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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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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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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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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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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22 (2008-08-26),dddd (2008-06-15),KL-iris (2010-04-07),qdenise (2008-08-20),wulihua (201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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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1, 10:43 AM   #183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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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達摩竄月

  潛回柴房那間簡陋寢室,兩人從平板床下找出衣衫,換掉濕衣,已雙雙躺在床上,用棉被當枕,墊得高高的,曲肱而枕。
  小痴已忍不住笑起:“什麼嘛?怎會弄成這麼糟?那大小姐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
  呂四卦嘆道:“我就知道筋你一起辦事,沒有一次很順利,我早有做如此打算的準備,只是一次不如一次……”
  小痴白眼道:“還不是你太多話,洩了底,窗內窗外有何差別?”難道我不夠格當秀才嗎?
  呂四卦道:“本是沒什麼差別,可是你上次考完秀才後不是說決心不進官家門,還宣布你非生員?當時你還洋洋得意,我以為……”
  “你就是死腦筋!”小痴給他的一個響頭:“封別人可以說,對佳人就要保留一點,你看,說多了,結果就是如此--望梅還止不了渴,搞到後來,還鑽成落湯雞,衰到了家!”
  呂四卦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還吹的好好的,誰知一下就壞了。”
  小痴盯著發了霉的屋頂柴片,道:“算啦!這也是命,怪不了別人,反正我們是來學功夫,追不追她,也沒多大差別。”
  呂四卦翻過身軀,瞧向小痴:“你想大小姐會告密嗎?”
  “不清楚。”小痴道:“不過當時她沒說出我們藏在水中,也許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想短時間,她不會說出來才對。”
  “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小痴沉思半晌,道:“騙不了終身大事,只有偷啦!聽他們說大少爺較為木訥,我們就從他下手。”
  呂四卦沒意見。
  小痴稍加忖思,不久道:“我們冒充少林俗家弟子,找他切磋武功,然後再暗中學。我上次教你的‘伏魔劍法’,你還記得?”
  呂四卦道:“差不多,勉強可派上用場。”
  有了計劃,也不睡了,眼望窗口,已露曙光,兩人很快起身,將木柴劈妥,收拾一番,已近午時,用過午膳,已往南廂院去。
  “邀月閣”並不難找,經過一片芙容花園,已出現不少竹叢,隱約可見竹枝搭蓋而成之樓閣,小痴已知目的地將近,立時換下傭丁服裝,穿上素青勁裝,倒也英氣煥發。呂四封則只脫下外衣,穿著無袖短衫,孔武力道盡隨肌肉跳動著。
  兩人順著白色彎曲石階走向竹林,雖在府中,卻顯一股山林氣息,翠竹青蔥林立,置有不少古雅原石,憑添情趣。
  慕容殘雪靜坐閣樓陽台,手捧書卷,朗朗而讀,十足書生味。
  他已發現腳步聲,稍轉首,已發現兩人行來,頗感意外,含笑而起,適中身材掛著青絲袍,呈現一股飄逸氣息。臉容並不突出,隱露書生特有的憨氣,也許如此,才有“木訥”之言傳出吧?
  他含笑道:“兩位造訪慕容府‘邀月閣’,在下有禮了。”
  他想,既能入得了慕容府,自是有點來頭。來者是客,先打招呼自是應該。他只是未想到竟有人會冒充混入慕容府罷了。
  小痴、呂四卦鎮定得很,也拱手回禮,小痴道:“你是慕容少爺了?嗯!果然有老爺的風範。”
  慕容殘雪道聲“哪裡”,已順竹梯走下樓閣,道:“敢問兩位是……”
  小痴、呂四卦隨便說個名字矇混。慕容殘雲也沒多問,只知是少林俗家弟子,為切磋武功而來。
  慕容殘雪一露憨然笑容:“少林武功冠群武林,慕容府豈能與之匹敵?白小弟太挖苦慕容府了。”
  小痴道:“少爺你也不必客氣,誰高誰低並不重要,我說過,只是在切磋,何況練功高低,因人而異,幫派是算不得準的。”
  慕容殘雪含笑道:“白小弟如此說,在下就不好意思推辭了,還請兩位手下留情。”
  小痴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登時滿口客套,哄得慕容殘雪真有一爭高下之心。
  慕容殘雪道:“不知兩位是先比劍,還是對掌?”
  小痴道:“都可以,就先對掌好了。”
  “也好……”慕容殘雪瞧向四處,想選一個較好地點,最後指向樓閣右一處較平坦寬廣地:“那裡如何?”
  小痴沒意見,和呂四卦已隨他行向該處。
  切磋功夫,對慕容殘雪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他甚習慣的攬起藍袍,一角塞于紫青腰帶上,一切似都如此熟悉而從容。
  小痴地想學這瀟灑動作,但撂了幾次,一身勁裝,何來長袍衣角?自嘲一笑,只好下次再來。
  很快的,慕容殘雪已舞出“玄天掌”,只見漫天掌影在他手中化開,有如神龍再現,吞天掠地,無所不至,那股勁道一波波強勁迫去,雄渾沉猛,已壓得小痴沉緬緬,透氣都有所沉悶。
  他舞著,卻發現小痴仍默立于斯,頓感奇怪,道:“少俠你怎不出手?”想收招弄個清楚。但小痴已然察覺自己太過於注意對方招式反而不好,一聲“看招”,倒也隨手打出少林“摔碑手”。
  意在切磋,當然是點到為止,慕容殘雪亦未盡全力,迎了過去,但見小痴招式平凡無奇,大悖武學常軌,蒐集心思也猜不出少林派會有這招?既然不明來路,他出手更是小心,先化攻為守,罡氣已全部提至雙掌,以防有變。
  其實小痴亦是亂打,只具其形,未見其髓,然而為免露出破綻,他喝喝有聲,氣勢倒也嚇人。
  一剛一柔之下,雙方互拆三掌,慕容殘雪頓感掌勁大的嚇人,超乎他意料多多,劈得自己雙掌發麻,果真有兩下子,當下不再擔心會傷到對方,已盡展“玄天掌”神髓。一掌威力更甚一掌。
  只要對方舞出絕妙武功,小痴就猛然叫好,甚至當場立刻練習,而忘了攻擊,時而弄得慕容殘雪大惑迷惑,不知小痴是為何而來。
  交手至七八招,“玄天掌”功力已發展到極致,宛若長江奔濤,狂湧滔掠,襲卷整個宇宙般,四處竹林已晃搖如逢颶風暴雨,迫得呂四卦移退數步,方自脫離掌勁威力圈,大呼慕容府絕學果然不同凡響。
  “太棒了,這是什麼招?”
  小痴乾脆停下手,依樣畫葫蘆,學了起來。
  慕容殘雪見他臨陣收招,像小孩在比劃,自己想收招卻不可得,登時驚愕萬分,急喝:
  “白兄弟快躲!”
  他心想自己功力未到收發自如境界,若是小痴再不出手還擊,或是躲開,這一掌劈下去,那還得了?然而人在空中,掌勢又已化開,就像猛墜地面的殞石,若不落地,還真不行。
  箭已出弦,又急又狠,小痴學昏了頭,竟也不知躲避,“拍”然一響,硬是挨了一掌,連退數步,撞斷樹枝巨竹,一屁股坐地上,還楞著的。
  慕容殘雪,驚惶萬分:“白兄弟!”趕忙欺向小痴,雙手青筋脹得條條如小蛇,這可是他第一次出手如此之重而傷了人。
  小痴卻喘口氣,楞頭楞腦的瞧著奔來的慕容殘雪,還想著“這是怎麼回事”?
  這掌似乎沒帶給他多大傷害。
  “白兄弟,你……你還好吧?”
  慕容殘雪見他只是氣喘稍急,並沒想像中的口吐狂血,兩眼翻白模樣,一時也弄不清到底傷著了人沒有?
  小痴乾笑道:“沒什麼,純屬意外……”他拍拍屁股站起來,一副欣然自得模樣,當真一點傷也沒有。
  慕容殘雪登時又瞪大眼睛,瞧著自己雙手,難道自己這兩掌是粉拳繡腿,耍著玩的?
  小痴猜知他心思,道:“老兄,別懷疑,你的掌力實是嚇人,否則我也不會劈哩叭啦栽了下來,連連撞斷好幾支長竹。”
  慕容殘雪瞧著塌亂竹枝,信心方恢復不少,道:“可是你明明吃得我一掌,怎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嘛……”小痴一副得意道:“別的沒有,少林挨打的功夫從不落人後,這幾掌還難不倒我。”
  慕容殘雪頻頻稱許道:“少林武功果真天下無雙……”
  小痴道:“也不盡然,否則怎會只有挨打的份?老兄你那招叫何名稱,威力如此之大?”
  “是玄天掌的第九式‘沉天撼地’。”
  “嗯?不錯,一共有七虛十一實,主攻,先化左方游龍,再貫右方天門,然後罩向對方中宮,可以用手也可以出腿……”
  慕容殘雪臉色頓變:“白兄弟你……”
  小痴亦感意外:“老兄,難道我說錯了?”
  慕容強制心情起伏,終於嘆道:“你功夫歷練果然高我許多,只一露掌,你就看出此招蘊含的變化,不錯,‘玄天掌’雖以掌為主,但最主要殺著還是在腳,這秘密除了慕容家族以外,很少人知曉,如今卻被你一眼看穿了。”
  小痴更顯得意,自己眼力果然不凡。
  慕容嘆道:“既然白兄弟已知在下功夫關鍵所在,我想再切磋已是多餘,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不不不!”小痴急忙道:“老兄回別當真,雖然我看出你武功要害所在,但這並不表示我強過你,方才敗在你手中就是明顯例子,知道歸知道,運用歸運用,你可別洩氣啊!”
  他深怕慕容殘雪就此收招,下面的功夫就無法學到豈非虧大了。
  慕容殘雪道:“切磋志在了解,又非搏命,雖然你躲不掉此招一時,將來仍能躲掉,在下可無顏再獻醜了。”
  小痴急道:“欸呀!你又何必如此,既是切磋當然是相互較量,哪分得面子不面子……”靈機一動,已笑道:“好吧!反正武功有高有低,你認為我比你行,難道你不想求進步?換我指點你如何?”
  慕容殘雪但覺“切磋”乃獻醜,若是“指點”則是佳機,登時喜悅拱手道:“白兄弟慷慨氣度,在下受用無窮了。”
  小痴見詭計得逞,笑的更黠獪,道:“哪裡,有功夫留著不用,多可惜啊!”
  慕容殘雪哪知小痴用意,頻頻點頭,心想經此指點,必定受益匪淺。當下三人圍在一起,又比又劃的論起武功。
  小痴也著實未讓他失望,偶而也搬出奇招怪式,弄得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然後小痴才一一解說,他立時有那種如獲至寶之快感。
  三人沉淪武學之中,在小痴有計劃的拐騙之下,慕容府武學的兩絕“慕容七劍”和“玄天掌”,他已學得差不多。就只差“玄天神功”,每次探問及此,慕容殘雪皆吱吱唔唔,諱莫如深,而小痴也不敢問得太露骨,終究無法竊得。
  時已近黃昏,夕陽西斜,歸鳥啁啾。
  小痴仍沒辦法得到,只好另謀計策,心想:“小的不行,找老的!”
  他竟然打主意打到慕容世家掌門人身上,膽子不可謂不小。
  稍一用計,已有了主意,道:“老兄,時候也快晚了,我就贈你一招當做禮物,不過此招變化無常,凌厲非常,你要先了解其中奧妙再練,方不至於傷及無辜。”
  慕容殘雪被小痴扯得暈頭轉向,真以為他無所不能,立時應諾。
  小痴很快擺出在梅莊所學那招“天女飛昇”之姿勢,並吊胃口的稍加解說。“此招有若一柱擎天,無堅不摧,需運足真勁往上衝,一招威力集中於一點,就像射箭一樣!”作樣耍出姿態。
  慕容殘雪可由其中看出一絲半縷,亦覺此招不同凡響,暗自欽佩。
  “乾脆我耍一遍給你看!”
  小痴本是想吊他胃口,然後由他去找他爹商討,但想想,倒不如讓他魔得此招之厲害,不易破解,他吃驚之下,必定會找老的來解,是以決心耍一遍。
  只見他身飛人起,在空中如天女馭雲紛飛,突化作漩渦滾轉,似支無堅不摧利鑽,鑽向竹林。
  叭啦啦巨響,這才叫“勢如破竹”一破到底,十餘丈竹叢全然被掃斷,連岩石也碎裂滿地。
  慕容殘雪看得目瞪口呆,這招式未免太凌厲了吧?
  雖然兩手刮了不少血痕,疼得很,小痴仍一副若無其事且笑臉迎人地走回來,道:“老兄你見著了吧?聽說這招無人能解,名叫……‘達摩竄月’,少林第一大絕學,你意下如何?”
  慕容殘雪由衷佩服:“白兄弟武功實是不俗,在下佩服不已,未敢抖膽解此招,必和家父磋商,也許家父有此辦法,屆時小兄弟可要和家父多多切磋了。”
  小癡笑道:“我哪敢?這是看在你我投緣份上,我才要這麼兩下,你看我的手,都掛了血,要練此招,老實說,我還沒資格呢!”
  慕容殘雪急道:“你的傷……”
  小痴晃著雙手,自在道:“沒關係,皮肉之傷而已;你好好拆解,明天等你消息。”
  慕容殘雪見他如此模樣,也不再擔心,道:“在下一定盡力;不知兩位下榻何處?”
  “這……”小痴乾脆一笑,道“東院‘香香居’,我走啦!”
  他拉著呂四卦已退出竹林,找個角落,換回衣服,一副“收穫豐富”的走回東院。
  “香香居?”
  慕容殘雪恐怕一輩子也想不通府中何來此“香香居”?
  “也許是新蓋的吧……”
  他不再多想,因為他另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辦--化解那招“達摩竄月”。
  從黃昏到深夜,他都沒法化解,只好求諸其父。
  此正合了小痴計策。
  富甲天下慕容府的主人,起居之所竟也平凡無奇。
  是在廂院一角,乃不起眼的書軒。長廊外側欄杆都已褪了漆紅,斑駁還長了苔衣,似已溶入庭園林木之中。
  已近五旬的慕容紅亭,仍是風範依然,發稍梳理整齊挽成一髻,以綠玉長簪系著,頭髮泛黑之中也摻雜了幾許斑白。
  他負手而立,隱含憂鬱的眼神置于窗外遠處那棵古松,寒月正緩緩從樹梢爬升而上。
  左牆一排古書前的書桌,擺了剛畫妥的仕女圖,唇印點的硃砂仍潤濕濕,好似就要脫畫而出,甚是跳脫傳神。
  這不只是他畫的第一張,多少年來,他的筆從沒停過,然而就在下筆點睛時,總是未盡他心中畫意而作罷。
  負於背部且保養很好的雙手,捏了又捏,終於有了決定,走回書桌,拿起畫筆,細心如挑肉中刺般點向了仕女圖眼眶之中。
  那仕女立即活過來似的神靈活現。
  慕容紅亭正感意外驚喜之際,屋外已傳來殘雪的聲音:
  “爹,孩兒有事求見。”
  這聲音就如一道劈電,不客氣的劈向慕容紅亭一無防備之心靈。
  他顫了一下,筆尖也抖動,墨汁不客氣的顫落畫面,好不容易才畫出滿意的美女,就此給毀了。
  他禁不住想抓向墨汁,恨不得能一手揪住,然而此舉已不可能,只好長嘆,好景終究不長。放下毛筆,道:“是殘雪?進來吧!”
  “是。”
  慕容殘雪已揖身而入。
  慕容紅亭捋著長髯,含笑迎上去,示意他坐於靠右窗之竹製太師椅,自己則先坐下,慈祥一笑,道:“很重要?”
  慕容殘雪道:“不算太重要,只是孩兒感到神奇,特來請教爹您老人家,是有關於武功。”
  “哦……何派武學?”
  “少林,你看看。”
  慕容殘雪已擺出小痴所教之起首式。
  慕容紅亭突見此式,整個人就似抽了筋,猛地蹦立而起:“殘雪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
  殘雪亦為自己父親反常的反應所驚著,頓時收招,愕道:“爹您見過此招?亦或了解此招……”
  慕容紅亭登時發現自己已失態,霎時以乾笑掩飾:“哦沒什麼,爹只是魔得此招過於怪異,一時無法瞧出端倪,頗感吃驚,它真是少林武學?”
  “嗯,還有名稱:‘達摩竄月’。”
  “達摩竄月?”慕容紅亭道:“當真是此名稱,出自何人之口?亦或你自個轉來的?”
  慕容殘雪肯定的領首:“就是這名稱,是一位少林俗家弟子所言。”
  “他人呢?”
  “在東院……香香居。”
  “香香居?”慕容紅亭亦猜不透:“府中何來香香居?”
  “這……孩兒也不清楚,是他說的……”
  慕容紅亭頓惑不妙:“咱們到東院看看!”
  說著匆忙轉頭就走,殘雪也筋上,然而只走幾步,慕容紅亭似覺得不妥,已立於該地。
  他喃喃道:“該不會是……”
  “難道爹已猜出此招式之由來?”慕容殘雪不解道:“爹,他們有問題?可是孩兒覺得對方無此必要吧?”
  慕容紅亭慈祥一笑,道:“來者是客,我們如此莽撞去找人家,有所不妥,你先將來人容貌說給爹聽,說不定爹能猜出他是何人。”
  慕容殘雪很快將小痴和呂四卦形態說明。
  慕容紅亭根本未見過兩人,無從猜起。只見兩人來的突然,必有所目的,遂問:“除了教你這招,他還說了些什麼?”
  慕容殘雪道:“他還說明天再來與我切磋,他也說也許這招爹能解……”
  慕容紅亭已陷入沉思:“好一招‘達摩竄月’……小小年紀……”
  不久,他道:“既然他明天還會來,我們也不急著去會他,就照他意思,明日再說,你回去吧!讓爹想想此招如何化解。”
  慕容殘雪拱手道聲“是”,已告退。
  慕容紅亭則臉眸吃重,遙望遠處寒月,竟也被雲層蒙上,暗漆一片。
  他沉思著,不知是在想招式,還是在想其它?
  夜更深。
  終於他嘆口氣,走向書桌,拿起那張業已染壞的仕女圖,感傷的瞧了又瞧。最後仍置于桌角燭臺。
  火花染掠宣紙,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將美女給吞噬,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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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香酥魂

  窗外冷風已起,慕容紅亭不禁打了個冷顫。已走向窗口,想帶起窗櫺。
  倏然,一根木棒突如毒蛇般奇快無比敲向慕容紅亭腦袋。
  說也奇怪,竟然有人以此方法暗算一代高手?
  慕容紅亭突遭有變,身形暴然後仰,輕而易舉避過此棍,神不動,氣仍閒。
  木棒一擊不中,也許用力過猛,往前一帶,小痴哇的怪叫,一頭已栽入屋內,跌得眼昏撩亂,不知身在何方?他摸著頭,直叫著:“呃……好痛!”
  慕容紅亭本就覺得此人偷襲功夫,實屬不入流,真如小孩在耍把戲--事實亦是如此。根本一點也不緊張,怡然地笑了笑。
  “你是何人?……”
  小痴擺擺屁股,站了起來,亦是天不怕地不怕,嬉皮笑臉道:“你兒子果然很看重我,說的讓你對我印象深刻,一見面就認得出,實屬難得。”
  任誰一看小痴那副德行,包準過目難忘,尤其那束往後仰的馬尾發束,更是標記,散而不亂,長短恰到好處,很是養眼。
  慕容紅亨愕然道:“你……你敢偷襲老夫?”
  小痴一副自大樣,如小腿的木棒一甩,道:“笑話,我要暗算誰就暗算誰,任誰也管不了?”
  慕容紅亭瞧他如此滑頭,不禁莞爾一笑:“你時常如此暗算人家?”\“不錯!”
  “那你時常跌倒了?”
  小痴登時乾笑道:“跌倒也是一種磨練,總是有代價的!”
  慕容紅亭笑了笑,道:“你很大膽?”
  “哪裡!要成大事,眼光要看遠一點。”小痴道:“只是我的手筋不上我的眼光,否則你早就擺平了;這是我唯一的缺陷。”
  慕容紅亭莞爾一笑,道:“希望將來你能改進;倒是有個問題想請教閣下,你為何想暗算我?”
  小痴回答的很絕:“手癢。”
  “手癢!”慕容紅亭有點哭笑不得:“這值得嗎?”
  小痴道:“如果你再讓我敲一次,就值得了。”
  如此難纏的人,慕容紅亭還是第一次碰到。道:“你不怕我一掌殺了你?”
  “不怕。”
  “為什麼?”
  “因為你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我。”
  慕容紅亭凝目注視小痴,不久道:“你多大年紀了?”
  “少年歲左右?”小痴道:“對不起,俺年少就死了父母,記不得那年生,從十五歲到十八九歲都有可能。”
  “好一個少年左右!”慕容紅亭道:“依你年齡,心思就如此靈巧,實讓人望塵莫及。”
  小痴自得道:“這話我聽多了,天下第一聰明者就是我,當然你也不必客氣,有話快問吧!”
  慕容紅亭亦不多說,稍加思考,已問:“還是那句話,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暗算老夫?”
  小痴道:“好吧,我就實話實說;你該想得到我那招‘達摩竄月’瞞得了你兒子,卻瞞不了你,我要不來,你一樣會去找我,誰想到你卻中途變卦,不去找那‘香香居’,我只好先下手啦!”
  他又道:“老實說,我告訴你兒子這招功夫,就是要他來找你,然後你們會想盡辦法來化解,我就可以在暗處偷看這一切,只是天不從人願,你好象早就看過此招似的,練都不練,害我白蹲了一個晚上。”
  慕容紅亭愕然道:“這麼說,你根本不想等到明天了!”
  “呆子才會等到明天!”
  慕容紅亭若有所覺:“看樣子,昨晚闖入可人花園的也是你了?”
  “不錯!”
  慕容紅亭登時提高警覺,認為此事並不簡單,冷道:“你三番兩次闖入慕容府,有何目的?”
  “這個嘛……”小痴眼神瞄向跳動燭火,只見燭火閃閃晃動著,已黠笑起來:“目的有很多種,最重要一種,就是想學慕容府的武功,你肯教我嗎?”
  慕容紅亭聞言,頓時更驚愕瞧著小痴,雙目盡是詫異:“你……你就是江湖傳言,無所不學的‘聰明白痴’白小痴?”
  小痴得意道:“我白小痴也算沒白混啦!連你都知道我的大名,其它的就不必多說啦,教我武功,保證你有好處!”
  慕容紅亭繃緊神經但覺得有所疑惑,道:“以你絕頂智能,根本不可能如此暗算別人……”
  小癡笑道:“你很了解我嘛!”
  “你……”
  慕容紅亭突覺不妙,整個人如置身陰曹地府之中,自己竟然栽得一無所覺,霎時出掌抓向小痴。
  “太慢啦!”
  呂四卦已從另一頭窗口爬進來,笑嘻嘻的走了過來。那副“陰謀得逞”臉容,真叫人不敢恭維,直如一只大狒狒。
  “你們……”慕容紅亭但覺全身乏力,已倚靠桌角,搖搖欲墜,顯然自己已中暗算,竟然一無所知。
  小痴含笑走前,這:“別急,只是‘天香酥’而已,並無大礙。本來這種藥也很難製住你,我想了想,只有先來這麼一下,引開你的注意力。”
  呂四卦接口道:“然後我就從暗處將軟麻藥吹進來,藥性碰上燭火就化開了,就這麼簡單。”
  原來小痴當時觀看燭火,乃在衡量藥物是否已生效。
  慕容紅亭栽的沒話可說,苦笑不已,道:“你們……想幹什麼……”
  小痴道:“我不是說過了?想學你的‘玄天神功’,你肯不肯教?當然,不肯教的話,會很嚴重的淒慘的!”
  慕容紅亭道:“你可知你的行為已犯了……武林大忌?”
  小癡笑道:“我管不了那麼多啦!你不曉得武功差的痛苦?你們武林幫派也真自私,藏著秘門武學就在他人面前耀武揚威,我們這些人就得永遠吃癟,這可不怎麼公平,我是在突破傳統。什麼‘武林大忌’,充其量也只是你們那群人在自我保護,我可不在乎。”
  小痴手段雖有點過份,但聽其所言也不無道理。
  慕容紅亭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呂四卦道:“老爺你就傳我們幾招吧?說不定我們還會把你的武功發揚光大呢!何必那麼自私?”
  慕容紅亭道:“老夫很想傳你們,但……慕容世家祖有明訓,如此背祖叛宗之事,老夫不敢違背……”
  “死都死了,你還那麼認真?你想想看,他們以前還不是學別人的?”小痴道:“老頭想開點,別為了祖上一句話,你就啃一輩子,要合乎時代!”
  縱然小痴說得輕鬆,慕容紅亭可沒這個膽子違背祖訓。
  小痴無奈道:“我們有代溝不溝通也罷!你就這樣傳我們,會如何呢?”
  慕容紅亭道:“慕容府亦為武林世家,如若武功外流,恐怕將遭不測,這就是為何天下各派不將絕學公開原因之一,恕老夫不敢冒險。”
  小痴道:“這也是你們不長進的原因,你只要不斷創新,還怕人家學?”
  除了小痴如此聰穎腦袋以外,誰又敢誑言創新武功?
  這歪理,看來天下只有小痴敢接受,慕容紅亨為了整個家族之聲望和安危,他當然不肯答應傳授。
  小痴道:“好吧!你不肯傳,我又一定要學,總有一方會得逞,咱們就來較量!我先搜搜你書房再說!”
  說著已和呂四卦大搬藏書,搜一本,丟一本,翻箱倒櫃,任何有類似武功之籍冊,他們都不放過,就是搜不到“玄天神功”秘本。
  小痴不得不相信慕容府的“玄天神功”是口傳的。直叫著此事麻煩,已走回慕容紅亭椅前。
  “老頭,聽說你們‘玄天神功’都是口傳?但是我覺得奇怪,要是你不小心翹了,或是你兒女都沒了,這功夫不就絕傳了?”小痴精明睨眼道:“我想你們一定有留下什麼後步吧?”
  這可能性相當大,然而慕容紅亭仍矢口否認。
  小痴仍笑口常開,頻頻點頭:“反應還算正常,不過我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我會教你說實話的!”
  慕容紅亭冷道:“你想逼供?”
  “欸呀!我心腸還是很好的,除了壞人以外,我是不殺人的!你放心,我另有秘招。”
  小癡笑得很神秘。
  慕容紅亭見他賊頭賊腦,也著實擔心,問道:“你到底要用何種方法?”
  “攝心術,你聽過沒有?”
  慕容紅亭軟綿綿身軀,此時也禁不住的抽動,詫然道:“你也會攝心術?‘攝心魔女’與你有何關係?”
  小痴呵呵笑道:“她是我娘,你滿意了吧?”
  慕容紅亭霎時如抽了筋,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你等等,我馬上來替你攝心!”
  小痴瀟灑的走向呂四卦,細聲道:“上次在黑無山偷來那塊布,還在吧?”
  呂四卦尷尬道:“在……在腳……”
  他已蹲下身,從兩腳短靴中,各抽出兩條發黃的綁腿布,一股味衝了起來。
  小痴瞪他一眼:“好小子,你倒真會廢物利用?攝心魔女的肚兜,你也敢亂用?還撕成兩半?”
  罵歸罵,他還是抓過兩年前,冒了千辛萬苦,才從攝心魔女身上偷來的“攝心咒”。
  本是朱紅色的布塊已褪成枯黃色,但其中字跡勉強仍看清楚,只是中間一行已被分成兩半而有所磨損,還得費一番功夫揣摩。
  小痴見及此,登時摑了呂四卦一響頭,罵道:“你裹腿肚沒關係,還想改造咒語?要是念不出,小心我斃了你!”
  呂四卦乾笑道:“純屬意外,你多費點神,時間不多了……”
  “就是時間不多,我才擔心攝不了他的心!”
  小痴再瞪他兩眼,眼看天就要亮了。不敢再耽擱,轉身走回慕容紅亭身前,得意道:
  “老頭,你忍著點,馬上你就會魂遊太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你最臉紅,最暗戀的夢中情人,我想你都會說得很痛快吧!”
  慕容紅亭更是心急,然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首先,先瞧瞧攝心圖……”
  小痴將布塊合併,正面畫有如八卦又如年輪之圖,他正晃著。
  慕容紅亭低頭閉眼,不敢正視。
  呂四卦立時走向椅後,雙手抓住其腦袋,並撐開他眼皮,呵呵笑道:“來,我幫你魂遊太虛。”
  可憐一代武林豪傑,此時竟一點力道也無,任人如布偶般擺佈,這觔鬥實栽到家了。
  不得已,他只好儘量靜下心來和邪術相抗。
  小痴則邊晃圖邊念咒,真像那麼回事。
  慕容紅亭但覺圖案似在旋動,引勾著自己思緒也飄飛於九霄雲層,陣陣幻想已生,思緒不停的轉著,眼睛漸漸沉重、模糊。
  小痴也筋著晃著,起初還好,念至一半,已覺兩眼昏花,不禁偷瞄慕容紅亭,見他比自已還慘,已竊喜咒語生效。晃動速度已放緩。
  下面問題又來了,拆開的字,又有了磨損,一時也接不下去,只好以吱唔細聲帶過,再瞧瞧慕容紅亭,似更加沉迷,倒也放心不少。接下來就念的順暢多了,也大聲多了。
  咒語念完,慕容紅亭已兩眼發直,憨然坐於椅上,似如木偶。
  呂四卦已鬆手,竊笑道:“真像白痴!”
  小痴立時瞪他一眼,因為這“白痴”甚是礙耳。
  呂四卦乾笑道:“不不不!我不是指你……時間不多,快問吧……”
  時間不多,小痴只好辦正事要緊,再瞪他一眼,才轉向慕容紅亭,那股興奮,真叫人以為他中了大獎。
  他已細聲發問:“你是誰?”
  “慕容紅亭……”
  “嗯--成了!”小痴激動的瞧向呂四卦,第一次攝心就有如此成果,實讓他倆瘋狂不已。
  呂四卦也湊上來,猛問生辰八字。
  慕容此時如同白痴,當真有問有答。
  兩人早已忘了要先問武功心法,反而問些奇奇怪怪題目。
  小痴問道:“你在暗戀誰?”
  “……王母娘娘……”
  “哇喔!”小痴瞪大眼睛,瞧向呂四卦,激動道:“這老頭竟然談戀愛談到神仙頭上了?簡直無法無天。”
  呂四卦呵呵笑道:“不知王母娘娘答應他的求婚沒有?”
  他已如此問出口。
  慕容紅亭問答:“不敢求婚。”
  “怕什麼,下次我替你求好了!”小痴興高采烈的又問:“你最恨誰?”
  “白小痴……”
  小痴愕然:“我?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
  小痴仍是笑嘻嘻:“娘的!才見面不到幾個更次,我就變成你最痛恨的人了?也罷!人心不古,世事無常,我認了就是!”
  呂四卦問:“你有幾個小老婆?”
  “……”慕容紅亨沒回答。
  小痴追問:“怎麼?是沒有,還是不敢講?”
  “我……還在數……”
  “哇喔?”
  小痴和呂四卦瞪大眼睛,那股興奮和不敢相信神情,真叫人以為他倆發了瘋。
  小痴裝成望塵莫及樣,嘖嘖有言:“這還得了,還在數?”
  呂四卦贊嘆道:“看樣子千百個是跑不了。”
  “真是老色鬼!”小癡想了想又笑起來。他又問:“那你的兒女更數不清嘍?”
  “遍天下!”
  “哇喔!”小痴瞪大眼睛,瞄向呂四卦,鬼心思又起:“包不包括呂四卦?”
  “包括。”
  “呀--”小痴抖捏雙手,瞧向呂四卦:“聽見沒有,你是他私生子耶!不知是第幾個?”
  呂四卦正想反駁。
  慕容紅亭突然笑出聲音:“也包括白小痴。”
  這一笑,登時又使小痴和呂四卦傻了眼。
  慕容紅亭哪來被迷了心,攝了魂?兩眼溜丟轉著,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他根本沒被攝心,方才全是裝的,本想以此瞞過小痴有關武功之事,誰知小痴問的竟會是這些讓人發笑的問題逼得他再也裝不下去,以至于露了形跡。
  小痴苦笑不已,本以為在耍別人,誰知竟被別人從頭耍到尾,這糗可出大了。斥笑道:
  “真***攝人不成反攝己!”
  呂四卦亦是哭笑不得,好端端,竟會當上人家私生子?
  小痴自嘲的笑了兩聲,已瞧向慕容紅亭,道:“老頭,你也滿看得開嘛!”
  慕容紅亭含笑道:“筋你學的。”
  “沒想到我的攝心術那麼糟……”
  “也許‘攝心魔女’不是你娘的原因吧!”
  小痴望著手中咒語,實是有點不甘心,分明是有效,為何會變成如此?
  “呂四卦抓住他,再來一遍!”
  小痴不信邪的晃起攝心圖,非得將他迷倒不可。
  呂四卦亦甚不服輪,再次抓起慕容紅亭頭額。
  “不用了,我自己來!”
  慕容紅亭有了前次經驗,已然胸有成竹接受挑戰,存心讓小痴舍去學習神功之念頭。
  呂四卦已鬆手。慕容紅亭則靜目注視小痴,當真以己之力和小痴鬥法。
  圖案仍令他昏眩,但小痴咒語一斷,他馬上斂起心神,倒也能抵擋攝心術。
  小痴晃得手痠,仍不見效果,念得更急:“魂歸來兮,魄出竅,神歸來兮,靈出關,呀呢摩拉西嘿哪……”
  愈念愈大聲,心情愈激動,實是咽不下這口氣,突地雙手猛往慕容紅亭脖子掐去,猛抖著。
  “你為什麼不昏迷--為什麼?可惡!可惡……”
  雙手猛抖,掐得慕容紅亭老臉通紅,舌頭外吐,就快斷了氣。
  “為什麼?為什麼,還不快昏迷--”
  激動之餘,他掐得更緊。
  呂四卦見狀,暗道一聲“慘了”,馬上拾起木棒交予小痴,道:“迷魂棒在此,用此催眠更快!”
  小痴接過手,猛然敲往慕容紅亭頭顱,“卡”的脆響,他果然昏迷了。
  小痴激動心情就此才平靜下來,噓口氣,抹去額頭汗珠,憨然一笑:“缺了一樣東西,還真不好意思……”
  呂四卦見他心情已靜,也放心不少,道:“這次攝得很徹底,他再也裝不了。”
  小痴摸摸木棒,自我解嘲道:“我終於明白,這種催眠是最有效的一種,縱使有點副作用(長瘤)……”
  呂四卦道:“怎麼辦,現在要問他,說不定也要自己催眠。”
  小痴自嘲笑了幾聲,道:“反正也耗上了,咱們先把他藏起來,今晚再問個清楚。”
  呂四卦道:“也好,要藏在何處?”
  “這倒是個問題……”小痴稍加沉思,道:“反正也不容易抬走,就藏在花園那棵榕樹好了。”
  兩人不再耽擱,趁天仍黑漆未亮,摃著慕容紅亭,一堆一拉,潛出窗外庭園,再爬上盤根錯節,枝葉茂密的榕樹,三兩下已將他捆於隱密處,還封了他嘴巴。
  若非專心注意此樹,任誰也未想到樹上會藏有人。
  一切就緒,兩人已若無其事走回“香香居”,有了一身奴僕裝,在俠義自居的慕容府倒也能暢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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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達摩竄月

