莊,鑄劍和鑄暗器該是同行,說不定有所交情,或
可前往一探,問問父親下落,可能的話,藉點兒銀子便是。
想定後,他乾笑道:“我出去轉轉,該無問題。”
於雙兒瞄眼:“你想打劫?”
唐小山笑道:“沒那麼嚴重,只是想起遠門親戚,想去藉點兒銀子而已。”
於雙兒道:“我跟你去。”
“呃……”
“不肯,即表示有鬼!”
“好吧!”唐小山看是勸不了,便答應。
於雙兒心頭生甜,也就跟他後頭走出客棧。
臨穿過食堂,香味襲來,兩人猛吞口水,掌櫃直呼佳肴美酒,兩人恨得磨牙,又怕
被發現空心大佬棺,急忙走人。
穿出街道,於雙兒不忍,還是花兩文錢買幾個饅頭,先填肚子再說。
唐小山雖癟,仍吃個精光。
隨後,他開始打探大吉鑄劍莊,或許老字號,甚快探出在城西,兩人遂趕去。
乃至城西一條古老街道,見及坐落街尾一間頗大古宅院,其門前聳立一座石砌劍塔,
正是標記。
於雙兒這才桄然:“哪是什麼親戚?你想碰碰運氣而已……”
唐小山乾笑道:“刀劍一家親,說不定真的有牽連,你且在附近走走,我去去就
來。”
於雙兒不願看他出醜,輕斥“真是”一聲,也就隨他去了。
唐小山如釋重負,當下打理精神,大步行去。
及近古宅前,已見圍牆斑駁,顯出一副老字號摸樣。
大門敞開,門頂石匝嵌鑿“大吉”兩字,勾劃了了,氣勢不凡,該是名家手筆。
裡頭不時傳來敲敲打打聲音,頗為熱鬧。
唐小山輕輕探頭,偌大廣場四周設有數座煉鐵爐,不少師父光著上身,認真鑄劍敲
鐵。
廣場散亂許多鐵砂、煤堆、鐵條,及成形、未成形之刀槍劍棍。
雖已華燈初上,他們似意猶未盡,拼命工作。
唐小山不知該找誰,遂輕敲大門,喊道:“有人在嗎?”
第一次,沒人回答。
他更大聲喊道:“有人在嗎?”
一名似是工頭壯漢轉頭過來,斥道:“這麼多人,豈會沒有人在?你要買劍、鑄劍
還是找工作?自行進來。”
唐小山呃地乾笑:“我想找貴東家……”
“老闆在裡頭,自己去找!”工頭仍自敲鑄一把利劍,他似乎甚想練出名劍,然後
把名字刻上去,未再理唐小山。“真是奇怪一群……”
唐小山喃喃說著,還是大膽走往前廳。
其實,說它是廳,倒不如說是刀劍鋪來得恰當,從門外屋據直到裡頭,兵器架上不
知擺了多少把各式各樣兵刃,就連裡頭四面牆上都掛滿刀劍。
裡頭只見一冬錦衣員外打扮之中年人,正在一張巨大桌前,翻著一大堆刀劍設計圖,
另又騰出右手,直撥算盤,不知是在估算刀劍尺碼,抑或算及銀兩。
其專心程度,並未發現來人。
唐小山想套交情,不免禮數周到,仍自敲門:“可是店東家?”
那員外郎擺擺手:“要什麼自己挑,最好再拿來估價即可。”兀自認真算著。
唐小山乾笑:“在下想和店東家談談。”故意走前幾步,讓對方無法拒絕。
那員外郎始驚覺,抬頭瞧來,掛了一副金邊眼鏡,瘦中帶儒,倒非市儈長相。
瞧及唐小山,復抓眼鏡,再瞧清楚:“我認識你?想找我談什麼?”
唐小山拱手道:“不知店東家可曾聽過四川唐門?”
那員外聞言,動作煞停,先是一楞,卻又極力想掩飾,冷眼瞄來:“你想幹什麼?”
或許唐門被毀消息已傳開,他得提防。
唐小山但覺似乎問對路子,然他卻考慮是否該說出自己身分,心念一轉,道:“在
下是唐門遠親,聽說唐老曾經來此,我是來找他的。”
那員外冷道:“我是認識唐大祥,卻沒聽過他來過此地。”
“可是我聽到消息……”
“傳言一向有誤。”那員外道:“你若想找他,可能會失望,或許你留下地址,我
一有消息即通知你如何?”
唐小山輕嘆:“我剛從川境來此,不知該落身何處……”
那員外目光更冷:“你專程來找他?”
唐小山道:“不瞞東家,此次全是唐家介紹在下前來此地謀生。”
他想打探事情似乎不易,倒不如留下來,先支些銀兩過活,隨再找機會探其他消息
不遲。
那員外目光一亮:“你會打造暗器?”
唐小山頷首:“在唐家待過。”
“這可好,我試試。”
那員外隨即往後邊較隱祕櫃子翻找,拿出一口盒子,交予唐小山,問道:“它是何
暗器?”
唐小山一見即知是仿唐家作品,道:“它叫開口笑,可射細針,三把三次十二針,
共三十六針,不過這非正品,不知是否有此功能?”
那員外欣笑:“果然識貨,你打得開?裝得了?”
唐小山當場表演,三兩下已把它拆開,那員外瞧得頻頻點頭,果真行家一出手,便
知有沒有。
此暗器難在裝填,尤其是彈簧強勁且細小,不易收拾,唐小山卻輕而易舉把它裝回。
那員外頻頻點頭:“好好,你就留下來吧,每月三兩銀子。”
唐小山乾笑道:“我還有家眷,能不能多加點兒!”
那員外皺眉,終仍點頭:“好吧,多加一兩半,不過你得更認真才行,否則別的師
父知道,又要鬧意見。”
數目雖小,卻也暫時解難,唐小山自拱手拜禮:“多謝東家收錄。”
“別客氣,我姓申名劍吉,大概想把造吉劍吧!”申員外笑道:“以後叫我劍王便
可啦,明天來上班吧!”
唐小山拱手:“多謝劍王……”“好極好極!”
那劍王讓申員外聽來倍感虛榮,笑道:“現在鑄劍競爭厲害,哪天說不定要改名暗
器王呢!”
呵呵笑中,可猜知他為何如此重視唐小山,該是看到前景吧!
唐小山不斷陪笑,仍在等什麼。
“你還不回去?”通常“明天來上班”即表示可以走人之意。
唐小山尷尬一笑:“能不能先支薪水?在下盤纏已盡……”
“呃……”申劍吉想笑:“你倒是特別急?”忽又想到什麼:“該不會騙了錢就溜
吧?”
唐小山窘困一笑:“在下一向守信用,我住在南大街佳賓客棧,東家要是不信……”
“算啦!”申劍吉道:“先支三兩,剩下日後再付,就信你一次。”
唐小山登時拜謝:“多謝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申劍吉邊挑銀子邊道:“不必那麼大言鑿鑿,明兒準時上班便是。”
好不容易從口袋掃出三塊白銀,交予唐小山,樂得他躬身連連,幾乎三叩九拜,方
自退去。
申劍吉看在眼裡,皺眉想笑:“倒是一副知恩圖報模樣,卻不知是真是假?”
且等明就知分曉了。
至於唐小山興高采烈拿著銀子奔出申家之際,於雙兒已急切迎來。
唐小山示威地耍著銀子:“看,油水可活了。”
於雙兒怔喜道:“唐東家當真藉了?”
唐小山苦笑:“也可以說是從我身上炸出來的油水。”
於雙兒道:“怎麼說?”
唐小山嘆道:“淪落江湖,賣勞力討生活啦!明兒一大早就要去做苦工,實是越混
越回去了。”
於雙兒不忍,道:“我幫你。”
唐小山擺擺手:“算了,你不適合。”
於雙兒道:“誰說的,我內力不比你弱呢!”
唐小山道:“不比內力,比外表,那裡全是男人,你這騷姑娘一去,豈非弄得豬哥
處處,我殺他們都累死,還討什麼生活。”
於雙兒聞言,笑的甚是心甜,畢竟心上人如此間接讚美,自己頓覺光彩不少。
她笑道:“怕什麼,大不了蒙著臉便是。”
唐小山瞄眼:“你難道也要把胸脯壓扁麼?老說些不切實際的話。”
於雙兒登時窘紅臉面,斥道:“人家是真心幫你,怎生如此說我。”
唐小山邪笑道:“要幫我,便是現在好好吃頓大餐,然後替我搥背,好讓我過個舒
舒服服夜晚。”
於雙兒窘斥:“休想!”
兩人笑鬧中,果真找家像樣飯館吃它一頓,然後再逛夜市,直到二更天,方自回房。
兩人已累,早忘了捏背搥肩一事,倒頭便睡,
次日醒來,已日上三竿。
唐小山哎呀驚叫已遲到,趕忙盥洗,丟下銀子,要雙兒付帳,並抽時間租間房子,
他即匆匆趕往大吉鑄劍莊。
連轉十數街,終抵劍莊,大群人已開工,他困窘走往大廳,見及老闆威風凜凜立在
桌前接客。
申劍吉見著來人,邪笑道:“我還以為三兩銀子溜了呢!”
唐小山幹窘道:“在下睡過頭,大概首日到京城,貪玩了些,小的多做幾時辰補回
便是。”
申劍吉道:“這才像人話,以後可別錯把太陽當月亮啦!”
唐小山急道:“不會不會,不知在下做何工作?”
申劍吉拿出昨天那名為開口笑暗器盒,道:“你看有啥好改良,一天弄兩個,沒問
題吧?”
唐小山頷首:“只裝兩個,很簡單。”自以為撿便宜。
申劍吉卻道:“不只裝,還要打造。”
唐小山大驚:“什麼?一天打造兩具?簡直壓榨勞力,唐門頂多是十天弄一具,你
想整死我不成?”
申劍吉淡笑道:“放心,有人幫你,到左邊那鑄造房吧,別洩氣,我說你是大師。”
唐小山聞及另有助手,心頭稍安。
他不便多說,拿了盒子,直往左廂房奔去。
那廂房中,置有較小型火爐,已有一老一少兩個師傅等候,唐小山熱切打招呼,方
知兩人乃父子,父親袁水金大約五旬年紀,兒子袁火旺二十出頭,世代皆靠打磨兵刃為
生,身強體壯,雙手沾長不少創痕,可見辛勞。
唐小山瞧瞧兩人一臉憨厚,總覺可能造暗器麼?
他再問及開口笑何物,兩大不知。
唐小山不禁叫苦,看來申劍吉只不過塞了兩人便了事。
然而銀兩都花了,有何話說?無奈之下,只好做吧!累死算了。
他先將暗器拆開,要兩父子想辦法鑄造同一型式盒子。
兩父子瞧上幾眼,憨笑之後,立即燃火鑄造。
唐小山則另外打造較細弱之彈簧等東西。
他想,一天要鑄造兩具,恐怕相當困難,今夜看來甭想回去了。
誰知那兩父子只瞄盒子幾眼之後,便徑自打造,根本未再量過尺寸,而且只花一時
辰,父子各鑄一口完全一模一樣盒子。
唐小山驚詫不已,拿來樣本比較,分毫不差。
他終於知磽,兩父子可全是高手,當下欣喜不己,立即讓兩人鑄造彈簧。
兩父子自是樂意,當然,那老頭亦想測測唐小山斤兩。唐小山指出煉鑄彈簧,必須
用精鋼鑄砂,嚴格要求火候,煉燒時間之拿捏。
這一指導煉鑄之下,煉出之彈簧果然彈性更佳,且不易損斷。
袁老頭不由驚為天才,頓時尊敬如師,便要兒子多多學習,以期能獲訣竅,畢竟江
湖一點訣,師父不說穿,徒兒說不定摸索一輩子亦未必能悟通,然唐小山所言,全是寶
貴訣竅啊!
受尊敬之下,唐小山果然輕鬆不少,可是由於遲到,自必趕工,待兩口鑄成,己是
初更時分。
他先讓袁氏父子下班,自己則拿了東西交差,申劍吉瞧及成果,頻頻點頭誇讚。
唐小山虛應一番,這才告退。
及出大門,於雙兒已焦切迎來:“怎這麼久?老頭在壓榨勞力!”
唐小山苦笑:“一半啦!遲到也該算,走吧,今兒夠累了,房子可租到?”
於雙兒領首:“在前三條街,小巷中,不過挺乾淨。是一位夫婦出遠門託人暫時租
繪我們的。”
唐小山道:“有即好,走吧!”
他果真累著,於雙兒不忍,立即引路,穿過街道,步入巷中,抵達一棟木造平房,
推門入內,雖顯空盪,卻見清雅,窗口還養山花。頗為鬧中取靜。
唐小山甚為滿意,問及租金,每月只八錢。亦算合理。
由於太累,便匆匆進食,隨後盥洗之後,便懶躺床上,于雙兒本想替他按摩,豈知
他已然呼呼睡去。
於雙兒實是不忍。堂堂少門主,怎淪落京城當苦工?她想幫忙,卻一點兒辦法皆無。
一連三天,唐小山方自調適如此早出晚歸苦力生活。
今夜,他已有雅興陪雙兒喝兩杯。
然而酒興方起,忽見大門射入東西,唐小山驚愕欲閃,於雙兒已自抓於手中,原是
包著石塊之字條。
唐小山見狀驚叫:“怎會是他?”
搶過紙張再瞧,怔喜不已道:“沒錯沒錯,太可惡了,雙兒你留下看守,我去去便
是。”
他迫不及待,連頓飯皆來不及吃,登時掠衝而去。
雙兒怔楞他反應如此激烈,那信分明特別重要,為顧及心上人安危,急叫一聲,亦
自追出。
唐小山似得了失心瘋,只管疾奔西郊,哪顧得驚世駭俗,輕功直展,身形如電飛掠
而去。
雙兒一時追失目標,但她知相約地點,便尋路追去。
唐小山穿出城門,已找至西郊,忽見一道青影招手,他更追過去,青影引人掠入一
片松林,終抵一處古宅,他閃了進去。
唐小山前後腳之差,亦自追 ,大廳忽而亮燈,青衣夜行裝束漢子已挺立當中,笑
迎小山到來。
唐小山乍見此人,驚詫大叫:“爹,真是你!”
青衣漢子含笑點頭:“不是我,難道是你兒子不成?”
唐小山激情不已,沒想到散失數月,遍尋不著的父親,竟然會突然現身。那心頭重
鉛登時崩落,喝著一聲“可惡!”兩拳即攻。
青衣漢子呵呵暢笑,疾閃開來,笑道:“不急不急,我可有事。”
“我才有事呢!”唐小山一副興師問罪:“你敢毀家逃家,遺棄親生骨肉,太狠毒
了吧!”
唐大祥苦笑:“情非得已,還請見諒!”
唐小山瞪眼:“到底何事,快說吧。”
唐大祥笑道:“自該說明,你火氣過了吧?”
“那得看你說出什麼鬼名堂,才決定消不消。”
唐大祥淡聲一笑,撫著鬍鬚,他本是一副書生雅士模樣,只不過近日勞累,顯得清
瘦許多:“爹也是被逼,才不得不毀家而逃。”
唐小山道:“誰敢逼你?”
唐大祥道:“南武林不少高手。最可怕還是魔鬼天使。”
“又是魔鬼天使?”
“怎麼,你也碰上?”“是碰過,頂厲害。”“不錯,他們本是冷酷殺手組織。”
“爹怎會惹上他們?”
“還不是為了那張藏寶圖。”唐大祥又得意復後悔:“為了它,唐家可惹了不少麻
煩啊!”
唐小山道:“何苦如此,連命都快賠上!”
唐大祥乾笑:“沒辦法,人總該有個目標,嗜好,只是爹的嗜好較危險而已。”
唐小山不想責備,只想知道狀況,道:“所以你千方百計尋得秘圖,可是又為何那
麼不小心被人發現?”
唐大祥乾笑:“我是盜取而來。”隱現得意:“聽過江南有個天神幫?我即從不死
天神仇天雕手中盜來。他當然憤怒,四處追探,後來又用出魔鬼天使,而直幾乎已確定
盜圖之人即是我,是以爹乾脆毀家以掩行蹤,當時來不及通知你,還請見諒。”
唐小山瞄眼:“既然如此,何又把寶圖留在家中?”
唐大祥道:“爹已複製一份,留下真本,是要你相信真有寶圖一事。”想及如此周
到思考,他露出得意笑容:“何況你比爹聰明,聽說你已找到驚天訣?”
“沒有!”唐小山嘔氣說出,哪有這麼便宜讓他得去?
唐大祥笑道:“那沒關係,我已查出,驚天訣似是刻在一把龍吟劍上,只要找到此
劍,自能獲得祕籍。”
唐小山驚道:“你如何得知?”
唐大祥自得一笑:“秘圖上寫有龍吟嘯天四字,後來我探出當年確有一把龍吟劍,
串連起來該差不多啦!”
唐小山對父親智慧亦頗有讚賞。
他道:“所以你才找到大吉鑄劍莊打探消息?”
唐大祥頷首:“設錯,我已探出當年鑄造此龍吟劍的後代,他名李巧,亦是當今鑄
劍一等高手,我已請申劍吉聘他到京城,從他身上或可找出龍吟劍下落。”
唐小山暗道:“這可好,找及此劍,不就可向絕情仙子,或說是太師祖交代。”
唐大祥道:“你既然來了,咱們父子就來個明查暗訪如何?”
“不這樣行嗎?你一躲,連個影子都不見。”
唐大祥幹聲笑道:“爹是萬不得已,其實找出龍吟劍。能獲得武學祕籍,只是其中
之一目的,最重要的是它能削鐵如泥,正可藉來對付魔鬼天使。你要記住,虎鬼天使不
知服用什麼。全身幾乎不怕刀劍,就算砍斷三大肢,剩下一隻手,照樣能行動,能要人
命。”
唐小山想及陰陽道長那事,餘悸猶在:“他們到底如何練的?”
唐大祥道:“鐵定不是正當手法,我今夜冒著被發現危險前來,即是要告知你此點,
並要你找出龍吟寶劍,另外,聽說你在大吉鑄劍莊當苦工?”
唐小山瞄眼:“都是你,害我淪落京城,差點兒當乞丐。”
唐大祥呵呵笑道:“別洩氣,反正都是自家生意,不瞞你說,大吉鑄劍莊一半是咱
們唐家的。”
“什麼?”唐小山怔詫,以為聽錯,
唐大祥笑道:“別忘了,唐家鑄造功夫可說獨步天下,大吉鑄劍莊能名聞天下,絕
大多數是唐家的功勞,當年申家祖先亦出自唐門,後來你爹乾脆技術支援,條件是一半
股份,申家當然同意,這些年,唐家開銷絕大部分來自鑄劍莊。爹本想在你接掌唐門時
再說出,但你都來了,告知你亦無妨。”
唐小山不禁呵呵笑起:“搞了老半天,還是替自家人打理生意呵!真是高潮迭起。”
唐大祥道:“看你做苦力,該是未露身分,這樣也好,鑄劍莊一直讓申家經營,且
利潤不錯,你大可不必干涉,如若呆不了,自動辭職便是。除非你另有經營之術,當然,
你得保證賺大錢,而且還是百年賺,不是三兩年壓榨即倒之方法。”
唐小山爽聲道:“我省得啦,只是最近申老頭老是不斷動暗器腦筋,好像生意遭受
壓力。”
唐大祥道:“不錯,前幾年,城東另開一間大勝鑄劍莊,有意跟大吉莊拼,申老當
然頭疼,發展暗器,或許能出奇致勝。”
唐小山輕笑:“難怪聽到我是唐家出身,立即錄用,真是用心良苦。”
唐大祥道:“你可要專心幫忙,別毀了大吉莊,唐家家園還得靠它重建呢!”
“知道啦!”唐小山頗有使命感。
唐大祥這才滿意笑道:“不久,鑄劍大師李巧將臨,你一方面幫助大吉莊照顧他,
一方面暗中打探龍吟劍消息,一切但求保密。我得走了,免得引起不必要麻煩,你好自
為之。一有機會,咱們再見面。”說完拍拍兒子肩頭,就要離去。
“爹!”唐小山突然叫住他。
唐大祥怔愣:“還有事?”
唐小山乾笑:“缺盤纏,給點兒什麼吧!”
“你也有今天!”唐大祥訕笑,掏著口袋:“臨急,爹也沒帶多少,何況還有你娘
及家丁要養……”
“還不是都為了你,沒事貪圖什麼祕籍?”唐小山斥了一聲,問道:“娘她們可安
全?”
唐大祥笑道:“甚安全,你不必掛心,一有機會,自帶你去見她。只有七八兩,省
著用啦!”將銀子交手過來。
唐小山聞及還有人要養,也不敢貪多,收下之後,想想說道:“你等等,我學了幾
招口訣,傳給你。”
唐大祥問道:“是什麼武功的口訣?”
“學了再說!”“好吧,你說便是。”
唐小山遂把較筒易之口訣傳給父親,心想他多學幾招,多幾分安全。
唐大祥亦是行家,聞及口訣,已知非普通功夫,也就用心學它。
好不容易傳了兩招,忽聞外頭有所動靜,唐大祥機警吹滅燭火,低聲道:“日後再
見。”已自先行潛溜。
唐小山仍自交代多練此功,已得不到父親答覆,只好收回心神,準備對付入侵者。
他運起內勁,漸漸潛出,忽見淡影閃動,現出來人模樣,他怔詫道:“雙兒,怎是
你?”
此人原是隨後趕來之於雙兒,她聞及心上人聲音,已自欣喜:“莽莽撞撞即跑走,
誰知道你出何事,不趕來瞧瞧行嗎?”
唐小山現身,乾笑道:“情勢太急,來不及說啦!”
於雙兒睨眼道:“他是誰?”
唐小想想,道:“我爹。”
“你爹?”於雙兒忽有撞見公婆之窘喜:“他現身了?他安然無恙?”
“不錯。”
“那可好了,你大可放心啦!”於雙兒欣笑:“他怎也畫一座山?”
唐小山自得一笑:“那是我們父子秘密信號,我叫小山,他畫座大山不就得了。”
於雙兒笑道:“令尊真叫大山?”
“叫大祥!”唐小山道:“吉祥的祥,多多指教。”
於雙兒弄笑:“真是大小通吃!”
唐小山笑的更形得意:“這麼說,你的漢字是將來要生雙胞胎了!”
於雙兒為之窘困,斥笑道:“老不正經,如何?你爹交代什麼?”
唐小山捉笑道:“他問我們何時結婚,他好現身。”
於雙兒更窘,斥道:“胡扯,可惡!”登時攻招過來,迫得小山急急跳閃奔去。
兩人霎時追逐郊野,直往城區奔來。
追累了,方自放聲暢笑,心靈喜悅,不能言喻。
回到家中,酒席仍在,雖已冷去,兩人照樣開杯暢飲,徑至醉倒三更天。
次日。
唐小山差點兒又遲到。
但在得知大吉莊有一半股權乃被唐家擁有之後,他更是來勁。
他甚至開始注意四周環境,種種工作流程,準備加以改良,也好讓大吉莊更發達。
然而,他發現來此交易著,一天頂多十來位,且買價不高,就算賺個一二十兩,又
怎夠支付師傅薪資?
大吉莊到底賺什麼?
好不容易問及一位老師傅,始知若有寶劍出爐,有的甚至可賣上千兩黃金。當然,
這並不多見,最主要利潤來自客戶訂製,一把利劍賣上十兩金子,自屬平常。
唐小山終於明白經營狀況,看來還是以煉劍技術力量主要了,難怪鑄劍大師前來之
事,申劍吉如此著重。
如此邊工作邊探查之間,又過三日。
唐小山不知訂做狀況如何,但他想,唐門等著復幫立派,若無十萬兩銀子恐怕不夠,
那要鑄多少把劍啊?或許自己該想想其他門路吧!
好不容易挨至傍晚下班,他收拾過後,己步出大門。
為省麻煩,他叫於雙兒不必再來接人,他始可偷得片刻閒情,正準備逛街之際,忽
聞巷角傳來賣劍聲。
唐小山驚詫瞧去,怔叫道:“貪狼阿財!”
來者正是索有神偷之稱的苗多財,他仍一副嬌小敏捷,有若貓鼠般跳來,呵呵笑道:
“賣把寶劍呵!可嫌多少錢?我已改名神貓,別再叫錯啦!”貓也似鬍子抽了幾下。
唐小山斥笑道:“少損我,你來的正好,我正想找你!”
苗多財促狹一笑:“找我幫你賣寶劍。”
唐小山笑道:“可以這麼說,有何發財方法?你不是專門劫富濟貧?”
苗多財欣笑:“怎麼,窮怕了?當初要你把驚天訣祕籍拿來賣,你偏不要,現在還
來得及。”
唐小山斥道:“我哪來祕籍?”
苗多財道:“你不是去了絕情谷還安然回來!”
唐小山道:“是帶些東西,不過全被極樂宮主拿去啦!”
苗多財道:“可惜啊!就為了換那兇女人?”指於雙兒。
當初於雙兒曾阻止他和唐小山交易,他自認為她心性頗兇。
唐小山斥道:“少說她,否則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苗多財呃了一聲,驚覺到若要和唐小山做生意,終必碰上於雙兒,還是留點口德為
佳。當下立即改口:“其實她也滿不錯,既漂亮又聰明,不可多得。”
唐小山道:“少拍馬屁,你分明是在跟蹤我,有何發財路子?”
苗多財輕嘆:“跟你是想找出祕籍拿去當,不過此時看來已泡湯,至於其他財路,
恐怕難啦!劫富濟貧,你恐怕不幹,正當門路,少之又少……”
唐小山道:“想啊!還虧你取名多財!”
“正在想啦!這多財之名已害了我上半輩子,看來下半輩子也逃不過此劫……”苗
多財雖輕嘆,但似乎並無後悔,甚且感到幾許得意,想了又想,道:“或許唐家暗器可
以多賣幾個錢……”
唐小山搖頭道:“這個路子行不通。”
苗多財邪笑道:“那麼你去當午夜牛郎如何?保證財源滾滾來。”
唐小山斥道:“要我出賣肉體?”
苗多財邪笑:“現在頂流行午夜牛郎,看你是塊好料子,賺錢又容易。”
唐小山斥笑:“莫非你撈過了?現在只剩皮包骨!”
“我哪有此福氣?”苗多財嘆聲道:“我夢想已久,可惜到現在還沒開張過,只好
淪為小偷啦!”
唐小山笑道:“待我物色一個給你便是。”
苗多財笑道:“算啦!都已七老八老,哪有精神應付。”
唐小山道:“千萬別隨便放棄你的夢想。”
苗多財道:“我夢想已轉到你身上!”
唐小山斥道:“少胡扯啦!當午夜午郎,乾脆找個有錢人家女兒入贅算了!”
苗多財桄然大悟:“對呵!這可是大發利市絕活,我看你就這麼辦吧!”
唐小山斥道:“若真如此,何必你想,你混那麼久,難道只知出賣靈肉的方式賺錢
嗎?”
苗多財乾笑:“那是一勞永逸方法,如果你不願意,只有想其他方式啦……”
心念不斷轉著:“這個不做,那個不做,要發可就不容易了……除非再找到稀世寶
物,或者……當保鏢吧!”目光忽而一亮:“開鏢局,完全無本生意,而且還可撈到油
水!”
唐小山道:“怎麼撈?”
苗多財道:“接人家不敢接之生意啊!一趟就發了。”
唐小山瞄眼:“一趟也把命丟了!”
“呵呵,我看你並非短命相!何況開鏢局,可以先探出有何寶物,到時……呵呵呵,
捷足先登,那是常有之事。”
“我看先登的是你吧!”唐小山知他喜歡盜取特別之寶物。
苗多財乾笑著,直道:“豈敢豈敢,其實這行已是萬無一失,不知你意下如何?”
唐小山道:“又能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只是沒有門面,如何攬生意?”
苗多財呵呵笑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同意,我轉他幾圈,不必門面,照樣
將生意搶過來,到時……呵呵,利潤怎麼分?一人一半如何?”
唐小山道:“隨你,不過,別真的接那種死去活來之買賣。”
苗多財喜道:“生意談成,走,現在我們去吃香的喝辣的,慶祝一下。”
唐小山道:“哪來銀兩吃香的喝辣的?”
苗多財笑道:“這頓我請!”
“正等你這句話。”唐小山登時欣笑:“聽說第一樓不錯,走吧!”
“第一樓?有名的貴啊!”
“你請不起?”
“笑話,神偷錢多多,會請不起合夥人?走!”
苗多財登時大搖大擺行前,唐小山立即跟上,兩人爽聲暢笑,許久未如此快活過。
第一樓乃貴族貴樓,料理自是不差,價錢當然更高。小二本對兩位布衣傢伙感到杯
疑,但在苗多財晃出一綻金元寶後,終改態度,奉為上賓,躬身哈腰請人入座。這一席,
足足喝到三更,兩人暢飲數壇美酒後,方自盡興。
也不知花了多少,苗多財把元寶一丟,問聲夠不夠?小二笑例嘴巴,直道夠了夠了。
其實這桌大概花個二十兩銀子,那金元寶卻足足十餘兩之多,換算成銀子,恐怕超
過五十兩,難怪小二笑歪嘴,神仙般把人送走。
一路上,兩人仍稱兄道弟,猛祝生意興隆,鴻圖大展。
待逛至巷口楠樹前之際,忽見白影一閃,逼了過來,那人喝道:“鼠輩,敢計算人
家麼?”一掌擊去。
來者正是於雙兒,她等,心上人不著,已出來找尋,好不容易尋及,復見苗多財,
她想起幾月前,苗多財亦計算唐小山吞祕籍之事,此時自認為他把唐小山灌醉,有所企
圖,一個照面,登時開打。
那掌勁殺來,竟然擊中苗多財肩頭,嚇得他哎呀一聲尖叫,閃退一旁,一臉驚駭,
酒醒不少:“是你?”
於雙兒喝斥,強招又自攻來。
苗多財趕忙逃躲閃進,急叫道:“姑娘別誤會,我們是朋友……”
“你是專坑朋友的傢伙!”
于雙兒武學出處極樂神宮,自是了得,而那苗多財除了輕功之外,其他功夫糟得很,
他又不想逃,已被打得四處亂轉,急成唐小山:“老弟快說話呵!否則我老命休矣,生
意也甭談啦!”
聞及生意,唐小山登時瞪亮醉眼,急道:“誰說不談生意?誰?”
“是你身邊的女人!”
“我身邊……”唐小山轉頭瞧及,驚道:“雙兒?快住手,他是我生意夥伴。”
甩甩頭,醒神不少。
於雙兒見他沒事,這才住手,冷道:“獐頭鼠目,會是什麼好路數?”
苗多財困裡逃生,乾笑道:“人不可貌相,姑娘日後會了解一切。”
於雙兒冷道:“我才懶得了解。”轉向唐小山,嗔道:“你敢跟他前去花天酒地,
忘了我的存在!”
唐小山急笑道:“我是跟他談生意去,大生意,不久,我們就要發了。”
於雙兒冷道:“什麼生意?偷搶拐騙?”
唐小山笑道:“保鏢,保非常之鏢,利潤自豐厚。”
於雙兒冷道:“我看他別有用心,說不定又想煽動你落入他圈套之中。”
苗多財乾笑:“誤會誤會,我可還沒接到生意,老實說,這還是他提起,我只是協
助幫忙而已,你若是他朋友,不應該這麼排斥吧!”
“是他提起?”於雙兒怔詫中,態度有所轉變:“他想保什麼鏢?”
苗多財道:“生意尚未開張呵,不過你若有意見,將來要保何鏢,先找你談如何?
我是真心想化解你我誤會。”
於雙兒聞言,終露笑容,斥道:“這還差不多,你敢搞鬼,我第一個修理你,看在
他面子上,暫時不跟你計較,不過,今晚花天酒地,給我睡在外面。”
說完冷哼一聲,甩頭即走。
唐小山、苗多財見她離去,方始噓喘大氣,暗道好險,死裡逃生。
苗多財惹嘲一笑:“你真行,找個母老虎在身邊。”
唐小山苦笑:“是她自己跟來的,不過只是暫時性,過了今夜即好啦。誰叫咱們花
天酒地沒帶她去?女人嘛,總是喜歡吃醋。”
苗多財忽有所感,呵呵笑道:“對啊,下次你得一定帶她去,如此一來,雖說同樂,
但咱們把她當成陪酒女郎不就得了?呵呵,有此絕世美女陪酒,不知要羨煞多少人,而
且免費呢!”
唐小山亦覺有理,登時點頭:“一定,下次一定帶她去。”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不亦快哉。
可憐於雙兒突然變成陪酒女郎而不自知,倒讓兩人大大消遣作樂,終因酒力不勝,
兀自倚靠樹幹,呼呼大睡矣!
第二天。
未待於雙兒前來叫人。
忽見大吉莊年輕師傅袁火旺匆匆趕來找人。
見及唐小山躺在樹下,他急忙搖醒,道:“唐師父,您快起來,老闆有急事,想請
您過去一趟。”
“老闆,什麼老闆?我就是老闆。”唐小山仍沉醉鏢局美夢之中。瞇著笑眼喃喃直
道:“保個鏢,賺它一萬兩便是……”
袁火旺不知他所言何物,復又急道:“是劍王老闆有請。”
“劍王老闆?”唐小山猛被劍王兩字嚇醒,急目望去,終於認出袁火旺,睡意全失,
急問:“這個鬼老闆找我何事?”
袁火旺乾笑:“您得親自前去方知,他找您甚急,似有要事。”
“會是何事?”唐小山從未被如此重用過,聞知必有事,登時抹把臉,醒醒神,說
道:“走吧!”
於是己跟袁火旺奔去。
臨行,復又丟來石塊,打醒苗多財,遠遠說道:“老闆有急事找我,你自行料理
啦!”說完,飛奔而去。
苗多財怔仲中喃喃念道:“像找到寶似的……能賺什麼錢……”自覺疲累,照樣倒
地再睡。
唐小山則跟袁火旺急急奔回大吉莊。
袁火旺要他直接進入後院廳堂,唐小山照辦。
待穿過棄滿刀劍前廳,後院庭園已現,唐小山發現申劍吉站在雅廳那頭,焦切揮手
示意,唐小山立即奔去。
申劍吉欲言又止,臉色不佳,道:“進去再說吧!”返身進入雅廳。唐小山跟進。
方入雅廳,忽見一名四十上下中年胖女人像座巨熊擋於前頭。
這女子不但胖得離譜,臉圓、肚圓、手圓、腿圓,渾身上下似若大小圓球連結而成。
她卻濃施脂粉,精於打扮,本就胖得發醜,卻想扮出花技招展,忒顯粗俗,她仍眉
笑眼瞇,似想勾人似的。
還好,除了那身較華麗黃衫裙外,她並未戴上珠光寶器首飾,否則準像吃了無數油
水的妓院老鴇子。
唐小山從未見過如此奇特女子,不禁想笑,又捺笑意,拱手便拜:“可是夫人麼?”
那肥胖女子淡笑:“是夫人,不過不是大吉莊的夫人。”聲音並未如想像粗肥,看
似經過甚久訓練,倒含媚挑。
她目光犀利,開始遊走唐小山,似在鑑定什麼。
唐小山笑道:“能當夫人,挺不容易啊……”
那女子總是風度翩翩:“你說我嫁不出去?”
唐小山暗道她並不笨,乾聲道:“哪有,夫人可說國色天香,身分貴重,必定許多
男士追求。”
那女子淡笑:“就差你一人。”
唐小山邪笑著,還想說什麼。
申劍吉已冷道:“不可對黃夫人無禮,她乃正義使者,一向受人尊敬。”
“正義使者?”唐小山聽來想笑,通常主持正義之人,應該沒這麼癡肥吧?
那胖女子瞄眼:“怎麼,我看來不夠正義?”
唐小山呵呵笑道:“怎會,您看來中厚老實,不可多得。”直往她腰際那厚厚肥肉
瞧去,笑意更起。
那胖女子淡笑:“你怎不說我懷胎已十月?”
唐小山笑道:“看不出來啊!真是神奇。”
那胖女子淡笑:“好一副伶牙俐齒,申莊主,你可找對人了。”
申劍吉趕忙拜禮:“不敢,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轉向唐小山,冷道:“要你來
不是說廢話,還不向黃夫人道歉?”
唐小山倒是落落大方,拱手道:“夫人大人大量,請原諒小的吧!”說是道歉,態
度全然看不出。
那胖女子淡笑:“何怪之有,大概我取名圓圓取壞了,老是想吃東西,不胖行嗎?”
說完,忍不住又從口袋拿出一片綠豆糕,如品佳珍似地吃起來。
唐小山忍笑不斷,聽及圓圓兩字,直覺再恰當不過了。
申劍吉趁那胖女子吃東西之際,拿出一包東西,交予唐小山,冷道:“看看這是不
是唐門暗器?”
唐小山立即瞧看,其中三把細針,一把尖勾,另有三樣似是螺絲狀暗器。他一眼即
看出,頷首道:“是唐門的七星扣暗器所發出來的吧!”
申劍吉冷喝:“確定才可說,事關重大。”
被他這麼一喝,唐小山頓有所覺,語氣已自猶豫:“應該像吧……可是又不像,我
好久沒看過這門暗器,記之不清啦……”
申劍吉聞盲,臉色稍寬。
那胖女子黃圓圓淡笑道:“怎麼,瞧一眼即會沒事?申莊主你想的太簡單了,那人
來告狀,說用了你打造之暗器,結果反把自己射死,盒子還留在正義門,難道要我一併
拿來算個清楚?”
唐小山皺眉:“怎會把自己射死?”
胖女子道:“把瘖器裝反,當然如此。”
唐小山道:“不可能吧……”
胖女子道:“事實如此,人已死去,我只想查明這是否出自大吉莊,然後,一切後
果自行負責。”又把綠豆糕丟入嘴中大嚼,似吃定某人之態。
申劍吉趕忙打哈哈:“夫人有話好說……”
胖女子冷道:“正義門一向公事公辦,如果你們理虧,對不起,我只有實話實說。”
申劍吉仍不斷想安撫胖女人。
唐小山覺得奇怪,道:“用暗器,難免出錯,莊主為何如此苦苦哀求?未免太小題
大作了吧!”
申劍吉冷斥:“你不懂,胡說什麼,大吉莊百年信譽一向可靠,現在暗器出了問題,
若是宣傳開來,只這麼一句 大吉莊暗器不可靠,用了會殺死自己,以後誰敢再上門?
他們必定轉往大勝莊鑄造,大吉莊豈非要關門!”
唐小山聞言,登時知道問題嚴重,不禁咋咋舌,往那女子瞧去,她始終露出正義無
敵姿態,果真得理不饒人!
唐小山不禁打哈哈:“夫人或許有誤會吧……單憑一口暗器,即說是大吉莊所造,
這不公平。”
胖女子冷道:“要是瘖器上刻著大吉兩字呢?”
唐小山道:“這也可能是大勝莊所故意陷害,畢竟他們想搶大吉莊生意已經很久了,
用這招,非常狠毒。”
胖女子目光直縮:“照你這麼說,你們反而是被冤枉,一點兒事都沒有了?”
唐小山笑道:“大吉莊不敢說完全沒責任,但本莊已有百年信譽,這是不能抹煞的
事實,夫人似乎該多查清楚此事,以免正義不張,反而被奸人所用。”
胖女子突然想笑而笑起:“好一張利嘴,明明是你家出事,你卻能扯得頭頭是道,
好像錯事全沒了!”
唐小山乾笑道:“這非我嘴利,而是沾了理宇,若無理,任在下舌燦蓮花,又有何
用?”
胖女子道:“可惜出了人命,這事恐怕善罷不了?”
唐小山道:“這更該查清,夫人何不說出死者何人,暗器又在何處?本莊派人去查,
如此一來,自必甚快水落石出。”
他想,必要時。先毀證據,到時死無對證,自能免去麻煩。
然而胖女子似知他用意,冷冷一笑,道:“不必了,查辦之事,正義門一向在行,
既然你們如此說,我就查個水落石出,到時誰是誰非,保證狡賴不掉。一大早打擾,過
意不去,就此告辭!”
說完,她已邪笑,往外行去。
申劍吉急忙迎去,奉承道:“夫人不留下吃飯?”
胖女子笑道:“免了,多吃一頓,多軟一分,正義門從不做此事。”
唐小山笑道:“那也非要你軟,申家請客,乃是對您尊敬,這年頭,維護正義者已
不多。”
胖女子瞄眼向他,瞇笑起來:“你實在嘴利,腦袋瓜子又不錯,正義門正需你這種
人才,有興趣麼?歡迎加入正義行列。”
唐小山猛打哈哈:“在下當然想成為正義化身,不過也得等此事擺平再說,否則難
免徒增嫌疑,不是嗎?”
胖女子淡笑:“虧你設想周到,就等此事落幕再說吧,不必送了,事實便是事實,
禮多也沒用。”
說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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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正義使者

唐小山見及一只狂妄巨熊搖搖擺擺走出大門。
送走胖女子之後,申劍吉目標轉向唐小山,嗔道:“什麼唐門暗器,竟然會殺死了
自己,簡直太離譜,現在好了,出此紕漏,說不定大吉莊就此被毀!”
唐小山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要是那人使用錯誤,把暗器孔對準自己,就像利劍
一樣,劍尖往自己一送,你能說鑄劍出了問題?”
他當然要替唐家暗器辯護。
申劍吉一時語拙,自己似乎急得理智盡失,抓下眼鏡,不斷擦拭,想平撫情緒。
他道:“得想個法子解決才行……”
唐小山道:“正義門是何玩意?”
申劍吉道:“不大清楚,只知他們曾替不少百姓申冤,在京城風評不錯。”
唐小山道:“那就是專門多管閒事之人了?莊主可知那暗器賣給誰?只要找到買主,
說不定問題可迎刃而解。”
申劍吉輕嘆:“是一名陌生人下訂金買去,並未留下姓名、住址,無法追查。”唐
小山道:“不知來路,還賣給他。”
申劍吉道:“幹我們這行,這種事多的是,不足為奇。”
唐小山稍愣,但想想,終也明白,想使用兵刃、暗器者,幾乎全是江湖中人,自是
涉及黑道人物,不留線索,那自平常。
他嘆道:“既然如此,只有從正義門下手了。”
申劍吉道:“你看黃圓圓意思如何?”
唐小山道:“剛碰上,看不出來,還需查探。”
申劍吉道:“她似乎對你甚感興趣,你去探探看吧,薪水照給,記住千萬別自作主
張,把事情鬧大。”
唐小山淡笑:“知道啦,我也是大吉莊一份子,自該為本門效力。”
申劍吉聽來頗為欣慰,含笑道:“只要擺平此事,我加你薪水。”
唐小山笑道:“希望能擺平,時不宜遲,我去探探便是。”
說完,拜別申劍吉,徑往外頭行去。
他想追蹤黃圓圓卻不見蹤影,心念一轉,便打聽正義門地址,準備先摸摸底子再說。
大吉莊原就是唐家產業之一,遇此重事,他當然得盡全力解決,否則豈能向父親交
代?
未久,行及目的地。
只見得一座似廟宇般古宅。
門前置有一雙石獅,虎虎生威,除此之外,瞧不出有何幫派味道。
“難道只是分舵?”
唐小山若非見及門匾題有正義門三字,還以為走錯地方呢!
既然已來,便進去探探情景吧!於是欲敲門,卻發現大門未鎖,他推開,裡頭出現
小小天井,左右各置不少長椅,大概常有佈道、開講之聚會吧。
再入裡頭,則為正廳,門頂題有正義千秋四字,仔細一看,廳內供有一尊關老爺。
看來此處的確是廟宇改裝,連神明皆是現成。
唐小山剛欲進入大廳,已見及門前走出一名中年信生,手執筆、薄,似想記錄什麼。
唐小山瞧他雖其貌不揚,卻也隱生一股讀書人傲氣,正符合正義之士。便拱手笑道:
“可是正義門?”
那儒生瞄眼:“外頭不是寫著?你有何冤屈要伸張?”
敢情見過官場,問話官味十足。
唐小山一時想不出有何冤屈,呃了一聲,乾笑道:“難道來此,一定要伸屈?”
那書生道:“倒未必,那你所為何來?”
唐小山道:“慕名,想前來看看……”
“那你看吧……”
儒生說完,徑往內廳書桌行去,放下薄子,開始記錄。
唐小山這才噓口氣,四下瞧瞧。
然除了神像及那桌子外,已找不出其他特殊東西,看來想偷回暗器,恐怕無處可尋
了。
他忽而走近儒生,笑問:“正義門,真的可替百姓伸張正義?”
儒生道:“本門結合朝庭正官,及江湖正義之士,目的即在伸張老百姓冤屈,你有
苦處?可以試試。”
唐小山道:“當真?你記錄的全是伸冤屈之人?”
儒生道:“不錯,這個月足足百餘人,成績差強人意!”翻翻記事薄,稍見得意笑
容。
唐小山欣聲一笑:“如果我被老婆罰跪,能不能來此伸張正義?”
儒生挑眉瞧來,想笑,道:“你老婆這麼兇?你結婚了?看你不是甘於被罰之人
吧?”
唐小山乾笑:“只是比喻,要真如此,你們如何處理?”
“從來未碰及此事發生,這對男人,的確甚沒面子……”儒生終於笑起,道:“若
真如此,我們當然先查他為何被罰跪?如若夫妻一般吵嘴,也就勸合,如若妻子太凶悍,
那就……”一時想不出方法。“那就如何?抓起修理?”
“本門不以暴製暴。”儒生道:“該是公布她惡行,讓輿論制裁吧!”
“就這樣?”唐小山但覺不夠味,邪邪一笑,道:“我會把她丈夫殺了。”
“你?這想法……有何用意?”
唐小山笑道:“讓她變成寡婦,然後替她立貞節碑!”
儒生終於被逗笑而呵呵笑起:“好個貞節碑呵!這可是對那兇婦最佳報復,不過,
只是說說而已,殺人之事不能做。”
唐小山輕嘆:“所以說理想跟現實,總還差一段距離,母老虎總是威風凜凜。”
儒生笑道:“你似乎感觸良深!”
唐小山驚覺,笑道:“哪有,我的感觸是時代在變,母老虎反而習慣成自然了。”
儒生笑道:“希望不會有這麼一天才好。”
唐小山道:“貴派不也有一只?胖胖的……”
“你說的是黃夫人!”儒生笑道:“她怎能算,她只是執法甚嚴,如此而已,你受
過她的教訓?”
“沒有!只是在路上看到她查案,似乎跟一宗暗器命案有關……她兇得很。”
“命案?”儒生稍驚:“有麼?如若命案,已非我們能力所及,該是官府之事
了……”
唐小山道:“你薄上沒登記?”
儒生翻著薄子,根本未見此案,道:“你確定是命案?”
唐小山呃了一聲,乾笑道:“或許看錯啦!你們查案,都要經過登記?”
儒生道:“當然,否則有人胡亂報案,我們不就累死?”
唐小山笑道:“懂了,你實是正義之士,不知貴姓?我若有冤屈,必定找您申冤。”
“在下姓梁名光平,乃正義門執事。”書生道:“不過,還是希望你無冤屈才好。”
唐小山笑道:“在下自當努力便是。呃,打擾你工作,不好意思,這就自行遊覽便
是。”
說完含笑施禮,已自告退。
儒生或許習慣於客來客去,亦自目送唐小山走出大門,始自工作。
他笑意不斷,似乎對貞節碑之事回味無窮。
唐小山則另有所思。
看來黃圓圓並未把此案做成記錄,她目的何在?
難道事情只是空穴來風?
抑或他們早有防範?在時機未成之前,絲毫不露半點風聲,待時機成熟,立即給予
大吉莊痛擊?
還是她根本就跟大勝莊串通好,想收拾大吉莊?
他想出許多可能性,卻因狀況不明,絲毫不能確定什麼。
“看來有必要找她談談了……”
他不自覺地往城東行去,似乎也探探大勝莊底子吧……
轉過三條大街,來到一處市集,人漸多,沿街叫賣小販更如過江之鯽。
忽有聲音傳來:“糖葫蘆等等!”
這聲音甚熟,唐小山轉頭過去,果然見及肥胖如熊的黃圓圓。
她正貪婪買了三支糖葫蘆,津津有味吃著。
唐小山猛地欣喜招手:“黃夫人,咱們又見面了!”急步奔去。
黃圓圓乍見這小子,目光一閃,笑的甚是迷人:“京城果然小地方,到處碰上熟人,
你也來買糖葫蘆?邱老頭的特別純甜,像蜜也似的,甜而不膩,百吃不厭。”
說得是津津有味,卻哪肯送人一枝。
唐小山看那邱老頭已走遠,想買來嘗嘗已不可得,只好猛吞口水,直叫好吃。
黃圓圓瞄眼道:“你想通了,想加入正義門了吧?看你也非真正大吉莊之人吧?”
唐小山淡笑道:“那夫人認為我該是什麼人?”
黃圓圓上下瞄著:“外地來的,鄉音甚重,一時想不起來是何地方人士,有名字
麼?”“在下唐小山。”
“唐小山?姓唐的?你是四川唐家之人?對了,申老頭要你檢查暗器,你分明內行,
原是出自唐家,果然人才輩出!”
黃圓圓笑的甚甜,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唐小山道:“只是唐家遠房親戚,夫人可否藉一步說話?”
黃圓圓道:“怎麼,想談暗器?”
唐小山乾笑:“正是,為此事,我被釘得滿頭包。”
“那暗器是你所設計?”
“我纔來不久,不過它可能是唐家之物。”
“好吧,誰叫我看你順眼,就到街尾那陳老久茶坊,他的鐵觀音京城出了名。”
黃圓圓已移動龐然身軀往街尾行去,唐小山立即跟上。
陳老久茶鋪落於桶樹下,延伸至古宅區,擺了二十餘桌,或許出了名,生意不差,
通常坐有七分滿。
陳老頭認得黃圓圓,見她來到,便自招呼,還自動沏上鐵觀音。
黃圓圓含笑寒暄之後,選了較清淨之內窗口,坐了下來。
椅子發響,唐小山趕忙欲扶椅子,黃圓圓瞪瞄眼:“少動作,這椅子,我坐了十幾
年,從來也沒跨過,你這麼一抓,準讓人見笑。”
果然,不少茶客已笑出聲音。
唐小山當然有意消遣,方始做出此動作,表情卻幹窘:“抱歉,在下失察!”
“坐吧,你想聊什麼?”
唐小山坐妥,道:“有關暗器一事,夫人不知從何得來消息?”
黃圓圓道:“你在懷疑我?”
唐小山道:“不敢。”
黃圓圓道:“當然是人家告到正義門,本門有義務查明此事。”
唐小山道:“可是,他們為何不直接找大吉莊算帳?”
黃圓圓邪邪一笑,瞄眼道:“通常這種情況,不是以大吃小,即是你們花錢擺平,
正義何在?”張著大口,吞下糖葫蘆。
唐小山道:“事實上,若當事人願意和解,大吉莊當然在人道立場上會給予補償,
我是說,如果其是大吉莊暗器出問題的話。”
黃圓圓瞇眼邪笑:“你在向我賄賂?”
唐小山笑道:“夫人可能沒聽清楚,那得在事實真相明暸之後,我們才可能人道補
償。”
黃圓圓淡笑:“我看事實已相當明顯,只是遲早問題而已。”
唐小山道:“夫人能否告知受害人是誰?”
黃圓圓道:“對不起,本門有保密責任,誰都知道有些人可能採取暗殺手法,這對
當事人太危險,當然,我不是針對大吉莊。”
唐小山笑道:“大吉莊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黃圓圓睨眼而笑,輕舔糖葫蘆,態度曖昧,似想瞧穿對方心意。
唐小山淡聲笑道:“加入正義門,月薪不少吧?”
黃圓圓笑道:“不比你多。”“那……夫人過得清苦了!”
“怎麼,你想捐資給正義門?”黃圓圓笑道:“你該聽過,正義門資金,大都是伸
張冤屈後所捐出吧!”
唐小山笑道:“那真不容易,看來正義門辦事效率甚高,才能維持至今!”
黃圓圓笑道:“那該歸於世上太多冤屈要伸張,就像今日暗器一案。你不覺得理虧
在你們嗎?”
唐小山道:“人道上,我們是有些感覺,總想補償什麼……”
黃圓圓道:“這還得問苦主才明白,不過,我會查明,到底是你們出差錯,還是有
人故意栽贓,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唐小山拱手笑道:“多謝夫人幫忙……”
黃圓圓笑道:“我誰都不幫,只幫正義一方,這是本門辦事原則。”
“還是要多謝夫人。”
唐小山道:“此事不知多久才會有消息?”
黃圓圓道:“三天吧!我只是要再問明苦主,大吉莊只要坐得正,不必怕什麼!”
喝杯鐵觀音,媚笑而去。
唐小山則獨坐發愣,他得把黃圓圓所說過所有的話做一個整理,然後擬定下一步如
可進行。
正思考中,忽見黑影閃動,苗多財走了迸來,一付興師問罪之狀:“你為什麼一聲
不響就溜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唐小山道:“當然有事情了。”
苗多財斥道:“有事也說明白些,你突然溜走,害我被於雙兒審得好慘,只好偷偷
開溜。看來我跟她之間的代溝又加大不少啦!”抓著椅子即坐。
唐小山苦笑道:“你還有抱怨,我可訴苦無門哩!”
苗多財皺眉:“誰敢惹你?給他幾針不就得了!”
唐小山輕嘆:“問題就在連動她一根汗毛都不行!”
苗多財道:“啥事這麼嚴重?”
“聽過正義門吧!”唐小山道:“不知哪個傢伙買了大吉莊暗器,竟然亂七八糟使
用,結果把命玩掉,大概是他的親人拿到正義門喊冤,結果來只大肥豬,準備把大吉莊
搞得身敗名裂,簡直叫人頭疼死了。”
苗多財道:“有何好頭疼?你一個月才領幾兩銀子,乾脆趁此機會辭職,專心開鏢
局,啥事也不關你的事了。”
“開你個頭!”唐小山突然敲他腦爨,嚇得他莫名不解。
唐小山斥道:“大吉莊有一半股權是唐家的,你敢叫我丟下不管。”
“真有此事?呃,早說嘛!”苗多財乾笑不已:“早說不就對了?既然如此,該管
了!呵呵,原來你身價還不差嘛!說來聽聽看!”
唐小山遂將狀況仔細說清楚。
苗多皺眉道:“我看十有八九是大勝莊派人栽贓。”
唐小山道:“我也這麼想。”
苗多財道:“若真如此,正義門那肥婆也不怎麼正義,我看她想索賄。”
唐小山道:“要是花錢能擺平,或可一試,可是就伯沾上大勝莊,如此一來自必麻
煩不少!”
苗多財冷笑:“要是大勝莊敢耍花招,咱們一夜之間,把它搬個精光,也不看惹了
誰。”唐小山道:“如此一來,大吉莊也就毀了。”
苗多財道:“怎會?”
高小山道:“怎不會,節骨眼裡,大勝莊突然出事,大吉莊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苗多財恍然:“這倒是了,看來只有延後進行啦。”
唐小山道:“能延多久?大吉莊只要三天后,可能信譽全毀。”
苗多財道:“果真棘手,我看,不如先跟蹤肥婆,逮到什麼把柄,事情自然迎刃而
解。”
唐小山笑道:“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苗多財驚道:“你要我跟蹤?”
唐小山邪邪一笑:“不然神偷幹假的?何況她並不認得你,你工作將能更順利。”
苗多財困笑:“你倒頂會計算,我薪水可高得很吶!”
唐小山笑道:“有多高,記多高,待我發了,多賞你都沒關係!”
苗多財道:“要是沒發呢?”
唐小山道:“你看我是那種人嗎?別忘是你來找我,如果不發,也是你有眼無珠,
還敢要錢?”
苗多財癟笑不已:“看來是上了賊船,好吧,看在合夥分上,先吃點兒虧又何妨?
事不宜遲,我走了。”
說完,猛閃窗口不見,露了手高強輕功。
唐小山這才寬心不少,付了茶錢,甚快奔往大吉莊,想將事情稟報申劍吉。及至大
吉莊。
申劍吉早焦切地等候消息,見及唐小山回來,立即引人內廳問明情況。唐小山甚快
將經過說一遍。
申劍吉怕遺漏什麼,問道:“你是說此案正義門並未登記!”
唐小山道:“沒錯,我查過了。”
申劍吉喃喃道:“那該是她私下接的案子吧……照你所說,她提到正義門所有花費,
全是百姓捐贈,她似在暗示什麼。”
唐小山道:“她會是那種人?”
申劍吉道:“希望是。”
唐小山道:“莊主要花錢擺平?”“如果能的話。”“那豈非承認自己錯誤?”
“總比鬧開好。”申劍吉道:“何況那暗器極可能出自大吉莊。”
唐小山皺眉:“要是唐門,就不會這麼做。”
申劍吉輕嘆:“你不懂,生意場合,不比江湖,信譽一毀,生意立即全毀,有些事
能擺平,總比傳出去好。”
唐小山不說話了,畢竟他說的亦有道理。
申劍吉輕嘆道:“再過幾天,鑄劍大師李巧前輩即將到京城,我不希望鬧得太難看,
你找個時間,拿一千兩黃金去見黃圓圓,看她怎麼說。”
“一千兩黃金!”唐小山直覺數目太大。
申劍吉道:“得考慮她後面是否另有黑手,不多些,恐怕塞不住。”
唐小山乾笑道:“這麼好賺啊!”心想多要幾次,豈非發了:“要是她不收呢?說
不定她已跟大勝莊合夥了呢?”
申劍吉輕嘆道:“希望並非如此才好……此事無法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務必最
快解決。”
唐小山只好配合,畢竟生意經驗申劍吉較為豐富。
再談些瑣事之後,唐小山已告別離去。
他本想前去找尋苗多財,可惜已不知蹤影,只好回家等消息。
於雙兒見他回來,立即追問發生何事。
唐小山不想瞞她,便照實說出,於雙兒幫不上忙,只好安慰必將沒事。
她倒對苗多財自告奮勇前去查探,升起些許原諒式好感,不再對他那麼排斥。
兩人等至夜晚初更,苗多財方自現身。
唐小山要他先用餐,然後邊問他:“可有結果?”
苗多財呵呵笑道:“神貓出場,必有結果,這是千古不破的定律。”
他吃起雙兒所熬鮮魚湯,自在許多。
唐小山笑道:“光吃,也要說呵!”
“我看見她跟一個女的碰頭。”苗多財道:“在隱祕的閣樓,當然是談秘事。”
“你聽到她們在談什麼?”
“聽不到,大白天,根本近不了身,只從窗口看見兩人有說有笑,態度曖昧。”
唐小山道:“什麼神貓?我看是無膽貓。”
苗多財自得一笑:“不急,後來我跟蹤那女的,竟然消失在大勝莊附近。”
唐小山怔詫:“她是大勝莊的人?”
苗多財神秘一笑:“我打聽之後,探出大勝莊有位金小姐,幾乎全權掌握一切,金
小姐喜歡穿鑲金衣衫,那女的正是穿此衣。”
唐小山道:“黃肥婆當真和大勝莊有所掛勾。”
苗多財道:“看來不假!”
於雙兒道:“乾脆把肥婆抓來對質,不怕她不說。”
唐小山稍頓,似乎可考慮此方法,道:“你難道一句話都沒聽清楚?”
苗多財道:“沒有,我看逮人不適合,畢竟毫無證據,大肥婆縱使跟大勝莊碰頭,
她也可以說是查案,我們根本拿她沒辦法。”
苗多財道:“只有繼續監視,總會我出線索。”
唐小山道:“可是時間不多……”心想幾天期限,未必夠用,然除了此招無其他計
策可用,他遂同意。
待苗多財吃飽後,唐小山又催他動身,兩人遂再探消息。
直到三更,仍是空手返回,只好睡去,明兒起來再說。
一夜無事,次日醒來,唐小山要苗多財再探消息,自己則往大吉莊奔去,好告知申
劍吉最近發展。
申劍吉一見唐小山便塞給他一打東西。
唐小山不解道:“這是……”
“銀票。”
“銀票?”
“不錯!”申劍吉道:“捐給黃圓圓的。”
“莊主當真這麼做?”
“我已經做了。”
“可是,您該再考慮一下,我有最新消息,昨天,大肥婆曾跟大勝莊的人碰頭。”
“跟誰?”
“是跟金小姐,有說有笑。”“難道真會是大勝莊設下的陷阱?”“若真如此錢也
沒用。”
申劍吉陷入兩難,不斷嘆息:“事情怎會如此棘手!”
唐小山默然不語,畢竟,他仍未想出辦法。
申劍吉不斷長嘆,終於開口:“還是給她吧!”
唐小山道:“你不怕失效?”
申劍吉道:“有時做生意就像押寶,若不押,一點兒機會都沒有,她若收了一切好
辦,她若不收,咱們立即採取另一步驟。”
唐小山道:“好吧,不怕她黑吃黑,到時……”
申劍吉急道:“千萬別鬧翻,有任何事,得跟我商量才行。”
他倆擔心事倩若是鬧大,百害無一利。
唐小山自知他苦處,只好點頭答應,心想若報復,來暗的便是。
他道:“銀票為何這麼多張?一張不就得了?”
申劍吉道:“本莊不適合開出銀票,散一點兒,也好運用。”如此將不留痕跡。
唐小山自知意思,不再多問,將銀票塞入杯中,已自告退。
申劍吉補了一句:“你敢吞銀稟,我立刻會叫錢莊止付,然後捉你回來,保證很
慘。”裝出一副凶相。
唐小山這才想到銀票數目不少,然而它本就自家錢,吞它何用?
便笑道:“放心,我若吞了,你饒我,四川唐門未必饒得了我呢!”
