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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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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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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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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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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5, 07:46 AM   #207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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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杜小帥穿上一身嶄新的漂亮衣裳,簡直跟那些紈 ……不,是王孫公子沒什麼兩樣,由四名侍婢前呼後擁,大搖大擺的來到大廳。
  桌上早已擺滿山珍海味,老叫化等得直流口水,很不耐煩一把的了。
  杜小帥到來,李黑就嚷道:“哇 !小兄弟,你這個澡洗了快一個時辰,皮都洗脫了幾層吧?”
  杜小帥瞥了李黑一眼,賊兮兮地謔道:“幸好我皮厚啊!”
  柳苔青會意地捉笑:“小帥,來來坐下吧,欠這位老哥哥肚子裡的酒蟲已經造反了。”
  不料李黑卻反常地連連搖頭道:“不不不,喝酒不急,老叫化要先見識‘玄天三劍’。小兄弟,你快露一手讓咱們開開眼界呀!”
  柳苔青笑道:“也好,小帥,你就演練一遍給咱們欣賞一下吧。”
  杜小帥習慣性地彈了彈耳朵,道:“卡歹嘛要見大倌(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那我就獻醜了。”隨即拔劍出鞘。
  這七日七夜,他忘了吃喝,也不睡覺,按照羊皮小冊上的圖文苦練,已深得“玄天三劍”的意義,尤其更能把握其中的“快”字訣,僅憑他的起手架式,就已看出與眾不同,有一套啦!
  小夥子口中疾喝:“陰陽倒轉!”
  劍向上一挑,頓時震起一片森森劍影,如江河倒懸,似迅雷奔電。眨眼間,電光石火地連連刺出二十七劍,隨即收勢抱劍而立。
  只見柳苔青含笑微微點頭,露出一臉欣慰嘉許之意。
  李黑卻神情茫然,一臉憨憨,似乎尚未看清是怎麼回事。
  杜小帥劍不歸鞘,口中又喝道:“扭轉乾坤!”只見他持劍凝而不發,隨即向後連退兩大步,突然一個倒聲,劍卻反手由脅下刺出。老叫化情不自禁地喝道:
  “好啊!”
  好象看“秀”看到精彩處,不由地喝起採來。
  小夥子一個挺身,又抱劍而立,運了口氣,疾喝道:“毀天滅地!”
  這回他身子一個大旋,只見一片劍影滾動,如同萬馬奔騰,排山倒海,挾雷霆萬鈞之勢,向四周擴散開來。
  幾個侍婢早被這駭人的聲勢,沒命逃開會,連柳苔青和李黑也感受到,一股殺氣騰騰的強大壓力,籠罩了整個大廳,仿佛天昏地暗,宇宙將在一瞬間毀滅!
  杜小帥自己也象是丟猴繩(著了魔),已無法收勢,手中劍如同裝上了自動機關,一發不可收拾,瘋狂地殺向四面八方啦!
  柳苔青見狀大驚,看出小夥子已不能自己,突然騰身而起,手中已拔下頭上一枚玉釵,出手如電,疾射而出。
  “當”地一聲,玉釵擊中劍身,頓時劍斷釵碎。
  杜小帥也應就在這一驚之下,猛然回過神來,嚇出了一身冷汗。
  柳苔青已掠身而至,扶住了杜小帥,急問道:“小帥,你沒事吧?”
  杜小帥臉色發青,神情可怖嘆笑:“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突然無法控制自己了,在練功室裡,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情形呀,好可怕哦!”
  柳苔青扶他到桌前坐下,遞了杯酒給他道:“你先喝杯酒,定定神,調息一下就沒事了。”
  杜小帥按過來,舉杯一飲而盡,籲了口氣,咂著嘴道:“哇 !剛才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柳苔青微微點了下頭,神色凝重道:“差一點!幸好我看出情況不對。
  當機立斷,拔下頭上的玉釵射出,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了。小帥,你仔細想想,這‘毀天滅地’的一劍,心法和劍訣上可有錯誤?“杜小帥歪頭沉思了片刻,一敲額頭,露出窘臉癟苦:“小冊子上有一句是‘不狠不練’,剛才我想只不過是表演一下而已嘛,用不著狠……”柳苔青接道:“問題就出在這裡!你不狠,劍勢就一發不可收拾,非狠不可。等於黃河決堤,你想用土牆硬堵,那怎能堵得祝總算……欸!小帥,這一劍實在太霸道,以後千萬記住,除非萬不得已,而你又能狠得下心,決心不給敵人留餘地,否則絕不可輕易用它!”
  杜小帥可不想走火入魔,半身不遂,當然乾笑道:“知啦!記住啦!”
  李黑這時才喘過一口大氣來,驚聲道:“他奶奶的,老叫化今天可真開了眼界!”
  杜小帥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猶有餘悸地問道:“阿姆,您可知道狂劍究竟是誰?”
  柳苔青看看老叫化道:“你這位老哥哥年歲較長,且見多識廣,我剛才正想向他請教吶,來,咱們邊吃邊聊吧!”
  李黑忙道:“抹影啦(沒有),是你不甘嫌。不過,”狂劍‘和’魔手‘這兩個人,老叫化倒是聽說過……“杜小帥接問道:“魔手又是誰?”
  柳苔青道:“就是‘蘭花手’秘芨的主人!”
  李黑開始講古了:“據說大約在一百五十年前吧,武林劃分為南北兩大派,南方出現個劍術高的人,自稱劍狂,無人知道他的姓名和來歷,連他劍法的路數也摸不清。但他的劍術實在高明,而且專找各大門派的碴,凡是接受他挑戰的人,沒有一個能在他劍下走出三招……”杜小帥好奇地眨眼逗惹:“他用的就是‘玄天三劍’?”
  李黑聳聳肩道:“誰知道!那時他根本不說出劍法的名稱,半年之內,武林中已有近百名高手喪命在他劍下,他小子胃口愈來愈大,居然向各大門派掌門人下了戰書,約定是年中秋之夜在華山一會。
  當時整個武林為之震驚,唯恐各派掌門都不是他對手,所以一時人心惶惶,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為了顧及身份,又不能跟他打群架。眼看中秋將近,各派掌門會聚嵩山少林,大家都拿不出主意時,突然從北方來了個自稱‘魔手’的蒙面女子,毛遂自薦,表示她有把握能制服劍狂。
  杜小帥聽得津津有味,當然要追問道:“他們究竟是誰勝了呢?”
  李黑笑道:“我怎麼知道,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
  忽見柳苔青沉吟一下道:“據我看,他們可能是不分勝負,彼此惺惺相惜,因而化敵為友,甚至發生了感情。所以雙雙離開華山,決心從此不涉江湖,跑到雪山,在絕崖間找了個山洞隱居起來啦。”
  杜小帥搖頭晃腦地道:“這位‘魔手’可真了不起,就憑她一個人,消彌了一場武林浩劫。倒是那劍狂,實在是殺氣太重,難怪他那招‘毀天滅地’……”
  柳苔青正色道:“所以哪,小帥,以後除非萬不得已,千萬不可輕易施展‘玄天三劍’啊!”
  杜小帥點了點頭,眼珠子一轉惹聲:“嘖嘖嘖,如此說來,‘蘭花手’可能比‘玄天三劍’更厲害嘍!”
  柳苔青不以為然道:“那倒不見得,據我判斷,‘劍狂’之所以放過各大掌門,並非技不如‘魔手’,而因她是位絕世美女!”
  杜小帥猛眨眼睛,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道:“哦?”
  李黑已哈哈大笑道:“對對對!宮主說的對極了,這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哪!”
  杜小帥這才恍然大悟,笑嘻嘻地道:“老哥哥說的有道理!”
  李黑更正道:“錯哪!這不是老叫化說的,是宮主說的,是宮主說中啊!”
  三人不禁齊聲笑了起來。
  柳苔青連幹了兩杯酒,問道:“小帥,聽你老哥哥說,你這次下山,主要是為了‘錢塘江血龍’?”
  杜小帥點了點頭,笑道:“碰碰運氣!”
  柳苔青道:“你年紀太輕,吃虧的就是功力不足,如果真能得到‘錢塘江血龍’,對你有極大的幫助。不過,距離中秋尚早,這一兩個月之內,你不許再亂跑了,好好把身體替我調養好,知道嗎?”
  杜小帥一聽,心裡可就不爽了,他最怕呆在一個地方了,苦著一張包子臉,道:“這……”李黑笑罵道:“他奶奶的,你這小子真不知好歹,宮主是疼愛你,把你當兒子一樣呵護……”柳苔青忽道:“對了,小帥,我想收你為義子,你願意嗎?”
  杜小帥那有不願意之理嘛,想都別想地立即起身離座,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道:“義母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說完就連連叩首,差點成了磕頭蟲。
  柳苔青樂不可支道:“好了,好了,快起來吧。”
  李黑雙手一拱道:“恭喜宮主!”
  杜小帥起身歸座,不正經地嘻笑道:“哇 !人走運連城牆都擋不住,想不到我突然有了這麼漂亮的乾娘!”
  柳苔青臉上一紅,笑斥道:“帥兒,不許胡說,我人都老了……”忽然起身道:“對了,我去我件見面禮給你。”
  杜小帥心裡也覺得這是應該的,嘴上卻夭鬼假遂裡(愛吃假客氣),忙道:
  “乾娘,自己人,別客氣哪……”柳苔青笑道:“你別管,這是做乾娘的一點心意。”
  說著已逕自離去。
  李黑趁柳苔青不在,捧起置于身旁的酒壇,一口氣猛灌了半壇,才抹抹嘴道:
  “過癮!過癮!我說小兄弟哪,老叫化這可是沾了你的光,這一兩個月,天天不愁吃喝啦!哈哈……”杜小帥卻苦著臉道:“老哥哥,咱們每天只顧吃喝,正事兒不去辦了?”
  李黑笑罵道:“他奶奶的!你還有什麼正事兒?”
  杜小帥嘟著嘴道:“我要去找那個女扒手啊!”
  李黑這才想起來,憤聲道:“對!我在‘如意賭坊’輸了一千兩銀子,非贏它回來不可!”
  老少二人正在窗商“繞跑”之計,柳苔青已回到大廳來,只見她手上拿著個劍匣,提了個小布包。
  柳苔青歸座後,笑盈盈地道:“帥兒,方才你的劍斷了,這把‘斷魂劍’,是我十年前以重金購得的,反正我也用不著它,就給你當作見面禮吧。”
  杜小帥也不用假了,忙起身雙手接過道:“多謝乾娘!”迫不及待打開劍匣,見是一柄劍鞘上雕滿花紋的古劍。
  從劍匣內取出,“錚”地抽出劍身,便聽得“嗡嗡”龍吟之聲不絕,且劍上泛出一片藍色寒光,森森逼人。
  連老叫化看了,都忍不住贊道:“好劍!”
  杜小帥可真高興得都快跌倒了,歸劍入鞘,又連聲稱謝,才坐了下來。
  柳苔青這時已打開沉甸甸的小布包,頓時金光,竟是二十三個黃澄澄的金元寶。
  杜小帥搔著頭髮,道:“乾娘,這把劍給孩子兒作見面禮已足夠了,您不必再給這麼多……”柳苔青笑道:“不是給你的,你急什麼,要知道如今你是‘飄花宮’的公子,莊裡的上上下下,你能不賞嗎?況且,以後也不能寒酸,這是乾娘為你準備的埃”杜小帥只好又謝了一聲,接過布包,見四個侍候他洗“泰國員的侍婢,正笑盈盈地望著他,便取了四只金元寶道:“來,這些賞給你們。”
  反正不是他的,再“闊”也不會心疼。
  四名侍婢忙上前接過去,齊聲道:“多謝公子!”
  李黑把手一伸道:“小兄弟,老叫化也要賞,沾點喜氣啊!”
  杜小帥眼珠子一陣亂轉,賊兮兮地憋笑道:“老哥哥不用這個,待會兒讓你開個洋葷好啦。”
  李黑茫然問道:“開什麼洋葷?”
  杜小帥睨眼斜笑道:“請你洗個‘泰國轅吧?”
  老叫化扣得一怔,滿頭霧水,四個侍婢早已笑得花枝亂顫起來。
  老少二人只安份了三天,第四天就溜到了蘇州城來。華燈初上,街上熙熙攘攘,可熱鬧得不得了。
  經過一家蛇店,杜小帥突然靈機一動,有新點子啦!拖了老叫化進去,向掌櫃的叫道:“餵!老闆,我要買條活蛇。”
  掌櫃的一看他這身打扮,忙不迭過來招呼道:“公子爺,蛇籠裡全是活的,有百步蛇、雨傘節、青竹絲、龜殼花、錦蛇……您請自己挑,現殺現烹,味道特別鮮美,蛇膽可以和酒……”杜小帥翻個大白眼,截口訕笑:“你說那麼一大堆羅哩叭索的廢話幹嘛?
  我只不過要買一條活蛇而已。“
  掌櫃的應道:“是是是,公子要比較有毒的,還是……”杜小帥歪頭想了想,道:“不要太大,也不要有毒,只要能嚇唬人的就成了。”
  掌櫃的心想:“這些公子哥兒吃飽了沒事幹,盡想些歪點子惡作劇,不知誰又要倒邪霉啦!”
  便會意地笑笑,逞自去蛇籠裡抓蛇。
  李黑忍不住問道:“小兄弟,你要嚇誰?”
  杜小帥憋笑而不答。
  其實好用得著說嗎?從他的神情上已可看出,八成是那女扒手要遭殃了!
  掌櫃的抓來一條兩尺來長的菜長蛇,笑問道:“公子爺,這條行不行?
  只要二兩銀子。“
  杜小帥點了下頭,向老叫化藉了條麻袋將蛇裝起,付了銀子,便提著出了蛇店。
  “如意賭坊”依舊是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形形色色的賭客川流不息。
  有贏了吃到甜頭還想再贏的,有輸了想撈本的,也有湊熱鬧的,更有探水摸魚的……老叫做那天雖未開洋葷,嘗試一下“泰國員的滋味,但沾了小夥子的光,由柳苔青各給了個大紅包,每人兩只五十兩重的金元寶。
  有道是:財不露白。
  他們卻偏要“騷包”,一進去就衝向帳房,各取出兩只五十兩重的金元寶,換成銀子和銀票。
  消息立時由帳傳出,不逕而走,傳遍了場子裡,知道來了兩只“肥羊”,非得痛宰他們一番不可。
  老叫化是決心要報那晚“摃龜”之仇,好瀉一瀉。
  小夥子則是要找那女扒手,要他吃癟受窘。
  杜小帥癟想:“你娘咧!憑我杜小帥,讓她給耍了,實在有損形象,太丟臉啦,簡直‘帥哥’,都成了‘遜哥’羅!”
  忽聽老叫化輕聲道:“小兄弟,我先去那邊玩幾把,你慢慢找你的‘小情人’吧。”
  杜小帥弄笑一聲,目送老叫化走向賭桌,將裝蛇的麻袋藏在寬大的袖管裡,便開始各處找尋目標了。
  小夥子走馬觀花,各處東張西望,就在走近一張賭牌九大方桌時,突覺眼前一亮,目光被一個熟悉的背影所吸引。啊哈!這不正是那女扒手?!
  嘿!這女扒手真是賊性難改,又擠在人堆裡找尋目標下手吶,這下教她穩死!