第一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天方亮,府中已傳言有此一招厲害的“達摩竄月”招式將在慕容府出現。
  這是小痴所傳,他想老的已被逮,這些嘍 又算什麼?存心好好表現一番,以顯出自己武功了得。
  很快已近午時。
  小痴和呂四卦已大搖大擺來到“邀月居”。
  慕容殘雪換上一套紫青勁裝,更顯英氣蓬勃,看樣子亦是有備而來。
  他已在樓閣準備好酒菜,親自招待小痴和呂四卦。
  方形竹建樓閣,四面通風,在炎夏裡,仍充滿涼意,最是飲酒住居。慕容殘雪對自己品味一向甚有信心。
  小痴和呂四卦已迎面走入樓閣,似笑非笑的說:“老兄,想出破解之法了沒有?”
  “還沒……這招太過玄奧了……兩位請坐,咱們先暢飲幾杯如何?”慕容殘雪道:“待會兒家父將親自來此向你討教幾招,想必會有結果才是。”
  小痴含有捉狎意味:“老爺能來嗎?”
  呂四卦嘲惹說道:“聽說他昨晚睡得很甜?”
  慕容殘雪道:“也許吧?不過昨夜在下已將此招告知家父,他老人家已答應前來,該不會有所差錯才是,坐,咱們坐著聊。”
  兩人也著實不客氣,各坐一角,攬酒就喝。
  小痴嘲逗道:“令尊有沒有爬樹的習慣?”
  這問題實太過於突兀,慕容殘雪那知其中奧妙,憨楞的乾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這……這……”
  小痴見他如此模樣,笑得更是可以,道:“聽說爬樹可以延年益壽,是現在最流行的運動,我想令尊如此健康,想必與此運動有關吧?”
  慕容殘雪暗笑道:“大概吧……”
  呂四卦道:“老兄你若想學,我可以幫忙,很容易的!”
  “這……”一向木訥的慕容殘雪,此時更為之結舌,半晌說不出說來。
  爬樹還可延年益壽?卓絕輕功的人,爬樹還要人教?
  小痴道:“別急!爬樹姿勢有很多種,所以人的壽命也有長短,尤其是背向著樹的,生命最長。”
  “背向著樹?”
  這怎麼爬了慕容殘雪愕楞著,他當然想不通背靠著樹要如何爬了。
  小癡笑的更邪:“不急,不急,問問你爹就知道了,若想更進一層樓,我再教你。”
  好奇心使然,慕容殘雪亦有意嘗試,滿口答應,道謝。
  用箸挾菜,太過麻煩,小痴已抓起一片烤燒粉鴨,咀嚼有聲,轉為正題:“其實我那招也不盡是難以化解,你可知我為何光找慕容世家,而不去找別人切磋?”
  慕容殘雪當然不知:“為什麼?”
  小痴已道:“理由很簡單,聽我師父‘無無老和尚’說,只有你們慕容府的‘玄天神功’可以化開此招威力。所以纔來此印證一番。”
  “有這種事?”慕容殘雪茫然不解。
  小痴道:“這當然,否則我何必費那麼大的勁來找你?”
  慕容殘雪想了想,反而轉為高興,終究自家武功仍能克制此招。
  他笑道:“待會兒家父來時,想必就有了結果。一一說及慕容紅亭,小痴就洩氣,道:“你就不會先解解看嗎?”
  慕容殘雪苦笑道:“不瞞你說,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在解此招,可惜仍是力不從心。”
  小痴道:“我可以指點你如何解,來,試試看,你先將運功勁道路線告訴我,我再引你勁道破此招。”
  說著就想拉他步出樓閣。
  “這……:這……”慕容殘雪面有難色。
  “怕什麼?只是運功勁道,又不是心法,說了,別人也練不成你家神功,走!好好表現給你爹看!”
  兩人拖拉著,慕容殘雪不知如何拒絕,已被拉出樓閣。
  “小兄弟你不能再等一會兒麼?”
  “欸啊!練功如救火,怎能等?何況你爹爬樹爬上了癮,何時才會來此,怎能肯定。走啦!先練再說。”
  三人前前後後,踩著十數階竹製樓梯,那股韻律的彈晃,直如乘風駕舟,又柔又舒適。
  小痴眼見詭計就將得逞,笑得合不了口,跨樓梯都用雙足如兔兒般蹦跳:“爽啊!爽啊!此招一解,還有何好擔心的?”
  “小兄弟……一定要現在嗎?”
  “當然!時間過久,招式會冷的,結了冰,要解就難嘍!”小痴意氣風發的叫著。
  突地,小徑道已奔來一位青衣女孩。
  “哥!你那招‘達摩竄月’是誰教的?”
  這不是為紛爭“水晶蟾蜍”的兇女孩,是誰?
  小痴兩眼似打了結,真叫:“媽呀,怎麼又是她?這下真的要解就難嘍!”
  放掉慕容殘雪,和呂四卦甩頭就跑。慕容玉人乍見小痴,亦是楞著了,但又見兩人逃跑,更能確定就是白小痴,登時追上,叱叫道:“大白痴,你竟敢跑到我家來?看你往那裡跑?”
  慕容殘雪已楞在當場,不明就裡,是怎麼回事。
  小痴轉回樓閣,已無退路,直叫苦也,又想折回樓梯口,豈知慕容玉人已凌空飛掠而至。不得已,苦笑道:“看來只得用‘一砲沖天’了!”
  抓起呂四卦已猛力蹬足,咻然一響,已飛身而起,衝向天空,動作甚為乾淨俐落。
  慕容玉人見他已逃開樓閣,登時轉向慕容殘雪,叫道:“哥你在幹嘛?你不知道我在捉他?活楞在此,活似個木頭人!”
  “他……他們……”
  “他們是壞蛋,偷走了我的水晶蟾蜍!”
  “他們……他們不是少林弟子?”
  “是才怪?那小的就是騙盡天下的“聰明白痴’,那大棵呆就是‘無毛呂四卦’!那來的少林弟子!”
  話聲中,小痴和呂四卦已因不懂輕身術而摔落遠方竹林。兩人呃呃痛叫不已。
  呂四卦抱怨道:“小痴你什麼意思了要耍‘一砲沖天’也不經過我同意?”
  小痴叫道:“情急之下,我那來得及通知你?”
  呂四卦叫道:“事情那有嚴重到這種地步?”
  兩人跌得夠疼,已吵了起來。
  小痴瞪眼道:“我要是不抓你,你早就在樓閣上被恰查某逮著了。”
  呂四卦叫道:“被她逮著也沒有現在嚴重!呃……好痛……”他按著腰背,直叫痛,又罵道:“最可惡的是,你為什麼要下來時,把我墊在下面?”
  小癡想笑,又憋住,叫道:“是你自己太重,先掉下來,那是正常!”
  呂四卦不服氣,已按向小痴:“你胡說!分明你是在利用我的肉體!”
  “就算是,那也怪不了我,我是秉著物盡其用的原則……”
  “可惡!”
  “放手啊-”
  兩人竟然忘了身在險境,開始扭打。
  慕容玉人見狀,登時有了笑意,叫道:“哥!還不快幫忙捉住他!”
  慕容殘雪稍猶豫,仍隨她掠下樓閣追向兩人。慕容玉人怎可讓可惡傢伙走脫,輕功盡展,猛掠即近。
  小痴突覺來人逼近,急叫道:“呂四卦快逃!他們來了啊--”推開呂四卦拔腿即逃。
  呂四卦叫道:“反正她找的是你,和我不相干!不過,你我的帳仍得算!”搶前又揪住小痴肩衫不放。
  “你什麼意思?”小痴叫道:“要是我被逮去,你也有份,別忘了她爹是被你綁在樹上的!”
  呂四卦霎有所悟,放掉小痴:“下次再筋你算!”
  兩人不再扭打,急忙往竹林深處鑽。
  慕容玉人見兩人又逃,然仍差十餘丈恐追人不易,情急中立時大喝:“來人啊-有刺客-
  ”
  音衝雲霄,震驚全府。
  四面八方霎時迥響,急促腳步聲節節逼近,宛若山洪暴發般湧向竹林方向。大群人已圍捕過去。
  小痴、呂四卦暗自叫苦,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方掠過竹林外牆,突見人影幢幢,刀劍如海,又被逼了回來。
  這一耽擱,慕容玉人和殘雪已追至。
  慕容玉人放緩腳步,得意道:“看你這次往那裡逃?”
  小痴此時就如一群鯊魚中的獵物,想逃,還得一番掙扎。
  經驗告訴他-先下手為強,一個大喝,身形暴飛而起,已旋轉如輪的衝向慕容玉人,心想先拿下她,一樣能脫身。
  慕容玉人冷邪一笑,擺出架勢,準備硬碰硬,喝道:“我不逃,我要嘗嘗你這招“達摩竄月’是啥滋味!”
  慕容殘雪見狀,焦急喝道:“妹妹快躲,硬接不得!”
  不說還好,說了倒使慕容玉人賭起氣來,叫聲:“我偏不信”,已然出招迎向小痴,一把短劍要得光芒四燦,嘯風刮得讓人遍體生寒。
  慕容殘雪對此招印象已根深蒂固,深怕玉人有所損傷,抽起長劍,亦然斜竄而上,希望能合二人之力,接下此招。
  三人身形飛掠,在空中聚成一點,就快撞成一堆。
  小痴眼見兩人硬是被嚇不著,硬逼而來,自己招式砍竹子還可以,若用來對敵,莫說功力不能,那能去迎擊那三尺利刃?
  勢成騎虎,他又手無寸鐵,如何能招架兩把利刃疾貫而至?
  情急下,他竟然“我呸”的一聲似有口水已吐向慕容玉人,心想成與不成,全看此著了。
  果然,呸聲方出,慕容玉人登時驚駭尖叫,她乃潔淨之人,豈知對方鬧骯臟,一個噁心,顧不得再傷人,疾往左邊閃了過去。
  小痴此時已痴癡笑起:“女人就是女人,禁不住呸的!”嘴巴張了張,又想呸它幾口才甘心。
  風涼話雖說個不停,他可沒忘記還有慕容殘雪,當下避過正鋒,已和他對上。
  慕容殘雪似覺得以長劍對付手無寸鐵,且又比自己小許多之人,有點過份,已然撤去長劍威力,改以左掌迎敵。
  雙方各對一掌,破的一響,出乎慕容殘雪預料之外,小痴竟然不堪一擊?
  連跌帶撞,小痴又滾退數步,撞得天昏地暗,不知身在何方。
  呂四卦見狀,霎時快步奔來,抓起其右手,就想逃竄。
  然而府中高手已快速欺身而上,刀劍齊往兩人指去,何來退路了數路人馬圍撲過來,已將兩人困住。
  冰冷冷刀鋒架在脖子上,小痴也醒了不少,暗自苦笑不已:“似乎這種事,三兩天就得來一次……”
  呂四卦嘆道:“不是三兩天,而是天天!”
  “誰說的!”小痴截口道:“昨天我們不是這個樣子的!”
  呂四卦嘆道:“昨天是今天的延績,而且我真後悔昨天做了那件事,現在才不能脫身。
  筋著你,不知何時才能翻身?”
  小痴乾笑道:“就快了!”
  此時慕容玉人已怒氣填膺的走過來,怒道:“大白痴你下流、無恥、骯臟、齷齪,竟敢用口水吐人家,你有家教沒有?”
  小痴自得笑著:“對付你,用‘呸’就可以,我何必多費勁呢?”
  其實當時情急萬分,為了自救,權衝之下,他也管不那麼多,雖有點鄙俗,但也不失機智。
  “你……”
  小痴又截口奚落道:“聽清楚點,我是說用“呸’就可以,不必費那麼大的勁吐口水!
  神經病“呵呵……”
  “你……”慕容玉人聽道:“你明明有吐口水!”
  “在那裡啊?”小痴悠哉道:“你有這個資格嗎?能讓我看上而吐他口水的人,天下找不到幾個呢!”
  慕容玉人嫩臉已紅,登時回想方才情景,再看看衣衫,那有水漬?分明是上了當,小痴根本只是虛張聲勢,不楚老羞成怒:“用呸的也不行。”
  小痴無奈道:“那我也沒辦法了,你看著辦吧?”負手而立,落落大力,哪像是個囚犯。
  慕容玉人短劍一揮,直指小痴咽喉,捉弄冷笑道:“我要把你的血放光,再將你皮骨烤成肉乾,磨成粉末配藥。”
  小痴和呂四卦相視一眼,突然笑出口:“好狠啊!”
  慕容玉人冷叱道:“你們別不信,我說得到做得到。”
  刀鋒已抖,準備給予小痴一點教訓。
  慕容殘雪急忙阻止:“二妹不可如此!”
  “哥!他偷了我的水晶蟾蜍,我非要回不可!”
  小痴幸災樂禍道:“少吹了,明明是它自己鑽進我嘴巴,說的那麼嚴重了若真還有,我倒想送給你,讓你拉上三天,還當它什麼寶貝?”
  “你才胡說!若不是你,蟾蜍怎會作怪呢?”慕容玉人氣不過,短劍已劃破小痴咽喉肌膚。
  那血,竟也似淡紅得快要透明。
  慕容殘雪急道:“二妹不得魯莽,爹要見他,你傷了他,小心爹的責罪。”為怕事情生變已攬劫過來。
  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玉人,就只怕她爹一人,乍聞之下,已收歛不少,短劍已收回,噸嘴道:“可是他真的是很可惡,他是江湖中最大的無賴,最大的騙子!他一定是來騙我們家的武功的。”
  小痴呵呵笑道:“別說的那麼難聽,是‘切磋’,那來的騙?”
  慕容殘雪若有所失,本以為找到了可暢談的知己,誰知小痴竟會是別有用心?實是欲說無言。
  慕容玉人愕然道:“哥,你都把武功教給他了?這還得了,慕容家武學若被他學去,恐將毀在他手中!”
  慕容殘雪道:“沒有……還有神功心法沒教……”
  慕容玉人暗道好險,稍稍噓氣,然瞧及小痴得意狀,突又上火,咬牙切齒道:“大白痴,我要廢了你!”
  小痴道:“廢了我也沒用,我照樣能傳出去;老實說,天下也不只你們慕容一家的武功在我手中,我用‘切磋”方法換來,算是對你們客氣了,有的人送了武功,還叫我大爺呢!”
  “你……”慕容玉人氣得混身發抖。實想一劍捅死他,然而卡在父親身上,手中利劍老是捅不下去。
  慕容殘雪嘆息道:“二妺,一切等爹來再說吧!”
  說到他爹,小痴和呂四卦已忍不住呵呵笑起,全然不把安危放在心上。
  慕容玉人見小痴如此姦黠笑意,已起疑,遂問:“爹出門了?”
  “沒有,他還答應我,要過來“邀月閣’一趟。”慕容殘雪想及此,不禁也疑惑往回張望:“奇怪,爹明明說是午時要來,可是現已過了兩刻鐘……何況又發生此事……”
  慕容玉人霎有所覺,逼向小痴:“你見過我爹了?”
  小痴道:“見過呢……又好象沒見過,有點清楚又不甚清楚,不知你爹有幾位?”
  “他人在那裡?”慕容玉人怨斥:“我爹就是我爹!”
  小痴裝傻道:“你說的是那一位?”
  “你……”慕容玉人舉掌已摑向小痴。
  小痴急忙叫道:“我天天砍柴、送飯,見的人太多了,你要我如何去分辨?你爹的臉上又沒寫著“你爹’兩字?”
  慕容玉人嗔喝可惡,一巴掌打去,小痴欸呃悶叫,不敢多言,慕容玉人睜目瞪眼,突轉向護衛:“把他捆起來,押到“怡心園’!”
  護衛立時照辦,裹綁兩人已帶往慕容紅亭住處。
  小痴、呂四卦暗自叫苦,事情再也難以隱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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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惑女衷情

  書房依舊混亂一片,當然也找不到慕容紅亭。
  慕容家族這才感到事態嚴重,已命令全府弟子搜索四處,以及方圓廿裡,希望有個結果。
  慕容殘雪已不再對小痴有所感情,冷道:“白小痴,我希望你能說出一個理由,家父現在何處?”
  小痴但覺慕容紅亭下落仍未被發現,倒也落個輕鬆,從容道:“你爹是個高來高去的高手,我那可能知道他去了那裡?多用腦筋想想,別冤枉好人,何況以你爹如此一局強武功,我又能對他如何?”
  “我不信!”慕容玉人拾起那枝粗糙有如手臂之木棒,逼問道:“我爹分明是被這木棒敲昏的……”
  小痴和呂四卦突然暴笑出口,連押著兩人之四名護衛也竊笑幾聲。
  一代高手會被如此笨重的木棒打昏?傳出武林可就要鬧笑話了。
  “笑什麼?”慕容玉人瞋道:“別人我可以不信,你這小白痴幹的事,那件不是胡作非為,呵呵……”
  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禁轉過頭,臉也紅通通的。
  小痴更形得意:“你好象很贊成我敲你爹的樣子?”
  慕容玉人強忍笑意,立時又斥叫:“你少得意,一定是你用了卑鄙手法,這木棒分明是在柴房拿的,由不得你狡賴。”
  小痴道:“這麼說,我倒想問問你,我如何去暗算你爹這號天下第一大人物?憑著一根木棒就能解決一切嗎?”
  慕容殘雪亦覺得這十分不可能,道:“二妹,說不定真有他人,你看書房亂成這個樣子,想必不是他一人所能辦到……”
  慕容玉人叫道:“他們不是一人,而是兩人!除了他們還會有誰?說不定那天晚上闖入大姊花園的也是他們兩人!”
  小痴自得道:“人說捉賊捉贓,你要陷害我,也得有個證據吧?”
  慕容玉人道:“這木棒就是證據!”
  小痴道:“如果你要這木棒,我可以多搬幾支給你,我看你還是想想你爹追敵人去了,這樣比較實際些。”
  慕容玉人聞及此,也想及自己爹爹不至於如此不濟,連一點跡象都沒有,就被小痴給撂了,不禁把思緒移到另一處,轉向殘雪,問道:“爹可能去了那裡?他一向甚少不告而別。”
  “我也在想……”慕容殘雪悵然回笞。
  小痴暗自好笑:“去了那裡了去練身體了!”
  瞄向呂四卦,兩人會心而笑,有意無意的再瞄向窗外那棵濃密榕樹。想窺瞧那強練身子傢伙,現在不知練得如何了?
  不瞧還好,這一瞧,小痴已笑不出來,再次凝目望去,茂密枝葉遮隱的枝幹,竟然垂掛著那條捆綁慕容紅亭的淡白窗簾碎布。
  布條隨風淡擺,在葉林中閃閃忽忽,就像斷了尾的風箏。慕容紅亭還在麼?
  小痴見狀已尖叫:“啊--槽了!”
  眾人被嚇個正著,齊往小痴望去。
  慕容玉人嗔道:“你再亂叫……”
  小痴急道:“快!快看看那棵榕樹,你爹是否還在爬樹?如果不在那兒,一切可就麻煩大啦?”
  “爬樹?”慕容玉人不解:“我爹怎會爬樹?”
  小痴急叫:“快去啊!遲了就來不及了!”
  慕容玉人登時掠窗而出,燕子三抄水,美妙的掠向榕樹。
  只剩破碎簾布條,那來的慕容紅亭?
  慕容紅亭去了那裡?是自己掙脫,還是被擄走?
  慕容玉人猝見布條,亦覺不對,立時抄起布條,倒掠地面。
  她已發現此為簾布所撕扯而成,當下轉向小痴,瞋道:“你把我爹怎麼了?”
  小癡情急之下已奔出長廊。眾人也筋出。小痴詫然不解,明明已將慕容紅亭綁在樹上,怎不見了?是他自己走脫,還是?……看來已節外生枝的失蹤,實是癟透了心,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付。
  慕容玉人追前,又逼問:“是不是你把我爹綁在樹上?我爹呢?”
  小痴已知無法隱瞞,無奈的乾笑著,道;“我是想教他爬樹的方法,誰知他爬上了癮,再爬就不見了。”
  “爬樹?”慕容玉人不解。
  小癡笑了笑,解釋道:“是一種延年益壽的秘密運動。爬的越高,活的越久,從來沒人失敗過!”
  “你……我要殺了你,替爹報仇--”
  慕容玉人悲切之下又遭戲耍,已是怒火功心,短劍一抖,已往小痴刺去。
  “站住!”小痴慕然大喝,先聲奪人的筋前一步,喝道:“你殺,你殺,殺了就永遠甭想見你老爹!”
  慕容玉人已衝至一半,硬生生給收了回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咬玉牙,轉向護衛:“押下去,給我拷打!”
  “是!”護衛拱手,已押著小痴、呂四卦離去。
  小痴冷笑道:“打也沒用,你最好弄點好酒來,說不定俺一醉了,什麼都告訴你呢!”
  呂四卦意氣昂揚道:“咱是吃軟不吃硬,打死了最好!省得你爹又回來爬樹。然後一路爬到天庭!”
  兩人被拖著走,仍不停轉頭回來奚落慕容玉人。
  慕容殘雪可不願將人給拷死了:“先押下去,若再找不到老爺再審問。我不希望事情越弄越複雜!”
  護衛應“是”,已拖著兩人離去。
  慕容玉人不服道:“哥!爹明明是他們兩捉去,你還猶豫什麼?”
  慕容殘雪嘆道:“事關重大,我們不得不謹慎,為今之計,該先搜尋方圓百里,並把娘給請回來,一味漫無目的亂闖,反而不好。”
  慕容玉人狠上心頭,嗔道:“等爹找到了,我非剝他的皮不可!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惡狡猾之人!”
  兩人深慮父親安危,未敢怠慢,立時召集人手,四處察探。
  地牢裡。
  清冷陰濕,透著一股霉腐和鐵銹味。
  小痴和呂四卦此時已被綁於石壁扣環上,雙手、雙腳張開,成個“大”字。其左右各置了許多長鞭、鐵鉗、火爐……等拷刑用具。
  這是刑房,不是牢房。
  已近三更,夜色昏暗,牢中除了左右牆上兩盞淡青就快奄奄一息之油燈外,可說死氣沉沉。
  連小痴和呂四卦都低著頭,似已受嚴刑而不支昏倒般,不曾動過半分。
  其實他倆一黠也無遭及皮肉之苦,只是太累了,先睡上一覺再說。
  此時此景能如此舒服熟睡的人,實也不多見。
  從被捉進來一直到三更,從未醒過,熟睡得直叫人嫉妒。
  驀然-
  白影一閃,修長嬌軀無聲無息飄落地面,如花似玉臉容現出一份淡淡喜悅。
  慕容可人已輕巧的走向小痴,明亮眼眸閃著遲疑,猶豫和悸動,她不知來此是否對的,她只是心頭兒放不下。自前晚無心的退怯一步,造成了小痴卑下的陰影,她一直無法抹平心情波濤,她認為自己不該如此傷害一個人,為了彌補小痴的創傷,所以她來了。
  她叫醒小痴:“白小痴”,聲音輕柔而悅耳,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叫出這充滿母性慈祥的聲音。
  小痴糊中已醒過來,突見慕容可人,亦頗感吃驚:“是你?!自以為了不起又清高的傢伙!”
  慕容可人不甚自在的頷首:“是我……”
  小痴對前夜之事,仍未忘懷,冷道:“你來幹什麼?看我出醜?看我得到了報應?”
  慕容可人急道:“不是……”
  小痴道:“不是就走吧!我實在看不過你這千金大小姐,什麼千嬌百媚,回眸一笑,你不覺得這很做作?”
  “可是我……”
  “你又如何,孤芳自賞?自比天高?不錯,你高貴、漂亮,但不必自抬身價,要不是你娘把你生得好,你仍然筋我一樣是野孩子,剝了芋頭就啃,抓了魚幹就吃,你又有何好拽的?”
  慕容可人被說的一肚子委曲,一心想來此彌補以前所犯的過失,誰知小痴卻口不饒人,說得她一無是處,實讓她難過,從來不紅的眼眶,現在也紅了。
  小痴似要看她難過,心情才會好過些,已嘲惹的笑了起來……
  “我就是這副德行,你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也沒什麼好談的,你快走吧,否則我又忍不住要嘮叨了。”
  慕容可人忍住淚水,強自鎮定,雙手捏得緊緊,終於說出想說的話;“不管你對我有何偏見,我還是要說,我並沒輕視你。”
  小痴冷道:“沒輕視我?那當時我只那麼靠近你一點點,你何必像見鬼一樣的逃開?”
  慕容可人似乎為了道歉而來,所以她很能忍,態度也從容多了,微微嘆道:
  “這就是我今晚要來向你道歉之處,希望你能了解,我從小處在這種環境,而且又沒碰過那種事……下次一定不會再有了……”
  一聞及美人親自下牢是為了道歉,小痴心情也好了泰半,已淡淡笑起:“看樣子你還是真心的?”
  慕容可人幽幽道:“其實我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
  “那種人?裝模作樣的人?”小痴道。
  慕容可人微微頷首,臉頰已現紅雲。
  小痴頻頻點頭道:“你來了,我就相信,其實我也有錯,人嘛!總是有許多不同,富貴的人有故作高貴,也有老老實實的,窮人有骯骯臟臟,也有像我一樣窮雖窮,倒也才高八斗,很有氣質的!如果我先說明這點,你就不會閃我了,對不對?”
  看來天下只有他敢如此大言不慚,外加流裡流氣。
  慕容可人輕笑著,沒有回答。
  小痴又道:“其實你也時常作夢,像古代的富家千金碰上很有學問氣質的窮書生,然後筋他私訂終生,然後過著神仙般的生活。所說窮與富你並不在乎,就是要有“氣質”對不對?”
  他強調“氣質”,身形亦晃了晃,然後拽樣的笑著,還真以為自己甚有這玩意兒。
  慕容可人稍困窘。不知如何回答,似乎心事已被說中。
  小痴欲足了樣,突又洩了氣:“你的心和其她女孩的心差不多,很容易了解,只是我仍差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大截,流裡流氣,衣衫不整,自作聰明,我看我們兩個注定是無緣!”
  慕容可人突然道:“你很聰穎,才思過人,也知道如何美化自己心靈,你可以改呀!”
  “怎麼改了吟詩弄月?寒月撫琴?”小痴道;“算了吧!人哪,活在這世上,有時候是身不由己,我可以搞那些,可是我就是不信邪,我白小痴會永遠混不出名堂?我非練成天下第一絕武功不可,現在你該相信我很俗了吧?”
  “有一點……”慕容可人稍嘆息:“不過你實在太聰明……這樣的人並不多,你應該會成功的。”
  小痴哧哧笑著:“隨你怎麼說,談了這麼多,你對我有“意思”嗎?”
  慕容可人嫣然一笑:“你當真想筋我做朋友?”
  小痴道:“什麼做朋友了是娶你當老婆,做朋友多累啊?”
  慕容可人笑道:“你這人果真天不怕地不怕,你白天已把我爹綁起來,得罪了慕容府,現在還敢說這種話?要娶慕容家女孩,在武林可是頂大事情一件,何況你又得罪了我爹。”
  小痴道:“欸呀!這是兩碼事,怎能混為一談?”
  慕容可人明眸微軒,嬌笑道:“你是真心的?還是為了慕容世家的武功?”
  小痴急忙道:“當然是真的,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不動心的男人並不多。”
  慕容可人道:“你只欣賞我的漂亮?”
  “目前為止是如此。”小癡笑的甚邪:“不過我會慢慢再發現你其它優點,當然你也可以自動告訴我。”
  慕容可人道:“你可知道追求我的人之中,你是最差的一個?”
  小癡笑的甚有趣:“可是我是最具潛力的新人。”
  慕容可人凝目注視小痴良久,笑容已漸漸僵住,突然長嘆,道:
  “白小痴你果然絕頂聰明,心思無人能及,你就不說些真話嗎?我答應放你走就是。”
  小痴登時笑容也但住:“你……你猜到了?”
  慕容可人悵然點頭。
  小痴說了一大堆“情話”,其目的也只是想搭上慕容可人,以能脫逃,沒想到對方亦非呆子,一語道破,倒讓他落困窘境。
  小癡笑的甚窘:“至少我已原諒你了。而且……你也不笨……”他問:“你怎麼猜到的?”
  慕容可人嘆道:“從你那首詞,寫進了我心坎,我才發現你早有預謀,因為你根本不是真心的。”
  小痴乾笑道:“你不也知道我在開你玩笑?”
  慕容可人悵然一笑:“不錯,我知道,可是我真想碰上像這種才思,卻又不像你那麼滑頭的人,如若你再真誠些,說不定我就答應你了。”
  小痴伸伸舌頭,暗道“好險”,若被她看上,可是麻煩事,他道:“現在你說出來,我再也沒有機會啦!”
  慕容可人悵然頷首:“不錯,你我性格根本不合,你能給我的只是那首揶揄我的詞曲。”
  小痴默然,不敢說話,他沒想到慕容可人會如此專情,為了一首詞曲而付出了感情,然而自已卻在愚弄人家。雖然這感情不包含男女之情,卻包含了心靈刻骨相托,仰慕之情。
  慕容可人不一定喜歡小痴,但她卻愛那首“如夢令”,而這詞卻是有人在捉弄她所做的,無怪乎她要傷心了。
  “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長夜。一曲盡秋歌……葉落蕊殘花謝……痴也,痴也……卻恨未逢香榭……”
  她充滿感傷的唱著。
  不久,她已問:“你能告訴我末一段是何用意嗎?”
  小痴實也作怪不起來,道:“末一句“痴也,痴也”,明的意思是指對花之痴,對琴之痴,對月之痴,對人之痴,對它們如此眷戀之痴,下一句則是指未逢知己之恨。”
  停了一下,小痴繼續道:“暗的來說,“痴也’,就是意味著我的“痴’字………本意來說……是說,和我想逢,你就無恨可悲了。”
  慕容可人那顆心似乎已碎了,茫然的望著小痴,他又怎會弄出這首如此竊人心肺又傷人肝腦的詞曲呢?
  小痴咋咋舌頭,道:“現在已成了恨事,你就改它一下……“痴也”改成“非也”,合了平仄的韻譜,就念成“非也,非也,卸恨已逢香榭”,這樣你會好過些……”
  “是麼?……,非也……非也……;:即恨已逢香榭……”慕容可人悵然淒淒道:“你以為一首好詞曲,說能改就能改麼?……”
  小痴默然道:“那我也沒辦法了……”
  人之用情實難想像,有人偏好古畫,典籍、玩物,甚至可以身相殉,慕容可人的對詩詞鍾情,直也讓小痴出乎意料。
  沉默一陣,慕容可人深深吸口清氣,平息內心起伏,漸漸恢復正常,才道:“已快三更,想必我哥哥和妹妹都快回來,你們要走得特別小心,出了此門,往右轉可抵達我住處,然後你們再從湖中潛出府外,走得越遠越好,以後千萬別再讓妹妹碰上,否則我也保不了你們了。”
  她已解下小痴手上繩套,悵然一嘆,準備離去。
  小痴搓搓手腕,見她要走,已出言喚住:“大小姐……”
  “還有事?”慕容可人回眸凝望小痴,似希冀他能說些什麼。
  小痴乾乾一笑,道:“我下次不再作詩詞了,這不好玩。”
  慕容可人嫣然一笑,道:“作是可以,只是別再拿人開玩笑就行了。”
  “大丈夫說不作就不作,這是最後一首,是慘痛的教訓!”
  小痴作詩,從來沒這麼痛苦過,如今嘗到了苦頭,想再叫他作,他可興趣趣缺缺了。
  慕容可人道:“這多可惜,天下又少了一位才子……”
  小痴道:“如此才子,不要也罷!不值三個錢!”頓了頓,又道:“叫住你,是想告訴你,你爹真的不在我手中,我也不知他會好端端的丟了,其中必定有人搞鬼或出了差錯。”
  慕容可人道:“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來了。”
  小痴又道:“還有,多謝救命大恩大德,想來我一定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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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敵蹤初現