申劍吉道:“有此想法最好,去吧!”
唐小山這才含笑離去。
不多時,已尋往街道。
黃圓圓似乎居無定址,並不好找,唐小山只好盡往賣有美食攤販尋去。
及至近午,果然發現大肥婆出現狗不理鮮肉包子攤旁。
唐小山立即湊上去,此次他已學乖,先買幾個包子吃吃看,果然味道頗佳。
此次倒是黃圓圓先發現唐小山,即刻笑舉肥手,打起招呼:“小兄弟何時學會吃東
西?不簡單啊!”
唐小山笑道:“跟你學的。”
“你該不會跟蹤我吧?”
“你說呢?”
黃圓圓笑得肥肉輕顫:“我看差不多,怎麼,又有何要事想說?”
“那得請夫人藉一步說話,隱祕點兒如何?”
“敢情大事嘍!”黃圓圓笑道:“好吧,應你要求,品香樓正合你意。”說完,移
步而去。
那品香樓原是酒樓,古色古香外觀,可見其歷史悠久。
它只有內行人知曉,故而顧客較一般酒樓清靜不少,位置寬且大,必要時另可加屏
風,自有隱祕性。
唐小山想要求加上屏風,黃圓圓卻制止,笑道:“光天化日之下,這麼做不是太明
顯麼?”
這對她正義使者身分有所損傷。
唐小山心想人潮不多,且距離頗遠,若談妥,銀票一塞便成,也就不再堅持。
黃圓圓點了幾道有名之醉鵝、蒸魚、五味拼盤、鴨掌……等美食,亦自津津有味吃
起來。
唐小山急問:“這幾道菜值多少錢?”
黃圓圓笑道:“不多,一道大概五兩銀子。”
“什麼?五兩?”唐小山見及六七道,不就三四十兩?自己根本不夠付帳,那大把
銀票又不能動用,難道叫這大肥婆付帳?那豈非什麼都甭談?
黃圓圓瞧他表情,淡聲笑道:“別急,就算我請你好啦!”
唐小山心緒始寬鬆:“那怎麼可以?”
黃圓圓道:“你有更好方法?”
唐小山道:“或許,可叫我老闆送錢來。”
黃圓圓道:“如此,豈非在賄賂我?”
唐小山乾笑:“怎敢,只是對夫人一種尊敬心意罷了。”
“我有何好讓人尊敬?”
“維護正義者,人人敬仰。”
“你很會說話,不過,我的確不能受你恩惠。”
唐小山感到失望,若她接受請客,當然有所暗示了,沒想到她竟然堅持,看來甚是
棘手,不過,他仍未死心,笑道:“那各付各的,以免引起誤會。”
“好個各付各的。”黃圓圓笑道:“這詞句很好,只是少了人情味而已。”
唐小山天奈一笑道:“其實你我皆是充滿人情味之人,只是被現實所逼而而已,不
是麼!”
黃圓圓亦自感嘆:“不錯,現實往往殘酷無情,吃吧,邊吃邊說,感覺上好些。”
抓著大塊醉鵝,一口啃得津津有味。
唐小山亦自進食,感覺上,的確不差。
黃圓圓邊吃邊笑道:“找我來,不是有要事相談?可以說了吧!”
唐小山正考慮如何表達心意。
然而此時任何言語試探似乎都是枉然,他決定用最直接方式,把銀票抓出道:“這
有幾張紙,你看了就會明白。”
銀票卷成一堆,復有絹紙包著,通常不易引人起疑。
何況唐小山注意四周,那些客人自命清高者多,根本未曾直眼瞧這肥婆一眼,唐小
山始敢大方拿出。
“這是什麼?”黃圓圓打開它,發現銀票,目光猛地抽縮,表情卻不變。
唐小山笑道:“幾個數字,幾個印而已,加起來是一千,和你分量差不多吧。”
黃圓圓目光更冷:“這是什麼意思?”
唐小山淡笑:“你該明白。”
黃圓圓冷道:“你想封住我的嘴巴!”
唐小山笑道:“不敢,只是想聊表心意罷了。”
黃圓圓忽而邪笑起來,故作冷靜地端起美酒,淺淺啜著,斜眼瞧來:“我不喜歡你
這種作風。”
唐小山但覺她未一口拒絕,左手且扣著銀票不放,看來有所進展了,淡淡道:“嫌
它縐麼?要不要我拿熨斗將它熨平?”
黃圓圓忽而發出神經放蕩之笑聲:“這是申劍吉的意思吧?”
“我哪有這麼多錢。”
“你好像不喜歡這麼做?”
“沒這回事,我也希望大吉莊相安無事。”
“你似承認錯誤了。”
唐小山急道:“沒這回事,大吉莊只是想息事寧人,要知道,生意上的對手往往不
擇手段。”
黃圓圓淡笑:“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即付我一千兩?好大手筆!當然,這也許對大
吉莊只是個小數目。”
唐小山苦笑:“大吉莊有了競爭對象,最近生意並不好。”
“或許吧,不過,也應該差不到哪兒去。”
“收下吧,留在桌上不好看。”
黃圓圓瞄眼,笑的甚邪:“我還沒決定怎麼做。”
唐小山道:“聽說,昨天你跟大勝莊的人碰頭?”
黃圓圓臉色抽變:“你敢打聽我!”
唐小山道:“不敢!只是朋友看見而已。”“我是去查案。”
“看起來很開心,有說有笑。”
黃圓圓再瞪幾眼,終於邪邪笑起:“你果然很精明,不錯,我是去談案子,他們希
望我不要放手,我可未答應他們。”
唐小山笑道:“其實,整個事情仍未明朗,何況有可能是那使暗器者用錯方式,錯
不在大吉莊,這些錢是道義補償,剩下的,即捐給正義門,這是大吉莊最大誠意。”
黃圓圓忽而哈哈暢笑:“好個道義補償,好吧,看在你們誠心上,我想辦法儘量擺
平便是。”
“多謝夫人。”唐小山含笑拜謝。
黃圓圓這才握著銀票,扇了幾下,但覺實在許多,隨又抽出一張,交予唐小山,笑
眼快瞇成一線:“不管如何,我很欣賞你。”
唐小山怔詫:“這……”
“沒了它,你用什麼付酒錢?”
“呃……呃……好吧,多謝夫人!”唐小山終也收下。
兩人相視而笑,盡在不言中,已將銀票塞入懷中,然後虛情假意相互敬酒,裝出一
副相處融洽模樣。
唐小山敬過幾杯美酒,便心存套話,笑道:“現在終於可坦誠相交啦,不知夫人從
何處得知有關暗器消息?”
黃圓圓皺眉道:“暗器?什麼暗器?我記不得了!”
“可是……”
“記不得,全忘光不是更好嗎?”
唐小山恍然,她此番話已表明不再提起,雖然無法再從她口中套出什麼,但大吉莊
之事亦告擺平。
如此也好,總能交差,當下不再套問,放開心情陪喝幾杯便是。
黃圓圓酒量甚佳,足足喝去三大缸花彫,方自盡興而去。
唐小山發現銀票足足百兩銀子,便用它付帳,找回五十餘兩,倒讓他覺得這些銀子
已甚重,千兩黃金自也不輕啊!
若非莊主一直想息事人,他實在捨不得平白送人。
此事已擺平,他也就樂得輕鬆,取路回莊。
申劍吉聞知一切迎刃而解,難得露出笑容。
他道:“黃夫人已收下這筆錢,看來已沒什麼問題,只是,她是否會食髓知味,又
回來向我們敲詐?”
唐小山道:“這我就不清楚啦!你在付這筆錢時,沒考慮清楚麼?”
申劍吉道:“是想過,可是……”
“可是還是付了!”唐小山笑道:“看她模樣,應該不會啦,我想她也是在毫無把
握製住我們之下,才會息事寧人,你現在想她,根本毫無作用,不是麼?”
申劍吉輕嘆:“只有希望她良心仍在了……不談此事,再過幾天,鑄劍大師李巧先
生將來此,你安排一下,那天可能要開桌歡迎。”
唐小山登時眼睛發亮,父親說過,龍吟寶劍線索可能出在李巧身上,那豈非兩事同
辦,何樂不為。
當下猛拍胸脯道:“此事交給我便行了。”
申劍吉露出滿意笑容:“這幾天不必打造東酉,去張羅一切吧!”
自從擺平黃圓圓之事後,他已對唐小山特別倚重,甚至有意栽培接管大吉莊,對他
自是親切許多。
唐小山早知大吉莊本就是自家產業,當然當仁不讓,一肩挑起重任,含笑拜禮之後,
已退去!
他急往住處奔去,準備炫吹偉大事蹟。
屋裡只有於雙兒在家,她發現唐小山酒氣甚濃,原想責備,但聞及他已擺平暗器傷
人之事,終也替他高興。
兩人甚至再開酒壇暢飲以慶祝。未久,神貓苗多財亦趕回,不問原委,先湊上酒桌,
喝它幾杯再說。“今天我請客。”
唐小山好不容易嫌了五十餘兩銀子,迫不及待想炫誑,當下領著於雙兒、錢多財往
街道奔去。
他本想回到品香樓,以表現行家,但想想一天吃兩頓同樣東酉,實是浪費,遂改變
主意,找了江浙南方口味酒樓,照樣吃得津津有味。
三人喝到二更天,才意盡興致回到住處,倒頭呼呼大睡。
次日醒來。
雖覺頭沉,但洗過冷水澡,一切已恢復正常。
待洗澡完畢,於雙兒弄來可口早點,三人同桌飲用。
唐小山這才一副得意情狀,宣布說道:“近幾天將有大事發生。”
於雙兒瞄眼:“該不會又是暗器出問題,被人勒索更慘吧?”
唐小山乾笑:“不是這碼事啦!告訴你們,再幾天,鑄劍大師李巧即將來大吉莊,
稀不稀奇?”
於雙兒、苗多財同是瞄眼,兩人似乎對此事興趣缺缺。
大概不知另有龍吟寶劍之關係吧!
唐小山瞧兩人反應,不由一愣:“你們……”
於雙兒道:“大師來了,你想幫他引火煉爐不成?那工作倒挺適合你。”
苗多財笑道:“他雖有名,但總是在鑄劍上,我們又不缺兵刃,你幹嘛如此大驚小
怪。”
“呃呃呃……”
唐小山這纔明白兩人未抓狂原因,已自呵呵神秘笑起:“你們不懂,真的不懂!”
考慮是否要說出有關龍吟寶劍之事。
苗多財弄笑道:“不懂什麼?難道那傢伙家財萬貫?若真如此,我一定相當看中他
的。”
唐小山笑道:“你眼裡除了錢,還有什麼存在?”
苗多財笑道:“金銀珠寶也行。”
唐小山呵呵笑道:“說你貪狼,還真的貪到底。”
苗多財道:“已改為神貓啦!什麼懂不懂?到底有何名堂?”
唐小山心念轉了又轉,終於決定說出。
他暖昧一笑,道:“李巧未必家財萬貫,卻是寶劍一大堆,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你知不知?”
苗多財道:“是聽過,可是卻未聞及他手上有何名貴寶劍,你有內幕消息?”
唐小山自得一笑:“不錯!”
“當真?是何寶劍?”
“龍吟寶劍。”
“龍吟寶劍!”苗多財不由睜大眼珠:“百年前,天下無敵的寶劍?”
“正是。”
苗多財幹聲直打哈哈,實在難以相信,道:“怎麼可能?此劍消失百年之久,怎會
在他身上?”
唐小山道:“我可沒說在他身上。”
苗多財一愣:“別耍了吧,一次說明,老賣關子,想吊死人胃口麼?”
唐小山神秘一笑,道:“據我得知可靠情報,李巧可能知道此劍下落,這或許和他
終日鑄劍有關吧!”
苗多財道:“該有此可能,若找到龍吟寶劍,可以賣不少錢呢。”
唐小山敲他腦袋斥笑道:“除了錢,你什麼都能賣麼?也不怕掉頭!”
苗多財乾笑,搔搔腦袋:“說著玩的,有此寶劍,我才捨不得給人,你消息確定可
靠?”
唐小山道:“八九不離十,不過此事得秘密進行,以免消息洩露,徒增麻煩。”
苗多財笑道:“別的不行,守財奴的功夫,我一向不落人後。”
於雙兒道:“卻不知此劍是何模樣。”
唐小山道:“恐怕無人見過吧?不過它既能削鐵如泥,必定鋒利無比,說不定和冰
雪一樣通體透明呢!”
於雙兒笑道:“甚想一睹廬山真面目。”
唐小山笑道:“快啦,我有預感,一定找得出來。”
苗多財附和道:“我也有預感,那把劍離我已相當近了。”
三人相視而笑,似覺寶劍已在手中。
苗多財笑了幾聲,始問及正事:“現在該如何進行?我全力配合。”
唐小山道:“第一步當然是把人接到大吉莊,然後再伺機探消息。”
苗多財道:“那好,我負責暗中行動?”
唐小山道:“既然你那麼主動,便讓你先去探路,只要大師一來,咱們便來個風風
光光接人,讓他倍感虛榮。”
苗多財一口答應沒問題。
隨後三人再談些自我陶醉話題。
唐小山看看夭色,知道該辦事,這才告別兩人,自行離去。
其實只是歡迎任務,唐小山根本毋需花多少精神去準備。
他和申劍吉商量之後,決定先發帖子,也好邀來名家,共囊盛事。
唐小山自知得先接到人之後,才是歡迎宴會,故而帖子隨意發放,較遠或較難找者,
留待以後再說。
次日。
傳信回來,大師已過淮陽,大約三日之內將抵京城。
大吉莊上下同自欣喜。
復過三日。
苗多財傳回一個消息。
他親自向唐小山說道:“來啦!午時左右,永定門見!我已跟車夫說好,到時熱烈
歡迎。”
唐小山自是欣甚,依樣傳向申劍吉。
他登時下令所有員工放假。回去盥洗,換上新衣,一同前去接人。員工有假可休,
一聲歡呼,各自散去。
午時將近。
一大群員工再次會合,百餘人浩浩蕩蕩前往永定門行去。
“若大師見及此場面,大概會慟哭流涕吧!”唐小山沾沾自喜這麼說。
他和申劍吉一馬當先,行至永定門。
鎮守大門官兵見及人群,亦自戒備,申劍吉立即前去說明,大吉莊在京城有聲名,
守衛這才放心,讓大吉莊弟子出城,靠著城門散立兩旁,等待佳客到來。
時間拿捏頗為準確。
不多時,只見黑衣人苗多財先行奔來,指著後頭黃馬車,笑道:“大師便在車廂
中。”
眾人欣喜,迎目望去,果然見及黃馬車緩緩行來。
那車夫似受到好處,不斷和苗多財引目相交。
終於馬車已近。
車夫笑道:“李師傅,有人來接你了!”
車內傳來呢聲,門簾一掀,一位白髮蒼蒼,滿臉皺紋老頭出現窗口,稍帶疲累眼神,
難得露出喜悅,欣笑直道:“誰來接我?”
“是大吉莊的人!”唐小山替莊主回答。
並說道:“歡迎大師光臨,快鼓掌!”
百餘大吉莊弟子登時鼓掌熱烈歡迎。
這本是件好事,豈知掌聲過巨,嚇著黃馬,它驚慌唏聿聿人立而起,揚蹄即往前奔,
嚇得車夫急喝不准跑,慌馬仍逃,車廂顛撞,大師悶皺眉頭。
申劍吉驚叫大師受驚了?急追過去。
唐小山見狀驚叫:“快住手,別拍啦!”
大吉莊弟子這才知道拍得過火,趕忙停掌。
現場幾乎一片混亂。
看城守衛雖不斷叫著別亂,按秩序進城,卻因知道全是大吉莊弟子,也樂得袖手一
旁,瞧瞧難得有趣場面。
馬車奔行較急,已衝在前頭,唐小山和苗多財又不敢展現武功,只好任其奔去。
反正己進城,除了大吉莊,還能去哪兒?
何況馬車前頭,仍有後來街上三人引路,唐小山這才噓噓大氣,呵呵笑道:“總算
還接著尾巴,不算完全失敗啦!”
那些人果然腳程了得,已將馬車接往另一街道,轉眼即失。
申劍吉叫道:“快別讓大師落單了。”快步奔去。
雖然出此差錯,但終見大師,他仍欣喜不已,自是原諒所有人。
於是眾人浩浩蕩蕩往大吉莊奔回。
足足奔行半刻鐘,才回到地頭。
不少人已累得熱汗直冒,此行可比鑄造利劍更累幾分。不少人已寬衣露身,讓自己
涼快些。
留守弟子見大批人馬返回,自也立於大門笑迎眾人,不斷問道:“接駕如何?大師
何在?”
申劍吉聞聲笑道:“坐在馬車裡的那位便是。”扇著臉面,想把氣籲籲咻給撫平再
去見人。
留守弟子不解:“馬車?哪來馬車?”東張西望。
唐小山聞言驚道:“你沒看到馬車?黃色馬匹,車廂坐個白髮老頭?”
留守弟子搖頭:“若有馬車,不就該在廣場?”
眾人亦覺不妙,四處探瞧,哪來馬車?
申劍吉登時焦急:“難道走丟了?真是,京城道路太多,沒人引導,他們哪知地頭?
快分頭去找!”
來不及讓他們休息,已自催令,大群員工只好再奔往街道尋人,
申劍吉雖想前去找尋,可是想想要是大師回來,沒人照應,那多失禮,儘管緊張,
仍留在莊院,兀自張頭晃腦,望穿秋水。
唐小山則和苗多財邊奔邊笑。
沒想到想好好接客,誰知會出此差錯?
苗多財訕笑:“沒事豉什麼掌?嚇得亂七八糟!”
唐小山乾笑:“歡迎不就如此?誰知那馬兒這麼膽小,看來要被扣薪水了。”
苗多財道:“那後來接引者也真是,竟然會搞錯路?他們才真的要大扣薪水。”唐
小山道:“可惜不知道是誰……”
苗多財道:“你安排的,會不知他們是何人?”
唐小山道:“我才沒安排他們,所有員工都擠到城門外了……”忽然想到什麼怔往
苗多財瞧去。
苗多財亦悟出什麼,急急瞧來,兩人同時驚叫:“不好,中計了!”
此話喊出,兩人登時往城東大勝莊奔去。
唐小山苦笑不已:“我怎沒想到大勝莊虎視眈眈,要是人被他們接走了,該如何是
好?”
苗多財自嘲道:“真是陰溝裡翻船,去搶呵!難不成還跪著求人不可!”
情況緊急,兩入顧不得驚世駭俗,急忙掠飛屋頂、樹梢,直線飛掠。連縱十數街道,
終抵那棟頗為氣派的大勝莊院。
兩人從對街屋頂頓落大勝莊門前,嚇得兩名守衛驚叫何人?利劍已抽出。
唐小山未加理會。
他見及大門上金匾刻有大勝莊勁書大字,已自冷笑道:“你們幹的好事,還不把李
大師交出來!”
守衛冷喝:“這裡沒有李大師。到別處去找。”
苗多財賊眼一閃門縫,發現什麼,急道:“快進去。他們想把馬車藏起來。”若真
如此,豈非死無對證。
唐小山聞言冷喝,雙手猛地施展驚天神功,一掌“龍搗泰山”轟出,砰地大吼巨門
暴開,裡頭馬兒被嚇,唏聿聿吼叫蹬蹄,兩名壯漢制止不了。
唐小山冷笑:“果然在此!”
兩名守衛立即攔來:“敢闖私人禁地,抓下見官府。”
兩把利劍狠猛疾刺,唐小山一掌甩去,打得兩人東滾西撞,跌得沒頭沒臉。
唐小山、苗多財大步踏入大勝莊。
苗多財忽而想及身分,趕忙抽腿,急叫:“小場面,你來解決,足足有餘,我留著,
日後有用。”
說完一閃高牆松林,再閃不見。
唐小山自知他用意,並未責怪。
眼看證據確鑿,他壯膽前行,冷笑不已:“大勝莊盡是用此卑鄙手法麼?”
後頭守衛跌坐而起,已自尖喊:“快來人呵!大吉莊的人打進來了。”
這一喊,忽見廣場鑄劍壯漢,個個拿著兵刃,蜂擁圍來,少說也有百人之多。
唐小山喊道:“沒你們事,退開,否則有得好受。”
有人不服,斥道:“大勝莊豈容得你撒野,大家把他收拾,看看有誰還敢闖本莊一
步。”
話聲方落,一大群人互張聲勢,哇哇大叫,一擁而上。
唐小山冷笑:“去抓小癟三還可以。”
眼看人馬逼近不及一丈,他始攻出“神龍化雨”,掌勁嘯如暴雨,打得大群人兵刃
脫手飛震好遠,哇哇驚叫傳來,大群人跌跌撞撞,滾倒偌大一片。
他們充其量也只是較具武力之老百姓,哪曾見過如此高手,這一兵敗如山倒,危恐
之心已起,哪還敢再抓人。
個個驚慌閃退,有人登時大叫“快找金姑娘來”,立即有人往內廳奔去。
“不必找了,外頭誰在鬧事?”
話聲未落,已見一位身穿雪白,且鑲著閃閃金邊之絲絹羅裙半老徐娘迎面走出。
雖然大勝莊弟子喚她金姑娘,然她看來似已三十開外,成熟風韻隱現,哪還是個姑
娘人家。
她並不算漂亮,卻別有一股韻味,或許身材娥娜,又懂得打扮,倒像一位貴婦,只
不過兩眼清亮帶神,看來精明伶俐,頗有生意人架勢。
她已注意到唐小山,眉頭不由掀挑:“只有你一個?”
對於他能以一敵百,感到甚是訝異。
唐小山冷道:“一個已經夠了,還不把李大師交出來,難道要我拆了大勝莊?”
“好大的口氣,我便會會你有多少斤兩。”
金姑娘喝地一聲,平地面起,抽出身邊師傅利劍,疾速無比地刺殺過來。
唐小山冷道:“是你先惹我的,怪不了誰!”右腳尖勾起地面半支斷劍,不閃不避,
相準對方來劍,猛刺出去。
鏗然一響,金姑娘驚詫翻退,這小子認位之準,出人意外,竟然能擊中自己劍尖?
分明是高手。
她訕笑道:“好功夫,難怪你狂,再看這招‘有風來儀’。”
且見那利劍飛若鳳凰掠天,突又輾轉撲若流星貫月,威力自生。
唐小山但覺劍勢走寒,該是絕招,但他聰明絕頂,能一眼辨出劍招破綻,且又學過
驚天武學,哪將此招放在眼裡。
登時迎劍反剌,訕笑道:“你有風來儀,我就群龍歸航。”霎見斷劍幻若萬龍飛竄
搗向對方。
任對方劍勢如何靈猛,盡被擋得進寸不得。
突又鏘然一響,金姑娘竟然抓劍不住,極欲飛出,她卻耍個手勢,做出甩劍飛去,
以掩飾窘狀。
她喝聲笑道:“好功夫,接我一掌試試。”
霎時撲來,雙掌迫招兇猛,看似全力以赴。
唐小山冷笑:“定要我出狠手麼?”斷劍丟去,金姑娘一彈即飛。
待她迫近,唐小山登時引掌相迎。
連切十數掌,打得金姑娘心驚肉跳,這小子簡直無所不能,任何招勢皆攻他不下,
會是何來路?
就此一分神,唐小山快掌一切,竟然穿破其防線,直逼胸口。
金姑娘哎呀一聲,乾脆以胸脯頂招,唐小山怔愕,猛收回來。
如此一來,倒成了金姑娘乃為被薄情郎非禮而叫,掩去不少落敗困境。
她忙著掠退,冷道:“你是何人門下,膽敢欺負大勝莊,以及我女流之輩?”
唐小山冷笑:“誰欺負誰大家心知肚明,今天若不交出李大師,我就拆了大勝莊。”
金姑娘冷道:“誰是李大師?”
唐小山斥道:“還想裝蒜,馬車明明在此,搞什麼鬼。”
他當真怒火直冒。猛地轉身。見及一大銅鼎立於左近,一掌打去,銅鼎呼然飛起,
滾彈十餘丈,攔向牆頭,轟出大洞,嚇得大勝莊弟子個個臉色大變,直覺此人要拆屋。
無人能擋。
金姑娘臉面冰冷,忽聞外頭聲音喊來,如見救星,趕忙喊道:“黃姐快來啊!大勝
莊簡直欺人太甚,您要為我們主持正義。”
原來她早算淮大吉莊必會找上門,故而先行告知肥婆黃圓圓,也好用來擋駕,誰知
唐小山早到一步,差點兒鬧得不可收拾。
正義使者黃肥婆跺著油肥大腿,晃晃行來,一副判官駕到姿態,說道:“啥事鬧成
這場面?”
金姑娘搶步過去,急道:“是大吉莊欺人太甚,想毀大勝莊,眼前事實俱在,您要
替我們主持正義。”
黃圓圓肥笑道:“放心,一切有我,正義即在。”
忽見唐小山,笑臉頓失:“是你?”
但覺失態,笑容又露:“敢情真是大吉莊的人!”
唐小山冷道:“正義不是靠嘴巴說說,大勝莊搶走我們客人,還想狡賴,這筆帳不
清不行。”
金姑娘冷斥:“你胡說,我們根本沒搶人。”
唐小山冷道:“馬車仍在,你還想狡賴?”
金姑娘道:“大吉莊就沒馬車?它本就是大勝莊之物。”
唐小山狂笑起來:“好個三八婆,想欺人太甚麼?別惹火我,否則天王老子我都不
買帳。”怒目一瞪,當真殺氣現形。
黃圓圓趕忙打圓場,笑道:“你們別吵,坐下來慢慢談,誰有理,我便幫誰。唐公
子,那銅鼎可是你毀的?”
唐小山冷道:“不錯。”
黃圓圓道:“原來你武功不差,我走眼了……”
唐小山冷道:“現在不是來談功夫,我要的是公道。”
金姑娘冷道:“毀我銅鼎,恐嚇大勝莊,還敢講公道!”
唐小山冷笑:“我還要拆了這裡,你去訴苦吧。”他實在氣之不過,卯上了。
黃圓圓拿人錢財,自該倒向他,便道:“唐公子別生怒,有話即說,正義門一向站
在正義一方。”
唐小山冷道:“都說過了,大吉莊邀請李師傅前來,這婆娘卻用計接走,馬車還在
場,任誰都賴不掉。”
黃圓圓道:“可是她說那輛馬車是大勝莊的。”
金姑娘趕緊接道:“對呀,他血口噴人!”唐小山道:“我還想噴死你呢!”
黃圓圓冷道:“雙方別吵,待我問來,金姑娘你說那馬匹是你的,可有證明?”
金姑娘道:“在場一百多人全是證明。”
大群員工雖心虛,仍自點頭。
唐小山哈哈大笑:“叫你兒子證明你是男的,叫誰相信?”
金姑娘怒斥:“待要如何?你說我搶走李大師?那好,大勝莊任你搜,要是不見人,
看你如何還我公道。”氣得七竅生煙。
黃圓圓立即抓住把柄:“這話公平,唐公子,金姑娘既然願意讓你搜,那已是擺明
一切,你就搜吧!”
唐小山冷道:“誰知她把人藏在何處?”心想她敢開口,必定早有所防備,這一搜,
恐怕效果不佳。
金姑娘聞言冷笑:“怎麼,怕啦?難道我到大吉莊抓人回來交給你不成?”
黃圓圓道:“唐公子,你若不搜,恐怕站不住腳……”
“那又如何?搜就搜!”唐小山當下大步往大廳行去。黃圓圓道:“我陪你去。”
正義凜然,跟了過去。
金姑娘冷笑不已:“就怕你搜不出來,到時看你如何向我交待。”
唐小山自知不易搜著,遂特別注意任何可能機關秘窒,於是轉行前廳,未見結果,
復往後院搜去。
三廂五院,許多秘室竟然被挖出來,有的甚至是金始娘放置隱私物品之處,搜得金
姑娘臉面飛紅,開始後悔放人進來。
終於剩下最後雅軒,它倚池而築,池旁有假山,唐小山一眼看去,即知毛病,奔過
去,三兩下抓扣石塊,假山終現秘道。
金姑娘登時急叫:“不准進去。”攔了過來。
唐小山冷笑道:“怎麼,承認藏人了?”
金姑娘斥道:“誰說裡頭有人?這是金家秘庫,沒有必要向你公開。”
唐小山冷笑:“那還叫搜?你早認罪算了。”
黃圓圓道:“金姑娘既已開口,任何地方都該公開。”
金姑娘道:“你們不會在這兒叫,如果有人在裡面就會出聲。”
唐小山冷笑:“想的美,你要是把人迷倒,裝在箱子裡,怎麼叫也沒聲音。”
黃圓圓道:“不錯,金姑娘你還是先進去,把必要東西先收起來,我們只搜人。”
金姑娘怒斥:“那是寶庫,以及秘密開發資料,他又是大吉莊的人,怎可讓他進
入?”
黃圓圓道:“我進去如何?”
“你?”有所思考。
唐小山冷道:“算了吧!她開機關功夫差得遠,誰知道裡頭是否另有機關?你說不
行便不行麼?”
他猝然一閃身,施展龍形九步身法,奇快無比衝入裡頭。
金姑娘眼睛一花,待醒神過來已不見人蹤,嚇得她尖叫,沒命衝入裡頭。
黃圓圓但覺好戲上場,亦自奔入。
裡頭全是石室,微弱燭光下,勉強可瞧清四周。
唐小山打開第一間秘室,果然是藏寶洞,堆了十幾箱,算來挺有油水。
他正持開啟第二間,金姑娘沒命衝來,甚且用殺招,欲置人於死地,迫得唐小山引
掌相抗。
豈知她卻虛晃一招,身形猛往秘門撞去,跌入裡頭,忽見她雙掌亂打,毀去裡頭所
有東西。
唐小山怔愣中已看出許許多多紙張、衣布亂飛。心頭猜想,那該是記載一些秘事之
類東西,難怪她如此緊張。
就在金姑娘怒毀東西時,唐小山猝聞淡淡 砰聲,登時敏感有異,猛往門口掠去,
驀見雅軒人影閃動。
他喝地欲追出,豈知石門突地關閉,秘洞霎時昏暗。
唐小山喝道:“好個調虎離山之計!”想解開秘門機關,卻因突然變黑,視線無法
瞧清。
他當機立斷,反往內壁掠去,照他方才記億,另有秘道,幾掌劈按,秘道突然開啟,
他大喝一聲,疾追入內。
金姑娘見狀罵道:“天殺的,什麼秘門都瞞不了你。”急追跟去。
黃圓圓直皺眉,看來這位金姑娘亦非簡單人物,大吉、大勝兩莊之爭,將來恐怕好
戲連場,她得小心應付為是。
心念雖閃,動作未停,疾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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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深夜盜人

唐小山志在追那人影,方入秘道,猛追數十丈,連破兩道秘門,終於從一軟床下撞
出,看來此處該是金湘蘭秘密閨房,除了香味,且扔了一地內衫肚兜,他無暇多想,追
出去,雅軒外庭園空空蕩蕩,哪還見蹤影。
他甚懊惱,金湘蘭的確是個狡猾傢伙。
金湘蘭穿出閨房,窘心自得一笑,趕忙三兩下收拾內衣,藏於一角,始自往外頭。
唐小山立在當場,冷笑道:“你比狐狸還精明!”
金湘蘭冷道:“我不知你說什麼。你毀了我不少東西,看你如何交代!”
“交代個屁!”唐小山口氣甚硬,“是誰理虧,大家心知肚明!”此時黃圓圓已奔
出。
金湘蘭立即訴苦:“黃姐您看到了,他根本搜不出人,分明是誣告,您要替我主持
公道!”黃圓圓呃一聲,不知該如何收拾局面。
唐小山冷道:“黃夫人你也看見種種情況,她分明有鬼!”
金湘蘭斥道:“我維護本莊機密,難道不行嗎?搜不著人就是誣告,看你什麼理由
搪塞!”
唐小山邪邪笑起:“對付你,不必什麼理由,咱們走著瞧!”
說完猛掠屋頂,一閃即失。兀自留下金湘蘭哇哇斥罵之聲。
黃圓圓輕輕一嘆:“他的來路恐怕不簡單,金姑娘似乎低估他了!”
金湘蘭嗔道:“你到底在幫誰?”
黃圓圓道:“幫誰,你心理有數,偷吃腥也要擦嘴,沒事留什麼馬車?”
金湘蘭嗔道:“你也相信我搶人?”
黃圓圓瞄眼道:“不是嗎?你認為我智商只有八十分?”
金湘蘭臉面變幻莫洳,終於苦笑:“大勝莊的確需要李大師造勢,我不得不出此下
策。”黃圓圓道:“你和大吉莊如何鬥法,我管不著,可是總不能露了尾巴,叫我出來
主持正義,你想整死我不成?”
金湘蘭幹窘道:“抱歉,我本無此意,只是那傢伙簡直太賊,差點兒壞了大事!大
吉莊怎會有此角色?武功不但怪異,甚至機關秘陣功力簡直嚇人,大勝被他一抄,恐怕
也像脫光衣服的女人,絲毫藏不住了。”
黃圓圓道:“你卻把人藏得很好!”金湘蘭驚笑道:“若非方才來個調虎入穴,我
非穿幫不可。”黃圓圓道:“你把人藏在閨房?”
金湘蘭道:“閨房的床下。若非機關能手,根本查不出,後來我看罩不住了才用計
叫人趕緊移走,的確險極!”
黃圓圓道:“別忘了唐小山那句走著瞧,他可能隨時會回來。”
金湘蘭乾笑道:“多謝警告,我自會小心:卻不知他是何角色?”
黃圓圓道:“我跟你一樣一片空白,你自行好自為之,下次別弄成這樣,否則我只
有幫他的分,畢竟正義門還要撐下去,我走了,免得停留太久惹人非議。”說完,稍作
拱手,大步踏去。
話已說明,到時倒幫唐小山。金湘蘭自是不知其中玄機。
金湘蘭送走黃肥婆後,便自叫弟兄們整理恢復一切,她則躲入秘室沉思,下一步該
怎麼走。且說唐小山嗔恨掠出大勝莊,才奔過轉角街道,苗多財已追過來,見人急問消
息。唐小山據實回答。苗多財怔愕不已:“這婆娘竟然如此厲害!”唐小山道:“不但
厲害,而且是非常厲害!”
苗多財道:“她到底把人藏在哪裡?”“這得問你了。”“問我?”“不錯!”
“何解?”
“如果你方才看見有人掠出大勝莊,那李大師可能已被帶走,如果沒看見,人一定
還在裡頭。”
“沒看見,我盯得緊,十分肯定。”“四面八方?”
“雖沒有,但有人掠高,抑或繞行,我一定會發現。”
唐小山這才邪笑:“諒她也不敢把人移到他處,看來我們還有機會扳回一城。”
苗多財道:“你不是搜過了?”
唐小山黠笑道:“就是因為搜過,她才會把人留下,我本想再翻一遍,可是只有一
人,難免在捉迷藏,何況搜到了,李大師未必跟著走。”
苗多財不解:“為什麼?”唐小山道:“李大師並不認得我,如何肯跟我走。”
苗多財道:“那該如何進行?”
唐小山邪笑道:“如法炮製,她敢攔路劫人,咱們也來個深夜擄人,只要把李大師
帶回大吉莊,可省去許多解釋,就算金三八想興師問罪,也師出無名,她是啞巴吃黃蓮,
只能苦在心頭!”
苗多財猛地擊掌:“好極!咱們去準備大麻袋吧!”兩人相視暢笑,立即隱入街巷
中。此時大吉莊弟兄仍自四處尋人,唐小山並未出面相告,因為如此一來,金湘蘭自會
暗笑於心,因此鬆懈防範。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華燈初上,映出繁華街景,別具一番風情。
唐小山無意欣賞,和苗多財小心翼翼潛回大勝莊附近。
兩人找及街巷一株古楓,掠藏其中,從此處自可瞧清大勝莊大部分地區,勉強可監
視裡頭活動。
未久,果然見及後院雅軒燈火通明,不斷傳出金湘蘭敬酒聲,該是設筵招待某人。
苗多財道:“會是李巧師傅?”唐小山道:“可能是吧!”
苗多財道:“現在下手搶人?”
唐小山道:“不是說好秘密行事?待散宴再說,來個神不知鬼不覺,讓那金三八搞
不清楚,然後像瘋子一樣鬼叫。”
苗多財呵呵笑道:“這也不差,等她便是……”目光四下瞄去:“卻不知她家藏金
窟在哪裡?”
唐小山道:“後院假山中,好幾箱!”苗多財道:“你不心動?”
唐小山道:“怎麼動?鬧大了,大吉莊豈非永無寧日?要偷,也得過了這風潮後。”
苗多財頷首,“有道理,這三八若太可惡,遲早讓她吃不完兜著走!”
兩人相視而笑,開始計劃如何修理這三八婆娘。
不知不覺,二更己至。那宴客室終有變化。
且見人影晃動,謝聲連連,隨後見及金湘蘭引著一群人走往附近住處,可惜過遠,
唐小山只能從林樹縫中一窺即失,瞧不出名堂。
但可感覺出正是目標沒錯,心緒不由興奮不少。
待金湘蘭將人送回屋中,並派出守衛嚴密看守,這才甘心離去。
未久,一切漸漸平靜,該是行動良機。
苗多財道:“靜得很,金三八可能灌了不少酒。”
唐小山笑道:“那可就方便我們了,走吧!”
說完,使出龍騰九天輕功一閃數十丈,藉點高牆瓦梢,復又騰落屋頂。
如此純熟輕功,瞧得苗多財眼睛發直,急急追來,問道:“這是什麼花招?當真沒
得到驚天訣?”
唐小山笑道:“極樂宮主教的,滿意了吧?現在還談這些?走啦!”先行去。
苗多財呃地一聲,呵呵暗笑,說著是極是極,便自跟了過去。
掠過前廳屋頂,及近目標,那是廂房尾端獨立雅房,坐落花園中。
然而此時瞧來,竟然有兩棟一模一樣雅房,相隔不及三十丈,當時在莊外窺探,甚
易混淆。
苗多財皺眉:“好像有機關,兩邊都守了人,你猜哪一邊?”
唐小山邪邪笑起:“好個金三八,連住處都動了手腳,這叫天廳房,也就是一邊有
動靜,另一邊必然知道,它的秘密在兩屋之間有一空水管相連接,所以能互相傳音。”
苗多財桄然笑道:“天下真是無奇不有,還好碰上你這無奇不知之人,現你猜,他
是在哪間?”
“馬上便知!”
唐小山隨手捏起屋上瓦片,往右側雅房打去,叭地脆響傳來。守衛急聲叫道:
“誰?”四下張望,不見動靜。
一名守衛低聲道:“會不會是……”
另一名守衛斥道:“別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三更半夜最忌談鬼。”
那名守衛反斥:“你知道什麼?我是說會不會是鳥屎滴到屋子,老想邪東西!”
另一名守衛呃地一聲,斥笑起來:“什麼鳥屎,這麼準、這麼脆?真是!”
幾名守衛弄笑一陣,隨又告平靜。
唐小山道:“人在左邊。”“怎麼說?”苗多財問。
唐小山自得一笑:“要是人在右邊,出了狀況,左邊豈會毫無反應?可見人在左
邊。”
苗多財道:“會嗎?要是錯了,怎麼辦?”
唐小山斥莫:“錯了,便把你囚在這裡吧!我去切斷相連管子。”說完,潛落地面,
伏行而去。
守衛根本毫無一流能手,哪能發現什麼?
唐小山甚是順利找到管子,先挖開泥土,然後弄個小洞,他並未大力切去,只不過
抓來泥土,往小洞灌去,只要管子塞滿,自然無法再相通。因為大意切斷兩邊通風聲音
必亂容易被人察覺。
待管子塞滿,唐小山始向苗多財招手,示意行了,便先行潛往左側守衛,三兩下放
倒七八人,輕巧無比潛入雅房。
苗多財立即跟入。
雅房沒有小廳,經查無人,兩人便往房間探去。這一潛入,赫然發現兩張床,兩個
人。
一名白髮蒼蒼,自是李巧大師,另一名卻是長髮紅衣,嚇得兩人閃向暗處 那女
子莫非是金湘蘭?
然而瞧她幾眼,唐小山但覺她年輕太多,臉型根本不像,便自竊笑:“會是……呵
呵,這個老不修!”
苗多財笑道:“不會吧,她看來清清純純……”
“誰知道,這年頭,很事不能預料。”
“可是她也醉啦!而且李老頭該不會那麼色吧……”
苗多財發現什麼,直往女子床前包袱抓去,捏了幾下,便道:“我們恐怕誤會了,
這女子遠行而來,所以仍有包袱,而且李老頭並未帶包袱,所以他們應該共用,也就是
共同來到京城。”
“真有此事?”唐小山不由多瞧女子幾眼。
苗多財不多言,解開包袱,果然抓出李老頭常用外袍。
唐小山終也信了:“可是咱們當時怎沒看見?”
苗多財道:“她躲在車廂,若不想見人,誰也看不到。”
“倒也是了,當時若非李師傅掀開車簾,咱們也見不著他面貌……”唐小山道:
“卻不知他倆是何關係?”
兩人開始注意這女子相貌,看來十八上下,長得花容月貌,漂亮可人,似是富家姑
娘,只是嘴唇稍薄,感覺上或許嬌生慣養吧!
苗多謝道:“會是李老頭親人?兩人眉毛稍粗,耳垂亦圓,大概差不了。”對於相
人術,他頗有自信。唐小山道:“就算不是,亦有關係。”苗多財道:“你的意思
是……”“一起帶走!”
“可是布袋只有一個。”“哪管得了這麼多,你套李大師,她交給我好了。”
“為什麼不把她交給我?”苗多財露出佔便宜邪笑。唐小山瞄眼:“她要是發現被
你這種老頭摃過,不自殺才怪!”
“真是,說這話,叫人信心受挫!”
“事實勝於一切!”唐小山笑道:“為她性命安全,我只有犧牲了。”
苗多財自嘲一笑:“你不怕我告訴雙兒?”
唐小山瞄眼:“說啊!將來自殺的可能是你!”
苗多財皺眉:“這麼嚴重!”呵呵笑起:“算啦!不必冒這個險,我摃便是!”說
完,行向李大師,開始套布袋。
唐小山則先把包袱套在肩上,隨又抱向長髮姑娘,可是方抱及身,一股淡淡體香襲
來,讓他窘澀。
尤其那尖聳胸脯壓了過來,柔中帶軟,簡直讓人想入非非。
他不禁猶豫,把人放下,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苗多財則已摃起李老頭,轉瞧此景,捉笑道:“你很棘手是不是?叫你讓我摃,你
偏不要,想佔人便宜又不敢!拿棉被捲上吧!耽擱太久,該走啦!”
唐小山恍然,乾笑直點頭:“是極是極!”趕忙抓來棉被,將女子裹上,再摃起,
呵呵笑道:“現在感覺像在摃肥豬肉,差那麼多!”
兩人相視而笑。
時間不多,兩人隨即探出門口,但覺毫無動靜便潛出帶上隨後潛掠屋頂,逃之夭夭。
憑兩人上乘輕功之絕妙,果然走得毫無聲息。
直到掠往西域街道,忍不住放聲大笑,卻引來狗吠連連。兩人不敢再笑,時取道掠
回大吉莊。
此時大吉莊一片沉靜,唯有東廂燈火未熄,唐小山猜出那大概申劍吉為失去李巧而
食睡難安吧!
他甚快掠去,然後撞門而入。
書軒前,果然見及一臉樵悴的申劍吉倒在書桌旁。忽聞聲音,嚇得他驚叫誰?一邊
急抓金邊眼鏡,一邊想找武器防衛。
唐小山呵呵笑道:“是我,唐小山!”站立當場,將姑娘置于椅上。
申劍吉怔叫:“你?”
戴上眼鏡,這才瞧清,驚心方去,焦心又起:“你混到哪兒去?不是要你去找李大
師?你卻中途開溜,到現在才回來!”
唐小山笑道:“我們正是去找李大師啊!”
申劍吉道,“找到哪兒去?人可找到了?”
唐小山笑道:“當然找到,看!”把棉被扯下一角,笑聲更得意。
申劍吉急急瞧去,嚇得哭笑不得:“李大師會是女的?你神經有毛病到處抓人。”
唐小山呃地一聲已發現錯誤,自己一直以為摃的是李大師,卻忘了另有女子,乾笑
道:“誤會誤會,大師在那裡,這是他的女人。”
說完指向苗多財。
苗多財已將布袋置于太師椅上,呵呵笑道:“正品貨在此,請看!”拉下布袋,大
師臉面現形。
申劍吉見及,怔嚇當場,“怎會?怎會?真是大師?哪裡找得?大師在上受小弟一
拜!”說著當真喜極欲拜。
唐小山笑道:“莊主別急,他已被點昏穴,暫時難醒,你拜他無用,還是先安排地
方讓他住下吧。”
申劍吉這才發現失態,窘喜而笑:“我太高興了,竟然失態,抱歉抱歉,是該安排
住處,你們怎會找到他?傳言是被大勝莊劫走,可有此事?你還去鬧過了?”
唐小山笑道:“不錯!金三八不承認,我只好趁夜把人摃回,讓她陰謀失敗!”
申劍吉欣笑道:“多謝幫忙,終於人歸原主。”忽又擔心,“金姑娘會找來或搶人
吧?”
唐小山道:“恐伯會,但她師出無名,只要大師不走,誰也搶不走!”
“是極是極!”申劍吉這才又欣笑起來:“大師乃受我們邀請,自是請之不走,放
心,我會好好招待他!”
唐小山道:“那我就放心了。”
“該安排到何客房呢?”申劍吉打轉著,忽而想及那女子,急問:“這是……”
唐小山笑道:“他的親人,要住在一塊兒,免得大師不快,也就是一間房,兩張床
之意。”
申劍吉恍然而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呸呸呸,不該有此想法,我自會安排,
加床便是!”
說完已想出住何處,便引領兩人往清幽庭院行去,找到一間坐落池邊雅屋,這本是
行館,老實說平常乃為唐小山父親唐大祥所準備,畢竟唐家佔有大吉莊一半股權,留此
行館,亦自應該。
行館分兩層,唐小山考慮過後,也就讓李師父及那女子各住一間,省得搬床麻煩,
畢竟同住一棟已交代得過去。
安頓妥善之後,申劍吉復找來家丁看管。
唐小山但覺或有被擄走可能,遂決定擺下陣勢。
於是走出行館瞧去,竟然發現四周庭園、石燈、古樹,早被設置于陣眼之中,這分
明自成陣勢,只是並未引動而已。
他仔細探瞧,終也發現出自唐家手筆。看來這行館是唐家前來查帳,關心大吉莊事
業時所住之所吧!他遂把陣勢發動。
瞧及哪株古松枝幹該砍,便摘下,復在石燈裡頭倒入冷水,說也奇怪,竟然冒起淡
淡霧氣,十餘盞石燈這一冒氣,四周登時變得朦朦朧朧,果然具有保護偽裝功能。至於
屋後全是水池,分隔空間,可省去不少防範。
如此一來,縱使敵人闖入,恐怕也得費上不少時間吧!
苗多財瞧在眼裡,嘖嘖稱奇,道:“我要是搞懂了,天下已無我偷不著之東西了。”
唐小山自得一笑:“你慢慢學吧!將來有一天自會如願以償!”
苗多財乾笑:“可惜老啦,學到出師,說不定已迸棺材矣!”
唐小山笑道:“給自己一點兒信心嘛!”
錢多財笑道:“我當然有信心,我的方法更聰明,即是找你合作,省去數十年努
力。”
唐小山道:“不過如此,你得分出一半甜頭給我哩!”
“值得!”苗多財笑道:“一定值得!有了你,我的營業額一定不只高出一倍,說
來太划算!”
申劍吉這才注意到苗多財,拱手笑道:“敢問俠士是……”
苗多財呃地一聲,笑道:“在下苗多財啦!人稱神貓,專捉老鼠,唐兄弟想找李大
師,便把我找來,幸不辱命!”
唐小山笑道:“他找東西著實厲害,就算莊主把元寶吞入肚子,他照樣能挖出來。”
暗示著死要錢。
申劍吉驚笑道:“這麼厲害!實是奇俠,在下感激您把李大師找回,實在太感激!”
說完伸入口袋,拿出銀票,就要給賞:“小小意思,請您收下。”
苗多財一愣:“這是……”
申劍吉笑:“小小意思,請您收下!”倒是一臉虜誠。
苗多財窘聲笑道:“不必了,我本義務幫唐兄弟之忙……”
唐小山見及銀票有百兩之多,便伸手接下,笑道:“我先收下,待他後悔時,再賞
他不遲。”收得心安理得。
苗多財一愣,心頭直道:“這是什麼名堂?謙虛又反吃大虧!”
申劍吉對於打賞之事從不心疼,見狀自也笑道:“如此甚好,能盡心意,實是快慰
不少,俠士有空兒不妨多到大吉莊做客,也好讓在下盡地主之誼。”
苗多財乾笑道:“有空兒一定來!”心道:“可千萬別帶唐小子來,否則似乎分不
到什麼好處。”
唐小山笑道:“銀子都賞了,莊主可安心啦,已是三更過頭,該回去休息啦!也好
有精神好好招待大師。”
申劍吉猛頭:“是極是極!得好好睡一覺,明兒才有精神。”
唐小山笑道:“如果霧多,進來時得點火把或燭燈,否則不小心掉入水中,我可管
不著!”
申劍吉欣笑,“我懂!”忽想到什麼,便道:“小唐呵!我看你便住在莊內,明兒
也好幫忙接待大師,我怕一人應付不來!”
自從唐小山連辦幾件棘手事之後,申劍吉已對他器重到變成倚賴程度,少了他,似
乎毫無頭緒,始會有此言。
他又道:“我看你們乾脆搬到這裡住下,這裡空房不少。”
唐小山笑道:“在下會考慮,至於明天之事我會趕來,現在還得回去辦些瑣事,明
兒見如何?”
如此一說,申劍吉亦不便久留,直道快去快回,房子隨時騰出等等真心話,聽得唐
小山頗為受重用而倍感虛榮直笑。
隨後,唐小山告別,領著苗多財返回住處,於雙兒早就倚門而望,忽見心上人歸來
自是高興,便要兩人吃頓消夜。
唐小山難撩得意傑作,便邊吃邊說,聽得於雙兒頷首叫好,直道哪天也該換她表演
一番。
唐小山滿口答應,樂得她鮮湯、美酒一一送來,吃得兩個男人不亦快哉。
已快天亮,自該休息以應付清晨事。
兩人遂匆匆盥洗,隨後和衣而眠。
唐小山仍想著李巧師傅及那名女孩,不易入睡,乾脆盤坐床上,運起驚天神功,慢
慢調養。
功行三周天後,東方已吐白,他已精神百倍,遂收功,準備返往大吉莊。
於雙兒亦跟著醒來,想弄早餐,唐小山卻說不必,大吉莊仍有事,於雙兒只好作罷。
唐小山忽地想欺身吻人,嚇得於雙兒趕忙躲閃,沒被親著,下巴卻被勾了一下,心
頭泛窘但甜,輕斥道:“色狼嗎?”
唐小山轉笑著:“是又如何?”於雙兒斥道:“那我就打!”
唐小山黠笑:“我先逃,回來收拾你!”說完他這才閃身出門,逃之夭夭。
於雙兒追前幾步,呵呵笑起,摸摸下巴,那甜味仍上心頭,自從跟了唐小山,她從
無悔意,甚且今生今世將滿足矣。
唐小山亦似乎漸漸忘記仍有個未婚妻安玉人,而把心思全放在雙兒身上,誰知將來
會是何局面?
唐小山根本忘記此問題,他只想弄清李巧師傳和那女人關係,快馬加鞭,奔返大吉
莊。
此時朝陽己爬升山頭,清晨更顯清朗。
唐小山趕往行館那頭,只見得霧氣更濃,托得雅樸行館勉強見及形貌而已。
他立即奔往石燈,倒出裡頭水液,霧氣漸散,終能見及四周輪廓,蒼松乍現,更顯
清新。
守衛已知唐小山光臨,便告知莊主睡在客廳,唐小山但覺想笑,終也推門進入,果
真見及申劍吉四平八穩躺在兩張太師椅合併之間。
他前去叫人,嚇得申劍吉倉皇醒來,見及唐小山怔叫著天亮了?復見窗口光線射來,
便自乾笑,果真天亮了:“失態失態,大師醒來沒有?我得快去盥洗,你先照顧一下!”
說完,匆匆趕去。
唐小山自也落得輕鬆自在,本想前去探探大師,但想想,還是作罷,免得誤闖姑娘
閨房,引來誤會。
大約盞茶光景,樓上傳來乾咳聲,敢情李大師已清醒,他怔聲便道:“奇怪,房子
怎不大一樣?難道醉酒,看錯了?欣兒呢?欣欣你可在?”
他急忙穿出房門,隨又敲向另一房間。
姑娘聲音果然傳來:“起來啦!哇,昨晚喝了什麼酒?到現在還暈著呢?”
李巧聞聲欣笑:“沒事便好,金姑娘太熱情了,實叫人無法婉拒,看看,真是服侍
周到,連盥洗清水都弄來了,快起來盥洗吧,別讓人看笑話啦!都已太陽照床頭哩!”
“知道啦!爺爺就是愛管人!”
那女子亦推開窗,笑聲傳來,接著盥洗聲已傳出,該不會再倒頭睡去了吧!
唐小山聞及兩人談話,恍然暗道:“原來是祖孫,難怪如此獻依為命。卻不知他家
人是否安在?”
心念方起,復又覺得此事太遙遠,自不在思考範圍,暫且放棄便是。
他想著要如何把金姑娘之事解釋清楚?
說金姑娘只不過是大吉莊派出來的司客姑娘?可是將來碰上了,豈非穿幫?
隱瞞可能留下不好印象。
如若說是金姑娘接錯客人,事後又送回?
這也不妥吧?哪有三更半夜送回之理?而且要是金姑娘找來,照樣穿幫。
想著想著,忽聞樓梯響聲,傳來姑娘欣喜聲:“爺爺你看,外面有湖還有白霧,好
美哩,我去看看!”腳步聲快急,帶著俏皮。
只見淡紅人影一閃,美麗姑娘已現樓梯,唐小山已笑臉而立,等在那裡。
姑娘忽見奇異男子,甜俏笑容頓僵,欸呀想鈐躲,復又覺不該認輸,挺胸斥來:
“你是誰,膽敢攔我去路?”
唐小山但覺她果然帶有富家女子潑辣勁,便拱手笑道:“路在那邊,我可不敢擋,
姑娘誤會了。”
那女子這才發現他立於左側,乃是自己面向他,方覺去路被擋,雖是理虧,卻仍斥
道:“不管,嚇到我,就是有罪!”
“那在下向您賠罪便是!”“隨便說說就算賠罪?”
“那姑娘待要小的如何?”“跪下,磕三個響頭!”“是,遵命!”
唐小山當真雄赳赳,面帶光榮跪了下來,就要叩拜。此舉嚇得紅衣姑娘驚惶失措:
“等等!你當真要跪?”
唐小山恭敬道:“心甘情願已極!”當真仍跪。
那姑娘突被逗得呵呵笑起,“算啦!真是奴才。連下跪都那麼光榮偉大,真是氣
人!”
唐小山恭敬笑道:“能為姑娘做任何事情,乃是在下光榮。”
直覺上,對付李巧大師,倒不如對付這嫩姑娘來得容易多 尤其想探出龍吟寶劍
下落,對她更是馬虎不得。
那姑娘斥笑道:“看你人模人樣,怎會一副奴才心性?”
唐小山道:“狗兒盡忠亦值得尊敬,人能盡忠,更可貴,這便是我的奴才想法。”
那姑娘更笑得快掉淚水,斥道:“好吧,你想當就當個夠,叫何名字,在這裡是幹
什麼的?”
唐小山道:“在下唐小山,未來會變成大山,在此司職寶劍設計師,暫時派來招呼
姑娘及令爺爺,李師傅早就是小的偶像,在下以侍候大師為榮!”
那姑娘呵呵笑起,“原來是打鐵的?不簡單,這麼小就當上師傅了!”
唐小山笑道:“在下已不小,比姑娘大了呢!”
那姑娘笑道:“會嗎?我看不見得吧!”
此時大師李巧已慢步走下樓梯。
雖然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看來七旬開外,他仍目光帶神,神韻含勁,未若想像中
老態,適中身軀亦未發福,兩只手掌特大,掛著不少疤痕,讓人想像得出,那是鑄造無
數寶劍後所付出之代價。
他方現身,唐小山立即大禮拜來:“在下唐小山,久仰大師大名,能隨身侍奉實是
與有榮焉。”
李巧大師淡聲笑道:“免了吧!聽說你亦是鑄劍師?”顯然他已聽及方才談話。
唐小山拱手道:“不敢當,和大師相比簡直班門弄斧,茌下自該向大師多多學習。”
李巧淡笑道:“你太抬舉我啦,老巧只不過平庸之徒而已。”
唐小山道:“大師別客氣,您若自稱平庸,那在下豈非笨蛋一個?天下誰人不知大
師所鑄之劍,簡直神兵利器!”
李巧淡笑:“過獎了!”對唐小山馬屁功夫已領教,不敢再多扯,便問:“不知金
姑娘可起來了?”
唐小山道:“金姑娘已睡在天邊。”“睡在天邊?”李巧祖孫同感驚訝。
唐小山暗笑於心,表情仍認真說道:“不錯,她一向如此。”
那姑娘急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過她隨便耍一招便走了?”
唐小山道:“她一向如此。”
李巧道:“能不能說明白些?”
唐小山道:“其實也沒什麼,老實說,大師要見大吉莊邀請之人對不對?”
李巧頷首:“沒錯,還是四川唐掌門介紹,老夫始來此。”
“這就是了。”唐小山笑道:“可是大師卻跑錯地方,溜到大勝莊,還好我們發現
得早,才把大師給接了回來。”
李巧怔愣:“這是什麼意思?你說我們跑到大勝莊?金姑娘便是大勝莊莊主?”
唐小山頷首:“正是。”
李巧更愣:“怎會?怎會如此?金姑娘為何一點兒不吭聲?”
唐小山道:“大勝莊和大吉莊一向死對頭,他們哪肯讓師傅知道一切,老實說,還
是大勝莊派人把大師劫到他們那兒,手段卑鄙。”
李巧怔愕:“怎會?金姑娘看來一點兒都不像壞人……”
唐小山道:“要是她長著一張壞臉,大師豈會上當?”
李巧道:“呃,說的也是……”
那姑娘忽然想到什麼,嗔叫道:“她把我們劫去,你又如何把我們弄回來?也是用
劫持的?趁我們酒醉之際劫回?”
想及可能被抱過,不禁窘紅且嗔怒。
唐小山早有準備,笑道:“在下請了個姑娘,小心翼翼才把您接回。”
那姑娘斥道:“我不信!”
唐小山笑道:“在下隨時可以帶您去見她,我們知道您是大師掌上明珠,怎可能任
意污損呢!”
如此一說,那姑娘安心不少,然仍見怒氣:“偷偷把我們帶來就是不對!”李巧亦
顯意見。
唐小山輕嘆道:“還請兩位原諒難處,時下大吉莊若明目張膽要人,自必引起鬥毆,
若有傷亡何等不幸,故只能暗中和金姑娘談判,然後把兩位接回,畢竟大師乃是我們遨
請之人,如若大師覺得大吉莊不夠資格,那大吉莊又怎敢褻瀆兩位呢?”
如此一說,倒見嚴重,李巧雖覺此法不妥,然金湘蘭已錯誤在先,或許只有如此,
才能將事情傷害消弭到最低程度。
他本是鑄劍工作者,心性較純樸,怎肯讓大吉莊下不了臺,便嘆聲道:“罷了,若
非誤會在先,也就不會發生此事,欣兒何苦再責備人家?”那姑娘還想再斥,唐小山便
說:“在下跪行大禮,難道還不足以贖此罪嗎?”
那姑娘想及唐小山方才趣態,已自呵呵笑起道:“暫時原諒你,要是讓我發現什麼。
到時就算跪斷腿也饒了不了你!”
唐小山見已擺平此事,樂於心頭,又自拱手道:“在下隨時願意為姑娘跪斷腿!”
那姑娘呵呵笑斥:“真是一副奴才樣!”李巧道:“欣兒怎可如此說人?”
那姑娘笑道:“爺爺有所不知,他以當奴才為榮哩!”
唐小山欣笑:“是忠心的奴僕,在下樂意為兩位服務。”
李巧聞言亦覺想笑,對於于唐小之忠心,已然升起好感,輕輕一嘆道:“有此忠僕,
大吉有福了。”
唐小山神態光榮道:“兩位不嫌棄,在下帶您去見莊主便是,老實說,他昨夜一直
睡在這裡,只是方才被在下喚醒,急急前去盥洗,以免失禮,他應該馬上過來才是。”
光聞及莊主親自睡於此,李巧又自輕嘆:“莊主太抬舉在下了,實是罪過,快去快
去,老夫得親自謝他便是。”
正待催促,唐小山已指向門外,笑道:“敝莊主已來了,戴金邊眼鏡,滿斯文地。”
只見得申劍吉一臉慌喜,快步奔來。
李巧見狀,極欲出門相迎。申劍吉乍見此景,嚇得更慌,快奔過來,,乾聲笑,
“大師傅請裏邊坐!”
李巧笑道:“莊主多禮了,莫折煞老夫矣!”
申劍吉怔笑:“哪敢哪敢,若得大師抬愛,乃是大吉莊無上光榮!”
直覺似乎一切誤會已解釋清楚,想了一夜說詞恐怕用不上了吧?
唐小山則笑道:“稟莊主,大師已知誤入大勝莊之事,他已諒解一切,至於這位乃
是大師孫女兒,長得實在漂亮動人!”