  杜小帥心中大喜,也不動聲色,擠進人堆,捱近那姑娘的身旁。暗中斜眼觀察,她的目標是個華服中年,正賭得來勁,身旁那姑娘的手已伸身向他懷裡,竟渾然不覺。
  小夥子也悄悄伸出手,在那姑娘屁股上狠狠捏一把。
  那姑娘出其不意地一驚,剛張口要呼叫,轉臉一看認出是他,嚇得一張嘴兩張大,卻不敢出聲了。
  杜小帥卻瀟灑地捉笑道:“真有緣,咱們又遇上了。”
  那姑娘尷尬地笑笑,只好放棄了下手的目標,轉身開溜。
  忽見老叫化從人堆中擠出,急卓越明小夥子走來。
  一看他垂頭喪氣,臉都發綠了,杜小帥忙迎上前問道:“怎麼,又摃龜了?”
  李黑唉聲嘆氣地沮然道:“瘸子的屁眼 斜(邪)門欸……叫化子命,真是歹命羅。”
  杜小帥猛彈耳朵,斥笑道:“他娘咧!老哥哥,我去替你翻本,看他們究竟有多高竿!”
  李黑搖搖頭,苦笑道:“算啦,老叫化認栽了,只有等你那位楊弟來了再說吧。“提起楊弟,杜小帥這才想起這位結拜不久就分手的小楊,心裡倒真是怪想念他的。
  可是,老叫化總是支支吾吾,小楊上那裡去了呢?

此帖於 2008-08-25 06:34 P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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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疾勁的強風,掀起了漫天的黃沙,好似一波接一波滾動的沙浪,構成一望無垠的沙漠奇觀。
  風沙掠向雄傳壯觀的玉門關,掃過關下冷清荒蕪的街道。這兒,正是通往大漠的起點。
  小楊仍是一身小叫化打扮,匆匆走過寂靜的街道。
  突然間,三條黑暗疾掠而至,以“品”字形圍住她。
  小楊微微一怔,停下腳步,眼光一掃,見是三個黑衣壯漢,不由地翻個大白眼道:“欸哎我的媽媽啊!你們要剪徑打悶棍,也得照子放亮些,小爺我還正愁沒盤纏吶!”
  其中一人獰聲道:“少來這套!小妞,好好一張臉,幹嘛打扮成這副德性,想當‘嬉痞’麼?”
  小楊眨了眨眼,樣子有點癟:“你們認錯人了吧?”
  那壯漢狂笑道:“認錯人?哈哈,別人可能認錯,要是連你這小妞都認錯了,那咱們在江湖上就白混啦!”
  小楊眼珠子一轉,道:“你知道我是誰?”
  那壯漢振聲道:“大名鼎鼎的楊小邪之女 楊心蘭!我沒認錯吧?”
  她果然就是楊心蘭,癟著嘴道:“好眼力!你們好象是戶政事務所的,不但知道我的姓名,連我老爹是誰都調查得清清楚楚,有一套!說吧,你們攔住我想幹嘛?”
  壯漢神氣十足道:“在下賴紅斌,乃是‘一統幫’屬下‘長堂’堂主,他們是我的哼、哈二將。咱們奉望主之命,接你到本幫,要好侍候侍侯你!”
  楊心蘭扮個鬼臉,不屑地:“就憑你們三塊料?嘿嘿,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那副德性配不配!”說完還吐了吐舌頭。
  這賴紅斌不但在“一統幫”位居堂主,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氣,外號叫青面書生。單看他左面,倒還算得上英俊蕭灑,偏偏右面一個青色大胎記,足有巴掌大,幾乎佔了半邊臉。所以平時最忌諱人家叫他外號,或是叫他照鏡子,有傷他的自尊。
  一聽楊心蘭叫他照自己,而且還是撤泡尿照,不由地怒從心起,喝令道:
  “哼哈二將,把這丫頭的嘴給我縫上,免得她不會說話亂開口!”
  哼哈二將齊聲道:“是!是!”上面的嘴要縫,下面的憋住他,教她撤不出尿,就沒的可照了。“別看這兩傢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外表傻呼呼的,功夫可不含糊,一點也不呆。
  只見他們交換一下眼色,突然身形一掠,雙雙直向楊心蘭疾撲而去。
  楊心蘭可沒把這對活寶放在眼裡,嬌軀一閃,讓他們撲了個空……那知他們突然一個倒栽,頭頂著地,兩腿一分,竟似陀螺般地快速施轉起來楊心蘭看得莫名其妙,直眨眼睛,好奇問道:“哇 !你們這叫什麼功夫?”
  哼哈二將無暇回答,由賴紅斌代答道:“沒見識,連最流行的‘霹靂舞功’都不知道,還敢跑到江湖上來丟人現眼!”
  楊心蘭吃了個癟,嘟著嘴道:“哼!不知道誰沒見識,這種‘舞功’早就不流行啦,還在那裡臭美!”
  哼哈二將一聽,霍地挺身跳起,一個從鼻孔“哼”出一聲,一個張口“哈”
  了一聲,然後齊聲問道:“那現在流行什麼?”
  楊心蘭歪點子最多,信口打屁道:“現在……現在流行的是‘碰碰舞功’!”
  哼哈二將面面相覷,彼此問道:“‘碰碰舞功’!你聽過嗎?”兩人都搖了搖頭。
  楊心蘭暗中笑得腸子打結,表面上卻裝出不屑地道:“差勁!這麼簡單的‘舞功’都不會,我來教你們,先面對面,相隔五步站好,彎腰低頭,兩個頭對頭向前一衝,那就‘碰’上啦!”
  當她說時,哼哈二將已照著在做了。
  她的“碰”字一出口,兩個人正好向前一衝,頭對頭地猛撞在一起。
  這一撞可不輕,直撞得兩人眼前直冒金星,幾乎昏了過去。
  楊心蘭見狀,樂得捧腹大笑道:“欸喲我的媽啊!你們這兩只驢,還真不是普通的驢啊!哈哈……”笑聲未落,只聽賴紅斌一聲狂喝,人已撲到面前。
  這傢伙可不象那兩個二楞子,出手既快又狠,好象一掌就要把人劈成肉醬似的。
  楊心蘭見他來勢洶洶,那敢跟他玩真的,只有仗著身法矯捷,左閃右避。
  這樣不但辛苦,吃力,而且險象環生,亂不安全一把的。
  賴紅斌得理不饒人,攻勢一緊,真個是威風八面,逼得楊心蘭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時兩個寶貝蛋也清醒了,想起剛才受楊心蘭捉弄,不禁火冒三丈,雙雙狂喝一聲,分站左右兩處方位,正好又以“品”字形將她圍祝楊心蘭應付一個賴紅斌已非常吃力,又加上哼哈二將湊熱鬧,她就更沒皮調了,不由地憤聲道:“你娘咧!你們三個打一個,打贏了也沒面子!”
  賴紅斌一張穩操勝算的臭屁嘴臉道:“咱們不要面子,只要裡子!哈哈……”
  哼哈二將齊聲道:“咱們面子裡子全要!”
  賴紅斌罵道:“奶奶的個熊!光會說,還不快加把勁,替我抓住這丫頭!”
  兩人一個“哼!”,一個“哈”!,果然發起威來,雙雙連連向楊心蘭疾撲,施展出他們最拿手的“餓虎十三撲”。
  楊心蘭想不到這兩個傢伙,雖然傻裡傻氣,一元……不,是二元搥搥(二人都呆呆的),倒還真有點名堂。尤其那股子憨勁兒,好象皮有三寸厚,根本不怕摔跌。
  原來他們這“餓虎十三撲”,是以餓虎撲羊之勢,全身縱起,向目標疾撲。
  如果被任何一人撲住,一條大水牛也會被壓刻扁,撲空了的話,就“叭”地一聲,整個人重重撲在地上,跳起來再撲。
  而他們是以交叉式,連續不斷地你來我往,所以只聽得“叭!”“叭!”
  之聲不絕。
  既是“叭叭”之聲不絕,也就表示他們連連撲空。
  楊心蘭這下樂子可大啦!不但要連連閃躲兩只“憨虎”的猛撲,還得提防賴紅斌的抽冷子突襲。
  這姑娘一向刁鑽潑辣,天生是個古靈精怪的“怪胎”,從來只有她修理別人,整人冤枉的,誰還能治得了她。就連老頑童李黑,見了她也只好投降,最好是敬鬼神而遠之。三十六計,“溜”為上策。
  可是,這回她卻成了虎落平陽,龍困淺灘,被這三人逼得狼狽不堪,連招架之功都談不上了,還說什麼還手之力,真是一點皮調都沒有了。
  實在是有夠癟心的。
  “叭!”“叭!”之聲連響,外帶“哼!”“哈!”之聲不絕,哼哈二將已連撲了七八個空,撲得塵土飛揚,天昏地暗,聲勢好不駭人。
  楊心蘭一個失神,被賴紅斌欺身而近,結結實實一掌擊中背心。只聽“哇!
  這姑娘強忍內傷疼痛,一個挺身跳起,拔腿就跑。
  “跑”這家傳獨門功夫,可是大有其父 楊小邪之風,天下幾乎無人能跑得過這對父女的。
  賴紅斌一見她已跑開數丈,急喝道:“***!小賤人終於拿出看家本領了。
  哼哈二將,給我追!”
  聲落,他已一馬當先,急起直追。
  楊心蘭雖然捱的這一掌不輕,但她一身“跑功”,縱使比不上老爹楊小邪,也有了七八成火候,再假以時日,必可青出於藍勝於藍,“繞跑”的功夫保證天下無敵!
  這時她疾奔如飛,突然改變方向,朝亂石崗上奔去。緊追不舍的賴紅斌在後喝道:“鬼丫頭,你已中了我的‘摧心掌’,跑不遠的,省省力氣吧!”
  楊心蘭一聽,心中可真是涼了半截,但她不敢停下,強提一口真氣護住心脈,反而加足馬力直向崗上狂奔。
  眼看崗頂在望,心頭才一寬,大聲急叫道:“老爸!快來救我!爸爸……”
  那知一開口,又噴出一大口鮮血,兩腳一軟,踉踉蹌蹌地衝跌幾步,身子便搖搖欲墜起來。
  賴紅斌一個飛身追上,伸手一把抓住她後領,是拜(愛現)得不得了,狂笑道:“哈哈,我看你再跑,再跑啊!”
  哼哈二將雙雙趕到,齊聲喝采道:“賴堂主這一手‘神鷹抓兔’真不是吹的!”
  楊心蘭已無力掙扎,被賴紅斌用力一甩,甩給了哼哈二將按住,喝令道:
  “把她的腳筋挑了,免得途中逃跑,帶回去交給幫主親自發落!”
  哼哈二將齊聲恭應,抽出腰刀,正待春向她腳筋,突聞一聲暴喝:“住手!”
  隨著喝聲,崗頂上一人疾掠而至,只一眨眼,已來到了面前。哼哈二將定神一看,只見來人是個中年文士,神采奕奕,頗具中年男子的特有魅力。
  但眉宇之間,卻有股說不出的邪氣。
  他是誰呢?嘿嘿,正是二十多年前,搞得江湖上烏煙瘴氣,幾乎是天下大亂,雞飛狗跳的楊小邪!
  楊心蘭一見老爸及時現身,心知有救了,急叫道:“老爸!快救我……”楊小邪充耳不聞,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糗相,逕身三人懇求道:“三位兄台,求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小女吧。可憐我老人家年老體衰,乾綱不震,力不從心,後繼無力,這輩就這麼個女兒,再想加班‘增產’已無能為力了。
  求求三位兄台行個好,為我留下這條命根子吧……“賴紅斌狂笑道:“哈哈……楊小邪,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啊!”
  哼哈二將一個“哼!”一個“哈!”,然後很有默契地齊聲道:“大名鼎鼎的楊小邪,原來是這麼個窩囊廢,真差勁!”
  楊小邪不以為忤,笑得甚弄人:“沒法子,誰教我是她老子,偏偏她又如此不孝。欸!天下父母心礙…”賴紅斌太愛現了,無動於衷的向哼哈二將喝令道:
  “動手!我要當了她老子的面,挑了這丫頭的腳筋!”
  哼哈二將齊聲恭應,舉刀砍下……
  驀地,兩把小飛刀疾射而至,無聲,無息,沒有一點徵兆,已悄悄插入哼哈二將的喉間。
  他們沒有“哼!”,也沒有“哈!”
  幾乎是同時,楊小邪的身形如箭般射到,快得令人不敢相信,一把提起了楊心蘭。
  賴紅斌尚未回過神來,楊小邪已挾著女兒,站定在數丈外了。
  直到這時,哼哈二將才一臉驚訝與不信,身子緩緩倒下,至死他們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到了閻王爺那兒,可真不好交待!
  楊小邪搖著頭,邪笑道:“他奶奶的,苦肉計不行,只好換一套了。兩位兄弟真抱歉,你們好象很捨不得死啊?”
  賴紅斌已經傻了眼,他自從闖盪江湖以來,見過無數的武林高手,卻未見過出手如此快的人。
  儘管他已久聞楊小邪的大名,只道是傳聞而已,想不到此刻已親眼見到,這位傳奇人物果然邪得出奇!
  楊小邪憋笑著問道:“老兄,你別站在那裡象插旗似的,總該告訴我老人家,為何嗖小女過不去吧?“賴紅斌只得強自鎮定道:“在下賴紅斌,乃是‘一統幫’長堂堂主,奉幫主之命擒回此女,留作人質。使閣下投鼠忌器,不致重入江湖,破壞本幫大事。”
  楊小邪黠笑道:“黑皮奶奶!我以為江湖中的朋友,早已忘了我這號人物,想不到居然還有人記性這麼好,而且還把我當回事吶!”
  頓了頓,又露出一臉邪氣道:“其實嘛,我老人家早已厭倦江湖,要不是為了找這個蹺家的寶貝女兒,根本不打算入關,再涉中土。不過……既然你們想挑斷她的腳筋,這個主意確實贊,以後她就無法蹺家了,我回去會考慮的。但我老人家也不能就這樣放了你老兄,免得回家捱老婆的罵,怪我不該任人欺侮我女兒,做老爸的竟然不替她出氣。唔……這樣吧,咱們玩三招,只要你老兄能走得過三招,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如何?”
  賴紅斌一聽,不禁暗喜,心想:“你武功再厲害,我不信走不出三招,那不就是白混了!”
  當即毫不猶豫道:“好!在下領教楊大俠高招!”
  “招”字再出口,人已飛掠出手,直撲挾著女兒的楊小邪,一口氣連攻三招。
  這傢伙倒很有心機,也夠狡猾,攻完三招就一個暴退,拱手笑道:“承讓!
  承讓!我走人了,後會有……”話猶未了,突然失聲驚呼:“啊!
  原來,剛才他第三招攻出時,楊小邪已用隔空點穴絕技,不知不覺中破了他的練功“罩門”。
  賴紅斌急待運功,才驚覺全身功力已失,不禁恨聲道:“楊小邪!你,你好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卻廢了我的武功,讓我形同廢人?!”
  楊小邪捉弄謔笑:“我老人家本來是要殺你的,但你替我找到了蹺家的女兒,所以放你一條生路,失陪了,拜拜!”話聲一落,他已挾著女兒疾掠而去。
  通吃小築。
  這名稱好怪!
  它建在一處崗頂上,全部以巨大土壤混合白草連成,一道寬約丈許的土階通道,由通吃小築直達大湖的邊緣。
  通道的兩壁土上,如同蜂窩似的,有著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方洞。這時,陣陣肉香,正從其中一個洞內飄出。
  楊小邪挾著女兒才走近洞口,已是口水都快流到腳跟了,皺起鼻子嗅了嗅,邪笑道:“贊!贊!贊!”