  小痴大嘆不值,混個幾天,功夫學個半吊子不說,反倒栽得滿頭包,還得掛個兇手嫌疑。看來慕容府找不到主人,這筆帳非得算在自家身上不可,直是有口難言,後悔莫及。
  清晨時分,兩人已越過莫乾山,抵達西湖區,已臨杭州城附近。
  靜默清雅,林木含綠,飄霧輕飛,靜中傳來幾聲鳥輕鳴,西湖的清晨,不沾一絲塵俗。
  兩人逃至此,心中稍安,已找塊長石板,坐了下來,邊揮著濕汗,邊叫苦。
  小痴苦笑道:“明明好端端的,誰知又出了這種事?”
  呂四卦抱怨道:“沒有一次不是逃著出來的!”
  小痴苦笑:“人嘛!想成大事,吃點苦,也是應該!”
  呂四卦道:“你的苦特別難吃,而且特別多!”
  “所以……所以……我的大事也一定特別大……”小痴乾笑著。
  呂四卦嘲謔道:“當然啦,宰了慕容紅亭,這事要不大都不行,說不定現在全江南都在通緝我們了。”
  小痴乾笑一陣,道:“大事也等於是小事,小事就等於沒事,人們不是常常說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以有事也等於沒事。”
  “沒事?”呂四卦瞪眼道:“不信你走在大官道上,我就不相信你會沒事?”
  小痴道:“我是說……宰了他們,或被宰了……終究會沒事的……”他乾笑著。
  “被宰也是一件美好經驗!”
  “我可不想要此經驗!”呂四卦再次瞪眼,抱怨的說了幾聲,不再回話,不久想及什麼,才道:“咱們當真就背著這黑鍋不成?”
  小痴沉吟道:“說也奇怪,明明是綁著他,他又怎會不見呢?……”
  呂四卦道:“你想想看,有何可能,人會不見?”
  懷著希冀心情望著小痴,有了這天下公認第一聰明的人,他總是來不及動腦筋,也不想動。
  “這個嘛……”小痴故作沉思,突然喜悅猛拍手,恍悟急叫:“我終於想通了。”
  呂四卦期盼急問:“為什麼?”
  “很簡單!”小痴悠然自得,道:“他不是自己走掉,就是被人給抓走!”
  這是那門子答案?
  呂四卦罵道:“廢話!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小痴頻頻點頭,道:“那你該知道這答案很正確吧?”
  呂四卦嗔道:“正確也是零分,我看你快要變成低能兒童了。”
  小痴呵呵笑道:“其實最笨和最聰明的人,有時候是相同的;誰要是去猜那種無從猜起的事,我認為跟猜不出來的低能兒童並無多大差別。”
  “你罵我?”
  “我可沒這麼說!”小癡笑的更捉狎。
  “可惡!”呂四卦一拳已打過去,小痴閃身而起,兩人一追一逃,仍不顧安危已追向城內。
  杭州城仍在慕容府大勢力範圍內,小痴逃逸之事,老早就傳至此城。
  小痴亦猜出有此可能,避開正道,往小巷鑽,從昨晚至今,也著實餓得發昏。雖避於小巷,他仍找了家在杭州城頗有名氣之“寶香窩”,準備大吃一頓。
  整條小巷暗漆漆,鋪石地面沾滿了醬黑如陰溝挖出之爛泥巴,踩在上頭似能咬人般“嘖嘖”的叫著,直透背脊,骯臟就像全身被污泥污滿似的。
  尤其這腥腐味,活似個賣牲肉舖之走道,衝鼻欲嘔。
  然而那些人似乎不怕此味道,老往此處鑽。
  當然,這都是些巿井小民。自認王公貴族者,倒也不敢親臨,若嘴饞,找個小廝來買,不就得了。
  “寶香窩”真如窩,矮得快壓著人頭的屋頂,直如乞丐寮,勉強從屋厝再搭出幾尺長竹編草皮以避雨,不到五坪,已塞了十幾張桌椅,擠得很。
  人擠人,和著姻燻熱氣,吵得熱騰騰,實讓人想不及此是清晨時刻。
  小痴和呂四卦已湊熱鬧的擠向人群。
  他倆終於發現“落湯雞”也有好處--不必擠。
  兩人一晃至人群,眾人已自動退開,十餘張桌子,任他們愛選那張就坐那張,倒也威風凜凜。
  兩人選定最中間那張,大力坐下,點了不少東西,開始狼吞虎嚥。
  伙計雖不敢得罪客人,但兩眼已瞅出不屑和黠意。依經驗,很明顯--兩人八九是吃白食者。
  他們隨時注意小痴,免得讓他倆給溜了。
  小痴已有所覺,瞪向伙計,叫道:“看什麼?大爺多的是銀子……”手往腰際一抓,完了,抓不到那硬硬的東西,心頭已楞,暗道:“完了!銀子長了腳……衣服還穿洞?!”但仍不動聲色,喝道:“用它來塞你嘴巴,包你吞上三年還在吞!少狗眼看人低!”
  伙計登時別過頭,心想莫要惹了真麻煩,好歹也得等老闆擔待後再說,他們已不敢再對小痴太明顯的溜眼。
  小痴口袋空空,想發神都神不起來,眼角往呂四卦瞄去,道:“你有零頭?”
  呂四卦不知事態嚴重,仍瀟灑道:“沒有,跟你在一起,我唯一的好處就是出門不必帶銀子。”
  “你就不會暗槓一下?”
  呂四卦輕笑道:“問題是到現在,你還沒給過我銀子。所以我也不必有暗槓動作,倒也落個輕鬆啦!”
  “你笑?”小痴瞪眼道:“你輕鬆.我更輕鬆,連口袋都沒了。”
  小痴抓起衣衫,腰際明顯的被磨出腳趾頭大小裂洞。
  呂四卦也緊張了:“掉了?”
  “嗯!”
  “那……這頓是白食了?”
  “嗯!”
  呂四卦登時器喪著臉:“怎麼辦?跟著你,我就知道準沒好事。”
  小痴桌下踼他一腳,細聲道:“少給我露了底!”
  呂四卦霎有所覺,馬上恢復正常,作賊心虛的溜眼瞧向伙計及掌櫃,對方因生意過忙,並沒時間注意兩人,未有發現,呂四卦也暗自噓了一口氣。
  “怎麼辦?”他細聲問。
  “怎麼辦?吃就對了!不是被打一頓,就是到廚房洗碗,有啥好怕?”事已到此,多想無益,小痴倒也認命,吃的挺是舒服。
  呂四卦吃的雖癟,但也無法可想,反正被打也不是第一次。道:“即然如此,乾脆吃飽些,撈回本來!”
  說著,兩人著宜不客氣,又點了加倍之東西,拚命的猛撐。
  不多時,碟碗已堆滿桌面,就快傾垮,兩人仍狼吞虎嚥,不曾相讓,霎時引起眾人側目,皆投以怪異眼神。
  小痴掃向眾人,叱道:“看什麼了吃東西有啥好看?”
  呂四卦也發起威來:“大爺要吃多少就吃多少,誰管得著了沒錢也照樣吃……”
  他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馬上掩口,愕然瞥向小痴。
  已有食客詫然道:“你們吃白食?”
  此語一出,眾人皆疑感的望著兩人--吃白食會如此大方、自在?
  伙計也察覺,不懷好意的瞧過來,準備揍人。
  “誰說我們吃白食?”小痴眼看情勢不對,吼了起來:“誰規定吃東西不給錢?我們只是……只是……”
  看著一大堆碗碟,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有看戲的顧客嘲訕道:“你們只是沒錢付帳而已!”
  眾人一陣嘲惹輕笑。
  小痴喝道:“沒錢就不能吃東西?”突然靈光一閃,已呵呵笑起來:“我們只是不願將秘密說出來而已!”他道:“你們可知“寶香窩”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每年七月七夕時特別優待各路英雄好漢,只打兩折,吃得最多的還可得獎?”
  有人已笑道:“是有這回事,但七夕離今天還有三天,小乞丐你來錯時間了。”
  “誰說的?”小痴振振有詞:“你們可知以前吃的最多的是誰?”
  “是城西李大肚,他足足吃下十八碗八寶粥,十三燉撙魚,六只燒酒 ,外加五十七個大肉包。”
  小痴呵呵輕笑不已:“那麼少?看樣子,今年第一名非我莫屬了。”
  有人笑道:“憑你?恐怕五碗粥都吃不下嘍!”
  眾人聞言已哄堂大笑。
  “那你們就錯了。”小痴得意道:“李大肚吃的是算碗,我吃的是算“天”的,我現在就開始吃,吃到七夕,想必沒人是我的對手啦!”
  此語一出,眾人為之愕然。
  年輕伙計已一臉兇像走來,叱道:“兔崽子,比賽還沒開始,你這分明是在吃白食!”
  “餵餵餵!你說話客氣點!你知不知什麼叫“破記錄’?”小痴自己問自己答:“破記錄就是讓人無法作到,我要改寫記錄,這有何不可?呵呵!連吃三天……當然更久也行!”
  伙計怒道:“快付帳,否則有你好看!”
  小痴叫道:“喲?看你倒是真的不講理?”轉向群眾道:“各位評評理,我白小痴又不是邊吃邊停,而是連續不斷的吃上三天,豈有違背之理?試想天下有我這種本事者根本找不到!”
  眾人皆好事,想看熱鬧,皆吆喝助興,大呼小痴有理。
  群眾騷動,伙計更急:“比賽只能延後,你提前就是不行。”
  小痴自得道:“你怎知我能吃多久?”轉向群眾笑道:“我想延個十天半月沒什麼問題吧!”
  群眾明知他在吹牛,仍然譁然叫好。
  “你……”伙計那知事情會搞成如此?雙拳一捏,已揍向小痴:“吃白食還那麼多理由,我打斷你的狗腿!”
  小痴輕而易舉閃開,有意掠向桌面,笑嘻嘻道:“提前、延後我都包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伙計一擊不中,出拳更猛:“你找死!”
  屋頂過矮,小痴也躲不到那兒去,只好再往下縮。伙計見機不可失,盡全力砸向桌面。
  小痴登時閃向左側。
  驀然一聲曄啦啦,桌倒碗碎,散落四處。
  呂四卦已然笑起:“這下真的非算“天”不可了,碗盤碎了,吃了幾碗都不知道?”
  小痴這一閃,倒閉出眉目,兩眼直往週邊人群那梳理還算整齊的少年。他正是和刑開天一起侍候白衣人的小廝。
  “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小痴自得一笑:“餵小跟班你過來!”伸手招得曖昧多情。
  小廝聞及,立時拔腿就跑。
  “你逃了,我如何付賬?”
  小痴霎時使出“一砲沖天”,身若砲彈直射街頭,奇準無比撞向小廝,這一撞,倒把他給壓在地上欸欸疼叫。小痴已呵呵笑起:“老兄!何必如此見外呢?兄弟有難,幫個忙不行?”
  小廝被壓得差點咽了氣,好不容易才爬起來,一身衣衫已站上一大塊泥巴。懼然道:
  “你想幹什麼?”
  小痴指著伙計,瀟灑道:“付賬,來的這麼慢,害我差點破記錄,你不會跟我一樣連銀子都沒帶吧!”
  小廝不敢多言,丟塊銀子給伙計。伙計此時方以“諒你也不敢白食”的眼光瞧向小痴。
  小痴道:“沒辦法,我這小跟班非到萬不得已,他是不肯拿出錢來,非得壓他幾下,錢才能擠出來。欸!我爹也真是,寧可相信他而不信我!空有家財萬貫,還是得透過小跟班才能使用!”
  呂四卦嘆道:“我這個大公子更慘,想壓他幾下都不可得。”
  兩人唱唱搭搭,已拉著小廝往巷角走去,一出白食鬧劇方告結束。
  在巷角。
  小痴放掉小廝,道:“跟班的都是可憐蟲,我也不難為你:你叫什麼?”
  小廝囁嚅一陣,道:“跟班……”
  小痴道:“我知道你是跟班,我是在問你名字……”
  小廝道:“東方……跟班……”
  小痴覺得有氣,叫道:“不管你跟誰去東方、西方,你難道沒名字?”
  “我的名字就是……東方跟班……”小廝顯得有點畏懼。
  小痴和呂四卦已愕然,同聲道:“什麼?東方跟班?”
  東方跟班點點頭,沒再回答。
  “呵呵……這名字挺怪的……”小痴輕笑不已。
  呂四卦也笑不合口,隨即道:“該不會是跟東方龍的班吧?”
  小痴突有所悟,笑容一歛,問道:“你跟東方龍有何關係?”
  東方跟班道:“他是我家主人。”
  “你主人?!”小痴愕然追問:“那你那位白衣公子就是他兒子?”
  東方跟班頷首。
  小痴已哂笑起來:“難怪他那副德行,原來是大有來頭。”
  呂四卦道:“這下可好,先宰了小的,那怕老的逃掉?”
  小痴立時給他一個響頭:“這是最高機密,你怎能逢人就說?一點都不懂身在江湖,步步險的道理。”
  呂四卦乾笑著,道:“怎麼辦,已洩了密,乾脆把他也宰了!”
  東方跟班一陣卷縮,甚是畏懼。
  “去你的!”小痴又摑他一掌,叫道:“他還沒成年……跟我差不多吧?你想殘殺他,以洩我的恨!”
  呂四卦乾笑不已。
  “民族幼苗,豈容你如此摧殘?”小痴瞪了呂四卦幾眼,才轉向東方跟班,道:“你家公子住在那裡?”
  “香月樓。”
  “那不是妓院嗎?”小痴愕然:“你這麼小也……”
  呂四卦戲謔道:“小鬼你到底行不行?”伸手往對方下襠抓去,東力跟班趕忙閃躲,命根子差點不保。
  東方跟班嫩臉已紅,吶吶的說:“只有公子住在那裡,我和刑總管住在‘長安客棧’。”
  “哦……”小痴似笑非笑,帶有邪意道:“這要講好,否則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東方跟班更形困窘。
  呂四卦興沖沖道:“反正咱也沒上過妓院,現在去“了解了解”,也該無啥關係吧?”
  小痴皺皺眉頭,道:“總是有點怪怪的,這會破壞我清純的形象……可是不去又不能辦成事,頂是麻煩……”
  呂四卦道;“反正我們是去捉人,又不是去那個……”
  小痴道:“要是那堆神女逼著要‘那個’,那該怎麼辦?”
  呂四卦斬釘截鎖道:“我會很堅決的拒絕。”
  小痴輕輕一笑,賊樣道:“我倒想看看她們光溜溜時,到底是什麼模樣?是啥地方吸引著男人!”
  呂四卦立時點指點個不停:“欸唷--色狼!”
  小痴瞟眼道:“算了吧?假惺惺!到時,說不定你那兩顆眼珠會掉出來,盡往著人家身上鑽呢?”
  呂四卦抖著身軀,裝出害怕模樣:“太噁心。”
  “怎麼了還沒見到,心就要“惡”給人家了?”小痴白眼道:“真是“色在心裡口難開”!”
  他不再理會呂四卦,轉向東方跟班,道:“你先回去爽一下,我們隨後就來。”
  東方跟班聞言,調頭就跑。突又想到什麼,轉過身子,訥然道:“你們當真要找我家公子?”
  小痴道:“當然!不找他,如何找你老爺”
  “可是……我家公子……很厲害……”
  “厲害?”小痴明知東方跟班是指武功,他卻想成混妓院,已笑道:“這種事多爭無益當面試試就知道了。”
  東方跟班不明就理,但覺小痴仍堅持,也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小痴和呂四卦對目而笑。小痴右手一揮,一副大將軍模樣,道:“走!看誰厲害!”
  兩人笑著已往街道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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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半路認爹

  香月樓,杭州有名銷金窟,樓高三層,紅瓦白牆,雕梁畫棟,工築華麗,和帝王宮殿相差無幾。
  紅門簷下,兩盞八角畫有春色美人之蠟皮燈籠還發亮著,那美人圖就像會發出光似的,讓人春心大動。
  街道行人已熱絡,但此門仍緊閉著,姑娘們還有得睡呢!
  小痴和呂四卦遠遠走近,見著門頂紅匾“香月樓”三字,竟也怯步,猶豫。
  小痴道:“雖然我嘴巴硬,但是……總是……可是……欸呀反正是太那個了。”
  呂四卦道:“我們都是“在室’的,要去破功嗎?”
  小痴道:“聽說破功還有紅包……”
  呂四卦突然喜悅道:“這好耶,破一次一個紅包,裡面少說也有百來位,那我們不就發了?”
  “破你的頭!”小痴狠狠地敲他一記腦袋,笑道:“第一次才是破功,第二次就是豬公了,當了豬公,紅包再大也是空的!”
  呂四卦乾笑道:“原來這還是有分別的?“破功’和‘豬公”只是先後之差,就差那麼多?”
  小痴道:“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千萬要忍住,不能亂來,那天賺它一個大紅包!這才划算。”
  兩人笑著,已走往大門,看著燈籠春色美人圖,兩人不禁怦然心動,臉頰紅了起來。
  這圖,雖不見妙處,卸晝得甚是撩人。還好是名家手筆,顯得高雅許多,頗見藝術,否則必淫猥不堪。
  “什麼嘛!這簡直是在毒殺我幼小的心靈!”小痴甚為“光火”的把燈籠給壓扁,已笑道:“不過它掛在妓院門口,倒是最佳招牌,滿有吸引力的。”
  呂四卦道:“你被迷上了沒有?”
  小痴瞪眼道:“你再胡扯,小心我把它掛在你頭上,看你以後如何向你老婆交代?”
  呂四卦乾笑不已:“反正有兩個,咱們一人一個也差不了多少……絕世珍品,獨一無二!”
  “那你留著!”小痴抓過燈籠,就想塞往呂四卦。
  呂四卦急忙推拒:“不不不!別當真,說著玩的!”
  小痴瞪他一眼,也笑了起來,隨即敲門:“餵餵餵!開門吶!春風少年大駕光臨,生意上門了。”
  砰音如鼓,傳的甚遠。
  屋內立時傳出尖銳老婦人聲音:“來啦!要死了,大清早的就欲不住?吵得老娘不好睡……”
  門一開,一身芹紅衣裳的老鴇子已探出頭來,本已縐如鎢皮的臉容,仍明顯在頰面留下兩塊膏藥似的紅印,染黑的頭髮底部仍長出半寸長白髮,仍掩不了她的老態。
  妓院仍未正式開張,她亦未上妝,此時瞧來更老三分。
  突見兩個衣衫濕潤不整的流浪漢,她已瞅起勢力眼:“敲什麼門,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了容得你來銷金?”
  小痴皺眉問道:“你就是妓女?”
  呂四卦道:“容貌這麼突出和嚇人,誰會要?”
  “我跺你娘的!”老鴇子怒:“老娘幹到現在,誰敢說我老?給我滾開!否則老娘饒不了你……”
  突然,“叭”的一響,小痴不客氣的摑她一巴掌,若無其事的看著她。對付這種勢力眼者,他甚有經驗。
  老鴇子沒想到小痴敢出手,被打得左臉生疼,當場楞住,突又怒道:“你敢打我……”
  話未說完,小痴又是一巴掌摑過去,瞋道:“打你?我還想殺你呢!大爺是你能罵的了還不快給我叫人起來?”
  一手推開門,直往裏邊走去。
  老鴇子被打醒了心,知道小痴不好惹,嘴臉一變,換得真快,笑臉迎上去,道:“倌爺對不起,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您多多包涵,倌爺您等等,小的這就去給你找姑娘!”
  小痴已瞄向她,捉狎一笑,道:“你倒是吃硬不吃軟的嘛!”
  老鴇子見小癡笑了,心知有了迴轉餘地,陪著笑臉道:“倌爺您是知道,人難免會走眼,還好您寬宏大量,小的馬上替您叫人。”
  小痴道:“不必客氣,通通給我叫出來!”
  “這……”
  “怎麼?你怕?”小痴瞪著眼,一臉兇像。
  呂四卦耍著手臂,似隨時都可以把她脖子給捏斷。
  老鴇子霎時又陪笑:“好好好,兩位倌爺別動了肝火,小的這就去叫!”
  三人穿過花園,走到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前廳。
  入夜時分,鶯鶯燕燕,熱鬧非凡的廳堂,此時卸不見一人,落針可聞,仍留下了濃密脂粉味。
  老鴇子四處張望,想看看有無保鑣,也好有個倚靠,然而保鑣一樣不知去向,她只好向二樓高叫:“姑娘啊!準備接客 ”
  尖銳聲音傳向樓閣,霎時引起陣陣抱怨。
  “要死啦了大清早接什麼客?姑娘我不賺!”
  “那個短命鬼?也不怕衝了霉氣,大清早跑來幹這種事?”
  一陣叫,二樓樓閣,只出來幾位衣衫不整,較敬守職業的女姑娘。
  小痴突然腆笑道;“老鴇子你錯了,我是要男的!”
  “男的?”老鴇子睜大眼睛,愕然的瞪著他,心頭所想的是:“該不會是斷袖之癖吧?”道:“可是香月樓乃是鶯燕逍遙官,全都是漂亮姑娘家,哪有男人侍候倌爺,你別為難小的吧。”
  小痴一副捉狎模樣,斜睨老鴇子,道:“我們是同性戀,不是來找客人,而是來找老公的。”
  老鴇子今天是倒了大楣,大清早就碰上小痴這種人,只能乾笑,道:“可是男的……小的不知如何喚出他們……”
  “哦,這個很容易!”小痴低頭向她耳語幾句,已很有自信笑著。
  老鴇子疑惑:“有效嗎?”
  小痴含笑點頭;“很有效。”
  卸不知小痴耍啥花招?只見老鴇子清清喉嚨,然後抬高頭碩,怒吼式的叫起:“死鬼!
  看你往那裡逃 ”
  聲音劈雷,霞傳整樓。
  然而這只是“小雷”。此語一出,大雷已響,突然整座樓房就如同火燒房子,叫聲四起,門窗劈哩花啦亂撞。不但神女奪門而出,那些男人倉惶抓起衣衫,還來不及穿,就已四處亂竄,有的甚至已跳窗逃逸。
  “糟了,她怎麼會來此?”,“被她捉到,那還得了?”……等語言不停傳出。
  老鴇子終於相信小痴的話了,呆楞的看著昨晚自誇多麼行,多麼神勇的顧客,如破膽的老鼠亂竄。小痴又憋出女人聲,尖叫:“那裡逃 ”
  聲音未落,樓外已傳出更多人欸叫,摔地聲。這一叫,夜宿男人至少逃掉七成以上。
  小痴呵呵道:“我現在才明白,為何“河東獅吼”這四個字會名留千古,看來並非全無原因吶!”
  然而他倆並未找到東方公子。
  小痴也料到這些小陣仗吼不出他,只是他覺得東方跟班該早已抵達才是,怎會不見蹤跡?突然想及自己來時,門口大門緊閉著,已知這是怎麼回事。必是東方跟班怕自家主人出事,前去討救兵去了。
  他笑著轉向大門,果然有所發現。
  東方跟班和刑開天,現在才驚慌的奪門而入。
  刑開天手中已拿著一把百斤重板斧,與他生意人模樣之外貌甚不相配。很容易可猜出那不是他專用武器。
  小痴轉向老鴇子,黠笑道:“我找的人來了,你沒事,可以閃一邊去,賞銀找他們要。”
  老鴇子不敢多說,憑她經驗,這準是江湖恩怨,千謝萬謝的躲在一旁,她一躲,被驚醒的姑娘和保鑣也閃至一邊,留下偌大空間。
  黃色錦袍的刑開天方踏入大廳,見不著少爺,心頭稍安,轉向小痴,放下巨斧,冷道:
  “白小痴你好大的膽子,咱們老帳未算,你卻自己送上門來?”
  小癡笑道:“帳未算,所以我來算了;不知你們那只水晶蟾蜍生了多少小蟾蜍?還要我幫忙?”
  刑開天冷笑:“不必了!你必須為這事付出代價。”
  呂四卦戲謔道:“放心,我會再抓幾只水晶蟾蜍回來,你要,隨時都有現貨供應。”
  刑開天瞇瞇細眼睜的雪亮,冷道:“東海龍王殿的帳恐怕你們付不出,還不起!”
  小痴擺擺手道:“少臭美!老實告訴你,我還想宰了東方龍,宰他兒子,那只是一個開始。”
  刑開天臉色微變,近兩年以來,白小痴所作所為,當真震驚武林,尤其他過目不忘的本領,更使武林人士,人人自危,如今主意打到龍王殿,真不知結局又將如何?自己帶了這把大板斧就是想以此壓制小痴,以免用本門功夫而被偷學。然而面對如此怪異少年,又無法施展本門功夫,他並無多大把握,唯有全靠內勁催動重斧,或可一拚。
  “龍王殿和你有過結?”他問。
  小痴道:“現在不就有了?”
  刑開天道:“我是說此事以前。”
  小痴沉吟半晌,道:“這要看我心情高興。”
  呂四卦接口道:“意思是說,心情好就放你們一馬,心情不好就把“馬’抓來騎。”
  刑開天怔楞著,已冷笑:“你們好狂的口氣!龍王殿也不是好惹的,多少武林人物栽在本門手中,希望你們別試才好!”
  小痴淡淡笑道:“算啦!什麼好惹不好惹?我話都說明白了,你有什麼好想不開的?”
  “好一個想不開!”樓閣上已出現東方不凡,他仍一龑筆挺白袍,手持白扇,風度翩翩,含笑而立。
  在他身旁有位體態撩人,胸衫半露,就快掉出乳子的美嬌娘,慵懶的神情,更顯出她挑人的風韻,她未梳妝,頭髮斜掠左胸前,兩顆眼珠像溶在美酒中的冰碎兒,冰冰的,甜甜的,又帶點陶醉的火熱,直是叫人心動。
  她就是“香月樓”第一美女“巧金蓮”。
  她正以異樣的眼光瞧著小痴,淺淺顰笑,風情萬種,男人能禁她一笑者,倒也不多。
  可惜她對小痴來說,似乎大了些,小痴並未意外的心動,只是笑了笑,道:“餵!小烏龜,抱女人抱夠了,也該下來接受痛苦吧!”
  刑開天和東方跟班已拜見他,他更有心在美人面前表現風度,白金扇張晃著,如看猴戲般往下瞧,含笑道:“白小痴你可知這是陪伴紅粉佳人吟風弄月的好地方,你何來如此煞風景?”
  小痴瞄向他,輕輕一笑:“你很拽是不是?”
  東方不凡道:“在下可聽不憧“拽’為何意,只是不願同流俗人而已。”
  小痴哧哧笑道:“你倒滿清高的嘛……”
  突地小痴已一蹦而上,使出他那唯一會用的輕身術“沖天一砲”,直往東方不凡撞去。
  任何稍見過武功的人,都知道小痴這砲,撞不了樓閣上的東力不凡。
  東方不凡不屑的笑了笑,轉瞧巧金蓮,意味著要她看出熱鬧,巧金蓮也抱以微笑。
  刑開天也甚放心,甚而已露笑意,因為小痴快速身形已抵樓閣下方,根本無法撞及目標。除非樓閣垮了。
  呂四卦卻在笑,他一向對小痴有信心。
  小痴當真結實肩頭撞向樓閣,一陣轟然震動,樓閣在晃,塵姻木屑四起,鶯燕不少人已嚇出尖叫。
  東方不凡仍瀟灑的搖著扇子,面對美人而笑:“俗人,只有一勁兒蠻力,不礙……”
  “事”字未出口,身軀突然矮了半截,曾幾何時,小痴竟然撞穿七寸厚硬泥板,一手揪住東方不凡左腳,猛往下拉。
  “你很踱,我就讓你拽破卵蛋。”
  小痴狠力往下拉,東方不凡下體隨左腳被壓在下面,痛得滿臉發青,“啊”的尖叫,什麼風度翩翩,在此時已一掃而光。
  他那想到小痴撞向泥板竟然未曾受傷,且能探手抓人,一個失著,已自遭殃。
  其實小痴自學會那招“達摩竄月”之後,已注意到心兒母親出手時,手中利刃的功用,也親自練了幾次,再加上服用水晶蟾蜍後,竄起的力道特別強勁,想撞穿七寸厚泥板並非難事。一試之下果然成功。
  而他只撞穿一小洞,目的就是想如此戲耍東方不凡。瞧他揪住東力不凡左腿,且若盪鞦韆般晃著,瀟灑自如。
  刑開天見狀,臉色大變,登時急叫“公子”人已衝往小痴,可惜大斧頭使他身形慢了不少。
  東方不凡忍受不了疼痛,已一掌往下劈,“大吸龍”神功非比尋常,掌勁過處,木碎泥飛,樓閣已往下陷。
  閣上群鶯疾往兩處竄,巧金蓮也驚惶失色趕抓扶手,方免於摔落之噩運。
  樓閣一垮,東方不凡往下掉,小痴亦往下落,連帶著刑開天也被碎泥物波及,齊往下落。
  三人跌成一團,小痴似已習慣摔跌,爬的最快。方起身,抓起一條白褲,縱然一臉泥灰,他仍笑嘻嘻道:“你拽啊!不但裝模作樣,只穿一條褲管,跩得一腳就可踹垮樓閣,這“一腳跺,妓院動”的大本領可非你莫屬了!”
  東方不凡怒不可遏。臉已丟光,也顧不了多少,一個欺身,手中白金扇已點向小痴,恍似一道劈電,快得令人心生幻覺。
  這並難不了小痴,銳利眼睛一瞧,立時笑嘻嘻道:““飛雲十八扇’的第七式“掠雲追虹”,主攻上三路,死角在“天突穴’,我可用“慕容七劍’第五式化解!”
  小痴現學現賣,果真舞出慕容七劍功夫,任對方扇法靈勁狠毒,仍自輕易化解此招式。
  東方不凡大驚,隨又冷笑:“任你多行,看看本門“龍王斬””
  白金扇一抖,扇化千百條歪曲如蛇之光影,茉合成一條騰掠天龍,化作閃電般又劈向小痴。
  小痴突覺壓力大增,自己攻勢已阻,分明已佔下風,他劫顯出一絲喜悅:“這招就沒見過了,想必是你家獨門功夫……左探七泉,右甩黃龍,三分巧勁,七分劈力……再加迥龍轉勁帶動身形,擺出三十七條小蛇,右道第七條才是殺者……方向在反宮……”
  小痴凝神看著招式變化,存心學會此招。
  東方他不凡已怒火攻心,只想一意殺死小痴,他攻的更急。
  然而刑開天聞及小痴所言,臉色又變,趕忙提斧再衝前,急喝:“少爺不得使出本門功夫!”
  他撞前,已撞偏東方不凡,重逾百斤板斧已帶起旋風,透著窒息威力,山崩地裂的壓向小痴。
  此招全無招式,用的全是蠻力。
  小痴頗感意外,一個會武功的人,怎會如此打法?在不明就理之前,他已閃向一邊,先避避再說。
  刑開天見他避開,也不急於追趕,轉向東方不凡,見其無恙而驚愕中含帶怒意的瞧著自己。他立時道:“公子千萬不能用本門武功,白小痴過目不忘,任何招式都逃不過他那雙眼睛,方才您那招,他至少已看出七成,再打下去,必會讓他學去,對本門十分不利。”
  東方不凡頓有所覺,然而忿恚仍不平:“不能用本門功夫,如何製得了他?難道要讓地囂張去嗎?”
  “以內力!”刑開大道:“白小痴學的招式雖多,卻學不到內功心法,他內力遠不及我們,簡直和常人差不多,只要沉打,仍能將他制服。”
  東方不凡終於明白他為何要弄把笨重斧頭來?當下也同意,轉向小痴,一步步逼近,冷殘道;“今天你們兩人,誰也別想逃。”
  呂四卦登時擺出架勢,戲謔道:“喲?想爛打?我最行了,保證壓得你屁滾尿流,頭腳易位!”
  移動魁梧身軀,也撞向東方不凡大打出手。
  東方不凡冷笑不已,雖不再用本門招式,但其右手揚起,所擊出之內家真氣,仍如排山倒海,猛不可擋的卷向呂四卦。
  呂四卦愕然了,他以為胡纏爛打,乃像摔跤般粘在一起,憑力量,一決雌雄,誰知對手仍以掌對付,想近他身軀都不行,只有挨打的份兒。
  東方不凡兩招得逞,態度己趨高傲,揚掌又自攻進,全然以耗損內力的真氣攻敵。
  而小痴則應付從容多了,他那靈巧身子,宛若彩蝶輕飛,揪著刑開天板斧亂竄,偶爾還要點零頭,利用手中那條褲管,釣魚甩尾式的紐著巨斧,褲條過處,刑開天總得左閃右避,費盡力道方能挽回局面。
  如此一來,刑開天不禁怒意橫生,板斧不再亂耍,凝起心神,亦步亦趨,殘狼偷羊般漸漸逼使小痴困於屋牆一角,使他活動空間減小而不能盡耍輕靈身形。一股甕中捉鰲感覺讓他冷笑不已。
  小痴似有所覺,手中布條一連鞭出無數勁道,渾化空中成形,巨網的縮擊刑開天,態度仍呵呵笑道著:“老兄,你聽過,看過姜太公釣魚麼……”
  話未說完,刑開天突然大喝,身形暴起,板斧金輪頤動,如旋轉的太陽,絞出吞天裂地燦芒,江河潰堤地湧罩小痴,如同大鍋蓋小雞。
  他乃算準而發,絕無讓小痴逃脫之理。
  小痴也算準了要釣此條魚,只見他不閃不避,連手中布條也懶得耍,似真如等死般在迎他那把巨斧,逼得在場群眾一陣怪叫,眼看一幅利斧劈腦慘狀就要發生,皆懼然掩面。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說也奇怪,小痴只輕輕鬆松的往下蹲,就已什麼事也沒發生,安然得很。
  只見刑開天巨斧劈至小痴頭顱,心想此著已大功告成,豈知他並未想到身在牆角,巨斧乃弧形往下劈,斜仰六十度角,斧刀還可傷人,但若再往下砍,已無過大空間迴轉,一把白斤利斧已嵌在牆上,入土七分,動彈不得。
  小痴呵呵笑道:“看到沒有?這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他的機智實屬過人,如此危險舉止,仍能以身涉險以求對方中計,而且處之泰然,一點也不慌不亂,可見其早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巨斧嵌於牆上,刑開天焦急萬分,猛然用盡全力扳扯,仍扯不動嵌緊巨斧,額頭已急出汗水。
  小痴利用機會,右腳一抬,已搔向刑開天腰際,搔得他扭癢閃躲,無以忍受的呵呵笑起。
  刑開天急笑叫道:“你為什麼搔我?”
  小痴輕笑回答:“我怎麼知道?”
  刑開天無意間問出,小痴回答的更絕,霎時他已感自己失態,不再揪巨斧,趕忙掠退數尺,老臉已紅,一時也不知如何面對小痴。
  小痴大力站起,輕笑道:“還要不要再來一遍,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怪難受的。”
  他拽著腳,裝出一副嘲逗而難奈模樣,笑聲更惹人。
  刑開天老羞成怒,已然怒喝,一掌已劈了過去。
  小痴笑嘻嘻避開:“斧頭丟了,你不會感到不習慣吧?”
  然而小痴此時才知道後悔。刑開天手中少去斧頭,動作更趨靈活,和東方不凡一樣,全以內家真氣劈掌,如此一來,小痴就有苦頭吃了。
  才一個照面,就已吃了兩掌,撞得他滿是金星,直叫著:“媽的!姜太公也會釣錯魚?”
  刑開天見小痴已在自己控制之內,也已心定神閒,冷笑道:“到現在你才知道,未免太慢了吧?”
  小痴雖受困,仍出言奚落:“到現在你才知道你想的笨主意,掛大斧頭,未免太慢了吧?”
  若非以斧對敵,刑開天可能一上陣就是如此優勢局面,只因自己被傳言所惑,一時太過忌諱。才出此計策,到頭來還丟得老臉掛不住,自己現在所言,豈又非摑了自己一個巴掌?
  羞怒之心不可阻遏,他已騰身而起,十指盡張,淡影中仍見紫氣,厲道:“納命來!”
  小痴見狀,愕然道:“‘千紫扣魂爪’?!”不敢硬接,急忙滾向苦戰的呂四卦,叫道:“我要“一砲沖天’,你同不同意?”
  鑒于上次將呂四卦摔得滿頭包,此次他不得不徵求他的同意了。
  呂四卦早已被打得青紫全身,當然大叫:“同意,我終於肯定你這招還是很有用的!”
  其實小痴在開口問話之際,已然將呂四卦給抱在手中,等他回答,已蹬起雙足,唯一的輕身功夫“沖天一砲”此時已斜衝屋外。
  “咻”然一響,人化一道青虹,快捷無比掠了過去,眾人同時騖叫,真不敢相信這兩個癟三會有此種功夫?
  尤其是巧金蓮,更張大水汪汪眼珠兒,慕然之情,呈現無疑。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可丟不起這個臉,雙雙掠身,也追了出去。
  可惜那些鶯鶯燕燕未見著小痴的下降功夫,否則也不會再張口昨舌了。
  只見小痴和呂四卦撞向大門圍牆,一陣哀叫,再如皮球般彈起,滾出牆外,再掉落地面撞的混身是包。
  呂四卦又抱怨了:“為什麼我每次都在下面?”
  小痴呵呵笑道:“也許是這功夫的特色吧?”
  呂四卦道:“你不會找機會改良?”
  小痴嘲逗而一臉正經道:“有啊!我現在就在改良,只是……這需要你的配合……”
  呂四卦瞪眼道:“這麼痛苦的改良,你倒做的滿輕鬆了也不知是否有效?”
  小痴呵呵笑道:“當然有效,至少摔久了,你就習慣了-.呵呵……”
  “可惡!”呂四卦一拳已打過去。
  小痴閃過這拳,急道:“快走吧!遲了,這一砲沖天,再也不管用了。”說著已往街尾逃,呂四卦望及門口已掠出東力不凡身軀,不敢怠慢,也追向小痴。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自是不肯放鬆,窮追不舍。
  小痴兩人心知輕功不如人家,只好大街小巷亂竄,以期能甩脫對力。
  似乎被人追逐,乃是他倆家常便飯,跑起來容易,心情也輕鬆。
  呂四卦已奚落道:“小痴兒,你不是說先宰了小的,東方龍不就容易解決多了?你現在幹嘛要逃?”
  小痴道:“你憧什麼?你看那小子現在這副德行,誰還認得他?宰了也沒人知道。等他換過衣衫,我再在大庭廣眾之下下手,這才有效果。”
  “那也不用逃啊……。”
  “欸啊!不要胡思亂想!”小痴道:“我跑的比他們快,他們根本追不上,何來“逃’的理由?這是“賽跑”!一念之差,意義全非,你千萬要搞清楚,這道理不是隨便普通人就能弄得懂的。”
  呂四卦呵呵笑道:“那你準備“跑”多久?”
  “看情形,有時候天災人禍,很難預料。跑吧!先離開此城再說!”
  兩人竄著小巷,已遁出城外,直往郊區奔逃。
  呂四卦往回路望去,疑惑道:“他們怎麼沒追出來?”
  荒林微叢,可遠望杭州城之間之田野徑道,並無人追趕。
  小痴亦感奇怪,道:“照此看來,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放棄追逐機會,二是跑在我們前頭。”
  呂四卦道:“他跑的比我們快?”
  小痴道:“也不一定,鑽巷子,我們行,但若他們先追出城外,再來個守株待兔……”
  話未說完,一陣大笑傳來:“白小痴你果然沒料錯!”東方不凡已現身擋住去路,且奇速無比撲來。
  小痴登時焦切急叫:“完了,是我們追他啊!不跑都不行了!”
  拉起呂四卦,連滾帶撞,往山坡下滾去,期能逃離對手掌握。
  “想逃了太慢了!”
  東方不凡冷笑聲落,幻化一道白影掠向高空,只見他手中一揚,一張巨網四面八方罩向地面的小痴與呂四卦。
  刑開天也從另一頭掠至,雙掌盡展,眼見巨網裹住兩人,已然欺身而上,揪起繩頭,經而易舉的將兩人給逮捕。
  原來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在巷中追逐,實非小痴對手,乃想及小痴身為慕容府追緝要犯,定不敢停留城內,遂以其逃逸方向,先趕出城外,以其輕功,只要幾個起落就可抵達此林。
  遂來個守株待兔。
  小痴方才和呂四卦辯了幾句,也無時間思考,再加上最近服用水晶蟾蜍後,一身似有輕飄飄和欲奔馳之慾望,一時疏忽,已成網中之魚。
  他和呂四卦對望一眼,苦笑道:“比賽終於結束了,這就是標準的人禍,實比天災更難防範。”
  呂四卦白眼道:“你的人禍特別多,用之不盡,取之不竭?”
  小癡想回答,已被東方不凡笑聲岔去,只見東方不凡邁方步的走過來,冷笑道:“白小痴你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吧?”
  小痴嘲訕道:“是啊!這一天真讓我想不到!天下人想捉我的,就屬你是最差,最慘的一個。”
  望著東方不凡蓬頭垢面,一只左腿少了褲管,毛茸茸的露在外,兩人已禁不住笑起來。
  東方不凡一陣羞辱:“你……”右手舉掌就想打人。
  “住手!”小痴突然急叫:“不必打!我既然落人你手中,你愛怎麼樣,我就怎麼樣,只要不打就行。”
  如此回答,東方不凡亦感意外,已然詰笑,未再摑掌,冷笑道;“好,我要你叫我爸爸!”
  小痴疑惑道:“叫你芭樂?”
  東方不凡道:“不是,是爸爸!”
  “什麼?”小痴仍不解。
  東方不凡怒道:“給我認真聽著,是“爸爸”!”
  “哦……、我懂了!”小痴點頭含笑一副老成持重道;“你跟爸爸講話都是這麼兇的嗎?”
  呂四卦笑道:“我勉強當你副爸爸如何?”
  “你……你們……”東方不凡這時才知已上了口舌之當。
  小癡笑道:“不必懷疑,你那聲叫的很標準,可惜我兒子實在不爭氣,都快二十了,還在穿開襠褲!”
  呂四卦嘆道:“沒辦法,時代進步了,一切講求方便嘛!”
  兩人視若無睹的笑著。
  東方不凡怒極而笑:“好!有種!”
  他已狠厲出掌,踹腿,打得小痴,呂四卦再也笑不出來,哇哇痛叫。
  其實小痴本也想免去這頓打,但沒想到“完全答應”的結果,東方不凡竟會提出這條件,一時又已賭上氣頭,寧可挨打,也要奚落對方一番。
  小痴被打得夠疼,已急叫:“快住手啊!那有孩子如此毆打父親的?”
  “你還說?我踹死你!”東方不凡硬是聽不得此話,踹的更急。
  刑開天已阻止道:“少爺請息怒,對付他,不必如此。”
  小痴冷笑道:“對嘛!一個堂堂龍王殿的大公子,竟然像瘋狗一般,到處亂咬人。”
  東方不凡頓覺自己早已失去以前雍容之態,登時收腿,不再踹踼。心中一片空白,沒想到自以為風度翩翩,竟會和小痴一般近於癟三粗俗的出手傷人,這和身份大相徑庭,實不知自己為何如此?
  忿恚的怒視小痴,冷笑不已:“這是給你一點教訓,別以為東方世家那麼好惹!”
  小痴揉著手臂,雖有瘀血,卻甚淡然,痛楚也減了許多,嘲諷道:“當然啦!天下只有兩種人最難惹,你都包括了,我真悔不當初,惹錯人了。”
  東方不凡道:“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
  小痴捉狎笑著:“遲  我本以為你是到處吼叫的“狗瘋子’而已,沒想到你還襄括了另一項,逢人便認爹的“狗兒子’,我怎麼會惹上有這兩種毛病的人?實是老天無眼,硬要把狗兒子塞給我!”
  “你……”東方不凡突又怒上心頭,刑開天馬上舉手示意他別再發怒。咬咬牙,已轉怒為笑:“你說吧!說夠了,就該付出代價,永遠無法彌補的代價。”
  呂四卦不屑道:“看多啦!俺老人家還不是好好的活在此?”
  東方不凡笑的淫邪而冷殘:“上天果真賜我良機!那怕美人不投懷送抱!”
  小痴冷目道:“你想把我們如何處置?”
  東方不凡伸腳刮了刮小痴左肩,小痴扭身甩脫。東方不凡大笑不已,隨後道:“我要把你送回慕容府,親自交給慕容可人,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小痴已然明白東方不凡用心,想利用自己乃慕容府逮捕要犯,而將自己交予慕容可人,以達到佳人青睞。
  可惜東方不凡卻不知放走小痴者,就是那位絕世佳人小痴聞言已安了心,反問道:“你想追求慕容可人?”
  東方不凡笑的甚淫:“不錯,我此次前來中原,除了捕捉水晶蟾蜍以外,另一個目的就是一睹佳人風采,能作她入幕之賓。”
  小痴嘲訕道:“憑你這副賊眼色心,也想找她談情說愛?”
  東方不凡又是一陣大笑,道:“東海龍王殿和江南慕容府齊名,我和她不也是門當戶對?不勞你操心,我們見過數面,談的還很投機,如今有了你,更能上一層樓,哈哈……”
  小痴道:“噁心!那都是你自說自話,自我陶醉;找我去,嘿嘿我會將你卑鄙無恥,淫邪可惡,又上妓院嫖妓又當街脫掉一條褲管的事說出來!十足下流胚,屆時你就會後悔將我送給人了。”
  東方不凡道:“男人嫖嫖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開口的機會。”
  呂四卦道:“我們當然放一百二十個心,回慕容府就像回老家一樣讓人興奮!”
  他想著到時慕容可人還不是一樣將自己給放了,有何擔心之處?
  小痴道:“說也奇怪,天下要捉我燉藥進補的人也不在少數,你們捉到我,反而捨得送給人家?”
  刑開天冷笑道:“咱們龍王殿多的是靈丹妙藥,不需你這雜碎來添加麻煩。”
  小痴道:“這就奇怪了,既然你們多的是靈丹妙藥,幹嘛還想搶奪水晶蟾蜍?”
  刑開天道:“此蟾蜍乃天地至寶,任誰也想奪得,比你身軀何只珍貴千萬倍?你死了這條心吧!你身體只適合餵狗。”
  驀然一陣狂笑傳出:“你們不要,老夫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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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追命魔君