這麼一誇,那姑娘已甜笑於心,暗自斥了一聲“馬屁精”卻甘受人拍馬屁。
申劍吉聞言欣笑不已,復又一臉歉意:“冒犯大師、小姐了,還請見諒。”
李巧笑道:“老朽才汗顏,竟然走錯地方仍不自知。”
兩人不斷客套自責,隨又相互喧寒問暖,並介紹那姑娘,始知她叫李欣欣,對鑄劍
功夫一竅不通,卻喜歡舞兩招,可惜劍法更差。
申劍吉直道唐小山招式不錯,倒讓李欣欣斜目相看,似有掂掂斤兩之意,唐小山只
能謙虛表示爛得很,未敢當場示範。早膳即在行館食用。
唐小山破例獲准共同進食。
此間,申劍吉大略說及將招開宴會,邀來名人俠客為李大師接風洗塵,大師雖說不
必如此,但在申劍吉堅持下,他也就順其自然。
他最關心仍是李欣欣,便向申劍吉表示孫女剛到京城,凡事透著新鮮,有空兒不妨
派人帶她出外走走,申劍吉目光落向唐小山,他欣然笑稱沒問題,李欣欣餘眼瞄來,雖
說不願,但看她笑意仍濃,恐怕求之不得。
申劍吉乾脆好人做到底,笑道:“唐世姪,你現在就帶李姑娘前去走走,天橋、八
大胡同都是極佳地區,李姑娘必定會大開眼界。”
唐小山一楞:“這麼快?”
李欣欣嫩臉一拉:“怎麼?你還以為我願意?”
唐小山心念一轉,立即笑道:“姑娘誤會,在下是說要去也得等您吃飽再說,在下
一向以服務姑娘為榮。”露出一副盡心盡命模樣。
李欣欣瞧不出真假,露出戰勝笑容。
方至街道,李欣欣果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凡事透著新鮮,除了走馬看花瀏覽外,
甚且東問西問。
唐小山乾笑回答,他知道的也不多,李欣欣這纔明白他原來比自己多來十天半月,
土包子遇上土包子情境使她暢笑不已。
就此,她反而露出少女純真一面,逛得更為自在開心。
唐小山亦自陪她四遊。
現在,他就怕遇上於雙兒,到時又將如何解釋?如若解釋不了,回去該不會跪算盤
吧?
花了一個早上,足足狂遍西城區,或許豔陽高照,李欣欣已顯疲備,遂要找間茶館
休息。
唐小山不知何處有名茶,便在附近江記茶行坐了下來。
他有模有樣叫壺鐵觀音。
茶行另有小菜,順便點個幾樣就算中餐啦。
他想這女人看來任性,若到酒樓,說不定來個大吃大喝,不陪死才怪。雖說回去可
報公帳,但申老頭的錢一半亦是唐家的,怎麼算都劃不來。
李欣欣喝過涼茶,舒服許多,便找話題聊開。
她道:“你可曾聽說京城有個正義門?”
唐小山稍愣:“你怎知這種事?”
李欣欣笑道:“消息可多呢。前幾天,有個中年婦人搭我爺爺便車,她即說受了一
位大戶人家欺負,硬把她家女兒強娶過門。後來她向正義使者申冤,立即得到協助,她
女兒也安全嫁人,她說我們要是有冤屈,亦可找正義門申冤,我聽得有意思便記下啦!”
唐小山暗斥:“什麼正義門?還不是紅包進、正義失!”淡笑道:“不錯,你喜歡
可去喊冤。”
李欣欣笑道:“真有此事?那我可要擾機會瞧瞧了!”
唐小山道:“要不要我打你一拳?”
李欣欣一愣:“什麼意思?”
唐小山訕笑道:“打了你才有機會申冤啊!腫在臉上最為敏感!”
李欣欣忽而嗔斥:“你敢?不必申冤我必收拾你!”
唐小山笑的曖昧:“我哪敢,說著玩的,別在意。”
李欣欣這才笑起:“別的不扯,扯到我頭上,實在討打。”
唐小山笑道:“我是有問必答嘛。”
李欣欣道:“既然有問必答,那你說說看,京城最近有何精彩故事?例如說,哪裡
有人火拚死了不少人之類……”
唐小山皺眉,“你好像對江湖事特別感興趣?”
李欣欣笑道:“誰叫我爺爺是鑄劍的,他總會說出某把劍曾經經什麼戰役,死了多
少人。我雖然不特別感興趣,可是爺爺年事已高,不再涉入江湖 我是說打探江湖消
息,這責任只好落在我身上,如若我知道了也好跟他閒聊,否則他人生已無多大樂趣可
言了。”
唐小山道:“原來你另有用心啊!可惜我來京城不久,知道不多,倒是你爺爺必定
說過許多名劍事蹟,說些聽聽如何?”
他有意套及龍吟劍之消息,若能問出這才夠好。
可惜李欣欣說了不少名劍故事,就是未談及龍吟劍,他好生失望。
唐小山道:“你爺爺可曾說過百年前的寶劍,例如……紅伶劍、青霜劍……就是不
敢說出龍吟劍,免得露出痕跡。
李欣欣笑道:“紅伶劍才不是百年前的名劍,它乃三百年前紅伶仙子所鑄青霜劍更
久,大概在五百年前鑄成,兩劍已沉入澗中,恐怕永遠無法見天日,百年前大概只有一
把龍吟劍叱吒武林,結果亦消失無蹤,可惜得緊。”
唐小山但聞消息,暗自欣喜,問道:“卻不知龍吟劍是何模樣?有何威力?”
李欣欣道:“當然是削鐵如泥,至於是何形狀恐怕無人見過。”
唐小山道:“連你爺爺也沒見過?”
李欣欣道,“大概吧!爺爺常說如若見著龍吟劍,說不定鑄造功夫會更進一層,可
惜他未曾見過。”
唐小山雖感失望,但想及此事較為神秘,李巧就算知道,也未必會告訴孫女,待日
後再行打探便是。
他顧忌談劍太多,徒起疑心,便將話題轉向鑄劍方面,李欣欣卻不愛聽,有一句沒
一句搭唱著,她無聊啜飲名茶,目光注視街道。
突然發現穿著鑲金衣衫女子,已自欣喜叫道:“金阿姨!”竟然還起身招手。
唐小山聞言瞧去,果真見及大勝莊主金湘蘭,她似早就知人在此,態度訕牙欲笑般
行來,唐小山暗道可麻煩了。
金湘蘭忽見李欣欣,亦自高興招手:“李姑娘你可把我急死了!”急奔過來:“你
怎會在此?”
李欣欣嬌笑道:“他帶我來的啊!”
“他?”金湘蘭冷目盯向唐小山,邪邪一笑:“又是你!”
唐小山謔笑道,“今早沒哭死吧?”
金湘蘭行入茶鋪,冷斥道:“你敢闖入大勝莊偷人!”
唐小山冷笑道:“是嗎?他們在大勝莊嗎?你金姑娘不是說明人不做暗事,還找正
義使者前來證明你的清白,原來全是演戲啊!”
金湘蘭一愣,隨即惱羞成怒:“那又如何?對付你這個小人,不用點兒手段行嗎?”
唐小山訕笑:“事實證明你還是不行,還有臉來此見人。”
金湘蘭冷斥,“還好,我見的不是你,否則會吐血,李姑娘,你說是嗎?”
唐小山道:“李姑娘,別忘了她曾經騙過你和你爺爺!”
“我……”金湘蘭冷斥,“那是讓你和你爺爺知道大吉莊的人有多狡猾!”
唐小山冷笑起來:“金三八,你別逼我生氣,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金湘蘭又反斥:“怎麼,敢恐嚇我?大家走著瞧,李姑娘又不是你的人質,她愛跟
誰就跟誰,你管不著!”
轉向李欣欣,笑道:“李姑娘你不是想逛京城?我帶你去,保證比他好玩一百倍。”
李欣欣怔喜:“當真?”躍躍欲試。
唐小山急道:“李姑娘別忘了你爺爺己受大吉莊聘請,你不該再跟大勝莊往來,這
不是威脅,而是道義上問題。”
李欣欣道:“可是,我覺得金阿姨為人很好啊!”
唐小山道:“老鴇子對剛進門小姑娘一向不錯,等到她要逼小姑娘接客時,猙獰面
目立即露出來,你千萬別上她的當。”
金湘蘭不由嗔斥:“你說我是老鴇子!”
唐小山訕笑道:“你要承認我也沒話講!”
“可惡!”
金湘蘭猛地一拳搗去。
她怒極而發,威力非同小可。
唐小山根本不閃不避,眼看那拳將要搗中胸口,他才使出驚天武學“神龍探爪”,
那速度簡直匪夷所思,明明見及怒拳已沾肌膚,照樣被扣得死死,
金湘蘭欸呀驚叫,想抽回,卻無能為力,急得尖叫:“非禮啊!”四處食客盡往此
處瞧來。
唐小山根本不理,邪邪一笑,“我非禮你?你的手腳在我胸口,到底誰在非禮誰?”
此語一出,食客哄然笑開,金湘蘭己窘得滿臉通紅。抽又抽不回,喊又喊不出,尷
尬已極。
李欣欣突然嗔喝:“你還不放手,難道你一向如此對待女人嗎?”氣沖沖站立而起,
直往外頭行去。
唐小山一愣,已自鬆手,急道:“李姑娘!”想追卻急著付帳。
李欣欣怒斥:“不准過來,我沒你這朋友!”
金湘蘭藉機奔向她,拱手道:“多謝姑娘解危。”
李欣欣竟然含笑回禮:“不必客氣,我沒想到他那麼粗魯,否則死也不會跟他出
來。”
金湘蘭笑道:“沒錯,他不但粗魯,而且狡猾、噁心,甚至無賴到家,你離開他是
正確選擇。”
唐小山好不容易付帳完畢,急追出來:“李姑娘你請留步……”
李欣欣怒斥,“別過來,否則我連爺爺都帶走,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你滾吧!”
她催著金湘蘭,兩人奔行更快。
唐小山怔愣當場,沒想到李欣欣任性到這種地步,難道為了對方是女性,就可是非
不分嗎?
他雖然顧及李欣欣安危,亦考慮過李師傅,然而對於李欣欣任性、毫不講理行徑,
根本無法接受,再跟下去恐怕仍自找難堪,不禁心下一橫:“去吧!吃了苦頭,可別回
來找我!”
他決心不跟去,可是,如此一來又如何向李巧師傅交代?
為了李欣欣,李大師說不定當真會倒戈投靠大勝莊,到時大吉莊豈非落入下風?
“難道世上全是些不守信用之人嗎?”
唐小山當真橫了心,他己決定,如若李巧跟去大勝莊就讓他去吧!反正無情無義,
留他無用。至於大吉莊所有損失,他會想辦法從大勝莊弄來,甚至盜光對方寶庫也在所
不惜!誰叫對方用的全是卑鄙手段。
李欣欣已不在身邊,唐小山一時交不了差,只能流浪街頭,心想混晚些再回去,說
不定李巧已經睡著,倒省了種種解釋。
不知不覺中己夕陽西下。
唐小山這才知道,計算著時間過日子竟然如此難煞,雖只過半天,卻如三日之久,
實在不易打發。
好幾次,他將走入大吉莊,卻又中途抽身離去,畢竟找不到好理由喟!
越近夜晚,他越是心焦。
正待找向小餐館,先填飽肚子再說。
忽見紅影一閃,有人喊道:“餵!”
唐小山回頭望去,怔詫不已,“是你?”竟然是蠻橫離去的李欣欣,此時還有臉面
笑首迎來了
他冷道:“你不是得道升天,現又回人間幹嘛!”
李欣欣嬌聲一笑:“怎麼,你生氣了?”奔得更近。
唐小山冷道:“不敢,粗魯之人不會生氣,只會非禮女人!”
李欣欣笑道,“欸呀!當時我只不過臨機應變而已,你別在意,我向你道歉,沒那
個意思!”
唐小山瞄著她,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當時明明劃地絕交而去,現在又奔回
道歉,其中轉變實非常人所及。
“你的金阿姨沒有把你帶去勾攔院花天酒地,爽它三天三夜?”
李欣欣斥笑,“我是女的,哪來這套!”
“找午夜牛郎啊!”
“神經病!”李欣欣斥笑道:“別再挖苦我,我是真心回來向你解釋,當時你若跟
金湘蘭打起來,事情鬧開,對大吉莊自是不利,至少是雙方受損,她的目只是我,所以
我才決定跟她走,再則,我也想逛逛京城,而且她昨天對我不錯,我總不能不理她吧!”
唐小山皺眉,這傢伙看來一臉任性會想那麼多?冷道:“你明知她是大吉莊死對頭,
還跟她走。”
李欣欣笑道:“那是你跟大勝莊之事,和我並無多大關係,也就是說,我和她是私
交,不會妨礙大吉莊任何事情,我現在回來就是證明,你不會連我的私生活。也要干涉
吧!”
唐小山訕笑道:“一副自以為老江湖模樣,希望你永遠罩得住!”
暗想憑她也要跟狐狸精金三八斗,恐怕遲早被收拾都搞不清。
李欣欣斥道,“不然,你以為我混那麼多年是假的?我早和金阿姨說好,不管兩莊
怎麼爭,不要給我和爺爺添麻煩,她已答應,所以這件事也不必告訴我爺爺。”
唐小山瞄眼:“好厲害的交際手腕,我該多向你學習!”
李欣欣嬌笑:“少損我啦!你功夫好像很高,改天教我幾招如何?”
唐小山冷道:“再高也是跑腿的,你可找錯人了,我勸你要學真功夫到峨媚山去吧!
那裡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李欣欣笑道:“你要我當尼姑!”
唐小山道,“不敢,學功夫不一定要當尼姑,不過你喜歡我也支持!”
李欣欣笑道:“你這人就是壞,不跟你扯了,天色已晚,爺爺一定掛心我,不管你
原不原諒,總得帶我回去吧。”
唐小山瞄眼邪邪笑起:“看來你倒是只小狐狸,早就在計算我了!”
李欣欣笑道:“隨你怎麼想啦!走呵!”
唐小山終於引路回行。
然滿腦子卻對這位看來天真驕橫,實則詭計多斷的傢伙百思不解,燭到底是何種人?
怎生喜歡江湖事。
他想不透,只好把人原原本本帶回大吉莊。
大師李巧見及孫女回來,已自安心不少。
祖孫倆隨即聊得津津有味,李欣欣除了遇上金湘蘭一事未說之外,其他全盤說出,
果真讓李巧心懷大開。
唐小山則移步行館外頭,準備再把石燈加水,發動陣勢。
申劍吉隨後行來,先是道謝唐小山盡日招待李欣欣,唐小山直道別客氣,心想收了
百兩銀票,怎麼說都是值得。
申劍吉隨後又說:“其實大師傅此次入京,除了幫助大吉莊鑄劍之外,他另有一樁
心願未了。”
唐小山道:“是何心願?想把孫女嫁掉?”
申劍吉笑道:“倒非此事,而是……他想找一個人。”
“找人!”唐小山道:“他曾來過京城?他想找誰?”
申劍吉道:“一位救命恩人,傍晚時分我跟他聊天,他始說出一段過去。原來是在
二十年前,他曾在五台山過到歹徒搶劫,後來有位俠士出現相救,他使能活命至今,事
隔二十年,他對此事仍耿耿於杯,不斷想報答此恩。”
唐小山道,“他倒是知恩圖報之人……那人是誰?可有名號?或可幫他找找。”
申劍吉道:“難處即在此,他只知那人姓常,長有粗鬍子,如此而已。”
唐小山想笑:“這是什麼線索?要我把全天下長鬍子姓常的傢伙全找來?”
申劍吉乾笑:“我也摸不著邊,我想你出自唐門,可能對江湖事較了解,或許你跟
大師談談能找出線索,可能的話,就替他完成心思吧!”
唐小山癟笑:“簡直大海撈針呵!”
然而他想若答應此事,大師自必更對大吉莊有所向心力,較不易被大勝莊挖走,也
就欣然接受。加滿石燈水液之後,已和申劍吉再返行館。
此時李欣欣卻已發現石燈開始冒出水氣成霧,驚喜叫道,“怎會如此?你們在石燈
裡頭加了什麼,怎會冒出霧氣?”
唐小山道:“加水而已,百燈下有熱炭,就冒氣了,有空兒你可以去煮蛋。”
李欣欣呢地一聲:“原來如此……”有些失望,
唐小山並未客氣,立即拜向太師椅上的李巧,道:“聽莊主說大師傅正在找一位常
姓俠士?”
李巧稍怔:“申莊主您說了?”
申劍吉洪手笑道:“只要能替大師分擔之事,大吉莊必定全力以赴。”
李巧感恩道:“實在給您添麻煩了。”
申劍吉笑道:“哪裡,為大師服務,與有榮焉。”
唐小山再問:“那姓常俠士,大師怎會想到在京城?”
李巧緬懷過去,道:“當時在五台山……我受了難,那俠士前來搭救,事後我極欲
報答,他卻說路見不平不足掛齒,便離去,我急問他姓氏,他則說出姓常。我再問何名,
他卻笑而不答,徑往京城方向行去,我復追問俠士可是京城人士或住在京城,他則頷首
說聲‘大概吧’,雖是大概兩字,但我認為他並無欺騙之必要,所以才認定他住在京城
沒錯。”
唐小山皺眉:“可是事過二十年,說不定他已搬走了呢?”
李巧輕嘆:“如此只有全憑運氣了……”一副失望模樣。
唐小山見狀不忍,笑道:“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他就在附近呢!大師且說說他有
何待徵?除了一把鬍子,人有多大?身材如何?臉上可有記號?”
李巧回憶道:“當時他看來三十上下,如今大概五十開外,身軀適中,肌肉結實,
至於臉面嘛……可惜時間甚短,根本無法認真辨識,只見得他滿腮粗胡,如此而已。”
“就這樣?”唐小山倍感棘手道:“他用何兵刃?大師該對兵刃甚內行吧!”
李巧道:“是峨媚分水茨,我記得,那是彎勾的雙兵刃。”
唐小山頷首:“這還好辦些,有了兵刃,自可縮小範圍……”
大師輕嘆:“就怕他把兵刃給換了!”
唐小山道:“大概不會吧,當時他已三十歲,且把兵刃帶在身邊,可能是慣用兵刃,
只要練武人習慣之後,便甚難再改變了。”
申劍吉欣聲笑道,“如此該能找出那人啦!大師儘管放心便是。”
唐小山道:“如若把人找來,大師能辨認他嗎?”
李巧道:“該可辨認吧!我對他神韻記憶甚深。”
唐小山道:“那就好,否則找錯人豈非鬧笑話!這件事就交給在下辦理,一有狀況
立即回大師消息。”
李巧拱手道,“多謝幫忙。”
唐小山笑道,“哪裡,為大師服務,甚是光榮!”
接著,唐小山又問些似是而非問題,李巧並未能回答任何有用線索,倒是李欣欣對
此頗感興趣,說了一大堆,照樣不管用。
她的目的大概想和唐小山共同出尋,唐小山察覺,送把話題引開,免得惹來麻煩。
隨後,晚餐已開宴,唐小山受邀,但他吃個幾口已起身告辭,匆匆趕回住處,那裡
還有雙兒大餐等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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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查暗訪

及進住處,雙兒和苗多財斜眼瞧人,大有興師問罪之態。
唐小山乾笑道:“有事嗎?”總覺不妙。
於雙兒冷道:“你今天干啥去了?”
唐小山恍然:“你見著了?”
於雙兒冷道:“不必見著也有人會說。”
唐小山瞄向苗多財,“你說的?”
苗多財乾笑:“雙兒逼問,我只好說啦!我覺得那只不過是應酬罷了,雙兒卻很在
意!”
於雙兒冷道:“一大早就去應酬?”
唐小山乾笑:“她可是大師傅孫女,我不陪她行嗎?可惜神貓未見著後半段,否則
不可能引起誤會。”
苗多財湊趣道:“後段如何?把誤會變成事實,所以不必再誤會?”
他一副看著生米煮成熟飯表情。
唐小山斥笑:“老是想歪,後半段是她拋我而去,投向金三八懷抱,真是氣人!”
苗多財、於雙兒同時一楞。
苗多財徵道:“她真的不識抬舉?”
唐小山自嘲一笑:“說她不識抬舉也不對,到了傍晚,她又跑回來,說什麼只是去
應付金三八,她的事和她爺爺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也不想涉入兩莊恩怨,她和金三八
交往,純屬個人行為。”
苗多財一臉不解:“她到底在想什麼?”
唐小山道:“天知道,或許她本就是任性女孩吧!”瞄向於雙兒,邪邪笑起:“所
以啊,以後你該放心啦,她根本看不上我。”
於雙兒不禁窘困,反斥道:“誰管你死活!開飯啦!老是不回家餓死算了!”
說完,她趕忙清到廚房端萊去了,以掩飾窘境。
唐小山看在眼裡,逗笑不斷。
苗多財笑道:“女人啊!毛病忒成多,所以我才不上當!”
唐小山笑道:“我就不相信你想當一輩子打光棍!”
苗多財笑道:“那也得找到適合者再說。”
兩人相視而笑,開始討論何者較適合,結果苗多財條件太簡單 只要是女人,而
且會撒嬌便成。
唐小山聞言呵呵笑起,直道:“那豈非到勾欄院去找就有了?”
苗多財竟然不否認,板板點頭直道是極是極,追問之下,方知他以前有個老相好,
陪他度過一段快樂時光,可惜等不及便從良嫁人,他好生悔恨,卻也暗暗以那老相好為
標準,難怪提出此條件。
兩人聊得津津有味,於雙兒卻不愛聽,喝著開飯,還不去盥洗,兩人始打住話題,
徑自盥洗去了,待回來便自開飯。
未久,肚腹己飽。
唐小山這才提及正事:“其實大師信此次進京,最大心思是想找一個恩人……”便
將種種狀況說明。
他想苗多財混遍江湖,或許有所線索。
苗多財皺眉直笑,“神經病,光憑這些就要找人?京城雖不大,但人口何只千百萬,
怎麼打聽?這無異大海撈針!”
唐小山道:“連使用分水刺這線索都派不上用場?”
苗多財道:“不是派不上用場。而是地廣人多,想找出,恐怕三月五月,甚至三年
五年。說不定那人己搬走,豈非等於零,難道我們要傻乎乎找下去?其他生意不必做
了?”
唐小山道:“這倒是了……不知有何快速方法可用?”
於雙兒道:“貼告示喁!把他通緝,官府不也都如此抓逃犯。”
苗多財眼晴一亮:“這倒是好方法。”
唐小山皺眉:“行嗎?把他當逃犯,豈非讓大師傅責罪!”
於雙兒笑道:“又非一定要說他是逃犯,說明我們在尋人,只要懸賞夠的話。照樣
線索不斷。”
唐小山恍然:“對啊!的確好方法!卻不知要多少賞銀才會打動人心?”
想及銀子,難免英雄氣短。
苗多財道:“要立即造成轟動,我看得懸賞百兩以上。”
“百兩以上?”唐小山怔愣:“那豈非要我全部家當!”
苗多財道:“百兩己算小數目啦!那只是找到後的酬勞,如若要線索只要報消息或
找到大鬍子娃常的便給十兩銀子,保證生意興隆。”
唐小山更詫:“就憑消息便給錢?我豈非立即破產?”
苗多財笑道:“大鬍子又姓常並不多,很可能是正主,你可考慮,反正大吉莊並非
花不起這個錢。如果覺得太多換個方式,給個五兩,不必非得姓常,畢竟對方可能隱姓
埋名,如此將萬無一失。”
唐小山仍自心疼:“這得花不少錢啊!”
於雙兒道:“或可另有計策,金湘蘭不是想拉攏李大師?咱們暗中傳她消息,她必
定肯花大錢,到時我們跟蹤她照樣可得消息,只要先前一步截住她一切將無問題。”
苗多財猛擊掌:“妙招!就這麼辦,既省錢又省力!”
唐小山道:“要是真的被她捷足先登呢?一切豈非泡湯!”
苗多財道:“連這點兒信心都沒有?”
唐小山道:“別忘了,金三八是狐狸精一只,她若暗槓消息,我們可能完全失敗。”
苗多財道:“既然如此說,你就自己花錢吧,反正一定劃得來。”
唐小山輕輕一嘆:“誰叫咱們有求於他!只要能從他身上找出龍吟劍,一切犧牲都
值得啦!”
苗多財猛地一笑:“對啊!龍吟劍何只值千萬兩!花!該花!若不夠我去大勝莊搬
銀子,一定要弄得它轟轟烈烈!”
於雙兒道:“不必要那麼轟轟烈烈吧!如此一來,必定引來太多人起疑,日後豈非
自找麻煩!”
苗多財又是一愣,乾笑道:“說的也是,那就小轟小烈,照舊一百兩找人,傳消息
給五兩如何?”
商量之下,全無異議,於雙兒遂在食後,找來筆墨開始書寫告示。
直到二更天,足足寫了百餘張,三人分頭貼往全城,三更天一過,始回來就寢。
次日一大早,竟然敲門聲不斷。
全是急著前來告消息。
東城常二麻子面館正合告示,西域牛員外就是鬍子一大把,南街天帝廟廟祝便是要
尋之人……忙得於雙兒不斷記錄。
眨眼一百兩銀子去了一半。
唐小山忽覺不對,便更正得找到確定長鬍子再給錢,後來者雖抱怨,卻也莫可奈何
仍是說了。
其報案名堂無奇不有,光是賣面者即有數位,問及可會武功,那人便說刀削面武功
一流。
問及可用分水刺?便說常常用,連麵條都切成分水刺模樣,惹得眾人哭笑不得,還
是一一記下。
這還小事,竟然還有大鬍子者親自找來,劈口便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一大
把鬍子,五十上下,姓常,叫登天,亦即常常登天之意,武功了得,還會使分水刺,你
們看!”
那人露出滿口黃牙直笑,分水剌猛地施展開來,一個不小心喝地釘向門板,竟然揪
不下來。
唐小山見狀笑道:“你的分水刺,一向用來刺門板的嗎?”
那人喝喝笑道:“這只是開端,只要百兩銀子奉上,莫說門板,就連牆壁,我照樣
戳穿讓你們看!”
敢情他仍未察覺唐小山在笑他拔不出分水刺,卻自得把木門戮了洞。
眾人聞言,更自想笑。
苗多財道:“你知道我們懸賞用意何在?”
那人道:“不是在尋找恩人嗎?”
苗多財道:“是嗎?找恩人何必那麼認真?老實說我們是在找殺父仇人,你來的正
好。是大鬍子又是姓常還會用分水刺,一定沒錯,來啊,抓下他。先給他一百兩,然後
做了他!”
那人怔愣:“不會吧?”
他仍在猶豫之際,唐小山喝地欺撲過來,揪按桌面,扯下分水刺便砍,怒喝:“殺
父仇人,納命來!”
這一砍‘叭然’一響,切麵而過,嚇得那人魂飛魄散,大叫,“我不是常登天,是
常阿發!饒命饒命!”掙扎中已被唐小山放開。
他沒命搶逃,急道:“我不是你們殺父仇人,鬍子也是假的!”趕忙扯掉。以為後
有追兵逃得更快。
唐小山、於雙兒、苗多財已呵呵笑起,其他排隊仍想告密者,不禁摸摸脖子,再也
不見方才瀟灑。
唐小山揮揮分水刺,笑道:“哪個還想領一百兩的殺父仇人,請藉一步說話。”
此語一出,復有三數名大鬍子者驚惶乾笑,急忙甩頭開溜,直道他們從不殺人,當
然不值一百兩,逃得既快且急。
其他剩下者雖感受威脅,但只是報消息也就留下來,小心翼翼說出某人,由於恩人
變仇人,告密者己自提心吊膽,有的甚且後悔起來。
唐小山見狀,再次笑道:“其實我們的確在尋恩人,方才只不過嚇嚇搗鬼者,你們
大可放心便是!”
苗多財笑道:“我就是他父親,所以你們不必怕!”
群眾怔詫,貓頭貓臉的傢伙會生出如此兒子?
但在唐小山並未否認之下也就放心許多,開懷心情又起,一一說出心中人選,始暢
快離去。
這一波,再記錄十餘人,始落得清閑。
待人走光之後,苗多財始呵呵笑起,“沒事多個兒子也不錯哩!”
唐小山瞄眼一笑,“通常當我爹的,現在都已經很習慣把眉毛剃掉!”
苗多財不解:“為什麼?”
唐小山道,“他自覺很倒霉,所以把眉毛剃掉改運,你覺得如何?”
分水剌突然一抖,利光乍閃,苗多財欸呀驚叫,趕忙抽退,摸向眉毛,還好仍在。
唐小山卻把利刃收回,輕輕吹去,黑毛飛落。
苗多財見狀復又欸呀一聲:“我的毛?”
抓向鬍子,卻已少了半截,嚇得他苦笑不已:“老弟你剃了神貓鬍子,叫我如何捉
老鼠?”
唐小山笑道:“抱歉,那我再把它種回去便是。”分水刺利尖便欲挖去。
苗多財欸呀再逃,窘笑道:“不必了,還好沒剃光,夠用啦!我看算了,當爹的確
危險萬分。”實是後悔方才說過那句話。
唐小山呵呵笑道:“不會吧!久了大概就習慣啦!”
苗多財急搖手:“半刻鐘即受不了,哪還敢久候?你另找別人吧!”立即轉開話題:
“得了不少線索,辦正事要緊不是嗎?”
唐小山這才收回兵刃,道:“是該辦正事,可惜賠了不少錢,得回去跟莊主商量商
量,我看你先替我跑吧!”
苗多財求之不得,立即頷道:“沒問題,我立刻去收拾那些傢伙。”
說完,抓起名單便往街道行去,先避開再說,免得唐小山不小心又把利刃剃來,那
可得不償失。
於雙兒道:“我呢?”
唐小山道:“留在這裡接待前來告秘者如何?當然,如果想不開,四下溜轉也行。”
於雙兒淡聲一笑:“快去快回吧!我再不動,當真會變成黃臉婆呢!”
唐小山笑道:“怎會?你是越來越漂亮,我快被你迷死啦!”又想欺身揩油。
於雙兒趕忙閃開,斥笑道:“少來!快去辦事,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塞你嘴巴!”
“我句句由衷!”
唐小山虜誠拜禮,這才甘心離去,惹得於雙兒甜笑於心,暗道著了什麼魔,竟然死
心塌地跟他到此當個煮飯的?更氣人的是竟然毫無怨言。
唐小山自是懷著戰勝一切心靈,快步奔往大吉莊。
他本想高高興興大肆邀功。
豈知莊主申劍吉卻焦切趕來迎人,開口即道:“唐兄弟你把事情鬧大了,為何貼那
告示?惹得李大師極度不安正在那裡發愁呢!”
唐小山一愣:“怎會?如此正可加速找出那人啊!”
申劍吉道:“我也這麼想,大師卻說那是私下恩怨,他不願公開,你去聽他怎麼說
吧!”
唐小山立即跟他步入後院行館中。
方入行館,已見及他不安地來回踱步,李欣欣則特別喜歡窗外石燈冒白霧,盯得出
神。忽見唐小山進門,李巧驚神迎來,急道:“唐少俠可貼了告示?千萬使不得,如此
一來,豈非把他當著通緝犯!”
唐小山道,“不會啊!我已寫出尋找恩人,對他將是甚為光榮之事。”
李巧輕嘆:“你不懂!需知我們上了年紀之人最怕莫名干擾,雖然此法或許可能較
容易把他找出來,可是鬧得全城皆知,他日後生活豈能安寧?何況他本不願張揚為善之
事,這麼做,他可能根本不會出面啊!”
唐小山一愣,暗道:“沒想到事情還真複雜?”
李欣欣轉頭回來,笑道:“我爺爺意思是希望你以暗訪方式探查,不要太過張揚,
不知你意下如何?”
唐小山乾笑,拱手道:“既然大師有令,在下只好照辦啦!”
李巧這才露出欣慰笑容:“老朽無理要求,尚請見諒。”
唐小山直道哪裡哪裡,卻嘀咕著,五十兩銀子看是要不回了。
李欣欣笑道:“既然如此,別忘了把那些告示取下,免得讓人不安哩!”
唐小山只好點頭:“這就去辦。”
李欣欣笑道:“要我幫忙嗎?”
“不必了!”唐小山委婉拒絕。
在她堅持下,申劍吉只好開口要求唐小山帶人出去,唐小山哪敢再拒絕,便自答應。
時不宜遲,他倆告別李巧、申劍吉便又往外頭行去。
在轉過大街道後,李欣欣始呵呵笑起:“你好天才想出此法,我連做夢都想不出
呢!”
唐小山冷道:“少挖苦人,是不是你要求你爺爺如此做的?”
李欣欣道:“誤會,這次我完全沒意見,我也意外爺爺會反應如此激烈,我發誓不
關我事。”
唐小山瞧她一臉認真,所言大概不假,輕輕一嘆,不再追究,忽見對街牆上紅告示,
便行過去準備撕下。
李欣欣急忙追去,道:“你不再陪我逛街了?”
唐小山道:“紅告示百餘張,你高興便跟著逛來吧!”
說完,他撕下紅告示,復尋往他處。
李欣欣對他冷漠,先是一愣,隨又想及自己一個淑女,跟著他四處撕告示,未免不
雅。
她便嘆聲道:“算了!你不愛我跟,我便不跟,反正大吉莊我已認得,不會迷路啦,
你好好撕吧,我逍遙去了!”說完,揚長而去。
唐小山本想喚她回來。以免因人生地不熟受到傷害,可是總無法喊出聲音,畢竟她
想法忒異,莫要再碰釘子便是。
眼看李欣欣已走遠,唐小山輕輕一嘆道:“反正她一向詭計多端,什麼都不怕,自
己又何苦自找擔心?”
他想還是撕告示去吧,免得惹大師不快。
他實在猜不透,大師為何要暗著來,那多費力啊!
反正告示已貼出去,有心者,大概都該知道消息,現在撕告示,只不過聊表安慰心
意罷了。
直到中午,他才把大部份告示撕下,卻仍暗中偷留幾張,也好持續昭告天下。
隨後,他返回住處。
於雙兒見他垂頭喪氣,問明原因之後,雖對李巧行徑不解,卻也安慰道,百餘位前
來提供線索應該夠用啦!
唐小山不由打起精神笑道:“那就查證去吧!”
於是他和於雙兒收起攤子,把門關上,終於雙雙成行前去探查消息。
雖說擁有百餘名單,但在對照探查之後,許多重複者扣除結果只剩二十餘位。
儘管如此,這些人亦夠他倆忙得團團轉,可惜幾乎未能找到符合條件者,有的不是
假冒,便是不懂武功,抑或根本不會使分水刺。
越找,越讓兩人心情低落。
不到初更,便已返回住處。
於雙兒苦笑:“再找下去,恐怕要瘋了。”
唐小山道:“我才慘呢!可能還賠上大把銀子!”
於雙兒道:“不必給那麼多,很多人是混水摸魚,存心想騙銀子的,這事交給我辦
便行啦!”
唐小山幹聲笑道:“淪落此種地步,實是叫慘,且等神貓這頭看看,他去了一天不
回,說不定有線索呢!”
於雙兒笑道:“希望如此,他一向靠此吃飯,大概有希望,我且備酒菜慶祝便是!”
說完,進入廚房料理去了。
唐小山則坐於廳前邊思考邊等待。
就在於雙兒快把飯菜弄妥之際,苗多財已風塵僕僕趕回。
唐小山見人即問:“可有消息?”
苗多財神秘一笑道:“有,也可說沒有!”
唐小山道:“什麼意思?”
苗多財道:“線索有點兒用處,卻未找到常大鬍子,如此而已。”
唐小山驚喜道:“線索有用?快說來聽聽看。”
就連於雙兒亦湊向前,想了解狀況。
苗多財頓顯地位吃重,立即把紙張攤開,找到需要處道:“就是這裡,看到沒有?
宣武門東,震威武館裡頭有個常姓武師會使分水剌。”
於雙兒道:“這好像是個小胖子跑來告密的,他還理半個光頭,我記得清楚。”
苗多財道:“沒錯,我還找過他,誰知他一見我就溜了,我覺得奇怪便特別留意震
威武館,還進去問人,結果一無所知,沒人肯說。後來我偷偷潛向廚房間老廚子,他終
於說出以前的確有這麼一個武師,但後來便不見了。”
唐小山急道:“他沒說去了哪裡?”
苗多財道:“當廚子,怎可能知道那麼多?最重要是總教頭矢口否認,其中必有緣
故。”
唐小山道:“不錯,他大可直說,何苦隱瞞!”
苗多財道:“我探查許久未得動靜,只好先行回來告知消息,免得你們疑神疑鬼。”
唐小山笑道:“虧你這麼細心,看來跟你合夥好處多多!”
苗多財自得一笑:“當然!別的不行,偷偷摸摸我可說天下無敵手。”
唐小山笑道:“那就封你為偷偷摸摸王吧!”
苗多財皺眉:“怎會有這麼難聽封號。”
唐小山笑道:“我一向以真實封號為原則。”
苗多財乾笑道:“實話使人傷心。”
兩人還想鬥嘴,於雙兒說道:“談正事吧!我認為量該查的是那個小胖子。”
唐小山已被吸引:“怎麼說?”
苗多財道:“他是該查,但你語氣像發現什麼?”
於雙兒稍帶得意笑道:“照理說,那小胖子年紀輕輕怎知震威武館之事?說不定有
人指點。”
苗多財道:“如果他一直在武館附近長大,此事便不足為奇。”
於雙兒道:“可是他看到你,為何要逃?”
苗多財道:“大概小老百姓,禁不了嚇吧!”
於雙兒道:“老百姓會逃出你魔掌?”
苗多財一愣:“對啊!他該有武功才對!”
於雙兒道:“所以說,他的身分很可疑。”
唐小山道:“縱使他身分可疑,我們卻只想找到常鬍子,不必費那麼大的勁再去探
查他吧?”
於雙兒道:“我是說要是找不到常鬍子,或許小胖子是最佳線索。”
苗多財道:“抓他和總教頭對質,亦不失為好方法。”
唐小山攤手一笑,“怎麼說都行,反正查案不只我一人!”有人幫忙,落個輕鬆。
於雙兒笑道:“你想偷懶不成?”
唐小山乾笑:“怎敢,只不過讓你有表現機會而已,你不是常鬧著要出去?現在終
可實現願望了吧!”
於雙兒笑道:“才不上當,我只是提供意見罷了,才不趟這混水。”
唐小山道:“那你另有何意見?”
於雙兒道:“你假冒學徒到武館學藝,保證有所收穫!”
“我?”唐小山一愣,隨即想笑:“虧你想得出來,把我送去受折磨嗎?”
苗多財頻頻點頭:“這不失為好方法!”
唐小山道:“何不換你去當學徒?”
“我?”苗多財想笑:“我這麼老還學武?別笑死人行不行?”
唐小山笑道:“活到老學到老嘛,說不定還可領獎狀呢!”
苗多財呵呵笑道:“病了,全都瘋了,連我這糟老頭也想出賣嗎?”
說說笑笑中,終也吃完這頓飯。
隨後,再談些細節,唐小山決定暗中監視震威武館,他遂和苗多財趁夜行去,於雙
兒只能留家看守。
唐小山在行進間亦順路打聽李欣欣狀況,得知她已回大吉莊,心事少了一樁,行動
起來更帶勁。
初更剛過,兩人終抵震威武館。
此武館看來己有數十年歷史,門前兩只大銅獅雖觸摸得發亮,該是被許久撫摸所致。
除此之外,門面和一般大宅無異,只是門頂黑匾金體“震威武館”四字卻霸氣豪勁,
頗讓人感覺其不俗之處。
此時武館門面緊閉,裡頭卻傳來喝喊聲。
唐小山、苗多財覺得奇怪便尋向暗角處,掠向高牆,往裡頭瞧去,大廣場置有百盞
燈籠,以及十數盞火鼎映得四處通明。
數十位門徒光著上身,手抓兵刃,認真練著秘功。
唐小山乍見他們所抓兵刃,登時怔愣:“分水刺?”
苗多財亦感意外,極目往陣前教練瞧去,竟然是位年輕人,他長得碩高,表情冷漠,
舞起分水刺隱含殺氣。
苗多財瞧上幾眼,怔道:“這可是道地峨嵋分水剌招法,他會是誰?”
唐小山道:“若是姓常,恐怕是常大鬍子的徒弟吧!”
苗多財道:“也有可能是他兒子……”
兩人瞎猜,莫衷一是。
忽見那年輕人喝道:“看清楚這招‘抽刀斷水’,三分巧,七分勁,招招連招,讓
流水無法越雷池一步。”
說完,只見得他全力一舞,直若日月交輝,群星亂點,幾乎已將身形裹住。
那劍勢生風,嘯得周遭枝葉卷飛,群徒褲管獵獵作響,他猝然喝定,猛一收招,全
場煞靜無聲,群徒卻已目瞪口呆。
苗多財見狀,不由暗自叫好。
猝有一道勁風往他背脊射去,直中臀部,痛得他欸呀尖叫。
唐小山怔詫回頭,忽見人影閃人暗處。
他急道,“有人偷襲我們!”
話聲末落,猝見群徒喝叫:“有人偷窺,把他抓下。”大群弟子急步圍來。
唐小山、苗多財同自叫糟,怎會落得如此狼狽?
眼看大批人馬衝來,兩人正待逃開,忽見那年輕武師抓著兵刃,快步奔向暗處,極
欲避去。
唐小山當機立斷,道:“你去追暗算你之人,我去追他!”
說完使出龍騰九天絕頂輕功,猛地一躥射去,踩著群徒腦袋,直往年輕武師逝去方
向追去。
苗多財可不願當落水狗,急往暗算者衝去,希望追得著然後賞他大饅頭吃吃。
兩人這麼一前一後閃逃,任武館弟子眾多,卻哪曾見過如此快捷身手,尤其唐小山
踩頭而過,更嚇得那人怔頭愣腦,詫愣當場,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至於唐小山追及年輕武師,或許驚天武學厲害,“龍騰九天”又是曠世絕學,縱使
唐小山功力不足。
但極力施展開來,照樣身形如電,幾個閃身,竟然逼近年輕武師不及二十丈,嚇得
他冷喝,反手一把暗器直射過來。
唐小山乃是暗器祖先,一看即知是金錢鏢,伸手彈出指勁,輕而易舉打偏暗器,身
形仍往前追。
他笑道:“兄弟別緊張,我是友非敵,只是有些話想問您而已。”
那人冷笑,不肯吭聲,一擊無效,突又掠向附近大戶古宅,他猛躥樹幹,極欲藏身,
隨又一掌切斷樹幹。
叭地脆響,枝斷樹倒,唐小山卻正巧衝上來被壓個正著,他暗叫不好,神龍躍天般
曲角度斜往上翻,終能勉強閃過樹枝壓頂,然想再追年輕武師時卻已不見人影。
他好生懊惱,仍自追前。
那年輕武師逃過追蹤,連縱十數民宅屋頂之後,方自尋往一處隱祕宅院躲了進去。
那似乎是無人空宅,除了林樹森森,野草亦及胸高,顯然久被遺棄。
那年輕人卻找向後院一棟雅屋,不久,終於點亮燭火,淡淡傳來一句:“會是誰?
想壞我大事嗎……”只此一句,立即沉默。
唐小山仍未追著年輕人,他轉過數條街道之後,自知把人追丟,已解嘲笑道:“沒
想到出師不利,這小子武功倒是甚高,竟然能逃過我的追捕!”
人已追丟再尋不易,他只好選路折返,行及西街,忽見苗多財垂頭喪氣晃來。
唐小山見他表情,呵呵笑起:“你也沒追著!”
苗多財困笑:“栽了,對方顯然一流高手,我竟然連屁影都未見著。”
唐小山道:“你趕去追他時,他已無蹤可尋。”
苗多財道:“不然,我想連較量機會全無!”
唐小山道:“或許他地形熟,突然藏起來……要是當時我追他,或許能逮著什
麼……”
苗多財道,“你也失敗了?”
唐小山乾笑:“你沒成功,我哪敢超越你?那傢伙耍了詐先斷樹幹,我想追,他已
走失,只好很沒面子地回來啦!”
兩人同病相憐而笑,隨後又互相安慰。
苗多財笑道:“你和他相隔數十丈。能追著也算不差,我可連鬼影都沒見著,傳出
去,神貓將會何等顏面無光?”
唐小山道:“你不覺得他射你屁股一事更嚴重嗎?”
苗多財呃地一聲,困笑道:“是了,這傢伙實在可惡,竟然敢消遣我老人家他用意
何在?”
唐小山道:“要你出醜嘍!”
苗多財喝喝罵了幾句道:“他分明是在警告震威武館,其中必有原因。”
唐小山道:“我看是在防止我們探查有關常大鬍子之事吧……”
苗多財恍然,“看來常大鬍子並不簡單,我們會不會捲入某種陰謀之中?”
唐小山道:“你很機敏,如果是尋仇或許還有可能,我們是在找恩人,那幹誰何
事?”
苗多財道:“說的也是……可是那人真的在耍我哩!”摸著臀部,竟然還疼著呢!
唐小山笑道:“反正你也習摜被耍嘛!”
苗多財窘笑:“我是習慣被耍嗎?”老是不願承認。
唐小山笑道:“日後便知啦!回去養足精神吧!明兒還得去找總教頭,看看他怎麼
說?”
兩人已自相互消遣,選路返往往處行回。
於雙兒問及經過,自也笑聲不斷。
三人己確定震威武館一定有所牽連,已擬了不少計劃,準備應付一切。
有了線索,牽掛較少,一睡甚甜。
次日醒來已日上三竿。
唐小山、苗多財盥洗進食過後,紛紛動身,再次尋往宣武門東震威武館。
白天瞧來,震威武館氣勢更旺,大門敞開,裡頭門徒耍著十八般武藝,場地不夠竟
然耍到門外來。
但見刀槍劍戟,你來我往,身手不凡。
苗多財暗道,難怪此武館門徒多,功夫練得頗為扎實,聽說出了兩三位將軍、武狀
元,行情更形看漲。
當然,這些武術較適合引兵作戰,如若比起江湖種種門派內外功倒遜色幾成。
苗多財行近,便直截了當地說明:“我要見總教頭,這位……(本想說兒子,隨又
改口)我這位兄弟想練武,請多多引見。”
門徒聞言,瞧見唐小山,直覺還順眼,有人便道:“總教頭在大廳前,你們進去吧!
那著長槍坐在大銅椅那位!”
唐小山、苗多財立即拜禮,打哈哈式地行往裡頭,見著門徒練槍練棍,只好東躲西
閃,終也走進大廳。
只見得一名四十上下中年漢子,坐於兩頭鑄有金龍之橫條大椅,雙目如電直往兩人
瞪來。
他相貌英挺,留有短髭,威嚴自在,難怪能當上震威武館總教頭。
他姓雷名震字,乃震威武館開山大師雷震威獨子,子承父業,照樣有聲有色。
他認出苗多財,冷冷說道:“你又來做啥?”手中長槍一抖,嗡嗡輕鳴傳來,暗暗
露了不悅心裡。
苗多財乾笑道:“能不能藉一步說話?”
雷震宇冷道,“不必,有話快說,沒看到我在教徒弟嗎?”
苗多財乾笑:“打擾片刻而已。”
雷震宇冷哼,不理他,目光落于于唐小,冷道:“你又為何而來?”
唐小山道:“為昨晚那位年輕武師而來,使分水剌那個。”
雷震宇目光不由抽縮:“昨晚是你大駕光臨?”
小山道:“不敢,只是想著看,不便打擾,誰知出了差錯……”
雷震宇冷道:“大門已閉,即不歡迎外人觀賞,你們行徑未免小人!”
唐小山歉聲道:“事非得已,還請見諒。”
雷震宇冷目仍瞄:“聽說你昨夜踩人頭而過?”
唐小山乾笑,“我只急著追人,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雷震宇道:“原來是個高手,在下走眼了,可能的話想討教幾招!”
唐小山乾笑:“總教頭抬愛啦,在下只是混口飯吃,難登大雅之堂,就像他,江湖
人稱神貓,除了輕功之外,其他功夫一塌糊塗,在下亦是如此。”
苗多財怔急叫:“你怎能將我名號說出,要是將來……”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雷震宇念道:“神貓?我倒曾聽過貪狼,你們該不會是兄弟吧?傳言長相差不多。”
苗多財暗自欣喜,這傢伙竟然不知神貓即貪狼,身分可保矣!他道:“我們毫無關
系,總教頭可否見告有關常鬍子之事。”
雷震字立即說道:“恕難奉告。”
苗多財道:“你是不知還是不說?”
雷震宇冷道:“我沒有回答你之必要。”
唐小山道:“若是昨夜那位武師呢?”
雷震宇冷目瞄來,終於說道:“我沒必要告訴你,除非你能勝過我手中長槍!”
他自有替年輕武師保密之義務,但若技不如人,他則無話可說矣。
唐小山皺眉:“一定要這樣嗎?”
雷震字道:“這是行規,你若問,將來如何向手下交代。”
唐小山道:“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話未說完,雷震宇已自起身暢笑:“好英雄,這就以武會友!”
伸手揮向廣場,徒眾立即收招讓開,空出偌大方圓,雷震字做出請字動作,“不知
少俠習慣用何兵刃?”
唐小山笑道:“你用長槍,我也用它便是。”
雷震宇目光又縮,這小子未免太狂,敢向自己三十六路穿神梅花槍挑戰?
然而他瞧來如此自信,恐怕真是高手,當下不敢輕敵,拱手道:“好個英雄出少年,
老夫奉陪就是!”
說完,將手中長槍丟予唐小山,隨即掠身廣場抓向弟子手中槍,輕輕旋耍,扎出弓
步,道:“少俠請吧!”
唐小山笑道:“你也請!”
抓著長搶,毫無架勢,邊掂斤兩邊行來。
苗多財瞧他這般德性,急道:“你行不行?聽說雷教頭的三十六路穿神梅花槍,幾
乎打遍京城無敵手,在武林享有盛名啊!”
唐小山瞄眼道:“你要行,你來如何?”
苗多財霎時怔愣,乾笑道:“我哪行?要是行,昨天早就把他抓來逼供了。”
唐小山道:“既然不行便往一邊站去,看結果,至少他不會殺了我吧!”
苗多財想想也對,這才躲向一邊,放聲叫道:“不能傷人,拚他便是!”
如此一來,則和真正敵人打鬥有別,唐小山甚至只顧攻,不必守,該佔有不少便宜。
唐小山倒未如此想。
他早在藏龍洞中學會壁頂蟠龍棍法,或許此時可一試威力。
可是他又想及苗多財仍不知自己學了驚天訣之武功,此著若被他瞧出破綻,將甚難
解釋,還是少用為妙。
他走向戰區,再次拱手道:“不知總教頭如何比法?”
雷震宇道:“點到為止。”
唐小山笑道:“就這樣,我是挑戰者,先進招便是!”
於是長槍抖來,一招“靈蛇搶珠”奇快刺去。
雷震宇喝道:“好槍法!”
梅花搶尖一抖,嗡嗡鳴聲再起,一招“穿花尋柳”架擋過去。
霎時只見槍影幢撞,或而散如孔雀開屏。
隨又化成萬眾齊落讓人目不瑕給,瞧得在場弟子暗自叫好,尤其總教頭每抖一槍,
嗡嗡鳴聲自必大作,雄渾氣勢的確懾人。
雷震宇對上三招,總覺唐小山毫無招式可言。
他幾乎只能說是拿著牛鞭硬試招,雖是耍得天花亂墜,但實際上只不過探探撥撥,
根本難得硬擒硬纏。
復過兩招,仍自如此。
雷震宇不由狐疑,他難道一點兒槍法都不懂?還是有意隱藏?
當下冷喝:“少俠小心了。”給他警告,同時使出殺招“穿星射月”,猝見長槍抖
若萬箭齊發,全往敵手門面射去。
但聞  之聲不覺於耳,著實讓人感受萬箭齊發威力。
唐小山但覺眼花撩亂,寒氣逼來,迫得他得全力應敵。
他本有過目不忘之能,方才和雷震字拆了幾招,也大略記了幾招,情急之下,猛地
使出“穿花尋柳”槍法。
只見長槍擺盪有若飛柳亂掃,竟然巧妙無比掃得萬箭梅花槍叭叭作響,難越雷他一
步。
雷震字見對方使出自己招式,已是詫驚,復見此招破“穿星射月”更讓他驚駭不已,
驚叫道:“你?你早會此槍法?”
唐小山乾笑:“在下只學皮毛而已……”
雖如此說,雷震宇哪肯相信,突又槍法走急,一招“厲星隕落”利槍直若千萬流星
隕射過去,那滿天星雨之勢,直叫人無處可逃。
唐小山被逼得走投無路,只好使出“穿星射月”未擊向敵槍,卻直接往雷震宇射去。
前三槍被擋回來,他卻落地打滾,忽見長槍墜落,他猱地伸腳踢去,長槍如箭怒彈
飛射,竟然奇準無比搗向雷震字,迫得他不得不閃偏數尺,抽回長槍自保,這一撥打,
長槍飛彈退去,已被彈身而起的唐小山接個正著。
群眾為之譁然,不但贊嘆總教頭槍法神妙,更贊佩唐小山那記回馬槍踢得太過於神
妙,就像能知道未來似地,早算準對方方位而一踢定江山。
苗多財更是擊掌叫起:“好一記回馬槍,這是什麼功夫?”瞧之亂七八糟,卻又傳
神有效。
雷震宇心頭更駭,沒想到自認為得意招式,會被對方以兩招相連以破去?
尤其回馬槍更讓人所料未及,他不禁冷喝,使出最後絕招“神槍破萬天”。
猝見長槍幻若無數沖天砲,奇猛無比射躥過來,那砲中有砲,槍中帶槍,明明穿射
仍猛,復見搶頭再噴更猛利槍。招招連招,迫得唐小山窮於應付。
甚至節節敗退,被逼得落地打滾,險象環生,早瞧得苗多財冷汗直冒,急叫快閃快
閃!唐小山閃出對方招式,根本全都破之不了,那本就如機關強弩槍法,已非一般招式
可破去。
正在驚惶躲閃之際,槍影且閃,竟然穿剌左肋而過,嚇得他趕往滾躲,唰地衣角已
被戮破,簡直就快落散,迫得他不得不旋展出蟠龍棍法。
一招“蟠龍攪天”猛掃出來,那槍己成棍鞭,化成狂龍猛攪,在那擺尾、騰抓掃身
之際,又如一張巨網,猛將對方無數利搶卷縮扯扁,迫得雷震宇驚駭欲搶回長槍。
豈知那狂龍突然彈開,奇速無比掃劃門面,雷震宇悶呃一聲想叫糟,長槍槍尖突然
彈過臉面,斜釘地上。
雷震宇卻如天神,長槍斜抓,槍尖直指唐小山胸口不及七寸。
一切煞停,唐小山兵刃脫手,勝負已分,武館弟子霎時擊掌叫好,有人甚至誇總教
頭槍法了得。
雷震宇神冷目直瞪唐小山,面無表情,心頭卻起伏不定,似乎千萬個念頭直閃腦門
不放。
唐小山倒認命,乾笑道:“我輸了,就此告別,打擾處尚請見諒。”
說完,拱手拜禮,便想招苗多財離去。
雷震宇突然冷喝:“等等!”
唐小山道:“總教頭還有事?”
雷震宇道:“你不是想知道一些事?”
唐小山呃地一聲,不知該如何啟口。
苗多財見狀,立即打哈哈:“是極是極,如果總教頭方便的話,便告知也無妨。”
雷震宇道:“請裏邊坐吧!”
說完拋下長槍予手下,向唐小山哄手為禮,轉頭先行進入大廳。
唐小山、苗多財見狀心喜,亦自跟進。
唐小山仍不斷說出總教頭寬宏大量,自己落敗還能受邀,實是幸運。
然儘管落敗,但武館弟子早對他槍法讚賞不已,自對他另眼相看,能被總教頭邀請,
可說受之無愧。
有的弟子甚至豎起大拇指誇讚,使得唐小山倍感虛榮,只能回笑,不敢回答。
大廳佈置十八般兵刃,兩旁列開,隱現府衙味道,裡頭掛著幾張褒獎狀,該是功成
名就學徒感恩所贈。
雷震宇立身相迎,伸手肅客坐於太師椅,他示坐下。
不待兩人開口,雷震宇已說道:“昨夜那位年輕人姓冷,名嘯秋,分水刺功夫火候
甚高,我只知這麼多。”
唐小山怔愕:“他不姓常?”
唐小山頗為失望。
苗多財道:“他是貴武館武師,總教頭卻只知這些?”
雷震宇道:“他是自行前來應徵,只說明待遇,然後全看他喜歡何時前來授徒,我
並未問他任何來歷。”
苗多財道:“你不怕他是……”以下“壞人”兩字不便出口。
雷震宇道:“我們關係僅止授徒,至於他所做所為,我不便於涉,何況若有任何不
利於他的風聲,我有權解聘。”
唐小山道:“他何時還會再來?”
雷震宇道:“不清楚,經過你們騷擾,他或許從此不肯再現身也說不定。”
唐小山乾笑:“我們並非真心騷擾,我們是在找恩人啊!”
雷震宇道:“聽神貓說,你們要找的是五十上下老頭,怎又扯上年輕小夥子?”
唐小山乾笑:“他可能是常鬍子的兒子,因為他分水剌使得出神入化,這種人並不
多。”
苗多財道:“你在武館多年,難道沒碰過我們所要找的那類型嗎?”
雷震字目光縮收,欲言又止。
苗多財道:“其實我問過貴武師,他表示曾經見過這麼一個人。”
唐小山道:“我們又非尋仇,總教頭沒有必要隱瞞什麼吧!”
雷震宇終於輕嘆:“以前的確有這麼一位武師,不過他走了,老實說,他傷了眼睛,
後來酗酒已不知去向。”
唐小山急問:“他可姓常?”
雷震宇道:“叫常英池。”
苗多財道:“他當真不知去向?”
雷震宇道:“曾經有人在東郊看過他,之後,一無消息。”
唐小山道:“您對常師父來歷可知多少?”
雷震宇道:“從小即見他在這裡授徒,我還稱他大叔,由於長輩也就少打探,該是
京城人士吧,欸,設想到他會落得如此地步……”
苗多財欣喜道:“京城人士,差不了啦!咱們得到東郊找找看,說不定會有結果。”
雷震宇道:“若找著順便帶一句話,震威武館差他一人,想請他回來。”
唐小山道:“您的話一定帶到,多謝總教頭提供消息。”
雷震宇輕嘆:“該謝的是我,你在大庭廣眾之下保住我的顏面。”
苗多財一愣,方才明明他得勝,為何會說出此話?
其實真正狀況,只有當事人雙方明白,唐小山那招“蟠龍攪天”既然能封住對方招
式,即以立於不敗之地。
當時唐小山復把長槍彈射過去,雷震宇雖躲開,但利槍既能劃臉而過而不傷人,那
可比一槍穿肉來得困難許多,這乃是唐小山留了一手,否則落敗者將是雷震宇。
別人或許看不出,但雷震宇豈可是非不分,自欺欺人?這才請人入內,把該說的全
說了。
或許唐小山讓了一手,看來心存仁厚,他始得心甘情願,毫無顧忌。
唐小山拱手笑道:“其實總教頭槍法已是出神入化,我只是亂招迎敵,談不上什麼
武學。”
雷震宇道:“說哪兒話,你才厲害,竟然一眼即已看出在下招式破綻,還以我的招
式相迎,簡直神奧無比,和少俠對招之後給了在下收穫不少,您可曾學過此愴法?”唐
小山乾笑道:“剛學的,我只會有樣學樣而已。”
雷震宇怔詫道:“你有過目不忘之能?”簡直驚為神人。
唐小山乾笑道:“哪有這麼厲害?我只是碰碰運氣而已。”
雷震宇則已爽聲笑起,若說碰運氣即能學得招式,那未免真的太神奧了吧!既然唐
小山不願承認,他也不便再逼問。
他爽朗一笑:“將來若感興趣,震威武館歡迎你前來傳教,那可是本門一大福音
啊!”
唐小山笑道:“有機會再說嘍,現在我還得尋找恩人,就此告別,對了,若有冷嘯
秋消息,可否通知在下?我們是大吉莊的人。”“大吉莊?”雷震宇恍然道:“早說大
吉莊就不必如此多麻煩啦,申莊主跟我甚有私交,此處兵刃幾乎全是大吉莊所造呢!放
心,若有消息,一定通告,也許我會勸冷師父去一趟,如此較能圓滿解決事情。”
唐小山拱手拜禮:“多謝總教頭幫忙。”
隨後他和苗多財起身告退。
總教頭本想送出大門,但徒眾太多,方才又以戰勝者姿態出現,這兩人又非名人,
似乎行大禮有所不妾,始自送至廳前。
隨即伸手一揮,徒眾讓路,兩旁默送,唐小山、苗多財終於風風光光走出震威武館。
行於路上,苗多財欣笑:“原是大吉莊舊識,倒繞了不少冤枉路。”
唐小山道:“若非如此,又怎知另有一個冷嘯秋?”
苗多財道:“可是若找到常老頭,冷嘯秋已不重要。”
唐小山道:“我覺得冷嘯秋才是最重要線索。”
“何道理?”
“說不上來,直覺吧!”
“直覺不能當真理,還是到東郊走走吧!”