  迫不及待地一頭鑽進洞內,幾乎跟一個中年美婦撞了個滿懷,幸好楊小邪及時來個緊急剎車,閃開一旁。
  中年美婦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正是女人四十一枝花的模樣。她瞪了楊小邪一眼,聲如黃鶯出谷,嬌嗔地笑罵道:“你媽咧!我真衰,嫁給你楊小邪,沒得吃好穿好,還得成天苦守‘寒窯’,都快成黃臉婆了。想當年,我小丁是堂堂丐幫小公主,要啥有啥,如今……欸!好女不提當年勇,只怪遇人不淑,嫁錯了丈夫投錯胎啊!”說完,為了加強效果,又深重地嘆了口長氣。
  楊小邪忙趨前弄笑:“小丁,你瞧,我替你帶回禮物來啦!”隨即將楊心蘭丟在她面前。
  小丁眨眼一看,意外地驚喜道:“啊!這不是咱們那蹺家寶貝女兒小狗子嗎?”
  楊小邪搔頭癟笑道:“一點不錯,正是咱們家的小狗子。她老爸我要是去遲一步,恐怕就下鍋變成香肉啦!”
  小丁忙蹲下去,抱住昏迷的女兒。抬頭問道:“我的寶貝女兒怎麼了?”
  楊小邪輕描淡寫道:“沒事!只不過受了點小傷,被我點了穴道而已。”
  小丁氣呼呼道:“這還算小事!”真要讓人抓去,下鍋變成香肉才叫大事?
  “楊小邪雖步入中年,仍改不了那吊兒郎當的德性:“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就沒事了嗎?叫化婆,我好象記得,家裡不是還有一顆少林寺的‘大還丹’嗎,去拿來給她服下就真的沒事啦!”小丁又瞪了他一眼,輕輕放下女兒。趕緊去取藥。
  楊小邪趁機揭開鍋蓋,把鼻子湊近直嗅,口水猛吞道:“贊!贊!吃來吃去,還是老婆的肉……”一想不對,這話有語病,不禁乾癟直笑:“黑皮奶奶!什麼老婆的肉,象話嗎?去他個球,先解解饞再說。”
  他可一點也不客氣,拿起鍋旁掛的長構,就向鍋裡舀起一大塊香肉,也不管燙不燙嘴,張口就吃。
  小丁很快取了丹丸出來,見狀半嗔半怒道:“你在幹嘛?把女兒放在地上躺著不管,居然偷吃香肉!”
  楊小邪寒滿香肉,燙得說不出話,只有連連向外吐氣,讓小丁看了又好氣,又好笑。
  趁著小丁在餵女兒服藥,楊小邪去找了根長繩,一解開穴道,就把她綁了起來。
  小丁一副母老虎的兇樣,怒問道:“你瘋啦!把女兒綁起來幹嘛?”
  楊小邪置之不理,把女兒提起,吊在石壁的鐵不上,才拍拍手,邪笑:“看你再蹺家吧!”
  楊心蘭服下“大還丹”,穴道解開隨即醒來,發現已被摑了吊起,急叫道:
  “媽媽,快救我,放我下來……”小丁可毛了心,上前雙手朝腰上一叉,武則天似地怒問道:“老邪!你想把我的寶貝女兒怎樣?”
  楊小邪道:“叫化婆,我這可是為了你啊,免得這鬼丫頭再蹺家,害你整天守在洞口外,望眼欲穿,欸聲嘆聲地左一聲:小狗子上哪裡去了呢?右一聲:我的小狗子怎麼還不回來?那不多煩哪!”
  小丁偏頭想了想,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吊在家裡至少隨時檔以看到她。”
  楊小邪得意道:“叫化婆,老公這主意不錯吧?值得慶祝一下,快去搬一壇陳年紹興來!”
  楊心蘭心想這下玩完了,又癟又苦:“媽媽,你見死不救,跟老爸一個鼻孔出氣啊!”
  小丁裝作沒聽到,去裡面取酒了。
  楊小邪又用長構舀起塊香肉,走去故意放近女兒鼻下,笑問道:“香不香?”
  楊心蘭吞口口水,一臉饞相道:“媽媽燉的香肉,怎麼會不香!”
  楊小邪邪笑道:“小狗子,你記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嘗過你媽媽燉的香肉了?”
  楊小邪有點不好意思,乾笑道:“唔……大,大概快半年了吧……”楊心蘭冷哼一聲,捉笑道:“那你現在想不想吃?”
  楊心蘭口水流滿地,道:“想!想!快想瘋啦!親愛的老爸,快讓我先嘗一塊……”楊小邪用兩個手指夾起香肉,放進女兒嘴邊,等她張口要接,卻縮回手,將香肉放入自己口中,惹笑:“贊!贊!”
  楊心蘭氣得大叫道:“好!老爸,你記住了,地球是圓的,你總會有有求於我的時候,咱們騎驢看唱本 走著瞧!”
  小丁正好雙手捧了一大壇酒出來,問道:“你們父女兩個在吵什麼?”
  楊心蘭表情一百,突然痛哭道:“媽媽,老爸說要把我賣到‘綠燈戶’去,好拿銀子去買酒……”小丁信以為真,重重把酒壇放在木桌上,憤聲道:“老邪!
  你還有沒有出息了,居然想賣女兒換酒喝啦?!”
  楊小邪癟急:“天大的冤枉!地大的冤枉!叫化婆,你怎麼聽她黑白講!
  我……小狗子,你怎麼好的不學,把我這套全學會了!
  楊心蘭幸災樂禍道:“有啊,老爸是‘十項全能’,女兒只學會了九項,還有一項……”楊小邪忙阻止道:“好啦,好聽,算我服了你們母女兩,這總成了吧!”
  楊心蘭趁機道:“那就放我下來!”
  楊小邪瞄眼:“你以後還蹺不蹺家了?”
  楊心蘭嘴上直道:“不敢,絕對不敢了?”
  心裡卻在暗笑:“才怪!”
  小丁一旁替女兒求情道:“蘭兒已經認錯了,你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楊小邪猶豫了一下,才將女兒放下松了綁,一面嘟嚷道:“小狗子,你的蹺家紀錄是愈來愈進步了,一次打破一次的幻錄,以前的最高紀錄是四個半月,這回居然半年!下回不知道……”小丁忙把話岔開道:“好啦,好啦,坐下來等著吃吧!”
  楊小邪一聽,趕緊開了壇封,跑到桌邊坐了下來。
  楊心蘭可不想捱訓,忙去取碗筷酒杯,等小丁把整鍋香肉端上桌,她才敢過來坐下。
  於是,一家三口圍桌大吃大喝起來,難得的一幅合家團圓的美景,只差音樂伴奏一曲:“我的家庭真可愛……”連幹了兩碗噴噴的狗肉,外帶幾十大碗酒,楊小邪心頭一爽,抹了抹嘴邊湯汁,逗笑道:“小狗子,這回你瘋到那裡去了,遇上些什麼新鮮事沒有?”
  楊心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道:“有!多著哪,第一件大事,就是江湖中極為轟動的傳聞,據說今年中秋,正是‘錢塘江血龍’,五百年出現一次的日子。”
  楊小邪睨眼斜笑地問道:“打它主意的人一定不少嘍?”
  楊心蘭信口胡謅道:“那可不!不但各門各派,還有天下武林人物,早已紛紛趕往江南。連皇帝老頭子部派出不少大內高手,想喝龍血長生不老吶!”
  楊小邪笑得甚逗人:“唔……那一定很熱鬧……”小丁卻澆他冷水道:“老邪,你答應過我的,不再涉足江湖,那就用不著靠喝龍血增加功力,更不須要長生不老,活太長了也乏味,又不是千年烏龜,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楊小邪只好聳聳肩,沒趣地癟嘴道:“還有別的呢?”
  楊心蘭一張苦臉:“別的嘛……對啦,近來來江湖中崛起了個‘一統幫’,其實是個龐大的秘密殺手組織,看樣子野心很大,想‘一統’天下武林吶。
  我又沒招惹他們,他們卻見了我就殺,好象都‘抓狂’(發瘋)了!
  楊心蘭聳聳肩,毫不在乎道:“那可艱難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啦。
  就算人在家中坐,也會禍從天上來哦!象老爸……對啦。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龍駝子的?”
  楊小邪怔了怔道:“龍駝子?他是誰?”
  楊心蘭奇怪地道:“這就怪了,老爸好象不認識他,為什麼他的弟子拼命要找您報仇呢?”
  楊小邪又是一呆,憋著一張臉:“找我報什麼仇?”
  楊心蘭正經八百地道:“聽他的弟子說,十幾年前,在亡魂谷,您跟小小君……”楊小邪叫道:“那是神駝子啊!”
  楊心蘭雙後一攤,道:“我不知道他是神駝子,還是龍駝子,只是聽說你們兩上人打一個,害他從此成了殘廢,在石床上躺了十幾年。老爸,是不是有這回事?”
  楊小邪露出苦臉窘笑:“有是有這麼回事,但其中大有文章,可能我跟小小君都受了人家的算計,一口氣一心想找神駝子搞清楚的,可是一直找不到他人……
  小狗子,你在那裡遇見他們的?”
  楊心蘭一想到杜小帥便笑嘻嘻地道:“我沒見到神駝子老前輩,是聽帥哥說的……”“帥哥?!”楊小邪跳起身來,手指女兒,向小丁大聲吼道:“叫化婆,你聽見沒有,不知是個什麼臭小子,她居然叫他帥哥,叫得這麼親熱!”
  楊心蘭斥笑道:“哎呀!人家的名字叫小帥,比我大一歲,我當然該叫他帥哥。況且,咱們已經磕了頭……”楊小邪一聽,更火冒三丈,一跳沖天,差點沒將屋頂撞破,道:“叫化婆,這就是咱們的寶貝女兒,才十五六歲,連爹娘問都不問一聲,就私下跟野小子磕頭拜天地啦!”
  小丁也不由驚問道:“蘭兒,這是真的嗎?”
  楊心蘭一時哭笑不得,大白眼一翻,斥笑道:“娘!帥哥根本不知道我是個女的,他跟我拜什麼天地嘛!”
  楊小邪怒斥道:“你還強辯!剛才不是你自己說……”楊心蘭嗔笑道:“人家話還沒說完,您就不分青紅皁白大發脾氣。我說的磕頭,只是結拜金蘭,拜個鬼的天地!”
  楊小邪一怔,頓時啞口無言了,只好糗糗地坐上來猛喝酒。
  小丁眼皮朝他一翻道:“我說嘛,憑我生出來的女兒,那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楊小邪很糗,有點下不了臺,癟透了心道:“小狗子,人家要找你老爸算帳,替他師父報仇,你居然跟他結拜,這是什麼意思?!”
  楊心蘭委屈地撅嘴道:“人家還不都是為了你老爸,這樣一來,就算他決心為師父報仇,打狗看主人的面子……”楊小邪氣得哇哇大叫道:“黑皮奶奶!小狗子,你居然把老爸比作狗?”
  楊心蘭自知失言,謔笑不已:“我,我說溜了嘴,是不是看金面看佛面,看在交跟他結拜的份上,總得放你老人家一馬埃”楊小邪不服地一搓鼻頭,流裡流氣地道:“愛說笑!憑我楊小邪,放他小子一馬還差不多!”
  小丁皺著柳眉問道:“蘭兒,他知道你爹就是楊小邪嗎?”
  楊心蘭微翹嘴角:“我怎麼能告訴他,帥哥要知道我爹就是他師父的仇人,那還會跟我結拜,不和我拼命就很不錯啦!”
  楊小邪捉笑道:“哼!真是女大不中留,帥哥帥哥的,叫得多親熱!他到底有多帥,把你迷成這樣,難道比你老爸還帥嗎?”
  楊心蘭故意大拍馬屁,道:“他怎能跟您比,您是天下第一帥,要不然娘怎麼嫁給您?”
  楊小邪很得意地道:“這話倒一點不假,想當年……”小丁接道:“想當年要不是被你死纏活纏,我情願去當尼姑,也不會嫁給你這只癩蛤蟆!”
  楊小邪一臉糗相道:“叫化婆,吹牛又不犯法,在女兒面前,替我留點面子嘛。”
  小丁憤憤地道:“你要面子,我就連裡子都沒了!”
  楊小邪惟恐老婆翻舊帳,忙把話岔開道:“小狗子,你跟那小子是怎麼認識的?”
  楊心蘭便將自己受幾名壯漢圍攻,幸得杜小帥仗義相助,因而結識的經過,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只是把其中逛“留香院”,跟西門小郎發生衝突的情兇,將地點說成是酒樓罷了。
  一個小姑娘,居然逛妓院,實在也太離譜啦!
  楊小邪聽畢,沉吟一下道:“以前不知道神駝子的下落,這個結始終無法解開。現在既已知道,我看得親自走一趟中原,找小小君商量一下,必要時聯袂去趟九華山。”
  楊心蘭大喜,興奮地道:“我陪您一起去!”
  不料楊小邪瞄眼道:“你呀,就好好給我留在家裡,那兒也不許去!”
  轉向小丁道:“叫化婆,我明天一早就出發,小狗子交給你了,必要時把她捆住弔起來!”
  小丁道:“雞婆,這個不用你操心!”轉向女兒笑問道:“蘭兒最乖,最聽娘的話了,對不對?”
  楊心蘭嘴上甜甜的應著:“對!”心裡卻在說:“才怪!”
  仲秋時分,已是八月十三了,再過兩天就是中秋佳節。一個不出名的小鎮
   赭山鎮。一間破舊的客棧:望江客棧。
  這是一小鎮上唯一的客棧,一共只有十來張舊木桌,四周圍著長條木凳,差不多擠得滿滿的,大家湊合著坐在一起。空間並不大,卻塞滿了百人以上,想必是熱鬧之外,還加上喧嘩吵雜吧!
  其實卻剛好相反,整個客棧內一片沉悶,各自雖默默吃喝著,卻隱約有股肅殺之氣,似乎隨時會一觸即發,爆發出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但見在座的這些老兄,個個一臉殺氣,眼露兇光,好象誰都看誰不順眼似的。
  這些江湖人物聚集在客棧裡,似乎意味著將有重大事故發生,危機已愈來愈近……原來,這家“望江客棧”,距錢塘江口只不過半裡。杜小帥和李黑這對老小,早幾天就溜來住進了客棧,所以已算是熟客老主顧了。
  他們這時坐在靠窗的一桌上,同桌尚有互不認識的其他人。大家都似乎知道,別人是來幹什麼的,但彼此心照不宣。老少二人在這種情形下,也懶得廢話,象所有人一樣,只是張開嘴巴,大口地吃喝著。
  掌櫃的和兩三個伙計,早已覺出情形不對勁,嚇得跟孫子一樣,站得遠遠的,只有在聽到要酒加菜時,才忙不迭應聲而至。空氣中散佈著沉悶,緊張,疑懼……
  驀地……突見一人走進來,所有人的眼光,頓時不約而同地看去。只見那人一身黑布長衫,身形瘦長,連那張臉都好象是配合身材訂做的 一張又瘦又長的馬臉。
  但他臂長過膝,好象猩猩,露在袖外的雙手有如鳥爪。頂著滿頭白髮,臉上布滿皺紋,更顯得面目猙獰駭人。
  看年紀,至少有七八十了,不好好留在家裡等死了,跑到這裡來湊啥熱鬧?
  忽聽同桌的人輕聲驚呼道:“啊!是索命人!”
  李黑急向杜小帥施個眼色,示意他不必多管閒事。
  小夥子好笑地微微點了下頭。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老頭兒的來歷,“索命人”這名號,對他毫無意義,腦海裡更沒有絲毫印象,管的屁閒事。
  其他人可不同了,知道“索命人”生平殺人無數,出手狠毒無比,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煞星。
  尤其他只憑喜憎殺人,不分善惡,令黑白兩道都聞名喪膽,為之頭痛。
  這時,有些膽心怕事的,都忙著結帳開溜了。

此帖於 2008-08-26 01:10 P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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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索命人眼光一掃,分明已空出一兩張桌子,偏要走向坐有兩個華服青年的桌前,冷聲喝道:“滾!”