  聲音浩烈,強勢傳來,眾人詫驚。
  旋風掠過,一尊黑影帶過一股腥腐味,疾飛而至。此人身高不及五尺,襤褸灰衣像曬在太陽過久而腐化的門簾,灰白得死氣沉沉,一頭白發散亂,滿面兒胡,兩顆眼珠卻碧青著,正貪婪的盯在小痴身上溜轉,胸前那串骨骸項鍊閃著死亡般冷森光芒,更讓人怵目驚心。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突兒此怪人,並沒因其身高過矮而鄙視,反而升起一股莫名壓力,如此狂妄笑聲,顯然是高手。
  刑開天冷道:“閣下是誰?”
  怪人桀桀怪笑:“後生晚輩,還敢問老夫名號?要是早在三十年前,老夫一掌就劈了你!”
  他舉起乾枯如骨的右手,作勢欲劈,一股腥風已逼得令人作嘔。
  東力不凡雖有忌意,卻也不甘屈下風,冷然挺出,道:“老怪物,別以為你多了不起,我東海龍王殿也不是好惹的!”
  “哈哈……”怪人仰天長笑,更形乖舛道:“什麼龍王殿?東方龍那小混混見著老夫也得跪地磕頭,你們又算什麼?惹翻老夫,由不得你活命!”
  東方不凡冷笑不已,白金扇一抖,已準備教訓怪人。小痴此時已注意老怪人胸前項鍊以及左手已缺無名指和小指,立時笑道:“餵!混小子,我看你還是放了我,挾著尾巴逃吧,你可知道他是何人?他是三十年前大鬧中原武林的“追命魔君”向殺,你這兩下子,根本摃不了人家指頭。”
  “追命魔君?”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異口同聲驚呼,忍不住再往跟前糟老頭看去,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向殺又是大笑,轉向小痴,眼泛碧光,道:“沒想到老夫三十年未出江湖,你這小娃兒竟能認出老夫來?不錯!不錯!哈哈……”
  小痴道:“不錯有何用?老前輩,先殺了他們再說!”
  “嗯,對!好!”
  向殺竟然當真轉身,一掌已快捷無比劈向東方不凡,果真說打就打,一動上手即是強勁殺招。
  東方不凡頓感四面八力空氣已凝形,正以無比壓力困縮自己,任何躲閃,似乎都無法逃脫其掌力範圍似的。只得用盡全力以搏。
  刑開天更不敢讓他有所失閃,亦騰身而起,便盡吃奶力道,側擊向殺,以能挽回頹勢。
  向殺狂笑不已:“哈哈……憑你也配跟老夫動手?”
  掌勁過處,帶掠而起之勁風,正如海嘯中之旋渦,卷成大洪流化開一道鋒利劈斧,劈向敵方,另左掌則只輕吐,全然不把刑開天當作一回事。然雖只輕吐一掌,卻隱含無窮霸勁,尋常人又豈擋得了。
  東方不凡勉強迎敵,動作十分遲緩而無力。
  就只一剎那,雙方已觸及,砰然巨響,東力不凡和刑開天已倒撞而退,口中悶哼數聲,嘴角已掛血,雙雙跌落草叢,十分狼狽。
  向殺則直立該處,甚為訝異的看著自己雙掌,似乎一掌不能劈死對方,實是極不可能。
  其實東方不凡和刑開天武功也非易與之輩,想一掌劈死,並不容易,向殺若用八成功力,或有可能,但他過於自信,只用了五成,是以不能一掌奏效。
  怔楞之余向殺已狂喝:“好卡有種,再接老夫一掌!”
  此次他可是全力而出,力道何只萬斤?整個人已化成飛影流光,奔雷般再罩向兩人。
  小痴本想利用他們交手之際,偷學點功夫,但此時竟會是一面倒的局面,心想看也是白看,還是逃命要緊,當下和呂四卦解開繩網,逮著雙方交戰激烈,無暇兼顧機會,已溜竄山林。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已身受內傷,突見向殺又再襲來,東方不凡傲然不服,又想迎掌攻擊。
  刑開天則已衝向他,急叫道:“少爺快退!硬接不得!”然情勢過急,根本擋之不了,只好捨命陪攻過去。
  三條人影又撞成一處。突然刑開天急叫:“那小子跑了!”
  向殺猝聞,心頭微凜,就在這一剎那,刑開天和東方不凡已然藉向殺掌勁,撞出丈餘開外。雖然受傷匪淺,但總此被擊斃來得好。
  向殺顧不得再殺人,漆黃牙齒猛咬,怒道:“小兔崽子,你還敢逃?”
  身形仍在天空中,突然一個倒吊觔鬥,翻過身子,已急追小痴逃逸方向,敢情小痴在他心中才是正主貨,怎可讓其走脫追得更兇。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逃過此劫,心情並未顯得慶幸,反而有股莫名之憤怒,尤其是東方不凡,自從沾上小痴以後,就再也瀟灑不起來,處處吃癟,大公子架子,再也無處可擺。
  還好刑開天歷練較多,較能控制情緒,他實有點後悔惹上小痴,照著江湖傳言“大鬼好惹,小鬼難纏”,這“小鬼”就是指小痴,躲他遠遠,準錯不了。
  如今事已至此,後悔已是無益,遂道:“公子……咱們已受了傷,等傷好了,再報此仇也不晚……”
  人都走了,向誰去尋仇了就算尋到,又能奈人如何?
  東方不凡恨的不是向殺,而是小痴兒,咬牙切齒,迸出牙縫,聲音尖的可以殺人:“小白痴,我與你勢不兩立!”嗔怒中已發掌劈向松林,叭叭數響,枝倒幹拆,宣泄不少怒意。
  他和小痴的仇,已是不解,然此時只能暫且容忍。
  主從兩人稍整衣衫,已垂頭喪氣,避開正道的走回杭州城。
  向殺三十年前就縱橫武林,鮮有敵手,若非當時被各大門派聯合逼殺斷魂台,他也不會隱沒三十年,如今敢明目張膽復出,武功自是了得。
  只幾個起落,他已追向小痴,遠遠已大吼大叫著:“小兔崽子,別逃-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小痴回頭一看,暗叫苦也,遂轉向呂四卦,道:“散啦!逃命要緊,家鄉見!”
  他知向殺是為他而來,為了不連累呂四卦,只好分道揚鑣,先逃得了命再說。
  呂四卦招手道:“拜拜!保重啦!”
  他也甚為習慣的竄向右邊山徑,與小痴已分道而馳。
  向殺果然只追小痴,大吼不斷,身形已漸漸逼近。
  小痴專找森林奔馳,想藉著較多之隱密處以藏身。
  自從服下水晶艙蜍之後已有身輕如燕的感覺,奔起來倒也不算太累,只是比起向殺這絕頂高手,仍略遜一籌。他想若能學得輕身之術,那可就不可一世,天下想追上自己,恐怕只有傳說的達摩一葦渡江之輕功了。
  眼看向殺已逼近不及十丈,他可不敢再耍奔跳,想找個懸崖往下跳,心想跌死也比被人抓去燉肉來得好。
  他已縱往絕嶺。
  向殺見小痴已在掌握之中,心神大定,已狂笑道:“小白痴,人說你是天下第一聰明,老夫倒想剖開你腦子,看看與別人有何不同了哈哈哈……”
  小痴暗叫苦也,不敢回話,猛往前奔,兩條腿似車輪打轉,他卻恨不得多生四條能催快速度數倍。
  山嶺再轉,眼前一片雲海,透著神奇色彩,悠遊訊掠,怡然自得,連夏日烈陽亦無法突穿雲層,冰冷透寒,這已是深山絕嶺地帶。
  小痴欣喜若狂,再奔十餘丈,果然到了懸崖盡頭,神情突然風發得意,轉向迎面而來的向殺,叫道:“給我站住!”
  向殺愕然止步,急道:“你要跳崖?”
  小痴含笑道:“不錯!你再逼近一步,我就跳下去,讓你無法逮著我。”身形漸漸往後移去。
  向殺焦急如焚,道:“小白痴你可別想不開,我老人家並不想殺你……”
  “騙鬼?”小痴自得笑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你還想騙我?你不殺我了只想吃我的肉而已,對不對?”
  向殺老臉一紅,當下一橫心,道:“就算我要殺你,咱們還可以打個商量,我可以給你優厚條件!”
  “噢?”小痴甚感興趣道:“我倒想知道你要殺我,想給我什麼條件?又想和我商量什麼鬼事?”
  向殺擠出一絲笑容,道:“其實死亡並非最痛苦的事,有的人過的生不如死,所以我想讓你過完最快樂時光,然後再殺了你,如何?”
  小痴問道:“你認為我該如何才算是最快樂?”
  “例如說花不完的錢,抱不盡的美女,殺掉所有礙眼和有仇的人,想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噢……這倒是挺新鮮的……”小痴呵呵笑道:“這些你都能幫我做到了而不是隨便說說罷了?”
  向殺見他有此意思,登時裂嘴大笑:“當然,老夫言出必行,一定做得讓你滿意,絕不食言。”
  小痴怪異一笑道:“看來你似乎很有誠心……”
  “這當然,老夫從不說假話!”
  “好吧!我答應和你商量,不過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小痴道:“你幹嘛要來抓我?”
  “聽說你服了水晶蟾蜍,老夫須要這寶物!”
  “要它幹嘛?”
  “老夫在練一種功夫,一直無法成功,非得有此味藥物不可。”
  “那又是什麼功夫?”
  “這……”向殺似有難言之處,猶豫一陣,仍道:“就告訴你也無妨,是“大劫魔刃’。”
  小痴聞及,不由微凜,這功夫少說也失傳三百年,掌勁陰寒,可凝氣成形,有若利刃,無堅不摧,然而練此功,卸須忍受地陰之寒,另加上陰屍十俱,最可怕的,聽說仍須服食童男童女鮮血,以及心肝,甚是駭人聽聞。
  向殺臉容顯出一絲得意,道:“老夫練到七層就無法突破,原是氣血不清,無法抗拒寒冰冷凍,只有服下水晶蟾蜍方能清血與禦寒。”
  小痴愕然道:“你當真吃下小孩的心肝?……”
  向殺泰然道:“為了神功大成,他們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小痴一陣反胃,真不敢相信世上會有此種人??乾乾笑,道:“這功夫,你又從何處得來?”
  向殺臉容在扭曲,厲聲道:“這該拜那些掌門人之賜,把我打落懸崖,否則老夫也不會得到此秘功。”
  小痴抱怨道:“為什麼你跳崖就能得到秘功,我少說也跳了十來座,即一點收穫也沒有?”
  向殺疑惑道:“你已跳了十幾座了那現在你跳下去也不會死了?……”
  小痴頓覺說溜了嘴,立時矢口否認:“不不不!老實說……我是綁著繩子,慢慢跳下去的!呵呵……綁著繩子……”
  向殺也想及常人根本不可能跌落深崖而復生,也相信小痴所言,道:“也許秘功皆須有緣才能得到,而且你綁繩子,顯得誠心不夠。”
  “那我現在就跳,該有誠心了吧?”
  小痴作勢欲跳往懸崖。
  向殺又焦急追前一步,急叫:“不能跳!小兄弟咱們事情還沒談完!你這樣跳下去,等於平白犧牲了。”
  小痴已從容而恍悟的住足,笑道:“我又忘了,如此跳下去,等於自殺,誠心也是不夠,看來只有等你把我打下去,才算有誠意!”轉向向殺:“你當真非要得到我不可?”
  向殺猛點頭:“不錯,你快說條件,我全依你!”
  “看在你如此誠心的份上……”小痴道:“我可以考慮考慮,想出一個你我滿意的條件……”
  “你答應了?”向殺激動追問。
  小痴瞄向他笑的甚是暖昧,心想著:“老雜毛,你也敢打本大爺的主意?簡直太不上道了!”
  他裝出一副苦嘆無奈臉容,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選擇的地步嗎?”
  向殺頻頻笑不合口,卻又要裝出安慰神態,道:“小娃兒你也別難過了,老夫說過一定會讓你痛痛快快的了斷,包你感覺不出任何痛楚和不甘心。”
  “謝謝你……”小痴一副感概萬千模樣:“沒想到我白小痴還活不到二十歲就得翹了,從小就多災多難多命苦,連父母的聲音都忘了,連生平最期盼的願望都無法得到……
  欸……”
  向殺立時追問:“小兄弟你最想得到的願望是什麼?”
  小痴突然希冀的望著向殺,眼眸充滿感情,就像兒子見著父親一般。
  向殺被瞧得混身不自在:“小兄弟……”
  小痴猝然喜悅尖叫:“對了!”
  向殺不明就裡,被嚇了一跳,當真以為小痴中了邪,發了神經病。情不自禁往後怯步:
  “小兄弟你……你還好吧?……”
  “我很好!”小痴神魂顛倒般道:“你很像我父親太像了!”
  “我……我……”向殺頓覺不知所措,愕然的瞧著小痴,實搞不清,怎會突然變成這樣子。“我……我像嗎?……”
  說完,他瘦幹的臉,還難得隱隱露出紅雲。
  小痴兩眼癡迷道:“太像了,真是太像了,和我印像中的完全一樣!就只有你能完成我的心願,只要你替我完成心願,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向殺登時欣喜,急追問:“什麼條件你快說!”
  他想的乃是一些,父親對兒子慈祥,或者是替小痴辦完瑣事,或教他武功之類的事。
  誰知小痴卻給他出了難題:“我要你唱一首歌!”
  “唱歌?”向殺有點哭笑不得。
  小痴頷首道:“嗯!唱一首能讓我滿意的歌……”
  “這……這”
  向殺老臉果真已通紅,殺人放火他倒可沒放在眼裡,但“唱歌”這件事,打從娘胎開始,他可真沒唱過一條完整的歌,而且都已七老八十,還要唱歌?唱給陌生人聽?真***叫人彆扭。
  小癡心中笑得快滴出血來,表面仍一股楚楚動人神情,道:“老前輩,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不論如何,你要幫我實現願望,唱的讓我快樂,讓我聽聽父親那種慈祥的聲音,尤其是兒歌,我好懷念喔!”
  “這……這……兒歌……”向殺一臉困窘,不知如何解決這“兒歌”才好。
  小痴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他之所以會出這難題,亦是看準向殺不懂這一套,唱不出來,自己可保無恙,就算唱出來,也是蹩腳得好,那能悅耳?更遑論要使自己快樂了。
  向殺可沒那腦筋想的如此遠,他正接受“兒歌”怎麼唱的煎熬。
  小痴故作失望道:“既然老前輩不能答應我的要求,我只有一死了之!”
  說著就轉往懸崖,準備跳下。
  向殺登時又驚慌急叫:“小兄弟使不得,我答應你就是,千萬不能亂來!我答應你!答應你唱歌給你聽!”
  他答應的實在是一生中最莫名其妙而又最哭笑不得的一件事。
  小痴欣喜回頭:“老前輩你答應唱兒歌給我聽了?”
  向殺臉容也難得浮現“慈父”的笑容,聲音卻有點苦澀:“對,唱兒歌……”
  “那你先唱一首讓我聽聽。”小痴希冀的說。
  “這……這”向殺結巴一陣,紅欲著臉道:“能不能分期付款?”
  小痴快欲出眼淚,愕然道:“分期……”
  向殺困窘一笑道:“實是因為我老頭兒已數十年未唱歌了,尤其是兒歌……須要時間練習一下……”
  小痴哦了一聲,點頭道:“只要你答應了,我就很高興。”
  向殺見他答應,總算有了定讞,噓口氣,心中寬鬆不少,但想及要唱兒歌,就情不自禁想笑。都已七老八十了還還童?
  抿抿嘴唇,欲了欲窘意,道:“小兄弟……你能唱幾句讓我聽聽?”
  小痴雀躍道:“當然可以!”
  他已唱出兒歌:“倒唱歌來順唱歌,河裡石頭滾上坡;滿天月亮一顆星,百萬將軍一個兵,從來不說顛倒歌,莊子聽了笑呵呵!”
  語詞逗人,趣味橫生。
  向殺聽得老臉更紅,竟然有點怯場。
  小癡笑道:“老前輩好不好聽?”
  向殺道:“好聽!好聽……”
  小痴道:“那您也要學喔!”
  向殺點點頭,彆扭的念了幾句,自也也覺得好笑而笑起:“老啦!想學都學不來!”
  小癡笑在心裡,道:“不急嘛!終有一天你會學起來的!”
  向殺亦希望如此,自嘲笑了一陣,也想到正題,心神一凜,道:“老夫答應你就絕不食言,但你也得證老夫看看是真否真有服下水晶蟾蜍?”
  小痴倒也大方,伸出右手,道:“你看吧!如假包換!”
  其實他已從向殺寧可去學一首兒歌來滿足自己一事,看出他並非言而無信之人,是以甚為放心的該他靠近自己。
  向殺走前,並沒伸手捉人,只瞧見小痴手臂肌後嫩中透白,當真就快透明一般,像極了淡淡稍紅的水晶,先前跌撞損傷已不復可見,實是神奇。
  “不錯,正是服下水晶蟾蜍應有的現象。”向殺欣喜道:“終究不虛老夫此行!”
  他已昂頭哈哈大笑,笑聲震天,震得山岳唯唯作響,可見其內力之充沛。
  小痴也跟著笑了幾聲,現在他所擔心的是如何脫離這老怪物的掌握。
  稍加思考,他道:“老前輩,您要完成我的心願,總得找時間練兒歌吧?”
  向殺道:“對!這是應該的!我還須要你教呢!.”
  “不!我不能教你!”小痴道:“我是要聽像父親所唱的兒歌,那樣才能讓我回味,讓我想及父親,你若唱我會唱的,別說這都是我自己學的,而且你也未必唱得比我好,我又怎麼快樂得起來呢?”
  他加強語氣道:“你說過一定要讓我死得快快樂樂,你該辦得到才對。”
  向殺連忙頷首:“對,該讓你快樂……我該自己另外學過……”
  本以為從小痴身上學個幾首就行了,如今被他這麼一說,為了遵守諾言,只有另謀他人了,然而想及要拖著老臉向人討教兒歌,他就滿是困窘。
  小痴又道:“我們不如約定一個日期再見面,那樣你也有更多機會去找人學習。”
  向殺突然堅決道:“不行!你不能離開我身邊!”
  小痴愕然,道:“可是我一直跟著你,就快樂不起來了!我一不快樂,很容易便可能做出傻事。”
  向殺道:“我會儘量使你快樂,最主要,你是個寶,人人都想搶奪,我有保護你的責任。”
  “可是我……”
  “不必再說!”向殺老臉已沉,道:“除了這件事,其它任何事,我都可以答應。”
  小痴見他如此堅決態度,心知再爭也無用,只好無奈點頭道:“好吧!你不讓我離開,到時我快樂不起來,你可別怪我喔!”
  “不會的!老夫一定會讓你快樂!”向殺自得一笑,道:“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別想溜走!”
  小痴突然想到什麼,露出喜悅目光,道:“老前輩你可以在我身上下毒……如此我便不敢自行離去了。”
  “什麼毒也無用!”向殺道:“你服了水晶蟾蜍,本該腸肚碎裂而死,誰知你體內竟有其它藥物中和了蟾蜍藥性,那必是異常珍寶之物,屬陽性藥類,如中蟾蜍藥物也化開,融陰陽兩類藥物,任何毒藥再也傷不了你,我何必白費心機?”狡黠一笑,又道:“反而你提醒我,可以在你身上封去幾處穴道,讓你內力無法發揮。”
  說著已快速舉指戳向小痴背面及腹心。
  小痴那想到想要點便宜,卻引來禁制?還好聞及自己可能不再畏懼普通毒藥,心中稍寬慰不少。
  向殺戳了數指,頓覺小痴體內有股勁道反震自己,愕然道:“你練過以穴打穴以及移穴的功夫?”
  小痴茫然道:“可能吧……”
  向殺姦黠一笑,道:“移了穴,老夫就封你經脈,一樣能湊效!”
  他戳指又點向小痴身軀四處,不點還好,一點之下,臉色不由又變。
  “你六脈竟然弱得快要消失?”向殺奇異而帶有不信的瞧著小痴,追問道:“你到底練過什麼內勁功夫?”
  小痴輕輕一笑,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穴道愈來愈不怕他人戳穴,至於經脈,他可感覺不出來,為了使向殺減少戒心,以便自己多一分機會脫逃,他已裝作不解,茫然道:“我可沒練過什麼內功,我也不知身上為何會如此,也許是我吃了太多靈藥的緣故吧!”
  向殺凝目瞧著小痴,再移向他手臂肌膚,若有所悟:“可能是服了水晶蟾蜍的原因,莫非這就是脫胎換骨?”
  他已露出一臉狡點笑容,笑的不是小痴如此情境,而是自己吃了小痴以後,將來必會形成此一情況,那豈不已是天下無敵?
  小痴也能猜出他心思,但自己只想脫離他掌握,也不願表現太明顯,已然裝出較嚴重的受製於經脈被戳,以能讓向殺更能安心。
  果然向殺戳過數指後,已放心不少,道:“小娃兒你機遇不少,本該有所作為,但人各有命,你的一切,將來我都會替你接收,你放心,我老人家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小痴嘆道:“我只要能聽你唱首我喜歡聽的兒歌,就心滿意足了。”心頭暗暗叫苦,掛個老怪物在身旁,渾身不自在。
  “沒問題,老夫必定讓你如願以償!”向殺一副慷慨道:“甚至其它事情也都可以替你解決!哈哈……”
  笑過一陣,他又問:“小娃兒你可有地方要去了譬如說找人報仇?”
  “我……我一時想不起來有何仇人……”
  向殺倏然自大道:“老夫就替你宰掉白天那兩個傢伙,再搗垮東海龍王殿如何?”
  此語一出,小痴正有個東方龍要宰,有了這天殺的老怪物幫忙,自是大有可為,當下已答應:“就隨老前輩您的意思!”
  “好,很好!老夫正愁沒人以洩數十年怨氣,走!哈哈……”
  向殺揪起小痴右手,已掠往東方,絕塵而去。
  小痴甩不脫他,只有任由他愛如何就如何,且走一步是一步,只希望逮著機會能甩掉這老怪物。
  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計策如何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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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玉女冷心