苗多財催促著,兩人於是出城,往東郊行去。
然而探至傍晚,幾乎訪查無數民戶,仍無消息,兩人意興闌珊地返回住處,心想一
切事等冷嘯秋出現再說,如此大海撈針打探,實是吃力不討好。
方回住處,於雙兒已坐在廳前等待,見及兩人,她帶勁起地說:“我發現一個秘
密。”
唐小山、苗多財同訝異,她對此事似乎特別興奮。
“什麼秘密?”唐小山問。
於雙兒自得一笑:“我發現李欣欣會武功。”
唐小山霎時想笑,道:“神經病,她本來就會兩招,不足為奇。”
於雙兒道:“豈只兩招,她武功可能不在我之下。”
唐小山怔詫:“當真!”
苗多財怔道:“你怎得知?親眼所見?”
於雙兒欣笑道:“不錯,還是她甩掉我的。午後,我想沒事便到街上打轉,忽然發
現李欣欣似想到何處,好奇之下便跟蹤。轉過幾條巷子,她忽覺有人跟蹤,突然旋展輕
功東躲西藏,我全力追去竟然仍被逃脫,可見她武功不在我之下。”
唐小山道:“你確定沒看錯人?”
於雙兒道:“這麼重要之事,我豈可胡扯,你若不相信難道不會自己去證明!”露
出不悅。
唐小山呃地一聲,乾笑道:“說的也是,別誤會,此事的確甚重要,得問清楚才
行。”
於雙兒戰勝似地訕笑,“幫你查案還惹來消遣不成?”
唐小山乾笑道,“有此發現,大功一件。”
苗多財道,“於姑娘可知她想去哪兒?”
於雙兒道:“沒追著怎知?不過,看樣子她可能去某個地方赴約。”
唐小山道:“會是跟金湘蘭這個三八婆有約?這幾天她老是早出晚歸說是逛街,原
來另有目的……”
於雙兒道:“我看不會!金湘蘭在城東她卻偏北,不大像。”
苗多財道:“她若非跟金三八約會,會跟誰?”
“情郎!”唐小山呵呵笑起:“可能在私奔!”
於雙兒斥笑:“少不正經,歪人歪想法!”
唐小山笑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好解釋!”
苗多財道:“要查她嗎?”
“這個……”唐小山陷入難境:“她本是大吉莊客人,查她恐說不過去,可是不查
又覺得怪怪地……”
於雙兒道:“說不定李巧師傅此次到京城另有目的。”
唐小山道:“有啊!他在找恩人。”
於雙兒道:“我是說另外其他未說出之目的。”
唐小山道:“會嗎?李大師傅看來頗重義氣……他該不會兩面說話吧!”
苗多財道:“說不定李欣欣亦為找那常大鬍子而奔波……”
其實這理由稍過牽強,她若想找恩人,為何暗中赴約不肯說出?
唐小山道:“我看去查明她和誰約會便是,畢竟她是大師孫女,我們有保護她安危
之責。”
於雙兒露出喜色:“要我幫忙嗎?她是女的我也是……”提議已被重視,她當然高
興。
唐小山笑道:“未來當然要,不過照你白天所說,你跟蹤她該已被她發現,暫時還
是別出面較好,此事先交給我和神貓去辦便可。”
於雙兒洩氣:“你只會派一些雞毛小事給我嗎?”
唐小山笑道:“哪會!例如料理餐飯可是人生大事,非你莫屬哩!”
苗多財附和笑道:“對對對!三餐飯飲何等重要,我餓了,咦,怎未見餐?”
於雙兒為了追查李欣欣來不及做菜,此時正在氣頭上,冷笑道:“你們要的偉大餐
飯在此!”
右手一甩,桌上盤子已出現兩顆白嫩饅頭。
唐小山怔愕:“怎會是它?”隨即發笑:“看來得罪女人下場便是如此!”
苗多財乾笑:“只要是出自於姑娘手中自必好吃,在下愛死它了!”說完大口啃食。
唐小山亦不客氣,吞得更猛,隨又大叫好吃好吃,逗得於雙兒心花大開,自是原諒
不解風倩的心上人,亦自啃食饅頭。
晚餐即此打發。
隨後,唐小山和苗多財趁夜復往大吉莊探去。
及近地頭,兩人並未現身,漸漸潛往後院行館。
雖有陣勢,卻是唐小山一手引發,他當然毫不在意,探入其中,幾名守衛根本未曾
發覺。
唐小山已探出李欣欣仍在樓閣之中,暗自竊笑和苗多財躲入林樹中,拿出字條包上
石塊相準即往窗口射去。
叭的一響,李欣欣欲驚叫誰?突又發現字條,趕忙閉口,急抓字條打開,裡頭寫著
“急事,一晤”未署名。
心神已亂,她探向窗外,霧氣一片,瞧不出名堂,隨把窗子帶上,匆匆行往爺爺住
處,不知以何方法把他擺平。
然後熄去燈火,終又探出窗子,見無動靜已自掠身飛出,藉力枝幹已彈射牆外,去
之夭夭!
唐小山瞧其身法,暗自怔詫:“果然有兩下子。”
苗多財道:“不錯啊!一流以上。”
“快追吧!”
唐小山一聲令下,已和苗多財疾掠追去。
兩人怕被發現,遂改採交互追蹤,若李欣欣覺得左側有異,則左側暫停,改以右側
追蹤。
如此追過數條街道。
唐小山忽覺些眼熟,卻不知李欣欣尋何人?
正在疑惑之際,李欣欣已穿入一大戶人家,隨即東繞西閃,終抵一荒棄古宅,她停
步下來,四探無人,始偷偷潛掠進去。
唐小山、苗多財幸未追丟,兩人立即左右閃入,躲入屋頂暗處及古樹叢中。
裡頭後院燈火突然現亮,傳出男士聲音:“誰?”
“是我……”
“你?你怎來了?有事?”
“不是你找我來的?”
“我找你?沒有啊!”
“字條在此……”聲音稍停頓,突又驚叫:“不好,中計了。”
“快退!”
燈火突然熄滅,霎時傳出收拾東西聲。
隨即見著一男子先行掠出,手持雙兵刃戒備四周,唐小山一眼望去,更覺眼熟。
待李欣欣掠出,那男子拉著她,直往右側屋頂掠逃,這方向正是唐小山斜對面,他
一眼認出,竟然是震威武館那位年輕武師冷嘯秋。
他竟然和李欣欣認識?而且關係似乎非比尋常?
唐小山愣呆矣!一時不知如何處置。
苗多財飛追過來,喝道,“別步前塵,快追!”身形掠遠十數丈。
唐小山霎時驚醒,立即掠身追去,幸好仍來得及。
只見李欣欣和冷嘯秋東掠西藏,直往東南方向奔逃。
忽又奔往某一大戶人家,立即穿掠進去,唐小山極力追來,突見屋裡頭喊誰,幾把
暗器飛射過來。
唐小山登時掠開,心想已被發現,只有暫時避開,反正另有苗多財追蹤,於是掠往
高牆,隨腳一踢,牆瓦飛墜砸向追兵,他趁機逃之夭夭。
隨後,他繞道背後,想找苗多財蹤跡,豈知苗多財仍自伏在附近暗處未動,見及唐
小山,他輕招手引人過來。
唐小山詫道:“沒有追著?”
苗多財自得一笑:“不是沒追著,而是根本無人可追。”
唐小山怔道:“沒人出來了?”
苗多財道:“不錯,這裡是他倆的另一個窩,更是掩護秘處。”
唐小山道:“多等一會兒看看!”
為怕另一頭落空,他立即掠往東北方,暗中監視。
雖然大戶人家派出追兵,但只一吆喝,突又消逝無蹤,一切似乎歸於平靜,勉強可
聽得幾句狗吠傳來,標淮沉夜情景。
足足熬到三更天,苗多財始潛過來,表示問題出在此戶人家,待找時間前來摸底便
是。
唐小山卻不死心,道:“冷嘯秋可以不回家,但李欣欣不能不回大吉莊吧?”
苗多財道:“若有秘道之類,咱們在高處根本見不著,說不定她早已回家睡大覺
了!”
唐小山聞言,直覺有可能,道:“既然如此,那冷嘯秋也有可能再潛回古宅收拾種
種線索了。”
苗多財道:“你想去看看?”
唐小山道:“反正沒事,去搜搜看,說不定有所收穫。”
苗多財領首同意,兩人二話不說,即往暗處掠去。
由於來過一次,兩人甚快找到古宅院,見及草木雜生,敢情荒廢已久。
兩人找出位置便往後院行去,找出獨立雅屋搜了進去。
裡頭四周散落不少碎椅,居中卻是收拾乾淨,穿過雅廳,乃是書軒,竟然佈置整齊,
左內角置有席被一套,該是臨時睡覺地方。
唐小山把蠟燭點亮,四周一片清晰,始看出此屋本是腐久書室,經過整理後已現格
局,只是一些書籍已經蟲蛀,顯得滄涼。
苗多財幾眼瞄去,道:“這地方住人不久,一切都還新置。”光是草蓆、棉被位置,
他肯定判斷無誤。
唐小山道:“你是說他剛搬進來不久?”
苗多財頷首:“他必定另有住處,照雷震宇所言,他已在武館呆了不少日子,可見
此處只是他暫時落腳地方。”
唐小山道:“這麼說,他另有陰謀了!會不會是為了迎接李欣欣才落腳於此?”
苗多財道:“有可能,看看有無其他線索?”
兩人於是再仔細搜尋,可惜空空如也,除了幾件換洗衣衫,已找不出線索。
唐小山忽而發現不對,道:“看這衣衫……”
將一套拆疊整齊素黑衫打開:“看到沒有,它小得多,根本不是冷嘯秋自己所穿,
而且它折疊整齊,該是欲送給某人。”
苗多財目光一亮:“衣衫上可有寫名字?”
兩人開始翻找,並未發現名字,不過卻發現衣領上縫有印章式紅線,那該是某間神
廟用來消災祈福之用。
苗多財仔細瞧其字體,喃喃念著:“醒……天……醒天宮吧……”
唐小山道:“這會是哪裡廟堂?”
苗多財道:“一問便知,把它帶走再說。”
甚快將衣衫折妥塞入懷中,雖鼓出來他卻不在乎。
再次搜向四處,仍未發現什麼,便笑道:“看來已無其他線索可尋,回去休息啦,
今晚可算大豐收!”
唐小山滿意一笑:“待我明兒去看看李欣欣怎麼說。”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隨即吹熄燭火,掠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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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10, 02:54 AM   #1478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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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魔鬼天使a

歸途上,唐小山不放心李欣欣,遂又探向大莊,果然發現她已返回,他和苗多財這
才甘心回家休息。
深夜中,於雙兒也不多說,稍問幾句得知已證實李欣欣會武功,她已心花大開,終
能證明並非空口說白話了吧!
三人隨即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醒來。
唐小山己然再探大吉莊,想探探李欣欣消息。
李欣欣今日倒是挺乖,並未踏出大吉莊。
她正在行館前,研究會冒煙的石燈。
忽見唐小山現身,她瞄眼道:“你騙我,說什麼石燈會發熱,可以蒸出白煙霧,我
摸它,冷得跟冰一樣,到底是何原因?害我昨夜想了一夜差點失眠!”唐小山暗笑不已,
這傢伙竟然想掩飾,說道:“冰塊也會冒煙,反正冷熱都冒煙便是。”
李欣欣白眼道:“這還用你解釋?聽說你出身唐門?對機關陣學很有一套?教我如
何?”
唐小山邪邪一笑:“可惜我只是小兵兵,不像你,高來高去,實在叫人捉摸不定。”
-
李欣欣怔愕:“你這話什麼意思?”
唐小山道:“有人發現你輕功高強,你敢否認?”先把於雙兒所見招出來、對方較
不易起疑。
李欣欣怔然,隨即笑道:“誰發現的?可能嗎?我在哪裡被發現,我怎會不知?我
多麼希望高來高去呵!”
唐小山冷道:“一位始娘發現的,她是我請來的助手。”
李欣欣笑道:“她?她敢確定?你在調查我?”
唐小山道:“早出晚歸,著你在忙什麼?”
“忙什麼?有嗎?哦,大概忙著誑街、欣賞風景吧!”李欣欣道:“我一直跟金湘
蘭在一起,由於她和大吉莊不合,所以我才未說紿你聽,或許你助手看到的是金湘蘭而
非我呢!”
唐小山皺眉:“真有此事……”暗自笑罵,睜眼說瞎話的傢伙。
李欣欣笑道:“如果你有顧忌,今後我少出去便是,聽說你已找到有關我爺爺恩人
的線索了?”
唐小山道:“大概吧,不過,可能先找到他兒子。”
“兒子?”李欣欣徵詫道,“恩人有兒子?你如何肯定此事?不大可能吧!聽爺爺
說那人是獨身……”有意替冷嘯秋開脫。
唐小山道:“你爺爺連人家姓名都搞不清,怎知他是獨身?”
李欣欣呃地乾笑:“或許獨自一人出現的關係吧……既然有線索,下一步該如何
走?”
已無法開脫,乾脆問明對方行動,也好有個防範。
唐小山暗笑於心,道:“今天可能要到北郊去查消息,因為有人說常鬍子即住在那
兒,我看這一趕下去,恐怕又得三更半夜才能回來了。”
李欣欣目露喜悅,輕輕一嘆:“辛苦你了,何不快去快回,夜晚奔波,平添凶險
啊!”
唐小山笑道:“姑娘說的是,我這就去了,明兒見!”
說完拜禮,從容而去。
李欣欣瞧他背影逝去,喃喃念道:“昨夜不像他,會是誰呢?”陷入疑惑思考中。
唐小山則帶著竊笑離開大吉莊,心想李欣欣聞此消息,若真有事,恐怕將忍不住溜
了吧?
他得先去查探那棟巨宅,也好有個了解,而後擬定行動計劃,
照例地,他在明處,苗多財在暗處,如此相互探索,將能減少失誤。
不到半個時辰,那棟豪華府院已近,只見得兩扇紅門宏偉高聳,已知乃非常人家。
唐小山行近,而後敲門,竟然沒有回音。
“難道躲起來了?”
他當機立斷,掠牆而入,三院兩廳格局甚是氣派,花木修剪整齊,庭院打掃乾淨,
怎會沒住人?
他再喊聲:“有人在嗎?欽差大人到了!”想以官威逼人。
然而喊了數聲,仍沒反應,他疑惑心起,立即搜向內廳後院。
結果當真空無一人,就連犬畜之類全然不見。
唐小山不由狐疑:“去了哪裡,難道會找錯地方?”
可是怎麼看都沒錯。
他反掠回牆,找向昨晚被踢落的瓦片。
果然發現失瓦凹處,的確是此棟府宅沒錯。
人呢?
他不信,再次搜去。
終於在後院發現秘道。
他潛了進去,行約百丈,終在左側小屋找出通路,可是仍不見人蹤。
他苦笑不已,難道冷嘯秋等人為了斷線索,甘心放棄如此豪華宅院?
苦笑中,只好退回府院,想另找線索。
方想轉入東廂房之際,忽又見及白影一閃。
唐小山冷喝:“誰?”趕忙掠追過去。
那白影奇快無比閃入廳中,唐小山亦自追去。
及進廳堂,卻見一位白衣白袍公子打扮年輕人,他扇著白玉扇,一副瀟灑坐太師椅
上,含笑迎著客人前來。
唐小山見及此人,皺眉道:“你是誰?”
光見及他明明一張國字檢,張飛眉,本是孔武模樣,他卻裝出一副風流書生神態,
他似乎還上了胭脂,讓黝黑嘴唇看來更紅潤,想弄出玉面朱唇效果,總讓人覺得格格不
入。
那年輕人淡聲笑道:“你說我是誰?”
唐小山道:“總不會是女人吧?”
那人忽而哈哈暢笑,立身而起:“好個不是女人,相信不久,你就會明白我是誰。”
唐小山道,“你是此屋主人?”
那人道,“不是。”
唐小山道:“那你為何在此?”
那人道:“跟你來的。”
“跟我來的?”
唐小山怔楞:“你一直跟在我身後?”未免太可怕了吧!
那人淡笑道:“在下無此閒工夫,老實說,你在查冷嘯秋,我也在查他,如此而
已。”
唐小山道:“你為何查他?”
那人反問:“你又為何查他?”
唐小山道:“告示貼得很清楚,你自個兒不會去看?”
那人淡淡一笑:“當真如此而已?”
唐小山冷道:“我懶得解釋,再見!”
說完,甩頭欲走。
那人忽而暢笑,突地閃身已截在唐小山前頭,那身形之快,頗讓人詫訝,唐小山看
得出,他武功甚高,絕非一般庸手。
他笑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要查他?”
唐小山道:“別人之事,我沒興趣。”
那人談笑:“有個性,老實說,我總忍不住要說出來,因為……”
唐小山冷道:“我不想聽,告辭!”
說完一閃身,穿出那人阻攔,掠向外頭。
那人先是一愣,隨即哈哈笑起:“好功夫!”
見人已走遠,便道:“因為他也是我要找的人,有機會咱們合作吧!”
唐小山置之不理,即刻掠出府宅。
掠向巷街,奔行不及百丈,苗多時已追上來,急問,“方才有個白衣人飛去,他是
誰?”
唐小山道:“噁心的傢伙,人若張飛,卻裝成玉面書生,談不來,只好溜了。”
苗多財道:“至少也該問清他來路吧?”
唐小山道:“他也為找冷嘯秋而來,不會是好路數,我甚至懷疑上次射你屁股者就
是他。”
苗多財怔愣:“那他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唐小山道:“可能是,又不像,走吧,另尋線索,有他在,沒人會現身。”
說完,帶領苗多財復往暗處掠去,轉轉折折之間,忽又找向荒廢古宅院。三度造訪,
唐小山仍小心翼翼要苗多財潛伏暗處,他則掠身入內。
一切似乎沒變,雜草、野樹、無盡落埃、灰塵……
他本想探行一番,立即前去打探那衣服上所繡醒天宮是在何處,或許線索更明顯。
誰知方轉至雅軒,忽見白晝卻有燭火。
他怔愕不已,昨晚明明吹燈,燭火怎仍發亮?
疑惑未解,燭火竟然移動,他冷喝是誰?運功戒備。
燭火移門而出,一位素青男士現形。
唐小山怔楞不已:“冷嘯秋?”
那表情一向冷漠之人,果然是遍尋不著的冷嘯秋,他淡然點頭:“你一直在找我?”
捻熄火花。
事出突然,唐小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呃呃直笑:“正是……”
冷嘯秋冷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唐小山怔道:“你知我要找誰?”
冷嘯秋道:“你找的是常大鬍子,我卻姓冷。”
唐小山道:“可是……你的分水刺……”
冷嘯秋道:“全天下會這門功夫何其多人,難道我不能會嗎?”
唐小山為之語拙:“可是……你也在震威武館授徒……”
冷嘯秋道:“那是我打聽那裡有教授這門武學,才前去試試,結果被錄用而已和你
要找之人可說完全是巧合。”
唐小山道:“真的嗎?”
冷嘯秋道:“在下沒有說謊必要,我現身,即是想請你別再跟著我,這對你沒有好
處,甚至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唐小山稍愣,輕輕一嘆:“若你非我要找之人,打擾處請見諒,倒是我還有一問
題……你跟李欣欣是何關係?”
冷嘯秋詫楞,目光直縮:“昨夜是你?”
唐小山頷首:“不錯!”
“你怎會發現她?”
“我的助手發現她會武功,如此而已。”
冷嘯秋凝目盯緊,想瞧出唐小山說話真偽,終於輕嘆,道,“我們是朋友。”
“很早就認得?”
“不錯!”
“在何處相識?”
“……不便說明。”
“你們在京城有任務?”
冷嘯秋顯緊張,卻極力想裝作沒事,道:“你問的太多了,我和她見面只是不想讓
人知道才會東躲西藏,談什麼任務。”
唐小山道:“有位白衣人也在找你。”
冷嘯秋頓時沉默,隨又說道:“我跟他有過節。……這不關你的事,碰上他,你也
別去惹他,他武功甚高,非一般人所能抵抗。”
唐小山道,“你就是在躲他?”
冷嘯秋終於頷首:“不錯!”
唐小山道:“他是誰?可有名號?”
“叫仇冠群……”冷嘯秋忽而擺擺手,“不關你事,你還是避開好,該說的,都說
了,請你別再跟蹤,我走了!”
說完,轉身掠去。
唐小山想追,突又放緩腳步。
遠處忽又傳來冷嘯秋聲音:“對於欣欣之事還請保密……”終於不見。
唐小山楞在當場。
照他這麼說,可能跟常鬍子完全沒關係,他之所以東躲西藏,恐怕為了那位仇冠群
之故吧?
他若真有仇家,那李欣欣和他約會,當然要偷偷摸摸了!
如此串連下來,一切該說有了答案。
然而那件衣衫呢?
“糟了,方才竟然忘了問此事……”
唐小山頗為後悔,立即追出,可惜人蹤己逝,他想喊來苗多財,卻發現連他都不見。
“會去哪?跟追冷嘯秋去了?”
他想追,卻不知去路,心想,便打探醒天宮吧!分頭進行或許早日可完成任務。
於是他專找較老一輩老百姓打探。
本以為甚難,豈知才探兩位,即已指出東郊即有座醒天宮,他喜出望外,立即找路,
疾奔而去。
兩三裡路,眨眼即至。
眼前地形甚熟,他才想及當時震威武館廚子也不過說常鬍子可能出現東郊?他和苗
多財曾搜了一遍,獨獨忘記醒天宮。
打探之下,方知醒天宮位於後山小坡地,他趕過去,遠遠即見此宮人潮不斷,香火
鼎盛,大概靈驗無比吧!
他登向百階石梯,終於見及此宮全貌。不算頂大,卻頗具規模,分前後兩廳,供有
三實佛及天上諸神,該是佛道一家,廟宇後邊則為禪房,延伸山林間,有廂房式,亦有
獨立式,算算,少說也有兩三百間吧!
唐小山靈機一動,直覺這些禪房或許住著該尋之人吧!
他繞道而行,漸漸探往禪房。
瞧瞧情景,那連棟廂房正多人活動,他乃決定先探獨立禪房。
這一探入林區後,直若進入深山,灰塵盡除,林樹參天相映,倒是修道佳地,方探
十餘棟,只不過瞧及普通百姓,並未見及想找之人,再探七八間,忽見林區有人招手。
唐小山見人,怔詫道:“神貓?”
沒想到他在此,心頭怔喜,抉步掠去。
苗多財要他噤聲,然後代一棟頗為偏僻禪房,兩人躲入叢林中,遠遠望及房內,隱
約可見一位老人抓著枴杖,坐於椅子,面無表情。
另有一人正是冷嘯秋,他輕輕揉捏老人肩頭。
兩人似在交談,老人不斷搖頭。
唐小山見狀怔詫道:“那老人會是常大鬍子?冷嘯秋當真是他兒子?”
苗多財道,“恐怕是了……”
唐小山道:“那他方才所言?”直覺冷嘯秋騙自己又有何不可?自己和他本就對立,
又怎能要求他說實話?
還好,找到正主人,一切終有著落,心情輕鬆不少。
苗多財道:“他們似有爭執……”
唐小山見及兩人動作大,該是爭執沒錯,道:“到底在吵什麼?”
忽見冷嘯秋面目冷森走出禪房,一手捏碎左側樹皮,悻悻然離去。
老人仍自木訥坐於該椅,好幾次想起身,卻都坐回原位,終於輕輕一嘆,起身慢行,
枴杖點著地面,四處探路,該知他眼睛似乎瞧不清。
他走向那株楓樹,並未如李巧所言鬍子一大把,頂多亦只是粗胡散亂,或許年紀己
高,頭髮稀疏,連鬍子亦少了許多吧?
他已佝僂,身形清瘦,根本瞧不出練武架勢。
苗多財皺眉:“照理說,一個五十上下之人,不可能這麼老態龍鍾。”
唐小山道:“或許傷了眼晴,終日沉悶結果,去看看?”說完,他輕輕步出叢林,
漸漸移步過來,他特別注意老人耳朵。
果然在逼近二十丈之際,老人耳朵已現抖動,但隨即平復,老人嘆聲,已往回走。
唐小山但覺他在偽裝,便自大方行去。
及近四五丈,老人突地冷道:“誰?”
唐小山笑道:“在下雷震宇派來的。”
“雷震宇?”老人沉緬冥想,終於搖頭:“不認得……你請便吧!”
唐小山此時已瞧清他容貌,本是頗為俠氣,卻因兩眼翻白,看來甚是滄桑,胡碴亦
未想像中多,或許李巧情急一瞥,有所誤差吧!
他道:“常師博您何苦拒人於千里之外?總教頭的確想請您回去。”
老頭仍自冷道,“我不是什麼師傅,也不認得總教頭,我只是位受了傷的糟老頭,
你們到底要什麼?”
唐小山道:“什麼都不要,只要找恩人,常師傅可曾記得二十年前,曾在五台山下
救過一位鑄劍師傅?”
老頭聞言更斥:“胡扯什麼,我己瞎了數十年,還會救人?老夫姓陳,不是姓常,
根本不是你所要尋找之人,請回吧,否則我將喚來寺倌趕你走路。”
唐小山道:“前輩不多想想?”
老頭冷道:“沒什麼好想,我根本不懂武功,更談不上救人,你沒看到我還等著人
家救助?”
唐小山道:“雷總教頭正有心照顧您。”
“可惜不認得,免了吧!”
老人說完,黑色枴杖疾點,趕忙行入屋內,隨即把門帶上,不理任何人。
唐小山連叫數聲,得不到回應,洩氣不少。
苗多財不斷揮手,要他退去。
唐小山頓有所悟,便拱手道:“在下乃替雷總教頭跑腿,既然前輩不願受打擾,在
下這就告退,冒犯之處還請原諒。雷總教頭說,震威武館隨時歡迎您回去,就算您不回
去,有困難捎個信,我們立即前來幫忙,您多保重,在下告辭了。”
說完,拜禮,隨後和苗多財躲入暗處,且看老頭如何反應。
木門仍自緊閉,始終不開。
乃近午膳時間,有位小僧送來餐食,老頭勉強開門接餐之後,隨又緊閉門扉。
唐小山顧及對方或許亦在試探,便自耗下去。
這一耗,簡直腹空日子長,十分難挨,直到近黃昏兩人幾乎已快放棄監視,木門方
自開啟。
老頭再次現身,他已換下檻樓布衣,穿上一件較新之灰青素裝,鬍子已剃去,頭髮
亦梳綁整齊,雖仍是瞎子,卻少了幾分落魄神態。
他聆耳傾聽,直覺無人,始輕輕一嘆:“此處已呆不得,欸……又該去向何處……”
黑杖一點,漸漸行前。
雖是瞎眼卻行來順暢,眨眼行去百丈,碰上小僧,他說及有事進城,或許曾經如此,
小僧只關懷說聲。小心照顧自己,快去快回便自放行。
唐小山驚道:“他進城做啥?”
苗多財道:“這已不重要,你得去請李巧師傅前來辨認,他是否就是欲尋之人。”
唐小山道:“說的有理,如若他不是,也就不辦再煩他,如若是,死皮賴臉也要把
他請回去。”
苗多財道:“你去通知,我監視他,咱們再會合。”
兩人隨即約定幾種聯絡方式,唐小山這才飛快掠去,苗多財則遠遠盯著老頭,漸漸
行往城區。
那老頭並不在意被人跟蹤,一路行來從容,方進城之後,立刻打探某住處,由於他
是瞎子,許多人報出行走方式仍想引帶卻被他婉拒。
苗多財從那些人口中得知,他要找的是東南一座叫三潭橋,目的地已知,盯來較為
輕鬆,偶而甚至還過去幫忙引路。
未久,三潭橋已至。
那老頭摸摸橋頭刻字,方自放心,隨後念道:“左近百丈,有間露潭酒樓,”漸漸
行去。
苗多財迎目過去,果然見及一棟雅樸酒樓,正寫著“露潭”兩宇,它倚湖而立,別
具一番情景。
那老頭甚快摸向酒樓,小二見他是瞎子,就近找位置讓他坐下,老頭便點了幾樣小
菜,一壺燒刀子,便自啜飲起來。
苗多財心想他這一啜飲,恐怕得花不少時間,該是通知唐小山時刻了,便自掠往大
吉莊。
閃過數條街,終抵地頭,忽見唐小山倚門而望,苗多財叫聲:“在東南露潭酒樓!”
說完便自離去。
唐小山欣喜轉身奔人,未久,帶來欣喜欲狂之李巧大師及申劍吉,三人快步追向街
道。申劍吉本就老京城,自知小巷捷徑可鑽,不到兩刻鐘,已趕至三潭橋。
苗多財迎上來,指著酒樓門側那老頭,道:“人在那裡,想瞧清,又不想打擾,坐
船劃去便是,我已雇一艘在橋下等著。”
申劍吉聞言,拱手笑道:“多謝幫忙,這方法甚好,大師請移駕如何?”
李巧甚緊張:“快去看看,二十年不見,甚叫人難熬……”
他未見老態地跟著申劍吉下橋、落船,唐小山、苗多財亦掠身船上,船夫霎時劃往
酒樓前。
華燈燦亮,映得酒樓一片通明,亦將老頭臉容照得清清楚楚。
船身漸漸逼近,李巧心情起伏不定,他雖年邁,但老眼正適合遠視,在逼近不及七
丈之下,他已瞧清幾乎靠門、靠窗食客。問道:“你們說的是哪位?”
苗多財道:“門前和第一窗口之間那位,頭髮斑斑,兩眼翻白那位。”
李巧盯去,他直截了當道:“他不是常大鬍子!”頗為失望。
唐小山道:“他鬍子剛剃掉,您再看清楚些!”
李巧道:“不是鬍子問題,乃神韻關係,那人雄赳赳氣昂昂,怎會是這副德行?”
唐小山道:“事而二十年,他又瞎了,神情自然落寞……”
李巧仍是搖頭:“差別太大,縱使他姓常,也絕非是我那位恩人,走吧!多瞧也無
益!”輕輕一嘆,感傷己起。
申劍吉怕他太過感傷,便叫船家靠岸準備走人。
唐小山無奈推手苦笑,既然是替李巧找人,他已看不順眼,一切即算失敗,除非能
拿出更有力證據,否則要他如何相信且接受?
苗多財亦嘲苦笑:“白忙一場,那個常大鬍子實在難尋呵!”
申劍吉想安慰鼓勵兩人,卻怕李巧師傅聞聲再起感傷,故只字不提,只對唐小山道:
“繼續找,一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唐小山乾笑:“希望吧!”
既然那老頭不是欲尋之人,守著他已無意義,唐小山遂將李巧大師、申劍吉送返大
吉莊。
苗多財沒事幹,在閒著亦是閒著之下,便賴在橋上盯著那老頭,心想,他到底想去
哪裡?在此又在等誰?
漸漸地,初更已過,那老頭仍未走。苗多財實在太餓,遂在附近買了饅頭啃食,折
返回來老頭仍在。
直到二更天過去,酒樓欲打佯,只剩他一位食客,小二向他說明他才付錢外出,慢
慢走回三潭橋。
然後盤算位置,喃喃念著,“順著潭岩西行五百丈,再轉左行百步,有一小巷穿過
去再攀十戶人家屋頂,然後……”
苗多財已聽得模模糊糊。
老頭卻銘記每一位置。
忽聞三更鑼響,他突然往西岸行去,此時枴杖已少用,他行來有若常人,並不斷算
著步伐尋找方向漸漸已穿入重重住宅之中。
苗多財暗跟其後。
未久,忽見老頭被牆擋路,他猱一吸氣,終於展出輕功,掠向屋頂,小心翼翼探路
飛掠而去。
苗多財奇怪他為何不會踩空而竄向地面?仔細瞧去,方知他手中不斷打出東西,靠
著聲音傳回,得以尋找落腳處。
苗多財抓去那東西瞧瞧,原是米粒,這可好,一小把米粒即可用上老半天,他幾乎
毫無缺貨之虞。
忽見那老頭掠過十餘戶,突然又翻落地面,找向另一小巷,轉行至盡頭,果然出現
一棟古宅院。
苗多財一眼瞧去,怔詫不已,這分明是冷嘯秋藏身的荒廢古宅。
苗多財不由疑感,大白天,他才和那位年輕人吵架,為何現在急著再找他?
難道他發現那禪房已不能住人,不得不前來我冷嘯秋要他幫忙換地方?
除了這理由,苗多財已想不出其他原因。
忽見老頭已掠入古宅,苗多財自是跟入。
老頭四處探摸一陣,確定無誤,便喊出:“秋姪兒,你若在請現身,我有事相商。”
漸行入裡頭。
但聞雅房忽而一絲聲息也無,苗多財好奇心起,便自小心翼翼潛過去,從破窗中往
裡瞧,只見得老頭倚倒草蓆,雙手緊抱枴杖,似在瞧覺,亦在沉思……一切幾乎靜止不
動。
苗多財瞧探一陣。但覺已無名堂,始準備撤退。
然過於大意,一腳踩及落葉,唰地脆響,那老頭怔醒急叫:“誰?冷嘯秋嗎?”極
欲起身。
苗多財暗叫糟,登時學貓叫,瞄地一聲,且打出指勁向牆面,而後屋頂,裝出野貓
上屋聲音。
他自封神貓,自對模仿貓叫有一套,竟然能瞞過耳朵極為靈敏的老頭子。
“原來是貓……”老頭輕輕一嘆:“為了那把寶劍,幾乎賠了一生,還鬧得反目成
仇……”說來後悔不已,翳然倒地。
苗多財一楞,老頭為何說出“寶劍”兩宇?莫非他手中亦有至寶?他的“反目成仇”
又是跟誰?
和冷嘯秋?
當時冷嘯秋就是為此和老頭爭吵不休?
苗多財越想越興奮,只要有至寶可得,三天三夜不睡覺都行。
他想前去窺探,可是這傢伙連姪兒都不肯說,他豈會隨便透露他人?
冒充冷嘯秋?
可惜自己不諳口技,年齡亦相差太多,根本無從冒充。
“得找唐小山商量!”
他想,唐小山年紀較輕,或可瞞過。
再不然得親自找冷嘯秋前來,雖然冷嘯秋已不知蹤跡,但只要從李欣欣下手,照樣
能找到人。看來這老頭未等著人必不會離去,自己暫時離開應無關係。
於是他小心翼翼躡著足尖,退開數十丈,方敢掠向屋頂,逃之夭夭。
幾經轉折,終抵大吉莊。
方進門,已見及唐小山躺在一口大銅鼎中,頭、腳全露外頭,眼望天星,一副異想
天開姿態。
鑄劍員工早下班,廣場冷冷清清,苗多材大方走來,神秘一笑:“你在此做啥?”
唐小山道:“等你回來……”
“等我?未必吧!”苗多財笑道:“你一定是在思考對不對?你在想什麼?”
唐小山道:“我在想什麼東西最易使人入睡?”
苗多財呵呵笑道:“當然是安眠藥了。”
唐小山道:“對嗎?”
苗多財道:“難道你另有秘招?”
唐小山道:“娶一個黃臉婆吧!”
苗多財一楞,隨又呵呵笑起:“對是對,可是你當真會娶那種女人?”
唐小山道:“現在倒想,我累死了,想睡卻睡不著。”
苗多財道:“為了李大師之事。”
唐小山道:“不然,還有啥事,明明快找出常大鬍子,結果竟然全功盡棄,回來還
得表現百般有信心模樣,實在夠嗆。”
苗多財神秘一笑:“本來我也該累,但現在不累了,因為我已找到寶!”
“哦?什麼寶?”
“寶劍。”
“寶劍?”唐小山趕忙彈坐而起:“龍吟寶劍?”
“未必是,不過一定是寶!”苗多財道,“那老頭親口說,為了寶劍才和冷嘯秋爭
吵,我敢保證必是寶劍。”
唐小山更詫:“那老頭說出他手有寶劍?”
苗多財道:“沒說,但我感覺得出,否則冷嘯秋為何要照顧他?”
“他們是父子,當然有責任。”
“錯了,他們是叔姪關係!”
“怎麼說?”
“我親口聽老頭稱他姪子。”
唐小山腦袋直打轉,那老頭和冷嘯秋到底是何關係。
苗多財道:“什麼關係已不重要,現在該找出冷嘯秋或冒充他,去探老頭消息。”
唐小山道:“你確定老頭手上必有寶劍?”
苗多財道:“不然我這神偷名號是假的?”
唐小山喃喃念道:“其中必有原因,沒那麼簡單,一定另有原因!”
苗多財道:“老頭藏寶劍,當然有原因,我們卻只要那寶劍而已。”
唐小山沉吟道,“李大師也甚急,而且回來後悶悶不樂,縱使恩人對他甚重要,可
是他一方面又說不能公開找尋,可是卻耿耿於懷,我總覺得不對。”
苗多財道:“難道他也是尋寶劍而來?”
唐小山道:“不能肯定,但既然老頭傳出擁有寶劍一事,我得試探他看看。”
苗多財道:“試吧,被蒙在鼓裡,對智慧是一種侮辱。”
唐小山看看天色,該四更天了吧?
他想等天亮,但這不夠刺激,便自起身,直往後院掠去。
苗多財暗道好戲上場嘍,追去。
後院行館處,依然白煙裊裊,掩去行館蹤影。
唐小山直接進入,守衛喝問是誰,唐小山回話,守衛霎時拱手相迎,多日相處,他
們幾乎把唐小山當神看待,大吉莊一切幾乎已變成他在打點。
唐小山只問一句:“大師可在?”便進入。
登上二樓,雖燈已燭,他卻點亮。
明光處,他輕輕推開房門故意弄出聲音,老人較易醒,李巧已自醒來,急道:“是
誰?”
起身欲抓長袍披身:“欣兒嗎?”
唐小山拱手道:“是在下。”
“呃,唐少夥,深夜求見,有事嗎?”李巧安心露出笑意:“是否找到恩人了?”
唐小山道:“抱歉,尚未我到,在下是來說今晚所見的瞎眼老頭已經遇害。”
說得越嚴重,越能製造氣氛,反正大師已不想見他,根本碰不著,噓吹現見慘狀,
有何不可。
李巧聞言輕嘆:“怎會?剛才明明好好的……”
唐小山再道:“他臨死喊著寶劍被搶……”
話未說完,李巧怔臉大變:“寶劍?他說出什麼寶劍?是什麼劍被搶?”
唐小山瞧他幾乎從床上滾下來,已猜知八九不離十,道:“在下並未聽出……”
李巧怔中急醒,猛穿衣服:“快,快帶我去,務必找到那搶劍之人。”
唐小山道:“那人恐怕已走失,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真的來不及?”李巧失態中跌坐床前,感傷不已:“前功盡棄呵,我怎
未看出他即是要找之人?錯失良機!”
沉嘆不已,似乎剎那間又老十歲。
唐小山道:“那人會是大師要尋之人?大師和他失劍有何干系?怎地如此感傷?”
李巧似乎決定什麼,又自起身,焦切拜禮:“唐大俠務必幫忙追回寶劍,您一定要
追回!”差點兒下跪祈求。
唐小山含笑道:“大師交代,在下必定照辦,只是大師總得說些線索和原因吧!”
李巧連連道謝後,心緒較為平靜,終於長嘆一聲說道:“其實我要找那人,並非我
的恩人……”陷入回憶之中。
唐小山雖詫,卻也不意外,默默等他說明一切。
李巧理過思緒之後,始說道:“二十年前,我在五台山遭劫,那人的確救過我的命,
但當時我身上帶著一把寶劍,他卻私心大起,趁我不注意把寶劍盜去。十年來,我一直
耿耿於懷此事,那寶劍乃吾師鑿天手所鑄,功能削金斬鐵,又豈能在我手中遺失?”
唐小山道:“所以大師才藉尋恩人之名找寶劍?”
李巧頷首,“沒錯!”
唐小山想笑:“難怪我當時貼告示,你極力阻止,原是這麼回事。”
李巧道:“他雖有救命之思,卻也是盜寶之徒,怎可能現身?老朽甚至擔心告示一
出,他躲得更快!”
唐小山道:“大師為何知道他住在京城?”
李巧道:“猜的,當時他救我時,我所問他姓氏,全是真的,故才如此猜想,事實
證明也不差。”
唐小山頻頻點頭,接下來該是最重要問題,“不知那把寶劍可有名稱?”
李巧道:“名為龍吟,寶劍出鞘嗡嗡悅耳,故得此名。”
唐小山暗道:“果然是龍吟寶劍。”
然而他卻疑惑,照驚天老人所留遺言,那龍吟劍是他所擁有,又怎變成鑿天手所鑄?
或許寶劍落入鑿天手手中,他即自說成傳家之寶吧!
唐小山道,“卻不知此劍是何模樣?”
李巧道:“刻有龍紋,全身透青,但師父為斂它光芒,以烏鐵封住,此時該是一把
鈍劍,就連劍鞘也弄黑,活像一把枴杖。”
“枴杖?”唐小山怔詫不已:“龍吟劍沒有劍鍔?”
李巧道:“那對它是多餘,就像狂龍套上金箍咒,處處受製。”
唐小山登時怪叫:“***枴杖,搞了老半天,竟在眼前而不自知,大師等等,在
下去找找看。”
說完拜禮,趕忙破窗而出。
李巧怔詫他說走就走,雖想喊住卻無蹤影,嘆息不已。
唐小山射出外頭,急急招手:“走啦!寶劍早就出土,快走吧!”
苗多財怔喜追來,道,“寶劍何在?”
唐小山道:“就是老頭手中枴杖。”
“枴杖?”
“不錯!”
“怎麼說?”
“大師說它已被封住,狀如枴杖。”
“欸呀!我看就是!”苗多財恍然:“一個乞丐,還有什麼財產,除了那枴杖,嘿
嘿,寶劍寸不離身,高招!”
“他在哪兒?”
“那棟荒宅。”
兩人爭前掠後,掠若追風,或見巨宅擋前,照樣掠踏過去,砰聲響起,狗吠連天,
兩人仍自狠掠。
十數街道,眨眼即躥過,終於掠至荒宅。
苗多財仍有顧忌:“看看再說。”
唐小山道:“看什麼?是找寶劍,又非請恩人!”
一掠數十丈,搶追過去。
苗多財呃聲:“說的也是。”便自跟追。
三個起落,書軒已至。
唐小山這才落定門前,說道:“冷嘯秋來了!”想試試裡頭反應。
然話聲喊出,裡頭並無任何回音。
“沒人?”唐小山疑惑,猛地推門奔迸,書房一物末動,卻發現那老頭熟睡地面,
他方自欣笑:“原來是醉倒了。”
老頭在露漳酒樓喝過酒,傳來淡談酒香。
苗多財卻覺不對勁,“怎可能醉倒?若真如此,他怎找得到此處?”叫道:“老頭,
有人來看你了!”
老頭仍未反應。
唐小山最是注意他手上、身邊,驚道:“枴杖不見了。”
苗多財驚道:“怎會?方才明明還在。”
趕忙欺身翻找,仍未發現枴杖,卻摸及濕東西,往鼻子聞去,怔道:“是血!”
唐小山急忙煽亮火折子,火光照去,老頭早已斃命多時,胸口穿出血洞,顯然一劍
斃命。
苗多財道:“誰那麼狠,連糟老頭都殺。”
唐小山苦笑道:“一定是盜走寶劍之人,怎會如此,只差半個更次不到竟然得而復
失。”
苗多財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走,盯死他也不走!”
唐小山道:“多說無益,找找看,寶劍說不定藏在附近!”
兩人抱著希望,開始四處翻找。
然而莊院太大,縱使找遍也未必翻出寶劍。唐小山忽而想到老頭是瞎子,已自苦笑:
“不必找了,他根本無處可藏!”兩人垂頭喪氣,再次回到書房,望著老頭屍體,一籌
莫展。
苗多財道:“怎麼辦?不知是誰盜走此劍……”
唐小山道:“除了冷嘯秋,誰還知道他手中有寶劍?”
苗多財道:“你是說冷嘯秋為搶他寶劍,然後把他殺了?”
唐小山道:“不然你有更好理由?”
苗多財輕嘆:“這傢伙未免太狠心了吧!”
唐小山道:“得找他出來才行!”
苗多財:“那就得從李欣欣下手了。”
唐小山道:“卻不知他們在耍何名堂……”
當下兩人商議,仍決定跟蹤李欣欣,藉此找到冷嘯秋,看他如何解釋。
至於糟老頭,既然已死,兩人便在附近挖個坑,將他埋了。
苗多財道:“老頭地下有知,請祈禱我們早日找到兇手及寶劍。”
死者為大,兩人虔敬行禮。
之後,他倆開始計算如何跟蹤李欣欣。
由於為追查玲嘯秋,苗多財決定化妝成糟老頭,混入人群之中。
唐小山則不動聲色回到大吉莊。
直到天亮,才匆匆盥洗,進食。
李欣欣仍是一副天真無邪,說什麼想去拜神祈福,還提了籃子。唐小山想跟,她並
未拒絕。
但出了大街,李欣欣卻當場拒絕唐小山。
她笑道:“女人的事,有男人跟著,不大好吧!”
唐小山笑道:“趕廟會,男人多的是,除非你想去會情人。”
李欣欣笑道:“你說呢?其實你就是最佳情人,不覺得嗎?人品佳,武功好,聽說
出自唐門,你是唐家公子?弄幾顆霹靂彈瞧瞧如何?”
唐小山笑道:“我要行,也不會淪落京城當打鐵客啦!”
李欣欣笑道:“客氣,憑你機智,還找不到工作?”
唐小山道:“想當你跟班都沒分,還能搞什麼?”
李欣欣嬌笑道:“唷,倒挖苦起我來啦?老實說,我約了金湘蘭,你有興趣就跟吧!
時候不早,我該走啦!再見!”說完,揚長而去。
唐小山只能乾笑,任她囂張了。
他並不急著跟蹤,東溜西溜後,才和暗處苗多財接頭,得知她果然和金湘蘭相約,
徑自前去燒香拜佛。
唐小山不能跟蹤,苗多財自是代勞,神不知鬼不覺,盯稍去了。
李欣欣和金湘蘭行往西郊千佛寺,虜誠禱拜後,隨又在附近遊玩。
直到中午,近餐館進食之後,她始和金湘蘭返回京城,金湘蘭有事告別,李欣欣則
又四處溜達,非得拖到夜晚,看看是否甘心回家。
苗多財監視良久。
忽而想到什麼,便又調頭離去。
唐小山則漫無目標四處亂晃,每以為苗多財即將回報,豈知一無消息。
他只好晃過街頭,便坐茶坊,喝完涼茶,再逛街道,或見雜耍,亦湊前欣賞,直到
雜耍收場,還只是傍晚時分。
無聊至極,只好找事做做。
便潛向那棟荒宅,心想寶劍既然在此失蹤,而且糟老頭亦死於此,或許另有人會來
查探吧?
他便找向屋角隱祕處,舒舒服服躺下,邊監視邊休息。
或許多日勞累,睡眠不足,此處又無情況發生,不知不覺中。他已昏昏欲睡,終於
沉入夢鄉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忽聞一聲悶雷轟開,震得屋瓦墜落,更把唐小山嚇醒,
直覺驚叫:“打雷了!”抬頭望天,明月如銀,哪來打雷?
他正疑惑會是什麼聲音之際。
忽見西面火光大作,直衝黑天。
他徵聲道:“火燒房子?”
忽而想笑:“還是哪家火藥庫炸開了?”
直覺好戲上場,湊湊熱鬧也好。
於是便往該處掠去。
才行五百丈,忽見不少夜行人飛逃四竄,有人叫著:“炸著了,可是死傷慘重!快
躲!”
兩人皆受傷,相扶持逃去。
唐小山皺眉:“會是搶劫?先炸開寶庫,然後搶劫,可惜死了不少人?”
他雖猶豫是否該湊熱鬧,卻仍不自禁往前行去,動作越來越快。
掠過數街,及近火光處,乍看之下,徵詫不已:“這不就是上次冷嘯秋藏身的大宅
院?”
只見火光從第二廳堂冒起,一發不可收拾。大府院四周一片混亂。
週邊百姓不斷尖叫仇殺,紛紛走避,不敢救火,裡頭黑衫、白衫人馬戰成一堆,黑
衫人馬似已不敵,節節敗退。
驀見一名黑衫人尖聲大叫,原是女者,她猛挨一掌,倒跌七八丈,嘔出鮮血。另一
名黑衣人驚叫小欣,想撲過來救人,卻被白衣人攔下,狂笑中,復見另兩名白衣人欲殺
那女子。
忽見屋頂一道黑影暴射過來,怒喝:“李姑娘還不快走!”雙手猛打暗器,欲擋白
衣人。
唐小山忽見那人身形,怔詫道,“神貓?”
那黑衣女子不就是李欣欣?
眼看兩人陷入危急,他哪還袖手旁觀,直叫***,沒事搞什麼名堂?猛地施展龍
騰九天,一嘯如龍,飛嚴去,一縱百丈,再縱數十丈,凌空一掌打翻白衣人,喝著:
“神貓,搞什麼鬼?”
苗多財忽見唐小山,驚喜道:“你溜到哪兒去了,快救人!”
大概想找人卻找不著,只好親上戰場,猛又一掌劈向白衣人,卻是無法退敵。
忽見一位白衣人哈哈狂笑:“一個也不准走脫!”
他全身白衣已百孔千瘡,看是被炸藥所炸,卻毫不在乎,猛勁撲衝過來,雙掌開打,
劈得三名黑衣人暴彈飛跳,砸地疼叫,鮮血已嘔。
李欣欣見狀急叫:“唐小山快炸他們,快快救人!”
唐小山瞄眼:“自己都保不住還想救人?”
李欣欣急道:“他們是大惡 ”
唐小山還想反駁。
豈知一名白衣人強掌迫來,欲劈人於死地,唐小山欸呀一聲,肩背已被掃著,疼得
他恨叫不已。
苗多財和李欣欣卻連滾帶退七八丈。
白衣人若厲鬼再撲殺下來。
眼看李欣欣就欲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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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魔鬼天使b

她尖急大叫:“唐小山快炸死他們,刀劍殺不死啊 ”雙掌亂打,卻無用:“他
們是魔鬼天使啊!”
“魔鬼天使?”
唐小山沒想到會在此碰上惡毒殺手,哪顧得趟渾水,猛喝一聲:“別走!大爺來收
拾你們!”
龍形九步猛踏開,久未用上霹雷彈猛抓於手。
忽見白衣人撲空而來,他冷喝:“炸你腦袋!”霹雷彈奇準無比射向那人眼珠,轟
然暴響,白衣人尖聲厲叫,七孔流血,倒噴七、八丈,跌死地面。
白衣首領見狀厲喝:“先收拾他,一個不准走脫!”猛地衝來。
唐小山怒斥:“我才想收拾你呢!”
飛衝過去,見人即轟。
那白衣人武功果然高強,連閃兩顆霹靂彈,凌空一掌打得唐小山倒滾地面欸欸痛叫,
他更奸笑:“憑你也想和我作對?去死吧!”奇招切殺下來。
唐小山這才認出他就是油頭粉面,方臉醜態的爛公子,冷聲大笑:“回去當你的娘
娘腔,大太監吧!”
見他狠劈過來,霹雷彈欲轟未轟,突然使出“神龍探爪”欲扣對方手腕,迫得他極
欲防備。
他卻暗中打出水底針,這暗器乃他精心苦練,針卻彎曲,看似往前射,但射至一半,
卻突然轉彎,形成四面八方蜂擁噬來。
那白衣人自恃武功高強,想以內功震暗器,豈知此針專破內家真勁,一個失察,欸
呀驚叫,數處穴道受擊,身形為之疼麻。
就在此時,唐小山謔笑,“死吧!”
猝見他雙手霹靂彈連連開攻,砰砰砰砰一連四五彈,炸得白衣人悶叫彈天。
隨又受重擊,直若彈丸飛撞屋牆,摔地不醒人事,他早被炸得全身發黑,衣衫盡碎,
不死那才怪事。
其他白衣人見狀大駭,急急掠退。
一人吼道:“少門主死了,殺!饒他們不得!”
他一馬當先撲殺過來。
唐小山冷喝一聲,哪容讓他囂張,霹靂彈兩響,炸得他倒栽十數丈,當場斃命。
剩下三位白衣人,竟然仍不畏性命,猛撲過來。
唐小山仍想再炸,然而往身上抓去,卻抓不著可用東西。
登時喝叫,幾掌劈去。
砰砰數響,的確打中對方胸口。
然而他功力較弱,根本無法傷人,眼看掌勁失效,哪敢再戰,猛地轉身,急叫:
“快逃喁!”
他猛衝李欣欣,扣著她手臂,沒命即逃。
苗多財自知不敵,照樣開溜。
白衣人卻想追殺,復見幾位傷殘黑衣人奮力作戰,然卻難以相抗,險象環生。
李欣欣雖被架走,卻仍心戀戰場,極欲掙回,叫道,“放我下來,非殺了他們不
可!”
唐小山訕笑:“你拿什麼殺人?快走吧!”
“不行,我不能拋棄他們!”
“別吵啦!他們也開溜了。”
那群黑衣人果然且戰且走。
李欣欣突然叫道:“你不殺他們,大吉莊完了!”
唐小山一愣,如若對方其是魔鬼天使,大吉莊的確完蛋。
他苦笑不已:“小三八,你倒是特別會替我我麻煩!”將人交給苗多財:“看好
她!”只好硬撐,回頭準備再次參戰。
李欣欣露出笑意:“前廳椅下還有炸藥……”
唐小山輕嘆:“炸人不死的炸藥,有何好用?”說完已掠入戰圈。
三名白衣人發現炸死少門主之仇人已現身,登時撲殺過來,三人厲笑不已似如瘋狗,
牙齒一獠,口水欲流。
唐小山根本不肯硬拚,喝著想殺我嗎?還早得很!趕忙溜進大廳,猛一瞄眼,果然
見及太師椅下,堆了不少炸藥,這些或許炸不死,但聊勝於無。
他正想引燃火折子丟去。
豈知三名殺手奇速無比搶攻,迫得他無從下手,縱然點燃,引信恐怕亦會被切掉,
這一憂猶豫竟然挨了一掌,痛得他悶苦痛叫。
三名白衣人嘿嘿厲笑,三掌三劍齊逼過來,硬將唐小山困於中央,越逼越近,簡直
險象環生。
猝見屋頂猝然暴響,瓦片散墜四處,一女子喝喊:“快閃!”唐小山但聞聲音,竟
是於雙兒趕來,她雙手捧著大桶,見那三人劈頭即倒。
三名白衣人但覺不妥,不敢硬接,勉強抽身,於雙兒仍自將東西倒散全屋,喝著唐
小山別沾上。
唐小山自幼玩過頭,一眼即看出是煤油之類東西,這下可好了,猛將火折子甩燃,
切成雙片四片一大片,罩著全廳各個角落猛打出去,復又喝著雙兒快退。
於雙兒早就計劃火攻,但見心上人已引燃,她省了麻煩,纖腰一扭,趕忙倒踢,身
形如箭逃出大廳。
那火種沾地,點燃媒油,轟然一響,火海式卷向四面八方,三名白衣人多少沾上煤
油,霎時腳底冒火,三人怔急欲逃。
豈知火海引燃椅底炸藥,驀然引來火山暴發式轟雷,炸得偌大廳堂全毀,火柱沖天,
和那后殿相映,直若兩座活火山,照得全城通明。
唐小山、於雙兒飛命撲出百丈開外,方自躲過此劫,回看火海,三人慘叫連連,猛
在火海中掙扎,終於倒地死於非命。
外頭似乎已傳來官兵吆喝聲,唐小山急急拉起於雙兒,笑道:“快走吧!否則要去
坐牢哩!”
於雙兒心中一甜,心甘情願讓他拉著走。
唐小山掠飛越牆而出,發現黑衣人以及李欣欣等人全部撤退,這才安心帶著於雙兒
潛掠附近屋頂。
連閃十數間,穿過官兵包圍線,始敢飛落地面,轉著溜回住處,急關上門,看來已
擺脫這要命江湖拚鬥。
於雙兒道:“換下臟衣,染了血又有污泥,免得人認出。”
唐小山立即奔回房中更換,待穿著素青衣出來時,於雙兒亦換上花青布衣,顯得村
姑許多。
唐小山輕輕一笑:“咱們好像天生一對兒,我去放火,你即帶煤油?”
於雙兒甜在心裡,瞄眼笑道:“誰跟你天生一對兒,我才不幹殺人放火勾當!”
“可是,你的確帶了油!”
“那是……是被友情所累!”
“我看是愛情吧!”
“老是貧嘴。”於雙兒斥笑道:“有愛情,還會變成煮飯的黃臉婆嗎?”
唐小山道:“可是你心甘情願的,給饅頭,還不是吃得津津有味!”
於雙兒斥道,“好啊!說我自找嗎?那就天天吃饅頭吧!”
唐小山呵呵笑道,“只要你願意,大家都開心哩!說真的,你是如何得知我殺人放
火?”
於雙兒瞄眼:“都已經怒火沖天,砲聲連連,全城皆知,難道我是耳聾不成?”
她很想找個饅頭塞他嘴巴。
唐小山乾笑:“可是你怎知是我?”
於雙兒瞄眼:“除了你,誰有那麼多砲可放!”
唐小山恍然:“原來如此,可是少帶幾顆,差點兒被收拾,還好你的媒油及時趕到,
你又如何取得媒油?”
於雙兒道:“我趕去時,見著你被三人追著走,又發現他們身上全是焦痕,心想練
有什麼邪功,平常方法恐怕不行,才溜到廚房找來大桶煤油,沒想到果然派上用場,他
們到底是誰?怎會那麼難纏?”
唐小山道:“可能是魔鬼天使!”
“魔鬼天使?”於雙兒怔詫不己:“和極樂神宮那位假道士陰曲弦一樣?”
唐小山道:“恐怕是了,我聽得如此才拼命,否則才懶得理人!”輕輕一嘆:“卻
不知這麻煩是否有後遺怔,否則實是罪該萬死!”
於雙兒道:“魔鬼天使怎會出現京城?李欣欣為何又惹上他們?”
唐小山道:“我要知道就好了,沒想到這丫頭看來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竟然惹出
轟轟烈烈大事。”
於雙兒道:“她真實身分又是什麼?”
話未說完,忽然聽得有人敲門。
兩人同驚。
聲音已傳來:“是我,神貓!”
於雙兒這才放心,急去開門,只見神貓大氣直喘,摃著昏迷不醒的李欣欣,撞了進
來。於雙兒立即將門關上。
唐小山怔道:“她沒開溜?”
苗多財苦笑道:“溜個屁,她看到火光大作便暈了,看來傷勢不輕。隨後官兵圍上
來,情勢一不對,我便開溜,摃個人實在難逃,差點兒還被抓去坐牢呢!”
唐小山笑道,“跟她坐牢有何不好,說不定花開並蒂呢!”
苗多財乾笑道:“別胡說八道啦!跟著她,保證一輩子像這樣。翻不了身!”做出
一副難摃模樣,惹來笑意,他始將李欣欣置于椅上。
於雙兒但覺不妥,道:“摃到我房間!”
乾脆自己抱起李欣欣,徑自走入閨房。
唐小山道:“有需要再叫我吧!”於雙兒應聲。終去治傷。
苗多財深深噓氣:“要命,他們竟然策動大謀殺,嚇得我差點兒暈倒!”
唐小山笑道:“你不是他們一份子?黑農褲還蒙面?”
苗多財乾笑:“該換該換!”
趕忙溜入寢窒,抓來店小二衣衫換穿身上,始敢現身,自嘲笑道:“白天也是小二
裝,可是後來我跟蹤李欣欣上了畫舫,她突然不見,我左想右想不可能,除非船底挖個
洞,可是這機會實在太小。後來想及兩位年輕人曾經登岸,便探跟下去,竟然發現竟是
她和冷嘯秋,鬼鬼祟祟地躲入一棟秘宅,心想他們必定有什麼名堂,便想聯絡你過來,
可是卻找不著,只好繼續跟蹤!”
他瞄著小山:“你去哪兒了?”
唐小山笑道:“跑到荒宅睡覺去了,反正你已太久沒聯絡,只好把表現機會讓給
你!”
“可惡,節骨眼兒裡還敢睡覺!”苗多財輕斥幾聲,終也呵呵笑起:“這種事,只
有你做得出來!”
唐小山道:“你發現冷嘯秋可見著那把枴杖?”
苗多財道:“難呵!當時他們躲入秘宅,我一時心急跟了過去,卻未見著有那麼一
把黑枴杖。”
唐小山皺眉,“這麼說……冷嘯秋並未奪得神劍了?”
苗多財道:“也未必,當時一開戰,我似乎聽到寶劍寶劍,可惜從未見過寶劍威
風。”
唐小山道:“你仍認為冷嘯秋偷了寶劍?只是來不及使用?”
苗多財道:“至少如此還有個目標。”
唐小山喃喃說道:“卻不知他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遲早會找著!”苗多財道:“你可見著有個黑衣蒙面小胖子?”
唐小山道:“是有這麼一個人,他一直跟在冷嘯秋身邊,他是誰?”
苗多財道:“就是那個告密常大鬍子藏在震威武館的小胖子。”
唐小山怔愕:“你確定?”
苗多財道:“當然,他雖蒙面,但脖子有顆黑痣還長毛,我一眼便認出。”
唐小山道:“他跟冷嘯秋該是一夥,為何要告密?實在令人費解!”
苗多財苦笑:“會不會我們一開始便落入人家圈套?”
唐小山道:“怎麼說?”
苗多財道:“他們早知你身份,想利用你的霹靂彈,所以耍了這麼多花招,後來,
你終於現身,殺了不少敵手。”
唐小山道:“不會吧!若真如此,李欣欣又何苦百般避我?而且他們又何苦千方百
計埋炸藥?最重要的是他們開打時我根本不知!”
苗多財道:“或許他們想透過我,只是你突然跑去睡覺而已。”
唐小山道:“我仍覺得不對,畢竟他們也死傷慘重,若把我計算迸去,必定讓我的
霹房彈先上場,何苦讓弟兄冒死亡危險?”