  這兩個小夥子也不是省油燈,聞聲神情一變,習慣性地手按劍柄,已蠢蠢欲動。
  其中一人問道:“你是在跟誰說話?”
  索命人似乎存心找碴,手一指道:“你們!”
  另一個小夥子不甘示弱道:“耶,這又不是你家的客廳,可以隨便下逐客令!”
  索命人臉色一沉道:“小子,你的膽子倒不小,可惜膽大的人都比較早死,尤其是遇上我老人家!你們是什麼人?”
  兩個小夥子昂然齊聲道:“陰陽雙劍!”
  索命人冷森森道:“很好,很好,你們就一起死!”話聲甫落,雙臂一抬,已向兩人迅疾抓去。
  同桌的其他人,早已嚇得紛紛起身離座。兩小夥子卻在霍地站起時,劍已出鞘,雙雙挺劍刺出。
  眼看兩把利劍就要刺中索命人,只見他雙手向外一撥,竟將兩個小夥子連人帶劍盪了開去。
  附近幾桌的人急忙起身躲開,以免遭到池魚之殃,但又捨不得離去,以免錯過這場難得現一的精彩好戲。
  陰陽雙劍在江湖上也不是無名之輩,竟被人家徒手輕輕一撥,就雙雙衝跌開去。要不是伸手扶住桌邊,非摔個元寶翻身不可,臉上實在有點……,根本就掛不住啦!
  疾喝聲中,雙雙回身搶攻,一口氣連連刺出七八劍。出劍之快,看出身手不弱。
  索命人連腳都未移動,也未用兵器,只憑一只鳥爬似的枯手,連封帶拆,左撥右盪,竟使兩把利劍近身不得,顯然武功更高了一籌。
  杜小帥看在眼裡,心知陰陽雙劍最多不出十招,就要遭殃了,眼珠子一轉,向老叫代瞄眼邪笑:“老哥哥,這兩邊的人,那一邊比較正派?”
  李黑道:“兩邊都稱不上正派,只是陰陽雙劍比較沒有什麼不良紀錄,索命人則是嗜殺成性。怎麼,小兄弟,你又想當雞婆了?”
  杜小帥伸手彈了彈耳朵,笑而不答。眼見陰陽雙劍又連攻七劍,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弟八劍雙雙正待刺出時,只聽索命人疾喝聲中,雙手倏地一分,兩柄劍已被他震飛。
  老家夥武功確實高出兩個小夥子甚多,幾乎是雙手震飛兩把利劍的同時,人已欺身而上,雙手一翻,十指箕張,以“鷹爪功”分向陰陽雙劍當胸抓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電光石火之際,一道寒芒刺來,逼使索命人撒手暴退。
  定神一看,面前已站了個華服少年,正是那喜歡當雞婆的杜小帥。
  索命人不由地怒問道:“小子,你也想湊熱鬧?”
  杜小帥揉了揉鼻頭,一臉瀟灑地捉笑:“沒這個興趣!只是你已經贏定了,還要置人於死地,太沒水準了吧!”
  索命人不屑道:“沒水準?你算哪棵蔥,快報上中來,讓我老人家知道殺的是誰!”
  小夥子昂然挺胸,很拽地道:“杜小帥便是在下!”
  索命人輕蔑道:“杜小帥?沒聽過江湖上有這一號人物,別說你是小帥,就算是大帥,我老人家也照樣送你上西天!”
  狂喝聲中,已揉身趨近,雙手暴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小夥子抓來。
  杜小帥不敢輕易施展“玄天三劍”,只以師父所傳授的獨門劍法,挺劍由下向上一挑,一招“撥雲見日”,直取索命人心窩。
  由於他這一劍是後發先至,去勢實在太快,索命人雖先出手,也來不及封擋,只得又來個向後暴退,不由地贊了聲:“好劍法!”
  杜小帥道:“你娘咧!兩次都未刺中你,還好劍法,好你媽啦!如果你真想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好劍法,我就換一套新鮮的,讓你開個眼界吧!”
  李黑怕他施展“玄天三劍”,急忙乾咳兩聲,引起小夥子的注意,再暗以眼色阻止。
  索命人根本不甩會那老叫化,雙目瞪著比陰陽雙劍更年輕的小夥子,臉上不露絲毫表情,冷聲道:“小子,你的劍法實在很高明,雖然火候差了些,倒是我很少遇見的好手,真教我老人家捨不得殺你,因為象你這麼年輕的劍術高手,太不容易遇上了。”
  杜小帥故意俏皮惹笑:“多謝老人家不殺之恩啦,可是,我倒很想殺你!
  你舍不捨得讓我殺呢?“
  索命人嘿然冷笑道:“好!好!很好!看樣子咱們兩人之間,總得有一個被殺,但絕不是我!”
  杜小帥模仿他的說話腔調道:“我相信絕對是你!”
  有幾個沉不住氣的老兄一聽,剛笑出聲,被索命人的凌厲目循聲一掃,頓時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亂孬一把的。
  索命人冷哼一聲,從容不迫地,從懷中取出一雙金色手套,戴上了兩手,很是得意地翻來覆去欣賞著。
  杜小帥笑嘻嘻地道:“對!戴上手套比較好,閣下那雙‘富貴手’實在很不好看!”
  索命人好象在故意向所有人炫耀,振聲道:“小子,你也太沒見識啦,這手套是用‘萬年玉蠶’吐出的絲織成,你手中縱然是斷金削玉的利劍,也損傷不了它分毫。我老人家一向很少用它,只因你小子手中所持的,很象那柄‘斷魂劍’,所以我才亮出來,你實在夠面子,很拉風啊!
  杜小帥笑了笑道:“二位不必跟我搶生意啦,人說姜是老的辣,在下最愛吃辣了,正對我胃口嘛。”
  雙劍的另一人道:“如此咱們就替這位阿兄掠陣吧!”
  說罷雙雙一抱拳,退開了一旁,各自將被震飛的劍拾起。
  索命人走上一大步道:“小子,希望你能多支持一會兒,畢竟象你這樣對我老人家胃口的對手很難遇上,三兩下就清潔溜溜了,未免太可惜了。”
  杜小帥黠笑道:“沒問題,我會讓你滿意的!”
  索命人又是一聲冷哼,雙手緩緩提起,只見金光閃閃,卻平舉在胸側凝而不發。
  杜小帥也抱劍而立,兩眼凝視著對方。
  他們如同兩尊石象,一動也不動,使得眾人都受了影響,個個凝神屏息,連大氣都不敢出,仿佛已暫停止呼吸。
  空氣中布滿殺氣!
  強大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個大廳,震慴住每一個人大家都看出,雙方只要一發動,即將是立判生死的一擊,也許根本沒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沉寂中,突見索命人欺身暴進,一道金光直射杜小帥的面門。小夥子微覺一凜,不閃不避,斷魂劍一挺,迎向射來的金光刺去。
  只聽一片“叮叮噹噹”,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杜小帥刺出的一招三式,全被索命人封住,同時左手趁勢劈出。杜小帥急以“幽靈十八扭”,身形微晃,扭避了開去,使索命人一掌走空,劈中他身旁的木桌。
  “嘩啦”一聲巨響,木桌已被劈成四分五裂,碎木片四下飛射。幾個倒霉的傢伙,逃命不及被擊中,頓時血流如注,仿佛被流矢射中,鬼叫連天的。
  哇 !老家夥這一掌的威力,還真實在是有夠猛的!杜小帥心中暗自一驚,惟恐其他人再遭魚池之殃,突然身形暴退,一個飛施,將格窗撞破飛射出去。
  索命人大喝一聲:“那裡逃!”也飛身射出。
  一到外面,只見小夥子已回身站定,好整以暇地在等著他跟出來了。
  索命人腳一落地,身形又倏地拔起,好象腳尖上裝有彈簧似的,直向小夥子撲去。
  老家夥已發了狠勁,凌空疾撲,隨著口中發出的狂嘯,兩條長劈暴伸,勢如餓虎撲羊。
  杜小帥卻以靜製動……
  迅速從客棧湧出的那些人,尚未看清楚,雙方已一合即分。只小夥子肩上捱了一掌,踉蹌連退兩大步,卻突然一個倒翻,劍從脅下反手刺出,正是“玄天三劍”中的第二式“扭轉乾坤”。
  索命人只覺小腹一涼,已被斷魂劍刺中。
  小夥子雖手下留,將劍刺偏了些,距離致命“氣海穴”偏左兩寸,但已使老家夥嚇得呆住了,以為自己這下穩死了。
  杜小帥強忍肩上劇痛,起痛道:“你娘咧!你還賴著不走,是不是還想捱上一劍?”
  索命人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活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掉頭就飛奔而去。
  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想到逃命,過去都是他以看人逃命為樂,追上去再取人命,那才過癮,但這次他逃得卻不比任何人慢,甚至可媲美楊小邪的“跑功”!
  轉眼之間,老家夥已沒命逃開去啦!
  李黑飛身掠至小夥子身旁,緊張地急問道:“小兄弟,你受傷了?”
  杜小帥的臉色蒼白,強忍著肩上的火辣辣劇痛,齜牙裂嘴地道:“沒事,一掌換一劍,這買賣沒虧本,很合算。”
  陰陽雙劍忙上前雙手一拱,由其中一人發言道:“阿兄真了不起,居然連索命人都不敵嚇跑了,實在令人敬佩!”
  杜小帥苦笑一聲,眨眼道:“吃瓜子賠唾沫,我也沒白饒啊!”
  雙劍中另一人又抱拳道:“多謝阿兄解危救恩之恩,在下是陰劍韓森,他是陰劍雷行。以後若有用得著陰陽雙劍之處,但憑阿兄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杜小帥笑得甚惹人:“不用這樣客氣啦,小事一樁,二位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老叫化一向不拘小節,呵呵笑道:“好啦,好啦,別文謅謅的了。被那老王八一攪和,老叫化的酒興都沒了,還得重新培養,咱們進去吧!”
  那些跟出來的江湖人物,見沒戲可看了,也紛紛回進客棧裡。一面繼續吃喝,一面交頭揭耳,竊竊私議起來。
  索命人的來頭極大,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而杜小帥是從那裡冒出來的,大家連聽都沒聽過,所以談論的話道,不外是互相探聽,想知道這小夥子到底是什麼來路的?
  這時已空出好幾張桌子,大家不必太擠。杜小帥、李黑和陰陽雙劍四,選了張空桌坐下,各據一方。
  陰劍韓森召來伙計,重新點了酒菜,打算作個小東道,向杜小帥聊表謝意。
  那知杜小帥已掏出張銀票,遞給伙計道:“剛才打爛的桌凳和碗盞,還有咱們吃的喝的,全算在我帳上。這一百兩先拿去,不夠回頭再算。”
  伙計恭聲道:“夠夠夠,太多了……”
  杜小帥象個凱子一樣地瀟灑揮揮手道:“多下的就賞給你吧!”
  伙計連聲謝著退去,陽劍雷行過意不去道:“帥兄,事由咱們而起,要賠也得由咱們賠,怎麼好意思……”杜小帥瞄眼逗惹道:“小意思,下回算你們的好了。”
  陰陽雙劍交換了一下限色,由韓森發言道:“帥兄,咱們可否交個朋友?”
  杜小帥呵呵笑起:“咱們不已經是朋友了嗎?”
  雷行大喜,雙手一找,豪笑道:“能交上帥兄這樣的朋友,咱們真是三生有幸!”轉向老叫化道:“尚未請教這位老前輩……”李黑笑道:“老叫化上李下黑,李白八槓子捱不著邊的親戚,李黑是也!”
  陰陽雙劍齊齊一怔,忙抱拳道:“原來是‘醉龍丐’李老前輩,失敬!
  失敬!
  杜小帥大為捉狹道:“老哥哥,還是你罩得住,我就是雇了你打鼓,沿街高呼我的名字,恐怕也沒有人知道我是誰啊!”
  李黑哈哈大笑道:“那可不見得,至少那位索命人,已經知道你是誰了,而且鐵定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杜小帥裝出一副煩惱表情,癟笑道:“那我的耳根就要天天燒了!”
  老少幾人齊聲笑了起來,則好酒菜送上了桌。
  雷行忙搶過酒壺,將各人面前的空杯一一斟滿,舉杯道:“咱們今晚能與老老前輩和帥兄同桌,而且交上了朋友,真是不虛此行,來,先敬二位一杯!”
  四人一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雷行又忙著斟酒。
  老叫化這幾天擔心隨時發生事故,儘量克制自己,不敢開懷暢飲,只是意思意思而已,忍到現在都快“抓狂”了。
  酒一到面前,他誰也不敬,端起來,朝張開的大嘴一潑,問道:“二位此來,想必也是為了‘錢塘江血龍’吧?”
  韓森低聲道:“不瞞李老前輩和帥兄,在今晚之前,咱們自以為憑陰陽雙劍,雖不是天下無敵,至少也沒幾個人能敵得過咱們。所以此來錢塘江,充滿信心,認為志在必得,那條血龍非咱們莫屬。可是,只跟索命人一交手,就試出根本差得太遠了。再看了帥兄神乎其技的劍法,就更知道沒戲可唱啦。
  剛才咱們充當帥兄手助手,充其量其只留看看熱鬧。“雷行附和道:“對!
  如果師兄也是為此而來,咱們願意充當帥兄的助手。
  雖然咱們的武功差勁,派不上用抄…“
  突然把上身傾向前,輕聲道:“咱們手頭,有張五百年前,‘錢塘江血龍’入江出海行經的路線詳圖,可以判斷出它這次出現的確實地點,不致到別處亂撞,至少可搶個先機!”
  杜小帥弄笑地:“啊哈!好極了,只要能得手,在座的都有份,龍血大家喝,反正血很多嘛!”
  老叫化和陰陽雙劍也喜形於色,心花怒放,大家一高興,便開懷暢飲起來。
  一直喝到深夜,老叫化只有三分醉意,三個年輕小夥子卻已醉倒啦。
  錢塘江走於黃山,仙霞嶺之間,由海寧經杭州灣出海。江口似一漏斗,海潮湧入時,巨浪翻騰,洶湧澎湃,聲勢極是駭人,是一處極壯觀的天險,平時就常有人為看海潮而來。今夜,月色分外明亮,正是中秋佳節之夜。
  海潮似比往年更見洶湧,如萬馬奔騰,排山倒海地一波波衝來。
  奇怪的是,賞月觀景的遊客一個也不見。
  難道大家都已聽到風聲,盛傳“錢塘江血龍”今夜將出世,天下武林,以及江湖上的各路人馬,將為爭“龍”,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
  是人與人爭?還是人與龍鬥?
  從天未黑開始,各路人馬早已到達,各自據守在暗處,密切注意江面上的動靜,也注意別人的一舉一動。初更未到,錢塘江入口的海岸,已是人影幢幢,到處都是守伏的各路人馬了。
  杜小帥、李黑和陰陽雙劍四人,卻是與眾不同,並不鬼鬼崇崇的行動,大搖大擺的到處晃著好象故意“明目張膽”似地,讓大家都知道他們來啦!