  向殺和小痴又回到杭州城,然而東方不凡和刑開天早已不知去向。找尋一陣,仍未有收穫,向殺已決定親赴“龍王島”以替小痴完成復仇心願。
  他倆已直奔錢塘江江口,準備出海。
  錢塘江潮,舉國聞名,波湃泅湧,直如山崩地裂之勢,或而騰起數丈高水柱,狂湧天空,掛下無數珍珠,閃在夜月燈光中,顆顆亮麗奪目,照得肉眼珠兒真以為就是落在迷幻世界的珍珠宮裡。
  江潮洶湧,渡口卻風平浪靜。
  已是夜晚,萬燈閃亮,映著水波盪漾,一條條船隻似若擺在元宵節裡的花燈籠,串串閃閃,漂亮非常。
  小痴那條船並不大,船身條長,想必專為速度而設計。船上原有兩名舵手,一名掌舵,一名撐帆或搖槳,但已被趕下船,向殺的霸道仍使人畏懼。
  船並未動,因為“龍王島”並不好找。
  小痴懶坐船艙,瞧了瞧向殺一眼,道:“老前輩你當真知道龍王島在何處?江湖中去過者並不多。”
  向殺稍猶豫:“四十年前去過一次,當時是東方龍他爹東力不求掌理此島……都已四十年,記憶有點模糊。”
  小痴道:“要是找不著……飄流海外,那怎麼辦?”
  向殺遠望粼粼水波,有點茫然,道:“該不會吧?慢慢找,該能找到才是……否則他們又如何進去?”
  小痴倒真希望他迷了路,自己也可藉口亂開船,甚至撞沉,憑自己水功,想脫逃也非難事。他道:“那……現在就走吧?……”
  向殺猶豫一陣,數十年時間,他實也無多大把握,遂道:“等清晨再說,夜晚漆黑一片,行船容易走失方向,還好到龍王島只要一天行程,不算遠。”
  小癡心中暗罵了一句“膽小鬼”,仍含有奚落道:“我倒認為晚上出發比較妥當,夜晚船隻少,走起來自由自在,不必考慮撞船。”
  向殺老成的笑著,以為小痴沒出過海,笑道:“海面何其之大,那來相撞?除非有人不長眼睛!”
  “總有意外……”小痴道:“走路都會相撞,何況開船。”
  “這意外太少了!”向殺不知小痴在捉弄自己,仍解釋道:“而且意外大都發生在霧區或黑夜,相互無法瞧見時,大白天裡,那來的撞船?”
  小痴懼然道:“我實在沒把握……還是夜晚看不見,來得乾脆些,愛到那裡就撞那裡,自在多了。”
  向殺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來掌舵!保證萬無一失。”
  小痴道:“其實晚上出航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龍王島的燈是亮著的,很好找唔!”突然興致沖沖,瞇起眼睛,斜傾頭顱,道:“現在我就好象感覺是在東方嘛!……”
  他已伸手比向自認為是東方之方向,笑的很是自在。
  豈知向殺卻也懂得幽默,立時回答:“感覺錯誤!”
  他笑的甚是自得。
  小痴愕然:“東海龍王殿,不就指著東方?”
  “話是不錯!”向殺笑道:“不過你指的是西方就是方才登船的岸邊,可見你的感覺不准。”
  小痴登時如被打了個巴掌,轉頭探出艙外,手指的不就是燈光點點的岸邊?自己一時不察,與向殺對面而坐,以為右手就是東方,誰知一比之下會“感覺錯誤”?
  他乾笑著:“這次就不會失靈了!”
  勉強的伸左手,再指往東力,笑的更逗人。
  向殺也被逗笑,而開朗長笑,隨後已道:“別再爭了,就明晨出航,你也休息,老夫要打坐行功了!”
  不等小痴回答,他已大搖大擺晃著五短身軀走向艙口左側坐下,整理那腥味灰衣,閉目開始打坐。
  他雖如此安心打坐,其實內心早有防範小痴,才選了艙口以打坐。
  小痴也知老怪物用意,雖然右艙口也有通路,但擺了不少竹器繩網,想無聲無息溜走,甚是不可能,何況自己只要稍一用力,船身就會晃動,照樣能驚著老怪物。
  左思右想,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只好死了這條心,等待有利機會再說,他也和衣而眠。
  已過兩更,還算平靜。
  向殺行功已至顛峰,似有一股淡青氣體環繞身軀,更勾出他蓬頭亂發,宛若陰曹地府魑魅的可怖。
  一片沉靜,水波韻律的閃晃著。
  驀地,一道寒光已打向向殺背脊,快如流星追月,令人心眩目迷。
  在此同時,向殺已暴竄而起,大喝:“誰?”人已掠入艙內,以為小癡想脫逃。然見小痴仍在,心中稍安,突又想及暗器乃從背面而來,已再竄出艙外,怒喝:“何方宵小也敢暗算老夫?”
  只見十餘丈開外一條淡黑人影晃動,又打出兩道寒光直取向殺胸前要穴,已閃入船艘中。
  向殺伸手拍掉暗器,頓覺此人內力不弱,竟能將自己右手震得微微麻木,不由得怒意更甚,一聲厲喝:“那裡逃?”
  人已騰空而起,化作一道光閃,暴射天空,快捷的追向那條黑影。
  小痴早已驚醒,突見向殺已離船,霎時欣喜叫道:“此時不逃,尚待何時?”
  二話不說,一溜子如滑溜鰻溜竄右艙口,那股得意怪笑,實叫人不敢恭維,真比奸臣還姦。
  然而光顧著逃竄,誰知身形方溜出艙外,突有一記悶棍揮出,相準準打向小痴腦袋。
  小痴霎有所覺,想逃避已是不及,喀的一響,已然昏迷不醒。
  埋伏黑影挾起小痴已掠向數以千萬的船堆中,消逝無蹤。
  向殺並沒發現而及時追回,他仍追著那名黑影,不知竄往何處。
  等小痴醒來時,已是第二天近午時。
  他仍在船上,一艘經過整理,較清靜幽雅的畫舫。
  他迷糊的摸著腦袋,仍覺疼痛而昏沉沉,抱怨罵道:“奶奶的!救人就救人,幹嘛還敲這一記?”
  突地竹編而掛輕紗的艙門外已有冰冷女人回話:“沒敲死你,已算你走運!”
  “心兒?”
  小痴聞及此聲,已聽出是在梅莊碰上的梅冷心,不禁有種哭笑不得之感覺,馬上拔腿就想逃。
  “你還想逃?”
  梅冷心森然瞼眸捆緊,一個箭步已飛掠小痴前頭,手中匕首直指小痴,那襲白紗裙衫隨風舞動,仍是如此飄逸。
  小痴欲逃無路,自嘲的苦笑:“不逃就慘了!大姑娘你怎陰魂不散,才沒多久又纏上來,我已夠慘啦!”
  梅冷心冰冷道:“你也知道會慘?”
  小痴乾脆賴在中板上,無奈道:“自從砸了你的巢以後,我就知道要倒大楣,果然一直倒霉到現在,還得再繼續發展下去!”
  梅冷心想及被壓著一事,不禁嫩臉泛起紅雲,襯托眉心那顆紅痣,更像觀音仙子了。玉牙一咬,斥道:“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痴落落大方笑了笑,聞起百孔千瘡的衣衫,仍有一股淡淡悔花香,深深吸氣,陶醉道:“嗯!好香啊!想必你昨晚抱了我一整夜吧?美人恩情叫人永生難忘,幻想連連!”
  “你……”梅冷心嫩臉更紅,又羞又窘,已化怒意:“可惡!”
  一掌已摑向小痴臉頰。
  小痴並沒閃避,也閃避不了,被打個正著,右頰已出現幾道指印,他也沒叫,只是木訥的望著梅冷心。
  梅冷心一掌摑出,霎時楞住,她沒想到小痴會一動不動的讓她摑巴掌。她整個人已空虛,又是悔恨,又是羞困,又是驚慌。
  她失神道:“你為何不躲?”
  “我為什麼要躲?”小痴摸摸臉頰,也不覺得多疼,黠弄道:“反正打是情,罵是愛,兩樣我都接受。”
  此言一出,悔冷心又恨上心頭,恨得咬牙切齒,直跺腳:“你無恥--”想再摑掌,然卻摑不下去。
  小痴張開雪亮貝葉牙齒,笑道:“這就奇怪了,我牙齒整整齊齊的在你面前,你怎會說我“無齒’?”
  梅冷心怒得直發抖。
  小痴更形捉狎道:“我實在懷疑你有沒有近視眼?”
  梅冷心又跺腳、捏拳,怒瞋尖叫:“你胡說--”
  “沒有就好!”小痴尾指輕點牙齒,呵呵笑道:“看清楚點,三十二顆,一顆不少,怎會“無齒’呢?以後別再亂說,容易引起他人誤會,以為我是戴假牙,這多不光榮?”
  “你就是無恥--卑鄙小人,色魔--”梅冷心仍不甘的叱罵。
  小痴處之泰然,輕笑道:“哇呀呀!俺的罪狀怎麼會那麼多?你有沒有搞錯了既然是色魔,還救我幹啥?”
  “誰弄錯了你明明就是下流,我是該殺了你!”悔冷心抖動匕首,當真想一刀剁了小痴以洩恨。
  小痴無奈道:“看樣子你這觀音美人是恨我恨透了底,我想解釋都無法解釋,但你總得說出,我到底那裡掉了牙齒,讓你一口咬定我無齒?”
  梅冷心唄斥道;“你背信食言,明明答應我娘要殺東方龍,你卻違命不遵!”
  小痴道:“有呀!我昨夜不是想乘船去宰人?”
  “胡扯!你明明是被向殺所捉!被逼上船的。”
  “這就更對啦!”小痴理由充足道:“我被他所擒已身不由己,不能履行諾言,自屬應該,可是我仍千方百計騙他要上龍王島宰人:像我這樣忠心,為維護諾言,不惜一切的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他說的頭頭是道,梅冷心硬是找不出反駁他食言背信之言語,牙關咬得更緊,瞋道:
  “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
  小癡笑得更可以:“我的一向是選擇“是’啦!我就不信有人會說“不是是’而不說“是不是”,誰都嘛要選擇前面的“是’,你的“是與不是’,前面也是“是”,你都選擇“是’在前面,為什麼硬要叫我選擇後面的“不是’?”他再惹逗:“你“是不是”口是心非,你自己心裡有數!”
  梅冷心被他逗得七竅生煙,只差沒冒出火來。她怒極反笑:“好!就算你有理,那你為何跑到慕容府去追慕容可人?為何下流的跑到妓院去鬼混?”
  小痴愕然:“這些你都知道了?”
  梅冷心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憑你那兩下子,還想瞞過我?”喝道:
  “天下沒人能瞞得了我!”
  小痴睜大眼睛:“你都看到了?”
  梅冷心難得戰勝一回合,得意一笑,傲然道:“當然!”
  小痴嘆息道:“既然你都看光了,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說著,他已忍不住笑起來。
  這不就意味著梅冷心也跟著後頭上妓院,甚至小痴都被“看光了”,當然無話可說了。
  梅冷心那知自己以為還了一記小痴,沒想到仍中了圈套,陷入小痴語病之中,縱是然卻臉面發窘,恨不得馬上消失。
  小痴調侃道:“不知你對我……還滿意吧?”抓抓褲襠暗示著某種用意,一張臉面已別得奇形怪狀。
  梅冷心捺不下心頭被耍弄怒火,又見小痴得意神情,當真想一刀殺了他,已然揮出匕首:“你這淫賊!惡魔!登徒子--”
  無法自製的刺向小痴肩頭,匕首一落,鮮血滲出,冰涼的觸及她柔嫩指頭,霎時她又著了魔般丟下了匕首,呆楞的望著小痴。
  她並不想傷他,只是無法自製。
  “你為什麼不躲--”她嘶吼著。
  匕首刺的不深,小痴根本不在乎,仍自得的說:“我為什麼要……”“躲”字還沒說出,梅冷心已欺身而上,淚眼含眶,嘶吼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不停的搥打小痴。打得小痴莫名其妙,如此高傲的女人,怎麼突然變成不堪一擊的小女孩在耍賴?
  小痴被打疼了,只得叫“救命”,想逃都來不及。而在船上更無人能救,這頓打他算是白挨了。
  梅冷心打夠了,又將小痴捆起來,吊在桅杆上,任由他如何吼叫求饒,她仍不理,悶悶不聲響的立於船頭。望著粼粼綠水,眼眸也濕了。
  十幾年來,她就和母親一同住在梅莊。未曾離家一步,更未和任何生人交往,誰知天降人禍,扯個小痴這混混癟三給她,讓她好端端的竟然受了如許之多的怨氣,一時把持不住,只有以淚洗面。
  她雖流淚,卻百般隱藏,不願讓小痴見著,否則,必定又是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戲謔奚落吧?
  海水悠遊,輕舟漸漸推近。不知不覺豔陽已紅。彩霞連天地。
  黃昏了吧?
  夕陽金光流燦中,在海的另一端已出現沉靜而神秘,寶塔般的尖山。
  “龍王島”似乎已抵達。
  梅冷心淚水早已乾枯,只留下淡淡兩行淚痕,觸及遠方尖島,她已拎回飄逝過遠的悵然思緒,輕輕一嘆,方自抬頭望向桅杆上的小痴。
  他竟然會如此安靜?
  梅冷心詫異的瞧著,更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吊著的小痴竟也能睡著?
  小痴睡得很甜,還打著細微鼾聲,直在混到家了。也許是近日來過於勞累的緣故吧?
  梅冷心見及他那純如小孩之臉容,不禁也竊笑起來,實不知他是真壞,還是假壞?
  就是如此純真,又怎會去那種風化場所?
  梅冷心可沒真的跟在後頭,否則也不會挨到晚上才和她娘一起將人救出來。一想及此,臉頰不由一熱,再次抹去淚痕,已想要如何對付小痴。
  船隻漸漸逼近尖島,浪泠漸漸苒大,嘩啦啦洩起數丈高,濺向墨黑色礁岩,週而復始,永不終止。
  小痴已被浪湃聲驚醒,張了張眼睛,仍發現自己還在空中,眼珠兒已溜向地面,叫道;“餵!觀音姑娘,該放人了吧?”
  梅冷心仍是冰冷道:“等進了龍王島再說!”
  “島?”小痴抬頭一看,那神秘島嶼冷冰冰的擺在跟前,愕然道:“你當真要把我送上龍王島?”
  “不錯!這是你該履行的諾言!”
  “不錯是不錯,可是我就這麼一個人去,那是東方龍的對手?”小痴已開始著急。
  梅冷心露出一絲難得笑容,現在終於有種因報復而得到的喜悅,她冷道:“那是你的事情!”
  “欸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武林屬一屬二的鬼地方啊!我這一去,包準必死無疑,求求你,咱們有話好說嘛!”
  梅冷心一陣快慰,道:“沒什麼好說!對你這個大壞蛋,就是要如此!”
  船漸漸靠近海島,小痴更急:“你怎能見死不救?你可知你娘答應要收我做徒弟,咱們將來還是親家,何必硬要逼我走入絕路?”
  “我娘要收你當徒弟,那也得等你殺了東方龍再說,我倒真希望東方龍一刀把你宰了,以替人間除害!”
  “欸呀!冤枉啊!我上妓院,全是為了捕捉東方龍的龜兒子,那是什麼嫖妓,你想到那裡去啦了快放我下來,我是好人吶!”
  梅冷心臉眸似閃出一絲喜悅,聲音仍冰冷,道:“你的話,鬼才相信,就算你真的去捉人,那另一件事你又件何解釋?正事不辦還追什麼女孩子?”
  “追女孩也是正事……”
  “你說什麼?”梅冷心喝道。
  小痴說溜了嘴,趕忙改口道:“我是說,我不得不被追啊!我無意中吃了水晶蟾蜍,那恰查某慕容玉人死追我不放,我那能躲得掉?”
  “明明你是找慕容可人,跟她妹妹有何干系?”
  “欸呀,姊妹都差不了多少,你別誤會,我若追她,又怎會逮住她老爹,教他爬樹?”
  梅冷心心情稍平靜,仍冷森道:“你到底把慕容世家如何了?否則我娘怎會叫我非把你丟到龍王島不可!說你胡作非為?”
  小痴急道:“那有?只是敲了一記慕容紅亭,然後教他爬樹而已,這沒什麼大不了嘛!”
  梅冷心猶豫一陣,船已離岸邊不及五丈,海浪濤濤,船身晃盪不穩,在空中的小痴甩得更厲害。
  不久,她已有了決定,道:“不管如何,我不能違背我娘旨意,你也要實現諾言,我把你帶來此地,也省了你不少事,你若不殺東方龍,一樣會毒發而死,你就認命的去完成任務,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小痴叫苦連天:“欸呀!我的姑奶奶,你們那什麼毒藥?我一吃一拉,什麼事也沒了,不上去還好,一上龍王島,不死也要脫層皮,你就放了我吧?我求你好不好?”
  梅冷心冷然一笑:“別自信的太早,我娘的‘黑蕊碎心丹’天下無人能解,你還是認命的比較好,否則發了毒,你想後悔都來不及!”
  小痴苦苦挨求,梅冷心仍不為所動,等船靠岸後,她馬上砍下繩子,將小痴置于島上,再丟一把匕首給他。
  “自己割斷繩索,龍王殿就在東側,成與不成全在你,我走了!”
  梅冷心已掠回船上,調過頭,就想離去。
  小痴掙扎急叫:“餵!小丫頭,你當真不講情理,非逼死不可?”
  梅冷心道:“別忘了你的諾言。”
  小痴急道:“什麼諾言?這跟我想的諾言不一樣,我是講那種有把握的諾言,不是現在這亂七八槽危險的諾言。”
  梅冷心不理,仍驅船漸漸離去,道:“你殺了東方龍,自有人會有接應,如果殺不了,那就埋骨於此吧!”
  小痴蹦跳而起,叫道:“你這母夜叉、劊子手!冷血動物!見死不救枉為人,你不是女人,你是狠毒的女人……”
  梅冷心視若未聞,繃著臉,心頭悵然若失,終於嘆口氣,不再理會這一切。遙遠的注視夕陽,卻也如此灰黯。
  船已漸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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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大天龍

  小痴吼著、罵著,仍是喚不回梅冷心,洩氣的跌坐於地,直叫著命苦,一年不如一年。
  船已消逝,天已昏黑,小痴才勉強拾起匕首,反手的割斷繩索。
  舒活一下筋骨,他已笑了起來:“你不讓我坐船,我照樣能遊回去!”
  以他水功不是頂好,卻也過得去,況且又服下甚多靈藥,閉氣幾小時,那是小事,遊個兩三天,更無問題。
  然而他想及既然來了,先探探龍王島是啥玩意?說不定還可偷點武功,何樂不為?
  想著,他已忘掉身在險境,興致盎然的朝東邊島嶼行去。
  島上叢林密布,陰森可怖。他只好繞行海邊,還好,島嶼並不算大,只一個對時,就已繞過山頭。
  眼前豁然開朗,亮光四射。
  一座宮殿已矗立海上,全然發亮著,直如冰塊鑿成般,閃閃散出晶瑩剔透光採,讓人嘆為觀止。
  原來這島嶼有若葫蘆形,小痴所登岸的是大島,為一原始森林,未經開發,而那宮殿就建在小島上,建的滿滿,直讓人以為宮殿就浮在水中似的。
  大島與小島之間,只有一條丈余寬石徑連著。
  小痴瞧的目瞪口呆,傻楞楞的叫著:“哇呀呀!真有這麼回事,就像傳說中的龍王殿、水晶宮……”
  他已摸黑的往宮殿潛去。
  龍王殿立足武林數十載,乍聽之下,必會以為大幫派,幫中份子眾多,其實東方龍以雅士自居,可不願掌理一些粗俗之人,故幫眾並不多,此時瞧來竟然不見人蹤,龍王殿顯得孤單。
  除了東方龍以外,只有一兒一女,還有總管刑開天和手下四大高手,天龍、地龍、神龍、火龍,以及幾名傭僕、婢女,人口甚是單純。
  就單只是四大高手,己是天下鮮有敵手,難怪龍王殿會如此耀眼武林。
  他們亦未想到十數年未曾有人敢暗中入侵龍王殿,今日竟然有亡命徒造訪,自是大出意料之外。當然,見不著船隻也是其中一項原因。
  所以小痴很順利潛入殿中。
  說它是大殿,到不如說它是個小殿依島勢建築而成,層層排向最高頂,皆鬼斧神工,美不勝收。
  殿與殿之間遠看似粘在一塊,近走仍甚寬廣,佈置花園、流水、小橋、飛瀑,直如人間仙境。
  尤其在夜晚萬盞燈籠輝映下,如夢似幻,真以為上了天堂。
  小痴潛入一間殿堂,深青色大理石地面抹得晶亮,倒映四壁燭磴,一片肅穆沉靜。
  “沒人?……”
  只要沒人,小痴膽子就大起來,大搖大擺走向殿內那兩條蟠壁青龍,丈余高,張牙爪。
  栩栩如生。
  小痴品鑑著:“身是白金打造,鱗是天山碧玉粘成,鬍鬚嘛……呵呵,倒有點像蘿荀幹……”
  他已耍起招式,作勢往龍鬚揪去,喝喝有聲,道:“如果這是東方龍的鬍子,我就把他給揪下來!”
  手往鬍鬚一探,指長白須竟然不堪一揪,斷了。
  他望著少了一條須的龍,不知長的何種模樣?已然呵呵笑了起來。
  這一笑可好了。“反正須都快掉了,長也長不長!”他已伸手揪掉另三條長須,笑的更開心:“這樣看起來就年輕多了……呵呵……有點像蛇……”
  揪完了龍鬚,目光又落在那兩顆透紅眼睛,已嘖嘖稱奇:“如此大的‘烈火鑽’實屬少見……”
  摸著摸著,他又想起古人之畫龍點睛,亦想及武功之中有此招式,立時舞了起來,上下騰掠,不亦快哉。
  “東方龍,你是龍,我就是筆,人家點明眼,我就點瞎眼,點啊!”
  右手食指迥旋一點,正中的點在左邊那條龍之右眼。
  驀地,卡然一響,牆上兩條龍已分開,小痴一個措手不及,已往裂出之石門栽去。
  再卡的一聲,石門又已恢復原狀。
  裏邊並非黑漆,仍有燈燭,只是較見原始風味,牆壁眥是岩石望成,呈四方形,盡頭仍有兩條龍,但那是石雕龍,並非外殿那兩條金塑龍。
  小痴栽往地面,哇哇痛叫,再爬起來時,牆壁已恢復原狀,他急叫猛力揪著,仍是無效。
  他苦笑:“奶奶的!剛進門,又入了地獄,不死也得少去半條命……”
  無奈之下,只好自嘲的瞧著四處,這一瞧,幻想又起:“照歷史經驗來說,誤入秘室,一定有一番奇遇,嘿嘿,我得好好把握……”
  他竊笑的又往裏邊走,很容易又弄開那扇門,已變成一條黑暗信道,小痴不加思索,已快步奔入。
  盡頭處又有一扇門,不必動手,小痴只往前一踏,石門自動啟開。
  亮光陡地射入,小痴以為到了寶窟,欣喜若狂往前衝去。突然,他楞住了。
  那有什麼寶物了什麼祕籍?奇人倒是有四個。
  四個人立如天神,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者年約五旬,青衫,長劍,斯斯文文,他就是天龍段絕。矮者四旬,是位侏儒,紫衫夾襖,眼大,手掌更大,他乃地龍幹亮。瘦者留有短髭,束髮如塔,狀如道士,他乃神龍卜當。胖者肚大如鐘鼓,黃衫無袖,露出肥大股肉跳動,眉粗眼大,八字須更撇長數寸,前額已禿,後腦勺又留的大長髮,神態古怪,他是火龍戰元。
  四人雖體能各別,但神情卻一致冷漠注視著小痴。
  小痴猝見四人,暗道一聲苦也,急忙裝笑道:“對不起,我走錯了!”
  說著就想溜回暗道。
  此時天龍段絕已飄身而起,截在他前頭,阻住洞口,冷道:“你是誰?”
  小痴裝出一副傻愣樣:“你又是誰?”
  天龍一捋長髯,道:“龍王殿裡上上下下豈會不知我四大龍爺!”
  “我不可管不了什麼龍爺、龍小?”小痴道:“我只知道龍的鬍鬚是揪不得!眼睛也點不得。”
  天龍道;“你當真不識得我們?”
  小痴道:“你非要讓人認識,你才高興嗎?”
  火龍揮起肥胖手臂,低沉聲音道:“大哥別跟他 嗦,先廢了他,再抓去見龍王。”
  他躍躍欲試,天龍卻道:“四弟稍安勿躁,先問清楚也不遲,省得龍王責罪,否則稍有失閃,擔待不起。”
  小痴當下已有了計策,道:“你們好好商量,談好了再來找我,我還要修理龍鬚,很忙的!”
  他又想從天龍左側鑽入洞中。
  天龍仍不讓他走,一手攔了過去。
  小痴叫道:“你這人也真是,沒看到我手中龍鬚待修?”
  天龍道;“既是修龍鬚,為何闖入裡道?”
  小痴道:“我那知你們一共壞了多少條了總得檢查一下嘛!”
  天龍道:“你的理由很難令人相信,你該明白,除非龍王答應,否則闖入本島者,很少活著出去,你最好是說實話!”
  小痴抱怨道:“什麼龍王、龍太太,我只知道龍掉了鬍子就變成蛇,我是被你們抓來修理鬍子的,我想早點弄好,早點回去,其它什麼龍,我都管不著,只要有鬍子就行。”
  小痴知道對方一直不出手,乃是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潛混而至,因為他們並未發現船隻靠岸,自己又是年紀不大,似乎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唯一可能是被某人帶上岸,小痴抓住此點,倒裝的挺有那麼回事。
  果然天龍疑惑已解除不少,問:“是誰帶你上岸的?”
  小痴道;“我那知道?只見過一面,那人四十上下,臉圓圓的,看起來像個生意人,否則我也不會上當?”
  他描述乃是刑開天的形態,心想刑開天已被向殺打傷,少說也得躺上幾天,自己也能多騙一段時間。
  四位龍爺當然也聽出小痴所指何人,他們所想,若未見過刑開天,必定不能描出此態,因而更減去幾分疑慮。
  天龍又問:“你和那生意人一起來的?”
  小痴道:“我想大概是吧?一上了船就昏昏沉沉,不醒人事,醒來就碰上什麼老管家的,然後就準備修龍鬚了。”若有所悟,道:“那個小子……咆……大爺,看起來好象生了病,臉白白的……”
  如此一說,四人懷疑已減至最低,但並未完全放鬆。
  考慮一陣,天龍覺得只要監視小痴舉動,等見過刑開天之後再說也不遲,最主要是主人最是厭惡喧囂吵雜,能避免就儘量避免。
  他己轉向三位兄弟,得到默許後,才向小痴道:“你回去吧!記著,每個殿堂都有信道抵達此處,以後不能再犯……這樣好了,就由我指引你,省得你胡亂闖入禁地,那可十分不妥。”
  他想監視小痴,也找了此藉口,若常人百姓,必被瞞過無疑,但小痴已知這是最好收場,當下道:“好吧,你要看就跟在後頭,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了!”
  說著已輕入信道。天龍向三位交代不必驚動東方龍,也跟入信道。
  三人相互私語一陣,隨即傳出笑聲,所談的大都是數年來已未有人闖入,如今有個“驚動”湊戲,倒也能舒活一番筋骨--他們雖沒出手,卻從四處齊奔至此。尤其是面臨大敵之那種緊張後的鬆弛,更讓他們感到生氣盎然。
  他們也散去。
  天龍果真的寸步不離小痴,他作到那裡就跟到那裡。小痴在無計可施下,一口氣也跑了十幾座殿堂,揪下數十條龍鬚,當然,明的是揪須,暗的是想探查情勢,以及耍耍天龍。
  手中龍鬚已一大把,小痴才轉頭向天龍道:“你不累嗎?”
  天龍含笑道:“你都不累了,我怎會累?”
  小痴道:“我那不會累?不但累,而且又渴又急,巴不得趕快揪完鬚子好休息。”
  天龍道:“就快了:你當真能修補龍鬚?”
  他已從小痴動作上,覺得他並非屬於安份守己工作那類型的人,但修補龍鬚該算是一份耐性的工作,亦頗感意外小痴有此本領。
  小痴亦知道他心意,立時回答:“別的沒有,這項工作我很內行,這須全是烏金打造,只可惜火候煉的不對時,久了就褪色和腐化,只要我再加上幾種秘招,保證保用一千年!”
  他笑的甚得意:“我可是杭州有名的巧匠手,手底功夫可不是蓋的!否則那位大爺(刑開天)也不會把我請來了。”
  天龍心想能被捉來此處,亦該有此特殊才能才對,遂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有此本領,將來前途未可限量!”
  “那裡!”小癡笑的得意。目光觸及青龍眼睛,突然疑問:“石壁的開關鈕在右眼,那左眼又將何用了憑我經驗,一定是某方面的開關?”
  天龍有意考考他:“你猜呢?”
  說話之際,已不明顯的往左移了半尺。然而他只這麼一動,精明的小痴已有所覺,霎時心中有了計策,暗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作出一副得意樣:“嘿嘿!別的不行,機關陣圖我可學的不少!這左眼機關就在我的腳下,只要我一按,保證會掉入地洞中。”
  天龍頻頻點頭:“那你是明知故問了。”
  小痴道:“其實你也該想得出,先前我是開著石壁去找你們的,怎會不了解這一切?”
  他又一副得意樣:“老實說,我也試過下面的機關,可是我一看就知道無法困住像我這樣的人。”
  天龍愕然道:“你也會解此機關?”
  小痴道:“對呀!這有何難?”
  天龍疑惑道:“這機關是百年前‘無極神斧’華山開所建,除了總控制開關以外,該是無人能開才對……”
  小痴裝模作樣道:“呵呵!這你就錯了!你是外行人,當然看不出其中奧妙;你該想想當時他在造地洞時,是否也要親自下去?”
  這道理很簡單,天龍相信。
  小痴又道:“如果他被困在裡頭又將如何?是不是他另有方法破解?”
  天龍道:“他可交代總開關的人……”
  “你的話更外行!!”小痴道:“一個機關手在建造機關時,必定有全盤計劃,分有活門和死門,這是活門,他必定在原處留有開啟方法,這與原設計意義並無多大差別,若是死門,也得在建妥之後再毀去活路;除了一項是例外!”
  “那一項?”
  “那就是他必須以身殉葬,也就是造好之後,已無活門,他就死在機關裡頭。”小痴道:“這種情況並不多。”
  他所言可一點不假,只是他只知原理,不知其開解之法,說了那麼多,乃在想騙天龍入殼。
  天龍有點信了,好奇道:“這……這機關活門又在何處?”
  “當然是在洞中,要是你不相信,我作給你看!”小痴說著伸出手指,就想去按左邊龍珠。
  天龍一陣猶豫:“等等……”
  小痴道:“不必你如此操心,一下去一上來,不必半分鐘,你就明白這並非多厲害的機關。你也一起下來,省得我白試了。”
  “這……”
  “怕什麼?我還不是一樣在裏邊?”
  天龍一想也對,小痴不也同入地洞?當下道:“好!我就試試!”已跨步走向小痴。
  小痴暗道:“任你武功多行,還不是要吃癟?”
  他看天龍站穩了,才道:“準備好了了我要按 !”
  說畢,已伸手往青龍左眼按去。
  驀地,地面已裂開縫隙,兩人身形已往下掉。
  就在此時,小痴已反掠而上。原來他早有準備,暗中將一條龍鬚弄成圈狀,揪在手中,當點完龍目時,身形往下落,龍鬚已套入鼻頭,因而掛住身形未往下掉,再一個用力,已反掠而上。
  天龍頓覺上當,叫聲“不好”,想反掠而上時,地板已快速恢復原狀,任他如何大叫,外面仍不聞一聲,栽的實在冤枉。
  小痴見詭計得逞,更發不可一世:“想跟我耍鬥?你還差一截呢?”他作勢彎腰,張口叫道:“開關就在左下角的右上的斜對面的右方三尺的正中心,用力一按,地牢就能開啦--
  ”
  他已呵呵笑起:“照你這樣開法,至少也要三年!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告辭啦!”
  他不再逗留,心想此處機關重重,而且又高手如雲,別說想宰東方龍,能保命已是不錯,趕忙拔腿就跑,先溜走再說。
  然而事情並非如此順利。
  他方溜出殿外,已見著刑開天領著三大高手,一跛跛的行來。
  想必三大高手已告知刑開天,在起疑之下,顧不了傷勢而想趕來瞧瞧。
  小痴見狀,愕然道:“這老賊怎麼來的如此之快?”他苦笑不已:“看樣子,我非應了那丫頭的話不可……”
  他未敢停留,伏著身子,躲過小花園,朝不知名的地方潛去,心想若能逃回林區或能找機會脫逃。
  刑開天很快步入殿堂,並沒發現天龍已在地牢,蒼白的臉容現出疑惑:“天龍真的還跟他一起?”
  矮小的侏儒儒乾亮:“錯不了。此處龍鬚已不見,可見他已往別處去了。”
  火龍抖著肥手:“大哥當時要是聽我的話就好了,現在也可弄個清楚。”
  刑開天道:“有天龍在旁,他該不能作怪才對,我們再到別處看看!”
  抓著套在身上錦袍,已走出殿堂。三大高手也隨即跟出。
  只可惜天龍在地牢叫破了嗓子,仍不見效果。本來他一入地牢,總開關應有所覺,但是守著開關的三大高手都陪著刑開天出來找人,看樣子,天龍可要多呆些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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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東方世家