苗多財稍愣,“說的有道理,我們是多管閒事了……”
唐小山道:“大概是吧!何況還涉及寶劍一事,冷嘯秋若說明,更不可能讓人趟此
渾水。”
苗多財頻頻點頭笑道:“還是你厲害,分析透徹,現在,冷嘯秋會躲在哪兒?”
唐小山道,“小胖子他家。”
苗多財眼睛一亮:“他家又在哪兒?”
唐小山道,“在李欣欣嘴中,她要說咱們便知,她要不說咱們就頭大。”
苗多財道:“卻不知這丫頭和魔鬼天使有何深仇大恨?”
唐小山道:“那得問她自己了,治了那麼久也沒動靜,我去敲門!”立刻走向房門,
輕輕敲去:“如何了?靜俏悄,莫非在搞同性戀?”
雙兒斥聲傳來:“少胡扯!我在替她推拿,胸口青紫一大塊,就快好了。”
唐小山道:“內傷如何?”
雙兒道:“七成,該無性命危險。”
苗多財忽然拿出藥丸,道,“兩顆華山還陽丹送她吧!偷了三四年還吃不完,看在
她是李巧孫女賞她便是!”
華山還陽丹雖非極品靈丹妙藥,卻亦是療傷聖品,於雙兒聞言,立即開門索取,聞
及芳香醒神,她替李欣欣道聲多謝,便自入內。
苗多財復拿出兩顆,像花生米似地吞了一顆,隨即瞄向唐小山:“也來一顆吧!你
也挨了幾掌。”
唐小山邊服還陽丹邊道:“這就是華山派的第一寶?”
苗多財道:“第二寶,第一寶是續命金丹,功能起死回生,我本想偷它一顆以增強
功力,豈知當時華山掌門竟然莫名跌落深淵,差點兒斷命,他們便把金丹餵給掌門服下。
我看他們可憐,不好意思再偷剩下唯一顆,要是掌門再跌倒,華山派豈非倒閉?勉強改
偷還陽丹,抓了一大把少說也有三四十顆,足足可吃上七八年!”
唐小山呵呵笑道:“這麼說,你對各派靈丹了若指掌了!”
苗多財自得道:“當然,不論少林大還丹,武當七星丹,崑崙元神金丹,峨嵋九靈
丹,我愛偷幾顆便幾顆,無人能阻。”
唐小山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多吃幾顆,居為天下第一強功之人?”
“呃……呃……”苗多財乾笑道:“可是……我是義賊啊!怎好幹下不法記錄?”
唐小山道:“你偷還陽丹便不算記錄?我看你是偷不到,才改偷二流貨色吧!”
苗多財窘道:“不是偷不到,而是偷了以後,必定引起各派抓狂,我哪擋得了。”
唐小山道:“吃下所有開藥,豈非天下無敵?”
苗多財道,“少夢想了,吃一顆增加二十年,吃兩顆未必增加四十年。因為人體吸
收有限,若不照著運行方式苦練,說不定還搞得七孔流血,走火入魔,我才沒那麼笨!”
唐小山道,“其實我倒想增加二十年功力,如此,打起敵人更過癮!”
苗多財皺眉:“你要我去盜靈丹?”
唐小山邪邪一笑:“可能的話。”
苗多財乾聲笑起:“或許有機會吧!可是我看你武功已不差啊!”
唐小山道:“要是行,也不會挨掌,以前直覺暗器已夠用,現在才知道,武功亦相
當重要。”
苗多財頻頻點頭:“我了解你想法……要偷各派靈丹的確不容易,不過碰上了,也
只好幹啦!”
他想到什麼,道,“我看你運氣不差,或許可到毒龍山上毒龍潭,聽說那裡有條毒
龍,吸收日月精華已千萬年,如若能取得它內丹,保證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
唐小山稍稍心動,道:“既然那麼有用,為何無人敢取?”
苗多財道:“不是無人敢取,而是無福可行,有的找不到,有的找到卻得不到,那
毒龍既然通靈又有劇毒,尋常人豈能動它他絲毫!”
唐小山道,“既然有毒,你想叫我去送死?”
苗多財邪邪一笑:“會嗎?唐門除了暗器,對毒亦頗有研究,你只是把它收斂不用
而已,要毒死你可並不容易!”
唐小山淡聲笑起,苗多財說的沒錯,唐門毒術亦是武林一絕,他只是覺得甚不人道,
故始終未用于暗器上。
久而久之也就淡忘,然若碰上了,他仍有辦法對抗。
他道:“看來有機會真的要去會會那條毒龍了。”
苗多財笑道,“聽說毒龍會吐內丹,你或許可趁它吐出之際,搶它過來,既省事又
安全!”
唐小山斥笑,“你在說神話不成?”
苗多財更笑,“那可說不定!毒龍雖通靈,卻未免託大,自有機可乘!”
兩人相視而笑,大有一試之態。
談話間,忽聞房內傳出李欣欣呻吟聲。
兩人立即把心神收回,全心想看結果。
於雙兒輕輕喚道:“李姑娘你醒醒。”
雖然她曾經吃醋,但見她受傷,一切便忘了。
李欣欣穴道已解,幽幽醒來:“這是哪裡?”忽見於雙兒,驚道:“是你?”
想躲開,卻發現在床上躲不了。
於雙兒笑道:“你受了傷,多虧唐少俠背你回來,還好,傷得不重,吃過靈藥已不
礙事。”
“我……”李欣欣漸漸醒神,已記起一切,怔然帶窘一笑:“是你們救了我,不好
意思!”想起身下床,卻仍暈眩,於雙兒立即扶去,
李欣欣忙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於雙兒不好意思再扶她,含笑問道:“傷得如何?運氣看看,若不行,在此休息亦
無妨。”
李欣欣立即運氣,直覺胸口沉悶,卻被靈藥清涼效果護住,不再疼痛難挨!當下投
以感激眼神:“好多了,謝謝你……他們在外面?”
於雙兒頷首:“嗯。”
李欣欣立即整理下頭髮,想照鏡子,卻發現衣衫己換成素青便裝,身軀被剝光,窘
態使她怔窘難堪。
忽又發覺便裝只是套上,裡頭黑色血衣仍在。
她始噓喘大氣,暗暗瞄向雙兒,她並未發現自己失態,心頭寬慰不少,安心整理頭
發。
其實於雙兒早就剝下她胸襟加以推拿,否則傷勢豈能復原如此之快。
她自知李欣欣高傲,縱使同是女人身,恐怕亦忌諱良多。
故而不便替她換下血衣,免得引來不必要誤會,見李欣欣偷瞄過來,她早轉身整理
棉被,卻也暗笑於心。
李欣欣但覺容貌還能見人之後,始敢向於雙兒瞧上一眼,暗示可出去了嗎。
於雙兒含笑道:“他們甚關心你傷勢呢!”
李欣欣斥笑,“有何好關心!”始推開房門,忽見兩男如天神立於門前,嚇得她尖
聲驚一聲,退縮一步。
唐小山呵呵笑起:“會叫即沒事,過來過來,你幹的好事,今晚得說個清清楚楚,
否則……”
李欣欣斥道,“否則如何?一點兒禮貌都不懂,竟敢偷聽女人談話!”
唐小山道:“這不是偷聽,是關心,順便保護!”
李欣欣瞄眼:“什麼保護?噁心!”
苗多財道:“姑娘可不能如此說,若非我們,你豈能安全脫險。”
事實如此,李欣欣無話可說,只好拱手道:“救命之恩,日後再報,只是你們可不
能以此逼我,有失俠士風範!”
唐小山道:“我逼你什麼?”
李欣欣瞄眼:“擋在門前不讓路,還要逼我說出一切!”
唐小山呵呵笑道:“好好好,我讓開!也不逼你!”
往椅子行去,凜凜生風坐下:“我只不過會實話把真相告訴嚇爺爺,我看他大概不
清楚有這麼一位偉大的女刺客!”
此語一出,李欣欣登時焦急:“你不能說!爺爺不能受這刺激。”
唐小山淡笑道:“是你求我的,你看著辦吧!”
苗多財道:“看在偉大的救命之恩,你難道不能透露半點禪機?”
李欣欣為之長嘆,靠向桌邊椅子坐下,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於雙兒端來熱茶道:“喝了它,慢饅再說。”
李欣欣道聲謝意,端茶即喝。
隨又長長一嘆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當然想知道……”苗多財、唐小山異口同聲說出,隨又互望一眼,苗多財道:
“你先說。”
唐小山不客氣,便問:“你們是什麼組織?目的何在?你跟冷嘯秋又是何關係?”
李欣欣緬想種種,輕輕一嘆,“我們沒有組織……”
唐小山道:“沒組織?哪來一大堆刺客?”
李欣欣道:“我們只是有共同仇人罷了,加上幾位正義相助的朋友而已。”
苗多財道:“你們跟魔鬼天使有仇?”
李欣欣頷首:“殺父之仇,五年前惡魔殺了我們全家,當時我才十二歲,還是個不
大懂事的女孩……”
她回想傷心往事,已兩眼含淚。
唐小山、於雙兒、苗多財暗暗輕嘆,默然不語。
李欣欣忽覺失態,忍下淚水始道:“我爹為了一筆生意和人起爭執,誰知竟然遭殺
身之禍,還好我當時在爺爺家,否則照樣遭毒手。後來我返家已見雙親墳墓,偷偷打探
才知道被惡魔鬼所殺,立志報仇,便拜師學藝,幾年下來小有成就,才展開報仇行動。”
唐小山道:“你爹跟他們爭什麼?”
李欣欣道:“我爹也是以鑄劍為生,在蘇州開了間刀劍鋪,那群人看上我家,便要
我爹出售,本是說好千兩紋銀,誰知契約訂下,卻變成百兩。我爹找他們爭了多次,沒
想到他們卻下毒手,他們甚至殺人之後,連房子都燒掉不用,根本是存心找碴。”
唐小山道,“倒是心狠手辣!”
雖然自已一直不大想理江湖事,但路見不平,卻又難忍拔刀相助之心,看來自已根
本不甘寂寞,挺適合吃江湖飯嘛!
於雙兒道:“你怎知是魔鬼天使殺了你爹?”
李欣欣道:“鄰居說的,白衣白面罩,後來一探之下,很容易可查出真相。”
唐小山道:“度鬼天使到底有多少人?你又怎會追到京城報仇?看來你早知那群人
將出現京城吧?”
李欣欣道,“我並不清楚魔鬼天使有多少人,只知他們組織龐大。似乎有併吞天下
之意,我會北上京城,其一是爺爺受了大吉莊之邀,我正好跟來。其二,我打探之下,
方知冷嘯秋有意刺殺魔鬼天使,我便自動加入,我是到京城後,才知一切活動的。”
唐小山道:“這麼說,此事和金湘蘭毫無關係?”
李欣欣道:“她只是我利用的對象,爺爺並不願意讓我拋頭露臉。他卻信任你,我
才能隨時跟你出來。可是你比我想象精明,我若有所行動,你必定知道,後來突然多出
一個金湘蘭,終於解去這麻煩,我通常先去找她,但轉了一下,便藉故離去,終能瞞你
多日直到有一天……”
轉望於雙兒:“有一天似乎被她發現我會武功,事情便複雜了。”
於雙兒乾笑道:“其實我也是無心插柳……希望沒帶給你太大麻煩……”
李欣欣輕嘆,“如此也好,若非被發現,唐少俠怎會及時趕來救人……沒想到惡魔
當真如此厲害,連百斤炸藥都轟不死!”
於雙兒道:“他們似乎服了什麼藥,抑或練了邪功,才會如此。”
李欣欣道:“這點冷嘯秋已說過,只是,他們比我想象還可怕,我這兩下子幾乎不
堪一擊……”
唐小山道:“你跟冷嘯秋如何認識?對他來歷知道多少?”
李欣欣道:“是在江南認識的,他跟我師父人稱碧玉金劍劉雪娘有交情,那時我跟
師父學武,他忽然出現,相談之後,才知他父親也被魔鬼天使所殺,由於同仇敵愾便認
識了。至於對他了解多深。倒不多,因為他平常甚少談家事,恐怕是不想觸動喪父之慟,
後來得知他為尋找伯叔來到京城,也因此我和他分開有段時間……”
苗多財道:“你喜歡他?”
李欣欣霎時怔愣,隨即欲言又止,終於帶窘說道:“談得來,但……還談不上什
麼……”男女之間之事她似乎未曾認真考慮過。
苗多財笑道:“喜歡,就該多把握啊!”
李欣欣默然不語。
於雙兒道:“那也得多了解再說,冷嘯秋身上有不少秘密。”
李欣欣道:“你們一直查他,到底何事?”
唐小山道:“你爺爺沒說?”
李欣欣道:“你是說。他跟爺爺的恩人有關?”
唐小山瞧她似乎仍未明白真相,大概是早出晚歸,連事情發展都忘了問,便道:
“你爺爺找的不是恩人,而是盜走寶劍之人。”
李欣欣怔愣:“冷嘯秋與盜劍有關?”
唐小山道:“恐怕是了,你可曾見過他最近抓著一把黑色枴杖?任何時刻。”
李欣欣回憶當初,仍自迷惑:“似有似無,當時夜色甚黑,且眾人縱使拿劍,也得
以黑布包裹起來,以免反光讓敵人發現。”
唐小山忽有所思,道:“冷嘯秋慣用分水刺,當時他是用分水刺,抑或其他兵刃?
雙手跟單手甚容易區別。”
李欣欣喃喃道,“似乎是使劍……他得留一手指揮,而且偷襲不便用顯眼兵刃吧!”
唐小山道:“看來他真的脫不了干係了……”
李欣欣急道,“他會是盜用寶劍之人?”
唐小山不願說的太明白,免得傷害兩人交情,淡聲笑道:“未必如此,得等查清再
說,李姑娘有空兒不妨帶我去見他,事情或許可水落石出。”
對於冷嘯秋可能殺害瞎子之嫌,由於事關重大,他更不便隨意說出。
李欣欣道:“暗殺已成局,他可能暫時避開一陣,我未必能找到他……”
苗多財道:“那個小胖子呢?他該較容易找吧?”
李欣欣道:“他和玲嘯秋交情不錯,說不定已雙雙離開了……一切事等躲過這陣風
潮再說吧!”
唐小山但覺有理,便笑道:“多謝幫忙,我看你就呆到天亮再回大吉莊,免得三更
半夜官兵又在四處搜人,惹來不必要麻煩。”
李欣欣感傷一嘆:“該謝的是我……”想及往昔種種,悲心又起。
於雙兒立即扶她回房,讓她休息,一切等天明再說。
累了一夜,三人便自找地方打坐。
直到天亮,風聲漸弱,唐小山始把李欣欣送回大吉莊。
李大師見及孫女回來,霎時愁容盡失,長問短詢昨夜去何處?害他整晚擔心。
李欣欣表示起了仇殺,四處官兵,難以回家,只好暫避唐小山住處。
唐小山並未否定,李大師聞言,再次謝過唐小山,他對孫女種種,依然不知。
不再操心之下,李大師再問及有關寶劍之事,唐小山只能回答正在查,稍有眉目,
終也打發過去。
此後三天,李欣欣足未出戶,全心養傷。
外頭官兵亦因搜不著兇手,且並無告訴者,已漸漸淡化此事,剩下的該只是街頭傳
言,說得精彩無比,但那不足以威脅到任何人。
第四天,李欣欣突然不告而別。
待唐小山黎明例行探拜李大師之際,已找不到她的蹤跡。
唐小山急道:“欣兒去了哪裡?”
李巧淡聲說道:“她回江南,大約一個月始返回。”
祖孫情深,頗有依情。
唐小山暗自苦笑:“她可交代過什麼?”
李巧道:“沒有,她只覺得玩膩了,想回去走走而已。”
唐小山道:“自己一個人?您不怕她……”
李巧道:“一夥人吧?她總說一夥人……”
唐小山道:“你沒見過是誰?”
李巧道:“偶爾見過,但此次沒見著,怎麼,她可能出事嗎?”瞧小山問得如此詳
細,他不由憂心起來。
唐小山呃地乾笑,“沒事沒事,只是太突然,有些不習慣。”
李巧淡聲一笑,“原是如此,可嚇壞老朽。”
輕輕一嘆:“女大不中留,除了如此又能如何?在她爹娘病死後,拴住她反而不好,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嗎?”
說來輕鬆,但眉宇間總仍流露離情之苦。
唐小山只能應是。
聞及她父母又變成病死,該是她瞞蔽爺爺所言吧!
他道:“欣兒回到江南,有誰照應?”
李巧道:“大概是她師父吧,住在蘇州會點兒武功,可是欣兒老學不好。”接著說
出地址。
唐小山倒也印證欣兒拜碧玉金劍劉雪娘為師之事,心想該問都問了,李欣欣為顧及
爺爺,許多事未必肯明白說出,再問下去也是枉然,
他便把話題引開,談及龍吟寶劍一事,李巧自是眉飛色舞,直道何時可尋回?
唐小山則表示若找到冷嘯秋,自可尋回寶劍,故而將可能出遠門。李巧自然高興,
直道快去快回。
唐小山便告退去了。
隨後,他又告別莊主。
在聞及為李大師辦事,申劍吉立即答應,還支付五十兩銀錢當開銷,唐小山照單全
收,時不宜拖,便拱手告別,離開大吉莊返回住處,交待雙兒轉告苗多財一聲後,便急
急向江南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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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豔遇a

時過八日。
唐小山已行至安徽石弓山附近。
他想再過幾日即可抵達江南,屆時不但可尋得冷嘯秋等人,亦可避開魔鬼天使追蹤
報復,可謂一舉雙得。
索聞石弓山山勢奇特,他也就趁機繞行瞧瞧。
果然見著一山峰光禿無樹,居中凹個天窟,山勢彎斜,的確有若石弓,或而因此得
名吧?
雖說新鮮,但瞧上幾眼,亦自發膩,且他有事在身,不便久留,遂又取道南下,誰
知方行山郊外,忽聞姑娘救命之聲傳來。
他急目望去,忽見一名黑衣傢伙正狂謔淫笑,追著一位衣衫不整慌張亂逃的長髮姑
娘,那救命聲即出自她。
這一瞧眼,姑娘復絆倒摔落地面,哇哇急叫救命,黑衣傢伙受到豉舞,更是剌激淫
笑:“陪大爺爽一下,包你欲死欲仙!”
淫笑中猛撲姑娘,伸手便扯,刷地脆響,一片紅肚兜甩高天空,姑娘尖叫欲死。
唐小山見狀怒火噴冒,怒喝:“淫徒別逃!”相隔百丈,他照樣猛撲即至,尚差二
十餘丈抓起石塊即砸。
那淫徒忽見有人,復見瘖器強猛射來,臉色為之大變,驚叫不好,拔腿即逃,猛竄
叢林。
唐小山兩躥飛來,仍想追擊,姑娘哭中帶謝撲來:“多謝相公搭救!”
唐小山本是直線欲從她頭頂掠過。
豈知她突然撲近,一時亂了方寸,不得不煞停身形,以免撞倒她,這一煞停,姑娘
抱滿懷,哭得涕淚縱橫。
唐小山安慰道:“姑娘等等,待我收拾那淫徒!”
他仍想追,可是再抬眼已人蹤渺失,哪還能追啥玩意,恨恨嗔斥,手中石塊便又亂
打出去,可惜瞎貓碰不上死耗子,毫無慘叫聲傳回。
他恨罵幾聲,這才又想回頭安慰,姑娘卻抱得更緊,哭聲更熾。
唐小山道:“姑娘,沒事了……歹徒已開溜!”
忍不住扶起姑娘秀髮,直覺她臉形圓甜,頗具姿色,只可惜哭得一塌糊塗,胭脂粉
腮己混紅,否則必定更為出色。
“姑娘,沒事了……”
唐小山還想安慰拍她肩背,然而這一動作,姑娘沒事,他卻嚇出事來。
那姑娘竟然衣衫披碎,肚兜飛去,上半身完全祖胸露乳,竟然如此親親膩膩地貼在
自己胸脯上。
他怔詫欲窘,想推人,又不敢面對現實,不想還好,這一想及,那結實胸脯卻在她
抽泣中,陣陣波打過來。
直挑得他血脈奔騰,窘得他滿臉飛紅,不知所措。
那姑娘雖仍哭泣,但女性人家,對男人反應最是敏感,她忽覺有異,以為又將被非
禮,猛地掙開那男人,怒斥:“你……”
這一推開,復見眼前並非凶徒,且是恩人,已自怔詫不知該如何面對,僵楞當場。
唐小山忽見姑娘不但漂亮,且身體豐滿,流露一股艷媚性感,的確誘人已極。
尤其那雙酥胸,粉嫩雪白,堅實挺聳,隨她呼吸輕顫,簡直勾人心魂,他不由得看
呆了。
那姑娘隨他目光移來,這才發現自己光身露陶,委如晴天霹靂,欸呀驚叫,縮手縮
胸,蹲藏下來,全身為之抽搐。
唐小山這才知道失態,趕忙轉身,乾笑道:“抱歉,為了救人,我不得不……”
那姑娘泣聲道:“怎麼辦?我已經抱了你……和你有肌膚之親啊!叫我如何再見任
何人?”淚水更流。
唐小山窘聲道:“情況危急,姑娘大可不必在意……就像和向救落水婦人一樣……”
那姑娘仍自哭泣:“我怎不在意?我清白之身從此毀了,叫我如何見人,如何見人
不如死了算了!”
一時想不開,她登時往左近樹幹撞去,嚇得唐小山急叫不可,趕忙攔去,她仍想自
殺,攔扯中她終又撲向男人懷中哭。
唐小山迫於現實,只好將就。
雖佔便宜似的有點兒想入非非,卻也伸手拍她肩頭:“姑娘別太在意,一切有話好
說,你先靜下來,咱們慢慢談……”
又是哭泣:“我還能如何?我已是殘花敗柳之身,除了一死護清白,還能如何?有
誰還會要我?死了算了!”
唐小山窘困道:“別太衝動,咱們好好談,說不定我會……”
那姑娘突然鼓起勇氣抬頭,淚中帶笑:“你要我了嗎?我……我……”
“別激動,咱們談談……”
“你還是不要我?對不對?你嫌我殘花敗柳之身?”
“沒那麼回事!”
“我不是,我不是,我還是處女啊!”
那姑娘更形激動,忽然白牙一咬,笑得滄涼:“不錯,我已殘花敗柳,但對你卻還
是處女之身,你救了我?我無以為報,唯有這身子。就送給你吧!獻給你之後,我便自
殺謝天地,相公。你是喜歡我的,我感覺得到你的情!”
那姑娘冒著豁開心靈,突然伸手扯向男人腰帶,就欲軟身,嚇得唐小山驚窘不已:
“姑娘不可!”想扯褲腰保身。
那姑娘豁得徹底,已傳媚聲:“這是你我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原諒我吧!
這世上,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件事了!”
她當真扯下唐小山褲腰,就要非禮。
唐小山急欲掙扎,卻又慾火高漲,這女人似有妖法,竟然媚得讓人受不了啊!
理智與動物本能交錯著,在未尋得答案之前,他居然一一被姑娘收拾。外衫褲腰都
快褪去。
那姑娘更形大膽,忽地抓他雙手往自己酥胸摸去,媚邪一笑:“它是為你長的,美
嗎?”
唐小山頓覺軟柔傳來,整個身軀已發顫,動物慾火不由高漲幾分,竟然揉摸過去,
那女子一聲沉醉浪笑,已撲摟男人,終把他撲倒地面。
唐小山急笑道:“姑娘不可,我們……”
那姑娘苦嘆:“過了今天,你若不要我我便自殺。所以你不必大在意,放開心情,
是我心甘情願的,放心我不會纏你的……”
張嘴欲吻男人胸膛。
唐小山說什麼也不肯乘人之危,急急笑道:“姑娘別如此說,你相貌不差,只要我
不說誰會知道?”
那姑娘媚情一笑:“那又何苦呢?如今,我只想為您獻身,哪怕你是對我虛情假意,
我倆對您一片真誠,相公您就成全我吧!”
她易客為主,急於求歡,弄得唐小山哭笑不得。終於心生一計。欣笑道:“好好好,
別激動,我成全你便是!”
“當真?”
那姑娘為之心花怒放,抱得更緊:“來啊!我正等著呢!”
唐小山笑道:“那也該找張舒服軟床才行吧?你不是在用計甩脫我吧!”
“怎會,你這麼漂亮迷人,是男人,恐怕全逃不了你媚力之下。”
“你就是另一位男人!”
“我沒那麼偉大。”
“如果你不要我,我便自殺……”
那女子忽又轉為悲棖,兩眼為之含淚。
唐小山道:“怎會不要,你這麼漂亮啊!”
那姑娘泣聲道:“漂亮何用,想獻身都沒人要,我看你就是在耍我,罷了罷了,我
身已殘,又有何臉留於人世,死了算了!”
她當真放棄唐小山,猛又往樹幹撲去,極想撞死當場。
唐小山急叫:“姑娘不可……”
雖覺她假意,卻又怕她玩真的,登時伸手點她穴道,那姑娘不察,應指而倒。
一件棘手事終於擺平。
唐小山趕忙起身,直叫要命,好端端惹來什麼桃花運?
他趕忙穿妾衣衫,再次注視那女子,總覺得她體態艷盈,性感天生,的確十分動人,
可是自己雖非什麼正人君子,卻哪能乘人之危?甚且毀了她一生?
當下他猛把邪念收起。
隨後替她找回撕去肚兜,雖然破裂,且將就用用便是。待肚兜穿妥,復把衣衫穿上,
系上腰帶,終能免她裸體窘態。
一切弄妥?那該如何處置她?
置于原處?是否會遇上虎豹,抑或歹徒返回,到時她豈非一命嗚呼!若帶她走,又
能帶往何處?待她醒來,豈非舊事重演?
想來想去,只有一辦法。
他遂把姑娘抱往附近較靠山徑處,然後拍開她穴道,自己則偷偷藏於附近草叢,瞧
她反應。
那女子幽幽醒來,登時發現換了地方,復又發現衣衫竟然己穿上。
她怔立而起,目光掃向林區,急心直叫:“負心郎,你要遺棄我嗎?”
加快腳步,竟然再往林區奔去。
唐小山為之怔楞,沒想到這女子如此死心塌地嗎?
這本是韻事一件,可是想及被纏種種窘困情景,他已心生忌意。
“還是別沾桃花運來得安全些,否則說不定賠了夫人還折兵呢!”
唐小山慶幸避過一劫,登時尋了路子,逃之夭夭。
至於那豐滿姑娘追向林區,搜喊一真,卻哪還見及男人蹤影,地不由恨恨說道:
“明明就快結為鴛鴦,誰知……就是少了一張床!”
她怒瞧地上矮枝碧草,就是不順眼,猛地雙掌開打,極欲剷平。
那掌勢過處,竟然化出風勁,敢情練過武功?
就在她劈打之際。
四周忽而傳來促狹笑聲:“二姐這次栽大筋斗了。”
話聲未落,一名黑衣人從天而降,瞧她穿著,似像極方才那非禮淫徒。
然此時卻現女人身軀,瓜子臉面,秀髮披肩,長得一副巾摑不讓鬚眉英雄,卻也漂
亮不俗。
只是兩眼靈動,邪意直露,屬於鬼點子特多那類型。
先前那姑娘瞄眼道:“都是你,為何不把我凌虐慘一點兒,那小子豈會束手即走!”
黑衣女子笑道:“這樣還不夠嗎?連肚兜都挑起來,看來你的咪咪吸引不了他哩!”
“誰說的!你這個死刑小瑩,長不出偉大胸脯,老說酸葡萄話嗎?”那二姐聳起胸
脯,總是自信滿滿:“那小子還差點兒被迷倒呢!”
黑衣女子刑小瑩呵呵笑道:“人說胸大沒腦,我看倒有幾分真實!”
那二姐斥笑:“你也未必有多少腦子,要是行,你去勾引他呵!”
刑小瑩呵呵笑道:“也得我看順眼才行!”
那二姐笑道:“恐怕是看不上眼的一大堆,看上眼的,人家卻不要你吧!”
刑小瑩斥笑:“哪像你被人棄之如敝履。”
那二姐恨恨地道:“下一波,準讓他受不了!”
忽有聲音傳來:“你已經失敗,得想其他辦法,別誤了師父交代。”
話未說完,林中走來兩人。
剛說話著身軀瘦高,手抓長劍,淡藍衣衫顯得樸素,一張臉頗具姿色,卻嫌清瘦,
且流露一般冷漠神韻,不苟言笑,她乃大姐冷秋霜。
另一身著淡黃衣衫女子,臉蛋甜甜嫩嫩,一副清純淨美,玲瓏櫻唇時傳笑意,圓亮
眼睛充滿天真,有若大家閨女,哪見著江湖味?她即四妹許純純。
此四人近日在江湖薄有名氣,謂之四大金釵,冷、艷、邪、純別具性格、風味。
那二姐道:“看他囂張到何時!”
冷秋霜道:“你根本迷不了他!”
艷桃花道:“誰說的?不信。再賭一把!”
刑小瑩邪邪一笑:“賭啊!要是你再栽筋斗,怎麼辦?”
艷桃花道:“我就死給你們看!”
刑小瑩呵呵笑起:“算啦,你發誓像放屁,死了一百次,結果還活生生在此臭大
屁!”
艷桃花乾笑:“這次一定真的!”
刑小瑩斥笑:“鬼才相信你!”
艷桃花笑道:“說真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否則,你們如何叫他去見師父?”
冷秋霜道:“把他綁去不就得了!”
艷桃花媚笑:“談何容易,他武功高得很吶!”
刑小瑩訕笑:“我看未必,方才他打暗器就傷不了我!”
艷桃花道:“那是你走運,相隔太遠,而且他用的是石塊,稍重了點兒。”
刑小瑩道:“高手不分輕重,照樣打得著。”
艷桃花道:“你那麼喜歡讓他打著,是不是在暗戀他?”
刑小瑩斥道:“你才暗戀他,脫光身子倒貼,還不斷呻吟叫著,呃呃呃!”耍出淫
浪叫聲。
艷桃花斥道:“怎麼,你看不慣,可以親自表演啊!”
冷秋霜道:“好了,再吵下去,無濟於事,還是想辦法抓人要緊!”
一臉清純的許純純,突然冒了一句:“二姐,你抱著他的感覺如何?”
艷桃花邪眼瞄來,呵呵笑起:“哇,可真是欲死欲仙,神妙無比啊!”
許純純嫩臉稍紅:“這就是愛的滋味嗎?”
艷桃花呵呵笑道:“對,愛死的滋味,愛得深陷不能自拔,所以我到現在還自拔不
了呵!”呃呃媚叫著,一副肉醉愛欲之中。
許純純窘紅著臉:“那滋味好不好?”
艷桃花笑道:“當然好,不是說過了欲死欲仙嗎?”笑聲更淫蕩。
刑小瑩斥笑:“我看是慾火焚身,淫女發浪吧!四妹別聽她胡說八道,只要是男人,
她什麼都說好!”
艷桃花喝笑:“我就不相信你不喜歡男人?”
刑小瑩訕笑:“至少不像你那麼濫情吧!”
許純純窘笑道:“我卻連男人都沒碰過!”
艷桃花登時哈哈笑起:“你在為誰守身啊?今天這個讓給你如何?說不定他喜歡的
是你這種純情女子呢!”
刑小瑩喝笑:“對啊!四妹出馬,說不定馬到成功!”
許純純為之臉紅:“我才不要,被你們煽動的愛情,怎麼談?”
刑小瑩弄笑:“這麼談啊!多談幾遍,什麼愛情滋味都出來了。”
許純純窘笑:“我還是無法接受。”
刑小瑩消遣過頭,目光轉向冷秋霜:“四妹既然不要,我看大姐下海,說不定更有
媚力呢!”
冷秋霜瞄眼:“有完沒完?逮個人,還討論那麼久?你最多情。大概最想下海,有
意思,就換你吧!”
艷桃花登時鼓掌叫好:“三妹就是這種人,悶騷在心中,老說別人差,你就努力一
次讓大家瞧瞧吧!”
刑小瑩為之乾笑:“算啦,他不是我理想對象,而且二姐已霸佔在先,還是讓你繼
續表現,省得節外生枝!”
艷桃花笑道:“你既然讓賢,我只好免為其難啦,我看那小子會住進下個村鎮客棧,
咱們去收拾他便是。”
刑小瑩轉問冷秋霜,道:“要是二姐再失敗,該如何處理?”
冷秋霜道:“只有硬抓回去。”
刑小瑩道:“咱們四個應付得了?”
艷桃花道:“你方才不是說他功夫不怎麼樣?”
刑小瑩瞄眼:“我這是以防萬一,難道還要再一次失敗?回去如何向師夫交代……”
許純純輕嘆:“聽說這小子身懷異寶,不知是真是假?”
冷秋霜道:“這不關咱們的事,多準備繩網,今夜非把他捆回去!”
艷桃花嘆聲道:“這麼說,你們是對我一點兒信心都沒有了?”
“不,錯!”刑小瑩一字字喊出,隨即呵呵笑起:“你該檢討啦!小三八,光靠兩
個瞇瞇,能吃多久?”
艷桃花反斥:“總比你這荷包蛋好!”
兩人又開始鬥嘴。冷秋霜極力制止。
四人隨即討論對策,一有結論,這才選路奔去。
黃昏漸漸降臨。
夕陽已落西山,彩霞滿天。
唐小山已行往石弓鎮。
此鎮建築特異,或許想沾石弓山光彩,家家戶戶門前或屋頂飛簷皆安置弓形石塊,
遠遠望去,還以為屋頂長了牛角,讓人瞧來莞而一笑、
唐小山心想此處已離石弓山三十裡,那瘋婆子大概趕之不來,住它一夜便是。
於是他找了一間石頭居客棧住下。
此客棧別具風格,不論屋內任何桌、椅、櫃檯、器具,皆是石材所雕,就連酒壺亦
不例外,倒是別出新裁。
唐小山暗道:“莫要連床鋪都是石床才好。”
豈知進了客房,果然石床石椅,一切都是石製品。
小二直誇睡石床,冰心涼血,可治百病,唐小山其實亦也是故作瞎猜,在得知石床
之後,便以體會心情住下。
吃過晚餐後,睡躺下來,果然清涼無比,渾身舒服許多。
他呵呵笑道:“有若躺在山泉邊的大石塊,的確另有風味!”傳來一絲陶醉心靈。
他舒舒服服伸個懶腰。
隨巳開始想及那艷媚動人的落難姑娘,那裸裎相見風流韻事,想來即叫人心動,回
味不已。
“她好大的膽子,竟然自動想獻身?而且反過頭來要非禮我!”
一個男人被非禮,會是這種滋味嗎?
甜甜地,帶點兒冒險,想入非非,卻又陷入理性掙扎之中。
他其實亦不大願意想拒絕,試想,這麼一個性感美女,自己又是血性少年!
那姑娘真是處女?
處女怎麼回事?
憑感覺嗎?
瞧她潤滑身軀,艷滿雪白酥胸,還有那粉嫩乳暈……並未像生過孩子般變黑變粗……
一切似乎和傳言中的處女相符合。
然而她為何如此大膽行徑?敢主動非禮自己?呃?那算非禮嗎?或而該說是感恩後
的犧牲!
照現實風俗,她既然已裸裎相見,復又和自己肌膚相親,除了嫁給自己,又能如何?
她的犧牲似乎可以了解。
然而自己身為江湖兒女,早不拘小節,怎還在乎現實風俗?否則救一人便娶一人,
到頭來豈非妻妻一大堆?
然而不拘小節,怎又拒絕她?她看來如此誠懇而自願啊!
尤其那胴體媚力,簡直讓人難以抗拒啊!
唐小山不自覺地聞向衣袖,竟然仍留香味,不禁泛起串串動人春夢,暈得他陶醉邪
笑不已。
忽有聲音傳來:“相公,你在想我嗎?”
不知何時,艷桃花竟然己出現門口。
她仍穿著那件破爛衣衫,胸口欲露未露,紅肚兜輕輕挑開,酥胸隱隱欲現,落難後
的嬌媚欲滴,更是挑人。
唐小山猝見是她,宛若見鬼似地尖聲大叫猛猛蹦彈起,卻又跌摔硬床,未等感覺疼
痛,猛又縮向床角:“你……你!”想確定是人是鬼?那滿腦子春夢已嚇飛。
艷桃花嬌媚一笑,嗲聲撲來:“相公您好狠,丟下我即走,害得我找得好辛苦啊!
沒有你,我只有死路一條,你就收容我吧,做牛做馬,任勞任怨,我都不在乎……”撲
得很帶勁。
唐小山更叫:“別過來!”想躲,卻無去路。
艷桃花技巧純熟,霎時撲向他懷中,慾火難熬似地喘息起來:“相公,您收容我吧!
一切我已不在乎,只要能侍候你一輩子,我已心滿意足……”
那迷人身軀倚得緊緊,更讓唐小山呼吸急促。
艷桃花感覺他血氣己升,更自挑媚喘息:“相公,把我當妻子甚至騷女人吧!生平
就這麼一次,你喜歡我吧?”
嗯了一聲,將男人衣襟解開,張嘴即吻。此舉更挑得唐小山慾火高漲,愣在那裡不
知所措。
艷桃花見時機成熟,身形一掀,竟也乾淨利落剝光上衣,碎裂肚兜下,酥胸更形媚
力四射。
她終也熬不住,喘息如虎似地欲征服這男人。
唐小山仍極力抗爭:“不要……你這是……”
“我把當怨女吧!一生就只這麼一次!”
虎狼女人已扯向他腰帶,就要把他剝光。
唐小山更急叫著:“不可亂來!”豈知對方竟也褪光衣衫,瘋狂欲掀翻雲覆雨之勢。
就在唐小山褲腰被扯之際。
猝聞剛然脆響,褲腰裂了大縫,嚇得他驚心大叫:“撕不得!”他只這麼條褲子。
艷桃花卻仍媚狂欲撕,他更急心保護,反手急推女人,或而心急,用力過猛,這一
推,艷桃花欸呀一聲,跌落外頭,差點摔落床下。
唐小山經此冷卻,慾火盡失,趕忙穿回褲子,急笑道:“姑娘千萬不可!”
艷桃花媚笑道:“有何不可?你把我當成是妓女不就得了?我不想再做三貞九烈女
啊!”又自撲來。
唐小山眼看解釋不了,只好故伎重施,準備點她穴。
艷桃花見他舉止,自知行動又告失敗,若被點穴,豈非敗得徹底?當下暗罵氣死我
也!竟然搶先出手,欲點對方穴道,如此總算挽回些許顏面。
就在她出手之際,唐小山一眼即已看出不妙。
他絕頂聰明,對招式幾乎過目不忘,且修得驚天訣上乘武學,雖過驚變,且近身不
及半尺,他仍自使出“神龍探爪”這招奇功,且把爪改成指,竟然後發先至,猛點艷桃
花左肋穴道。
這一截,正中笑腰穴,艷桃花登時呵呵笑起:“你……你……哈哈哈……”
唐小山更急:“你會武功?你根本在計算我?”“我沒有……哈哈哈……”
“沒有?分明就是!受誰指使?”“我只愛你,哈哈……”
“愛你個頭!不說,笑死你!”“你敢,呵呵呵……”
“不敢才怪!”
唐小山還想再點艷桃花另一處笑穴,準備讓她笑得泣淚橫流,豈知外頭忽有東西射
來,一道指向艷桃花腰背,另一道直取唐小山肩胸。
唐小山冷笑:“雕蟲小技,也敢獻醜!”別的不說,暗器他最在行,一眼即已看出
是石塊,用雙指夾住,反打回去。
鏘地脆響,冷秋霜以劍鞘擊落,她身形一翻,已掠於門口,冷目瞪著對方不已。
唐小山邪笑:“原來是姐妹淘?失敬失敬。”趕忙將衣衫穿妥再說,可惜褲當的裂
繾,卻也顧不了這麼多。
此時艷桃花笑腰穴已被暗器解開,急急退回冷秋霜那頭,恨恨瞪向唐小山:“可惡!
我要倒貼你這小白臉,你卻不知憐香惜玉?難道非禮我這麼難嗎?”
唐小山被罵得哭笑不得,瞧這艷桃花仍然光溜著身子,卻一點不在乎,實是大膽無
比,他乾笑道:“現在過來我試試!”知道對方底子,反而心存調戲。
艷桃花哼笑一聲:“沒了!現在倒貼,我也不要,可惡!害我在姐妹面前丟臉,看
你怎麼賠償!”
唐小山笑道:“換我讓你非禮好了!”
艷桃花噗嗤笑起,“原來你也是個登徒子,好啊,躺下,老娘免費再倒貼一次!”
當真轉向冷秋霜:“姐你出去,看我如何收拾他!”
唐小山哭笑不得:“你到底……是色狼不成?”
“是又如何?誰敢逃床的,誰就是太濫孬種!”
“真***沒遇過像你這種女人!”
唐小山簡直笑得無奈。
艷桃花喝笑:“有什麼大不了,我只不過把你當成男妓,玩弄一下罷了!”
唐小山哭笑不得:“男妓?”
“不然你以為你多清高、多值錢!”
“那,嫖客來吧!”唐小山跳坐於床前,呵呵直笑,且看這女子如何耍?
艷桃花不禁皺眉而笑:“什麼嫖客?這麼難聽!”
唐小山笑道:“沒說你是女嫖客已算你走運了!”
“怎越說越難聽!”艷桃花想著如何才能說出更難聽字眼,扳回一城。
冷秋霜說道:“你敢過去?不怕他再點你穴道當人質?”
艷桃花道:“不會吧!這是面子問題!”
冷秋霜道:“哪個妓男守過信用?”
“說的也是!”艷桃花恍然一笑盯向唐小山:“不跟你玩了,你既然已放棄機會,
便乖乖給我束手,跟我們回去,否則有你好受!”
唐小山道:“要去哪裡?”
艷桃花道:“總不會把你賣到妓女戶,走了自然知道,不必多問!”
唐小山訕笑道:“你叫我走,我就走,那我算什麼?”
艷桃花道:“什麼都不算,走是不走?”
唐小山邪笑:“你一個,我已受不了,旁邊又一個,我豈非隨時受到非禮威脅!”
冷秋霜斥道:“由不得你不走!”
利劍已抽出,寒光閃閃,氣勢陡升。
艷桃花喝笑:“對,不給他一點兒顏色,還以為我們全是飯桶呢!”亦擺出架勢,
但覺光溜涫,實不方便,進伸手道:“拿來!”
唐小山笑道:“什麼?被單?”
艷桃花斥道:“我的衣服!”
唐小山拎起爛衣,皺眉一笑:“這還能穿嗎?”
艷桃花斥道:“你管不著!”
唐小山捉笑:“真的,好端端,當什麼瘋婆子?”還是把爛衣扔過去。
艷桃花接過來,勉強穿在身上蔽體,腰帶一扎,架勢再擺:“現在你面對現實吧!
是投降,或是開打!”
唐小山笑道:“當然是開打,因為我覺得你很差勁!”
“喝,瞧不起我,看招!”
艷桃花猛地欺身劈掌,一招“穿金裂石”威猛劈來,瞧她一副媚態,動起招式,竟
也氣勢不凡。
唐小山雖知她功力不弱,但自己更行。待她迫近三尺,笑道:“好招式!”右腳一
抬,竟然切擋過去,奇準無比封住對方掌面。
艷桃花欸呀驚叫,喝道:“你這人怎臟到以腳底擋我手掌?”氣極,雙手開打,似
貓抓兇狗,亂七八糟。
唐小山嘿嘿笑道:“是你愛抓,我可沒動!”眼看敵手迫來,他只好雙腿並用,照
樣逼得對方無法越雷池一步。
冷秋霜看在眼裡,知道唐小山招式奇特,不敢大意,利劍立即抖動,一招“引弓射
月”穿刺過去,直指對方心窩。
雖然任務上乃將人活擒,似不該出此殺招。
但冷秋霜知道唐小山絕對不笨,一劍能刺死才檉,她甚至全力以赴。利劍霎時發出
輕輕脆鳴。
唐小山但覺劍氣逼人,哪敢再玩雙足踢,猛地身形一蹬,倒飛內床,利劍如蛇追來,
他再翻床頂,利劍仍追,迫得他喝叫好招,連翻數筋斗,穿掠兩女,翻落桌頂,呵呵笑
道:“好招!”
這話乃讚賞自己翻得漂亮。
兩女同時翻筋斗,一掌一劍倒刺過來。
唐小山喝地一笑:“好劍法!”雙腳猛踩龍形九步,在尺半圓桌上東跳西踩,兩女
始終無法刺出成績。艷桃花不由嗔喝:“有膽下來!大男人,跳什麼脫衣舞!”唐小山
訕笑:“免費跳給你看不好嗎?”
越說越是故意,百般搔首弄姿,氣得艷桃花掄掌猛攻,然她攻得越快,唐小山躲得
更快,總讓她沾衣不得。
冷秋霜連攻十數招下來,始看出對方不但踩著奇怪步法,甚且已知自己劍招來龍去
脈,每每將要成功,他總能及時躲開,自是佩服他認招之淮,當下故意不按牌理出牌,
胡亂刺去,驀地一劍刺去。剌穿對方褲管。
唐小山怔愕:“你這是什麼劍招?”搞不清,看不懂。
冷秋霜冷笑:“殺狗劍招!”
趁機連刺數劍,迫得唐小山欸欸怪叫,褲管連穿三數洞,他倆不甘心跳下桌面,終
於老老實實踩著幻步,閃出千百幻影,終讓冷秋霜又無用武之地。
艷桃花一點兒也沒撈著,早就氣喘吁吁,只好想別的辦法道:“咱們把石桌拆了,
看他如何耍招!”
登時擊往石桌,豈知唐小山喝地一聲,一腳踩向她腦袋,迫得她非得反掌自救,一
連數招,石桌未擊成,腦袋卻被踩了七八下,氣得她嗔叫:“姑娘跟你拚了!”竟然再
出怪招,猛地趴向石桌,想鳩佔雀巢。
唐小山哈哈謔笑:“上來啊!只不過多一塊肉墊而已!”
不把艷桃花放在眼裡,當場踩著頭、肩、腿背,跳來跳去,艷桃花竟然連爬起機會
全無,氣得哇哇大叫。
冷秋霜見狀,突地猛喝,長劍刺去,唐小山踩著劍身欲挑空而飛,冷秋霜猝地丟棄
利劍,雙掌猛往上擊。
砰地一響,唐小山竟然被擊中,往屋頂彈去,冷秋霜沒想到如此順利能得逞,便喝
著:“拿下他!”
唐小山縱然被擊,卻也只是皮肉稍疼,根本不在乎,聞言訕笑:“憑這掌就想拿人
嗎?”
話未說完,突聞砰然暴響,屋頂突然破襲巨洞。
唐小山驚叫不好,正欲躲人。
豈知巨洞之外另有巨網罩來。
他本是託大,此時欲進無路,竟然被罩及。
他猱地施展千斤墜往下躥。
然網勢來得太快,左右復有兩女拉扯,唐小山終逃不出巨網,只好抽出匕首欲切網
繩。
那刑小瑩早算准此著,猝一罩下之際,便喝著許純純相互交換,且滾動巨網,以能
把人裹香腸式裹起來。
唐小山嗔喝:“下流暗算,算什麼好漢!”
刑小瑩斥笑:“我們本就不是好漢!”滾得更急。
唐小山無奈,拼命切砍,果然破去一洞,嚇得艷桃花大叫快收拾他,四女登時撲來,
有人搶刀,有人點穴,有人趁此開打,唐小山邊此亂擊,登時損失慘重,痛得哇哇大叫。
“快住手呵!我認輸,跟你們走便是。”
在特別檢視唐小山穴道的確受封之後,冷秋霜始把他丟於桌下,冷笑道:“再給我
跳呵!”
唐小山乾笑道:“跳久也會累,休息一下如何?”
艷桃花斥笑:“你累,我可沒累,陪你跳兩下過過癮!”登時跳向他身軀,狠狠又
踩幾腳,以替自己腦袋報仇。
唐小山尖疼大叫:“住腳啊!不是好說好一切好談嗎?”
艷桃花斥笑道:“現在倒可談了!”
她跳落地面:“說,要談什麼?”
唐小山哭喪著臉:“你們是哪一幫人馬?”
刑小瑩謔笑:“女人幫,專制薄情郎!”
唐小山苦笑道:“我哪有薄情?你們抓我幹什麼?”
艷桃花邪邪笑起:“把你逮住,當然有原因,因為你早已不是人,帶回去準當成狗,
剁了!”
許純純驚道:“這麼嚴重?”於心不忍。
艷桃花笑道:“誰叫他薄情寡義!”
許純純道:“可是我怎麼看都不像!”
唐小山登時裝笑臉:“對對對,我為人正派,根本不是她們所想像那種……”
刑小瑩斥道:“四妹別聽他胡扯,他這種人面善心惡,留之不得!”
“會嗎?”許純純睜大眼晴,卻仍瞧不出名堂。
唐小山苦笑道:“在下到底何處得罪你們?要受此折磨?難道你們是魔鬼天使?”
刑小瑩但覺好聽,便點頭道:“對啊!你準備受死吧!”
冷秋霜道:“三妹別亂說,惹了麻煩不好!”
刑小瑩這才閉嘴。
唐小山苦笑:“你們不是魔鬼天使,那又是什麼?”
冷秋霜冷道:“到時你自然明白,帶走!”
她伸後一招,艷桃花、刑小瑩突然伸手,復又想到什麼,雙雙放棄。
艷桃花本是報復心態,現在可不傻:“路那麼長,我可不想摃死他!”
刑小瑩本是捉弄心態,立即更正,笑道:“是啊!路長得很,留下他頂麻煩,不如
現在就宰了算了!”
冷秋霜道:“你們都不摃,難道要我摃嗎?”
使出大姐威嚴:“大家輪著摃,小瑩先摃,不准再說什麼宰不宰人,要是他想不開
自殺,咱們拿什麼向師父交代?”
刑小瑩終於點頭:“摃就摃吧!反正大家有份!”
唐小山乾笑道:“其實你們不必那麼麻煩,我有雙腳呵!只要綁住雙手不就得了?”
刑小瑩恍然:“對啊!還爭?真是笨死!”一轉笑態,轉向冷秋霜:“這個方法可
好?”
冷秋霜道:“你不怕他逃走?”
刑小瑩道:“笑話,他能從我們四姐妹手中逃走?天豈非塌下來?何況咱們四人名
守一方,把他囚於中央,他插翅都難飛!”
艷桃花笑道:“這方法最佳,要是摃著他,多麼累啊!”
冷秋霜頷首:“好吧,到時別怪我沒警告你不准睡覺喔!”慢慢解開繩網。
刑小瑩笑道:“放心,想睡,便把他綁在石柱上不就對了?沒事,一定沒事,有事
我負責!”
她伸手解網,眨眼,唐小山終於得以伸縮手腳,滿是感恩坐起:“多謝四位美姑娘
關愛啦!我必好好表現,不讓四位失望!”
刑小瑩訕笑道:“不必那麼虛偽啦!你只要當乖孫子,我們自然疼死你,把手伸手
出吧!省得你亂吃艷姐姐豆腐!”
艷桃花呵呵媚笑:“算啦!憑他,再等二十年看看!到時我老了,或許會同情他而
施捨他!”
唐小山感恩拱手道:“多謝關愛。在下沒齒難忘,請受在下大禮一拜!”直覺拱手
無法顯出鎮重,立即爬跪桌面,登時欲行大禮。
四女瞧得直皺眉頭,這男人怎會如此沒骨氣?
刑小瑩斥道:“像個男人行不行?簡直是癟三行徑嘛!”
艷桃花斥道:“本來看你還有點兒格調,勉強喜歡你,沒想到你卻……你難道不知
男人膝下有黃金?”
唐小山淡笑道:“知道呵!”
“知道還跪,還笑哩?”
“因為我做出此動作時,就是想……”
“想什麼?”刑小瑩首先叫出,三人同是這麼想。
唐小山忽而黠笑起來:“想放屁!”
四女聞言,登時捏著鼻子,退閃幾步。
刑小瑩嗔斥:“噁心傢伙,有點兒水準行不行?”
艷桃花斥道:“你敢亂放屁,我截你屁股,簡直可惡又噁心!”
唐小山笑道:“多謝各位抬愛,我放的救命神屁,效果威力無窮,再見!”
只見他如青蛙蹦起,電也似穿衝屋頂,沒命逃去。
四女突見此景,怔詫當場,這小於明明穴道受製,怎可能恢復功力?
她們哪知唐小山練了絕世奇功心法,四人點穴手法又非希奇,且勁道有限,唐小山
只要稍加運勁衝穴,輕而易舉得以解去。
這才用計說服四人解開網繩,隨後故意說出屁話,逼得四人走避,他則趁此一蹦,
逃得輕鬆愉快。
甚且傳回聲音,捉黠道:“女烏龜還不醒醒快追人!還在發什麼愣!”
四人霎又一怔,不追,讓人白跑,追了,豈非承認自己是烏龜?
冷秋霜當機立斷:“別落入他圈套,讓他逃走才真正是只大烏龜,快追!”
一聲令下,四人登時穿瓦而出。
然而經過此一耽擱,唐小山早掠奔數百丈開外,四人欲追,恐怕得大費周章才行。
然而四人豈甘心被戲弄?已自使出吃奶勁道,拼命追了過去,非得再把人擒回而後始甘
心。
得而復失,讓四人頗為懊惱。
尤其是刑小瑩,竟然還開口打包稟。
此時實在無法向姐妹交代。
她恨得牙痒痒,極欲吞食唐小山而後始快,追起來難免咬牙切齒。
唐小山連逃二十餘裡,躲入不知名山區之破廟之中。
聽聽聲音,一切似乎安靜潛沉,該無追兵。
他始喘息呼氣,終於逃過一劫。
他實在想不透,似乎和魔鬼天使無關。
那她們又是何路人馬,其師父又是何人?
實在想不進、想不通,不由癟心呵呵笑起,自己武功不敵四人聯手嗎?抑或是色迷
心竅,栽在女人手中?
其實四大金釵個個不差,頗具姿色,為她們著迷男人恐怕不少吧?
尤其是艷桃花,當真艷若桃花,媚力四射,而她又如此放蕩大方,老喜歡裸裎相見?
唐小山不敢再想下去,他便是如此栽筋斗,別重蹈覆轍才好。
再聽四處無聲,夜已深沉,便自找地方睡去。
次日醒來,忽見外頭濃霧迷濛。他覺得有異,這些霧吹得甚假,若非地理位置特殊,
便是有人故布疑陣。
“難道又有敵人找來?”
為了報復自己,魔鬼天使說不定巳出動,得特別小心為是。
於是他運用布陣技巧,漸漸探向迷濛白霧,小心翼翼想突圍而去。
摸行半裡。
忽見聲音傳來:“師父說,人就在山中,可是霧氣甚濃,怎麼找?”
唐小山詫楞,這不就是刑小瑩聲音?她們怎會找來?而且還提到師父?
暗自揣想過後,他不禁苦笑,是了,自己奔進二十餘裡,對於懂得輕功之人並不遠,
自己又睡了一夜,四人搜來並不稀奇,而且另有個師父在暗中臨視,不落入圈套已是萬
幸。
還好是四大金釵,要是魔鬼天使那就麻煩了。
另一名艷桃花聲音傳來:“這樣找不是辦法,咱們或可守在四周,等他現形時再逮
人。”
刑小瑩道:“他鬼靈精怪,說不定發現異樣已經開溜,如此瞎摸,很難奏效!”
冷秋霜道:“既然知他鬼靈精,便該少開口,那可能還有機會,搜吧!師父說的準
沒錯!”
現場一片沉靜。
不久,復聞刑小瑩抱怨聲:“師父既然現身,又已知他去處,為何不乾脆自己動手
捉人?”
冷秋霜冷道:“她若捉著,咱們臉面往哪擺?何況師父也只是看地形下判斷,她根
本未見過那小子!”
刑小瑩呃了一聲,未敢再吭聲。
四人腳步聲漸漸往東南方向移去。
唐小山暗自噓氣,劫難將過。
他小心翼翼潛進,以免弄出聲響,引來麻煩。
就此摸索中行約半刻鐘。
忽聞遠山處復傳喝聲:“在這裡!人在這裡!”
“真的?別讓他逃了。”
“臭小子,你死定了!”
登時傳來一陣打鬥聲。
復又聞及一男子喊道:“幹什麼,臭婆娘找死嗎?”
打鬥、叫喝聲已若市場一團亂。
唐小山聞言徵愕,瘖道:“我會在那裡?”人卻明明在這裡。
那人會是誰?
四位兇丫頭會看錯人嗎?
或許吧,雲霧如此之大。
唐小山不想走了,準備窺個結果,遂調頭暗中潛去。
打鬥聲頗為激烈,尤其刑小瑩為報逃脫之仇,出手更是狠勁,劈得那人東閃西逃。
那人似乎招架不了,欸欸痛叫:“臭婆娘,你們到底是誰?我跟你們何仇?”
艷桃花喝笑:“逼婚之仇,你敢拋棄我?現在死定了!”數掌打得過癮。
那人困叫:“我逼你結婚嗎?搞何名堂?”
艷桃花斥道:“想得美,憑你也想逼婚?死來吧!”掌勁更兇。
許純純忽見這人身軀龐大許多,且一身黑衣,不由疑惑:“他是唐小山嗎?怎一下
子胖了這麼多!”
此語一出,三女亦覺差異,可惜霧中瞧之不清,何況這人臉面亦抹黑,根本瞧不著
真面目。
那人登時乾笑:“對對對,我哪是唐小山,未免太離譜了吧!”
刑小瑩斥道:“他最易裝神弄鬼,說不定練了縮骨功、變形功,故意把身子打大,
先逮下再說!”
那人急道:“我真的不是唐小山!”
刑小瑩斥道:“這種事不是由你決定,若非心虛,幹嘛臉面涂黑?”那人怔愣,
“呃……”
艷桃花喝道:“對,臉面涂黑,分明有鬼!逮下再說!”
四姐妹哪容那胖子證言辯語,猝又絕招盡展,殺得那胖子東躲西逃,四處亂撞。
唐小山皺眉暗道:“會是誰?還把臉涂黑?或許跟我一樣被追殺吧?”
他存心想看熱鬧正想再欺前,豈知胖子竟然撞過來,嚇得他趕忙伏地不動,胖子自
左側七八丈逃過,復見數位美女掠穿追過。
唐小山暗暗噓氣。如若四女中有位踏步前進,自己必被踩著而暴露身分。
忽聞那胖子欸呀一聲,絆倒滾地,四名女子喝笑逮著了逮著了,硬是撲多過去,戮
戮捆捆,將人給捆成豬球一團。
刑小瑩這才喝笑:“看你再往哪兒逃?”狠狠又敲幾記。
那胖子莫名受擊,哇哇痛叫,卻己掙扎不得,癟苦不已。
冷秋霜道:“人已逮著,退出霧區,以防有變!”
於是四人合力,拖著胖子飛掠退去。
唐小山暗道:“這傢伙會是誰?聽其聲音,似乎認得我唐某人?”
好奇心使然,他倆自潛行,欲瞧究竟。
此時朝陽高升,照得霧氣升飛,散淡許多,四周瞧來己較明顯。
那四大金釵好不容易穿出霧區。
行至山角坡地,便把胖子丟於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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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豔遇b

胖子仍自苦苦哀求:“你們抓錯人了,我根本不是唐小山,你們不信我所說的話,
總該相信我這張臉吧?”
四大金釵瞄眼過來,對於豐收,仍自心滿意足。
刑小瑩斥道:“抹黑的臉,有啥好看!”
艷桃花訕笑:“是不是見不得人?抹著黑臉,想當鬼呵?”
那胖子苦笑:“我哪見不得人?只是一時不察而已,你們可把我臉上炭粉洗去,自
可還我真面目。”
刑小瑩斥道:“叫我洗臉?有沒搞錯。”一個響頭敲了下去。
那胖子哇哇苦叫:“拜託,抓錯人,不只是我的損失,更是你們損失,請驗證我身
分吧!”
許純純道:“是啊!一個人突然變那麼大,實在可怕……”
刑小瑩淡笑道:“我來試試,他是否灌風?”
霎時抓出銀針,往胖子大腿剌去,痛得胖子欸呀驚叫,直道饒命。刑小瑩呵呵笑起:
“好像是真材實料?還是他以前就這麼胖,當時乃故意縮小?”
那胖子苦急道:“我功夫要這麼厲害,還會三兩下便栽在你們手中嗎?快洗淨我的
臉,一切自可大白真相!”
冷秋霜道:“二妹去弄點水,免得誤抓!”
艷桃花道:“會嗎?我覺得他就是唐小山,不然怎會躲在此山區?”
那胖子急叫:“我不是,唐小山賊得很,我根本不賊!”
艷桃花笑道:“我倒覺得你夠賊哩!”
冷秋霜仍叫:“去吧,先把臉面洗清再說。”
“我去!”許純純霎時掠往附近山泉,以芋葉盛水捧了過來。
那胖子大喜,自動將臉面向上,泉水一澆,炭粉漸漸流去,露出一張平平凡凡,卻
帶點小丑怪笑表情的大臉。
那胖子眨著圓圓小眼,笑道:“看清楚了?我根本不是唐小山吧?”
四大金釵瞧及,不由怔詫,的確差之太多。
刑小瑩不信:“我看是否成了人皮面具?”
她蹲身下來,捏向胖子臉頰,拚命用力,胖子尖叫如豬。
“放手呵!再捏,臉皮都會被拉下!”
刑小瑩斥道:“說,到底偽裝沒有?”
“難道你捏不出那是真皮肉?快放手,疼呵!”