  更令人肚臍也想不通的是,他們為何選了那目標最明顯,地勢又最險峻之處。
  杜小帥早已穿上一身黑色紫身衣,外面仍然罩上華服,來個“深藏不露”。
  腰間系妥“闢水珠”,手提斷魂劍,懷藏“心匕”,作為了一切準備。
  他將其他的東西,全部包成個小包,交給老叫化,萬一有所不測,成為“壯士一去不復還”,就轉交給乾娘柳青苔青,再請她日後去九華山接女兒時,再交由師父神駝子處理。
  雖然老叫化對小夥子滿懷信心,但總得以防萬一,使他覺得杜小帥好象在交侍後事,心裡不免有些“刺察”(不安)。
  事實上,任誰都知道,“錢塘江血龍”不易得手。它活了一兩千年,已通靈性,可以想像得出有多“九怪”(難對付)。
  現在已是事在必行,而且杜小帥志在必得,誰也不想勸阻他,也阻止不了。
  李黑唯有真誠地道:“小兄弟,千萬小心,萬一情況不對,就不要太勉強。
  反正你年紀輕輕,不一定要靠血龍,照樣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杜小帥聳了聳肩,不在意地道:“老哥哥,謝謝你的忠告啦。但我並不是為了自己,也井沒有想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野心,只是……只是我曾答應一人,非為她取到龍血不可!”
  李黑追問道:“那個人是誰?”
  杜小帥想起唐雲萍,俊臉上不由地一紅,幸好天國黑不易察覺,否則可真是羞死人了。他只是笑了笑,嘴巴閉得緊緊的。
  李黑見狀,哈哈一笑道:“我猜一定是個女的!”
  杜小帥被老叫化說中,只好微微點了下頭。
  李黑又道:“她很美,對嗎?”
  杜小帥仍然點了下頭,賊兮兮的笑著。
  李黑禁不住好奇地追問道:“她須要龍血幹嘛?”
  杜小帥他聳肩道,愛說不說地:“治病嘛。”
  老叫化不便打破鍋問到底,便從大竹簍裡,取出帶來的酒和菜,四個人圍坐地上吃喝起來。
  杜小帥四周望瞭望,問道:“老哥哥,東海那麼大,那條龍為什麼每隔五百年,要跑到錢塘江來?”
  老叫化尚未開口,韓森已回答道:“據傳說,錢塘江是它的老家啊!”
  雷行補充道:“也有傳說,它是一條千年巨蟒變的……”於是,四人邊吃邊聊,述說著有關“錢塘江血龍”的各種傳聞。
  杜小帥從未涉足江湖,師父以前也未提及過,自是聽得津津有味,好象在聽人“講古”。
  不知不覺,已是二更時分了。
  月到中秋時分外明,雖然帶點心理作用,每個月的十五,月亮都比平時又圓又亮。但事實上,因為秋高氣爽,夜空如洗,萬里無雲,看起來月亮自然特別明亮。
  可是,今夜高懸在錢塘江上空的皎月,卻又與往年不太一樣。它給人的感覺,不似往年的皎潔柔和,看上去怪怪的,有種令人不安的淒涼和恐懼,仿佛它會突然自天空墜落,與地球相撞,同歸於毀滅!
  這大概又是心理作用吧?
  一種無法解釋的徵兆,突然襲上每個人的心頭,使大家都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凝神屏息,注視著江面。
  靜!靜……
  江面上風平浪靜,靜的無聲無息,靜如止水。
  突然間,天空響起一聲霹靂,雷電交加。剎時狂風大作,江中巨浪翻滾,勢如排山倒海,萬馬奔騰。
  莫非是“龍”在作怪?
  五百年前的景象,究竟是不是這樣,沒有人見過,誰也無法確定這是“龍”
  將出現的徵兆。
  但這驚天動地,泣鬼神的奇異景象,已使所有人忘了恐懼,紛紛從藏身的暗處走出,湧出了江邊。
  遠遠望去,整個江面如同鍋裡燒開的水在沸騰,翻滾,洶湧驀地,江中出現個百萬丈方圓的巨大漩渦,便在漩渦中心,先是升起一團霧氣,接著噴射出一道水柱,衝起數十丈高,看去如同鯨魚噴水,便噴得更高更勢急。
  這種奇異的景象,真令人嘆為觀止,足足持續了約一盞熱茶時間,才逐漸消散。
  終於,霧氣瀰漫中,江心緩緩有啥玩意升起……哇 !竟然是顆龍頭!
  僅是龍首就有足足十丈以上,它的身軀更可想而知,有夠無法想像的巨大了。
  兩岸的人無不瞠目結舌,不敢驚動它,惟恐把它嚇跑,那又得再等五百年,誰能活得那麼長久,又不是千年烏龜?數百人凝神屏息,注視著巨龍。
  緊張,興奮,掩蓋了恐懼,掩蓋了一切……夜空高懸的皎月,似乎突然更明亮了。
  只見巨龍張開大口,月光便凝聚成一道白芒,從天而降,直射入巨龍口中。
  明月的光華,似被它全部吸入口中,頓時星月無光,天昏地暗。只見夜空雷電交加,風起雲湧,巨浪澎湃……突聞一聲清嘯,便見岸邊一條人影暴起,如流光曳空般,疾射江中龍首。
  畢竟有人按捺不住,搶先發難了。
  只見那人身劍合一,凌空飛掠,手中利劍光芒四綻,直刺龐然大物的巨目。
  巨龍一擺頭,張開血盆大口,仿佛有股強大吸力,將那位老兄吸入口中當作宵夜了。
  接著又是兩條人影暴起,結果是連聲慘叫,跟前面那位老兄遭了同樣命運。
  嘿!天底下就有那麼多不怕死,死不怕的,接二連三地又有人發動了……那還用著一會兒啊,已爭先恐後地,有一二十人趕上直達枉死城的“死亡列車”,去跟閻王爺共渡中秋佳節啦!
  對巨龍來說,它這頓宵夜,只不過吃了一二十根“香腸”而已。突然
  “轟”地一聲巨響,爆炸聲驚天動地,居然有人在用炸藥了!巨大水柱剛沖天而起,便見一艘快舟衝向巨龍,舟上共載五人,兩人居中操槳飛劃,船尾一人負責掌舵,船首兩人則各持帶索飛叉。一接近目標,就雙雙飛叉擲出。
  這種飛叉是海上捕鯨用的,卻拿來對付巨龍。主意是不錯,可惜龍鱗堅如鐵甲,飛叉根本刺不進,反而把它激怒了。
  巨龍似被炸藥炸傷,不再吸取月光精華,張口噴出一股強勁水柱,將投擲炸藥的一葉扁舟噴得船翻人落水。而這邊的快舟又攻到,雖然兩柄飛叉傷不了它,卻已使它兇性大發。
  如果它會說話,一定破口大罵:“奶奶的個熊,我招誰惹誰了,你們這些無理取鬧的人類,竟勞師動眾來打擾我取月華。哼!惹毛了我,看看誰怕誰?!”
  可惜它不能用言語表達,只有以行動表示憤怒啦。
  只見巨龍一搖頭,一擺尾,江中頓時巨浪滔天,五人共乘的快舟,正被水中翻起的龍尾掃中,連人帶船一起冰向半空,“唏哩嘩啦”地摔落岸上。
  快舟摔得支離破碎,五個人則成了肉醬!
  就這片刻這間,為“龍”喪生的已超過了三十人。
  但是,仍有不怕死的,死不怕的在通往直前……杜小帥尚按兵不動,屹立在削壁上,目睹這慘烈的人龍之鬥,並沒有影響他的豪氣和壯志。
  他脫去了外罩的華服,還是滿不在乎的逗笑道:“是時候了,我也該上場啦!”
  李黑突然拖住他,阻止道:“不!小兄弟,你不能去送死,放棄算了吧!”
  杜小帥笑嘻嘻的拉開他的手,道:“別來這套了,咱們又不是在演三流的連續劇,還搞什麼生離死別的場面!”
  李黑情急道:“你沒看到那麼多人都死了!難道你不怕?”
  杜小帥一彈耳朵,突然正經八百地道:“我當然怕,除非是白痴,才不會知道怕為何物。我不是白痴,自然會怕 怕死。但我知道,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一個‘信’字。如果我做不到,至少我已盡力而為,人家不會怪我。
  假使我根本沒有去做,即使人家原諒我,我自己也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李黑激動的道:“如果你為了守信,一去不回呢?”
  杜小帥呵呵傻笑:“起碼心安理得嘛!”
  陰陽雙劍齊聲贊道:“好漢子!”
  李黑動容道:“既然如此,要死老哥哥陪你死!”
  杜小帥翻個白眼,搖手道:“愛說笑!你又沒答應陪我死,為什麼要陪我……”李黑道:“但我答應了你那位楊弟,要照顧你的!”
  韓森豪情萬丈道:“杜兄,把咱們兩個也算上!”
  杜小帥雖然感到得快流……鼻血了,但堅決道:“不要啦!你們誰不要陪我,否則我就不當你們是朋友!”
  雷行道:“那咱們就是‘死朋友’!”
  杜小帥皺了皺鼻子道:“你們的心意我知道啦,但我也不想死,如果由我單獨去冒險,成功的希望或許更大些,難道你們要拖累我礙…”正在這時,只聽連聲慘叫,又有幾個人被龍尾掃向半空,並且不少人在吶喊:“它要出海啦……”
  “快!不能讓它跑掉啊!”
  杜小帥心知事不宜遲,開始住下跑,只說了聲:“各位保重!”身形已動,朝崖下疾掠而去。
  老叫化和陰陽雙劍欲阻不及,急忙追了下去,但追至江邊,已不見杜小帥的影蹤。
  放眼江面上,只巨浪滾滾中,巨龍已出海而去。
  三人大驚,急隨兩岸的人奔向江口,巨龍已潛入海中,失去它的蹤影。
  兩岸一片失望,嘆息和無奈……
  片刻後,海上風平浪靜,月光恢復了明亮和柔美,大地歸趨平靜,如同未曾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兩岸的人,有的尚在望海興嘆,更多的人則已悵然若失,垂頭喪氣地紛紛離去。
  直到天明,江口兩岸的人早已走光,只剩下了老叫化和陰陽雙劍,他們仍在痴痴地等,等待奇蹟出現,等待杜小帥從江中躍上岸來。
  但是,等了一天一夜,奇蹟並未出現。
  杜小帥的影蹤杳然……
  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是也,杜小帥這小子的命真大!
  小夥子的水性極佳,象一條魚似地滑入水中,手持斷魂劍,緊隨著巨龍游出了江口。
  由於“闢水珠”入水即發生奇效,使江水分開,才能不受阻力,遊行如飛,否則那能追得上巨龍。
  巨龍一入海,似乎知道已脫險,速度便緩慢下來。
  但隨即被一個奇異的景象所吸引,使它好奇地停止遊動,只見海水快速向兩邊分開,中間一條黑色“香腸”,正以驚人速度,如同凌空飛射而來。
  當巨龍認出,這條“香腸”與被它吞食的二三十條是同一品牌 人類,便不把他當回事了。巨口一張,想再來一點宵夜。杜小帥運足真力,挺劍就對準巨龍勁部疾刺。這一劍凌厲無比,至少有千斤之力,正刺中目標。
  那知“唰”地一聲,足可斷金削玉的斷魂劍,竟然刺不穿護住龍勁的鱗甲,順勢一滑而開。
  杜小帥笑得甚苦,想不到巨龍如此“厚皮”,連斷魂劍都奈何它不得。
  巨龍雖未受傷,卻被這一劍激怒,來個“龍顏大怒”,龐大的“身體”猛一翻騰,剎時巨浪淘天,排山倒海般,向小夥子滾滾衝激而來。似要明人類還以顏色,表示它龍爺不是好惹的!
  杜小帥雖有闢水珠,也抵擋不住海水強大的壓力,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巨浪,衝得他東倒西歪,暈頭轉向。
  一招“毀天滅地”剛剛刺出一半,已覺出血氣翻湧,發出聲悶哼,劍便無力刺出了。
  口一張,一道血箭噴射而出,整個人卻直往下沉。
  巨龍一個大翻騰,張開血盆大口,一頭鑽入水中,要想把下沉的杜小帥吸入。
  杜小帥雖奮起全力,想避開這股強大吸力,無奈吸力太強,仿佛身在巨大漩渦中,身不由己,隨著水流被巨龍吸了過去。眼看距離巨龍那小山洞似的大口愈來愈近,杜小帥不禁搖頭晃腦,唉聲嘆氣,癟想:“這下玩完了,想不到我杜小帥,竟然當了巨龍的點心!靶』
  但巨龍比他更快,龐然大物的龍身一翻,正好張口迎向他下沉的身子。
  杜小帥急欲上升已來不及了,心中驚呼一聲:“媽媽咪哦!
  眼前一黑,身不由己,隨著水勢通過龍喉,滑入了龍腹,水勢才逐漸減弱。
  幸好小夥子神志還蠻清醒的,忙定了定神,首先證實自己還活著,至少還有戲可唱。
  如果已經死翹翹,那只好準備向閻王爺辦理報到手續了。這時突然發現,不知從何時發出一片迷濛的青光。低頭一看,竟是發自腰間那顆闢水珠。
  藉著這片青光,向四周一打量,哇 !這個“山洞”還真不小吶!
  四壁好象是堅韌的肉質,長滿毛茸茸的綠苔,伸手一摸,膩膩地有些粘手,還帶著一股怪怪的腹臭味。
  再睜大眼睛一看,附近竟有二三十具屍體,是被巨龍當“香腸”吞下的宵夜,尚未消化啊!
  杜小帥心裡往下一沉,涼了半截,心知已置身在龍腹中,逃生的希望只怕很渺茫了……渺茫還有希望,就怕連渺茫都沒有……但這巨龍的“胃口”如此之大,實在出乎意料。在他的想像中,“錢塘江血龍”大概有個十丈八丈長吧,那知這個尺寸只估計對了龍首,龐大的身軀卻不包括在內。
  想到這裡,他不禁為之咋舌不已,只有搖頭苦笑,一臉癟樣道:“你娘咧!
  師父說我命犯桃花,我看是命犯血龍吧!”既然尚未死,心中又燃起了求生之火。
  由於受強大水力的壓迫,內傷不輕,血氣又開始翻湧起來,使他大吃一驚,急忙運功療傷。
  一連三天,總算將翻湧的血氣壓下,元歸丹田,氣納氣海。小夥子噓了口長氣,這時突然想到,巨龍怎麼沒有動靜了?心想:“你娘咧!是不是吃飽喝足了,沉到海底睡覺啦?”龍腹內沒有空調設備,空氣不流通,而且又悶又熱,實在是有夠難受的。
  小夥子悶得腦袋瓜昏沉沉的,猛然想到,現在是在龍腹中,時間一長,不被它消化掉才怪!
  心中一驚,急忙取下腰間的闢水珠,想看看可有出路,能夠逃出龍腹。
  舉起壁水珠一照,只見龍腹象一條深長的隧道,足有百丈之長。
  小夥子伸手亂摸,發現斷魂劍就在身旁,不禁大喜,急忙抓在手中。
  那知剛一站起,腳下卻被那滑膩膩的綠苔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手上的闢水珠,也脫手飛出。
  撐身坐起一看,闢水珠已落在丈許外,仍在向前滾動。好似一團青光,愈滾愈遠。
  小夥子趕緊爬起身,去追闢水珠,心想:“我萬一能死裡逃生,這玩意還得交還人家,可不能丟掉埃況且,龍腹內伸手不見五指,必須靠它逃生吶!”
  當下那敢怠慢,顧不得腳下又滑又膩,七手八腳的急起直追。哇 !真有點邪門,闢水珠居然會自己逃跑!
  杜小帥追的紫,它逃得急,愈滾愈快,如同一只皮球從斜坡上向下滾去。
  小夥子謔笑:“你娘咧,看你往那裡逃!”