  小痴連連潛過幾座庭院,潛得甚是小心。他是往下坡走,也想著愈往下,自是靠近海邊逃亡之路也愈近。
  然而龍王殿此時已有所動靜,不時有人巡邏而過,小痴不得不加倍小心。
  他已閃入一間不算大的廂房,心想此處較偏僻,住的不是傭即僕,自己也好胡扯一番,說不定還可冒充而矇混逃逸。畢竟林區甚遠,一時亦無法逃去,只有暫時躲在此,以等待機會。
  然而他一竄入,已有少年聲音叫出:“誰?”
  床上已坐起十五歲左右的清秀小孩。
  小痴本想躲,突見此人,已呵呵笑起,大方走向他:“小跟班,你還認得我吧?”
  此人正是東方跟班,見著小痴,已張大了口眼:“是你?白小痴?”作夢未想著,最不想見著之人,竟會在此碰上。
  “不錯,你記性很好,將來可以當我的跟班!”小痴一屁股坐在床頭:“自己睡一間房屋,挺舒服的嘛?我也來分享分享!”
  說著他已和東方跟班並排共枕的躺著。
  東方跟班嚇得面無血色,白絲被抓得更緊:“你……你怎麼來的?”
  小痴邪聲笑道:“你這問題很讓人受不了,到龍王殿不坐船,難道用飛的不成?”
  東方跟班囁嚅一陣,道:“你敢來龍王殿……,這裡比龍潭虎穴更可怕百倍,根本無人敢來此……”
  小痴曲肱而枕,聞言已瞪向他:“你這更讓人受不了!我都已躺在你床上,你還有什麼懷疑的?”
  東方跟班睜大的眼睛瞧著小痴,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可沒看過如此大膽之人,敢單槍匹馬前來此地。
  小痴道:“沒什麼好大騖小怪,我是迷了路才撞進來的!你只當作沒看見就行了。”
  東方跟班道:“你不是來找少爺尋仇的?”
  “欸呀,憑他那副德行?我也懶得找他算帳!”小痴道:“我已告訴你,我是迷了路才撞進來,你替我想想怎麼走才能避免踉我的仇人見面,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少爺的!”
  東方跟班歷練要比小痴差上何只十萬八千里,也沒想那麼多,只聽小痴並非為尋仇而來,心情已放寬不少,揪著綿被的雙手已松了下來。
  小痴睨眼瞟向他,呵呵笑道:“剛才我沒把你嚇得詫賽屁滾尿流吧!”
  “詫賽?”東方跟班不解。
  小痴指他下襠,呵呵笑道:“就是屎尿失禁二你有沒有?”
  東方跟班霎時滿臉脹紅,掙扎往後縮,急道:“沒有啦!”
  小痴也只是作勢而已,已收回右手,道:“沒有就好,否則我可要把你丟出去,省得空氣污染,害我中毒!”頓了頓,又道:“快點想,怎麼走,比較方便了我早點走,對你也有好處。”
  東方跟班已較為鎮定,問道:“你是要避開少爺?還是所有的人?”
  “當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必要時,我可以化妝變成你呢!”
  “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好不好?保密才是最重要的。”
  東方跟班只有聽從的份,想了想,道:“從這裡到船隻,最近一條路只有繞過小姐的住處……可是……”
  “可是什麼?”小痴道:“你們小姐很兇?”
  “不,我們小姐有病在身,她很好!””東方跟班道:“我是擔心少爺住處就在她斜對面,要是你們碰上了,那豈不糟了?”
  小痴道:“放心!我殺人是要看時間,現在非初一又非十五,他很安全;就從這條路!”
  東方跟班再次沉思,終於點頭:“好,我送你出去,不過你不能亂來!尤其是不能驚動小姐……”
  只要能走脫,小痴什麼不能答應的?他道:“這是小事,不必讓你操心,快走吧!”
  當下小痴已換上東力跟班衣服,也因形差得很多,只好把外袍當上衣穿,勉強湊合。
  東方跟班見他如此怪模樣,也輕笑著,隨後換上衣服,已領著小痴走向右後方石階信道。
  中途也遇上幾名家丁,但誰又想得到會有人敢混入龍王殿?皆把小痴當成新來的,亦未引起懷疑。
  再過盞茶光景,已抵兩座迥然不同殿堂,左側那棟半倚山頭,古雅古香,右側則金碧輝煌,燦光閃如火焰。
  東方跟班細聲道:“左邊是小姐住處,她有病,只好住平房,右側是少爺起居處。繞過小姐住處就能到達海邊。”
  靜謐中,已可聞海濤聲,小痴已知渡口將近,道:“謝啦!你請回!改天我再下聘書,聘你當我的跟班。”
  東方跟班傻笑道:“我已是龍王島的人了。你的好意我心領,時間不多,快走吧!我送你到小姐住處。”
  他仍擔心小痴會突然闖入小姐住處,非得跟在身邊才放心。
  小痴白他一眼,笑道:“你真是名副其寅的跟班!”
  他不再多說,已往兩間房屋,上下山坡中間的蜿蜒小徑走去。
  然而方走近小姐那棟古木雅屋時,突然一陣尖銳如鬼嘯,狼嚎的“嗚”聲傳出,震得耳膜生疼。
  原來乃是刑開天在找遍所有殿堂,未見人影,已感事態嚴重,顧不得驚動東方龍,已放出信號,全島戒備,捉人。
  東方跟班聞及此聲,嚇得臉色鐵青,機伶伶打了個冷戰:“他們發現了,這下子完蛋了……”
  小痴有股想相互較量的心態,心想海邊已不遠,快馬加鞭,不到三分鐘就可抵達,何懼之有?
  他神氣活現,道:“發現又如何?你自個小心,我要溜了!”
  二話不說,他為了爭取時間,已衝向小徑,奔來宛若一道飛光,他的腳功又精進一層了。
  東方跟班呆楞在那裡,不知所措。
  此時東方不凡住處已響起騷動聲,想必他也想出門應付局變。
  小痴一衝過小徑,已見著白花花浪淆,心情為之篤定,立時轉身大叫:“餵?本大爺在此啊?全是一群飯桶!”
  來的得意,走的更是威風,十餘丈沙灘,足足晃了兩分鐘,眼看就要入海,突然一顆黑球落於他前面不及七尺。小痴霎時駭然驚叫:“震天雷?”
  他那敢再往前衝了急忙往後倒撞。
  轟然一響,小痴啊的尖叫,隨著泥沙噴高丈餘,倒掉地面,整個人已衫碎肉黑,還好他命大,沒被炸個正著,只受了皮肉之傷,儘管如此,也夠他受了。
  火龍冷笑幾聲,龐然身軀已從天而降,由左側十數丈高崖掠向海邊,阻住了小痴去路。
  小痴暗道一聲“好慘”拔腿已往回奔,先前威風早已不復存在。
  眼看回路也有七八人追趕而至,這不就等於自投羅網?
  然而他卻真的拚命往那群人衝去。
  火龍雙手扠腰,凜如天神直立於該處,吹著大八字胡深沉呵呵直笑,他只要守著海邊,小痴則已無路可逃。
  小痴拚命追前,突然在離對方不及十丈時,反竄小姐住處,連人帶身,像塊殞石般撞向雅屋。
  追趕的神龍急叫:“不好,小姐還在裏邊!”
  四人中就屬他輕功最好,一個電閃,也追了過去。
  原來小癡心知火龍手中有震天雷,想突破他而逃,談何容易,又想起東方跟班說小姐有病在身,必定武功弱得很,是以想劫持她當人質,方可自保。
  難怪他會奮不顧身的往回奔。
  黑漆的人,直如彈丸撞向宣紙窗櫺,砰然一響已滾入房內。
  一陣尖叫傳出,床邊婢女已嚇得花容失色。
  小痴見機不可失,馬上抽出梅冷心留予他之匕首,往床上那名容貌清秀姣好而蒼白得嚇人的年輕女子抵去。心頭已噓口氣:“好險……”
  蒼白而病懨懨的姑娘就是東方秋萍,從小她娘生下她而不幸去世之後,似乎也將疾病傳給了她,她從未一日完好如常人,連走路都感費力異常,若非她爹是東方龍,有常人所沒有的能力,替她弄來許多珍貴藥物,她老早就不在人世了。
  她此時並無多大驚訝,只以奇異的眼光瞧著這位臉面灰黑,眼珠又特別亮的年輕人或是老人。
  只一剎那,三大高手已掠入充滿藥味、花香的房間,個個面色森然,怒目橫瞪,儘管想手刃小痴,卻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刑開天和東方不凡,以及幾名家丁也各持武器的掠進來。
  東方不凡仍未認出小痴,怒喝道:“小賊你敢傷我妹妹一根頭髮,我就把你碎屍萬段!”
  小痴逍遙自在道:“要放屁,走遠一點,少在那裡說風涼話!講話要有用,就要如此!”突然他發瘋吼道:“快退!否則我宰了她!”
  小痴一手拉起東方秋萍,再挺住她脖子,匕首已劃下去,就像屠夫殺豬般,一副毫不留情姿態。
  東方秋萍“啊”的尖叫,已無力再嘶嚎,臉色已經青紫。
  眾人駭然,全部往後退了一步。
  東方秋萍已快咽了氣,無力道:“放了我……”
  小痴突也覺得勒得太緊,馬上鬆手,有點不忍道:“大小姐你忍忍,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啦!”
  “小姐……”小婢女已急得哭出聲音。
  東方跟班此時也撞進來,見狀已急叫:“白小痴你不能傷害小姐,她是好人……”
  “白小痴?”刑開天愕然道:“會是你?”
  小痴得意道:“除了我,誰敢打你們龍王殿的主意?”
  東方不凡雙目盡赤,厲道:“小雜種,我宰了你!”
  白金扇一揮,就想衝往小痴。
  “別過來!”小痴再次勒逼東方秋萍:“再過來就過來收屍!”
  東方不凡硬是逼住身形,怒得直發抖。
  東方秋萍已流出眼淚:“放……開我……”
  “小姐……”東方跟班也泣出淚水:“都是我害了你……白小痴你就放了我家小姐,她好可憐,從小就生病,沒有離開此屋一步……她好可憐……”
  小痴此時才注意東方秋萍臉容,心頭不由一頤,他以為跟班口中所說的生病,是突然傷風感冒的小病,大不了是吃錯藥、練錯功的較重傷害,那像這全身軟綿綿,臉容透不出一絲血色,隨時準備斷氣的樣子?
  尤其她那無助的眼淚,是何等的扣人心弦了小痴也流過,也看過,每觸及此,他就喟嘆了。他知道放了她,所將來臨的是性命攸關,甚至會把命丟在此龍王殿。然而他又怎能忍心傷害如此一個無助之人?
  小痴終於熬不了內心掙扎,已放開她,道:“好吧,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是可憐蟲,不該連累你!”當真將人放去,慢慢的站起來,面無表情的面對這些武林人人聞之變色的高手,他決心放手一搏。
  東方秋萍似乎含著感激的對小痴作最後一瞥,已多。
  眾人被小痴此舉所震撼,要是他們易身相處,又怎會放棄人質?
  場中一片肅穆。
  小痴抓緊匕首,已準備使出那“達摩竄月”招式,能撈多少本就撈多少。
  “來吧!誰怕誰來!”他冷森叫著。
  眾人一陣凜然,最後仍是東方不凡先動手:“狗賊,我宰了你!”
  白金扇化出一道金光,天旋地轉,渾如奔活駭浪,一扇扇宛若一條條嘯動的狂龍,同張口、同掠爪,快捷的讓人無法透視,殺招全然噬向小痴全身要害。
  小痴也不甘示弱,匕首一抖,千萬道流光猝閃,挾人帶身,暴如月光墜落,疾往東方不凡射去。
  驀地,一條青影正以快逾兩人一倍以上速度,從左窗電射而入,朝兩人撞去。
  他喝道:“住手!”
  三條人影在空中一觸即分,小痴和東方不凡已倒射而退,雙雙跌撞地面。小痴幸好有床可頂,摔得較輕,只不過差點把床給撞壞。
  東方不凡則滾落地面時,神龍已趕忙扶起他,他也未受傷害。
  居中那名青影已緩緩似暗中有手拖著身形般飄落地面。
  他正是武林人人聞之變色之東海龍王殿掌門人東方龍。
  只見他氣定神聞望著群眾,適中身材修長,青衫布料雖色彩較趨樸直,卻柔軟欲飛,乃上好天蠶絲所織,他的臉白淨光滑,雖是東方不凡父親,看起來卻如兄弟般年輕。似乎無時無刻,他都保有一絲幽雅笑容,容易親近之中又隱露威嚴。
  眾人見著他,已拱手揖身,同聲道:“龍王!”
  東方龍伸出白晢如玉的右手,連指甲都修得如此貼切,手往上托,道:“免禮,退一邊去。”
  眾人敬重的道聲“是”,已退向牆角,連東方不凡也不例外。
  他們知道東方龍平常和藹待人,但正式場合卻不容許任何人亂來。
  小痴瞧見所要殺的人,會是如此風度翩翩,倒也有點意外,不過他仍從東方龍眼睛中看出他似乎具有高度智能和思考力,這種人不易對付。
  東方龍轉向小痴,那語調如同父親在關照兒子船寧靜詳和:“你就是“聰明白痴’?”
  小痴處之泰然:“那裡!難得我黑漆漆一身,你還認得我了我很意外。”
  東方龍並沒被諷而有所表情,仍平靜道:“不是我認得,只是早有耳聞而已。”
  小痴道:“耳聞就如此記得清,看樣子你早對我很感興趣了吧?”
  東方龍道:“有一點,人說你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這並非普通人所能擁有,我也是人,自有好奇之心。”
  “怎麼?看了以後有何心得?”
  “口齒伶俐,膽大包天。”
  小痴甚滿意的笑著:“沒辦法,我的膽子都是被逼出來的,我準備想溜,卻被炸了回來,你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想不大膽都不行。”
  東方龍淡然一笑:“你為何闖入本島?”
  小痴道:“多啦!光是你兒子的帳,就夠我算上一輩子。”
  東方龍淡然轉向他兒子。東方不凡已道:“爹,這廝不但目中無人,還阻止孩兒尋奪水晶蟾蜍,實是不將本門放在眼裡。”
  小痴道:“你話可要說清楚,奇寶異物人人可得,何況它又是無主人的?你為何要捉我?還說什麼要把我送給慕容可人,然後把她追到手;媽的!談戀愛也罷,竟敢談到我頭上來?你當我是誰?”
  東方龍冷道:“不凡,真有此事?”
  東方不凡立時懼然拱手:“爹,他也是慕容府揖捕之人,孩兒只是順手而為。”
  東方龍冷道:“這就是你的不對,先有私怨,再找藉口。”
  “是,孩兒知錯了。”
  東方龍轉向小痴,道:“有得罪處,我必叫他道歉,你可接受?”
  “接受!”小癡笑道:“當然接受,反正水晶蟾蜍多的是,我也不吃虧,只要他以後別再扯我麻煩,我還懶得理他呢!”
  東方龍目光一閃而逝,道:“你也得到水晶蟾蜍?”
  小痴珂呵笑道:“你忘了我白小痴有三絕?第一:天下第一聰明,第二:有過目不忘之能,第三就是任何寶物碰到我,只有死路一條。呵呵……”他摸著肚皮:“水晶蟾蜍早就在我肚皮了。”
  東方龍稍訝異:“這麼說水晶蟾蜍有兩只了?”
  “豈只兩只?簡直滿地都是!呵呵……”小痴嘲惹笑得甚開心。
  刑開天已拱手道:“稟龍王,白小痴乃信口雌黃,他是將蟾蜍染白色以冒充,並非真有那麼多。”
  小痴戲謔道:““隨你啦!反正好處在那裡,任誰也搶不去,你愛把那只當寶,我也很同情你。”
  東力龍淡然一笑,對小痴又多望兩眼,道:“既是如此,那更談不上什麼仇怨,你也受了火砲之傷,老夫也不願追究你闖島之事,雙方就此扯平,你以為如何?”
  沒想到事情會有如此轉變,小痴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他當然滿口答應:“好吧!我就勉強答應你,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他倒想先溜才算數,省得對方又反悔。
  “等等!”東方龍叫住他,道:“你現在走,未免太失龍王殿面子,等明天,老夫再派船送你如何?”
  “不必了!”小痴道:“我一向不喜歡坐船,會暈的,還是游水來得輕鬆。”
  他已走向窗口,準備攀窗逃逸。
  東方龍仍很有把握,道:“老實說,留你一夜,是老夫想和你討教幾招,說不定還可指點你的武功……”
  一聽及“武功”,小痴果真楞住了,難道東方龍有意傳授自己功夫?否則他怎會如此忍讓,幫著外人,不幫兒子了自己要是能學到東方龍武功,那可比滿山亂闖要好上千百倍,機會可是難得。
  何況他此時若不讓小痴走,小痴仍無法安然離去,何不順從些,也許結局又不一樣。
  在武功吸引下,小痴已回過頭,不自在的笑著:“東方島主,說討教不敢當,學你幾招倒是真的!有武功不學,可不是我白小痴的本性,你太了解我了!”爽朗點頭:“就留一夜又如何!”
  東方龍也笑了:“對你的天資,老夫總是想證實一番。”
  隨後他吩咐手下以後不得再為難小痴,告慰一番病床上的女兒,以及訓言東方不凡後,已領著小痴離開此屋。
  小痴臨行,走的威風八面,意氣風發的瞄向東方不凡,沒想到仇人會變成“朋友”,也告知刑開天,天龍被困之處,才揚長而去。
  刑開天和三大高手唯東方龍是從,對他如此作怪,並無任何不滿,心中所想,乃是龍王必定有其原因,做人屬下,當然不便追問,也相繼離去。
  東方跟班是最高興的一個,他本十分崇拜小痴種種,如今能化干戈為玉帛,將來混在一起的機會就多了,他己雀躍的離去,替小痴再找一套象樣的衣服,以便給小痴送去。
  而東方不凡則是最癟心的一位,老爹竟幫著自己仇家?無疑是在打自己巴掌,然而事已成定局,他只好忍下來,暗暗發誓,將來在外頭,一刀就把他給宰了,以消心頭之恨。
  含怒中,他也離去。
  屋內只剩下東方秋萍和小丫嬛,冷風吹過,孤寂寢室更形淒清。
  在秋萍眼中,四處花盆的花兒,也有了笑意,終究放開她的人也有了好報應,這是她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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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龍門求師

  東方龍已帶小痴到島中最頂端那塔型殿堂。
  殿分六角,門窗敞開,海風襲來,甚為舒暢。殿外植有幾棵千年古松,壓著月亮,更有一股意境。
  殿內備有桌椅,可下棋、看書、觀海,興致所在,還可舞劍弄招。
  除了東方龍,很少人上過此殿,因為他們知道東方龍性不喜騷煩,而他又時常在此殿,是以也把此殿劃為禁區,免得驚動龍王。
  遠望著海洋碧黑中仍有閃閃浪濤白光閃出,連著天際星辰,倒能讓人忘卻憂煩。
  東方龍倒了杯美酒交予小痴,道:“江湖人人稱你聰穎絕倫,你自己認為呢?”
  小痴接過酒,一口就喝光,沾沾自喜道:“這是天生的,我也沒辦法。”他強調的說:
  “俗語叫做“天才’!”
  “好一個天才!”東方龍笑了笑,道:“我只想與天才交朋友,希望你能遂我心願。”
  小痴睨向他,黠笑道:“這麼說,我要不是天才,你會殺了我?”
  東方龍含笑道:“既非天才,死又何妨了反正天下庸才多的是。”
  “那你方才說的‘武功’一事……”
  “我的武功豈是庸才所能學會!”
  小痴自得一笑,道:“那就好!我要不是天才,天下再也沒有天才……連白痴都沒有了!你放馬過來,我接著就是!”
  東方龍頻頻點頭,瞧向遠方海天,已開始沉思,想考個題目,以測試小痴。
  不久,他已含笑盯向小痴,道:“常言,繁星點點,點點繁星,試問,天上星星到底有幾顆?”
  此乃千古大事,卻不知自認天才的小痴該如何回答這“天文數字”?
  東方龍瞧著他,淡笑不已,他對自己所出的題目甚有信心。如若小痴能說的他心服,他才願意相信小痴確有過人之能。
  小痴聞言已邪邪笑起,遙望夜空明亮星星,忽明忽滅,似有似無,如何算起?
  他卻回答了:“它和你身上的毛一樣多。”
  這問題很絕,東方龍為之一楞,隨即道:“我不信!”
  “不信?那很簡單!”小癡笑的更邪:“我數一顆,你就拔一根毛,等我數光了,看是否你的毛也拔光?”
  東方龍為之語拙了。
  天上星,身上毛,全是不可數之數,小痴以此相提比,還要以拔毛來印證,東方龍若不印證,就表示同意此答案,若勉強“印證”,縱使嬴了,身上也已汗毛不剩一根,那還算人了小痴輸的也心甘情願。
  東方龍笑的甚勉強:“你果然有過人之能!”
  小痴道:“那裡,我只是常數星星、汗毛而已!”
  東方龍不再在此問題上打轉,遂轉望窗外,想再次出個難題以挽回頹勢,不久,他望著海水,又道:“敢問海有多深?”
  小痴靈機一動,道:“和你的胃腸一樣深。”
  “這……作何解釋?”
  小痴道:“很簡單;海乃無底洞,你看過有人填滿過?”
  “沒有,它根本填不滿。”
  小痴道:“那胃腸有人填滿過?”
  “這……這不一樣……”
  “那裡不一樣?”小痴得意道:“是嫌你胃腸太短了?不然你拿出來量量,差多少再告訴我!”
  “胃腸豈可拿出來量?”
  “深海都能測了,你量個胃腸又算什麼?”
  東方龍又不說話了,他仍反駁不了小痴所言,只好默認,不得不佩服小痴的機智。
  思考一陣,他又問:“人生的道路有多長?”
  “這個……”小痴已覺得好笑,指頭已指往桌面那個用來鎮壓長畫的文鎮,笑道:“這問題不必問我,問它就可以。”
  東方龍一頭霧水,瞧著兩尺長文鎮,百思不解。
  小痴得意道:“只要你拿起這棒子用力往頭上敲,答案就可來了!”
  棒打頭顱,保證斃命,人生道路亦為之終止,東方龍要是一敲,自己走了多少道路,也就明白了。
  小痴童心未泯的翻開昨夜被梅冷心所敲之腫瘤,笑嘻嘻道:“像我就走了一半,滿辛苦的!”
  東方龍雙目突如利刀戳向小痴,久久不言,經過三道題目測試,他不得不相信江湖傳言不差,小痴確有過人的智能。
  小痴拿起石質文鎮,道:“你要不要試試?答案馬上就出來!”
  東方龍收回目光,道:“不必了,你確有過人之能。”
  小痴更形得意道:“欸呀!混江湖嘛!不聰明些,那還混得下去了早就翹了!就像現在我回答你問題,你很滿意,我就不必死在你掌下了!”
  東方龍含笑道:“其實不論你能否答得出,我都不會殺你,方才只是想讓你處於絕地,免得心存僥倖而已。”
  小痴哦了一聲,道:“至少我有那資格學你的功夫吧?”
  “你想學?”
  “那當然!”
  東方龍突然右手一揚,如寒蓮吐蕊,身形飄飛而起,看似陰柔不動,卻已幻出數尊身形,如孔雀開屏顫掠,充斥滿殿堂,煞是好看。
  小痴驚呼道:“無影蓮花幻步?外加三十六純陽烈神穿雲手?”
  東方龍身形一閃,又已恢復原位,氣定神聞,道:“你看出招式名稱,是否也看出變化?”
  小痴得意道:“簡單,你先前一出手就先點出一指,這並非純陽烈神手裡面的招式,可算是虛招,再來你身幻五花、腳踏反宮馬時,所劈出三掌的第二掌是取我‘神庭’穴最好時刻,也就是殺招,以下的全在表演,七實十六虛,五行帶天元行步,掌勢只算短兵路,傷不了遠敵,只能自保為佳!”
  東方龍道:“就只這些?”
  小痴凝視他,不久道:“難道要我全說出來嗎?”
  東方龍點頭道:“不錯,其中有一殺招……”
  小痴己截口道:“好吧!想留給你面子,你都不要?”他道:“你的殺招就是第一手那一晃,看似在虛張聲勢,卻殺機重重,若非我不動,你的右手輕而易舉就可戳入對方“天突”穴,這招乃是純陽神手的第三十五招“一指定乾坤”起首式,只是你中途又變了心意,改用第三十二式‘林葉飄飛落滿地’,這樣你該滿意了吧?”
  東方龍登時楞了眼,隨即哈哈淡笑兩聲,以掩飾自己失態,道:“白小痴,你的聰明、資質,宜讓人嫉妒。”
  小痴得意道:“那裡,如果你肯教我武功,我保證不讓你失望!”
  “武功……”
  東方龍臉色已經吃重,負起雙手,走向窗口,海沁依舊騰湧,群星依然閃亮,一切皆如往昔,只有心靈波濤激昂滔掠,將何以抹平?
  小痴見他沉重表情,亦感到失望,誰願將自己得意的武功平白傳給他人?
  他感到東方龍也有此難為之處,不禁攤攤手,道:“大龍王,不傳就罷了,也不必愁眉苦臉,有失你龍王的威吧?”
  東方龍突然轉身,冷然道:“我不是不傳你功夫!”
  小痴又呆住了,道:“那你……”
  “我在考慮要如何接受你?”
  “接受我了很簡單啊!讓我跟小跟班住在一塊不就得了?”
  東方龍倏然又有了笑容,道:“你誤會了,我是要你成名立萬,成為武林第一高手,那能讓你和小跟班一起混?”
  小痴傻楞了眼,快要掉出來:“這該不是天方夜譚吧?”
  他從沒如此失態過。
  東方龍已有了決定,笑的堅決,正色道:“我不但要傳你功夫,還要提拔你成為龍王殿的副殿主。”
  “什麼?”小痴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東方龍又道:“我要任你為副殿主、副龍王,你可願意?”
  “我……我……”小痴如著了魔,量著自己頭額,又抓過東方龍的手按在頭額上,道:
  “摸摸我,看有沒有發燒?”
  東方龍被他滑稽動作,逗出一絲笑意,摸著,還給他敲了一記,笑聲不竭。
  小痴呀的叫痛,終於醒來,道:“是“卡”的一聲,原來是結冰了,這更嚴重!”
  東方龍轉認真,道:“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
  “答應!答應!”小痴立時揪住他的手,急叫道:“當然答應,這可是我白小痴千年來的心願、造化,誰不想大發威風了這可是我揚眉吐氣的好日子到了!我答應你!大龍王!副龍王在此!”
  小痴立時拱手,一百個甘心和虔誠,拜了這位東海龍王殿主。
  東方龍目射稜光,含笑道:“別忘了,我還是你師父!”
  “是,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小痴已然下跪,拜得五體投地,千百年的心願,終於了卻了。
  東方龍要他起來,又道:“以後在外頭,你就以副龍王身份出現,在島上或和我獨處時,就以師徒相稱,千萬要記住,不得失去龍王殿的威風!”
  小痴英雄萬丈道;“這當然,我白小痴何時失過威風了現在身份不同,更不在話下!”
  手猛切:“殺!殺得武林人人臣服,才知道我白小痴不是好惹的!”
  東方龍含笑道:“年輕人發發威倒也可以,不過要有分寸,別殺孽過重了。”
  “是!”小痴一本正經拱手回答,倒也有板有眼。
  東方龍了即一樁心願,心情也開朗許多,道:“你過來,讓為師看看你的脈門穴道!”
  小痴依言隨他走到靠左窗兩張太師椅,東方龍已開始替他把脈。方一觸及脈門,就有一股力量反震,鶩得東方龍眉頭一皺,不由得看了小痴一眼。
  小痴已被突如其來的喜悅衝昏了頭,直把東方龍當成再造父母,對他已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連性命都可交給他。
  他此時只會對東方龍傻笑著。
  東方龍也回他一笑,繼續把脈,臉情則時有變化,可見小痴的脈並不好把。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月已西斜,小痴仍甚有精神在等待結果。
  小痴急追問:“如何?師父?”
  東方龍吃重道:“你服了多少安藥?”
  小痴得意風發,朗朗上口:“多啦!‘千年靈芝’、‘雪山朱果’、‘長白千年銀狐血”、‘六神銀花’、‘漠北千爪紅蛛’、‘天山冰莒血”、‘寒山玉葉何首烏’、‘五彩七角蛇’、‘陰陽金眼蠍’、‘萬年玉馬人蔘’、‘水晶蟾蜍’,太多啦!念也念不完。”
  東方龍想不驚訝都不行,這些藥,樣樣俱有奇效,千載難得一求,他全吞入腹中,尤其是“水晶蟾蜍”,更是難得。
  他問:“你當真服下水晶蟾蜍?”
  小痴道:“當然,我的血都快變成透明的了!”
  東方龍不解道:“那不凡所取得那只……”
  “那只道行只有幾百年,是被我騙出來的,雖有功效,總比我服下這只來得差些。”
  “原來如此……”東方龍已沉思,不知在想何事。
  小痴追問:“師父,我的身體很棒吧?”
  東方龍被他一喚,已定過神,淡然一笑,道:“你服下靈藥太多,體內已有股力量潛伏,隨時蟲蟲欲動,若引導得好,將獲益匪淺。”
  小痴登時滿是高興:“我就知道,我的準備工作,做的很好,還沒練功,就有了內力!”
  東方龍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你身上內勁雖多,但你的經脈卻漸漸消失,也許是你服了水晶蟾蜍的關係吧?”頓了頓,又道:“當你經脈消失後,那股力道將一洩而崩,如若你無法控制,將碎爛五臟六腑。”
  小痴愕然,沒想到服下如許之多寶物,還會有副作用?他急問:“有辦法化開嗎?”
  東方龍道:“也許有,那就是你必須在脈經消失前學會引導之法,或而能利用此股力量。否則為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你快教我!”
  “教是一定要教,可惜大凡練武之人,所運內力,全是遵循經脈運轉,我的‘吸龍神功’也不例外!”東方龍道:“為師所擔心的是,你的經脈穴道要是消失,你又將如何運功?”
  小痴頻頻點頭:“這倒是難題……我得想法子解決才行……”
  東方龍忽然輕笑道:“不過你也別太在意,吉人自有天相,為師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體內的狀況,將來有個防範,再來就是練了本門內功心法,可能會因你體內漸趨減少的經脈而起衝突,會有突然消失之慮,若你在運氣時發現不妥,就千萬別和人動手,知道嗎?”
  小痴點頭:“知道啦!不舒服就別交手就對了。”
  東方龍稍沉思,又道:“也許該將你身上血液放出少許,以減少水晶蟾蜍藥力對經脈的侵蝕,以免於完全消失之慮。”
  “對!就這麼辦!”小痴立時伸出右手:“師父你快下手,我等不及了!”
  東方龍輕輕一笑道:“說你聰明,也有傻勁?那有說放血就放血了這不妥,待為師再查典籍,必要時去討教名醫,再作決定,免得有所失閃。”
  他已從小痴左肩,被梅冷心所刺之傷口,業已結成疤之血塊,摳下少許,道:“有這些就足夠鎖研了,別耽擱時間,我現在就教你“吸龍神功”!”
  小痴喜出望外,多年心願終能實現,立時學樣打坐。
  東方龍馬上將內功心法傳授一遍,然後舉指戳穴,以能讓小痴能明白穴道位置及名稱。
  進一步,小痴已開始提氣,第一次,總不知氣從何來,經過東方龍輸入內勁引導,他才知氣從丹田所發。
  有了引導,他馬上進入狀況,運行十分暢舒,只是另有一股不知躲在何處,又似乎充塞四肢百骸的勁流,仍不聽使喚的隨意流動。
  東方龍也頗感意外,小痴如此容易就從不知而變成全知,已領悟而利用了。
  他見小痴運行正常,已輕望西天將下沉涼月,已浮現一絲寬慰而滿意笑容,慢慢走下山坡。
  殿堂內只留下小痴在運功。第一次,他總是欣喜的一次又一次好玩的行轉內力。
  說也奇怪,他每行轉一次,內力就加強少許,速度也快了許多。
  若非他仍漆黑著,將可發現他的肌膚已漸漸轉為透明。
  月已西沉,涼風已帶寒意。
  當小痴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快接近中午了。
  東方跟班早就在旁侍候多時。
  他準備了早膳,以及洗臉水,突見小痴醒來,他已噓了一口氣,疲憊一笑:“你終於醒了,我足足等了一個早上。”
  小痴見著他,突然呀的大叫,倒把他嚇一跳,小痴迫不及待想找人宣揚:“小跟班,我學會運氣了!你看!”
  他一掌打向桌面文鎮,本只是想震碎它,豈知掌力一出,整張大理石五尺見方寬的方桌,登時轟然全毀了。
  這一響,又嚇呆兩人,還好早膳是放在靠牆的小茶几上,否則就沒得吃了。
  小痴連忙乾笑道:“純意外,小跟班你千萬別張揚!”
  他在收拾碎片,一副狼狽樣。
  東方跟班嚇得面無血色,這可是龍王心愛的東西,他何來膽子見著此事?
  小痴又道:“別擔心,你說那裡有這種桌子,我偷偷換過來就是!”
  “……少爺那裡還有一張……”
  “這不就得了?”小痴道:“大不了去摃過來就是!何況我現在身份不同了!”
  東方跟班也看出龍王對小痴特別優待,只第一次見面就帶他來“觀海殿”,只是他不敢想小痴會變成副殿主而已。
  他道:“下次要練功,你可要小心了!”
  小痴乾笑道:“純屬意外嘛,下次一定改進!”
  東方跟班也蹲下去撿碎塊,道:“你還是先洗臉,然後吃了早膳,老爺等著你去見他。”
  “哦……”小痴現在對東方龍可說唯命是從,馬上放下工作,胡亂洗臉,囫圇吞了八寶粥。哈口氣,道:“成了,龍王在那裡,快帶我去!”
  “別急!”東方跟班笑道:“龍王還交代我要帶你去清洗一番,穿件漂亮的衣服,再去見他!”
  小癡想想也對,自己現在可是副殿主身份,總得打扮象樣才對。
  當下他已和小跟班兩人用臉盆裝著碎桌片,摃下山去,丟於偏僻處。
  隨後小跟班領他至一設備幽雅的浴室,澈底清洗一番。
  清洗後的小痴,換上一套白底藍邊緞衫,頭髮也梳理整齊,好似脫胎換骨似的,精神抖擻,英氣逼人,自有靈性,儼然一副公子哥兒行頭。
  照著銅鏡,他對自己亦感意外,頻頻自得叫著:“還不賴嘛!”
  他已信心十足,隨著小跟班去見東方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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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新官上任