艷桃花皺眉道:“看來他不是了……”
刑小瑩氣極:“不是也得是,抓回去向師父交差,看他還能裝多久!”
那胖子急叫:“饒了我吧!你這不是硬把肥豬當野牛嗎?”
許純純道:“我確定他不是唐小山。”
艷桃花道:“為什麼?”
許純純道:“他有狐臭!”
“哇!”不說還好,這一說,艷桃花倒盡胃口,趕忙跳開:“早說嘛!我還以為搗
了狐狸窩呢!”
刑小瑩趕忙鬆手,逃到山泉那頭洗手去了。
那胖子暗暗慶幸,沒想到狐味竟然救了自己,呵呵笑起:“小姑娘說的沒錯,我的
確不是唐小山,現在一切辨明,可以放了我吧?”
艷桃花斥道:“那你又是誰?幹嘛躲在此?說清楚,否則照樣收拾你!”
那胖子乾笑道:“在下黃得貴,京城人士,出門在外,不小心遇到劫匪,才躲入山
區避難。”
刑小瑩道:“黃得貴?我看是黃得鬼,想騙人,遇什麼山賊?憑你武功還打不退
嗎?”
黃得貴苦笑:“山賊一大群,有的武功不弱,我哪是對手!”
艷桃花斥道:“胡說八道,這裡靠近鎮區,哪來成群山賊?想唬誰!”
黃得貴窘困道:“真實狀況,我不懂!但我的確遇了山賊!”
刑小瑩斥道:“還不說實話?”便想用刑。
冷秋霜卻阻止她,道:“既然不是唐小山,管他是誰,快搜去,莫要讓那小子逃
了!”
此語一說,三人頓醒。
刑小瑩道:“對呵,便宜那小子了!”
艷桃花道:“得快封山,莫要真的讓他開溜。”
四人登時心意一致,猛地掠身,復往霧山搜去,免得讓正點子逃了。
黃得貴不由掙扎急叫:“餵!要走,也得先放開我再說呵!”
然而四大金釵早走遠,任他吼叫仍無效,他暗呼倒倒霉,只好慢慢掙扯以解圍。
唐小山得確定四大金級搜入山區,這才趕忙掠身潛向黃得貴,抓著他,立即狂奔。
黃得貴復被捉起,驚駭大叫:“放了我,我明明已證明不是唐小山……”
“住嘴!”唐小山怕他胡亂鬼叫,猛地點他啞穴,迫得他嗚嗚悶叫,吭之無聲。
唐小山這才大膽飛奔。
他不敢在附近藏身,復又疾奔七八里,找到一處隱祕山林,躲入裡頭。動作迅快地
繞尋一陣,終於發現山洞,便竄躲入內。
將黃得貴丟下,立即退出山洞,四下瞧望,遂移來不少樹枝、石塊之類東西,佈置
簡單陣勢,暫時可掩去秘洞痕跡。
他這才潛回洞中,伸手解去繩索,拍開穴道,黃得貴驚駭跳起:“唐小山?”在京
城他早已暗見多次。
唐小山邪邪笑起:“認得我便好,省得多費脣舌解釋。”
黃得貴呵呵乾笑:“沒想到在此遇上你,實是太有緣了,你知不知我是誰?其實咱
們該是同一家人,只是我身分非常神秘而已!”
“神秘個屁!”唐小山斥道:“從你脖子上的那顆長長黑痣,便知你就是到我們那
兒告密的小胖子。再看你長的肥肥胖胖,相貌與黃圓圓有八分神似,再加上你也姓黃,
我看你多半是黃圓圓的兒子,還以為多了不起!”
黃得貴一愣:“你已知道?”
直覺什麼事蹟敗露,急得他趕忙戒備,以防萬一,臉面卻是一副求饒摸樣。
雖說他胖,卻因人高馬大,肌肉結實,瞧來該屬肥壯之類,並非油肥,故而不像一
般胖子般可怖。
唐小山邪邪直笑:“憑你也想跟我動手?別忘了我身上炸藥一大堆,隨便一顆,照
樣炸得你臉黑肉黑,從此不必偽裝,出門也省得穿衣服!”
黃得貴曾參加京城撲殺魔鬼天使戰役,自知對方霹靂彈厲害,於是撤了招式,苦苦
笑道:“你我無怨無仇,大可不必惡臉相向吧?”
唐小山冷道:“那得看你是否實話實說了!”黃得貴道:“你想知道什麼?”唐小
山道:“有關冷嘯秋之事。”
“呃……”
“不敢說?”
“不是!”黃得貴幹笑道:“我是在震威武館認得他,覺得他不錯便拜他為師,他
不收,以朋友相待,不過還傳我武功,就這樣啦!”
唐小山忽而想到什麼:“說到震威武館,我才想起,當時你為何告密武館中有常大
鬍子?”
“呃……”
“說!不說就是敵人!”
“是冷嘯秋要我說的!”
“冷嘯秋?”唐小山喝道:“何解?”
黃得貴幹笑道:“他跟常大鬍子有衝突,想請你去嚇嚇他,便要我傳話如此而已。”
唐小山又喝:“後來呢?那個暗中打石子的一定是你,對不對?”
黃得貴窘困一笑:“我乃見著你們窺探冷嘯秋,知道他已露行蹤才出面警告,可是
我打的是苗多財,對您還是相當尊敬!”
露出虔誠馬屁精模樣。
唐小山斥道:“尊敬個屁!耍得我們團團轉,還說尊敬?”
黃得貴幹笑:“這全是冷嘯秋極欲隱藏。我自不能出賣,否則早出面告訴你了。”
唐小山道:“現在呢?為何出賣他?”
黃得貴道:“因為事情已過,而且我越來越尊敬你,情不自禁便說了!”深深拱手
施大禮。
唐小山斥笑:“真是馬屁精!”
復又喝道:“既然尊敬,便把冷嘯秋一切說出!”“是!”黃得貴復拜禮。“那還
不快說,光拍馬屁何用!”
黃得貴道:“在未說之前,有一事還請大俠答應。”
“何事?”唐小山瞄眼:“名堂真不少!”
“我要拜您為師!”
“收你為徒?”
“正是!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黃得貴當真跪行大禮。
唐小山暱地悶笑,終也莫名笑起:“你倒是四處拜師,逢人便拜?”
黃得貴認真說道:“徒兒可非胡亂拜師,徒兒深具慧眼,一眼即已看出您是良師,
可栽培我這千里馬。”
唐小山斥笑:“你倒是自捧自擂,一點兒都不覺得害躁!”
黃得貴認真道:“有時謙虛反而虛偽,徒兒是實在之人。”
唐小山斥笑:“算啦!要當千里馬還不簡單,每天山頭跑兩趟便是!”
黃得貴頷首:“師父傳得甚妙,徒兒謹記在心!”
當真有欲試之態。
唐小山斥笑道:“慢來慢來,我得看看情況,再決定收不收你為徒!”
黃得貴道:“徒兒必定全力讓師父滿意。”
唐小山道:“那好,冷嘯秋他的來歷,你知道多少?”
黃得貴呢地一聲道:“徒兒不大清楚,只知常瞎子是他叔伯,如此而已。”
唐小山瞧他似乎虔誠,便又問:“他這次跟你同行,可拿著一支黑色枴杖?”
黃得貴頷首:“有,長及腰際對否?”
唐小山怔喜道:“果然在他手中,冷嘯秋,你未免太狠了吧!”
黃得貴皺眉:“師父為何說他狠?”
唐小山道:“你沒發現那枴杖是他叔伯的?他謀殺了常瞎子,然後奪走枴杖!”
黃得貴不由抽動臉面:“怎麼可能?常瞎子不是活得挺好的?”
唐小山道:“他被刺死在冷嘯秋密窩中,還是我親手埋的,難道你要說是別人謀殺
嫁禍嗎?那枴杖又為何會落入他手中?”
黃得貴實是不信,直叫可能嗎?可能嗎?可是見及唐小山表情,卻又不像說假話,
他心緒亂七八糟。
“他為何謀殺常瞎子?”
“為了那支枴杖!”
“枴杖?”黃得貴怔詫不已:“那枴杖有何秘處?容得他殺人?”
唐小山思量是否告訴他真相,直覺他是忠心之人,便說道:“那枴杖可能是一把寶
劍。”
“寶劍?”
“不錯,削鐵如泥的寶劍,你看他用過?”
“原來是寶劍……”黃得貴回憶道:“難怪他老是說沒效,我問他,他又不肯說
明……”
唐小山道:“寶劍會沒效?”
黃得貴道:“我也搞不清,只聽他常失望喊著而已。”
唐小山喃喃說道:“或許他仍不懂開封之法吧!”轉了話題:“像這種人,你敢跟
他在一起?”
黃得貴道:“可是一點兒看不出來,他一直就對我不錯,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
唐小山冷道:“不管什麼誤會,也不能謀殺親叔伯。冷嘯秋現在在哪裡?你不是跟
他一起避難嗎?怎會落單?”
黃得貴輕嘆:“他被捉了。”
“被捉了?”唐小山怔詫道:“被誰捉去?在哪兒?”
黃得貴道:“百里外的青陽鎮,當時我們準備進入揚州,結果來了幾名光頭喇嘛,
便將冷嘯秋和李欣欣給抓走,我趁機開溜,他們追殺一真,我便躲進霧山中。才遇上你,
以及那群兇女人!”
唐小山怔詫道:“喇嘛僧?他們是何門路!”
黃得貴道:“我看也是魔鬼天使偽裝,他們直說抓到什麼,可以交換什麼,然後哈
哈大笑。最重要的是我們砍了他們幾刀,他們根本不痛不痒,跟魔鬼天使狀況差不多。”
唐小山道:“多久以前之事?”
黃得貴道:“前兩夭吧!”
唐小山疑惑道:“難道他們已得知寶劍之事?想拿它向某人交換……”猜之不透,
一臉不解。
黃得貴道:“這就非徒兒所能得知,不過……還請師父前去救人如何?”
唐小山徵詫:“叫我去救殺人兇手?”
黃得貴道:“或許兇手另有別人,你不救他,線索立即斷去,何況還有個李姑娘,
您不忍心她落難吧!”
唐小山斥道:“這個野丫頭,就是知道私會情郎,也不想想自身處境。”
黃得貴道:“看在李大師面子上,師父該去救人吧?”
唐小山斥道:“救救救!你以為我多行?拿肉包子去打狗不成?”
黃得貴幹笑:“徒兒對師父您有信心,一定可以收拾那幾名臭和尚。”
唐小山嘆道:“為了寶劍,看來只有冒險一試了。”
黃得貴立即逢迎笑道:“對對對,為了寶劍,更該出面,多少得搶回什麼東西吧!”
唐小山瞄眼斥道:“真是個馬屁精!”
黃得貴不以為意,笑道:“師父打算何時收徒兒為徒?”
唐小山邪笑道:“除非你能做到完全服從,我再考慮考慮。”
黃得貴道:“這個簡單,徒兒立即服從,至死不渝!”
“真的?”
“絕無虛言!”
唐小山為之邪笑不已:“那好,只要你答應一事,我立刻成全你。”
“師父快說!”
“看到剛才那四名女子嗎?”
“看到了,挺凶悍的。”
“不錯!”唐小山邪謔直笑:“只要你能把其中一位叫刑小瑩的三八婆追到手,我
便收你為徒,就是那個硬把你說成是我那個姑娘!”
“哇!那個兇女人?”
“不錯!你意下如何?”
“這個,這個……”黃得貴登時哭笑不得:“師父的題目未免太難了吧!”
唐小山笑道:“拜入少林,得苦工十年才能學武,我卻送你一個妻子,你還抱怨什
麼?”
黃得貴苦笑:“有此妻子,我可苦上數十年呵!”
“要或不要?”唐小山斥道:“不要拉倒。”
黃得貴急道:“要,當然要,徒兒拜師決心永遠不變,必定全力以赴,只是現在……
你暫且收容徒兒吧!”
唐小山呵呵笑道:“就先當記名弟子,待有所收穫,再正式拜入本門。”
黃得貴登時欣喜拜禮:“多謝師父收容,請受徙兒三拜九叩首!”當真拜得五體投
地,虔誠不已。
唐小山瞄眼一笑:“你好像職業拜師喔?連姿勢都練的那麼標準!”
黃得貴欣笑:“師父說笑了,良師難求,徒兒可說欲拜無門吶!”已拜妥,講道:
“可以起來吧?”
唐小山訕笑道:“這個就得換我請教你了,因為我一點兒經驗都沒有。”
黃得貴呃呃苦笑:“豈敢豈敢,通常徙兒行過大禮之後,師父便會說起來吧然後徒
兒才敢起來!”
唐小山道:“要是你師父被你一拜,突然死去,那你豈非永遠起不來?”
黃得貴一愣:“不會那麼巧吧!”
唐小山暗笑於心,道:“我就有這種感覺,被你一拜,腦袋立即昏昏沉沉,我看時
日不多嘍!”
黃得貴幹笑:“這麼厲害!”
唐小山訕笑:“當然厲害,被你狐臭一燻,不倒斃的並不多!”
黃得貴笑得更癟:“師父放心,徒兒立即去清洗。”
說完,再叩響頭,即欲離去。
唐小山道:“以後再說吧,時近根本沒有水,你站遠些便是!”
黃得貴一聲得令,便閃站一旁,呵呵笑起:“拜師已成,師父你請賞我幾招吧?”
唐小山道:“這麼猴急?”
黃得貴道:“早練早出師,這是徒兒標準。”
唐小山道:“然後早背叛師門?”
“不敢!徒兒不敢!連一點點想法皆無!”黃得貴道:“徒兒練武,目的在光耀本
門,師父請放千萬個心賜招便是。”
唐小山瞧他一臉希冀,便笑謔起來道:“好吧,看你虔誠之心。我便傳你絕活,首
先……”
在破爛衣服中找出藥丸道:“你該知道,我出自四川唐門,毒功亦是一絕,你便從
毒功練起,先練習吃毒藥便是,拿去!”
黃得貴霎時僵愣:“師父……吃它下去會如何?”
唐小山訕笑道:“輕者全身發麻,上吐下瀉七天七夜便沒事,重者全身腫痛如球,
半月始消,不過,一定要不了你命便是!”
黃得貴頓時苦笑:“改天吧,現在不適合,現在強敵環伺,而且咱們還得救人吶!”
唐小山瞄眼:“既然知道,還纏我練功?”
黃得貴愣了一下,隨即乾笑:“徒兒失察,下次一定改進,恕罪恕罪!”
唐小山這才把毒丸彈掉,冷道:“計劃一下,該如何救人,你把當地倩況詳細再說
一遍!”
“是是是!”黃得貴立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得詳細無比。
唐小山聞言後,哺喃說道:“這麼說,他們應該離此不遠了?”
黃得貴接道:“而且他們武功甚高。”
唐小山道:“武功若高,自是不宜力拚,若智取的話……”忽而有了盤算,呵呵笑
起:“為師便露一手功夫,讓你開開眼界,跟我來!”
他登時捨棄此洞,掠往山區。
黃得貴立即追去,半帶著欣喜與憂心道:“師父要傳我絕活了?”
唐小山斥笑:“有本事儘管學。”
他掠得更急,不斷尋向可利用地形。
黃得貴本是興奮,但追至後來,氣力已疲,無暇再高興,只顧力拚,已汗流挾背,
滿頭大汗。
他忽而想及訓練千里馬方式,不禁暗暗苦笑,莫要真的每天爬山頭才好!他心中開
始疑惑,這個師父到底拜的值不值?
唐小山顧不得他,只管掠尋。
眨眼已快中午,終矛找到一處似是塊谷,卻又寬廣之地形,他四處查看,左右兩側
峽谷較遠,其中不少亂石、孤樹,叢草雜生,正適合布陣。
他喝笑道:“胖徒弟過來!”
黃得貴氣喘如牛跌步而來,苦笑道:“師父,就算我是匹千里馬,也不堪受你如此
折磨呵!”
唐小山訕笑道:“我看你是笨驢馬,才逛個十數裡,便死去活來嗎?算了算了,去
洗把臉,回頭還有工作要進行。”
黃得貴聞知可休息,立即精神上身,道聲得令,快步奔去。
唐小山喃喃說道:“該布何陣呵?對方武功萇高,得加點兒機關才行……就來個天
南地北七殺陣吧!”
決定布陣之後,他便掠向高處,四下瞧望,研判地形,終有定論。
此時黃得貴洗清身軀後,舒爽許多,已自奔回,笑道:“師父,傳何功夫?”
“布陣!”
“布陣?”黃得貴道:“像少林羅漢陣一樣?”興致甚濃:“可是哪來的人?”
唐小山指向岩塊道:“那些便是了。”
“什麼?以石頭代替羅漢僧?呵呵,倒是光得一般亮!”黃得貴呵呵直笑。
唐小山道:“羅漢陣是人形陣,我們布的是地形陣,我看你是不會懂的,上工吧,
把大石搬到十丈遠那岩塊上面。”
指向一快足足兩個圓桌大石塊。
黃得貴怔愣:“那至少有千萬斤,怎麼搬?”
“四兩拔千斤,懂不懂!”
唐小山立即做示範,把巨石推動、搖晃,萬斤巨石在多次吃力後,已漸漸晃搖,終
能彈起似地。
唐小山喝地一聲,巧勁一撥,巨石竟然往前彈滾,由於不定型,滾來甚是崎嶇,唐
小山卻始終趕在左右加以修正勁道。
乃近較高處,他復喝地一聲擊掌推得巨石往上彈,待欲落下之際,他猛地踢來較小
石塊,擋在巨石前,叭的一響,巨石滾壓不過,已定在預定位置。
如此巧勁,瞧得黃得貴目瞪口呆,直道石頭好像你養的?
興趣自來,也就加入行列。
由於 由于急於布陣,無暇逗他,兩人便自合力推動十數顆巨石於預定位置。
說也奇怪,巨石一定,身立其中,總覺方向感全失,似乎四面八方皆同方位。陣勢
威力隱隱顯露。
唐小山完成重要陣眼,便又利用地形設人埋伏,有的挖探坑,有的以樹枝彈力做成
暗箭,另有種種奇怪名堂,弄得黃得貴滿頭霧水,興趣卻更濃,但越是詢問,越搞得慢
腦問號,已覺當他徒弟實是不易!
一切似乎已布妥。
唐小山這才露出滿意笑容,道:“如若晚上,少了左右山峽,方向更易搞鬼,只是
咱們不能等,得讓它起霧才行!”
說完,掠向左峽山林處。
黃得貴搞不清霧氣如何能起,便跟去瞧瞧。
那山峽盡處,現有洞流,黃得貴當時即在此洗身,此時卻見唐小山將澗流截往左側
較平坦石堆。
黃得貴不解:“此著何用?”
唐小山笑道:“當然是製造霧氣!”
黃得貴怔詫:“這樣就能造霧氣?”
話未說完,忽見水淹向石面,或許石塊被太陽曬熱,己蒸出不少白氣。
黃得貴怔喜不已:“當真能生霧氣?可是石頭若冷去,哪來霧氣可生?”
唐小山笑:“那就得看功力了,就像撥巨石,懂得巧勁,哪管多大,照樣撥動。淹
水造霧亦同此理,只要流水不多,剛好可抵過太陽熱石速度,霧氣自然不斷。當然,這
不易辦到,所以布陣者另有祕方!”
便從貼身衣甲中拿出幾顆白色藥丸,將它置于十丈方圓石洞中,不久,白藥丸漸漸
化出霧氣,倒讓黃得貴叫奇,直問那是什麼?唐小山笑道:“便叫引霧丸吧!它若沾上
水氣,便能引發成霧,一顆可用一天一夜,故而造霧功力不小,有它引帶大約一個時辰
後,此處將被白霧掩去。”
黃得貴學了一招,呵呵笑道:“原是這麼回事……照這麼說,除去白丸,霧氣便散
了?”
唐小山道:“那也未必,就像天空白雲,凝成一塊,便可能吸來附近雲氣,縱使白
丸功效消失,若有附近霧氣補進來,照樣可以維持下去,這便是萬事起頭難之意。”
黃得貴恍然憨笑:“原來如此,這學問竟然如此深奧,不容易學啊!”
唐小山道:“這還是皮毛,最厲害的是藉東風,也就是發現哪裡有霧氣,然後將它
整片引過來,就像諸葛孔明能算風而借用一樣,才是最高手法。”
黃得貴稱奇道:“怎麼引?”
唐小山道:“方法不少,得看當時地形而定,例如說,哪塊雲霧正好在風口,則引
風吹來便是,雲霧若在深谷,可能要加熱讓它浮高,再加以引帶,反正現在說,你也不
懂,有機會碰上再解釋。”
黃得貴幹聲笑道:“說的也是,原來師父和孔明一樣,能藉東風啊!”佩服不已。
復見霧氣漸漸冒開,更佩服不已。
唐小山雖是得意,卻仍輕嘆:“若引兵作戰,這玩意或能管用,但用來對付高手,
怕只能障個眼睛吧!”
黃得貴道:“障了眼睛,即變瞎子,再趁機收拾,豈非妙哉!”
唐小山呵呵笑道:“馬屁功夫,你最厲害,足可獨步武林啊!”
黃得貴幹笑:“哪裡哪裡,徒兒所言,句句屬實,師父不必謙虛便是。”
唐小山笑:“我看有一行業最適合你。”
“哪行業?”
“太監。”
“太監?”
“對!”唐小山呵呵笑道:“你在宮中,多的是皇親國戚、娘娘、妃子,你左一顆
馬屁,右一顆奉承,包準處處受歡迎,成了太監王,皇上之下,就數你最威風啦!”
黃得貴幹笑:“可是切了卵蛋,這犧牲未免太大了吧!”
唐小山笑道:“生了兒子再去,比較不會遺憾,或是學斂陰功,說不定可通過考
試。”
黃得貴道:“您好像很希望我去宮中的樣子!”
唐小山笑道:“那當然,到時你和皇上混熟了,要多少油水有多少,四川唐門正等
著錢重建呢!”
黃得貴苦笑:“師父很會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東西,包括人。”
唐小山笑道:“那是你拜入我門下該犧牲的條件,我看把追刑小瑩的條件換過來
吧!”
黃得貴急道:“萬萬不可,師無戲言,說就要算數,總不能把徒兒推入火海吧!”
唐小山瞄他幾眼,呵呵笑道:“也罷,一樣一樣慢慢來,或許到時你即會想通。”
黃得貴幹笑:“和師父在一起,似乎很沒安全感……”
唐小山笑道:“這是訓練你危機意識,走吧!去引敵人,光在此說風涼話,有啥用
處!”
“是極是極!”黃得貴亦不想多談,當下引領前頭,往山下行去。
半時辰後。
兩人走出山區,眼見四處茫茫,該往何處找番僧?
唐小山道:“到鎮上轉一陣,反正肚子也餓了,先填飽再說!”
黃得貴道:“要是引來四位三八婆,豈非前功盡棄?”
唐小山道:“她們要的是我,到時若真如此,你便把番僧引來,讓雙方火拼,咱們
收漁翁之利!”
黃得貴擊掌:“妙哉!不過,在臨到鎮上之前,弟子另有建議。”
一副慎重模樣。
唐小山道:“啥事?又想出餿主意嗎?”
黃得貴拱手直道不敢,終仍忍著笑意說道:“師父您那件開襠褲,是否該換下呢?”
“開襠褲?”唐小山猛往褲擋抓去,這才發現昨夜被艷桃花扯破的褲襠,仍通風見
底,惹得他惱羞成怒,斥道:“不早說!存心看我出醜嗎?”
黃得貴急道:“弟子不敢!弟子以為那是師父故意裝出性格的表徵。”
“徵你個頭!”唐小山猛敲響頭過去,斥道:“穿開襠褲耍性格?”自覺想笑而笑
起:“什麼名堂嘛!把你褲子脫下來交換。”黃得貴一愣:“師父……”
唐小山斥道:“難道有師父露肉,徒兒不露的嗎?”
黃得貴苦笑:“可是徒兒穿的是大號,給了您,豈非成布袋……”
唐小山想想也對,輕輕一嘆:“罷了罷了!縫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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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活寶師徒

他這才脫下長褲,拿出水底針,再拆腰帶布線,縫了幾針,勉強過得去,始再穿回
身上,想及艷桃花種種,實讓他哭笑不得。
黃得貴欣笑道:“師父繡縫功夫實是了得,徒兒佩服!”
唐小山斥道:“少屁啦!走吧!”兩人這才掠往五裡外柳河集。
只見得一條婉蜓柳河畔,聚集不少住戶商家,車水馬龍,頗為熱鬧。兩人本就引人,
不必躲躲藏藏,大搖大擺地走進市集,找家最豪華之柳香樓進食。
柳香樓佈置典雅,分上下兩樓,此時午時已過。食客仍坐滿七八成,可見生意不差。
唐小山點些較少吃過之河魚料理,再品一壺竹葉青,倒也逍遙自在。
至於黃得貴,或許身軀較巨,食量驚人,連啃七張大餅還不夠,瞧得唐小山兩眼瞪
來,直道你要吃垮我?黃得貴回答這頓他請客,唐小山始放過他,暗道他母親收了大吉
莊千兩銀子,吃他一點兒,仍是便宜多多,也就由他吃去。
足足拖過一時辰,眼看客人己剩四成不到,唐小山不得不另作打算,遂叫來小二,
問道:“兄弟可曾見過喇嘛翻僧?”小二目光露出懼意。
唐小山立即說道:“我們是仇家,你說沒關係!”
小二這才放心不少,說道:“近午的確有兩喇嘛前來進食,後菜色不對,他們翻了
桌子即走,也未付銀子……”
黃得貴嗔道:“太可惡了,他們往何處去?我替你報仇!”
小二急道:“千萬不要,在下惹不起他,也不想報仇。”
唐小山笑道:“我不會提你姓名便是,你說吧!”
小二聞言,始露笑意:“他們往北村行去,到底要去哪,小的不知,公子若碰上,
千萬別說是小的說的。”唐小山笑道:“當然不說。”
轉向黃得貴:“給賞!”“我?”黃得貴一愣,但隨即會意,爽聲笑道:“小二哥,
連這餐,十兩銀子夠不夠?剩下的給你啦!”
小二登時心花怒放:“夠了夠了!太多了,其實五兩銀子便夠哩!”
小二道謝,磕頭連連,方始退去。
唐小山瞄眼道:“你一向出手這麼大方嗎?”
黃得貴幹笑:“是替師父出的,您有面子,徒兒一樣沾光。”
唐小山道:“這麼說,你娘的油水很足了?”
黃得貴幹笑道:“不瞞您說,徒兒的油水十足。”低聲道:“徒兒從上次那棟大府
院搬來滿滿三大箱元寶,足足可花上三年哩!”
唐小山睜大目光:“這不就發了?”
黃得貴道:“可惜大部份分給正義門了……”
唐小山又如洩氣皮球,冷道:“下次油水之事,由我決定,知道嗎?走吧!”起身
離去。
黃得貴幹笑道:“下次徒兒將改進,一定改進。”急追過去:“沒想到師父對元寶
那麼有興趣,我即該留下它們。”
唐小山冷道:“過去之事不必再談,以後給我多多表現。”
說完,掠出市街,往北方奔去。
黃得貴當然頻頻點頭,心頭想了無數方法,決心哪天讓師父心花怒放,隨後呵呵笑
起,直追師父,掠往北方去了。
兩人再掠十餘裡,忽見左前方溪林內巨石上,坐著一名喇嘛和尚,另一名則蹲身舀
水洗臉,兩人似在休息。
唐小山見狀,登時躲入草叢,黃得貴亦蹲躲進來。
兩人引目探去,唐小山皺眉道:“怎未見人質?”
黃得貴急道:“莫要被他們宰了才好……”
唐小山輕嘆:“若真如此,也莫可奈何了。”頗替李欣欣擔心。
忽貝那舀水洗面嘲嘛跳向巨巖,原是個矮冬瓜,其高度幾乎跟坐著的喇嘛差不多。
他腦袋卻奇大,聲音粗沉說道:“找了兩天,一無蹤影,不知胖僧那頭如何?”
那較高僧人說道:“看是無果,咱們乾脆把人質押到城門上逼人出來,否則如此尋,
何時才有結果?”
矮僧人道:“可是人質不在這裡,何況對方未必知道,逼也無用。”“不知道?哈
哈……”
瘦僧人突然仰天長笑,聲帶真力,震傳百里似地,逼得黃得貴急掩雙耳,直叫難受。
唐小山亦運起神功抵擋,直覺喇嘛內功果然高強無比。
不過他慶幸聽及人質仍安然無恙消息。
瘦僧人笑聲突然煞住,聲音卻如飛帶繞竄許久,方自消失。
他冷笑道:“不出來,便吼得他們雞飛狗跳!”
話聲未落忽聞西南方復傳來笑聲。
矮僧怔笑,“是老三回話,不到三十裡吧?”瘦僧道:“難道他把人質帶在身邊?”
矮僧道:“大概不會,囚在鬼哭洞中,十分安全。”
瘦僧滿意點頭:“待逮著那小子,便殺了他們,以絕後患!”
兩人相視,復又縱聲大笑,威力更強一倍,趁此回應另一名僧人。
黃得貴卻被震得頭暈腦漲,差點兒暈倒。
唐小山亦覺血脈翻湧,極力運功平撫。
他暗道:“鬼哭洞在何處?這兇僧竟然狼心要殺人滅口,實是留他們不得……”
黃得貴苦笑道:“再讓他倆笑下去,我真的要翹辮子啦!聽冷嘯秋說,他們是大漠
三兇僧,武功高得出奇,製得了嗎?雖然徒兒對您有信心,但信心不必一次建立,可以
分期付款。”
唐小山瞄眼:“少說風涼話,你去把他們引來,我賞他們幾針便是。”
“我……”黃得貴猶豫。
“呃,這倒不是,這點兒小事你都不敢嗎?”
“我只是被嚇過一次,現在得再壯壯膽才行。”
黃得貴深深吸氣,心想奇陣已布,只要熬過一陣,自可沒事,何況他見過唐小山霹
雷彈威力,應該可以製住對方。
於是壯了膽子竟然大搖大擺晃去。
如若他知唐小山霹雷彈已用完,恐怕無法晃得如此傳神吧!
唐小山立即扣住水底針暗器,心想對方未必怕刀槍之傷,得射他們眼睛或耳朵、鼻
孔,方能奏效吧?於是特別注意雙僧行徑。
黃得貴再逼近十餘丈,已不敢越雷池一步,隨即放聲大笑:“番僧,原來躲在這裡,
還不抉過來受死!”
喝笑聲起,瘦、矮兇僧四目瞪來,發現目標出現,己自哇哇狂笑。
矮僧晃著大腦袋,笑出滿口黑金牙:“好氣魄,敢前來棧咱家挑戰,哈哈哈!”
手中降魔杵抖得鏘鏘作響。矮僧臉面只巴掌大,兩腮凹陷,眼珠卻出奇凸大。實是
奇醜無比,他冷笑:“說那麼多何用,先宰了他再說!”
話聲方落叫聲起,人若彈丸飛射過來,看似極慢,卻閃之奇快,霎然迫至黃得貴頂
空,月牙鏟已劈頭猛力砍下。
矮僧亦不落後,射動身形如猿,暴躥即至,降魔杵更自抖得鏘鏘作響,催力殺來。
黃得貴哪敢應戰,光聞聲音,拔腿即奔,復喝聲:“讓你老骨頭三招,再來收拾不
遲!”逃得比什麼都快。
瘦僧沒想到對方喝喊大話,竟然不戰而逃,一擊已落空,更自哇哇厲叫:“逃得了
嗎?”
身形如電,復射過來,逼近七八丈,月牙鏟脫手飛出,存心穿剌敵人背胸,讓他當
場斃命!
就在此時,唐小山見對方逼近不及五丈,正是下手良機,猛地打出十二支水底針,
奇速無比,復又無聲無息飛去。
那瘦僧但覺蚊蟲之類東西沾身,本在不意。
豈知蚊蟲卻變成蜜蜂螫來,一群十二支盡往臉面攻擊,嚇得他怔心大叫不好,“好”
字未出口,嘴巴射中一針,直刺舌頭,疼得他趕忙閉嘴,這還不止,臉面連中數針,若
非眼晴閉得快,準被蝥成瞎子。
還好他功力深厚,怔疼中,猛運真勁震抵不少利針。
那矮僧見他受擊,怔詫道:“你怎麼了?”瘦僧趕忙喊道:“快閉嘴!”
矮僧頓覺蜂針射至,趕忙閉嘴,果然利針刺唇而落,他正慶幸運功逼住之際,豈知
那細針竟然會轉彎,由下貫上,直衝鼻孔,叭地命中,他驚疼哎叫,鼻孔己掛出血絲。
他猛地伸手揪出細如牛毛彎月針,氣得直發抖。
唐小山雖能命中對方要害,卻因功力不夠,無法貫穿腦門,當場將人殺死,實是一
大遺憾。
不過,儘管如此,他為了對付強敵,早在山上採了毒葉,將汁液涂在利針之上,它
雖可能毒人不死,卻能讓對方奇癢難忍,而且血流不止。
矮僧受此一針,鼻頭登時麻癢,迫得他哈啾直打,伸手捏個不停,瘦僧亦絞著舌頭,
喝喝怒叫:“何方敗類敢暗算大爺,還不現身受死?”一掌打向唐小山藏身位置,迫得
他跳閃出來:“毒王祖宗在此,你們準備見閻王吧!”
腳踩龍形九步,身形晃飄不定,手翻驚天訣,利針再射,一大把猛地開射。任瘦、
矮兩僧武功如何高強,竟然閃避不及,全身被螫十數針,哇哇怒叫,劈攻再猛。
唐小山根本不想正面交鋒,靠著神奇步法遊走兩人空隙中,利針打出去,復又以輕
巧吸字訣手法吸了回來。登時叫好。
當下不再逃避,找來石塊,見機即打,並喝笑道:“唐門暗器,天下無敵,你們死
定了!”石塊偶能擊中,爽得他笑聲更謔,攻擊更猛。那矮僧忽聞唐門暗器,驚詫道:
“他便是唐小山!”哇哇笑出狂厲聲音。
瘦僧怒邪大笑:“你終於送上門!”雙掌開打,砰砰兩響,震得地面深陷兩大洞。
唐小山雖靠奇異步法閃過,卻亦險象環生,怔心道:“你們找的是我?”
矮僧哈哈狂笑:“不錯,天神少爺要的是你!那些混悵只不過是墊背而已。”
唐小山怔問:“天神少爺又是誰?”瘦僧謔笑:“去了便明白。”
雙掌再劈,唐小山猛地掠身閃躲,一把利針復又直取對方嘴面,迫得他不敢開口,
趕忙掠退數十丈,退回溪邊巨石。
他更喝:“老二回來,遠攻!”哇哇叫癢,抓得恨極。
矮僧聞言,猛地倒掠回去,照樣抓得滿臉滿身通紅,怒叫怎麼辦?
瘦僧道:“把血逼出,讓毒性減弱。”
於是兩人雙手合攀,互運內勁逼毒,只見無數針孔紫血演流,恐怖已極。
唐小山見狀,哪肯讓兩人喘息,猛地欺前欲攻。
豈知方迫近二十丈之際,兩兇僧突然翻出右掌,一道狂勁劈斬而至,雖隔二十丈,
威力仍猛不可擋。
唐小山內勁本就較弱,一時又未料及仍未二十餘丈,對方便開打,終被擊中,悶哼
一聲,連翻十數筋斗,掉落地面,已自頭暈目眩,不太好受。
黃得貴見狀急道:“師父您……”
唐小山醒醒神,乾笑道:“不礙事,王八兇僧果然功力深厚,咱們且戰且走便是。”
當下喝喝有聲,抓起石塊當暗器,沒頭沒臉直打過去。
兩兇僧正在逼毒,縱然騰出一掌迎擊,但唐小山暗器手法就是高明,竟能閃過攀勁
縫縫隙,狠狠兇兇砸打下來,兩兇勉強劈個幾掌,卻己耐不住亂石擊身,只好放棄逼毒,
哇哇大叫反攻撲來。
唐小山、黃得貴見狀,拔腿即奔,且不斷喝笑著:“老禿驢,頭一包,眼一包,舌
一針,臉一針,活像麻花老太婆,不如改當尼姑算了!”
此話更惹得兇僧狂怒,猛逼十數丈,雙掌連擊十數掌,極欲收拾對方。
豈知唐小山步法高明,東跳西閃,躲得甚是巧妙,忽見那把月牙鏟落地斜擺,他拔
起來,喝喝耍招:“看我亂鏟殺番僧!”
竟然反攻過來,用上蟠龍棍法,霸氣立現。
兩兇僧見狀,哈哈狂笑,兩自侍武功高強,怕的只是對方開溜,哪怕對方攻來這無
異自投羅網。
番僧見及唐小山攻來,笑聲更狂,準備一招搶回顏面,竟然不閃不進,衝前伸出右
掌即抓,那速度奇快無比,照他想法,這一抓,必定手到擒來。
豈知唐小山招式巧妙忒異,和尚竟然一掌抓落空,月牙鏟棍頭猛往和尚腦袋落去,
銷地脆響,和尚東跌西晃,昏沉欲墜。
唐小山卻哎呀尖叫,雙手發麻。
沒想到和尚頭竟然硬如鐵塊,勁道反震回來,迫他倒退兩步。
不過,他見及瘦僧晃得東倒西歪,仍自得意大笑:“妙哉,當頭棒喝!”
話聲未落那矮僧豈肯讓自家兄弟受損,怒喝一聲,惡掌劈來。
唐小山復在跌退之中,一時身形不穩,閃之不及,砰地暴響,左肩背受擊,哎呀再
叫,暴跌七八丈遠,月牙鏟脫手飛出,跌落地面,疼痛得哎哎怪叫,已是灰頭土臉。
番僧一招得逞,冷喝一聲,霎時欺殺過來,唐小山見勢不妙,手抓泥沙怒喝:“看
百毒砂!”
猛打出去,快閃開溜。
矮僧受他毒害匪淺,復聞百毒砂怎敢硬接,不得不斜身扭掠,先閃一旁,唐小山早
藉此逃奔數十丈,欲往山區躲去。
矮僧不由大怒:“逃不了的,你們逃不了的!”
不顧瘦僧,掠身疾追,哪肯讓人脫逃?
瘦僧好不容易定位身形,雖然腦袋沉痛,可是他更恨被耍,怒牙一咬,抓起月牙鏟,
更自猛追。
雙方一前一後,直往山區掠去。
數裡山路,剎然即過,唐小山眼看秘陣將至,突然回過頭來,謔嘲兩兇僧:“囂張
嗎?碰上我,還能囂張起來嗎?明年此時便是你們忌日,你們想要如何死法?我成全你
們便是。”
矮僧氣得哇哇大叫:“咱家怎麼死,你管不著,只要你別走便行。”
猛撲過來。
唐小山斥道:“笑話,你是誰,我為何要聽你話?自以為多了不起,吃我一彈!”
猛地抓起地面腦袋般巨石,往矮僧砸去。
矮僧喝地反擊降魔杵,砰然脆響,巨石被擊,本該猝散,豈知它卻裂成兩半,降魔
杵擊穿中間而過,兩片巨石仍往矮僧臉面砸來,嚇得他猛縮腦袋,極欲躲去,可惜他腦
袋巨如西瓜,躲得了左石片,躲不了右石片,叭地一響,砸削左腦角而過,痛得他跌坐
地面,哇哇怒叫。
唐小山本就把巨石震裂,以引對方上鉤,如此看來,效果十分良好,他呵呵謔笑,
趁機又找來十數石塊,嚇得矮僧不敢硬接,滾地逃離去了。唐小山正欲追擊,豈知瘦僧
已經趕來,他氣極敗壞,又不敢隨便再撲殺,右腳猛地掃向地面,大小石塊躥飛而起,
直射過來。
唐小山哎呀怪叫,連翻筋斗,閃逃於亂石之中,好不容易躲過一劫,不敢再戰,猛
地罵道:“卑鄙傢伙,不跟你玩了。”
說完,他猛掠退逃,往遠遠霧區奔去。瘦、矮雙僧那曾受過這種失敗和侮辱,登時
狂吼厲追,兩人雙雙平行,以防唐小山再次作怪。早就逃近秘陣的黃得貴忽見唐小山飛
近,猛地招手:“快過來,一切順利!”先行躲入霧區。唐小山見及霧區彌沒深廣,自
知陣勢已發動,也就大放其心,鑽了進去,瘦、矮雙僧已怒火攻心,哪曾想過埋伏?猛
追過來,大喝誰都別逃,急躥進入霧區。
兩人連衝數十丈,頓覺視線受阻,只得運用聽力加以輔助。
唐小山聲音忽然傳來,謔笑:“別逃的是你不是我。”
“在那裡!”瘦僧嗔怒,直往左側不到十丈的距離撲去,月牙鏟極力猛砸,哪知聲
音頓失,人影更無。
正待疑惑之際,猝聞聲音又起,竟然就在背後。唐小山謔斥:“在這裡,去吧!”
一腳踹在瘦僧屁股上,踹得他往前栽去。不但是他,那矮僧亦是遭那黃得貴亂石飛砸,
疼得厲叫,且躲躲閃閃,急靠瘦僧,道:“不要分開太遠,相互照應,這是奇陣。”
這一喊,兩人復覺巨樹倒傾聲傳來,分明已不及三四丈,嚇得兩人又氣又急,想躲,
不知方向,只好拼命發掌亂打,想穿透樹枝以保命。
還虧兩人多勁,終將樹枝幹打穿一洞,轟然巨響倒塌中,兩人得以免受重壓之苦。
兩人暗暗噓氣,想慶幸之際,復聞唐小仙聲音不及七尺之近傳來:“這樣就沒事嗎?
樹上多的是毒蛇,沒感覺出來嗎?”
其實,他只不過勉強找來兩條毒蛇,一人一條,賞了過去。
兇僧正聞毒蛇,復見軟東西粘身過來,嚇得面色鐵青,厲喝如殺豬,雙掌猛扯又扯,
拼命把身上毒蛇扯得粉身碎骨,腥血沾滿全身,更讓兩人覺得可怖,趕忙竄逃他處。
瘦僧更自提起勇氣,抽出木棍,得以行動方便,逃出叢區,木棍猛往霧區丟去,厲
吼著:“有膽出來硬拼,躲在瘖處玩下流把戲,算什麼英雄好漢?”
唐小山笑道:“我就在你身邊,只不過你有眼無珠而已!”
聲音的確近得可以鼻碰鼻,瘦僧大怒,一掌擊去,唐小山突然消失,木棍猛地敲來,
又打得他頭暈腦漲,怒得他又氣又惱。
左邊矮僧亦好不到哪去,早被黃得貴偷襲得鼻青眼腫,傷痕累累。
矮僧當機立斷:“大哥,退去,不走不行,再這樣下去,會被他們玩死!”
瘦僧亦有同感,哇哇厲叫:“這筆帳,等著算!”
登時和矮僧運掌護身,採直線方式移步退去。
唐小山不禁謔邪笑起:“想走就走,未免小看我這天下第一陣手了吧?”
矮僧怒斥:“雕蟲爛陣,耍何威風!”
話未說完,唐小山斥道:“既是爛陣,為何要逃?氣死我了,上!”
他和黃得貴突然左右開攻,四掌劈殺過來,瘦、矮雙僧突見掌勁,自是明露目標,
登時反掌打來,砰然脆響,唐小山、黃得貴哎呀悶叫,跌落地面。
瘦僧剛想撲上去。矮僧拉住他:“小心有詐!”
瘦僧一愣,忙煞身形,厲斥道:“有膽來取佛爺性命,耍花招,徒見下流。”
唐小山呵呵笑起:“學乖了,不肯上當了?這樣就沒事嗎?這樣就沒事嗎?老實說,
方才引你們,是在調整位置,因為你們站偏了,我的暗器根本射不到,現在行了。”
猝見他伸手斬斷繩索,埋伏地上彎彈樹枝立即彈開,木滾三數把,奇快無比飛射過
來,矮、瘦兩僧豈敢接,趕忙對掌,並喝著往後連退十數丈,稗然地面踩空,掉落深坑,
嚇得兩僧驚叫不好,欲彈掠反躥。
豈知唐小山喝著一聲:“快砸!”黃得貴猛將高處小山般巨石推砸下來。
那深坑本就是巨石挖出之洞,既深且大,如今巨石砸下,正合本位,一切吻合已極。
瘦、矮雙僧身形本是落空下墜,兩人復用真力想反彈,哪知巨石砸來,兩人只好出
手反擊。
在迷霧中,兩人以為頂多桌大石塊已了不起,勁道自是劈緊,豈知那巨石竟如一座
小山,那簡直巨無霸威力呵!兩人頓時變臉變色,極欲加勁擊掌,卻因身軀懸空,使勁
不易,砰地巨響,雖似能震住巨石,身形卻反彈更往下墜,巨石其實速度只慢了一剎,
隨又轟然巨響砸下。
雙僧兵刃勉強斜架,卻被砸彎,迫得兩人拼盡全力推抵,卻已被活活埋壓地下,兩
人甚且受不了重壓,悶吐鮮血,卻只能為性命拚力掙扎。
唐小山一見奏效,已自跳身出現,哈哈謔笑:“什麼番僧,想抓我?門都沒有!”
黃得貴跳向巨巖上,踩蹦著,謔笑不已:“有師父在,一切搞定,兩位若想活命,
還不快說出鬼哭洞在哪裡?”
瘦、矮雙僧此時全靠著一股真勁抵攔,身形早被壓得血脈繃緊,幾乎快暴裂而死,
兩人哪有空兒回話?
黃得貴連喊數聲,沒回音,不由怔道:“難道被壓死了?”
唐小山摸摸石塊。笑道:“還在掙扎,石塊仍在絆著呢。不過我看也差不多,只要
再過個幾刻鐘,或者咱們上去加把勁踩去,不死都不行。”
黃得貴道:“可是他倆死了,咱們如何去救冷嘯秋等人?”
唐小山道:“還有一大脖僧不是嗎?咱們去收拾他便是。”
黃得貴恍然道:“倒是可行之計,聽妖僧說,他也快來了,怎未見身形?”“我試
試便知!”
唐小山突然尖聲嘯起,聲傳數十裡,轟得山蜂回音不絕。
嘯聲末落,忽聞數裡外另有回音傳來。唐小山與黃得貴面面相視。
黃得貴欣喜道:“來了,這可好,省了麻煩。”
唐小山汕笑:“一併收拾吧,看著他倆,我去引人來。”
黃得貴恭敬拱手:“放心,徒兒現在腳踏實地,踩得更是踏實!”
唐小山道:“最好能一腳踩死兩人。”
說完,他躥掠退去,眨眼已消失霧中,再轉幾路,已掠出霧區,直往山下縱去。
然而方縱不及一里,已見及一位肥胖如豬,兩眼如豆,一副貪婪姦謔模樣的玄衣唰
嘛掠來。
他忽見唐小山,冷喝道:“小子,給佛爺滾過來!”
唐小山瞄眼:“幹嘛要滾?”“不滾就得死!”
胖僧猝然撲到,狂厲探爪,就欲捏腦袋。
唐小山但覺這傢伙更毒三分,方見面,毫不認識,便下殺手,實是惡毒。
他猛踩龍形九步閃了過去。胖僧一愣,竟然抓空,怒喝:“你那是何步法?”
唐小山冷笑:“亂七八糟步法!”雙手猝揚,水底針一大把飛射過來。
胖僧自侍武功,見狀哈哈大笑:“只會玩這些嗎……”尚未說完,那利針卻似毒蜂
噬來。
他但覺威力,急急運勁欲攔,豈知內勁竟然無效,臉面被砸了十幾針,若非眼睛閃
得快,立即瞎去。
利針剌臉,登時癢得他哇哇厲叫:“你敢使毒!”劈掌即殺。
唐小山冷斥:“我還想油煎大肥豬呢!”不理對方,拔腿即奔。
胖僧豈肯放過他,拚命即追。裡許路程,眨眼即至。
唐小山全靠神奇步法保命,這一掠來,仍自安然無恙,眼看秘陣已至,他忽又轉身
過來,冷笑道:“死肥豬,告訴你,我便是你要我的人,有本事來抓我呵!”挺胸立於
石上,威風八面。
胖僧驚詫:“你是誰?”
“唐小山!”
“你!”胖僧忽然哈哈大笑:“好個傢伙,尋來全不費工夫,快快跟我走,留你不
死。”
“要帶我去哪裡?”“好處多多的地方。”
“是不是魔鬼天使總舵?是不是去找天神少爺?”“你知道了?”
“原來當真是魔鬼一派?”
胖僧哈哈大笑:“知道更好,他們熱心邀請,你便去一趟,佛爺也就該得到我該得
的,咱們互不相欠,恩怨一筆勾銷。”
唐小山道:“你想得到什麼?”
胖僧吒哈大笑:“當然是練不死神功方法,你去了也可以練,大家全都變成不死神
仙。
唐小山恍然,原來魔鬼天使即以某種可練成神仙之方法利誘貪心者,然而這方法有
效嗎?
他道:“我可以跟你走,只是我的朋友被你困住,你該放人吧!”
“當然放。”胖僧笑道:“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放人,因為他們一點兒用處也沒
有。”唐小山道:“鬼哭洞在哪裡?”
“你怎知他們被困在鬼哭洞?”胖僧不由起疑。唐小山暗自叫糟,不動聲色笑道:
“瘦僧和矮僧說的。”“你已碰上他們?”“不錯,而且我也答應他們,去見天神少
爺。”
胖僧先有私心般不悅,隨又悟道出什麼似地哈哈暢笑:“咱們三兄弟全是一體,只
要有你,一切好辦,且跟我走吧!”
“你不想知他們下落?”“他們自會跟回,走吧!”
“你還沒告訴我鬼哭洞在何處?”“在鬼哭山,走吧!”
“鬼哭山……真有這座山?”“當然有,而且還在附近。”
“胡說!瘦僧明明說鬼哭山在江南!”“笑話,根本沒……”“沒鬼哭山對不對?”
“呃……”胖僧自知溜了口風哈哈乾笑:“我是說根本沒那回事,鬼哭山的確在這
附近,不信,我現在帶你去看!”
唐小山知他在說謊,看來這傢伙陰險多詐,要套他說出實話,的確不易,還是先收
拾再說,反正既知洞名,四處打聽,該有結果,當下頷首一笑:“如若能學得不死神功,
去去也無妨,帶路吧!”
“跟我來。”
胖僧含笑招手,身形稍轉,忽見唐小山直近不及三丈,猝然暴喝,反扭身形,即欲
擒人。
唐小山早算準他會突襲,逼近只不過欺敵之際,但見肥豬撲來,他突然踩出龍形九
步,左閃右晃,躲得對方三爪五掌,一把匕首奇準無比刺中肥豬腰際,叭然一響,那肥
肉陷入裡頭,猝又彈開,震得唐小山倒彈三四丈,跌落地面,右手生疼。
他驚詫道:“彌陀肚!”
胖僧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既然試出我威力,便跟我走吧,我不傷你便是。”
說不傷人,猛一探抓之間,照樣殺招盡出。
他想把人折磨半死之後,再去交差。
唐小山臨急無法騰身,只得四處躲滾,水底針急欲射出,卻似慢了一步。
情急中,猝見黃得貴衝來,手中硬石喝砸過來,胖僧哪知另有伏兵,正待得意將手
到擒來之際,卻覺背面勁風撲至,迫得他運功抵擋。
叭然一響,正中背心,悶得他呃聲疼叫,雖頂了過去,唐小山卻趁此翻身斜掠,水
底針準狠狠剌入他耳朵之中。
任胖僧武功何其高強,但耳朵乃是人身要害,那水底針竟然無聲無息射來,及入耳
中,猝如烈鼓暴響,咚地一聲,耳膜似乎破裂,更傷及神經,疼得他尖聲厲叫,瘋狂開
打。
唐小山謔笑道:“利刀剌不死你,就用尖針剌得你耳聾眼瞎。”“納命來 ”
胖僧有若瘋虎殺至,唐小山、黃得貴急急掠入霧區,胖僧顧不得是否埋伏,狠命即
往裏邊衝去。
“納命來 佛爺要挖得你七孔流血 ”胖僧殺得瘋狂。
唐小山卻不理會,和黃得貴奔回巨石那頭,風涼話直說:“下邊那兩妖看來是變成
肉餅了。可惜啊,否則放他們出來自相殘殺,倒省去咱們不少手續。”
“不錯,可惜,的確可惜!”黃得貴倒一點兒也不覺可惜,能殺兩妖僧,他得意非
常。
胖僧終於趕至,他右手掩著血淋淋耳朵,厲吼道:“有種別逃,佛爺一塊一塊把你
們撕了。”
厲掌再劈。
唐小山閃向一邊,黃得貴溜往暗處,兩人雙雙撿來石塊,猛打猛砸,胖僧只能像瘋
狗亂擋亂竄,打得石屑亂飛。
唐小山連擊十餘彈,顆顆命中,但覺沒啥意思,道:“和你這肥豬玩,的確浪費我
寶貴時間,想死是不是?我派天兵天將跟你玩!”
他登時現身,想引胖僧去某處。
胖僧已失去理智,見人即劈即砸,唐小山故落險境,哎哎跳叫。
黃得貴聞聲急道:“我來助你。”唐小山喝道:“別過來!”人已躥失。
黃得貴乍椋,混戰那麼久,還未遇過唐小山喊出此話,莫非那頭有危險,也就頓足,
不敢再追去。
且見唐小山把胖僧引至一處凹地,便自轉頭過來,黠笑道:“你這個妖僧,殺人如
吃飯,現在上天終於派我來收拾你,好好為你罪惡贖罪吧!”
胖僧哪聽得他說些什麼?一味只想手刃對方,厲喝一聲:“五馬分屍!”
雙掌劈出十數道掌勁,當真欲將人大卸十餘塊。
唐小山當然不能讓他得逞,龍形身法一閃,胖僧掌勁全落空,劈得泥地凹陷如坑,
碎泥為之亂飛。
忽而嘖嘖之聲響起,胖僧以為暗器又來,猛地四處開打,豈知越打越是心驚,那黑
點暗器竟然不斷冒來,而且顆顆帶剌,刺得肉身剌疼難耐。
忽覺腳部沾滿暗器,回頭一瞧,嚇得他全身抽搐,尖叫:“殺人蜂!”
已經沒命想逃。
原來唐小山早就發現此處有殺人蜂窩,故而將胖僧引來,讓他發掌擊中地底蜂巢,
那殺人毒蛙只只拇指般大,不但能蟄,而且能咬。
它們忽見巢穴被毀,怒火可想而知,哪肯容得仇人逃去,猛地群蜂盡出,千萬只撲
滿胖僧肥身,見肉即蟄即咬。
任那胖僧武功何等高強,但那殺人蜂毒性之強,通常只要被蝥兩三針,必定斃命,
那胖僧卻被螫刺千萬針,全身登時腫紅如球,那毒性竄入體內,任他練過什麼不死神功,
此時亦抵攔不了。
他拼命喊著跟你拼,跟你拼!雙手不斷劈打,卻劈之不去,氣極之下,猛往自身毒
蜂抓劈,那有若猩猩自行搗胸姿態,己自瘋狂難收。
然那毒針不斷刺來之下,胖僧終於抵攔不了萬蜂蟄刺,終於倒栽地面,這一倒,亦
只能做垂死掙扎,嗚嗚抽叫不已,已回天無術。
唐小山早躲向遠處,憑著聽聲,已知胖僧受災殃,心神驚定不少。
黃得貴趕來,問道:“那肥豬也死了?”唐小山道:“差不多,說話小聲些,是殺
人蜂!”
黃得貴趕忙閉嘴,以手掩口,卻又忍不住低聲說道:“你早知有殺人蜂……現在怎
麼辦,它飛出來,如何才會飛回去?”
唐小山道:“等它確定沒危險之後……”忽聞嘖噙之聲響起,急忙拉住黃得貴伏下。
蜂群不斷四散開來搜尋百丈方圓,甚至更遠,白霧中,只見黑點亂飛,著實讓人捏
把冷汗。
足足繞飛一刻鐘之久,蜂群始往回飛退,終至不見蹤影。
唐小山這才指示黃得貴退出百丈開外,呼出大氣,道:“平安啦!擺個陣,立即收
服三妖僧,比什麼厲害功夫都管用。”
黃得貴佩服不已:“看來這門學問才是天下無敵神功呵!”直覺該學它才正確。
唐小山自得一笑:“所以說,唐門才是智慧最高學府,應該實至名歸!”
黃得貴頻頻頷首:“不錯,徒兒以拜入唐門為榮,將來可當個副掌門吧?”
唐小山瞄眼過來,邪邪笑道:“當然可以。”
黃得貴登時感激且光榮拜禮:“多謝掌門提拔,徒兒必定全力以赴,把手下調理得
讓您無憂無慮。”
“我看省省吧!”唐小山捉笑道:“唐門一向只有家族企業,你算是第一個門徒,
也就是副掌門之下,無兵可管。”
黃得貴一愣:“那副掌門不就等於你唯一手下?管不到半只小豬?”唐小山點點頭:
“當然了!”黃得貴笑道:“這個副掌門怎這麼不值錢兼命苦呵!”
唐小山道:“那也未必,只要你常常出差,威風自來。”
黃得貴欣然,笑:“對啊,在內神氣不了,在外可就不一樣了,師父果然高明,一
句話點醒徒兒,實是位得道高人。”
“少屁啦!”唐小山敲他響頭:“你怎不說是得道高僧?”黃得貴搔頭乾笑:“那
得等以後看看啦……”“你敢咒我日後會出家!”唐小山猛欲揍人。
黃得貴急逃開,乾笑道:“徒兒不是此意,徒兒只是想說,高僧高人,您都有資
格。”
唐小山瞄眼道:“馬屁少拍,該上路,救人啦!”
黃得貴這才想及冷嘯秋等人,不敢再多言,立即理了衣衫,道:“除了衣衫,無啥
可理,師父請!”
唐小山拿這馬屁精沒辦法,瞄他一跟,不再理他,徑自走向巨石處,但覺瘦、矮兩
僧被埋得紋風不動,他始安心,深深吸氣,便往陣外行去。
黃得貴已跟來,笑道:“殺了大漠三兇僧,師父必定可揚名武林啦!”
唐小山冷道:“你自己去揚名吧,我只想逍遙過日子!”
黃得貴嘩地一聲,道:“高啊,師父的確是高人,徒兒失言了,此事絕口不提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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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霧陣

唐小山未理他,徑自奔出陣區,見及青山綠林,心神大好,便深深吸氣,喝了一聲:
“好爽!”
黃得貴亦有樣學樣,叫了一聲好爽,的確,他從未如此感到光榮、實在。
然而兩人正在陶醉之際,忽而左林傳出姑娘笑聲:“爽什麼呵!連我這麼漂亮的女
人都不能讓你滿意,你爽什麼呵?”
不知何時,身材豐滿,體態妖媚的艷桃花竟然飄飛過來。
唐小山乍見此女,驚詫不已:“怎會是你?你怎會找到此?”
艷桃花媚笑道:“有人叫春叫的那麼兇,我特別感動便來了,冤家,你可想死我
了!”
飛奔中,酥胸輕顫,媚力更生,她已換下那件爛衣,換上素玫瑰潔淨衣衫,別具一
番風味。唐小山聞言知她們本就在附近追捕自己,那三兇僧和自己如此囂叫打鬥,當然
極易引得對方注意,尋到此處並不困難。
他暗暗後悔,當初未想及還有要命的四大金釵,否則他可不敢如此放縱大喊。
事已至此,後悔無益,他瞧及只有艷桃花一人,或把她逮住,封其嘴巴,自可脫困。
他暖昧一笑:“騷妞,那夜一別,實是讓人回味,我想了又想已決定跟你舊情復發,
你可願意?”
艷桃花受寵若驚,呀呀媚笑起來:“真的?真叫人心動,好啊!只要你願意,我隨
時奉陪,誰叫你是我的甜心呢,哇,好熱啊,恨不得把衣衫脫了……”
她伸手撫向胸襟,似想扯開,欲掀未掀之際,已瞧得一旁黃得貴口水直吞,暗道艷
福怎未落到自己身上?
唐小山卻受其挑逗似地邪笑起來:“騷女人,就是喜歡勾引男人嗎?”
“我只勾你,誰叫你是我的甜心呢?”“也是我的……”“什麼心啊?”“我的……
噁心!”“怎那麼難聽!”
唐小山邪笑著猛撲過來。艷桃花卻未所覺,哎呀媚叫:“你壞,光天化日之下也想
非禮……”甘心投懷送抱撲了過去。
兩人終就撞成一堆,艷桃花果然猴急似地把他抱得緊緊,且欲非禮似的狂情起來。
唐小山直叫噁心怒心,邪笑地正想點她穴道,豈知艷桃花卻喝起來:“逮到了逮到
了,姐妹們快來收拾他呵!”唐小山登時詫楞:“你!”
艷桃花媚笑道:“你能用計,我不能用嗎?而且還是美人計嘸!”
“不好。”唐小山已知中計,急欲甩脫,豈知穴道已受製,復見左右林區射來三大
金釵,個個有若屠夫,欲宰自己這只羊。
他不由更急:“黃得貴還不快來救我?”
黃得貴乍見要命金釵,早已苦叫糟透,急欲往霧區鑽去,忽聞唐小山鬼叫,他怔聲
道:“師父您!”
唐小山急叫:“中了美人計,快拉開她!”
黃得貴怔笑道:“好慘呵!”猛地搶身過來,急欲救人。
艷桃花見狀大喝:“你敢!”仍在地上,卻已騰出右掌欲劈。
黃得貴怎敢抵抗,抓人肩手不及,只好抓向右腳,猛地拖扯而退,磨得唐小山臉面
見沙,趕忙抬頭斥叫:“你敢這樣待我?”