  突然一提真氣,向前一個疾撲。
  眼看伸手可及,就要抓到,突見闢水珠一彈一跳,如同一團疾射的青色光團,飛射而去。
  小夥子抓了個空,只好又爬起來追去,只聽“篤”地一聲,珠已嵌在了綠壁上。
  他不禁高興一下,走上去剛一伸手,闢水珠竟被綠壁吸入,頓時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這一來,使他又驚又急,長劍不好使用,急忙歸入鞘內,從懷中取出“心匕”,相準闢水珠被吸入處猛刺,要想將它挖出。“心匕”果然是通靈神器,一刀刺下,直入堅韌綠壁,隨著刀槽噴出的綠血,射出一粒血珠似的玩意兒,足有鴿蛋般大校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那還來得及閃避。更巧的是小夥子的口半張著,血珠和綠血一股腦射入他的口中,滑進了喉嚨,想吐都吐不出。
  幾乎是同時,巨龍受了刺痛,突然狂猛地翻騰起來。杜小帥被震動得連翻帶滾,但他為了挖出闢水珠,死命地撲去,用“心匕”連連砍刺。
  每一刀刺進綠壁,就有一道血箭射出,象救火的火龍頭似地,以強勁水勢噴向小夥子滿頭滿臉及全身。
  小夥子被綠血從口中鼻孔不斷噴入,一大口一大口吞入腹中,那股怪怪的血腥味,使他難受極了,可是又吐不出。巨龍的翻騰愈來愈猛烈,仿佛天搖地動,小夥子又被噴得連翻帶滾。一個不慎,被自己手中的“心匕”戳進胸膛,距離心臟只刺偏了一寸!
  一陣劇痛,鮮血狂噴,終使他昏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小夥子從昏迷中緩緩醒來,無力地睜開雙目,眼前是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
  黑暗中,一切都靜止了。
  他的意識中,知道自己尚活著,但體內忽冷忽熱,有夠難受的了。
  雙手向身邊一摸,盡是濃稠的液體,全身如同浸在盛滿油的大盆裡。如果“油”再高一兩寸,就將他整個淹沒,非活活淹死不可。小夥子一想到這裡,霍地撐聲坐盧,一眼就見數丈之外,“油”中浮現一點微弱綠光,仿佛是鬼火。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心非看看那是啥玩意兒不可。涉著滑膩膩的“油”,舉步走近,蹲下去撈在手中,綠光頓時變成了青光,恢復本來面目!
  哇 !竟是那顆闢水珠!
  小夥子狠狠瞪了它一眼,藉著青光一照,才發現如同水澤的一片綠“油”,居然是巨龍的綠血。
  巨龍已經死了?
  杜小帥忍不住臉上浮起笑意。
  如果巨龍已死,必已沉入海底,那……
  想到這裡,他非但笑不出,連臉都綠了。
  其實,這時要是有個鏡子照一照,不但臉綠了,連全身都綠啦!杜小帥這下可一個頭八個大了,急忙持著闢水珠尋找出路,走近綠壁,發現“心匕”赫然浸在綠血中,忙拾了起來。猛然想起,自己不是被“心匕”刺中,昏了過去嗎?但伸手一摸胸膛,卻毫無傷痛的感覺。再撕開胸襟,低頭一看,哇 !連傷口都不見了,怎麼這麼玄?這是他娘的怎麼回事?小夥子實在搞不懂,這時也無暇去細想,當務之急,是要從巨龍腹中逃出才是正經。
  巨龍身體如此龐大,肉一定又堅又厚,要想破腹而出,實在不太容易。
  他沉思了一陣,突然想到,如果運足功力,用這把“心匕”,以“毀天滅地”
  全力刺殺……對!這法子值得一試。
  他不再遲疑,左手持著闢水珠,右手緊握“心匕”,口中狂喝一聲:“毀天滅地!”同時揮力直撲綠壁。
  短短一把匕首,這一擊竟具有雷霆萬鈞之勢,只聽轟然巨響中,堅韌厚實的龍腹已剖開。小夥子那敢怠慢,身形急縱,從剖開的龍腹疾射而出。
  大量的海水,也在同時衝入龍腹,形成一股強勁無比的水壓,衝得剛射出龍腹的小夥子直沉海底,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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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望無際的東海。
  海天一色,風平浪靜的靜面上,這時現出一艘白色帆船,風帆已落下,任它載沉載浮著。
  船頭上,一個身穿綠色短襖褲,面帶稚氣的小女孩,看樣子只有十三四歲。
  她光著腳,把兩腿伸出船舷外,垂掛在般邊一甩一盪地,顯得十分自在。
  她手中持著釣竿,正在垂釣,口中還輕哼著歌兒。
  突然間,她發現海面上漂浮著什麼,失聲尖叫道:“小姐快來!小姐快來看哪……”從船艙裡傳出個少女的聲音,斥笑道:“死丫頭,釣上了魚有什麼了不起,大驚小怪的!”
  小姑娘急道:“不是哪,不是釣到了魚,是個人啊!”
  艙內探出張秀麗的臉,詫異道:“你釣到了人?”
  小姑娘已跳起來,手指海面叫道:“不是哪,不是我釣到了,是他漂浮在海上……哇 ,小姐快來看,他好象是懸空浮在水面上,一定是海怪水鬼啊!”
  那少女一聽,急忙從艙內出來,只見她身穿淡藍宮裝,年約十六七歲,長的十分清秀脫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凡。她一面趕來船頭,一面笑罵道:
  “鬼丫頭,你少亂蓋了,那有這種事,騙我小心撕你的嘴……”那知來到船頭,朝小姑娘指的方向看去,果見距離兩三丈外的海面上,當真有個人在水面上漂浮,看上去確實如同是懸空的,連四周的海水都不近身。
  她不由地也失聲驚異道:“哎喲我的媽啊!真有這種事!”
  小姑娘笑問道:“小姐還要不要撕我的嘴了?”
  少女白了她一眼,定神看了看道:“是個男的!好象還活著……”小姑娘又問道:“小姐,要不要救他起來?”
  少女想都沒想道:“既然遇上了,怎能見死不救!”
  小姑娘眉頭一皺道:“小姐,萬一他是海怪水鬼,或者在練什麼奇特功夫……”少女嬌嗔聲:“少囉嗦,快去救人!”
  小姑娘應了一聲,便將釣竿一提,再向前一甩,釣鉤和釣線即向海上那人拋去,鉤了個正著。
  然後慢饅拖近船邊,由主僕二人合力把他拖上了船。
  這個怪胎是誰呢?原來他正是又一次大難不死的杜小帥,此刻他居然一手緊握“心匕”一手抓住闢水珠,死使都不肯放。
  沉入海底到現在,他已不知昏迷了多久,滿頭滿臉及全身的綠血,倒是沖洗的清不吉溜溜,恢復了那張帶幾分稚氣的娃娃臉,只是青青白白的不太健康。
  少女似乎精通歧黃,與小姑娘合力將他擺平在甲板上,便蹲在一旁,為他把起脈來。
  把了片刻,就見她皺起眉頭,一臉疑惑地道:“怪!怪!實在很怪……”小姑娘莫名其妙道:“小姐,你說什麼怪?”
  少女道:“說了你也不懂,快去艙裡,把櫃子最上一層的那只綠色瓷瓶拿來。”
  小姑娘應了一聲,趕快跑進艙去取藥。
  少女一面繼續把脈,一面撐開小夥子眼皮看看瞳孔,又探探他的鼻息,喃喃自語道:“他的脈象怎會這樣奇怪,似有似無,忽緩忽急,簡直……”念猶未了,小姑娘已取來只綠色瓷瓶,問道:“小姐,你要用‘還魂丹’救他?”
  少女微微點頭道:“算他走運,遇上了我。但能不能救活,那就很難說了,因為這個人……楓兒,你先把‘還魂丹’給他服下再說。”
  楓兒十分乖巧機靈,應了一聲,便蹲在杜小帥身邊,打開瓶蓋,倒出一粒朱色丹丸托在掌上。
  她很有一套,用大拇指和食指,在小夥子的兩邊用力一捏,他那咬緊牙關的嘴便張了開來。
  小姑娘將丹丸投入他口中,將他下巴往上一托,使嘴合攏,大概是讓丹丸在口中慢慢化開。
  蓋上瓶蓋後,楓兒看看小夥子,笑道:“小姐,這個人實在有夠死心眼兒的,你瞧他,人都快沒命了,手上還緊抓住這珠子和小刀不放吶!”
  少女道:“大概這兩樣東西,對他非常重要吧。”
  楓兒又瞄了小夥子一眼道:“命都保不住了,再重要的東西,又有什麼……”
  不料她的話尚未說完,突見杜小帥一張口,竟將那入口即化的丹丸,連同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血!其實不能稱它為血,因為它是墨綠色的!
  人的血會是這種顏色?
  少女自然不會想到他噴出的是血,只道是受了“還魂”藥力的強烈刺激,使他將胃中的污水吐了出來。
  她不禁欣喜道:“看樣子他有救啦!”
  杜小帥果然緩緩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只見面前蹲著個小姑娘,正好奇地看著他。
  小夥子一時尚不太清醒,也不知道她是誰,茫然問道:“我死了嗎?”
  楓兒笑斥道:“我看你腦筋有點問題,死了還能說話,那我也一定是鬼嘍!”
  杜小帥霍地挺身而起,不料這一用力,又噴出一大口綠血,驚癟:“咦!我吐出的血怎麼是……”楓兒驚詫道:“你吐出的是血?愛說笑,沒聽說有人的血是綠色,除非你不是人哪!”
  少女忙吩咐道:“楓兒,快給他再服一粒‘還魂丹’!”
  楓兒應了一聲,又打開瓶蓋。
  杜小帥卻聞聲轉過頭來,發現一旁尚站了個絕色宮裝的少女,不由地心中怦然猛跳,莫名其妙地乾笑:“你們,你們是……”下面的話尚未出口,已被楓兒將一粒丹丸投入口中,叮嚀道:“這藥丸很珍貴的,得來不易哦。拜託,不要再吐出來了!”
  小夥子心知她們不會害他,一口將丹丸吞了下去,頓覺一股熱流向全身散發,使冰涼的身體暖了起來。
  這時少女忽問道:“你說你剛才吐出的是血?”
  杜小帥沒有回答,看看噴吐在甲板上的綠色液體,回想著什麼,突然以握在手中的“心匕”,朝自己手臂上刺了一刀。
  楓兒來不及阻止,驚叫道:“你這個人神經真……”突見他手臂上流出的血,竟然是墨綠色的!
  三個人全都齊聲驚呼,呆住了。尤其杜小帥叫得最大聲!
  片刻後,少女才回過神來,驚問道:“你究竟是人?還是……”忽聽楓兒驚叫道:“小姐,快看哪!”
  少女急向小夥子手臂上看去,只見血已停止,傷口正逐漸自行愈合。片刻之間,已全部合攏,居然連傷痕都全無,就跟原來的肌膚一樣!
  杜小帥也見到了這奇異現象,猛彈耳朵,謔笑不已:“哇 !我變成怪胎啦!”
  少女驚詫道:“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小帥遲疑了一下,使毫不隱瞞地,說出了被巨龍吞吸腹中的經過。二少女聽畢,更露出一臉驚異道:“那是‘錢塘江血龍’啊!”
  杜小帥眨眼弄笑:“姑娘也知道它?”
  少女微微點頭道:“我只當是傳說,想不到……對了,你剛才說,刺破堅韌的肉壁時,隨著噴出的龍血,好象還有顆鴿蛋似的東西,射入你口中吞了下去?”
  杜小帥無可奈何地雙手一攤,道:“沒法子呀,我連吐出都來不及,就順著喉嚨吞下了肚去,也不知那是什麼鬼東西。”
  少女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沒猜錯,那一定是血龍的‘內丹’!”
  杜小帥張大眼睛,笑得甚甜道:“真的會是血龍內丹?”
  少女正色道:“如果你吞下的不是血龍內丹,你絕不可能還活著。所以我剛才一把你的脈,就覺得好奇怪,脈象似有似無,但卻有一股極強的內力,維持著你的生命。那股內力至少須百年以上的修為,而你只不過……”杜小帥微笑接道:
  “我十七歲。”
  少女問道:“哦?我也十七歲,你幾月生日?”
  杜小帥歪頭想了想道:“大概是六月吧。”
  少女笑道:“我十二月生日,你比我大幾個月。”
  杜小帥眼球子一轉,好奇道:“聽姑娘剛才說,那血龍的內丹,能助長我百年功力?”
  少女點點頭道:“至少是百年!不信的話,你不妨自己試試看。”
  杜小帥先將闢水珠藏好,把“心匕”歸鞘,盤膝打坐,深深吸了口氣,運氣行起功來。
  丹田緩緩升起一股熱力,突然如同狂洪激流,流竄向奇經八脈,似已一發不可收拾。
  小夥子大感驚奇,急欲將真力納丹田,但已控制不祝情急之下,霍地跳起身來,衝至船舷,雙掌憑空向海面上齊發。
  只聽“轟!轟!”兩聲巨響,宛如晴天霹靂,便見海面上被掌力擊起兩股水柱,高達數丈,可真乖乖隆裡咚的不得了啊!
  少女和楓兒看得目瞪口呆,杜小帥更不相信,自己能發出如此驚天動地的掌力。
  足足有一兩分鐘,三個人才回過神來。
  杜小帥猛彈耳朵逗笑道:“哇 !我不是在做夢吧?”
  少女道:“你是不是做夢,那就不太清楚了,但至少我自己知道不是做夢。”
  楓兒也道:“我也不是啊!”
  少女忽問道:“餵,你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笑嘻嘻道:“我叫杜小帥,你呢?”
  少女含笑道:“我姓李,名叫圓圓。”
  楓兒忙道:“還有我呢,我叫楓兒。”
  杜小帥眨了眨眼故作蠢樣道:“瘋兒?這名字怪怪的,是不是你喜歡瘋瘋癲癲?”
  楓兒笑斥道:“你才瘋瘋癲癲!人家是楓葉的楓,這名字是小姐取的,很多人都說有詩情畫意。只有你……真沒水準!”
  杜小帥故意很糗地笑了一下,向李圓圓問道:“李姑娘,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李圓圓道:“在東海花鳥島附近海面上。”
  杜小帥搔了搔頭髮,道:“離錢塘江有多遠?”
  李圓圓偏頭想了想道:“大概兩百幾十海裡吧。”
  杜小帥乾笑道:“哇 !那條龍還真能跑,跑了這麼遠……李姑娘,你們打算去哪裡?”
  李圓圓道:“目前只是在海上遨遊,沒有一定目標。但七日以後,一定要去象山,約好了有人在那裡接我。”
  杜小帥俏鼻子一皺,嘆了口氣道:“欸!老哥哥他們一定以為我完蛋了,也許去向我乾娘……”李圓圓好奇地問道:“老哥哥是誰?”
  杜小帥敲著額頭,頗為煩躁地道:“他是我一位忘年之交,另外還有兩位新交的朋友,他們都很上路,陪我一起在錢塘江邊守候血龍出現。當時他們曾要合力助我對付血龍,被我斷然拒絕,趁他們來不及阻止,單獨撲進了江中。現在……
  欸!他們一定眼淚都流幹啦!”
  楓兒一旁輕鬆道:“那還不簡單,告訴他們你沒死不就結了。”
  杜小帥憋笑道:“愛說笑!這麼遠,誰去告訴他們?再說,就算你願意載送我去錢塘江,他們早已走啦!”
  李圓圓沉吟了一下道:“告訴我,你那些朋友的姓名和身份,我自有辦法通知他們。”
  杜小帥高興得拍手道:“真的?”
  等李圓圓點了點,弄笑:“我那老哥哥叫李黑,外號‘醉龍丐’,是丐幫的九袋長老。另外兩位號稱‘陰陽雙劍’,一位叫韓森,一位叫雷行。他們三人在江湖上,好象很有點小名氣喲。可是,你怎麼通知他們呢?”