  此殿在半山中,殿前有寬廣花園,居中則為大片鋪著白石之廣場,乃島中人員聚會之所。
  殿內正式擺有氣派太師椅,居中一張大於兩旁椅子一倍有餘,紅絨椅墊上,素青衣衫的東方龍仍閒雅的坐於此。
  他也等了近一個早晨,但仍心平氣和,等待對一智者來說,正是寧靜思考最佳良機。
  終於,小跟班已領著小痴來此晉見,拜過禮,他已退至殿外侍候。
  東方龍瞧著小痴,頻頻贊許英挺瀟灑,小痴也樂於接受,隨後他已道:“我準備馬上宣布你為本門副殿主,你可有所準備?”
  小痴擺出威武姿勢,道:“早就準備好了,你儘管宣布就是!”
  “我所說的準備,不是指此,而是你當了副殿主,要如何讓他們心服?”
  “哦?”小痴疑惑道:“他們敢不聽你的?”
  東方龍淡然一笑,道:“他們當然不會抗命,只是他們若不心服,你這副殿主當的想必也很痛苦,何不想個法子讓他們心服?”
  小痴頷首:“也有道理……師父你替我想想,你經驗豐富!”
  東方龍笑道:“我經驗豐富,卻不及你聰明,聰明的人,又有何事不能辦到?靠自己總比靠別人好。”
  小痴聞言,頻頻點頭:“也對!這小事嘛……”腦筋一轉,已甚有氣魄道:“師父您放心,我保證讓他們無話可說,這是做副殿主的基本條件!”
  東方龍贊許一笑:“如此我就放心了!”轉向殿門:“小跟班,敲鐘!”
  東方跟班應了聲“是”,馬上走向殿堂右側後角吊著的大銅鐘,開始敲起。
  “咚咚”鐘音渾沉傳出,不疾不徐,緩緩鳴送。
  不到幾分鐘,龍王島該到的都集合在殿堂廣場外,個個面色吃重,不知龍王有何大事要宣布。
  東方不凡站在最前面,刑開天在其右側,四大高手立於兩人後面,其後者,皆是一些護院和家丁、女僕,總人數約四五十名。
  鐘聲畢,小跟班也站至人群一角,沒多久,東方龍一副君臨天下氣勢和小痴已緩緩走出來。
  小痴昂首闊步,一生中也只有此時如此威風過,他可要好好過足癮。
  眾人猝見小痴與龍王並排而行,皆詫然不已,尤其是東方不凡,更是瞅紅的怒眼猛瞪,直是不甘,兀自不解揣想著,這小白痴何德何能,竟能和父親混得如此親膩,莫要中他奸計才好。
  一聲“龍王”,眾人已拱手拜禮。
  東方龍和小痴立於殿前石階,含笑望著群眾,東方龍詳和道:“免禮。”
  “謝龍王。”眾人已收禮,靜默聆聽。
  東方龍環視眾人一眼,道:“時下英才難求,為了本門日後得以更形門楣光耀,本人決定再立一位副殿主。”
  此語一出,眾人已顯騷動,但隨即平靜。
  東方龍很快又接著宣布:“這位副殿主想必各位並不陌生,他就是近日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智者白小痴!”
  小痴馬上拱手笑道:“各位,咱們馬上就是好朋友了!”
  群眾一陣譁然,不必說,情況可分兩種,傭僕者,只覺訝異小痴如此年輕就登上副殿主,存有一股羨慕之心,他們只有驚喜。
  另一種則是排斥,刑開天、四大高手以及東方不凡皆難以心服。
  刑開天立時拱手:“稟龍王,屬下覺得此事似乎有再商討之必要。”
  東方龍笑而不答。
  東方不凡盡露不屑神態,道:“爹!此人出身卑賤,而且胡作非為,將來一定會對本門不利!您不能聽信他花言巧語。”
  東方龍冷道:“不凡,你可知英雄不怕出身低?不得以此來褒貶他人!”
  “可是爹……他明明是……”
  “不必多言!”東方龍冷道:“我自有主張,你們聽聽副殿主幾句,再作定奪也不遲!”
  他轉向小痴,微微頷首,要他發言。
  小痴立時神氣盎然,道:“我知道各位都不甚服氣,沒關係,對我有什麼不服的儘管說,我既然要當龍王殿的副殿主,就有辦法叫你們心服口服,如果服不了你們,俺鋪蓋一卷就走!也沒面子再留在此丟人現眼了!”
  此語一出,幾位高手已有了機會,不禁皆暗中露出鄙夷笑意。
  東方不凡冷笑道:“很好,我倒想要看看你如何讓我心服口服?”
  小痴道:“不急!不急!不服的人不只你一人,這樣好了,服氣的人退在一旁,不服的人留在原地,我一個個討教!”
  他的大膽連東方龍都有點吃驚,東方龍原本只是要他耍耍腦筋即可,誰知他卻來真的,要是動起武來,則小痴可就難辦了。
  眾人聞及此言,已往東方龍望去,希望得到指示,小痴講的,可不怎麼算數。
  東方龍道:“副殿主的話,你們一樣要遵循!”
  群眾霎時有了變化,那些傭僕,扯不上爭權奪利的人,已退至一旁,只剩下東方不凡,刑開天以及四大高手,留在當場。
  小痴頻頻點頭:“不出我所料,就是你們幾個人,沒關係,反正以後都是同行了,你們愛怎麼比就怎麼比,我決不讓你們失望!”
  東方不凡冷道:“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招,我就服了你!”
  小痴滿口爽然答應:“是比武!沒問題,我接!還有誰要比武的?”
  火龍冷道:“你能吃我震天雷,也該能吃我一掌。”
  “沒問題!”小痴照單全收。
  神龍卜尚道:“屬下雖不排斥副殿主,但副殿主總得拿出一兩樣功夫吧?畢竟龍王殿並非一般粗鄙武林門派!”
  “沒問題!”小痴道:“你要看什麼功夫?我學的很雜,雖未必比你高明,但也過得去啦!”
  東方龍道:“除了內力一項,副殿主其它功夫仍十分高明。”
  他之所以有此一言,在點明卜尚別找小痴最弱一環他是只想“看功夫”,何來看最弱者?
  小痴道:“也對!我內力還在修,不久就能讓你滿意,你看別樣吧?你專長何種功夫?”
  “輕功。”卜尚回答,這是眾所認定他“燕子三絕抄”為天下一絕。
  小痴道:“輕功倒沒啥,一砲沖天,我可不賴,你能縱多高?”
  “大約十八丈。”
  通常練武人只要能縱十五丈,已是罕見,若十八丈,可謂個中頂尖高手了。
  “十八丈……”小痴往天空瞧去,大約有了定數,突然雙腿一蹬,人如沖天砲衝往高空。衝勁之足,讓人眼花。
  傭僕未見此奇異身法?死板板的往上衝,已譁然叫出口。
  卜尚猝見小痴身形速度不慢,也心存較量,立時騰空追掠而上。
  兩人各衝高十數丈,已成碗大黑點,小痴還再衝高,卜尚已換過一次氣,凌空再追,終究仍差丈餘遠,而先行飄下,落於地面,他已服了小痴,向東方龍拱手一揖,默然退於一旁。
  眾人為之吃驚,不得不對小痴另眼看待。
  豈知小痴是摔下來的,“啊”的一聲,像蛤蟆翻身,屁股先著地,蹬得他憋紅了臉,頻頻悶叫疼!
  其下墜衝力仍未竭,而帶著小痴往前滾,幸好東方龍一股暗勁趕忙托出,才將他身形給穩住。
  眾人不禁覺得想笑,先前那股“另眼看待”之心只好重新估計了?這算那門輕功?簡直和摔死狗差不多。
  小痴不敢明顯的撫抓屁股,幹憋的笑著,“這也是降落的一種功夫!屁股跟腳,只差三尺,也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微微定過神,他已轉向刑開天和天地二龍,道:“你們呢?想在我身上弄點什麼?”
  刑開天有傷在身,自不便動手,他道:“人人稱你聰明絕頂,我們就比文的,能文能武力堪擔當龍王殿大任。”
  天龍昨夜被耍了一記,亦甚不服氣,想再鬥鬥小痴,當下拱手道:“副殿主機智過人,屬下願再次領教。”
  侏懦地龍道:“文的武的都有人了,我侏懦也沒什麼好比,只要你過得了關,屬下自是心服!”
  小癡笑的邪,道:“看你吃得少、穿得少,倒也滿知足的,這種品種並不多見。”
  地龍道:“屬下不中看,卻很中用!”
  “可以‘看’得出來!”再笑幾聲,小痴已轉向刑開天和天龍,道:“來吧?是要問答題,還是選擇題?”
  天龍在四高手中,要算學問最好,已胸有成竹道:“風聞副殿主不但聰明絕頂,還考過秀才,可謂才高八斗,屬下就與您對一首詩。”
  “歡迎!”小痴得意道:“別的沒有,作詩這一行,俺從不落人後,放馬過來吧!”
  天龍稍一沉思,已道:“白痴白痴白白痴!”
  小痴愕然:“你在損人?”
  天龍含有調侃道:“這只是詩,不損及人。”
  “好吧!你對我,我就對龍王!”小痴已道:“龍王龍王龍龍王!”
  “白痴白痴白白痴!白痴罪該萬死,死落十八地獄門,為閻王老子洗腳!”
  這詩夠損人,幾位高手聞及,自有“大快人心”的感覺,也欽佩天龍之機智高超,一口子就得小痴啞巴吃黃連,無以還言,只有挨“罵”的份。
  小痴摸摸鼻頭,怪異的一笑:“我現在又發現,我的名字連閻王都要欺負幾手才甘心?”
  自嘲歸自嘲,他還是很快對上口:
  “龍王龍王龍龍王,龍王步步高陞,升晉三十六宮天,與玉皇大帝打麻將!”
  此語一出,慵僕們已哄然竊笑,復又憋住笑聲,只因在龍王面前,不能太放肆的暢笑而已,他們實掩不住對小痴的喜愛,頻頻誇讚,對得好。
  東方龍也情不自禁哂笑著,雖然他知道最後那“打麻將”對得不好,但他也明白這是小痴故意開玩笑。
  全句都出來了,末尾只要稍加修改,對小痴來說,又有何難?
  天龍也知道此道理,但他仍要例行的指出:“你那末句“打麻將”,多了一字,不能對仗,你可有解釋?”
  小痴侃侃有詞道:“哦!錯了嗎?也罷,本來該是與玉皇大帝平起平坐的下棋,但是下棋歸下棋,總沒有時下的打麻將來得有意思,說不定三缺一,我還可湊一腳,至少插點花,分點紅總有的,你不認為‘打麻將’比‘下棋’有意思嗎?”
  他的解釋雖刁鑽,卻也不無道理,最主要,他已表現出敏銳之思維反應,這在較量智能上,他是佔了上風。
  天龍已心服的拱手:“副殿主機智過人,屬下心服!”
  他也退至一旁。
  小痴自在的接受,隨又轉向刑開天,道:“總管大人,你又該出何難題?”
  刑開天早有準備,道:“屬下有個問題百思不解,幾年前,屬下在寒月觀與青雲道長閒談,他卻出了一個難題,屬下就以此難題來考你!”
  他道:“一個人只有兩條腿,為何進入屋子以後,再走出來,就變成六條腿?”
  這問題,他足足想了數年,還未想通,如今拿來考考小痴,心想勝算機會該不小才對。
  他已稍帶狡黠的睨視小痴。
  眾人也在想此問題,為何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間會變成六條腿?
  他們想不通,全然瞧向小痴,看這天下第一聰明的人是否真有一套,把人變成六條腿?
  然而小痴連想都不必想,立時道:“這問題很簡單,進入屋裡,背張椅子出來不就得了?”
  人有兩腿,椅有四腿,加起來剛好六腿。
  眾人譁然不已,刑開天想了數年的問題,竟然會如此簡單?簡單的讓人太過突兀,太不容易接受。
  但事時上老道長出題,也只是秉著一竅開通心情,只要點破了,就不值多少銀兩了。
  刑開天楞然的盯著小痴,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痴故意裝模作樣,道:“你不信?那你背背看,少了一只腳,就去找那老道長要,他會剁給你的!”
  題目是道長所出,若不服此答案,倒須向道長再討教他的答案了,所以小痴才有此言。
  刑開天輸的無話可說,他也退下。
  侏儒地龍道:“副殿主所說答案,實讓屬下心服,屬下告退!”
  不必等比武,他也退至一旁。
  小痴呵呵笑道:“吃得少的人,果然容易侍候!”
  東方不凡已憋了甚久,如今已剩下他和火龍,該是出手的時候了。他道:“白小痴,你一張嘴光耍著,可惜功夫不行,也無格居此高位,接我三招再得意也不遲!”
  話聲未落,他已掠身而起,雖曾受過向殺掌傷,但並沒帶給他多大傷害,出招仍是狠猛。
  扇光一閃,帶動空氣滔掠,形成一股狂濤,宛若張牙舞爪巨龍,騰翻、扭卷,撕抓般罩住了小痴四肢百骸。
  一上手,他就用龍王殿絕藝“龍王斬”。
  東方龍見及,不禁為小痴捏了一把冷汗,眾人更是將一顆心懸在口中,龍王殿第一絕技,豈是易與?
  小痴大喝“好招”,心想此招硬接不得,只有避其正鋒,霎時搯出匕首,劃出慕容七劍第四式,刀光閃至胸口成全盤狀,突地再次往高空竄,想避開東方不凡凌厲攻勢。
  東方不凡早已預知此著,金扇反抖,也追掠而起,萬道光芒如暴開冰針,全噬了過去。
  小痴身形一扭,頭下腳上,以那金盤形刀光迎向金扇,雙方撞及一處,啪啦啦的電光石火暴閃,觸向群眾眼眸,引起一陣昏花。
  兩人已暴開,小痴悶哼的斜墜地面,左胸起伏不定,被白金扇點了一記,嘴角已掛血。
  東方不凡突然落地,並未受傷,冷冷一笑:“再看第二招!”
  他不予小痴有休息機會,白金扇帶過,不再化游龍,而是幻出成形金牆,遠古開天之大盤石,抖著巨人雙手猛推,流竄的空氣已為之擠壓,裂出桐聲直鑽耳膜,令人生疼。
  小痴突然不退反攻,匕首拉直,如一道精鋼光束飛馳,刀鋒過處,似如裂割屏風,一鑽到底。
  他知道,若讓對力招式成形,將對自己更不利,倒不如在其威力未全部發揮之下,先下手為強!
  東方不凡果然因未料到小痴會反攻,而有所受製。但畢竟此招威力不凡,只稍受挫,霎時又將小痴捲入其中,在連劈數扇之下,小痴右腿又挨了一扇,倒滾而退,已紫青腫脹,疼痛難挨。
  “媽的!你這小子全來硬的?俺跟你有何深仇大恨?”
  小痴咬著牙,心頭火了,他知道右腳這扇是東方不凡第二招用完時,再偷撂的一扇。心中甚是不服,已撐了起來,冷道:“來吧!最後一招!”
  東方不凡眼見兩招不能打倒小痴,怒意更甚,旋身一轉,白扇張開,化作飛輪,咻然砍向小痴,人也騰空,雙手成刀,像一把通靈而受魔鬼詛咒的魔刀,飄浮空氣中,似乎任何流動都能割下小痴頭顱。
  “斬絕情?”
  眾人已驚呼,東方不凡已用上龍王斬最後一招“斬絕情”,簡直是想取小痴性命而後始甘心。
  “什麼斬絕情?”
  小痴火氣也不小,匕首硬抓在手上不放,突然身化數尊人影,用的正是昨天東方龍所使的“無影蓮花幻步”,游移於四面八方,和敵手周旋著。
  然而其右腿已傷,行動稍遲緞,未能盡然避開,眼看白金扇就要從左斜方削下,東方不凡雙掌也劈至胸口,若小癡想躲旋轉金扇,必不能逃過雙掌,若不躲金扇,可能人頭落地。
  千鈞一髮之際,他已做了抉擇,挨打事小,頭掉了或斷手斷腳,那才麻煩。
  當下他竟然挺起胸膛,硬要接下雙掌,右手匕首已往空中白金扇砍去。
  此舉看得眾人駭然尖叫:“快躲!”
  東方龍亦激動的想衝前攔阻,然而一切已成定局。
  啪然巨響,小痴整個人已倒撞花園,撞倒兩棵腿大古松,復再撞垮殿前石造欄杆,停於迥廊內壁。
  而東方不凡卻也莫名的往後撞,還好他未受傷,很快的穩住身軀,甚是疑惑小痴那來那麼大反彈內勁?
  群眾一陣肅穆,全然瞧向小痴,不知他傷的如何?亦或是倒地不起?
  刀、扇已從空中落下,咋啷的死沉沉掉在石地,也重重敲向眾人心頭。
  終於,小痴這耐打耐摔的身軀已慢慢爬起,眾人為之輕聲歡呼。
  本來在“斬絕情”凌厲攻勢下,該無人能活命,但小痴本已服用太多保命靈藥,也摔過何只千百次,對於挨打,自有一份超乎常人之能耐,所以他又爬起來了。
  然而東方龍卻知道小痴能保命的最主要原因是體內那股異奇力量反震了外襲掌力,而化解此掌不少勁道,東方不凡也因而被震退。
  有此反震力量,掌勁越大,反震越大,小痴受內傷機會反而小些,這恐怕非他人所能預料得到的吧?
  不過連挨數掌,又在他內力未成形之時,小痴也有得受,胸口火辣辣,十分難挨。但他仍想氣氣東方不凡,一拐拐的又爬起來,除了嘴角血絲更多以外,也難看出他到底受了多重內傷。
  “沒事啦!三招!”小痴手豎三指,一拐拐走向人群,笑臉又露:“奶娘的!人稱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新官上任三招三掌三口血!”
  他己走向原位,拾起匕首和白金扇,用力的將扇子拋給東方不凡,冷道:“三招已過,你還想再來也沒關係!”
  東方不凡一陣忿怒,雙目猛瞪一陣,終於仍說話算數,憤憤的退於一旁。
  小痴深深吸口氣,轉向火龍,道:“只剩下你了!”
  火龍一身肥肉不動自顫,臉情變化不定,看小痴受此傷勢,仍眉頭不皺一下,不禁對他多一分好感,已拱手道:“屬下掌力比起‘斬絕情’仍遜色三分,副殿主能接下此掌,屬下心服口服!”
  再一拜,他也退至一旁,全場為之鴉雀無聲。
  小痴噓口氣,道:“總算熬出頭了,該有好日子過啦!”
  東方龍已含笑走向小痴,道:“我果然沒看錯你,文武雙全。”
  小癡笑道:“可惜就只有今天才被你發覺;我這種徒弟很難找吧?”
  “的確難找,不過從今以後你就是龍王殿的人了!”東方龍道:“這該是你發展才能的時候了!”
  小痴呵叮笑道:“有了二龍王,大龍王就更逍遙啦!”
  東方龍笑道:“將來島上的重責,可就要全落在你肩上了!”
  小痴道:“沒問題,龍王殿豈是好惹的?如今有了我,更如虎添冀,只是……”
  他大言不慚的說著,突又瞄向眾人,似有“難言之隱”的憋笑著。
  東方龍不解:“只是如何?他們有何不對?”
  小痴憋笑,細聲道:“你不覺得他們有點笨嗎?”
  東方龍也為之結舌,不知如何回答,乾乾一笑:“跟你比起來,他們自不比你聰明;不過,我想他們每個人都足以獨當一面了。”
  小痴睨眼道:“你不覺得把他們訓練聰明些,會更好嗎?”
  “訓練?”東方龍愕然:“才智天生,也能訓練?”
  “凡事都可以訓練!”小痴得意道:“看我的就可以啦!以後你只教武功,其它的都由我來!保證他們一個賊過一個!”
  “這不就成了“賊”窩了?”東方龍雖如此說,仍贊同小痴,道:“就隨你吧!只要能對龍王島有益,你儘管‘訓練’就是!”
  小痴拱手道聲“是”,已滿意的笑著。
  眾人退的有段距離,並未聽得詳細,仍默默的瞧著小痴這不速之客。
  東方龍已轉向眾人,道:“今後副殿主的命令就等於我的命令,違抗者,以門規處置。”
  眾人同聲應“是”,場中一片肅穆。
  小癡想擺出莊嚴樣,仍是一副賊模樣。他道:“今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願意讓你們分享我的聰明頭腦,免得我們有代溝存在,今天掛了彩,不方便啦,三天后,我再教你們如何變得聰明些,沒事了,你們退去吧!”
  眾人大感迷惑,聰明又如何分享?自己又如何才能變得聰明些?皆不解的瞧著小痴而忘了他另外下達要他們退去的命令。
  小痴已自得笑道:“聽不懂了是不是?那更證明你們須要訓練,別急!我會按部就班的培養你們,這是我副龍王對本門的最新貢獻,我會盡力而為的!”
  眾人越聽越迷糊,東方龍已道:“你們退下吧!副殿主的事,三天后再向他請教,他也有傷在身,須要治療。”
  眾人這才應聲“是”,各懷不同心情離去,而絕大部份都有一股莫名的笑意,倒想看看小痴在耍何花招?這花招想必又是讓人哭笑不得吧!
  刑開天和天龍卻暗自喟嘆,小痴莫要把龍王殿搞得天翻地覆才好。
  眾人退去。東方龍也帶著小痴離去,至一面對碧海青天之崖面,以內力替他療傷。
  小痴終於有了師父,有了武功心法,更有讓人仰慕的地位,看似前程似錦,但他豈又是捺得住束縛之人了將來發展,他可真的大有可為了?
  無意間,眾人卻莫名期盼著三天期限快點到來,也好解開讓自己變聰明的方法。
  卻不知小痴要如何訓練他們?
  三天很快已過去。
  誰不想從平庸資質變成聰穎過人?
  天一亮,四大高手已在廣場前等候接受訓練。
  前幾天被小痴撞壞的花草,欄杆已修復,連地上血跡亦清洗無痕,雪白一片。稍帶清冷海風刮過,帶著陣陣桂花香,在這怡人清晨,拂來盡是舒暢。
  果然,小痴方躍龍門,大權在握,總想發威一番,過癮頭,他也及早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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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縱橫天下

第一章 智敏雙全

  三天的療養,再加上白小痴本身體質的特異,那些傷早已痊癒,不但如此,在經過東方龍授予內功心法之後,白小痴日夜苦練,竟然收穫頗豐,若見他充滿靈性眼睛,此時也有碧光泛出,可想而知,內力已精進不少。
  他已換上一件素青絲質便裝,這質料和東方龍所穿的一模一樣,也許是小痴身份不同,所以東方龍特別為他準備了此衣衫,穿在身上,再配上梳理整齊之頭髮,用東雲巾挽個髮髻,雍容華貴已隱隱泛出。
  但他說話仍是那副德行:“嗯!你們來的很早,表示有心排除這個‘笨蛋’雅號,可喜可賀!”
  眾人拱手問好後,天龍已道:“副龍王機智過人,屬下能學得一二,亦是托您的教導,自是受益匪淺!”
  “有此想法就好?可惜有的人就是想不開!”小痴似笑非笑的說:“本新官上任也不來捧捧場,實有點不太聰明!”
  天龍道:“副龍王可是指少門主和刑總管?”
  “嗯!”小痴道:“本來,他們是笨是聰明,我管不著,但為了本門將來發展,我可不能讓他倆如此一笨到底,這是嚴重的致命傷,所以我還是要把他們請來,一起接受訓練。”
  說著,他已轉向左側花園後頭,叫道:“小跟班,去請那位大人物來,就說副龍王有令!”
  遠處傳來東方跟班回聲“是”,他已動身去找兩人。自小痴升了副殿主之後,小跟班已然對他侍奉的無微不致,變成名副其直的跟班了。
  不到半刻鐘,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已心懷不悅的走向此地,倨傲的拜個禮,連問好都免了。
  小痴輕輕點頭:“來了就好,三天前你們扳不倒我,三天后你們就得聽命於我,否則我翻臉可像翻書那樣簡單。”
  東方不凡冷冷的‘哼’了一聲,瞟眼而視,態度十分不恭。堂堂少門主身份還要聽令這外來客,實讓人夠嗆心。
  小痴輕輕一笑:“大公子、大少爺,你愛怎麼‘哼’,我不管你,要是你違抗命令,我可不管你是誰,照樣以門規論處。”
  東方不凡再大膽,也不敢違背他爹所訂的規矩,否則他也不會來了,聞言,硬是一把火在心頭,卻無處可發洩。
  小痴得意一笑,向東方跟班招手:“你也來!我的跟班,少說也得比別人聰明才行!”
  東方跟班暗自竊笑,已走向四大高手左後方,也想接受訓練。畢竟誰不想讓自己變得更聰明?甚至帶點狡黠。
  小痴含笑道:“現在是訓練期間,各位不必太拘束,也不可故意搗亂,相信這對大家有益!”
  在殿前石階上來回走了兩趟,他道:“雖然腦袋那麼小,卻有天才與白痴之分,想想也真拿它沒辦法,一大堆什麼過目不忘,舉一反三,觀察入微,反應靈敏……這些都包括在記憶力、理解力、創造力.分析力、觀察……幻想……反應……一大堆,想一時全部訓練,並不容易,所以我只好先挑重要的,你們猜,先訓練那樣比較好?”
  地龍乾亮高舉矮短手臂,很快已回答:“先訓練過目不忘,這可以看清敵人招式,而且記下來很快就能化解。”
  小痴搖頭:“你看我就知道了!我看得懂,未必化得開,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就和我差不多啦!”
  天龍段絕道:“以創造力如何?不斷研究發展出新絕招,這可使本門功夫更進一層。”
  小痴道:“話是不錯,可是‘創造’一途,該是龍王那種絕頂身手才須要加以發揮,像我,每次創出的招式,老是打不過人家,我也不知毛病出在那裡?創造武功之事,還是由龍王解決的好。”
  以前小痴總喜歡另創招式,然卻時常不敵於人,並非其所創的全然無用,而是那些招式,非像他此種普通身手所能發揮,是以在他感覺上,好似所創招式皆不怎麼管用。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是如此,遇上了好招怪事,他仍會再創幾招,至於是否會被砸得滿頭包,他可不在乎。
  這也是他懂得天下武功招式,但時常又被追殺的原因之一。然而目前以整人為樂,他倒不想往“創招”方向發展。
  眾人也不如該從何處學起。
  小痴已自得笑道:“從‘反應’開始,一個練武的人,最重要就是身手敏捷,夠得上一個“快’字,其它的就不怎麼重要了。”
  眾人聞言,始恍然。創造招式,其目的也是在克敵、製敵,而招式若快於對手,更能製住對方,兩者俱有相當共同目的,當然練個‘快’要來得實惠多了。
  小痴又道:“招式雖求身手敏捷,腦袋智愚也是一樣,誰反應快,誰就是聰明人,誰反應慢誰就是笨蛋!尤其對練武人來說,這點更為重要,所以我們就從‘反應’開始訓練。”
  得意的尋視眾人一眼,他道:“在還未訓練以前,我想考考你們,看你們到底有多聰明。我好決定如何教你們,方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眾人已凝起心神,準備應考,連東方不凡也不例外,前三天,他是以武鬥,現在則想以文鬥來扯小痴後腿。
  小痴睨向眾人,稍加思考,已淡然笑起,準備再次和眾人較量。
  他道:“聽清楚,有一個人不用任何東西和武功,在柔軟的沙灘上行走,然而我們卻看不到他的足跡,這是為什麼?”
  題目出的甚是平常,卻令人費猜疑,眾人開始沉思,總想找出答案。
  第一個侏儒地龍已急忙搶先回答:“我知道,他是用手倒立行走,所以看不到足跡!”
  小痴搖頭笑道:“不對!我所說‘看不到’是看不見任何痕跡,包括足跡手跡,以及其它可能留下的痕跡,你的回答不能算對。”
  地龍顯得有些失望,乾笑著:“這題目果然有點門道……”
  火龍扭動肥豬豬腦袋,道:“那人是用跳的,躍過沙灘,是以未留下痕跡。”
  “也不對!”小痴道:“我說過他是一步步的走,而且沙灘說不定十萬八千哩,他怎能跳得過去?”
  神龍道:“他每走一步,就用腳將足跡掩滅,所以無跡可尋,當然,用樹枝之類東西抹去也行。”
  小痴道:“不對,我說過不能用任何東西,“腳”也是一種東西,也就是說那人除了走路,其它任何消滅的方法都不能用。”
  天龍道:“他走過之後,海浪襲來,已將足跡掩滅。”
  小痴道:“不對,沙灘不一定要在海邊,在沙漠、湖畔,任何地方都可以。”
  這就難倒眾人了,既然在沙灘上行走,不能用任何方法毀去足跡,又豈會見不著足跡?
  小痴道:“怎麼?想不出來?這麼簡單的問題,小跟班你說說看!”
  東方跟班嫩臉微紅,道:“沙灘是流沙,人走過去就沉下去了,所以……所以……”
  小癡笑道:“所以足跡也沒得見了?”
  東方跟班困窘道:“是……”
  小痴道:“你的想像力比我還豐富嘛!其實你該想的實際些,那有人會在流沙上走?就算答案是如此,也很難令人滿意。”
  地龍急切道:“那……答案到底是什麼?……”
  小痴呵呵笑著,道:“答案很簡單;因為那是透黑的晚上,就算你們挖個大坑,也沒人見得著。”
  眾人譁然,想了如許多之原因,就是沒想到此情況,不禁對小痴更加折服。
  小癡笑的其開心,道:“你們想的全是如何足跡消失,這正上了題目的當,怎會想到讓自己的視線受阻呢?其實黑漆漆的夜晚是一種答案,另一種?我們背向看那個人,不也是瞧不見那些腳印?知道了嗎?答案並非只有一個。”
  眾人由衷心服,只有東方不凡更加嫉心了。
  小痴道:“這題你們過不了關,現在再出一題,你們要好好把握啊!”
  眾人馬上歛起心神,準備再作答。
  小痴輕輕一笑,道:“世上何種東西最不怕冷?”
  “貂!”地龍又搶著答。
  “不對!”小痴道:“貂能生活在冰天雪地,人類也能,所以它不能算。”
  “天池冰魚,它可在寒冰湖中活命!”天龍道。
  小痴道:“也不對!它是可在湖中活命,但湖水過冷,它還是會築巢躲起來,可見它仍怕冷。”
  如此一說,眾人又茫然了,皆表示不知。
  小痴輕笑道:“其實這東西就在你們身上,是鼻涕!”
  “鼻涕?”眾人驚愕脫口而出。
  小痴淺笑不已,道:“不錯啊!天氣愈冷,鼻涕愈是喜歡往外跑,誰敢說它不是最不怕冷?”
  眾人恍然而笑,皆對小痴回答感到滿意而風趣。
  東方跟班問道:“那……副殿主……什麼是世上最怕冷的東西?”
  眾人凝目注視小痴,倒想看他又如何解釋此物?
  小痴連想都不必想,就脫口而出:“屁!”
  眾人又是陣騷動:“會是它?”
  小痴自得的點頭,得意笑道:“這傢伙剛從下面出來,又急著往鼻孔鑽,它不怕冷,什麼才怕冷?”
  眾人那曉得兩樣東西都出在自身上?還被小痴說的頭頭是道,讓人無以反駁,除了莫名的笑意,還真無法講出一句話來。
  只有東方跟班懷著崇拜心靈,道:“副殿主,這些妙絕的智能題目……你都是從那裡學來的?”
  小痴道:“這要學嗎?有的人天生即會,當然啦若真的要學也不難,多吃幾條蕃藷就行啦,呵呵……”
  東方跟班也臉紅的笑著,道:“那你認為我們……有多聰明?”
  “看樣子,你們的智商只有六歲半!”小痴哧哧笑著回答。
  “六歲半?”眾人哭笑不得,每以為很聰明,但在小痴眼中,只有孩童的智力,實是讓人癟透了。
  小痴肯定而又點嘲惹道:“不錯,只有六歲半,適合牛頭馬面變變變!(即現代之大蘿蔔蹲)!”
  “什麼?”眾人又是驚愕叫著。
  小癡笑的惹人道:“我是說訓練你們,只有從“牛頭馬面變變變”開始,這樣才能啟發你們的智能,訓練敏捷的反應!”
  眾人這下真的哭笑不得了,東方跟班還說的過去,但他們都已上了年紀,沒有六十,也有四十、五十,還在玩此遊戲,實是讓他們又吃驚又無奈。
  天龍困紅著臉,道:“副殿主,你該不會當真吧?”
  小痴道:“本副殿主言出必行,再說為了各位好,只好勉強一試啦!若不加強訓練,殿主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東方不凡冷道:“如此幼稚的舉止,本人不屑參與!”
  小痴嘲諷道:“對付六歲半的小孩,不必玩什以抗命論處,砍下你一條手臂!”
  東方不凡怒斥:“你敢!”
  小痴目光轉凌厲:“你可以試試!”
  兩人怒目而視,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刑開天見情況不妙,馬上拉扯東方不凡衣衫,細聲道:“少公子,這事,將來再說吧!”
  東方不凡也知小痴並不畏懼自己身份,否則也不會在奪寶開始時就三番兩次找自己晦氣,此時此境只在表現自己不屑於小痴,若真叫他抗命,他還沒那個膽子,當然,若卯起勁,他勢成騎虎難下,但現在有了台階自是順勢退下,冷冷‘哼’了一聲,目光已移走,不再理會小痴。
  小痴諧謔一笑:“對嘛!何必拿自己開玩笑?要扳倒我,也得找個好機會才行!吃眼前虧的人,智商只有兩歲半,是低能兒童,無可救藥了!你比低能兒稍高一點,會見風轉舵,所以還有救,而我就是你的救主!”
  轉向眾人,道:“現在大家先抓個變臉名稱,遊戲就要開始,雖然有點返老還童,不過這方法的確有效,希望你們全力以赴,為了使訓練有效起見,每輸一次,就長一顆瘤!”
  他拿出尺餘長的小木棒,揮耍著,隨時都有落在眾人頭上的可能。
  眾人已選了臉面,依次為:東方不凡--牛頭。刑開天--馬面。天龍--虎臉。地龍--豹臉。神龍--豬頭。火龍--狗臉。東方跟班--貓臉。
  名字取得怪,動作也怪,若是牛頭狀,則要作出長出牛角模樣,實讓人哭笑不得。
  小痴已宣布比賽開始。
  刑開天唱道:“馬面我馬面我變變變,馬面變完了我變豬頭:”
  一場比賽就此開始,起初東方不凡還故意不遵,但被敲了幾次腦袋,再也不敢怠慢,拚命的賽著,免得腦袋變成金佛頭。
  比賽從先前的緩慢,到後來全神貫注,爾虞我詐,倒也合小痴目的?訓練眾人的反應。
  不到半小時,眾人腦袋的瘤也長了不少,尤其是心神那種疲勞,比讓他們練上一天武功還累。
  終於小跟班由於武功最弱,體力當然不支而跌坐於地,就快昏厥,兩眼發直,氣喘如牛。
  小痴見狀,突然大叫:“貓臉變變變!”
  東方跟班愕然又蹦了起來,已全然失去理性控制,呆愣的望著小痴,急念道:“我變我變,我變變變……”
  “不必變啦!”小痴打斷他的話,笑道:“像你這樣不經過大腦的反應,可算是訓練成功,永遠不會輸了!”
  東方跟班此時才稍微醒了過來,吶吶道:“副殿主……我可以不練了嗎……再練下去真的會變貓臉了。”
  “當然可以!”小痴尋向眾人,悅然道:“如何?這比練功還勞累吧?今天就到此為止……”
  眾人噓口氣,浴火重生感覺頓上心頭,暗道:“好險”,要再練下去,就算不被累死,腦袋也會被敲腫。
  小痴等他們擦汗,休息一陣,方道:“你們練了那麼久,不知效果如何,我來考考你們!”
  他走向侏儒地龍,笑道:“老兄,你蹲的最是勤快,想必最有心得,就從你先開始!”
  地龍身材矮小,蹲著和站看差不了多少,玩這遊戲,最為吃香不過了,輸的也比較少,一股冠軍感覺讓他沾沾自喜,聞言已擺出架勢,欣然接受,道:“副殿主抬愛了,屬下定當盡力以赴。”
  小癡笑道:“很好!這試驗很簡單;把雙手伸出來,我打右手時,你的左手就得趕快收起來,知道嗎?”
  地龍點頭,馬上伸出雙手。
  小痴輕輕一笑,立時打向右手,地龍果然急忙伸回左手,不過右手卻硬邦邦不能動仍被打疼了。
  地龍突然發覺不對,道:“副殿主,我的右手……”
  “該打!”
  小痴再打一記,已換上天龍,以至于所有人,情況都一樣,右手根本閃不掉,被打得疼澈心骨。
  又輪迴地龍,他急道:“副門主,這不合理,你老是打右手,而叫我們避開左手,如此一來,我們永遠也只有挨打的份!”
  “是嗎?”小痴道:“那換個位置,我打左手,你縮右手。”
  說著他已揮棒打向地龍左手,地龍急忙伸右手,情況仍是一樣,他又抱怨:“副殿主這也不合理,根本避無可避。”
  “噢?”小痴黠笑著。
  火龍道:“屬下也認為不合理,反應再快,也沒辦法躲掉。”
  天龍道:“副殿主似乎該改為打右手,縮右手才較合理。”
  “合理?什麼叫合理?”小痴道:“打人還要講理的?”
  小痴一不作,二不休,打得更急,更快。打得眾人臉色全變,手掌疼痛難挨,怨恚已起。
  “合理的就是訓練,不合理就是磨練!你們這些人就缺少磨練!”
  小痴打的更快速,笑的更捉狎。
  地龍已被打得難以忍受,急叫道:“這明明是不合理,你怎麼可以如此?伸出的手不能動,分明是在整人!”
  “那來不合理?打右手,很正常嘛!”
  “可是被打的那雙手永遠逃不掉!”
  “你為什麼不逃?”
  地龍突然收起雙手,他一收,眾人也跟著收,懼然的瞪著小痴。
  小痴愕然道:“你們為何收手?”
  地龍道:“收了手,你就打不著!”
  小痴突然笑了起來,道:“為什麼你們非得被打疼以後才想到要收兩隻手?剛開始的時候就收手,不就什麼事也沒啦!”
  地龍怔愕:“可是你先前不是規定打右手,縮左手?”
  小癡笑道:“沒錯啊!否則你的手那會紅撞,你明知很不合理,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收手了要你們反應敏捷,不單只是動作上敏捷,就如此事,你左手反應再快,仍逃不了右手被打的命運,也就是從一開始,你就被我的話套牢,吃虧上當,那是必然的!”
  眾人這才恍然,小痴原是想以此來測測眾人反應,沒想到眾人仍未能逃過語言束縛,而挨了這頓打,直在挨得一文不值而沒話可話。
  小癡笑道:“這頓並沒白打,至少你們該知道合理的事情不一定是對的,不合理的事情也不一定是錯的,全在於你們如何應付,知道了沒?”
  地龍摸著紅腫手掌,佩服道:“副殿主教導的是,屬下受用無窮!”
  小痴淺淺一笑,道:“知道就好,今天就到此為止,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咱們再來較量!”
  此語一出,眾人已拜禮而去,一大早雖挨了一頓打,但他們心靈並未空虛,至少已了解自己的確差小痴智能多多,想迎頭趕上,還得一段時間不可,他們都有心再次接受訓練。
  只有東方不凡恨意難消,堂堂一個少門主,被小痴這小癟三耍得團團轉?他豈能咽下這口氣?已調頭找他爹去陳訴告狀了。
  小痴反倒不在乎,悠哉的和東方跟班,逛這神奇的龍王殿,以遂心願,順便享受一番副殿主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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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難兄難弟