黃得貴苦笑:“情非得已呵!”
那刑小瑩、冷秋霜忽見人已被拖走,雙劍猛砍過來。刑小瑩怒斥:“臭胖子你敢!”
黃得貴哪敢哼聲,趕忙抓起唐小山當棍子一掃,或許四大金釵不願傷人,立即閃避,
黃得貴趁此摃起唐小山,猛往霧區奔去。
唐小山急聲尖叫:“黃得貴你敢把我當肉墊 ”
黃得貴苦笑道:“情非得已,詭計成功,請安心啦!”猛地一跳衝,終於躲入霧區。
四大金釵哇哇大叫,極力殺來,迫得黃得貴再往裡頭逃躲。
唐小山急道:“還不解開我背部穴道。”
黃得貴呃一聲乾笑,戮指過去,唐小山終能活動,一個響頭已敲向黃得貴,嗔斥道:
“你敢拖我腳?拿我身擋利劍?”
黃得貴哎呀一聲跳退閃去,苦笑道:“當時情急,徒兒為救師父,才使出此招,我
知道他們想活捉你,必定不肯傷人,事實證明這招很有效。”
唐小山斥道:“有效也不能亂用,萬一她們發瘋,我怎麼辦!”
黃得貴一臉苦水,沒想到救人還被訓斥,直道生不逢時。
唐小山斥了幾聲,自知理虧,不再發飆,伸伸雙手,活動一番,始斥向外頭:“四
個小三八,大爺何處得罪你們,三番兩次找我麻煩?有膽來啊!我接著就是。”
四大金釵想往霧區衝,但冷秋霜突然喝令不許進去,此霧來得奇怪,必定有詐,四
人乃定身霧前。
忽聞唐小山狂話罵來,刑小瑩訕笑:“抓你回去完婚,有何不好?躲得像龜孫,算
什麼男子漢!”
唐小山斥道:“我哪躲,明明立在這兒,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們這不是女人的女人,
瞧來讓人噁心,不想拚鬥便快走吧,我懶得理你們,瘋婆子!”
艷桃花笑道:“是不是被閹了,不敢出來見人哩?”
唐小山訕笑道:“是又如何,既知我是太監,還那麼窮追不舍?不怕被人取笑?”
艷桃花笑道:“誰叫我命苦嘛!冤家您就出來便是吧!”
唐小山謔笑:“出去讓你們四人非禮是不是?那麼猴急?”
許純純窘笑道:“我們沒那意思,我們只是想請你回去見師父而已!”
唐小山笑道:“怎麼,連你師父也熬不住?我可招架不住,四位另請高明吧!”
冷秋霜斥道:“再不出來,小心我們殺進去,到時斷手斷腳,怪不得誰。”
唐小山呵呵笑道:“歡迎歡迎,反正摸黑打,誰也佔不著便宜,快來啊,我等得好
心急啊!”
冷秋霜不由喝怒:“別以為仗著陣勢就能護你一輩子,看我如何破陣。”
她氣呼呼,卻瞪著霧區,根本奈何不了。
唐小山仍訕笑:“多謝提醒,我得從後頭開溜了,再見!”
當下真的喚來黃得貴,直往後頭掠去。刑小瑩登時尖叫:“糟糕,大姐,怎麼辦?”
冷秋霜道:“追!兩人追去,只要攔住,另一方立即支援。”
刑小瑩立即和許純純掠往山林,繞道追去。
唐小山和黃得貴的確往後區奔去,但奔至一半,忽覺林區傳來掠空聲,唐小山暗自
好笑,便道:“回去吧!”
立即和黃得貴折返,想來一招調虎離山之計。
然而兩人潛回後,往外探去,復又發現冷秋霜及艷桃花攔前,不由苦笑,敢情詭計
失敗矣。
黃得貴道:“只有兩個,製住再走吧!”
唐小山道:“恐怕不容易,那冷冰冰傢伙劍術不弱,何況逃落山下,還有一大段路,
情況並不理想……”
黃得貴道:“可是不突圍,難道永遠困在這裡?師父連三兇僧都能宰殺,何況在乎
幾名女子?”
唐小山苦笑道:“問題是她們不肯進陣,何況,要平白殺死四人,實是有點兒手
軟……她們似乎罪不足死呵!”
黃得貴輕嘆:“雖不足死,也讓咱們吃過苦頭,難道不想撈回本?”
唐小山道:“想撈本,也得對了機會,現在不宜,能保身已是不錯啦!”
黃得貴道:“何不把人引進來?到時一一擊破。”
唐小山道:“你去引!”已自邪笑起:“別忘了你拜入我門下唯一條件是勾引刑小
瑩,還不快去!”
黃得貴霎時苦笑:“一定要現在嗎?非常時期,我看不大適合吧!”
唐小山道:“她們要的是我,你不引怎行?快去。”
黃得貴無奈道:“為了師父,徒兒只有賣命演出啦!”
苦笑中,只好跟著唐小山,再次往後方掠去。
掠行一陣,已近後段,兩人潛探外瞧,果然見及刑小瑩、許純純擋在外頭。
刑小瑩雖一副男人婆模樣,其實眉清目秀,說是美女,沒人會反對,黃得貴若能娶
著地,按說是八輩子得來福氣。
然黃得貴目標卻轉往清純似仙女的許純純,瞧她模樣,似乎較易上勾。
他道:“換那小姑娘如何?”
唐小山呵呵笑起:“行,不過……只怕你得先擺脫男人婆才行。”
黃得貴為之輕嘆,此時刑小瑩在場,豈有置之妹妹於不理之由?
他只好現身,媚情往刑小瑩瞄去,極力沮柔聲說道:“大姑娘,你要找唐公子吧?
他已經走了……”
刑小瑩瞧他噁心模樣,不禁想笑,隨又忍下,斥道:“狐臭大王,賣什麼肉,快把
那混悵小子叫出來,免得皮痛!”
許純純呵呵笑起:“三姐,他叫你大姑娘吶,看來有意思喔!”
刑小瑩斥道:“噁心,噁心!”甚想拿針縫了對方嘴巴。
黃得貴笑得更媚:“不管什麼心,只要能打動,即有收穫……”
刑小瑩突地怒斥:“有完沒完?叫你去把那混悵小子抓回,你還賣弄什麼?可惡加
噁心!”
她猛地抓來石塊,若在打落水狗,打得黃得貴哎哎痛叫,躲回霧區。
他苦笑道:“師父,看來是不行了……”唐小山道:“既然如此,還敢叫我師父?”
黃得貴幹笑:“那也是該叫,徒兒找機會努力便是,可是現在……我騙不了她們,
逮人不著,如何擺平此事?”
唐小山道:“看來只有拋下你當人質,我拚拚看,過了關即逃,逃不了再說了。”
黃得貴急道:“千萬使不得,要是再落人她們手中,必定脫層皮!”
想及前次被虐待,他餘悸猶在。
唐小山道:“不是說過,他們要的是我嗎?何況你躲在霧區便行,怕個什麼勁!”
黃得貴幹笑:“話是這麼說,只是若落了單,徒兒直覺像孤魂野鬼,不知該如何是
好……”
唐小山冷道:“虧你還是男人,真是膽小鬼,隨你吧,到時我自身難保,根本顧不
了你。”
話方說完,猝地掠衝出去,喝地一笑:“恰查某,咱們又見面啦!”
刑小瑩忽見唐小山,如見至寶,欣喜急笑:“在這裡!”
利劍一抖,即已撲上來。
唐小山自有意放倒她,龍形九步猛踩,躥繞她四周。
刑小瑩登時展出奇異劍法,護得全身劍光閃閃,她想只要拖過半刻鐘,追兵一來,
他準完蛋。
唐小山自知她用意,在時間不多之下,他只有冒險從事,猛讓閃一劍,斜切肩背而
過,一招神龍探爪,奇速無比從那劍牆中,幾乎微乎其微縫隙中探抓下來。
刑小瑩自覺眼睛一花,左肩被扣,哎呀一聲,想掙扎,卻發現全身無力,嚇得尖叫:
“四妹還不快收拾他!”
許純純雖是清純,本是楞在一旁不知所措,但見及姐姐受製,終於逮著任務,猛抽
利劍刺來,喝著:“快放開我姐姐!”
唐小山捉笑道:“放就放啊!”
猛地抓抱刑小瑩,窘得她尖聲大叫,欲扭卻無力,唐小山隨身一甩,已將刑小瑩砸
往許純純,趁此機會喝笑道:“再見,明年春天再見!”
大搖大擺掠奔逃去。
許純純哎呀一聲,把劍收回,急捧雙手,始把刑小瑩接住,急道:“三姐傷著沒
有?”
刑小瑩嗔叫:“被非禮啦!快解穴道。”
許純純伸指欲點穴道,豈知黃得貴亦自殺來,呵呵笑道:“乖乖別動,沒啥大事!”
他想戳住許純純穴道而後開溜。
許純純哪肯受製,趕忙抱著姐姐左閃開去。
黃得貴一戳不中,但見路前光明無阻,便棄人而逃,追向唐小山那頭。
然那深峽處已不見唐小山,黃得貴只好加把猛勁,疾追不舍,免得落單,遭了報復。
忽聞峽谷深遠處傳來砰砰、哎呀之聲,黃得貴不由怔愣,這分明是師父驚叫聲,難
道另有埋伏?心念未落,猝見唐小山慌慌張張跌奔回來。
黃得貴怔問:“另有伏兵?”
唐小山苦笑:“大老千啊!快躲,否則沒命!”
他急忙反躥掠回,忽見刑小瑩,哪管得多,便衝掠過去,從許純純手中搶過來,任
刑小瑩如何尖吼叫罵,他仍不管,拚命往霧區奔去。
許純純沒想到對方從自己手中搶走三姐,怔急之下,厲喝:“把三姐還我!”
竟然奮不顧身往霧區衝去。
黃得貴兩頭茫然,忽見遠處奔來一位青衣女子,那該是擊退唐小山之人,他哪敢與
其交會,調個頭,趕忙往霧區掠去。
冷秋霜及艷桃花此時正巧追來,忽見刑小瑩、許純純已入霧區,急得心慌,不知該
如何是好。
忽聞遠處青衣女子聲音傳來:“退回去,擋住他退路!”
艷桃花見人喜叫:“師父!”和冷秋霜同拜禮。青衣女子道:“快去吧!”
冷秋霜、艷桃花這才應是,急急掠去。
唐小山忽聞“師父”兩字,不覺回頭,趁著那人逼近,且霧氣飄散縫隙瞧去,已見
及那青衣女子年約四幹,身形適中,臉面冷肅,一副不苟言笑之態,縱使具有雅韻氣質,
亦覺不太好惹。
唐小山暗道苦也,連老者都出馬,此後日子怎麼過?
刑小瑩自也聞及聲音,已自驚叫道:“師父快來救我啊!我快被非禮了。”
唐小山斥道:“胡說八道,我現在還有心情非禮你嗎?”
刑小瑩怒斥:“抓著我就是非禮我,師父救命呵!”
唐小山斥道:“什麼解釋?抓你便非禮,那抓狗不就非禮狗?算啦,我懶得再非禮
你,換人非禮的吧!”
猛地將她拋給黃得貴,狐臭味燻來,衝得她極欲作嘔,一時忘了罵人。
黃得貴怔楞中接人過來,已自怔窘:“師父,這是……”
“你看著辦吧!”唐小山捉笑中,已往陣中移去。
黃得貴幹聲直笑:“這樣就非禮實在太……”總覺佔盡便宜。
刑小瑩好不容易掙扎叫出口:“放我下來,你想毒死我不成?師父救命啊!”孤臭
味實叫她難忍。
黃得貴怔心道:“刑姑娘別怕,我沒惡意。”
“放我下來 ”刑小瑩仍掙扎。
黃得貴不忍:“好好好,我放,只要你不溜就行了。”
於是把刑小瑩置于石塊上。刑小瑩心中稍安,火氣卻旺:“還不快滾 ”
“我……呃……滾……”黃得貴仍依依不舍。
許純純卻己聽聲辨位,摸尋過來,忽見黃得貴,嗔聲斥道:“你敢非禮三姐?”
利劍猛剌過來。
黃得貴但覺危險,哪敢戀戰,只好舍人逃去,一閃即失。
許純純這才噓氣:“要命!”
伸手替刑小瑩解開受製穴道。
刑小瑩蹦彈起來,怒不可遏,厲吼著有膽別逃,哪顧及白霧一片,抓劍即追。
“三姐等等,師父來了,退去再說!”
許純純想退,但顧及三姐,終究還是跟過去。
然而霧區全是陣勢,若不懂進退之法,卻是越走越混,即使聲音聽來極近,但是想
兩相碰頭,似又千難萬難。
如此轉得兩女不由心急,終於求助師父想辦法。
那青衣中年女子掠過陣區探探瞧瞧,她甚至以身試陣,先行掠入,但只行二十餘丈,
忽見白霧反卷過來,自知不妙,立即急掠退去。
她喝道:“小瑩、阿純,待在當地別動,此陣不易解開,且可能沒有埋伏,不動是
唯一方法。”
刑小瑩、許純純聞言,哪敢再移寸步,立即定在當場,四下戒備,以防偷襲,兩人
唯一希望便是等師父快快救人出去。
刑小瑩仍自罵道:“唐小山你這不得好死的傢伙,要是被我逮著,非剝你一層皮不
可!”
忽有聲音傳出:“是嗎?”
竟然離刑小瑩背後不及三尺,嚇得她反劍即剌,唐小山邪笑著閃向暗處,吃盡地勢
之便。
刑小瑩再也不敢亂喊,照唐小仙神出鬼沒方式,自己豈非成了待宰羔羊?還是閉上
嘴,以免目標更明顯,惹來無妄之災。
唐小山嚇她一陣之後,亦覺得趕快思考脫困方法,否則再糾纏下去,可能耗去不少
時間!
可惜,四大金釵已是難以應付,現在又多了一位武功高強的師父,要走,恐怕不甚
容易矣!
他問道:“不知這位師父尊姓大名?尋找在下有何原因、企圖?”
青衣女子沒有回答,她冷瞧陣勢,想悟出解陣手法。以救出徒弟,抑或逮著唐小山。
唐小山喊了幾聲,並未得到回話,不由皺眉:“會是什麼意思?不說話,難道想破
我陣?”
嘿嘿一笑:“來啊!你破得了,我跪著跟你走便是。”
青衣女子忽而冷笑:“說的算不算數?”
唐小山一愣,對方回話甚有信心,莫非真的能破此硨,得小心應付才是。
他道:“當然算數!”
青衣女子冷笑:“待我除去霧氣,看你往哪兒逃。”
唐小山暗道:“她竟然知這霧氣是假,果真有點兒門道,看來險境大增,得先守住
霧源才是。”
他雖如此想,卻不敢動身,以免對方發現霧源在何處,終於閉嘴,不再給青衣女子
任何線索,且暗暗監視,對方到底耍何花招?
青衣女子為想破陣,自是東探西掠,想找出陣眼,然而唐小山佈置巧妙,任她尋遍
四處,總徒勞無功,雖毀去不少石塊之類東西,卻仍無效。
不知不覺中,已漸漸黃昏,天空自來霧氣,如此混合,更是難以破陣。
唐小山至此方知對方對陣勢並不高明,已呵呵訕笑起來,道:“老太婆,我看你還
是乖乖回去吧,待我讓出此地後,你再來慢慢研究吧!”
那青衣女子冷斥:“破不了,照樣困得你餓死裡頭!”
未說還好,這一說,黃得貴首先反應飢腸轆轆,他悶笑道:“師父,若無糧食,困
起來將十分不利……”
唐小山自有所覺,笑喊道:“你想連徒兒一起困嗎?我要是餓得沒辦法,可能會吃
你徒兒身上肉喔!”
刑小瑩終於忍不住,嗔斥:“你敢動我,我就自殺!”
唐小山捉笑:“當然是要殺了你,才能吃肉,你自殺,倒省了我不少麻煩。”
刑小瑩斥吼:“你這畜牲!”
唐小山邪邪怪笑,似乎把她身上肉當成香肉。
許純純驚詫道:“三姐,他不會當真吃我們的肉吧?”
唐小山笑道:“你比較乖,留待後面再吃。”
許純純斥道:“你敢!還不快放我們出去!”
唐小山笑道:“這就得向你師父談了。”
青衣女子突然喝道:“你敢威脅我?”
唐小山笑道:“怎敢,只是飢不擇食,狗急跳牆而已,哇!肚子好餓啊!”
裝出一副貪食聲音。
許純純驚道:“師父,給他東西吧?我們也餓了……”
刑小瑩斥道:“不行,拼死命也要拖他下地獄。”
唐小山邪笑:“有志氣,難怪我會選你,吃了你的肉,想必撐的較久。”
刑小瑩斥道:“有本事來啊!”
唐小山笑道:“那也得看你師父給不給饅頭再說了!”
許純純求乞道:“師父給他吧,我們也餓了……”
青衣女子輕輕一嘆,喝向對面冷秋霜,道:“霜兒去弄點東西,不過,別走太遠。”
冷秋霜得令,便自掠去,似在附近找尋獵物。
唐小山倒也輕鬆自在,輕輕笑道:“看來今夜是走不了啦,大家就此共眠一夜。也
好將來有個美好回憶!”
找個舒服石塊,躺了下來。
刑小瑩斥道:“噁心傢伙,還不放我們出去?”
唐小山笑道:“早就放啦,只是你笨,走不出去,怨不了誰!”
刑小瑩聞及笨字,自難忍受,嗔嗔斥斥要找人拚命,不顧師父交代,開始又東殺西
打,然卻仍無法摸著對方衣角,氣得她搥打頓足,卻也莫可奈何。
青衣女子並未說什麼,靜靜等待冷秋霜回來。
果然盞茶光景,冷秋霜摃回一只小山羊,得到師父指示,便在時近生火烤起羊肉。
這之間,唐小山風涼話不斷:“有這麼多傭人代勞,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天皇老子
呢!”
刑小瑩嗔罵無恥、下流,他倆不理,靜靜等待香肉送上門。
果然,初更不到,羊肉已烤妥,冷秋霜照著師父指示,分成數塊,有的拋入陣區,
有的和艷桃花及青衣女子分食。
唐小山甚快將羊肉拾來,呵呵笑道:“好大腿兒呵!”
掂著肉塊,足足數斤之重。
黃得貴飢不擇食,奔來即抓,即想啃食。
唐小山邪笑:“不怕有毒?”
黃得貴一楞,不敢再啃,急道:“如何證明是否有毒?”
唐小山笑道:“你吃幾口便知道啦!”
黃得貴呃地乾笑:“還是讓刑姑娘先吃吧,我得孝敬她呢!”
說完,捧著肉腿,徑自奔往刑小瑩落身處。
唐小山瞧他嚇得不敢吃,已呵呵笑起,隨即張著嘴巴,猛吃羊肉,大呼好香。
他早知羊肉得分配給刑小瑩和許純純,不可能下毒,唯有黃得貴笨得可以,信以為
真。
黃得貴的確找向刑小瑩,恭恭敬敬奉上羊肉,笑道:“這是你師父賞的,還請笑
納!”
不敢太靠近,以免受擊。
刑小瑩咳喝:“滾開!”
幾核石塊拼命打來,迫得黃得貴哎哎跳逃,直怨吃力不討好。
刑小瑩這才抓起羊肉,張口便啃,邊啃邊罵:“有朝一日,烤你來吃!”
黃得貴問道:“不知是我還是烤我師父?”
刑小瑩怒道:“兩個都一樣,滾!不想聽到你噁心聲音。”
黃得貴苦笑,喃喃說道:“我聲音有這麼噁心嗎,可是我怎覺挺有磁性的。”
直覺刑小瑩難纏,遂找向唐小山,道:“師父,此肉無毒,可以吃……”
唐小山已啃得差不多,一根骨頭丟來,打向黃得貴腦袋,呵呵笑起:“是無毒,挺
可口的。”
黃得貴一楞:“您不怕毒?”
唐小山笑道:“我怕刑小瑩不肯試,便先啃它幾口,老是叫你盲險也不好意思。”
黃得貴霎時感激笑道:“原來師父還是關心徒兒,不過此事以後叫給徒兒便是,萬
一您若出差錯,叫徒兒何處拜師?”
唐小山笑道:“外面還有一個。”
“她?”黃得貴幹笑:“算不算了,拜了她,準跟四大金釵一樣,胸大沒腦,這種
事才不幹!”
忽聞許純純叫道:“批評夠了沒有?我的肉,還不快拿過來。”
唐小山笑道:“肉不是在你身上?”
許純純斥道:“是烤羊肉,還說我胸大沒腦,真是笨蛋一窩。”
雙方傳來呵呵笑聲,不知誰笑誰笨。
唐小山笑道:“是是是,我笨,你聰明,請笑納!”
說完,抓來黃得貴手中另一肉片,彈射出去,輕而易舉打向許純純那頭,她伸手抓
住,始呵呵笑道:“若非我們,你還有肉吃嗎?”輕食起來。
唐小山皺眉:“人質還有這麼囂張的?”
許純純哼道:“師父早晚破去此陣,到時看誰是人質。”
“她想破嗎?我看難嘍!”
唐小山開始再次追蹤青衣女子下落,然四處聽來,靜悄無聲,莫非在想暗算?他則
小心翼翼戒備。
如此,一個更次過去,仍無動靜。
唐小山不由起疑,在耍何花招?便喊道:“青衣大師父,你該不會睡著吧?既然如
此,我可要開溜了。”
外頭忽聞冷笑傳來。
唐小山皺眉:“光冷笑有何用?得努力呵!”
外頭不再回應,冷喝一聲,開始又四處探路,偶而發掌擊石,唐小山自知那些全是
無用花招,笑聲不由更謔:“照你這麼破,大概要花三年吧?直到海枯石爛,或許有一
天會蒙上了。”
沒人回話,只有身形飛掠及劈打聲。
唐小山消遣幾句,但覺沒意思,便盤坐起來,準備長期抗戰,慢慢運起神功,也好
讓體力早日康復。如此又過一更次。
忽又聞及內峽遠處傳來哈哈狂笑聲:“什麼陣,這麼難破?且看我八卦王獻計也!”
一名灰發半禿,身軀稍僂,卻靈活無比的老頭己自掠來。
唐小山但聞八卦王心神不由凜動,照父親所言,江湖中能擺出像樣陣勢,八卦王即
是其中一位,自己臨時造陣,恐怕擋他不了。
他搞不清,八卦王怎會突然現身於此!
忽又聞及遠處青衣女子聲音:“就在前面霧區,只要把霧驅散,陣勢立現!”
唐小山聞聲驚道:“這麼遠,難道她早就開溜了?”
忽然喝向外頭:“冷秋霜你敢耍詐嗎?”
冷秋霜這才冷笑道:“不這樣,怎能讓你上鉤,不錯,我師父早去請人破陣,我只
有代勞,隨便亂打而已。”
“難怪你不敢開口,老是笑!”唐小山苦笑不已。
冷秋霜訕笑道:“還是出來投降吧,你遲早都難逃厄運!”
來不及讓唐小山多想,八卦王已掠及霧前,哈哈大笑:“什麼陣?裡頭是誰,快快
出來答話,自動投降,否則陣勢破去,更慘百倍。”
唐小山冷斥:“你祖宗也,什麼八卦王,見到我,改成八龜王還差不多。”
八卦王忽而狂笑:“原是小娃兒。也敢囂張辱我?給我出來。”
他竟然託大,未觀陣勢,立即往霧區掠衝,存心從裡往外破去。
青衣女子急聲道:“任八卦,裡頭有我兩個女徒,可別傷了她們。”
八卦王笑道:“沒問題,我且把她們救出來便是。”
如入無人之境,霎時入侵百餘丈。
唐小山本就運用激將法,且把人騙進來,也好收拾。見詭計成功,便向黃得貴道:
“這傢伙厲害,你只可遠攻,不得近身,知道吧!”
黃得貴立即叫聲遵命,加入戰鬥位置去了。
八卦王轉了一陣,哈哈大笑:“我看是亂七八糟的九宮陣吧?差透差透!”
唐小山突然喝斥:“九宮加上亂針八卦陣,你好好解吧!”
一把水底針乃在水底練成,最易轉變方位,唐小山又是算準方位而出手,任那八封
王跳往何處,終難逃利針追刺,欸呃一聲,背肩臂部挨了三四針,癢得他怒叫:“你只
會使卑鄙暗器嗎?”
趕忙拔掉毒針,猛擠毒血,以減少麻癢。
唐小山已自訕笑開來,道:“你不是天下無敵?告訴各位女士、姑娘們,這個八卦
烏龜的屁股已被我打三兩針,現在大概在脫褲子揉哩!”
霎時傳來艷桃花怪笑聲,以及幾位姑娘悶笑,但知此舉不妥,趕忙煞住。
八卦王不由嗔怒:“混小子你敢亂說,我根本沒中針,看我如何斃了你!”
怒極反撲,勁道更猛。
唐小山謔笑道:“兇就有用嗎?看我勁風勁雨落滿天,打!”
猝見無數利針飛刺過來,嚇得八卦王趕忙撤招欲躲,然那利針威力實在太猛,逼得
他倒掠再退又退,呃呃數響,連挨數針,逼急往樹上掠去。
豈知樹頂早埋有暗器,他根本不察,這一彈撞樹幹,觸動機關,樹枝反彈無數,叭
叭叭叭,一連十數掃彈,十數木槍暴射剌來。
八卦王見狀,臉都綠了,哎呀驚叫,趕忙施展千斤墜,欲墜往地面,豈知那樹枝甩
彈實在太多,又在黑夜,八卦王根本無從拿捏方位,叭叭兩響,硬被打中腰,哎呀尖叫,
飛滾數十丈遠,摔得鼻青眼腫。
還好,他功力仍在,始未當場掉死。
那尖叫聲傳出,外頭眾女子臉面全變,暗自慶幸未闖入戰圈,否則……後果不堪設
想。
尤其身陷霧區的刑小瑩,她一直蠢蠢欲動,此時見八卦王才一上陣,便敗如落水狗,
她可驚心動魄,只好乖乖坐下,未敢越雷池一步。
那青衣女子急道:“八卦王你可要緊?”
八卦王受此重創,哪敢再使個性,急忙喊著:“不好,陣中帶機關,相當難破!”
他猛地抽身掠逃,並吼著:“兩女安在?待我送你們出去。”
刑小瑩、許純純急道在此在此,終覺在此陣特別凶險,還是快溜為妙。
唐小山得知八卦王想溜,冷笑道:“想走,也得問我肯不肯!”
龍形九步猛踩過去,並喝著“亂石齊飛 ”,黃得貴終於得到通知,興高采烈,
亂石即砸,迫得八卦王哇哇大叫,亂閃復逃,然卻仍吃了不少顆,不得不改變方向逃去。
唐小山就等他變換位置,手中兩顆巨石已相準目標,喝地打去。
巨石有若沱螺轉不停,且呈孤形飛出,及近目標,突然相撞而炸開,那噴石更猛三
分,叭叭叭全往八卦王胸臉炸去,砰地悶響,八卦王終被打成內傷,哇地噴出鮮血,倒
栽七八丈遠,俱恐讓他全身發寒。
他急道:“寒月女暫先進來攔他,我再引你們出去。”
那青衣女子聞聲,急道:“他傷著你了?”
八卦王道:“妖法厲害,老夫遭了暗算。”
唐小山斥笑:“什麼妖法,根本是你罩不住,不瞞你說,大漠三兇僧剛剛在這裡得
道升天,憑你也想破我奇陣?”
“大漠三神僧?”八卦王臉色大變:“你把他們……”
唐小山訕笑:“超度啦!”“你到底是誰?”
“暗器大王唐小山是也。”
“唐門之子!”八卦王更驚:“我正找你……”又覺此時不該說話,急道:“難怪
陣勢如此高明……”
唐小山冷笑:“你跟兇僧是一夥,想抓我對不對?”
八卦王冷道:“沒那回事。”
“敢撒謊?不想活了!”唐小山冷喝,猝然再吼“亂石齊攻”,和著黃得貴,極盡
威猛再砸得八卦王東躲西藏,忽見有個凹洞,便自躲去。
唐小山喝地掠去,訕笑道:“烏龜落洞嘍!”
一腳踢向高處巨石,叭地一聲,巨石往下砸來,八卦王猝覺這是陷阱,急欲逃開,
然唐小山早算準,一掌打得他無處可閃,那巨石己快壓身,只能反掌頂去,硬是被壓得
面紅耳赤。
幸好此石只有桌般再大些,否則他只有跟瘦、矮兩僧一樣,被壓死當場。
人已受困,八卦王自是拚命尖叫:“寒月女快快助我呵!”
青衣女子一時緊張,心下一橫,急欲掠入。
唐小山冷道:“你想跟他一樣,葬身秘陣嗎?”
青衣女子正猶豫之際。
猝見天空叭啦啦,轟然一響,打出閃電。唐小山不由一楞,入夜山區,雲氣水氣最
足,下場雨,並非太困難,如今閃電已起,這場雨恐怕下定了。
八卦王聞聲欣喜叫道:“雷起雨自來,雨一下,霧氣必散,寒夫人大可放心攻進來
了。”
唐小山怒斥:“鬼叫什麼?”
兩個巴掌打得八卦王欸呃悶叫。真氣一弱,巨石再落幾分,迫得他再也吭不了聲。
寒月女正待決定掠入陣區之際,左右各有兩道白影飛入陣,她驚聲道:“魔鬼天使?
唐小山你還不快投降!”
此話似乎有警告與幫助意味。
八卦王勉強露出狠笑:“終於來了……媽的,慢不這麼久……”
他原是帶著魔鬼殺手欲尋唐小山,只是半路被青衣人請來,魔鬼殺手雖不受歡迎,
但四人無路可去,自是跟在後頭,及至近處,發現八卦王受困,四人毫不考慮。往陣區
攻人,以期能救人,抑或殺敵。
唐小山聞及兇狠殺手又來,自是苦笑不已,沒想到一切禍害一次湧來,的確有窮於
應付之感覺。
尤其是下雨,若把霧氣衝散,陣勢威力大打折扣,這一戰未免更苦了。
他冷聲喝道:“爛惡魔,想殺我嗎?來啊!”
準備速戰速決,猛跳上巨石,踩了幾下,八卦王不由口吐鮮血,恐怕已是傷勢慘重。
忽見白衣殺手飛射過來。
唐小山喝地引人便往附近林區掠去,四名白衣人不疑有詐,怒喝追殺過去。
唐小山猛地打出石塊,一名殺手架劍擋開,豈知石塊裂成兩半,故技重施,猛往其
臉面砸去,魔鬼殺手豈有瘦僧般功力?
一時不察,被砸得臉面生疼,腦袋沉暈。
一連數石,砸得四名殺手兇性大起,猛吼著別逃,唐小山偏偏往樹林閃去。
四名殺手一不做二不休,舉劍、逼掌即砍即劈,豈知此樹早就布有機關,四人一砍,
霎時引動木槍亂射,強技亂彈,四人或能砍去一二卻無法攔去全部,這一射來,或見腿
部中槍,或被強核彈掃,打得四人東倒西彈。
他們似乎不疼,爬身又戰,甚至劈斷樹幹,霎時引來崩塌,其中一名閃避不及,已
被壓在地下。
那殺手的確兇狠,眼看掙扎無用,竟然自斷右手臂,再運勁止血,隨又加入戰圈,
唐小山瞧在眼裡,心頭驚然,說道:“這還算是人嗎?”
眼看那兇惡傢伙殺來,他倒下了狠心,抓起木槍,猛捅其肚腹,喝道:“死吧!”
豈知那斷臂殺手不躲木槍,任其捅入腹中,他卻猛揮利劍,欲砍敵人。
唐小山哎呀驚叫,趕忙棄槍,落地打滾,可惜躲不了,左肩挨了一劍,裂出三寸長
傷口,疼得他哇哇大叫。
黃得貴早已摸來,黑夜中,更看清白衣人活動,自是亂石猛砸,迫退敵人,唐小山
得以抽身。
那魔鬼殺手眼看幾招殺人無效,氣得哇哇大叫,又自亂砍亂撞,唐小山卻不再理會,
躲在暗處放冷箭。
四名殺手抓人不著,更是瘋狂亂竄,觸發不少暗器機關,一位已連中三槍,卻仍兇
狠挺立,直叫唐小山苦笑,看來除了砍下他們腦袋之外,只有炸得支離破碎一途了。
纏戰中,閃電老是不斷。
猝又轟然巨電閃來,緊接著暴雨叭啦啦落掃下來,那白霧被砸,已開始浮動。
唐小山暗自叫苦:“完了!準備開溜吧!”
喝著黃得貴,已退掠奔去。
那青衣女子但見雨勢己急,知道霧陣將破,這才敢喝著女徒:“抓住他,莫要讓他
逃了。”
她猛掠身,追射入內。冷秋霜、艷桃花霎時帶勁,掠追過去。
刑小瑩本就在陣區,忽見白霧漸散,復見唐小山身形,登時喝叫:“哪兒逃!”電
射過來。
唐小山反斥謔笑:“別以為霧散了,陣勢即失效。”
故意拉向刑小瑩,逼得她利劍直剌過來,眼看雙方就欲撞上,豈知唐小山猛一閃身,
竟然不見。
刑小瑩怔愕大叫:“有膽出來!”
唐小山立即從一塊巨岩走出,丟顆石頭於她後發上,一擊命中,他呵呵笑道:“不
是在此嗎?”
刑小瑩氣得七竅生煙,正待回劍剌去,唐小山一個閃身又自不見,她吼著追著。
剎那間,青衣女子已飛掠過來,急道:“人在哪裡?”
唐小山突又從石塊探頭出來:“在此……”
他正要消失,豈知那青衣女子武功特強,猛劈掌勁過來,雖擊人不中,卻把巨大石
塊震得粉碎,唐小山一時無法掩身,怔詫大叫不妙,青衣女子已探爪撲來,唐小山趕忙
閃退,躲在另一暗處,
他暗道不好玩,得開溜才行,準備且戰且走。
陣勢果然威力仍在,任那青衣女子如何闖掠,明明就快逮著唐小山,偏偏又被他大
搖大擺開溜。
如此一連數次,不由氣得青衣女子喝道:“四面包抄,不准讓他走脫!”
四大金釵立即分守四角落,且往前逼,那四名魔鬼殺手亦加入戰圉,情勢更形緊迫。
儘管如此,唐小山仍自靠著奇陣,得以閃掠眾人之間。
猝見大群人逼近不及二十丈,唐小山喝地一聲,趕忙一掌迫退許純純,奇速無比斜
穿而過,突破眾人封鎖,趕忙往深谷方向奔逃。
眾人這才知道上當,登時加足全力猛追。
然而一行七八人,明明就將衝出陣區之際,但一掠空落地,復又失去方向,連試幾
次,已自心急,他們根本無法突破此陣以追人,眼看唐小山便要逃去,不禁忙亂惱恨。
青衣女子這才想到八卦王,便自掠尋,並喊著:“八卦王你在哪?”
她倒擔心要是八卦王不幸喪命,又將如何出得此陣?
天空閃電不斷,黑夜一陣青白,暴雨掃琳不止,此處有若地獄陰府,張張臉面似乎
全帶著邪氣。
猝見一張掛血臉面撞來,嚇得眾人尖叫,他已開口:“別急,我是八卦王,踩左七
右四,前三退二方式,可出此陣……”
他乃八卦王。
他本已被壓在巨石下,雖是身受重壓,然而那巨石比起壓埋瘦、矮雙僧那塊,實是
小得太多。
他趁著唐小山應敵之際,慢慢一點點將巨石推開,終於能抽身逃出,卻因耗勁太大,
幾乎脫力,只好倒在一邊喘息。
此時忽聞青衣女子喊叫,始忍著傷痛奔來,說出解陣方法。
青衣女子乍聞此言,來不及謝,登時領著女徒,照著方法,左七右四,前三退二方
式踩掠而去。
她們這才發現,只一轉折,必有巨石擋前,若不知進退,自是容易迷失,如今照著
步奔走,確有柳暗花明之態,眨眼終於奔出陣區,冒著大雨,直往前追。
唐小山藉此機會,己奔出裡許開外,可惜黃得貴卻武功不濟,硬被拖慢速度。
再奔數百丈,眼前竟然高山擋路,若再攀爬,恐怕更慢,然面前無路可走之下,他
只有硬拚一途。
他斥道:“混悵傢伙,不會晚點兒拜師嗎?非得要拖垮我不成?”
黃得貴氣喘如牛,苦笑道:“我若知那麼多人在追殺您,說什麼也不敢胡亂拜師。”
或許他比唐小山更倒霉吧!
唐小山邊罵邊往高山爬去,黃得貴總慢一大截,他無奈呵呵笑道:“反正他們要的
是我,你且留下來說我逃向另一方向,他們追去,你我自可無恙!”
黃得貴苦笑:“要是魔鬼殺手看不順眼,給我一刀,我豈非死於非命……”
話未說完,數百丈外己傳來青衣女子聲音:“在那裡,別讓他逃了。”
她和四大金釵猛追過來。
黃得貴見狀苦笑:“現在要撒謊亦是不行,怎麼辦?”
唐小山喝道:“爬呵!”拚命往上攀去。
黃得貴無計可施,只好擠出吃奶力氣攀爬而上。
傾盆大雨不但淋得枝葉溜滑,更衝下不少污泥,使得兩人倍感辛苦,連連攀爬,卻
只能攀高三數百步而已。
青衣女子追及崖下,見人不遠,心下一喜,喝道:“追上去!”
她武功較高,勉強可用猿揉飛掠手法,抓樹枝掠飛而上,剩下四大金釵則猶豫,如
此賣命爬去,豈非吃唐小山泥水?
就在掙扎之際,忽見天空閃電轟然劈來,正中蜂頂一孤樹,叭啦啦,那孤樹連帶污
泥右直往下崩衝,嘩嘩啦啦一瀉而下,竟然罩向唐小山,那山崩之勢,豈能抵攔,何況
樹滑泥滑,一被罩來,唐小山己哇哇苦叫,被推往下滑掉。
那一瀉千里之勢,迫得他無力閃躲,直若溜滑梯,甚且越來越快,連同黃得貴往下
推瀉下來,瞧得四大金釵直叫好哇好哇,艷桃花甚至擊掌歡迎。
青衣女子但見目標已洩下,她自無攀追必要,遂倒掠退落地面,等待獵物送來。
唐小山、黃得貴隨著大堆泥石、樹幹嘩嘩滾落,不但被摔得頭昏腦漲,且煞身不住,
眼看就要瀉往地面被活埋,青衣女子始出手搶掠過去,將兩泥人給拉扯出來,一連數指
封住穴道,丟予四位徒弟看管。
她方掠去,嘩啦啦暴響傳來,泥樹、堆石已壓得地面小山般高。
黃得貴暗自慶幸被抓出來,否則活埋滋味必不好受。
唐小山卻苦笑不已,苦嘆道:“我的一生,即毀在天打雷劈之上……”
艷桃花斥笑道:“誰叫你壞事做絕,終於遭到報應了。”
暴雨琳得她一身濕,衣服早就沾緊身軀,她那豐滿凹凸身軀雖在黑夜,仍自畢現無
遺,且就這麼大大方方站在唐小山身前,倒讓他心神迷惑,一時忘了回答。
不但如此,他又想及其他幾人,轉頭瞧去,全是凹凸畢現,使得他露出神秘邪笑。
艷桃花瞧他不回話,便自敲他響頭:“聽到沒有?敢不聽我的話!”
唐小山被敲,方自醒神,幹聲笑道:“開始都聽到了,卻不知你們大老遠路來捉人,
有何用途?該不會想找老公吧?”
艷桃花已自媚笑起來:“你說呢?”又想挑逗對方。
刑小瑩卻火冒三丈,斥道:“乖乖被抓不就得了,還耍什麼花招?現在還敢說風涼
話?欠揍是不是?”
她又敲得唐小山一記響頭。
唐小山已不敢胡亂吭聲,暗自叫著:“你老公在隔壁,幹嘛找我出氣?”
黃得貴早就認命呆坐,巴結都來不及,哪還敢胡亂說話。
青衣女子轉瞧唐小山,冷聲說道:“你倒是人小鬼大,什麼名堂都搞得出來。”
唐小山乾笑:“我哪有,只是人有自衛本能,你們要抓我,我當然要逃了,你為何
要抓我?”
青衣女子不答,轉向女徒:“帶走!”
艷桃花刑小瑩立即押著唐小山急欲走人。
至於黃得貴則沒人要,他怔道:“我不必走嗎?”
刑小瑩斥來:“你算什麼角色,滾回去當癟三還差不多。”
黃得貴為之困笑,沒想到自己如此不值錢。
青衣女子又喝:“帶走!”
四大金釵立即押人欲走。
然而五女未能走及幾步,卻已被四名魔鬼殺手擋下來。
青衣女子冷道:“你們想幹什麼?”
一名殺手冷道:“留下他!”
青衣女子冷道:“不幹你事,最好讓開!”
魔鬼殺手縱使受傷不輕,竟然猛撲過來,哪顧得方才合作,已自展開攻擊。
青衣女子怒喝,登時攔下兩人,雙掌開打,迫得兩名魔鬼殺手不得不轉身迎敵
剩下的兩名魔鬼殺手則撲向唐小山。四大金釵趕忙攔截,一時混戰起來。
唐小山見狀,趕忙運勁衝穴,他希望能來得及解開,自有機會溜走。
青衣女子連戰數招,忽然喝道:“砍他們腦袋!”
手掌一翻,多出匕首,猛地一砍,一顆腦袋飛走,另一殺手卻奮不顧身撲殺過來,
她再打匕首,打落那人長劍,復踢劍身,為之旋飛倒射過來,奇準無比切向那殺手腦袋,
叭的一響,半片腦骨連帶頭皮彈飛空中,腦漿四溢,那人當場斃命。
在此同時,刑小瑩、許純純亦把那斷臂殺手,給砍殺倒地,剩下另一名殺手,竟然
迫得冷秋霜、艷桃花窮於應付。
青衣女子見狀,急喝飛來,一掌打得魔鬼殺手往前栽去,冷秋霜趁此機會揮劍砍去,
終把殺手腦袋砍下,結束要命纏鬥。
唐小山暗道完了,還有兩處穴道未解,看來溜逃無望矣!
青衣女子尋視全場,冷笑一聲,正準備喚女徒把人押走之際,那八卦王已自奔來,
他瞧及現場,怔心道:“你敢把他們殺了?”
青衣女子冷道:“為什麼不敢。”
八卦王道:“我必須把此事告知天神。”
青衣女子斥道:“隨你高興。”轉向女徒:“走吧!”
四大金釵立即押著唐小山欲走。
黃得貴卻急叫道:“不帶我走也得放了我吧,這三八魔王雖受傷,照樣殺得了我!”
唐小山道:“漂亮的仙女們,行行好吧,他雖沒用,也是人命一條。”
青衣女子瞄他一眼,冷道:“他是誰?”
黃得貴欣聲即道:“在下是徒弟,關係親密。”
青衣女子冷道:“帶走,一併逼供。”
黃得貴一楞:“你抓人是要逼供?”
青衣女子冷目不語。
冷秋霜已掠來,揪他衣領,準備帶走。
黃得貴不由苦笑:“說話太快,徒惹麻煩。”
唐小山瞄他一眼:“沒事扯什麼名堂?我何時收你為徒?”
黃得貴幹笑:“說的也是。”
轉向四大金釵:“你們誤會了,我只是說說而已,根本不是他徒弟。”
沒人理會。
一群女子似在避雨,逃得甚快。
黃得貴仍想再喊,卻被點了啞穴,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再也說不出。
雨勢越下越大,似乎無停歇可能。
青衣女子便掠往附近山區,找了一個山洞,便躲了進去。
山洞不算大,卻可讓幾人容身,唐小山和黃得貴卻被拋於內角。
黃得貴身形較重,滾身落地,撞向岩壁,面對牆壁,動彈不得,且有苦喊不出。唐
小山較幸運,得以靠牆而坐,舒服許多。
方入內洞,師徒五人急忙理頭髮、整衣杉,冷秋霜見及此洞曾有人住過,留下乾柴、
火種,便自生起火堆,眾人圍來取暖,甚且準備烘乾衣服。
唐小山則不斷欣賞五位美女身材,暗暗邪笑不已。
火光照映下,還是艷桃花身材最為豐滿,她又習慣搔首弄姿,自是媚態天生。
其次是許純純,她雖看來較年輕,但身軀發育甚佳,尖聳胸脯挺挺玉立,的確扣人
心弦,尤其她又一身白衣,被雨淋濕後,半帶透明,那呼之欲出胴體,已叫唐小山猛吞
口水。
那刑小瑩亦不差,苗條身軀均勻適中,平常雖是一副男人婆兇樣,但此時亦露出女
子嫵媚一面,尤其輕拔衣衫之際,嫩挺胸脯輕顫,自也現出女人媚力,其實她若乖乖當
女人,媚力必不在艷桃花之下。
另一位冷秋霜,或許屬於瘦高型,雖有骨感,卻因她不苟言笑,倒失去不少女人該
有之媚力。
至於青衣女子寒月女,雖看來四十開外,卻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她本是美女,歲月雖在臉上留下幾道淺紋,卻仍不失美女風韻,甚且更多出成熟之
美,尤其那身軀,凹凸玲攏,胸脯結實,根本和少女們無啥差別,頗讓人懷疑,她是否
結過婚,生過孩子?
正欣賞中,刑小瑩總忍不住想捉弄艷桃花,猝地伸手摸去,呵呵捉笑道:“阿桃的
瞇瞇就是最偉大,實在讓人妒嫉。”
艷桃花閃身避退,斥笑道:“你哩!最是悶騷了。”
“才不像你呢!”刑小瑩忽又轉向許純純,驚聲大叫:“哇,透明哩,我看看!”
急欲追來。
許純純窘羞閃躲:“少胡鬧啊!”
正閃轉內洞,卻見及唐小山兩眼溜圓圓直盯過來,她突地猛尖叫:“不好,有色
狼!”趕忙縮身避躲。
這一喊,眾女皆瞧來,忽見男人,更自哎呀尖叫,掩身掩肉慾閃,就連寒月女亦不
例外。
唐小山忍不住已呵呵笑起:“真是美女如雲啊!”
刑小瑩怒斥:“你還看!”
閃無可躲,猛地欺前,給他一巴掌,猝然把他抓轉面壁,推得他差點吃下大岩塊。
刑小瑩這才安心笑起:“可惡,連命都快沒了,還敢偷窺姑娘們。”
唐小山苦笑道:“是你們叫我看的,我根本動彈不得呵!”
刑小瑩斥道:“不管,看了就有罪,說,你剛才看到什麼?”
手掌等在那裡,隨時砸人,
唐小山可學乖,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
“口是心非!”
“真的,我不敢看,一直閉著眼睛。”
“算你識相,否則挖了你。”
刑小瑩帶著自欺欺人心理,轉向師父,笑道:“量他也沒這膽子,咱們可安心烘乾
衣衫了。”
青衣女子內心雖窘,卻也不動聲色:“下次小心點!”
說完,默不做聲烤衣衫。
眾女子亦知窘境,當下只說雨好大,快把衣衫烤乾,別感冒等等不關緊要之話。
其實眾女心頭老幻方才做了啥動作,被見著什麼?然而這些根本不能去證明,只有
任它窘埋於心了。眾女認真烤衣,甚且運起功力,加以蒸幹,如此過了兩刻鐘,衣衫始
較幹,且透明感亦失,眾女子始敢再開口。
刑小瑩最是仇怨滿心,喝道:“這個小毛頭,竟然耍得咱們吃不飽、睡不著,還變
成落湯雞,師父,我看先給他來一個一百大板,打得他屁滾尿流如何?”
艷祧花立即附和:“對對對,他不是說若能破陣,要跪著跟我們走,先打斷他狗腿
再說。”
唐小山聞言乾笑:“那陣算你們破的嗎?是老天爺亂打雷下雨,才讓你們得逞
的……”
艷桃花斥道:“雷雨本就我們引來,你還有何話說?”
“管你扯什麼?”刑小瑩突然衝前,又是一個響頭甩去:“可惡,想到暴雨淋身,
我就有氣,你死定了!”連連敲去。疼得唐小山哇哇大叫:“放手啊,再敲下去,我得
自殺抗議了。”
“你想自殺?”刑小瑩斥笑:“拿什麼自殺?”
唐小山恨道:“嚼舌!”“你嚼啊!死了最好!”
“我死了,你們就沒活口好虐待。”
“笑話,留你活口何用?”
刑小瑩還想修理,寒月女已喝道:“夠了!”
“可是,師父,他太可惡了……”刑小瑩道:“不給他一點兒教訓,他怎肯就範?”
寒月女道:“你敲他幾下就能讓他就範嗎?是他在耍你。”
“他在耍我?”
“你也許感覺不出,但他的確如此。”寒月女道:“他明知我們現在不可能殺他,
卻故意說出自殺字眼威脅你,他雖然受皮肉之痛,但內心一定有陰謀。”
刑小瑩恍然,怒瞪唐小山,斥道:“你到底有何陰謀?呃,對了,一定是暗中衝穴
對不對?嘿嘿,你想叫我揍你,不小心揍中穴道,正巧解掉?”越想越有道理:“我檢
查!”猛又把唐小山拉出來,一一探往穴道。唐小山雖有此心,但已被識破,只能裝蒜,
急道:“刑姑娘多慮了,我在你們手中,還能耍何花招呢?”
刑小瑩置之不理,摸探數穴,不由哎呀驚叫:“被解了,十幾穴道全被解開,只剩
後頸脊中穴未解,哎呀,我要不小心往下再拍三寸,它就解去了,好險!”
寒月女怔詫:“他能衝我獨門點穴手法?”
欺身過去,急急檢查。
唐小山苦笑:“什麼手法,我一竅不通。”
刑小瑩斥道:“他就是能解,上次要不是受他欺騙,何苦再費大勁,師父得另找方
法才是。”
唐小山苦笑:“怎說的如此嚴重?我是被你們拳打腳踢,才莫名解了穴道啊!”
艷桃花斥笑:“胡扯,我們哪捨得踢你要害,你就認了吧,現在掙扎,根本沒用,
我師又是一個很小心的人!”
寒月女檢查結果,甚感訝異:“你練了何功?能解我點穴手法?”
唐小山看是瞞不過,便道:“玄玄大神功吧,反正也練不精,否則怎會被你們抓
住。”
“玄玄神功?”寒月女冷道:“沒聽過。”
唐小山笑道:“你當然沒聽過,因為那是我自己發明的。”
刑小瑩斥道:“你敢消遣我師父?”就要揍人。
寒月女攔住她,道:“不怕他不說,不急於一時,等天亮再說。”
於是她又截出數指,封去唐小山功力。隨又拿出兩銀針,往他左右肩並插去,道:
“看銀針,若掉下,表示他穴道已解,得再補他幾針。”
四大金釵頷首表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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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藏寶圖

唐小山到此完全絕望,苦笑道:“你們到底抓我何用?”
寒月女冷道:“只要你合作,我們不會為難你。”唐小山道:“現在不合作嗎?你
說便是。”寒月女欲言又止,輕輕一嘆:“一切等明天再說吧!”還是決定不說出。
唐小山無奈一笑,道:“既然要抓我那麼久,你們得幫我一個忙。”寒月女聞言稍
楞。
刑小瑩斥道:“階下囚也敢提條件,不怕封了你的嘴巴?”
唐小山苦笑道:“說好幫忙呵,哪是條件,只是人命關天,不得不說。”
寒月女冷道:“說說看。”
唐小山道:“我有朋友被大漠三兇僧囚於鬼哭洞,我本想趕去救他們,卻讓你們抓
了,所以只好拜託你們將人救出來如何?”
刑小瑩冷道:“你不是殺了三兇僧?他們有何危險?”
唐小山道:“被囚之人,沒有東西吃,不會餓死嗎?”刑小瑩一時語拙。
寒月女仍在思考,不知該不該幫忙。
唐小山隨又說道:“不如把我朋友放了,我且跟你們走便是。”黃得貴雖不能言語,
此時亦拚命點頭,只是面對牆壁,敲得喀喀作響,刑小瑩冷道:“不行,放了他,不就
讓他前去通風報信?我們豈非自找麻煩。”
唐小山道:“他要報誰來救人?何況,你們還怕有人尋仇?”
刑小瑩冷笑:“怕死嘍,像你這種人要多幾個,我們簡直怕死嘍!”
唐小山苦笑:“求求女師父!想個法子救救鬼哭洞中之人吧,不論用什麼辦法都
行。”
寒月女忽而問向四大金釵:“你們可知鬼哭洞在何方?”
冷秋霜道:“在牛耳山上,離此不及百里路。”寒月女道:“容易找嗎?”
冷秋霜道:“只是聽說,未真正去過,不清楚。”
“若真如此,繞道那裡,未必奏效,把那小胖子放了,讓他去辦事便是。”
刑小瑩急道:“師父不是要用他來逼供?”寒月女道:“此事以後再說。”
轉向唐小山,冷道:“人情已做給你,到時看你怎麼回報!”
唐小山欣笑道:“自是銜草結環以報。”刑小瑩冷斥:“噁心!準是不懷好意。”
在寒月女示意之下,冷秋霜這才把黃得貴穴道給解開。
黃得貴登時奉承喜笑,起身連連拜禮:“多謝諸位仙女放我生路,將來必定銜草結
環以報。”
刑小瑩冷斥:“兩人同一鼻孔出氣,噁心極了!還不快滾!”
“滾?”黃得貴瞧向唐小山,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小山深怕她們反悔,急道:“救人要緊,說不定他們正等著你去送他們最後一口
氣呢!”
黃得貴雖憨,卻不笨,聞言立即明白孰重,便自拜謝,復轉向唐小山:“來日再見,
師父自行保重。”
深深拱手拜禮,立即冒雨逃命去了。
黃得貴一走,唐小山方自安心許多,轉向寒月女,笑道:“看來女師父乃是有情有
義之人,在下必定銜草結環以報。”
艷桃花聞言呵呵笑起:“你不會另換一句嗎?你是銜什麼草,結什麼環?”
刑小瑩冷斥:“聽起來虛偽,更能證明你內心吏虛偽!”
唐小山乾笑道:“錯了,那是在下心存感動,已無法找出更佳言語所致,姑娘何需
如此誤會在下呢?”
刑小瑩冷道:“是真是假,明兒便知。”
寒月女道:“休息吧,一切事,待明天再說!”說完,她盤坐於地,開始運功練氣。
四大金釵不敢抗命,亦自坐下,雖是運功,但瞧她們眉來眼去,似乎無暇練功。
倒是唐小山,在得知衝穴無望之後,落個無事一身輕,便自打個哈欠,當真心寬體
胖似地閉眼而眠。
未久,竟然累得打呼。
四大金釵冷目瞧向他,暗自笑罵這傢伙倒是賴皮豬,竟然任何地方都能安睡。
刑小瑩偷偷跳起,一腳踢得唐小山嘩地驚醒,然後又迷迷糊糊睡去。
呼聲似又傳出,刑小瑩惱之不過,乾脆點他睡穴及啞穴,勉強始把他製住。
刑小瑩這才回坐,想閉目養神,然而她和三位姐妹一樣,全皆有意無意瞄向這位亂
七八糟年輕人。
幾日追捕,經過風鳳雨雨,竟然升起莫名感覺,莫非已是情愫暗生?四人全都不肯
承認。
或許是在寂靜中懷念那激烈鬥爭情景緣故吧!
四人始終心靈浮動,一夜到天明未曾安靜過。
待唐小山醒來時,己身落一處佈置得頗為素雅之房間裡頭。
這房間似是女者所有,除了被軟床柔之外,另有一口大銅鏡置于梳妝臺前,那梳妝
台卻是石塊雕鑿而成,似嵌在牆上,而那牆面亦是素黃大理石所造。
仔細看下去,他不由哎呀一聲,此屋似是偌大一塊黃石挖鑿出來,三面全是石牆所
鑿。
另一面則是樓空石窗,顏色、紋路甚是統一,設計者的確別具心思。
唐小山皺眉道:“這會是四大金釵和她們師父起居處?”
若真如此,那自己豈非一覺睡了數天?
他爬身而起,摸摸左肩劍傷,業已痊癒且結疤,該是經過一段時間沒錯。
他也發現身上已換件清爽素青乾衣,分明是被人加以侍侯過了。
那脫去自己衣衫的會是誰?腦門總想起大膽的艷桃花。不知她們在何處?
唐小山下了床,往屋外探去,已然發現外頭呈半圓式弧型排列一落廂房,像座半個
彎月亮嵌在山中,廂房前,則為寬敞素黃大理石廣場,讓人瞧來似落身於田黃鏡之中,
感覺甚是舒暢。
廣場外頭則見斷崖,不少松樹斜探崖面,引著陣陣白雲飄浮,真若騰雲駕霧,一股
身在神仙居之感覺,漸漸浮向心頭。
唐小山不禁暗喝:“好個修身隱居地方,的確不可多得!”他走出室外,並無任何
阻擋。
踏在田黃大理石面來回走了十餘丈,亦舒服無比。
回身再瞧廂房,只覺雕琢精細,尤其是居中那間,聳出飛簷、畫棟,直若象牙精雕
中的宮庭寶殿,實讓人贊嘆不已。
唐小山仔細看去,殿廳門頂刻有“無塵居”三字,勾劃了了,韻昧天成,自出名家
手筆。
除此之外,每間廂房皆置有不少盆景,松松柏柏,山菜、菊花……視各人喜好而擺
置。
“這或許是四大金釵居住之所吧?”唐小山暗暗說道。
回瞧自己房間。擺著粉紅桃花,莫非當其是艷桃花起居處?看來她倒是對自己特別
照顧,卻不知是存心捉弄,抑或另有一番心意?
唐小山雖對艷枕花有所回味,卻不敢多想。
他瞄著四下無人,或許是逃走最佳時機,當下運起功力,可惜還是被封,摸摸肩頭,
背上還插著銀針,他暗自叫罵,封了那麼久也不解去嗎?
於是不動聲色逛向懸崖,然後偷偷把銀針給抽出來,丟落深崖。
他往崖邊瞧去,四處全無秘道、山徑之類通路,那出口莫非在廂房某一處?
他暗自叫苦,原以為這頭有出路,倒可藉此溜逃,現在看來得加把勁才行。
於是,他故作悠遊狀,往那廳殿逛去。
及至近處,只見廳殿靠裏邊擺著五張石椅,椅上置有軟紅鋪墊,如此而已,顯得空
空蕩蕩。
唐小山目光落落于石後例那刻有仙女飛掠圖之石壁,直覺那便是出口。
於是漫不經心又往前行去,及至近處,伸手推去,石壁一轉,出現秘道,他心下一
喜,便閃步進去。
秘道長約百餘丈,及至盡頭,忽見陽光穿射過來。
唐小山潛身探去,只見外頭小橋流水,亭臺雅屋應有盡有,直若人間仙境。“會是
啥地方?”
唐小山正待潛探過去,忽見四大金釵在庭園空地上練劍,四人倒練得認真,根本未
察覺有人已溜來。
唐小山心下一喜:“沒發現,我且偷溜去也!”
於是他掩身潛行於桂花叢,轉向小山後,潛過流水瀑,穿過小亭臺,再潛拱形橋,
那連接外面石梯已近。
他暗自想笑,竟然進行這麼順利,這四個丫頭可要慘了,回頭準被師父罵死。他不
敢多作陶醉,小心翼翼潛向石梯,正待開溜之際,忽聞聲音叫來:“早安,有人要逃
了!”
唐小山一愣,怎會被人發現?在近處又喊著:“早安,有人要逃了。”
唐小山抬眼望去,這才發現那頭擇樹枝上,養只白鸚鵡,正在那裡神氣活現地當看
門鳥。
唐小山暗自苦笑,轉頭瞧向四大金釵,她們全皆呵呵笑起,戲耍眼神叫人受不了。
唐小山自知形蹤敗露,不由惱羞成怒,喝著:“臭鳥!”猛地撲身抓去。
鸚鵡咯咯怪叫飛起,神氣活現喊道:“發瘋了,發瘋了,謀殺親夫了,謀殺親夫
了!”
唐小山氣笑道:“謀殺親夫?簡直太噁心!”
若有暗器,早就打得它暈頭轉向。
鸚鵡咯咯怪叫著:“噁心噁心……”想不出再接啥話。
那艷桃花已媚笑迎來:“唐相公,這麼早,急著想去哪兒呵?”
唐小山乾笑道:“四處走走,呵呵,四處走走,熟悉一下環境而已!”
鸚鵡突然叫道:“私奔私奔,噁心噁心……”
唐小山怒目瞪去,喝道:“人類說話,鳥類插什麼嘴?”
猛地抓來泥塊,直往上打,他雖功力被封,但巧勁總有,這一打,直搗得鸚鵡咯咯
急叫,慌張飛逃,幸好它似乎亦有兩招,得以閃過泥塊,只被擊中左翅羽毛。
在不斷叫著“謀殺親夫”之後,飛得遠遠山崖那頭,以免再遭重擊。
唐小山怒斥:“再來!哪天烤了你,才知道什麼叫謀殺親夫。”
艷桃花笑道:“何必跟小畜牲嘔氣呢?你且過來,咱們一起練劍便是!”
那許純純亦在招手,笑道:“唐公子你指點我們劍招如何?”
似乎上次淋雨,身軀變得透明,她不敢再穿白衣,換來深青衣衫,美貌仍自不減,
唐小山瞧見這群怪女,就連刑小瑩這男人婆都露出笑意,暗道:“不知耍何名堂?
反正走不掉,也就豁下去矣。”
聞言乾笑道:“我哪行,你們叫那只鸚鵡指點,說不定效果更好呢!”