  李圓圓笑而不答,從懷中摸出個小銀哨,放在口中一吹,發出極悅耳動聽的哨音。
  連續吹了三長聲,片刻之後,便見天空出現個小黑點,由遠而近,小黑點由小變大,終於看出是只黑鳥。
  鳥兒飛行的速度極快,轉眼已飛臨帆船一空,斂翼而下,楓兒一伸手,它便停落在小姑娘的手臂上。
  杜小帥睜大眼睛,不由地贊道:“啊!這只烏鴉好可愛……”不料鳥兒竟會張口說話,以不太清晰的發音道:“你才是烏鴉!”
  杜小帥一呆,眨眼道:“哇 !這只烏鴉居然會說話吶!”
  鳥兒竟會生氣,回罵一聲:“烏鴉嘴!”
  突然振翅向天空飛去。楓兒急得頓足道:“這下好了吧,你把它氣走啦!”
  杜小帥莫名其妙地攤了攤手,道:“我把它氣走了?”
  楓兒道:“它明明是九宮鳥,你卻說它是烏鴉,它怎麼不生氣嘛!”
  杜小帥這才恍然大悟,亂糗一把地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對鳥類分不太清,看它樣子好象……”楓兒接道:“好啦!拜託,再叫錯,它小姐脾氣一發,比這位大小姐更難侍候!”
  李圓圓道:“楓兒,你說話可得憑點良心,我什麼時候難侍候來著?”
  杜小帥見她們主僕要惹笑嘲謔,互相廝殺道:“好啦,好啦,都怪我這烏鴉嘴。有眼不識……不識九宮小姐,太沒水準!”
  隨即雙手一抱拳,向盤旋在上空的鳥兒道:“九宮小姐,在下向你陪禮了。”
  主僕二人見狀,忍不裝 嗤”笑了出來。
  那鳥兒居然極通人性,又斂翼而下,落在楓兒的手臂上,說了聲:“沒水準!”
  李圓圓象哄小孩似地上前道:“小乖,這個人眼睛‘拖窗’了,別去理他哦。”
  鳥兒這地和轉嗔為喜,雀躍道:“小姐真好!小姐真好!”
  李圓圓安撫了鳥兒的情緒,便交待道:“小乖,你快飛回老主人那裡去,請他立刻派人去找三個人,一個李黑,外號叫‘醉龍丐’,是丐幫的九袋長老,另外兩個號稱‘陰陽雙劍’……”鳥兒叫道:“太麻煩了,太麻煩了,小乖記不了這麼多,不要去!”
  李圓圓哄它道:“小乖最聽話了對不對?”
  鳥兒似乎表達不出自己的意思,嘰嘰喳可是地亂叫一陣。
  李圓圓無奈,只好安撫道:“好啦,好啦,我去寫個字條,你去帶給老主人總可以了吧?”
  鳥兒叫道:“可以!可以……”
  李圓圓立即回進艙裡去。
  杜小帥見這鳥兒能通人語,十分可愛,不禁大感興趣,上前逗它道:“九宮小姐,你長這麼漂亮,有沒有辦朋友?”
  “鳥兒回叫道:”不要你管!?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打屁道:“我剛了認識一位九宮少爺,也長得非常英俊瀟灑,幾時替你們介紹一下好不好?”
  鳥兒一口回絕道:“不好!”
  杜小帥童心大發,故意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下回我把他帶來,你可不要後悔啊!”
  鳥兒嘴硬道:“不後悔!”
  就在杜小帥跟鳥兒亂蓋時,李圓圓已寫好個小字條,急急走出艙來,卷成個小紙團,用細繩縛鳥兒腿上,叮嚀道:“小乖,你不要在途中擔擱,趕快飛到老主人那裡去,知道嗎?”
  鳥兒應聲道:“知道了。”
  李圓圓輕撫著它的頭道:“快去吧!”
  鳥兒卻向杜小帥問道:“什麼時候帶他來?”
  杜小帥眼中閃過一絲捉狹的光芒,惹笑道:“下回。”
  鳥兒道:“不許黃牛啊!”隨即振翅飛去。
  李圓圓莫名其妙道:“你答應它帶誰來?”
  杜小帥捉笑:“我跟它亂吹的,說要介紹個男朋友給它,想不到它竟當了真。”
  李圓圓正色道:“這下你可惹上麻煩了,下回你要是帶不來一只會說話的九宮鳥,那就有你瞧的啦!”
  杜小帥一聽,搖頭嘆息道:“想不到一只鳥小姐,都這麼難侍候……”楓兒接道:“你才知道啊!”
  李圓圓瞪了她一眼,向杜小帥打量一下,才發現他的衣衫已破破爛爛,一副狼狽落魄的糗相,便道:“杜公子,船上有我爹的衣服,你隨楓兒去清洗一下,換上衣服到前艙來,我準備點酒菜為你壓壓驚吧。”
  杜小帥一聽洗澡,就聯想到了“泰國員,吐了吐舌頭,忙婉拒道:“不用啦,不用啦,我這樣很好,很好……”李圓圓不知其中玄機,莫名其妙道:“你怎麼一聽洗澡,就嚇成這樣,連臉色都變了?”
  杜小帥聳了聳肩,道:“我,我……”
  楓兒卻不由分說,拖了他就走。
  原來這艘船有前後兩艙,中間有門可互通。
  楓兒拖著杜小帥,由船尾進入後艙,只到門口就止步,並未跟進艙去。
  楓兒叮嚀道:“船上備的淡水很多,你可以儘量用,不過,小姐連冬天洗澡都習慣用冷水,所以沒準備熱水,很抱歉,如果你不習慣,我就去替你燒……”
  杜小帥雙手猛搖,道:“不用了,我習慣,習慣……”楓兒又向艙內一指道:
  “衣服就在那櫃子裡,你自己挑吧。”說完便逕自離去。
  杜小帥這才如釋重負,松了口氣,癟道:“你娘咧,我還以為她要替我洗吶,害我白暗爽一場!”
  艙內雖談不上豪華,倒是一應俱全,緊靠窗口下置有一張單人木床,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大概是楓兒睡的地方吧。
  另一邊的窗口下,則有個銅製的水龍頭,管口用木塞塞住,下面的木架上,放置個較大的銅盆。
  海上行船,可比不得陸上,即使備的淡水充足,也得節省些用,不能象“飄花宮”的浴池那樣浪費。
  杜小帥上前拔開水龍頭的木塞,水便源源充出,用銅盆接滿,立即塞祝他把身上的黑色衣服脫下,才發現已破爛不堪,難怪李圓圓要他換洗。
  想想就覺得亂糗一把的!
  雖然在海水中浸泡了一晝夜,巨龍的綠血已衝褪,但仍留有一股怪怪的血腥味,實有不太好聞。
  匆匆洗淨,打開衣櫃一看,裡面的衣服真不少,琳琅滿目,大部分是女裝,只有幾套男子的華服。
  杜小帥隨便取了身不太鮮明的,從裡到外穿上,頓時煥然一新,居然非常合身,就象自己的一樣。
  他把闢水珠及“心匕”藏在身上,提了斷魂劍,將脫下的破衣抓起,帶著走出後舵,隨手丟向海裡,然後繞至前艙外,非常有禮貌卻賊眼亂瞄:“李姑娘,我可以進艙嗎?”
  艙內傳來李圓圓的嬌聲道:“請進!”
  杜小帥走下艙一看,只見這前艙的佈置,可比後艙威風多了,看上去有如富家千金的香閨。
  才一跨進艙門,就聞出陣陣幽香撲鼻。
  固定在艙中央的精巧的八仙桌上,這時酒萊已擺好。
  李圓圓已端坐桌前,楓兒站在一旁,見杜小帥進來便招呼道:“杜公子,請坐。”
  杜小帥上前坐下一看,桌上所有餐具皆是銀器,只有盛酒的玉杯。不禁嘖嘖連聲道:“哇 !李姑娘,你一定是位公主吧?”
  李圓圓弄笑:“如果我爹是皇帝,我自然是公主了,可惜他老人家穿不慣龍袍,所以嘛……說實話,我爹要真當了皇帝,我早就蹺家啦!”
  杜小帥自我解嘲道:“我就是穿上龍袍,大概也不象皇帝!”
  一旁的楓兒,忍不裝 嗤”一笑。
  李圓圓怕他尷尬,忙道:“杜公子,咱們邊吃邊聊吧。很抱歉,我的禦廚罷工,只能拿些多存放些時日的滷味招待你,炒的、煮的、燉的、蒸的就全免了。”
  杜小帥一揉鼻頭訕嘲:“還能活過來吃喝就不錯了,要不是被你們救起,說不定已經餵了大白鯊吶。”
  李圓圓舉杯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來,我敬你!”
  杜小帥舉起玉杯,跟李圓圓彼此一飲而盡,一旁的楓兒忙趨前斟酒。
  小夥子倒很有禮貌,雙手捧道:“我借花獻佛,敬兩位姑娘!”
  楓兒忙道:“不行,不行,我喝了會發酒瘋的!”
  杜小帥趁機捉狹道:“正好,那才是瘋姑娘啊!”
  楓兒小嘴可不饒人,反唇相譏道:“你才是個瘋小子!”
  李圓圓斥笑道:“楓兒!不許無禮!既然杜公子不拘小節,你就坐下來一起喝吧,免得看你站在一邊怪彆扭的。”
  楓兒只好敬陪末座,取了只玉杯斟滿。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楓兒負責斟酒,幾杯下肚之後,便無拘無束地邊喝邊聊起來。
  李圓圓忽道:“杜公子,照你所說,你在龍腹裡受的傷不輕,可能大量失血,正好龍血噴射到你口中。而‘錢塘江血龍’的血,絕不是普通的血,它一定有種神奇的特性,一進入你體內,就來個喧賓奪主,把你全身的血都排擠出去,全部由龍血替代,所以你流出的血才會是墨綠色。”
  杜小帥癟苦道:“那我不是成了怪胎?”
  李圓圓道:“只要你一切正常,我想龍血對你並無大礙,反而有意想不到的益處。況且,你無意中吞服下血龍的內丹,至少可抵百年以上的功力。如果能運行全身,吸為己用,天下恐怕就無人能及了。”
  杜小帥登時快笑裂了嘴:“當真有那一天,我只要能勝過兩個人,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就是當怪胎也沒有關係!”
  李圓圓好奇的問道:“你想打敗哪兩個人?”
  杜小帥撇了撇嘴角道:“兩個沽名釣譽的大混蛋,楊小邪和小小君!”
  主僕二人不由地一怔,相顧愕然,神情為之一變。
  李圓圓爭施眼色,制止了正張口的楓兒,不動聲色地問道:“杜公子跟這兩個人有仇?”
  杜小帥聳聳肩道:“我連他們是圓是扁,長得象豬還是猴子都不知道,怎麼會有仇。只是他們一個鼻孔出氣,聯手欺侮我師父,害得老人家在石床上躺了十幾年,形同殘廢,所以我非找他們算帳不可!”
  李圓圓仍然臉色正常地道:“你師父是誰?”
  杜小帥對美女一向有一句話說一句話,癟聲道:“師父一直自稱龍駝子,其實他老人家並不是天生駝背,只是十幾年前腰部受了重傷,從此就直不起腰來。
  直到最近,我才聽人說起,他老人家可能就是以前的神龍子。”
  李圓圓沉吟一下道:“據我聽人家說,這兩個人雖然不太正派,但絕不是沽銘釣譽之輩,其中說不定另有文章……”杜小帥瞄眼:“我相信師父絕不會亂吹!”
  當即把龍駝子告訴他,有關斷魂谷一戰的情形,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最後強調道:“要是同有這回事,他老人家幹嘛編出這番話來騙我?又不是吃太飽了。”
  李圓圓若有所思,突然沉默下來。
  杜小帥覺出氣氛不太對勁,忙把話岔開道:“別談這些掃興的事了,咱們同喝酒吧。”
  李圓圓雖裝出若無其事,但無法完全掩飾一股莫名的煩亂,突然間心事重重起來。
  已中中秋節後的第三夜。
  月光依然明亮,照耀著風平浪靜的海面。
  楓兒把後艙讓給了杜小帥,但他有了幾分酒意,無法入睡,索性在床上盤打坐,運起功來。
  自從服下龍血和內丹,陡增百年以上功力,一經運功,便覺一股發自丹田的強大內力,迅速源源湧出,流經全身奇經八脈,再重歸丹田,如果週而復始,重複循環,行功至第九周天之時,不自覺地已有絲絲白霧冒起。
  這正是武功中,所謂練精入神,朝元聚頂,內力已達至高境界的現象。
  要練成這種深厚功力,至少得花上三五十年,而他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大孩子,實在是有夠厲害的!
  當然,這完全是龍血和內丹的奇效,否則他真是個怪胎了!行功完畢,他已滿身大汗,決心到甲板上去吹吹海風,涼快涼快。
  剛一出艙,便發現船頭上有個人影。
  皎潔的月光下,只見那婀娜的背影,長長的秀髮隨著微風飄動,構成一幅極美的畫面。
  甭說啦,她一定是李圓圓了。
  這少女怎麼還不睡,獨自在船頭,眺望海上的夜景?
  杜小帥遲疑一下,走向船頭,李圓圓尚渾然未覺,直到小夥子輕咳一聲,她才轉過身來。
  她微微一怔,柔聲問道:“杜公子,你還沒睡?”
  杜小帥趁機上前笑嘻嘻地道:“睡不著,你呢?”
  李圓圓也笑了笑道:“我是不想睡。”
  杜小帥覺得這少女的美哦,實在不似凡人,有時令人不敢正視,唯恐褻瀆了她似的。
  他目光望眺海上,輕噓了一聲道:“哇 !海上的夜色真美,我從來都沒有機會見到過。”
  李圓圓沒有答腔,也轉過身子,默默凝神海上。
  沉默……
  兩個並肩站在船頭,彼此保持著沉默。
  杜小帥終於沉不住氣,打破沉默問道:“李姑娘,你好象有什麼心事哦?”
  李圓圓勉強抽動嘴角,真是笑了一下道:“我既不煩心國家大事,又不想生活,成天逍遙自在,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愛幹什麼就幹什麼,還會有什麼心事。”
  杜小帥嘟著嘴道:“你別騙我了,我看得出來,自從我提起要找楊小邪和小小君算帳,你就突然沉默寡言起來,不大說話了。是不是你認識他們?”
  李圓圓暗自一徵,否認道:“我怎會認識他們!”
  杜小帥大大的松了口氣,癟聲道:“那就好,我以為你可能認識他們,聽我說要找他們算帳,所以聽了不高興吶。”
  李圓圓道:“就算我認識,甚至跟他們有交情,如果他們不顧江湖道義,聯手對付你師父,我也不能阻止你為師父報仇呀!你說對不對?”
  杜小帥認真地道:“他們真是你的朋友,我自然要加以考慮……”李圓圓轉過身來,瞄著他問道:“為什麼?”
  杜小帥也轉過身,很自然地道:“因為他們是你的朋友呀!”
  李圓圓道:“我不問這個,是問你,為什麼如果他們是我的朋友,你就考慮不找他們算帳了?”
  杜小帥眨了眨眼,露出窘紅的臉癟笑:“因為,因為你救過我,我欠你一份情,所以……”李圓圓追問道:“如果我沒有救過你呢?”
  杜小帥好象舌頭突然打了結,臉熱熱地道:“這……我……我……”李圓圓嫣然一笑道:“說不出就別說了吧,何必急成這樣嘛,好象我是兇老師,答不出會捱板子打手心似的。”
  杜小帥很糗,尷尬地笑了笑,兩眼卻凝神著她。
  李圓圓被他看得很窘,嗔聲道:“你這樣子看著我幹嗎?”
  杜小帥鼓足勇氣道:“李姑娘,你真的好美!”