  東方龍正坐在東島半山崖上那張白石靠背椅上,他在看日出。
  淡淡薄霧飛掠,似如人間仙境,他品著香茗,然後幽雅的將茶杯放回椅側的小茶几,已微笑的聆聽浪濤聲,似乎俗事和他一無關係。
  “你來了?”東方龍已發覺靠崖小徑上有人走動,並沒轉頭,就說出此話,很明顯,他早已知道東方不凡會來找他。
  東方不凡繞過小徑旁一棵百年古松,走向崖面平台,拱手而委曲道:“爹,孩兒給你請安。”
  “不必多禮!”東方龍淡然道:“你受了委曲?你就說吧!”
  “是!”東方不凡再次拱手,已道:“爹為何把白小痴這小瘋子提升為副殿主?”
  東方龍道:“他很有才能,武功也不弱,當時他不也滿足了你的條件?”
  東方不凡恨道:“可是他和孩兒有過節,爹您怎能不考慮孩兒呢?”
  東方龍凝視他,淡然一笑,道:“年輕人,不免有點氣盛,然而你該學習放寬心胸,他都已既往不究,你又何必懷恨在心?”
  “可是他不時在找孩兒麻煩,您看我的手!”
  東方不凡張著被打腫雙手,裝出一副可憐模樣。
  東方龍瞧了幾眼問道:“你接受了他的訓練?”
  “孩兒是被逼的。”
  “為了本門,他以副殿主身份,是有義務來訓練你們!”東方龍道:“不凡,你是我兒子,爹決沒有找外人來欺負你的道理,爹何嘗不想把你變成絕頂聰明之人?受點傷又算得了什麼?何況爹認為受此傷的又不只你一人,你為何不能忍呢?這全只是皮肉之傷而已,對一個練武的人來說,算不了什麼?”
  東方不凡咬咬牙,心頭不知恨死小痴多少次,恨道:“他的訓練完全無效,他只是胡搞!”
  東方龍問:“他又如何訓練你們?”
  東方不凡道:“玩的是小孩子遊戲,牛頭馬面變變變!”
  “牛頭馬面變變變?”東方龍眉頭一皺,也頗感意外小痴怎會玩這把戲。
  東方不凡見他爹有了反應,隨即又添油加醋道:“他不但把本門弟子當小孩耍,還拿木棒敲人腦袋,太狂妄透頂了。”
  東方龍淡然一笑,道:“他敲了你幾次?”
  東方不凡道:“最少二十餘次,尤其是剛開始,孩兒連續被敲,後來不得不小心應付,否則必定被敲得更多。”
  東方龍道:“這就對了,剛開始你不斷被敲,但後來你的次數已減少,這不就表示你已在進步,他的方法怎會無效呢?”
  東方不凡道:“爹……”
  “不必再說這些!”東方龍截口道:“白小痴他那絕頂智能,連爹都佩服不已,若非身份關係,爹還真想和你們一起接受訓練,不要為了一己私心而排斥他,否則將來日子你會相當難過!”
  東方不凡沒想到自己的爹會如此指責自己,一時也訥然無以言對,楞在當場,滿腹委曲,當真豁著不甘,往肚子裡吞。
  東方龍緩緩起身,走向他,伸手拍拍他肩頭,道:“凡兒,現在多吃點苦又算什麼?將來爹的基業還不都要傳給你?除非你自已不爭氣,讓他們看不起你,到那時,就算大權在你手上,你也未必保得住!”
  東方不凡道:“可是……可是白小痴他……”
  東方龍道:“你很畏懼他的聰明才智是不是?”
  東方不凡猶豫一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東方龍含笑道:“他是爹的徒弟,自不會不遵爹的命令,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他的事由爹來操心。”
  東方不凡道:“但……爹您怎能教他武功?……”
  東方龍道:“他是一把利刀寶刃,不造就就他,何等可惜?有了他,東海龍王殿等於多了一條龍,從此天下武林更該對本門側目,何況爹已動了愛才之心,相信爹的作法是對的。”
  東方不凡道:“可是……要是將來他叛變了?……”
  東方龍含笑道:“不要現在就懷疑他人,這樣容易壞事,或許就是因為你的懷疑而導致後來的的叛變,爹已說過,他的事由爹來處理,你只要守好本份就行了,若真有那麼一天,爹仍會收回他武功,你擔心這些全是多餘的!”
  東方不凡仍擔心白小痴的智能,道:“爹您當真要把全部武功傳給他?”
  東方龍道:“不錯。”
  東方不凡道:“可是……將來您如何收回?”
  東方龍道:“若他真的叛燮,爹不惜以性相命相搏!”他笑道:“不過你放心,這事永遠不會發生;你回去吧!聽爹的話,多和他多學學靈巧事情,這對你有莫大益處。”
  東方不凡實不相信自己父親會如此愛惜小痴而聽不進自己一句話,頹喪之餘,只好告別而去,心想著,一定要扳倒小痴,方消心頭之恨!
  東方龍望著兒子背影消逝,良久才嘆口氣,自語道:“不凡,千萬別壞事才好!”
  東山朝陽已升,燦爛霞光一片昏紅,仍無法突破雲層、霧氣,現出一片紅紗般的朦朧。
  九華山下一處偏遠小鎮,名“凌陽”,百來戶人家,卻也有股鄉城小鎮的熱鬧氣息。
  它正是小痴和呂四卦的出生地。
  當呂四卦和小痴分開以後,小痴說的“老地方”就是指此鎮。
  呂四卦逃回此地,宛若回到家中,四處熟人多的很,打打招呼之餘,仍會問及小痴怎會丟了?呂四卦則有難言之隱,隨便胡謅,鎮民也心裡有數,皆一笑置之。
  凌陽鎮上上下下不知小痴者,恐怕只有剛哇哇落地的嬰兒了,他們又豈會不知小痴所幹的一些令人無以想像而又哭笑不得的事?
  呂四卦這幾天全混在西小巷的一處賭場裡。
  場內依然油布掛窗,大白天仍漆暗,非點著油燈不可。小地方,只開一桌,但賭徒之廝殺,仍是吶喊豎眉,激烈非常。
  呂四卦更是青筋暴脹,難得手氣好,桌前也擺了百八十兩,準備嬴多了,好在小痴面前誇耀一番。
  他拿起骰子,哈了幾口氣,驀然猛喝:“四五六啊!”
  一聲喧吼,三顆骰子滾滾落定,兩四一個六點。
  呂四卦已大笑:“哈哈!雙四一個六,是大!賠賠賠!一共三十四兩銀子!”
  不等莊家賠錢,他已伸手抓向莊家桌前那堆銀子。
  突地一雙手已按在他手背,阻止他抓銀子。
  呂四卦叫道:“老鬼頭,輸了就賠,縮什麼烏龜?”
  半百較胖中年人冷道:“誰又阻止你?那點銀子,大爺還不放在眼裡!”
  “你賠就賠,伸什麼手?”
  “誰又伸手?”莊家已舉起雙手抓骰子,叫道:“神經病!”
  呂四卦突有所覺:“那這隻手……”他順著手往上瞧,已發現在側一名年輕勁裝漢子正冷目瞪著他,他罵道:“小兔崽子,放亮你那對招子,這是誰的地盤,別搞錯了!”
  年輕人已鬆手,冷道:“你就是呂四卦?”
  呂四卦打著長出兩寸毛髮的腦袋,叫道:“光看這顆腦袋也該明白我是誰?識相點,退一邊去,否則我發起威來可有你好受!”
  年輕人道:“有人想請你去一趟!”
  呂四卦凝視此人:“敢情你是來找碴的?好!在這等,我馬上回來!”
  抓起銀子,呂四卦已走向桌後方。
  年輕人愕然道:“你要去那?”
  “去那?”呂四卦突然得意奸笑:“我想逃啊!”
  二話不道,他已穿窗而出,經驗告訴他,大麻煩又來了,不逃總會沒命,小痴又下落不明,先逃開總錯不了。
  “你?”年輕人沒想到呂四卦說逃就逃,想追前已是不及,怒得滿臉通紅。
  呂四卦已穿出窗口,得意道:“我很爽啊!贏了錢,啥事不開心?再見!”
  驀然一陣哀叫,呂四卦又倒射回來,四平八穩的摔於地面,胸腹銀子也散落四處。
  眾人霎時亂竄,他們知道將有大事臨頭,能躲掉,那是幸運。
  窗口已掠進一位火紅衣服的美少女,正是慕容玉人。她找遍江南,找不到小痴下落,只好先找這位呂四卦再說了。
  呂四卦猝見她,已苦笑不已:“我的姑奶奶啊!怎會這個時候碰上你!”
  慕容玉人漸漸逼近,冷笑道:“你這個賊,害了我爹,還敢拋頭露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是啊!反正活也活不成,只有拚啦!”
  “拚”字力出口,呂四卦已衝向賭桌,猛然舉起,往慕容玉人砸去,人如彈丸已撞向不算厚的木板牆,譁然一響,他已破牆而出。
  慕容玉人怨喝“可惡”,舉掌擊碎賭桌,一個騰身已追出牆外。
  豈知呂四卦方滾落地面,三把長劍已齊往他脖子比去。原來慕容玉人帶了四名劍手前來,另三名則守在屋外,此時已製住呂四卦。
  呂四卦苦笑不已:“運氣怎會那麼差?”
  慕容玉人掠出牆外,已見呂四卦被製,也放緩腳步,得意的走向呂四卦面前,冷笑道:
  “對付你們這些混混,不要點手段不行!”
  短劍已抽出,直刺呂四卦胸口:“說!那小白痴在何處?”
  呂四卦脖子被利劍所架,動彈不得,胸口又落了一把利刀,夠他受了,皺皺眉頭,他道:“你不會玩真的吧?”
  慕容玉人冷笑;“你可以不說,不過我不會殺你,只會慢慢刮下你的肉。”
  短劍一送,呂四卦胸口已出現血痕,不由得微微抽動,暗罵一句“恰查某”,道:“我早已和他斷絕關係了!”
  “我不信!”慕容玉人冷道;“你們兩個一輩子狼狽為姦,永遠也分不開;你再不說,休怪我要逼人了!”
  呂四卦苦笑不已:“真是交友不慎!好處沒有,壞事一大堆。”想了想道:“我真的不知他在何方,當時我們兩個被敵人猛追,後來就分開了。”
  “追你們的人是誰?”
  呂四卦道:“好象什麼‘追命魔君’向殺?”
  “胡扯!那老魔頭已失琮三十餘年,怎會再來追你們?”
  呂四卦冷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再怎麼逼我,也逼不出一個鳥蛋來!”
  慕容玉人再刺一劍,呂四卦臉容微微抽動,並沒多大反應,她不禁猶豫,抽回短劍,冷道:“你們在何處被追?”
  “杭州城外!”
  “他為何要追你們?”
  呂四卦反而笑了起來:“奇怪啦!小痴兒全身是寶,連水晶蟾蜍都被他吃了,你不也在追他了問這些不是白痴就是不懂行情。”
  “你亂說什麼?”慕容玉人給他一巴掌,叱道:“姑奶奶愛怎麼問就怎麼問,沒你說話的餘地,你最好講的是實話,否則我會把你給剁了!”
  呂四卦心不在焉,他想的還有一位慕容可人可以放人,也不把她放在心上,道:“我還是勸你別作得太過火,否則小痴兒一回來,包管你慕容府缺了一角,變成‘慕容洞府’了!”
  慕容玉人冷笑:“你以為慕容府那麼不濟?”
  “是不是“不濟”,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進進出出要比上館子並無多大差別!”
  “你……”慕容玉人怨意又起,想摑人,突又冷笑:“好!我倒想看看是那小白痴行,還是我行,帶走!”
  一聲喝令,四名劍手已押看呂四卦往杭州城方向行去,想找向殺問個清楚。
  鎮民對此種事似乎不只見過一次,皆投以似笑非笑神情,似在歡送般。呂四卦倒也大方得很,邊笑邊點頭:“不送不送,下次再見!”
  利劍架在脖子上,他還是談笑風生,走的瀟灑而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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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猛龍過江

  時光荏苒,匆匆已過月余。
  小痴在這些天裡,除了訓練手下以外,其它時間全在練功。
  龍王殿武學雖精奧,但對小痴來說,也非易事,一個月,足夠了。尤其是內力之精進更帶動他其它方面之進步。時下的他,就算龍王,恐怕也製他不住了。
  唯一遺憾的是,每至運氣達到顛峰狀態時,他都會因體內經脈漸漸減少而不能控制力道,以至于內力中斷。
  龍王已向他說明這是服用過多藥物的結果,必須長期治療,為今,只要稍注意自己身體變化,與人交手也該無啥大礙才對。
  反正神功大進,小痴早已眉開眼笑,其它的,他並不在乎多少。
  今晨,他又在望海居前一塊空地練功。
  懸在半山腰裡,遠遠就可看見其矯捷身手掠騰,宛若仙人舞彩帶般,霎是好看。
  功夫方練至一半,東方跟班已焦急奔來,急叫道:“不好了!副殿主不好了!”
  小痴收了手,瞧向他,輕輕一笑,道:“我早餐吃的很飽,也沒拉肚子,那來的不好?”
  東方跟班氣喘如牛的奔至他面前,道:“副殿主不是您不好,而是小姐她昏過去了。”
  小痴道:“昏倒對小姐來說,並不是件稀奇的事,你何必大驚小怪?”
  “這次不一樣,聽龍王說很嚴重,他要您過去一趟!”
  小痴稍驚訝:“龍王找我?看來是有點嚴重了,我們走吧!”
  他拎起屋前石階上外衫,邊穿邊走的跟看東方跟班往小姐住處行去。
  東方秋萍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無血色,活像個咽了氣的人。
  床邊坐著東方龍,臉色吃重的在把著脈。婢女桂花哭紅的眼珠仍布滿血絲,立於床角,不知如何是好。
  東方不凡則拿著金盒子默然站在他父親後頭,這盒子正是以前裝水晶蟾蜍那口。盒子鎖扣已松,他不時輕輕撥動,想必裏邊已無蟾蜍。
  房中一片寂靜,四周開滿的蘭菊,香味也顯得沉鬱多了。
  小痴和小跟班快步奔入,打破了寧靜,小痴急往床遏走,輕聲道:“有救嗎?”
  龍王放回女兒右手於棉被裡,朝小痴輕輕一嘆:“看樣子那只水晶蟾蜍真的被你給吃下去了。”
  小痴伸起雙手,手臂竟如透明美玉般一無瑕疵,宛若初生嬰兒肌府,讓人欣羨不已。他道:“我早說過了嘛!若不是吃了它,我的經脈豈會消失?”
  東方不凡一陣激動:“蟾蜍明明被我奪走,你是如何以假換真?”
  小痴諧謔道:“我才沒那閒功夫去換你的笨蟾蜍。”
  東方不凡又想發作,龍王已阻止,道:“不凡不得魯莽,須知奇珍異竇,必居有緣者方能得之,你那只也不假,只是道行差了點而已,真的早已被小痴給服下了。”
  小痴輕輕笑道:“這下你該相信你那種白蟾蜍,我隨時都可找到了吧?”
  東方不凡這才想通以前小痴為何捉了如許之多染了色的白蟾蜍,原是在捉弄自己把廢料當寶貝,不禁老臉微熱,怒瞪小痴,更對他多一份怨恨。
  東方龍道:“不瞞你說,我要不凡去取水晶蟾蜍,目的就是想治秋萍的病,誰知……
  欸!全是天意……”
  小痴看著奄奄一息的秋萍,再也高興不起來,道:“龍王沒讓她服下那只蟾蜍?”
  “服下了,結果竟會更糟……”
  小痴問:“小姐得的是什麼病?”
  東方龍道;“是她娘的遺傳“六陰脈”。”他道:“四十年前,她娘也服下一味和水晶蟾蜍異曲同工的“雪靈冰晶丹’而活過來,現在秋萍恐怕無法救治了。”
  “可惜水晶蟾蜍被我吃了……”小痴突然想到龍王要他來,無非就是想以他的血來試試,隨即欣然一笑,向年經而貌美的桂花道:“去拿碗來!”
  佳花清純可人,見過世面少,被他一喊,一時間不知小痴要幹什麼?該不該去拿,懼然道:“這……副龍王您……”
  小痴道:“拿來裝血!我全身都是寶,說不定我的血可以救活小姐,你快去拿!”
  “血……”桂花先是愕楞,復又聞及要救小姐,已然露出希望,立時點頭:“好!我去拿……”
  她馬上奔出左廂房,去拿瓷碗。
  東方龍拱手謝言道:“為今只有一試了;我總算沒看錯你。”
  小痴被他一說,反而顯得不自在,乾笑道:“那裡!龍王言重了,我恨不得能將體內藥物除個精光,免得經脈不斷消失,放點血,正是機會啊!”
  話未說完,桂花已拿著瓷碗奔入。
  小痴也不客氣接過瓷碗,置于桌面,拿出匕首往腕脈劃去。晶瑩而帶透明的血液已慢慢滲流碗裡。直到瓷碗裝滿,他才收手。
  說也奇怪,匕首一離開傷口,傷口已開始收縮,不再流血。
  東方龍並沒注意他的傷口,而是注意那碗像極透明紅寶玉的血液,竟會一無血腥味,而帶有淡淡清香。
  小痴道:“龍王不妨試試,如果再不行,我也沒辦法啦!”
  東方龍頻頻點頭:“龍王殿有了你,將來必有可為!”接過瓷碗又道:“你到“松月宮”稍後,我有事與你談談。”
  小痴拱手應“是”,已走出屋外,朝島上最高處那寶塔型宮殿走去。
  東方龍得先試試血液的藥性,免得出了差錯,那就萬死不贖了。他也退去。隨後東方不凡和小跟班也離去,獨留桂花伴著秋萍。
  靜謐中,秋萍竟也張了張紫黑的嘴唇,似在道謝,也似在沉吟。
  小痴已抵達這“松月宮”。以前被自己砸破的石桌已換回同樣的石桌。一切如故,而小痴前後卻若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他不禁對此地特別懷念,瀏覽四處,想記下這一草一木,一景一物。
  猝然,一道青影從左窗電射而入,右掌盡吐,往小痴頭顱抓去,暴聲如裂錦,猛不可擋。
  小痴猝覺有人偷襲,大喝一聲,腳踩蓮花幻步,一個閃身已扭過身軀,看也不看就往上空劈出三掌,身形如飄風般吹掠右窗,輕而易舉避開來人偷襲。
  來人似有不甘,右手再探,身形在空中連打三個觔鬥,掌如裂堤黃河,四面八方湧向小痴,像要將他壓扁似的。
  小痴有備而來,輕笑道:“你來得好,我去得妙!看“龍王第三斬’!”
  右手如斧,連劈十七斬,整個人已如旋風轉裹來人。雙方一觸,拍然數晌,已各自分開。
  小痴頓感來人功力不俗,逼得自己連退三步方穩住身軀。
  來人也感小痴內力沉猛,震得自己血氣不穩,逼不得已退了兩步。
  小痴一轉身,已驚愕叫出口:“師父!你這是幹什麼了試我武功?”
  來人正是東方龍,他已深深吸氣,平穩血氣一番,含笑道:“你身手進步之快,實讓人感到驚訝。”
  小痴得意笑道:“這當然,學一個月再沒搞頭,我這天下第一聰明的渾號就白叫了。”
  “很好!很好!”
  東方龍頻頻點頭,已欣悅生於太師椅上。
  小痴走前,問道:“師父您有何事要談?大小姐有無起色?”
  東方龍道:“我想秋萍的病有了你的血液,該會有所轉機才對;為師來此,最主要是想考核你的武功進展如何?”
  小痴得意道:“你還滿意吧?”
  東方龍道:“嗯!看樣子我教的你都學會了。”
  小痴道:“我學東西一向不客氣,全學啦!連顆螺絲釘也沒掉。”
  東方龍滿意道:“如此一來,師父也沒什麼好教你的了。”
  小痴靈光一閃,道:“師父您是說,要放我下山了?”
  東方龍笑道:“不是猛虎下山,而是猛龍過江!”
  小痴激動道:“呀……那太好了!等了十幾年,等的也是今天,嘿嘿,江湖?我非把它變成“漿糊”不可!”
  東方龍笑道:“年輕人難免氣盛,為師放你出去,一方面是知道龍王島留不住你,一方面是想讓你發發威風,不過你可別做的太過份,將來可不好收山。”
  “收山?”小痴得意道:“我一輩子也要混江湖,才不想收山呢!”
  東方龍道:“凡事都有天命,你好自為之。”
  小痴用力拱手:“謝啦!東海龍王殿的副龍王,保證錯不了!”
  東方龍淺淺一笑,道:“你是天之驕子,似乎一切寶物都隨著你身邊轉,為師有個願望,不知你能否替為師完成?”
  小痴大打包票道:“莫說一恆,就是十個願望,徒兒照常替您完成;師父您儘管道來就是!”
  東方龍沉吟一陣力道:“是找一把寶劍,名曰“沉龍劍’。”
  “找寶劍?”小痴甚有信心道:“那容易,只要我一喊,說不定它會自個兒飛到我手中哩!”
  東方龍輕輕一笑,道:“這把劍也該算是龍王殿的遺物,是你太師祖所獲得,但後來卻平白無故失蹤,我跟你師祖暗查訪了兩代,一點也無消息!”
  “這麼說……最近江湖根本沒人見過這玩意?”小痴已面有難色,他所想的是,既然沒人見過,說不定已掉入大海,想找,還得摸遍海底,談何容易?
  東方龍亦知此事不易,遂道:“這只是說說而已,全在你是否有這福氣,連你師祖找了一輩子都不見蹤跡,可見要尋此劍並非易事,說不定會碰上,你倒不必專程去找這把劍,這無異在浪費時間。”
  小痴點頭道:“只要有此劍消息,我一定把它弄來,但要是真的沒個鬼影,我也沒辦法了。
  “自該如此!”東方龍輕笑著。
  小癡笑了幾聲,又問:“師父,我何時可以回內陸?”
  “現在!”東方龍道:“你已學會武功,多留一天,更難過一天,為師倒不如早點放了你,省得你說我在虐待著你呢?”
  小癡笑的甚開心道:“徒兒那敢吶?”
  東方龍笑道:“為師猜不出天下事有何者你所不敢的?”
  兩人視目而笑。
  不久東方龍道:“你先回內陸,隨後為師會派四龍作你助手,堂堂副龍王可不能沒有手下,這可弱了龍王殿的威風!”
  小痴意氣風發道:“您放心,我副龍王一定讓江湖對咱們龍王殿刮目相看!乾脆拿個武林盟主來噹噹也不錯吶!”
  東方龍笑道:“這盟主大位置,為師可不敢妄想,不過你要坐,為師也不反對,畢竟徒兒上了寶座,當師父的也有了光彩!
  小癡笑的更狂,道:“不管誰坐,先拿下來再說!”
  兩人一陣豪情暢笑,隨後小痴已告辭。龍王特地送他上船,在船中預備美酒佳肴替小痴餞行。
  小痴此次回內陸可風光的多了。
  東方龍送走小痴,嘴角也掀起陣陣笑意。有了小痴這種徒弟,誰不想笑上幾聲?
  海濤依然卷掠,隆隆響聲中,船隻已消失遠方一片綻青水波之中。
  學會武功的小痴,此次回中原,又不知將掀起何種波濤?
  這恐怕非武林中人所能料想得到的吧?
  未至黃昏,小痴舊地重遊,回到了杭州城,短短一個月之間,從街頭小廝搖身一變成為龍王殿副龍王,身價自是不同,走起路來不但威風凜凜還長稜帶角,刺得很。
  他特地在左胸掛了一個青龍頭,右胸掛了個“副”字以表明身份。
  人們果然投以怪異眼光瞧著他,只是心中所想的是?不知那來的瘋子。
  因為他們並不認得此就是龍王殿的“新”標誌。
  小痴可管不了這麼多,有人看,有人閃避,他即覺得身份不同凡響,鼻尖抬得比頭頂還高,當是目中無人。
  身份的不同,衣食也有差別,他不再鑽骯臟小巷,而是上酒樓。
  “佳賓集”倚著西湖而立,樓高三層,層層雕梁畫棟,儼然一座宮殿,乃杭州數一數二大酒樓。
  小痴穿著也有了樣子,很快被請到二樓靠湖面窗口,坐了下來。
  一副得意笑容:“人果然要出名,一沾上龍王殿,奶奶的!什麼奴才鬼怪都哈斷了腰,嘿嘿,我得好好過我的龍王癮!”
  他叫了一客龍蝦大餐,心想多吃有“龍”字的東西準錯不了。
  伙計很快替他準備這道招牌菜。小痴則利用機會溜眼瞧向四處。
  二樓呈四方形格局,約有四十桌,紅地毯,紅桌巾,連椅子都是紅檜精雕靠背椅,華貴不俗。
  快近黃昏,已有七分滿的食客,形形色色皆有,但並不顯得吵雜,似乎有意表現自己身份之尊貴。
  “難道吃飯喝酒,憋起喉嚨慢慢喝,說話裝模作樣,就算是身份不同嗎?”小痴自己問著,想了想,也笑著回答:“是有點不同,若是抽了筋,中了風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他看不慣那些一板一眼的食客,明明是一口就可瀟灑飲盡的酒,還要以兩指挾起酒杯,尾指翹得比天高,像狗撒尿的那只腿,然後像唱戲的劃出蓮花指,與對方對了杯,才甩出大長袖像掃帚嘴巴,這才吃水蜜桃般的啜口酒,實在費事又做作。
  瞧著那些人怪模樣,小痴倒想走過去灌他們幾杯。還好,自己的龍蝦大餐也來了。
  伙計笑臉迎人端上大如手臂的龍蝦和幾道可口小菜,道:“公子您慢用,缺什麼,隨時給您送來。”
  行個禮,他已轉身要離去。
  小痴滿臉笑容,先抓起女兒紅灌個兩口,目光已落在可口的紅蝦,突然怔楞,立時叫道:“餵!小伙計,你可看清這龍蝦是怎麼回事?”
  伙計也為之一楞,轉身瞧向龍蝦,鮮紅嫩肉,並無不妥,不解道:“公子您……”
  小痴指著龍蝦道:“我是叫你看,龍蝦都是兩只大鉗腳,你的龍蝦怎會只有一只剪子?”
  伙計倒沒注意這些,聞言方發現此蝦少了一條大剪,靈機一動,已道:“這才表示本店的龍蝦最新鮮!”
  小痴睨眼道:“噢?有這回事?我倒想知道你的蝦子有多新鮮?”
  “新鮮得很!上桌前還活跳跳的!”伙計道:“您可知這龍蝦為何只有一只腳?那是因為方才它和另外一只打架,被剪斷的,呵呵……會打架的龍蝦當然是活的,是新鮮的!”
  小痴捉狹一笑:“那你為什麼拿這只打輸的給我。”
  “這……還不都一樣新鮮……”
  “不一樣!”小痴捉狹道:“你知不知道打嬴的那只有三只腳!”
  “這……這……”伙計已紅了臉,不知如何回答。“說不定那只又被另外一……只打敗了……”
  小痴道:“總有一只是贏的吧?”
  伙計乾笑道:“小的這就去替你要回那只腳!”
  “不必啦!就讓那只腳繼續戰鬥,也好替我賺點利息回來!”
  “是……”伙計乾笑著。
  小癡想想,已問道:“你可知道杭州城最有聲望的幫派是誰?”
  伙計愕然瞧著小痴,一顆心已懸了起來,經驗告訴他,小痴也不是個軟貨色,他問:
  “公子問這些……”
  “當然是要拆掉他們!你儘管說就是!”
  伙計畏懼的瞄向左側一桌三名彪形大漢,隨即道:“杭州城聲望最高者,除了慕容府分舵,就是城南“雷風堂’了!”
  小痴精明心靈已有所覺,道:“那三人就是“雷風堂”的人?”
  伙計懼然頷首,道:“公子……沒事小的可以走了嗎?”
  “請便!記著,我叫白小痴……”
  “聰明白痴!”伙計駭然望著小痴,差點岔了氣。沒想到這位攪得武林風風雨雨的人會冒在他跟前。
  小痴甚得意有人識得他名號,隨即又道:“現在更進一步,我已是東海龍王殿的副殿主,將來大有可為,沒事你退下吧!”
  伙計雙腿有點不聽使喚,僵直的走向樓下,滿懷懼意的眼神仍不停而不自製的瞥向小痴,一個“聰明白痴”讓人震愕不已,再加上“龍王殿”這武林中排名第一的名詞,他實不敢再往下想,避得遠些,總是對的。
  他的舉動也引起雷風堂三名手下注意,全然瞧往小痴,想看個究竟。
  小痴向他們招手,親切的“嗨”了一聲。
  彪形大漢清一色黃衫勁裝,結實肌肉一塊塊呈現於外,甚為孔武有力。居中一名已冷道:“小鬼你在幹啥?佳賓集是何種地方,豈容你如此俗人?再裝模作樣,小心大爺把你丟入西湖涼快涼快去!”
  小痴倒也不急不慍道:“我有事找你們談,不過等我吃掉這只打敗的龍蝦再說如何?”
  大漢冷笑道:“吃飽了就滾,省得大爺多費一番手腳,乳臭未幹,架子倒滿大的?想找我們談?”
  三名大漢戲謔的笑道。
  小痴也沒反應,認真吃起龍蝦,等吃飽了,酒也喝光了,這才走向三名大漢。
  一張臉看起來雖小,但身高卻不小的小痴逼得甚近,三人方察覺,皆露出不信神色,都以為自己酒喝多了,不在意才會被對方逼近。
  小痴並未讓對方有多少時間考慮。輕笑道:“我們實在也沒什麼好談。”手指胸前青龍:“記著!俺聰明白痴現在已是龍王殿副殿主!出海第一個對象就是你們雷風堂!”
  “龍王殿?”
  “你是白小痴?”
  三名大漢楞直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沒錯!”
  小痴沒有讓他們愣多久,反手一抓對方衣領,兩手各一,再加上一腳,輕而易舉將三人全丟往西湖,涼快涼快去了。
  一陣尖叫和落水聲,嚇得食客人人面無血色。
  小痴從容自得,道:“放心,俺東海一條龍只找大角色,你們這些大人物,我了看不上眼,安全得很!想看熱鬧就到城南雷風堂!”
  說著丟下銀子,大搖大擺的走出佳賓集,竟也暢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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