許純純斥笑:“那只啊,沒人會喜歡。”唐小山道:“既然不描歡,為何還養它?”
艷桃花道:“那得問我師父了,聽說它是一位高人寄養的,師父只好接下,這小子
話特別多,在這裡很不受歡迎。”
唐小山邪邪一笑:“這麼說,殺了它,也沒人會反對了?”
心想殺了這看門鳥,逃走自然機會大增,己跟艷桃花往回走去。
艷桃花笑道:“你看著辦吧,只要我們沒看見,什麼事都沒有。”
白鸚鵡忽又叫起:“一大群,謀殺親夫,救命救命!”掠於懸崖枝頭,雖喊救命,
但示威意味甚濃。
唐小山瞄它一眼:“你的謀殺親夫預言快要實現了,現在可以準備找葬身地啦!”
白鸚鵡仍自叫著,眾人已懶得理它。待唐小山已走近寬地,四大金釵架起劍勢,準
備迎招。唐小山乾笑道:“劍法,我實在懂得不多,我看你們還是自個兒練吧!”刑小
瑩邪笑道:“練了十幾年,沒目標,實在瞧不出效果,你來的正是時侯,放心,只試幾
劍,無傷大雅。”
唐小山怔愕:“你們是找我來試劍的?”刑小瑩笑道:“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利
用一下又何妨?”
她當真一劍剌來,直指胸口,嚇得唐小山驚慌躲閃,苦聲叫道:“別鬧了,我根本
沒武功呵!”
刷地一響胸衣被挑破,嚇得他不覺踩起龍形九步躲躲閃閃。
他武功受製,但龍形九步的確奧妙,情急中踩了出來,竟能如蝴蝶穿梭般閃避于利
劍之中。
三大金釵見及好玩,竟然加入行列,劍招耍剌,享受著戲耍過街老鼠快感。
唐小山已自險象叢生,任他步法再妙,然在四支利劍攻剌下,幾乎衣衫盡被挑裂,
偶而甚至傷及皮肉,疼得他直叫別玩別玩,四人卻玩得更起興。
刑小瑩忽而興致大開,喝道:“咱們挑光他衣服,讓他赤裸見人。”
似想報山洞因體被瞧之事。三大金釵登時附和叫著:“好呵!”
利劍霎時抖快,更形威力。唐小山登時哎哎苦叫,急欲躲閃。
猝聞聲音喝來:“鬧夠了沒有?”
不知何時,青衣女子寒月女己現身庭園,冷目瞄著四位半大不小的徒弟。
四大金釵見伏,已自帶窘直笑,叫聲師父,撤去劍招,讓立一旁。
唐小山為之噓喘大氣,一臉苦水道:“夫人行行好勸勸您徒弟,再此下去,我不被
刺死,也會發神經病。”
寒月女冷道:“誰叫你溜到這裡?”
“呃……”唐小山乾笑:“有路即走呵!您又沒說不能出來?”
寒月女冷道:“回去吧!”唐小山道:“就這樣?”
直覺上少了人質逼供情節,總不大適應。寒月女冷道:“不然,要她們宰了你?”
唐小山恍然一笑:“說的也對,在下回去便是,但請女師父交代她們,沒事別進入
無塵居一步,否則我太沒安全感了。”
刑小瑩斥道:“笑話,那是我們居住房子,我們不能回去?”
唐小山邪聲笑起:“你不怕人家誤會我們同居嗎?”“居你個頭!”
刑小瑩猛地甩劍成柄,欲敲唐小山響頭。
唐小山趕忙開溜,苦聲直道:“時代變了,這年頭女人一個個喜歡捉弄男人,身為
男人的我,何其不幸啊!”
說完溜得更快。四大金釵聞言,自得暗笑。
刑小瑩道:“不給他顏色,他必定花樣百出,艷桃花去吧,今天輪到你侍侯他。”
艷桃花苦笑道:“師父,何時要收拾他?養了三天,已甚累人,難道要養一輩子不
成?”
其實內心倒帶著喜悅,這番話,偽裝居多。
寒月女道:“快了,等一個人來,不怕他不招供。”
刑小瑩道:“逼迫他,難道怕他不肯說?”
寒月女道:“他靈得很,說不定扯得我們團團轉,被耍了仍不自覺。”
刑小瑩道:“不逼怎知真假?”冷秋霜道:“徒弟倒認為先逼他說出任何消息,再
找其他人印證,如此一來,不怕他說謊。”刑小瑩道:“對呵,要是師父找來之人被他
收買,那豈非損失太大?”
寒月女恍然道:“說的也是……好吧,先逼他再說。”
刑小瑩擊掌叫好:“這還差不多,否則先讓他囂張,實在太便宜他了。”
艷桃花道:“何時上工?”寒月女道:“吃過早膳再說吧!”
艷桃花欣笑:“徒弟這就去準備。”
於是她奔向雅屋後頭廚房,三兩下弄來桂花蓮子粥及兩三道小萊,便往無塵居行去。
寒月女及三大金釵則開始進食,準備待會兒逼供便是。
唐小山仍不知大難將臨頭,溜回無塵居後,已自暗噓大氣,能甩掉四女糾纏,的確
是人生一大樂事。
他正坐於崖前,準備研究退路,看看是否有可攀附之樹枝、凸崖之類,否則要想從
前山開溜,恐怕不易。
艷桃花媚步行來,見及唐小山在崖邊,便喝道:“幹什麼?想自殺,還是逃走?”
聲音喝來,唐小山猛顫,轉頭瞧及風資綽約的艷桃花,瞄眼斥道:“沒死,也會被
你嚇得墜崖而亡!”
艷桃花笑道:“抱歉,我只是警告你,此崖深不見底,沒事還是別靠近的好。來吧,
吃飯啦,吃飽了才有心情做功課。”
唐小山怔道:“什麼功課?”“到時你自會明白啦!”
艷桃花想想,將早餐置于地上,隨又從房中搬來桌椅,再把早餐置回桌面。
她笑道:“怕你吃得發悶,便到外頭吃吧!”
唐小山聞及香味,肚子亦覺咕咕,便坐過去,端來碗筷,不客氣地吞食起來。
艷桃花笑道:“你不怕下毒?”唐小山邪笑:“下什麼?春藥不成?”
艷桃花斥笑:“好壞呵,老實說,你喜不再歡我?”
她嬌媚百態,已靠了過來,一手倚在男人的肩頭,下巴卻貼在手臂上,向男人吹著
香氣。
唐小山總被她挑得心動念動,邪邪笑起:“當然喜歡呵,可是你說你是妓女,否則
我真的很想娶你。”
艷桃花為之心花怒放,媚笑道:“騙你的,我哪是妓女,我可是百分之百的純情處
女,我只是對你特別情亂意迷,不自覺地便自動獻身了,你當真想娶我嗎?”
她倚得更緊,呼吸稍急,胸脯陣陣軟柔送來,倒讓唐小山猛吞蓮子粥,咕咕一聲,
大半碗吞個精光。
艷桃花呵呵笑起:“不必說了,你的舉止己告訴我一切,我覺得好幸福喟,找到最
愛的人了。”
唐小山笑道:“你不恨我先前對你太粗魯?”
艷桃花道:“當然恨,但有了愛,便包容啦,吃完了吧?抱緊我,我好渴望讓你擁
抱呵!”
她總是等不及,搶走唐小山碗筷,把他身軀轉過來,坐跨在他大腿上,然後結實抱
滿杯。
唐小山霎時感受美女胴體誘惑,竟然窘困起來,急欲掙扎。
然他武功受製,力道使不出,終被艷桃花緊緊抱樓。
她媚聲喜笑:“抱著你的感覺太好了!”
突然情不自禁欺吻過來,唐小山一時不察,嘴唇己被吻著。
他正想驚叫,忽而昧啦啦,椅子承受不了兩人壓力,已自往後倒去,兩人霎時摔落
地面。
唐小山壓在底部,當然叫痛,艷桃花卻一不做二不休,當場準備非禮男人,嚇得唐
小山支吾急叫別急,慢慢來。
艷桃花媚叫著慢不了啦,急欲扯他衣衫。
唐小山似乎不大想掙扎,畢竟如此騷美女不斷挑逗,他哪忍得住動物本性?
何況他本有意拉攏艷桃花,說不定可托她脫困而出,只有暗暗輕嘆,得犧牲一下色
相了。
就在艷桃花快得逞之際。
廳堂忽又穿來聲音:“二姐,你當真想摧殘他嗎?”
刑小瑩已看好戲似地迎步而來。
艷桃花連眼眼都不瞄,道:“乾柴烈火,難挨啦,你且閃避,讓我全心全意收拾他
如何?”
刑小瑩斥笑:“收拾什麼?師父隨後就來,除非你速度夠快,否則還是別試。”
艷桃花只得起身,甜膩笑道:“看來只有等下次了,待會兒師父問話,你便告訴她,
否則我實在不忍心看你受到折磨呵!”
唐小山怔愕:“你師父要來逼供?”
艷桃花苦著臉:“正是,我捨不得你,卻沒辦法。”
唐小山比她更苦,事情怎麼一下子轉變如此之快,他甚至懷疑艷桃花設了圈套。瞄
她一眼:“你們到底要什麼?”
艷桃花苦嘆:“我只要你,師父便不知了……我對你是真心的……”
唐小山暗道噁心!
刑小瑩邪謔笑起:“師父要的是你腦子想的東西,老實對你只有好處,否則大刑侍
候,看你受得了才怪。”
她捧了爐火過來,腰際還纏著皮藤,一副欲折磨死人模樣。
唐小山臉面更苦:“來真的嗎……”
刑小瑩訕笑:“當然是真,否則我們千方百計抓你回來,在養小白臉是不是?”
她將爐火且於地面,長鞭一抽,猛卷過來。
唐小山急欲躲閃,但閃了幾丈,仍被卷著,刑小瑩訕笑不已,喝地一拖,把他拖向
廂房石柱,拿出另外繩索,將他五花大綁,緊緊捆住。
她訕謔又笑:“這才像行刑逼供!”
唐小山苦笑道:“你要什麼,我都說,何苦大費周章。”
刑小瑩斥道:“這麼簡單即說,未免太對不起我的智慧了吧!”
唐小山苦笑:“那到底要如何?你才相信我所言屬實?”
刑小瑩邪笑:“頭上印三個囚字以後。”
唐小山哎聲祈道:“千萬不可,那將毀我一世英名。”
刑小瑩斥笑:“就是要毀了你才會開心。”艷桃花不忍道:“這樣太狠了吧?”
刑小瑩邪笑道:“怎麼,二姐當真愛上他了?可惜你迷他不住呵,粘了那麼多次,
沒有一次將他馴服,不給他苦頭吃吃,怎知四大金釵厲害?”
艷桃花乾笑:“我只是覺得囚字印在胸口比較好,要是破了相,我心疼呵!”
刑小瑩呵呵笑起,但是似乎心未軟,便道:“我小心侍侯便是。”
唐小山苦笑:“難道我們是天生敵人嗎?如此殘酷手段都用得出來!”
刑小瑩發現廳堂有人走出,便道:“一切跟師父說去吧,是死是活,你看著辦吧!”
青衣女子寒月女己冷步走來,刑小瑩立即叫聲師父,把椅子設于子設于面前,艷桃
花收拾碗筷于盤中,捧向一角放置,復走回立於一旁,
青衣女子甚快坐於椅上,隨後跟來冷秋霜立於身側,至於許純純不想多看,留在外
頭看守。
唐小山見及寒月女,已自謅媚笑道:“女師父一向仁慈,一張臉總是慈祥若我母親,
您怨心看我受苦嗎?”
青衣女子稍楞,唐小山若是她兒子,她倒是滿意足矣。
刑小瑩斥道:“少沒骨氣!還沒動上刑,你便開始認母親,想當龜兒子哩?”
唐小山乾笑:“可是女師父的確很像慈母啊!”
“住嘴!”寒月女冷斥:“只要乖乖回答我的話,我不為難你,否則說什麼都沒
效!”
唐小山笑道:“在下早就如此想法,女師父您想問什麼,說出來便是。”
寒月女冷道:“報來姓名!”“不是說了,我叫唐小山。”“你父親可叫唐大洋?”
“沒錯。”“你是唐家之後?”
“當然,我爹是唐大洋,我當然是唐家之後了。”“唐門為何被毀?”“呃……不
清楚,大概遭到敵人報復吧!”
刑小瑩斥道:“有呃聲,即表示說話不老實,你敢隱瞞?”長鞭一揮,就要抽人。
唐小山道:“方才稀飯吃太飽,呃一聲也不行?”
刑小瑩道:“狡辯,你家被毀,你怎一點憂愁兒都看不出來!”
唐小山斥道:“怎麼看?我痛在內心,你看得到?難道要我哭哭啼啼向你抱怨?神
經病!”
刑小瑩還想再斥,寒月女己伸手制止,刑小瑩只好忍下,皮鞭卻抽得叭叭響,以洩
不滿情緒。
寒月女冷道:“不管你家被誰毀去,我只想知道你爹到底是生是死?”
唐小山道:“我怎知曉?自從唐家被毀至今,我還在查父親生死,到現在仍無消
息。”
“胡說,有人說你曾跟你父親碰頭,你敢隱瞞!”
“誰說的?我倒想和他對質!”
唐小山自認父親行事隱祕,該不會洩底才對。
寒月女冷道:“有人挖過唐家宅院,連一具屍體全無,你爹根本是詐死。”
唐小山道:“我爹死活,又對你們有何關係?”
寒月女冷道:“他活著,就叫他拿東西來換你性命,他若避不見面,我會從你身上
挖出那樣東西。”
“是何東西?”“藏寶圖!”寒月女冷道。
“藏寶圖?”唐小山暗驚,原來這婆娘為的是父親身上那張藏寶圖,難道她跟天神
幫有關?
寒月女冷道:“你談清楚,那張藏寶圖,是你爹偷自天神幫,你爹為了怕追蹤,幹
脆將家園給毀了,的確是高明角色。”
唐小山道:“有這回事嗎?”故作迷糊,“縱使是有,也是他的事,我根本一無所
知。”
寒月女冷斥:“有人說你聰明絕頂,具有過目不忘之能,你爹會將如此重要事情隱
瞞下來?我可不信。”
刑小瑩冷道:“我也不信,看來不用刑是不行了。”
長鞭一抽,叭地一響,倒是打在石柱,嚇得唐小山急道:“怎知他告知過我?”
寒月女冷道:“我們還知你受了極樂神宮之托,到絕情谷拿回一本秘笈,說,那是
不是藏寶圖上記載的驚天訣秘笈?”
唐小山道:“你們得親自去問極樂宮主。我一無所知。”
寒月女冷哼:“看來不吃點兒苦頭,你不會說實話。”
她手指稍動,刑小瑩喝地一聲,長段猛地抽向唐小山大腿,叭然脆響,褲管裂去,
嫩肉見紅,痛得唐小山咬牙切齒哇哇大叫:“可惡,你們想嚴刑逼供嗎?”
“不錯,早說晚說都要說,晚說賺皮肉疼。”
刑小瑩又是一鞭抽向唐小山右大腿,疼得他再次尖叫,“別打別打,我說我說,全
是一群狠毒傢伙,哪天別落入我手中……”
刑小瑩斥道:“落入你手中再說,敢恐嚇我們,我打是不是!”
長鞭再抽,叭地脆響,打向石柱,嚇得唐小山不敢再吭聲,一臉怨恨且祈饒的眼神
顯露無遺。
刑小瑩這才呵呵笑起:“這麼罩不住,才兩鞭,便什麼都說了?”
唐小山哭喪著臉道:“少再消遣我,既然落入你們手中,我認了,我只想知道,說
了以後,你們將如何處置我?”
寒月女冷道:“只要實話,我便放你離去。”唐小山道:“要是你們食言呢?”
寒月女冷道:“你別無選擇。”艷桃花道:“你就說吧,師父要是窮凶惡極,也不
會放走你朋友。”唐小山無奈輕嘆:“沒錯,我爹沒死……”三大金釵暗笑,終於說實
話了。寒月女道:“他手中可有藏寶圖?”
唐小山道:“應該有吧……有一天,他的確來找我,要我躲起來,我問他、他便說
得到寶圖,為免引起追兵,我自是明白,所以躲了起來。”
寒月女道:“你看過那藏寶圖?”
唐小山道:“看過,可是那寶圖太複雜,不久便忘得差不多。”
他想,若說沒見過,父子情深之下,必定讓人難以置信,便退而求其次,看了卻忘
了,較合情合理。
寒月女冷道:“江湖不是傳言你有過目不忘之能?”
唐小山乾笑:“傳言多誤,而且,我也喜歡吹牛的結果啦!”
刑小瑩訕笑:“原來是吹牛大王,難怪學了三腳貓功夫。”儘管如此,卻稍覺失望。
艷桃花道:“至少能記個大半吧?連那麼複雜的陣勢,你都能擺,記點東西,算什
麼?”
唐小山乾笑:“我只能擺那幾招,見笑了……”死硬不敢承認。
艷桃花頗為失望:“我還以為你真的絕頂聰明呢!”似乎愛錯人,洩氣不少。
唐小山只能苦嘆回答。
寒月女冷道:“照你意思是說,除了找到你爹,否則無法拿回那張藏寶圖?”
唐小山頷首:“沒錯,如果你不嫌棄,我也可以畫幾張,但像不像,正不正確,我
沒把握。”
寒月女冷目瞪他,隨又問道:“極樂神宮找你盜取之祕籍,到底是什麼?”
唐小山疑惑:“你怎知極樂神宮找我盜祕籍?”
寒月女冷道:“這是我的事,你不必多問,只要回答我問題。”
唐小山想及她曾和八卦王有所勾結,八卦王又跟魔鬼殺手是一夥,消息大概如此得
來吧!
他道:“你們搞錯了,當時極樂神宮魔鬼殺手滲透,宮主急欲剷除,便托我到絕情
谷找一種武功,那武功便是克制極樂武學之絕招,原是絕情谷一向和極樂神宮不合,當
然各自研究克制對方武學。此次極樂神宮宮主為求剷除內患,便低聲下氣乞和,結果絕
情谷主答應了,便將研究多年的絕招交給在下,轉交極樂宮主。傳言卻把它當成絕頂神
功驚天訣,其實根本沒那回事!”
他說得巧妙合理,哄得寒月女不得不信似地說道:“原來如此……”
唐小山道:“句句實言,該說的都說了,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寒月女沉吟一陣,又問:“你武功又跟誰學的?”
唐小山乾笑:“極樂宮主看我立功,便傳我幾招,如此而已,沒想到還挺管用。”
寒月女輕嬉笑意:“希望你句句實言,否則將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唐小山欣聲笑道:“當然實言,連肺腑都掏了出來,要不是看在夫人還算仁慈分上,
我才不敢亂說呢!”
刑小瑩暗斥:“馬屁精。”
寒月女已起身,道:“希望你能讓我永遠對你仁慈。”
“那當然,那當然。”唐小山笑道:“我什麼都說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刑小瑩斥道:“想得美,你以為我們相信了嗎,告訴你,一點兒都不信。”
唐小山急道:“你們還要繼續嚴刑迫供嗎?”
刑小瑩訕笑:“不必那麼嚴重,只要你再通過一個人的考驗便行。”
唐小山哭喪著臉:“誰?”刑小瑩訕笑:“一個懂得怎麼收拾你的人。”
唐小山轉問寒月女:“我已說實話,誰來都一樣,難道她比較高明?”
寒月女道:“她叫迷魂婆婆,可以攝住你心靈,然後問出最真實的話。”
唐小山不由變臉:“她會攝心術?”
寒月女冷道:“怎麼,你怕了?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
唐小山雖叫苦,卻不敢露痕跡,急道:“我哪怕說謊,我只是怕被她攝了心,一些
不該說的全說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刑小瑩訕笑:“你有什麼見不得人之事?我看是做賊心虛。”
唐小山道:“你無不可告人之事嗎?例如說,左胸脯有顆紅痣。”
他乃從那天雨夜,刑小瑩濕著衣衫拾東西,衫襟下滑,胸脯稍露,便見著紅色硃砂
痣,如今坦白說出,嚇得刑小瑩臉面頓變,又氣又惱又羞。
刑小瑩怒道:“你敢非禮我!”
那以為被剝過衣服恥窘,迫得她長鞭盡出,叭叭叭,一連抽打三數鞭,嚇得唐小山
尖急大叫:“我只是猜猜,難道當真嗎?”
“胡說八道!”刑小瑩還想抽鞭。
艷桃花問道:“三妹胸口當真有紅痣?”話中總不懷好意。
“胡說,根本沒有。”刑小瑩極力否認。
艷桃花稍失望:“既然沒有,幹嘛打的那麼兇?”
“呃……”刑小瑩嗔斥:“我是打他敢說出侮辱我之話。”
唐小山苦笑:“我只是舉例,哪有侮辱之意。”
刑小瑩嗔喝:“就是有。”
她仍想抽鞭,寒月女伸手制止,道:“放他下來,拿張紙讓他畫秘圖,一切等迷魂
婆婆來此再說。”說完,徑自離去。
唐小山這才噓氣,暗道好險,免了皮鞭之危。
艷桃花聞聲已自含笑奔來,邊解繩索邊笑道:“好啦,一切已順利,現在只剩下迷
魂婆婆那關,我對你有信心。”
唐小山這才又想起迷魂婆婆,一顆心又開始焦切難安,如若被攝出秘密,豈非一敗
塗地,甚至引來殺身之禍,然而又能如何?此時此刻根本逃不了啊!
他還得裝出無所謂神情,頻頻道謝:“多謝艷姑娘相信在下所言。”
艷桃花笑道:“不信行嗎?我已經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啦!”
她已將唐小山解下,並噓寒問暖:“傷的如何?”
扯向男人褲管想瞧傷痕。
唐小山急忙閃開:“沒事沒事。”
深怕一不小心,重要部位被掀著,那多窘人。
艷桃花瞧他舉止,呵呵笑起:“看來是真的沒事了,你好好靜養,日後好應付迷魂
婆婆,我隨時會來照顧你的。”
含情一笑,捧著盤碗,依依離去。
冷秋霜早就跟師父先行離去,此處只剩刑小瑩。
她雖仍嗔恨唐小山胡亂說話,但如若真的被他見著身軀,那該如何是好,雖然她並
非三貞九烈的女孩,但總存有少女情懷,如今面對一個人品、長相實在不賴,且可能見
著自己身軀男人,那泛起微妙感覺,卻又衝突在水火不容情境之中,她不禁茫然,不知
該如何面對這個男人?
她突地橫下心,什麼都不想,自欺欺人,什麼都沒看見,於是冷道:“最好全是實
話,否則有你好受。”
長鞭示威式地抽叭一響,始揚長而去,連火爐都忘了捧走。
小山乾笑地將人送走,始坐地上,一臉苦相直露,沒想到寒月女另有絕招,竟然弄
了個懂攝心術的老太婆想收拾自己?藏寶圖之事說出便罷,如若說出自己練成驚天神功,
以及龍吟劍之事,那天下豈非大亂?自己從此再無安寧之日,甚至性命將不保!
這寒月女要此藏寶圖又何用呢?
時下如此不利,是否將寶圖獻上,以保有其他秘密呢?
可是如此一來,老爹豈非要遭殃?
這會是另一種詭計嗎?
事實上並無迷魂婆婆要來,乃是寒月女故意放風聲,逼自己心虛而交出真本秘
圖。
唐小山心緒一團亂,尤其,他認定迷魂婆婆將來此的可能性相當高。
他只有另想他法。
送上秘圖?那也得等最後關頭,此時奉上,未免太遜色了吧!
想辦法逃走!
能嗎?自己武功受製,雖然銀針已拔除,但要立刻恢復內勁,並不容易,而且還要
通過外頭那些關卡,的確困難重重。
除此之外,只有跳崖,如若跳得好,或可活命,但懸崖深不見底,如此跳下,無異
自殺!
他幾乎無計可施。
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唐小山只好盤坐地面,想及驚天心法中有一段乃是清心凝神,專門用來對付內家真
勁獅子吼、琴音、笛簫之類魔音穿腦之功夫,或可用它來對抗攝心術吧!
於是他默默照著所記口訣,慢慢開始孕化開來,以期有所收穫。
就此,他漸漸入定,腦門似乎能聞得遠處蟲鳴聲,枝葉稀嘩聲,甚至傳來淡淡漂浮
般的說話聲,他猛覺不可讓說話聲入侵,心神一抽,話聲頓去,復而轉向行雲流水之聲,
任那雲飛千里、萬里,總有談談韻律傳來,的確讓人舒服已極。
他忽又改聽自己血流聲、心跳聲,甚至毛細孔呼吸都能傳出聲音,的確神奧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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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迷魂婆婆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猝然覺得腦門被敲,唐小山這才清醒過來,乍看之下,竟然又
是艷桃花送午餐。
艷桃花斥笑道:“我還以為你暴斃了呢!叫了老半天,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唐小山怔悟道:“已到午時?真是!太累了,睡過頭了。”
艷桃花斥笑:“還虧你睡得著,告訴你,迷魂婆婆已到山區,大概快來了,你好好
應付,我不喜歡這婆娘,可是我也幫不了你的忙,其實你只要說實話,根本不會遭到麻
煩,也就是說,縱使你先前說了謊,事後才說真話,師父也不會為難你。”
唐小山苦笑道:“卻不知你師父急著找秘圖,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艷桃花媚聲一笑:“我不能說,你自個兒把自己照顧妥即可,其他
的不必知道太多啦!”
此後,任由唐小山如何套話,她始終不說,唐小山只好無奈把東西吃了,艷桃花收
拾過後,含笑走人。
唐小山再次落單。
想及迷魂婆婆將來,他無暇思考,遂又趕忙運起秘功斂心大法,期能對抗攝心術。
不知過了多久,廳內突然傳來尖謔笑聲。
唐小山早留意周遭變化 或說在等待迷魂婆婆,忽聞聲音,回頭瞧去,果然見及
一位灰袍亂發,臉長耳尖,瞧起來直若巫婆般老太婆,晃著猩猩步伐走過來,其後面則
跟著寒月女及四大金釵
唐小山從未見過如此醜陋老太婆,不由眉頭直皺:“也只有這樣之人,會那種邪術
嗎?”
迷魂婆婆早就發現唐小山,笑聲更尖謔:“是他嗎?”
寒月女道:“正是。”
“好,好一個英雄少年。”迷魂婆婆大步逼近,呵呵笑道:“小兄弟貴姓啊?”
“我不是鬼,所以沒有鬼(貴)姓!”
唐小山找到語病,挖苦她一下,但覺得意。
迷魂婆婆聞言嘿嘿再笑:“好個聰明小孩,老身好久沒找到對手啦,今天便和你鬥
個高下吧!”
唐小山道:“鬥什麼?我才懶得跟你鬥。”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迷魂婆婆轉向寒月女,道:“夫人說的秘圖就藏在他身上?”
寒月女頷首:“正是,有勞婆婆證實一下。”
迷魂婆婆笑道:“沒問題,小子你沒說謊吧?”
唐小山道:“怎敢,句句實言。”
“好,很好,過來,讓婆婆證明你的忠心。”
迷魂婆婆招著手,卻把他引入屋內。
唐小山怔道:“到裡頭?”
迷魂婆婆笑道:“不然,你願意讓她們聽到不該聽的?”
唐小山呃地一聲,乾笑道:“當然不想,到時還請婆婆手下留情。”
“當然,當然。”
迷魂婆婆每次說完此話,必定邪邪笑,既然已被攝心,還說那些,實是白痴。
唐小山終於被她引入室內,寒月女和四大金釵則在外頭遙遙相望。
畢意迷魂婆婆說攝心術法力甚強,周遭十丈請勿靠近,五人始終不敢越線。
迷魂婆婆亦有意表現功夫,要唐小山坐於門口較內側,唐小山爽口答應,正坐了下
來,迷魂婆婆猝然連戳數指於他胸口,唐小山怔詫:“這是?”
話未說完,迷魂婆婆右手猛掩封其嘴巴,呃地驚叫,唐小山竟然被灌下一顆藥丸。
他怔詫不已:“這是……”
“迷心丸!”迷魂婆婆訕笑:“百無一失的迷心九,可省去我不少工夫。”
唐小山登時變臉,暗叫一切都完了,服下此丸,看來什麼神功皆無效,此時肚中升
起一股熱氣,衝得他腦門暈暈沉沉,恤思極力抵擋,然卻熬之不了,兩眼一合,已快昏
迷。
外頭四大金釵見狀,不由驚歎藥丸力道之強,但對於婆婆之攝心術到底厲害到何種
程度,未免大打折扣 原是靠藥物嗎?
迷魂婆婆卻一副認真作法,喃喃念了秘咒,還拿出小鈴子輕搖晃,叮然脆響傳來,
四大金釵心神不由一顫,似著了魔股,忍不住想往前行去。
寒月女見狀,急道:“快運功抵擋,這是攝魂鈴。”
四大金釵這才知道厲害,趕忙運功,寒月女但覺不保險,便要她們再退二十丈,以
防萬一。
那迷魂婆婆念咒更急,攝魂鈴搖得更響,唐小山幾乎招架之力,已然跟著輕顫起來,
偶而目光翻白,直若行屍走肉,早已失魂落魄似地,再無知覺。
那迷魂婆婆突然喝著一聲:“定!”唐小山輕顫,定著不動,迷魂婆婆見狀,甚是
滿意,輕輕怪笑。
“你是誰?”
“唐小山。”
“何方人氏?”
“四川唐門。”
“今年幾歲?”
“十八歲。”
“結婚沒有?”
“結了。”
“你已結婚?”迷魂婆婆怔付不已:“跟誰?”
“安玉人。”
“安玉人?沒聽過,她漂亮嗎?”
“很醜。”
迷魂婆婆想笑:“醜,你還跟她結婚?”
“被逼的。”
“誰逼你?”
“她媽媽……”
“我當然知道是她媽媽,可有名號?”
“絕情仙子。”
迷魂婆婆愕楞:“絕情谷的絕情仙子?”
“正是。”
“敢情她生了個醜女兒,嫁不出去,不得不逼你娶她,然後才讓你生還,走出絕情
谷吧?”
“呃……”
“快回答!”
迷魂婆婆又搖攝魂鈴,聲音尖脆再響。
唐小山又抵擋不住,喃喃頷首:“是!”
迷魂婆婆至此已知唐小山完全被攝服,狂放自得一笑:“你偷了藏寶圖?”
“沒有!”
“是你爹偷的?”
“不清楚。”
“反正他給你看過便是,對不對?”
“……是……”
“藏寶圖在你爹身上?”
“沒有!”
迷魂婆婆眼晴一亮:“在你身上?”
“沒有。”
“那在誰身上?”
“寒月女身上……”
“她?”迷魂婆婆徵詫往外瞧去。
寒月女早已坐於地上,運功抵擋攝魂鈴,忽見迷魂婆婆瞧來,不明究因,只好報以
微笑,大概問及“可有答案了?”迷魂婆婆淡笑,不作表示,心頭卻想,秘圖真的在她
身上?那她還要我逼問這小子做啥?難道她另有名堂,抑或是這小子撒謊?
她猛轉回來,直見唐小山臉若癡呆,口水輕流,兩眼吊翻,哪是正常人?
為求正確,她猛地一巴掌打去,唐小山為之甩頭,口水直噴,卻仍笑臉迎來,似乎
不疼。
“看來是不假了。”迷魂婆婆深信自己攝心術。
當下再搖攝魂鈴,再次問道:“為何會在寒月女身上?”
“她……”太複雜似的,唐小山難以回答。
“她逼你交出來?”“不是。”“那是搜身?”“不是。”“到底如何拿道的?”
“搜衣服!”“原來如此!”迷魂婆婆欣笑:“你原放在哪裡?”
“腰帶上。”
迷魂婆婆滿意直笑,心想:“看來寒月女早已得到此秘圖,叫我過來,只不過是裝
模作樣而已吧!”“那是什麼秘圖?”
“驚天訣。”
“會是那神功?”迷魂婆婆更是抨動:“找到秘圖便能找到驚天訣?”
“是。”
迷魂婆婆暗道:“太好了,要對付的恐怕是寒月女而不是這小子吧!”
她道:“你知不知寒月女底細?”
“魔鬼天使手下。”
“你已知道?”
“是。”
“你想加入天使陣營?”
“不想。”
迷魂婆婆邪笑道:“我看你甚是順眼,哪天把你帶回訓練一番,保證你是最出色的
大天使。”
“不要。”
“那可由不得你。”迷魂婆婆嘿嘿直笑:“現在要對付的是寒月女,你且待在這裡,
沒有我命令,不准離開,知道嗎?”
“知道。”
迷魂婆婆瞧來甚是滿意,咒語喃喃再起,攝魂鈴越搖越響,聲音尖銳刺耳,不但震
得唐小山全身再顫,就連外頭五女,亦自全力抵抗,身形開始抖起來。
迷魂婆婆但覺時機成熟,一指試向唐小山眉心,仍自叫聲“定”,唐小山霎時不動,
她這才起身,轉往寒月女,笑道:“寒夫人,已問得差不多了……”
她大步行來,攝魂鈴卻未停止搖動,迫得五女失魂落魄,四大金釵看己受製,兩眼
開始翻白。
寒月女則功力較強,仍極力強忍,她急道:“婆婆,你的鈴!”
迷魂婆婆欣笑:“很悅耳是不是?喜歡聽便多聽如何?”
晃得更是響噹噹。
寒月女忽而察覺她本就衝著自己而來,臉色不由大變:“婆婆你?”趕忙運功再擋。
迷魂婆婆笑道:“別急,為了試試攝心術是否有效,總得晃它幾下吧!”
“快停下,我已受不了。”
寒月女看她是停不了,猛地探掌抓去,迷魂婆婆霎時閃開。
她武功本就高強,寒月女又受製攝魂鈴,連抓數掌,全是徒勞無功,她不由更怒,
又抓掌,又掩耳,又追敵,已若瘋婆於胡亂打轉。
迷魂婆婆則存心將她迷倒,逼出秘圖下落,亦自盡展全力。
兩位絕頂高手便在平台上追追掠掠,鬥得難分難解。
至於被定在廂房中的唐小山,此時卻眼睛乍亮,哪來一副白痴相?忽見老太婆和寒
月女糾纏鬥成一團,他已謔笑於心。
原來他在運行驚天訣上之秘功,但覺對付獅吼功之類魔音穿腦功夫,的確有所效果。
"
他甚至可將聽力完全封閉,而追尋於某特定一點,例如遠處鳥鳴,山泉流水,近如
自身血液流脈等等聲音,如此一來,豈非可阻斷不想聽之聲音。
他又想及心法一段中敘述攝心功口訣,原是碰上攝心術之類邪術,只要反攻其脈……
例如攝魂鈴,即攻向耳脈,以眼催魂,則攻向眼脈,以心攝魂,攻向心脈。這分明已說
及能抗攝心術。
於是他心生一計,到時若迷魂婆婆敢來攝心,他便故作被攝狀,然後說出秘圖根本
在寒月女身上,如此果然引來迷魂婆婆貪婪之心,進而相互內鬥,自己由此趁機開溜。
至於那迷心丸雖厲害,然在唐小山有所防備之下,早就將它藏於舌下,雖然些許化
去,他卻故作流口水狀,讓毒液往外流,故而根本不會中毒。
幾招耍了下來,果然讓迷魂婆婆信以為真,忽略了其他證實方法。
如今迷魂婆婆和寒月女鬥得難分難解,唐小山見機會難得,豈肯停留,趁著兩人無
暇外顧之下,已自偷偷溜向廳室秘道,逃命去了。
為了堵住追兵,他且搬來石椅,卡在秘門上,如此,就算她們想開啟,也得耗些時
間。
隨後,他始潛往前山庭園,那白鸚鵡見人,仍自急叫私奔私奔,卻被唐小山幾下石
塊打得越飛越高,哪還敢在他面前耍威風。唐小山自得一笑:“什麼玩意兒,大爺都敢
耍?也不怕我拔光你身上羽毛,讓你從此變無毛雞!”
時間不多,他不敢示威太久,見鸚鵡退去,趕忙找了路子,快步逃命去了。
且說寒月女和迷魂婆婆相鬥一陣,寒月女終究抵攔不住攝魂鈴威力,終又只能盤坐
地面,雙掌合十,拼起全部勁道以抵擋。
迷魂婆婆自知她熬不了多久,便嘿嘿笑道:“寒夫人何苦呢?只要你乖乖交出秘圖,
我們照樣是同志,你也該知道,組織所有人都知這秘圖,你根本不可能獨吞了事!”
寒月女沉重已極說道:“我哪來秘圖……”
迷魂婆婆冷笑:“你還想隱瞞嗎?”
攝魂鈴更響,迫得寒月女鼻孔已流湧鮮血。
“秘圖在那小子身上……”
迷魂婆婆趁她氣息較弱之際,突然喝聲“定”伸手猛點過來,命中寒月女胸前數處
穴道,寒月女功力一失,登時陷入迷茫之中,已露白痴臉容。
迷魂婆婆這才放心噓氣,暗道要命,輕輕拭去額頭汗水。
她冷道:“秘圖到底在哪裡?”
“那小子身上!”
“胡說,他明明說已被你搶得。”
“在他身上……”
迷魂婆婆稍楞,寒月女怎會兩次不承認,莫非攝心術失效?她探查,甚至叫寒月女
扮鬼臉,以她身分,自不肯扮,然她卻如小孩般耍了起來,這分明已完全受到攝心之結
果。
她不由驚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唐小山和寒月女之間,到底有何誤會?
她道:“我是說驚天訣那張秘圖,在你身上吧?”
“在唐小山身上。”
“他說在你身上。”
“……沒有……”
“怎會如此?你不是從他腰帶獲得了嗎?”
“沒有。”
迷魂婆婆不放心,還是餵她服下攝心丸,再次逼問,寒月女仍然回答沒有。
“怎麼可能?”迷魂婆婆更驚,問道:“是否是你徒弟拿去了?”
“不清楚。”
迷魂婆婆復又問向四大金釵。一個個痴頭楞腦,全然回答:“沒有。”“我得搞清
楚再說。”
迷魂婆婆不得不轉向廂房,想找唐小山,然一眼望去,哪還見得鬼影。
她大喝:“唐小山給我出來!”
沒有回答,她只好掠身迸房,竟然早已人去屋空。
“他逃了!”
迷魂婆婆根本不信,自己攝心術何等厲害,怎可能栽在這小子手中?
她再尋其他房間,照樣不見蹤影,不由氣惱道:“可惡的王八蛋,敢耍我嗎?”
她不得不疑惑自己的確有疏忽之處,或而因此讓唐小山有機可乘。
“還是他迷茫中己走失。”
迷魂婆婆對自己攝心術仍存有幻想。
然人已走失,得趕抉找回,此處她又不熟,看來只有喚醒寒月女再作定奪!
瞧寒月女已失魂落魄模樣,要是喚醒她,豈非要大打出手?得想個說詞才行。
心念一轉,有了計較,便又餵她服下解藥,然後搖攝魂鈴,寒月女己自不斷掙扎。
迷魂婆婆漸漸放輕攝魂鈴功效,寒月女自是漸漸恢復知覺,然她仍掙扎不斷,不過,
倒是有了反應,大聲喝道:“你敢向我下手?”
迷魂婆婆見她反應,似乎已忘記方才被攝過一次之事,當下欣喜一笑,道:“我只
是在試探攝心術功效而已!”
她忽地叫聲“撤”,咒語、攝魂鈴同時定住無聲,寒月女如潑冷水,霎時清醒,但
卻對方才如夢似幻,感到莫名不解。
迷魂婆婆急道:“寒夫人沒被攝著吧?那小子逃了,咱們得快追才成。”
寒月女果然被此急事驚住:“唐小山逃了?方才明明不是被你攝住?”
迷魂婆婆歉聲道:“他耍了詐,說什麼秘圖已被你拿去,我自要找你證實,就待攝
你心神之際,他便開溜,事後我立刻察覺,也馬上撤去攝心之術,讓夫人清醒過來,也
好一同追捕,對於攝心之罪,還請見諒。”
寒月女雖不甚高興,但唐小山脫逃,更是嚴重,她無暇再責備,急道:“何時逃的?
快追啊!”
急於追人,復發現四大金釵全迷,便叫道:“快解了她們!”
迷瑰婆婆立即向前,攝魂鈴搖了數響,再喝一聲,掌勁凌空打至四人腦門,四大金
釵悠悠醒來。
刑小瑩第一個警覺不妙,斥道:“你敢攝我們心緒?”
就欲開打。
寒月女立即喝道:“不得無禮,是你不小心被攝住,婆婆根本無惡意,快追唐小山,
他逃了。”
此語一出,四大金釵同時怔楞。
艷桃花驚喜道:“他逃了?他真的逃了?呵呵,這傢伙真是邪門。”
許純純亦笑:“他竟然不怕攝心術嗎?”
冷秋霜則冷默不語,猜不透有師父及迷魂婆婆兩大高手在此,也會讓他逃走。艷挑
花又笑:“要是讓他逃了,豈非前功盡棄!”
寒月女道:“所以說,務必盡全力將他逮捕回來,大家動身,快搜此山,他地形不
熟,必定走不遠。”
四大金釵聞言,一一應是,追了過去,然四人心頭卻起了矛盾,直覺上希望他脫逃
成功,事實上卻又想這他回來教訓一番。
寒月女和迷魂婆婆自也不敢落後,趕忙躥出前山庭園,找了方向,快步追去。
唐小山經此拖延,雖能奔得裡許開外。然而他武功未復,此處又坐落險峰峭嶺之中,
許多山徑,往往貼著峭壁而開,以此毫無武功之身行過,倍增凶險。
然而他不逃,豈非前功盡棄?於是拚了小命,縱使險徑阻前,照樣探涉過去。
一連穿過三數險徑之後,追兵聲音已傳來,大概不及多遠了吧?
唐小山心想若此拼命下逃,準會被逮個正者,倒不如先找個地方藏身,然後衝開穴
過,或許機會將大些。於是他四處探尋,發現左近森林茂密,便往那頭奔去。
找尋一陣,忽見險壁處,有道裂縫,便爬了過去,往險壁塞去。
還好,判斷沒錯,裂縫裡頭較為寬廣,得以藏身。
他一不做,二不休,找了石塊雜草,將那裂縫給封了起來,照他布陣之靈巧方式,
終能掩飾得天衣無縫,外頭瞧去,直若石壁長草,哪會想及至此乃秘洞,且藏了人?何
況天色將黑,更自可以掩飾缺陷。
唐小山為之篤定,心下暗喜,便自盤坐下來,開始運功衝穴。
還好,銀針已除,逼起來較不吃力。
不知不覺,時間漸漸流逝!
外頭忽而淡談傳來四大金釵叫聲。
“他功力恢復了嗎?怎逃得那麼快?”似是刑小瑩聲音。
“他好似特別厲害……”艷桃花呵呵笑道:“我倒希望他真的溜走……表現一下厲
害,然後我們再把他捉著……表示我們更厲害……”
刑小瑩斥笑:“你除了賣肉之外,還能厲害什麼勁!”
艷桃花自得一笑:“這是女人天生武器,老實說,我能兩次逮到他,還沾了他的身,
你們行嗎?”
刑小瑩斥道:“哎呀,發春啦!”
艷桃花逗笑:“你還不是一樣,胸脯紅痣都被看哩!”
刑小瑩聲音一變:“少跟我提這件事。”
許純純好奇道:“三姐你胸脯真有紅痣嗎?”
“你還提!”刑小瑩斥道:“叫你們搜人,還那麼多廢話,快走快走,否則我會告
訴唐小山,你今天沒穿肚兜。”
頓時引來一串笑聲。
許純純窘紅者臉:“三姐怎能胡言,我根本穿了啊!”
“誰知道,脫下來我檢查。”刑小瑩猛地欺前,許純純怔嚇不由哎呀驚叫,抱著胸
口,沒命逃去。
三大金釵隨後即追,笑聲不斷,漸漸遠失。
唐小山聽在耳中,暗笑於心,這群三八整看來是懷春情節,三言兩語總離不了形形
色色,自己得小心為是,免得遭受不正當之非禮。
為聽四大金釵私語,竟然分了心,他趕忙屏除雜念,再次逼穴。
不到半刻鐘,忽又傳來迷魂婆婆嗔叫聲傳來:“這小子敢耍我,逮到他,非剝他皮
不可!”
唐小山暗自冷斥:“誰剝誰皮尚不曉得。”
他忽又想起迷魂婆婆曾經說過自己是上好天使材料,她要幫助自己塑造成天使,她
口中之天使,應是魔鬼殺手,她竟然如此輕易說出,那她豈非是魔鬼殺手培養製造者?
抑或是許多人中之一個。
唐小山直覺迷魂婆婆佔極重要角色,畢竟魔鬼殺手,有的有若行屍走肉,有的卻精
明無比,說不定跟攝心手法有關。
哪天有機會,得抓老太婆逼供,看看能逼出什麼名堂。
正在思考中,忽聞“在這裡,在這裡”叫聲,那聲音甚近,嚇得唐小山臉面頓變,
對方竟然那麼快發現自己藏身之處?
他不禁叫苦,身上仍有命門、天突兩穴未衝開,根本無法拚命。
那聲音又傳得更近,喊著“在這裡,在這裡!”聲音遊走甚快。
唐小山這才聽及,竟然是那只要命鸚鵡。
他不由腦袋充血,每以為逃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這鸚鵡卻是只可惡看門鳥,竟
然暗中跟蹤自己,難怪如此隱祕之處,竟然三兩下已被發覺。
他後悔方才沒一彈打下可惡鸚鵡,惹來如此不必要麻煩。
那白鸚鵡飛得更近,不斷示威大叫:“在這裡,謀殺親夫,在這裡。”
唐小山聽得火百三丈,正想溜出去一彈把它收拾,豈知遠處己傳來寒月女聲音:
“奇怪,鸚鵡怎在叫?”
聲隔甚遠,她又說道:“折去看看便是。”
己掠了過來。
唐小山暗自叫糟,哪還敢冒然行動,且趕快把穴道衝開再說。於是猛又運勁,希望
及時奏效。
那白鸚鵡已飛旋于高崖處,見及寒月女趕來,更自欣叫:“在這裡,謀殺親夫,在
這裡!”
寒月女瞄眼四瞧,暗談天色下,實在看不出被雜草石塊封住之密縫,便道:“你說
那小鬼躲在這裡?”
“小鬼在這裡!”白鸚鵡叫得更爽,幾次往崖面撲去,可惜找不著落腳處,只好旋
飛而退,
寒月女瞧它似在撞牆,不禁說道:“莫非你也中了攝心術,變得癡呆?懸崖根本無
洞,哪來藏人?”
唐小山聞言暗暗欣喜,看來自己偽裝的不錯,足可瞞過她們吧。
鸚鵡卻仍叫著,寒月女只好四下搜尋,希望能找出蛛絲馬跡。
此時迷魂婆婆亦折返回來,急聲問道:“發現那小子了?”
寒月女搖頭:“未見著。”
“可是誰喊在這裡?”
話聲方落,迷魂婆婆始發現停在附近樹枝上的鸚鵡,聲音即是出自它口中。
迷魂婆婆不由皺眉:“這傢伙叫的準不准?”
寒月女道:“若正常,該不差,但若遭了暗算或使性子,恐怕不准。”
“畜牲也會使性子?”迷魂婆婆抓出攝魂鈴:“我來試試!”
不知攝魂功夫是否對畜牲有效,便自搖出鈴聲,叮叮脆響,連咒語都來不及念,白
鸚鵡呃呃怪叫,如中彈般往地面栽去。
“這麼靈!”迷魂婆婆馬上收回鈴子,不敢再搖。
寒月女怕此鸚鵡跌墜身亡,便一掌送去,將它吹至草叢,便它安然降落。
經此攝魂,它倒顯得癡呆了不斷甩頭醒腦,形態狼狽已極。
它喊著:“醉了……醉了……”
在它感覺中,的確有若喝醉酒。
迷魂婆婆掠飛過來,一手將它抓於手中,冷聲便喝:“到底人在哪裡?”
白鸚鵡受到威脅,復驚叫謀殺親夫。
迷魂婆婆氣惱斥道:“敢口不擇言?我扭斷你腦袋!”
自覺被畜牲如此說話乃奇恥大辱,存心讓它一命嗚呼于掌中。
寒月女急道:“它並無此心,只是被我女徒教壞了,受到威脅便說出此話,你且不
必和它一般見識,放它去吧,它若真的清醒,該知道唐小山確實藏何處,現在殺了它,
反而斷了有利之線索。”
迷魂婆婆聞言冷哼,這才將鸚鵡拋開,威脅說道:“再不指出位置,小心真的扯光
你身上毛。”
白鸚鵡終於受到性命威脅,縱使恨這老太婆,卻敢怒不敢言,急又飛向懸崖,直叫:
“在這裡!”不敢再飛回老太婆附近。
迷魂婆婆疑惑道:“人會藏在崖壁後面?”
寒月女道:“可是此崖無洞,哪來藏身之處?”
迷魂婆婆道:“這就奇了,它敢耍賴嗎?”
白鸚鵡仍然大叫,忽而往那封口雜草啄去,存心想挖出痕跡。
這一啄,唐小山登時焦切,暗罵畜牲實在不知好歹。
反正自己穴道已剩一處受製,不久便可解開,他終於起身,往那封口行去,找來細
枝,準備透穿石縫,刺得它斃命當場。
然而他正想行動,又覺不對,要是鸚鵡當場斃命,豈非自暴行蹤?只好恨恨丟了細
枝,任它囂張去了。
眼看藏身不住,得趕快運勁逼穴才行。
那鸚鵡終於囂張啄其壁上雜草,勉強揪下幾根,復又得意直叫:“在這裡……”
寒月女驚詫:“當真躲在裡頭?”
迷魂婆婆道:“會嗎?只落幾根草而已。”
寒月女道:“去看看便是!”
於是她掠身而起,欺往崖壁瞧去。
迷魂婆婆不想落人後,亦自掠飛而去。
白鸚鵡見人來到,更自欣喜大叫:“在這裡。”啄得更猛。
唐小山急中運勁,噗地一響,命門穴道終被衝破,勁道終能貫連,威力登時大增,
但聞聲音,知道敵人逼近,哪還敢怠慢,雙掌凝起十成功力,準備拚命一擊。
寒月女、迷魂婆婆不疑有變,掠及崖壁,迷魂婆婆伸手扶向雜草,卻一扯即落,她
驚喜道:“是粘上去的,人一定在裡面……”
話未說完,唐小山猝然猛勁擊來,轟然暴響,封門碎石登時炸散反衝,打得寒月女、
迷魂婆婆全身泥石,悶聲往下栽去,那鸚鵡更慘,哇聲未叫,已被打得倒彈十餘丈,回
旋直轉地掉落地面。
唐小山一擊得逞,哪敢停留,趕忙衝出山洞,狂掠即奔,方進數十丈,謔聲傳來:
“大爺拉屎,你們也感興趣嗎?”
笑談聲中,逃得更快,他功力已復,輕功又見長,眨眼已自逃出數百丈。
寒月女被泥石擊中,她素愛乾淨,此時未免氣極敗壞,猛抖衣衫,忽見目標,卻不
肯讓他走脫,終亦掠身追來,並以千里傳音功夫喝道:“四大金釵,人在這邊……”
回音震蕩不絕。
迷魂婆婆何曾受此侮辱,更是瘋狂厲吼:“有膽別逃!”
追得更猛。
唐小山雖逃得飛快,但聞及寒月女喊聲,不由皺眉,倒是忘了四大金釵擋在前頭,
這可是十分棘手,得想辦法躲人才是。
然而他方奔往一處較寬坦山徑,忽見刑小瑩已折返回來,見人即驚喜大叫:“快來
啊,唐小山在此!”
長鞭抽出,準備攔人。
後頭三大金釵登時趕來。
三人面帶驚喜直叫在哪在哪?見及唐小山,個個欣叫,撲了過來。
不知是攔人抑或湊熱鬧,反正撲了便撲了,且看唐小山如何應付?
唐小山暗暗叫苦,突然一個轉折,往左近林區掠去。
四大金釵一哄斜追過來。
唐小山猛掠樹上,突然施展神龍化雨奇功,直若神龍播樹,掃得一顆巨楓枝幹俱抖,
那掌大楓葉更自紛紛彈飛,他猛又吸抓回來,利用招式巧妙騰如神龍蟠天,那身形掌勁
過處,無數楓葉分成馭雨般墜飛而下。
初秋將至,楓葉己帶紅。
又在黃昏將夜時分,瞧來更是鮮亮,如此散開旋墜而下,直若天女散花,旋得四處
一片黃橙,那奇景簡直美不勝收。
四大金釵個個本就處於締夢年華,且又未必真正想逮敵人,忽見此畢生難見意景,
竟然忘了追捕任務似地,抬頭張望眼嘩嘩直叫:“好美楓葉,好壯觀啊!”
情不自禁伸手即抓即舞,陶醉奇景之中。
唐小山則掩於楓葉上層,但見效果甚佳,邪聲笑道:“難得四傢伙也有純真一面,
再見!”
他連翻十數筋斗,竄向遠處,逃得更快。
然而他再掠百丈之際,猝然一道暗器右後背射來,他頓有所覺,豈知暗器太強,竟
然閃躲不及,叭地一響,左腿被擊中,疼得他落地打滾。勉強坐起,怒喝:“誰敢放冷
箭?”還好是石塊,雖擊得甚疼,卻不礙奔逃。他猛地吸氣,掠身而起,飛命即奔。
然而他先受四大金釵阻攔,復又遭受暗石擊腿,耽誤不少時間,而寒月女、迷魂整
婆又是絕頂高手,相差數百丈,幾個掠身即至。
迷魂婆婆忽見唐小山墜倒,更是鋝喜:“倒了倒了!”
猛地拾起石塊便砸,相差百丈,石塊威力更猛,唐小山此次學乖,趕忙左右躲閃,
以避石擊,如此一來,速度更減幾分。寒月女但覺石塊有效,亦自拾起即砸,迫得唐小
山更窘迫,又一擊中左肋,疼得他再次落地打滾。
這一避身,迷魂婆婆、寒月女終能追上,兩人四掌即打即劈。
唐小山不得不忍若疼痛滾身閃躲,彈身而起,心想拚鬥兩人不易,乾脆折返楓林區,
或可耍點詭計,於是施展龍騰九天身法奇速無比往回逃去。
寒月女、迷魂婆婆沒想到他會往回逃,一時失了目標,還好,怔愕中再次反追,還
來得及。
那四大金釵正陶醉楓葉飛墜美景之中,不斷叫著好啊好啊!手中抓了一把又一把,
頗像小女孩。
然而楓葉終有落盡之時,一切似乎已靜止,幻景乍失,四女頓醒,全都升起共同念
頭 怎麼回事?
瞧及手中一大把楓葉,又自泛起方才奇美景象,然夢終歸是夢,四人不由乾笑,隨
後想起正事。
“人在哪裡?”刑小瑩這才在找人。
艷桃花一個轉身,忽見唐小山飛奔過來,登時欣喜:“在那裡,在那裡!”
四大金釵一窩蜂復往唐小山衝去,雖說逮人,倒不如說湊熱鬧來得貼切些。
唐小山見人來,邪聲笑道:“仙男散花啦!”
急步奔來,雙掌卻絞如車輪,勁風大起,絞得地面楓葉旋飛開來,當真有若勁風中
的棉花堆,這一絞,簡直天旋地轉,楓葉處處,奇景再起,又惹得四大金釵哇哇大叫,
伸手即抓即舞,好不快哉,
唐小山趁此閃入楓葉中,隱身起來。
寒月女追來,見女徒瘋如嬰孩嬉戲,實也哭笑不得,便喝道:“你們瘋了不成?不
抓敵人抓樹葉!”
猛地掠向楓葉區,想將楓葉打散,但越打越多,惹得她不禁亦斥笑起來,唐小山這
傢伙,名堂實是不少。
她急喝著:“快抓人!”卻不知人在何方?的確想氣又想笑。
迷魂婆婆則老姦巨猾,並未進入楓葉區,她左右溜轉,忽見唐小山往左斜角穿出,
她冷喝一聲,立即撲上,謔笑道:“看你往哪兒逃?”
她武功本就甚高,猝然切撲過來,威勁自猛,一閃身已逼近不及十丈,唐小山驚覺
想躲已是不易,那掌招劈來,砰然一響,擊中左肋腰,疼得他哎呀驚叫,倒摔七八丈遠,
伸手直揉腰際。
這一掌著實叫人疼痛難忍。
他不由耍詐,乾脆放地再滾,疼痛更叫。
迷魂婆婆忽見一擊奏效,自是欣喜,謔喝大叫:“看你再往哪裡逃?”
她疾掠過來,欺身即想抓扣,唐小山卻比她更快,一招神龍探爪反扣她腕脈,復往
前拖,迷魂婆婆哎呀驚叫,往前栽去,她卻想極力反抗。
唐小山豈肯讓她得逞,怒斥道:“打我一掌,還你二百拳!”
趁她倒栽之際,雙拳猛打再打。
縱使唐小山功力較弱,如此狠拼爛打,照樣打得迷魂婆婆哇哇痛叫,滾跌地面。唐
小山仍不甘心,幾腳踹踢過來,非得教訓這死老太婆不可。
數腳下去,老太婆更是疼叫,已自驚著寒月女,她趕忙掠衝過來,忽見唐小山,喝
著別逃,追撲過來。
唐小山豈敢再留?猛地拖起迷魂婆婆,直往寒月女砸去,身形一掠,復往左近山區
逃去。
可惜方掠一株楓枝,點腳枝幹以藉力,豈知枝幹竟然腐蝕成兩截,他吃力不住,往
下栽落。
正待重新藉力反彈時。
寒月女竟然讓閃迷魂婆婆,不肯接下,讓她跌撞地面,寒月女猛地掠追過來,一掌
掃得唐小山哇哇滾叫,直道苦也。
唐小山仍想踩步閃躲,寒月女手中卻已多出一條長鞭,猛地甩卷過去。
那長鞭原是刑小瑩之物,方才情急,她硬是從女徒手中抓過來,終於派上用場。
長鞭這一卷來,叭地一響,抽中唐小山右足踝,猛往回拖,唐小山卻拼命掙扎,伸
手往腰際探去,想抓出匕首切鞭繩,可惜他落網後,所有兵刃早就被搜光,此時哪能抓
出什麼,直被拖得哇哇怪叫。
他還想爬逃,豈知迷魂婆婆跌得滿身生疼之後,怒火攻心之下,忽見目標,已自狂
吼撲來,雙掌盡吐,那威力逼處,發出陣陣怪音,唐小山但覺陰寒逼人,知道要命,只
能勉強迎掌相抗,心頭卻暗道苦苦苦悶!
那掌勁果然狠猛劈來,唐小山卻沒辦法,回劈一掌,頓覺手掌生疼,只得猛身打滾,
甚至扭動鞭繩,讓自己快速退逃。
迷魂婆婆卻追殺不斷,她殺氣己起,怒喝著:“去見閻王吧!”
掌勁更形銳利切來。
唐小山身陷險境,前有老太婆,後有寒月女,逼得他險象環生不說,老太婆還動了
殺招,實叫他處境險中更險。
就在千鉤一發之際。
忽見一道白影閃來,冷喝道:“掌下留人!”
那白影身手矯捷,功夫更是了得,猛一掠身劈掌,竟然打得迷魂婆婆往後暴退連連。
那白影再切鞭繩,復劈寒月女,照樣逼退七八步,楞在那裡。唐小山驚險受救,大是欣
喜,朝那人拜去,急道:“多謝壯士搭救,沒齒難忘。”
那漢子生得凜凜生風,滿臉粗短鬍子,眼晴雖小,卻是銳利如鷹,態度雖見優雅,
動作卻狂猛,的確是位英雄。
那漢子說道:“在下餘放群,兄弟是……”
“唐小山啦,待會兒再介紹,我得先溜啦!”
唐小山哪肯跟他並肩作戰,直覺他武功不弱該可挺得住,且對方要的是自己,現在
不逃,尚待何時?於是說聲抱歉,掠進樹林,一閃即逝。
迷魂婆婆不由嗔怒:“多管閒事,饒你不得!”
劈招過去。
寒月女即不想纏戰,斜掠急追過去。
那漢子連閃數身,截向寒月女,冷道:“想追他,先過我這關。”
寒月女登時怔詫:“你用的是何身法?”
那漢子餘放群哈哈暢笑:“你說呢?”
他不再答覆,一掌逼得寒月女連退數步,他猛閃身,追向樹林,眨眼不見。
四大金釵早已從楓葉奇景中醒來,此時追掠而至,忽見白衣人脫逃,寒月女卻立足
當場,不再追人,四女感到疑惑。
刑小瑩急道:“師父難道這樣白白讓他逃脫?您受了傷嗎?那我們追去好了。”
她一揮手,三位姐妹立即想追。
寒月女卻出手制止:“不要追了,你們不是他對手,回去吧,一切事情,以後再
說!”
四大金釵一楞。
刑小瑩問道:“他是誰?怎生武功如此厲害?”
寒月女輕嘆:“日後,你們自然會碰上,走吧!”
已自加行轉掠,行步已見滄涼。
四大金釵從未見過寒月女如此消沉,自是不敢多問,默默跟在後頭,準備回山去了。
迷魂婆婆沒想到追殺到頭寒月女卻不玩了,那自己還玩什麼!
她問道:“寒夫人,你不想再取那秘圖?”
寒月女道:“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多謝幫忙。”
不多說,仍自走人
迷魂婆婆怔楞片刻,這一頓停,忽覺疼痛上身,這才想到方才被唐小山揍,不禁怒
火再起,冷冷斥道:“你們不想要,我還想討回公道呢!”
說完,仍自尋了方向,追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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