  李圓圓嬌羞萬狀道:“才不吶!你是自覺欠我一份情,才故意這麼說,讓我聽了高興吧。”
  杜小帥急得差點就要發誓了,道:“不不不,我說的是真心話,這次下山以來,我先後遇見過不少女孩子,可是……可是沒有一個比得上你美!”
  李圓圓嬌嗔道:“愛說笑!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那一點美……”突然,一股莫名的衝動,使杜小帥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抱住她道:“李姑娘,我,我想……親親你……”李圓圓驚愕地全身一震,但她沒有掙扎,也沒有抗拒,只是閉上了眼睛。
  杜小帥憋想:這下賺死了!低下頭去吻了她。
  頓時,四片熱唇緊蜜地吻合在一起。
  這少女從未接觸過異性,連手都未曾被男人碰過,顯得極為緊張和衝動,以致全身不住地發抖,心臟怦怦猛跳不已,仿佛要從口蹦出來似的。
  小夥子雖已有過好幾次經驗,但只有這一次是自己出於主動,以前都是被強趕鴨子上架。
  幾秒鐘之前,他還把這少女視同神聖不可侵犯的仙女,這時卻干犯“天條”,為了一親芳澤,即使被打下十八層地獄,也在所不惜,豁上啦!
  皎潔的月色下,一對少男少女擁吻著。
  楓兒把後舵讓給了杜小帥,只好在前艙打地鋪。由於多喝了幾杯,倒下就睡著了。這時口乾渴醒了,爬起來準備取水喝,一看李圓圓不在床上,不由地暗自一驚。
  深更半夜,人上那裡去了?
  她急忙披衣打算出艙找尋,那知剛一探頭,一眼就瞥見他們在船頭上擁吻,驚得忙不迭退了回去。
  一對少男少女正來電,根本渾然無覺。
  小姑娘看在眼裡,有些搞不懂,他們抱在一起,嘴咬嘴的幹什麼嘛?
  為了好奇,她便掩身在艙門旁,探出半個頭來一看究竟,研究他們在搞啥飛機。
  楓兒畢竟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自幼在李圓圓身邊作伴,既未耳濡目染,更沒有見識的機會,哪會見過這種列為“限制級”的場面。
  月光皎潔,夜色正濃,海上微風輕波,白色的帆船隨波逐流,任憑載沉載腑…
  船頭上一對少男少女,相擁熱吻,沉醉在若痴若迷的意境中,構成一副多麼令人陶醉的畫面啊!
  楓兒這小姑娘,那曾見過這等精彩好戲,她充滿了好奇與緊張,更有一種莫名的亢奮。
  她實在搞不懂,一男一女抱得這麼緊,彼此嘴咬嘴,究竟是什麼滋味?
  小姑娘看得出了神,心裡怦怦猛跳。
  杜小帥愈來愈衝動,他緊緊擁抱著這少女狂吻,吻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李圓圓卻是愈來愈緊張,雙手緊緊勾攀著小夥子的兩肩,不住地用力抓著。
  就在他們若痴若醉時,迷茫的海上似乎有了動靜。夜色蒼茫下,三艘輕舟無聲無息地,正向帆船逐漸接近,接近……熱吻的少男少女渾然未覺,連躲在艙門裡偷看好戲的小姑娘,也看得出了神,不知危機將至。
  每艘輕舟上均載有四五名黑衣壯漢,他們早已見到了船頭的情景,正是偷襲的大要機會。
  但他們根據情報,這艘泊在花鳥島附近海上的白色帆船,船上只有年輕的主僕二人,怎會多出了個小夥子?
  仗著人多勢眾,且個個水陸功夫都不弱,根本不把多出來的小夥子放在心上。
  心想三兩下就把他幹掉了,沒什麼好顧忌的!
  三艘輕舟一告近帆船,舟上的十幾名黑衣壯漢,立即施展輕功縱身而上,出其不意地向船頭撲去。
  艙內的楓兒一眼瞥見,失聲驚呼道:“小姐……”李圓圓正沉醉在初吻的奇妙滋味中,猛聽楓兒驚呼,剛一回過神來,只幾名黑衣壯漢已撲到。
  情勢已急,來不及警告杜小帥,猛向他向旁一推,嬌軀已拔起,凌空雙腳齊踢,將撲來的兩名壯漢,踢得仰面倒栽,還真不賴吶!
  壯小帥已轉身,不由地驚怒交加,破口大罵道:“你娘咧!那裡跑出來這批龜孫子?”
  後面的幾個已撲近,其中一人喝令道:“捉活的!”
  幾名壯漢向兩旁一分,以免撞作跌作一堆的幾個傢伙,迅速朝一對少男少女包抄過來。
  小夥子正在享受熱吻的滋味,被這批不識時務的渾球跑來攪局,那能不火冒三丈。癟想:“你娘咧!你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撿在這個節骨眼跑來,存心跟我過不去?看你少爺一傢伙打死你們這些王八蛋!
  大喝一聲,人已迎面撲去。
  他心知自己體內陡增了百年功力,不敢全力攻出,以免船身承受不起劇烈震動用了,只力發三成。
  杜小帥那會想到,他的三成功力,已等於是一般武林高手的全力而發啊!
  八名黑衣壯漢,分從左右船舷包抄過來,左舷撲來的四個傢伙,突覺一股強勁掌力迎面而至,情知不妙,他們倒也相當機警,立即全身向下一伏。
  “轟”地一聲巨響,掌力擊向船舷,使得船身猛然一個大震,輕輕搖晃起來。
  哇 !小夥子的掌力,可實在是有夠嚇人的啦!
  幸好船身堅固,並未偷工減料,否則船舷非破個大缺口不可。
  杜小帥想不到自己的掌力,會有這等威力,不禁暗自一怔。四個壯漢竟已挺身跳起,直撲面前。
  他們身手果然不弱,就在挺身跳起的瞬,已各將斜插腰間的兩柄匕首拔出。
  這批黑衣壯漢奉命捉活的,那是對李圓圓主僕而言,對這身份來歷不明,跑到船上來“偷香”的小夥子,自然不必客氣,撲上來揮刀就殺。
  八柄鋒利匕首,在月光下揮動,發出閃閃藍光,一看就知刀上有毒。
  杜小帥自從服下龍血和內丹,知道自己已異於常人,已變成了怪胎。即使被刀劍刺破,不消片刻就止血愈合,連傷痕都不留。
  心裡癟想:“這些王八龜孫子,跑來攪我的局,我非得嚇唬他們一下不可!”
  打定主意,居然不閃不避,任由八柄匕首刺中身上,刺出八個傷口。
  刀上餵有劇毒,任何人捱上一刀,也絕對沒命了。那知小夥子一運真力,四名黑衣壯漢竟被震得全身發麻,彈了開去。
  由於這種淬毒匕首沒有刀槽,被它刺中,若不拔出就不見血。這種設計,正是要讓劇毒全部留在體內,血一噴出毒性就減輕了。
  可見這批傢伙心狠手辣,一向都是出手一刀斃命,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四名黑衣壯漢被發現小夥子體內的強大真力,震得彈了開去,刀卻未及拔出,仍留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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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小夥子身上插了八柄餵毒匕首,竟然若無其事地訕嘲道:“你們只有這幾把破玩意,沒有了嗎?”
  一名黑衣漢子獰聲笑道:“小子,你已經死定啦!”
  小夥子捉押地黠笑道:“是嗎?”
  只見他從容不迫地,將八柄匕首一一從身上拔出,傷口僅只流出少許綠血。
  但他很失望,那四人雖露出一臉驚異,卻未見到他流出的是綠血,也看不到傷口迅速愈合的奇異景象。
  小夥子心裡一不爽,冷冷地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幾把破玩意,還給你們……”一正待將匕首一一擲出,突聞楓兒失聲驚呼,轉頭一看,原來小姑娘已被人發現,兩個壯漢正向艙內撲去。
  小夥子手一揚,兩柄匕首疾射而出。
  只聽得兩聲淒厲慘叫,兩名壯漢背上已各插一把匕首,撲倒在艙門前。
  攻擊杜小帥的四人,見機不可失,突然齊聲暴喝,猛向他撲來。杜小帥那容他們近身,雙手齊揚,四柄匕首疾射而出。連聲慘叫中,四名壯漢均胸前各中一刀,雙手摀胸作西子捧心狀,撲倒甲板上了。
  杜小帥這才放心,閒閒地問道:“李姑娘,要不要人幫忙哪?”
  李圓圓雖在力敵圍攻的幾名壯漢,已瞥見小夥子一出手,就解決了對方六人,頗有不甘示弱的味道,邊戰邊應道:“謝啦,這幾塊料我能對付得了。”
  杜小帥笑道:“好,我就看熱鬧吧。”
  這七八名壯漢,眼見自己的人已被撂倒六個,不禁大怒,更有些心虛膽怯,以致陣腳大亂。
  他們的任務,是奉命劫持這年輕主僕二人,用他們的估計,三艘輕舟來了十五人,只留一人負責控制輕舟,以免漂走,其他十四人上船突襲,應是綽綽有餘了。
  哪知估計錯誤,非但一上手就被小夥子打發了六人,連他們七八人對付一個少女都久戰不下,實在大出意料之外。
  情急之下,個個奮不顧身,玩起命來。
  其實李圓圓的武功,對付他們一兩個,那是毫無問題。被七八個圍攻,實在很難招架。主要是仗恃有杜小帥在一旁做靠山,有恃無恐,膽子氣也壯了,萬一罩不住了,還怕小夥子不及時出手?
  更何況,這批傢伙奉命,要捉活的回去交差,不敢亮出餵了毒的匕首,唯恐傷了這少女,以致出手多少有些顧忌,不能放手一搏,攻擊力自然大打折口。
  這時他們既要圍攻李圓圓,又要防杜小帥隨時出手,可就更處處受製了。
  李圓圓卻是得理不饒人,愈戰愈勇,仗著身法靈活,拳打腳踢,打來頭頭是道。
  一名壯漢抽冷子欺身而上,從背後伸手一把向她肩上抓去,就聽躲在艙門口的楓兒驚叫道:“小姐,當心!”
  李圓圓香肩向下一榻,旋身飛起一腳,踹得那壯漢蹌蹌跌開,一頭衝出船舷,“ 通”跌進了海裡。
  杜小帥一旁看“秀”,看得大聲喝采:“好啊,安可,再來一個!”
  趕到船舷一看,只見那壯漢正遊近輕舟,由舟上的人伸手一把拖上船,兩個傢伙竟然不管其他幾人,急將船頭一掉轉,就想逃之夭夭。
  杜小帥大聲叫道:“餵!你們這就走了,太不夠意思了吧?”
  輕舟上的兩人充耳不聞,逃命要緊,飛槳疾駛而去。
  杜小帥實在是不爽到了極點,癟罵:“你娘咧!”
  雙手齊揚,兩柄匕首疾射而出。
  就聽連聲慘叫,兩個傢伙身子向前一傾,已伏在坐艙裡不動了,船卻仍在向前滑行。
  小夥子手上的八柄匕首,解決了八名黑衣壯漢,已兩手空空,很輕鬆地拍了拍手,迴轉身來,只見那幾人已情急拼命,紛紛抽出了腰間斜插的短匕。
  他惟恐李圓圓不知厲害,忙出聲警告道:“李姑娘,小心他們刀上有毒,還是讓我來跟他們玩玩吧。”
  李圓圓一見刀上藍光,心知淬有劇毒,不敢逞強道:“好吧……”但那幾個傢伙卻連連搶攻,根本不容她抽身。
  少女身手雖不弱,但畢竟是手無寸軼,那怪輕櫻其鋒,只有靠靈活的身法左閃右避,形勢上已居了下風。
  杜小帥一見火了,斷魂劍留在後艙,只得急從懷中取出“心匕”振喝一聲,人已撲了上去。
  心念方動,一道劍氣已電射而出。
  只聽得慘哪所連起,幾名黑衣壯漢已紛紛倒地不起,全部去枉死城觀光了。
  突然間,仿佛宇宙靜止,船上全無聲息。
  倏而,忽聽李圓圓打破沉寂道:“他們全死了!”
  杜小帥聳了聳肩,微微點頭道:“全死啦!”
  李圓圓嘆道:“應該留個活口的。”
  杜小帥一臉無奈癟笑:“我無法控制……”李圓圓走近道:“帥哥,讓我瞧瞧你手上這把刀。”
  哇 !經過一場熱吻,杜公子已變成了帥哥!
  杜小帥聽得很陶醉,記得“小楊”也稱他帥哥,感受上卻完全不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他笑憋著嘴,暈淘淘地把“心匕”遞了過去。
  李圓圓接在手中端詳一陣,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不禁詫異道:“帥哥,剛才我見你好象是以劍氣殺人,你練成劍氣了?“杜小帥搖搖頭道:“沒有……”正待說出“心匕”的來歷,楓兒已出了前艙,鬼喊鬼叫道:“嚇死我啦!
  嚇死我啦……小姐,船上都是死人,怎麼辦呀?“李圓圓輕斥道:“怎麼辦,還不快丟進海裡去!”
  楓兒噘著嘴道:“又不是我殺的……”
  杜小帥正從李圓圓手上接過“心匕”,歸入鞘中,體貼地道:“我來,我來,你們先進船艙裡去,喝杯酒壓壓驚。”
  等主僕二人進了艙,小夥子便獨自忙活起來,將十幾具屍體,一一拋進海裡。
  這時李圓圓和楓兒,已將瓶瓶罐罐的各種醫藥,拿出來放在八仙桌上,坐在一旁準備著。
  李圓圓一見杜小帥進艙,就起身上前道:“帥哥,快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杜小帥搔搔耳後,道:“我幾時受了傷?”
  李圓圓道:“我不是看見你,被他們刺中好幾刀嗎?”
  杜小帥這才想起當時的情形,瞄眼道:“噢,噢,我好象一點也沒事嘛。”
  李圓圓一臉關懷道:“愛說笑!怎麼會沒事,他們的刀上有毒,快把衣服脫掉,讓我瞧瞧。”
  杜小帥很不好意思地扭捏道:“這,這……”楓兒畢竟是個小姑娘,毫無顧忌道:“你又不是大姑娘,還怕人看不成?”
  杜小帥很糗地笑了笑,只好把衣服脫開,露出赤膊的上身,果見有幾處綠色血跡,但傷口已愈合,連一點刀傷的痕跡都不見,完好如初,跟新的一樣!
  連他自己都嘖嘖稱奇道:“奇哉!怪哉………”李圓圓驚訝道:“帥哥,你真變成了……”杜小帥接口笑道:“怪胎!”
  李圓圓嫣然一笑道:“真是不可思議!帥哥,你快穿回衣服吧,免得著了涼。”
  多體貼的少女啊!
  杜小帥心裡好爽,好溫暖,好甜蜜,七手八腳地穿回衣服。
  楓兒卻嘆口氣,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必搬出來了,又得一樣樣放回去,真是的!”
  趁著小姑娘在收拾桌上藥物,杜小帥與李圓圓互望一眼,彼此都不覺臉上一紅。大概是回想起,方才在船頭上的熱吻吧。兩人含情脈脈地坐了下來。
  杜小帥捉笑:“圓圓,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小夥子的稱呼也改了。
  李圓圓心裡一陣甜蜜,微微搖了搖頭。
  杜小帥又問道:“那他們上船來幹嘛?”
  李圓圓掩飾道:“大概是海盜,已經注意了這艘船好久,發現船上只有我和楓兒,想打歪主意吧。”
  杜小帥雙眉一挑,不以為然道:“不太可能吧,海盜為的是劫財,那會兵器上餵毒……”李圓圓忙道:“帥哥,天時不早,你也該去休息了,咱們明天再談吧。”
  杜小帥雖察覺出這少女神色有異,似在隱瞞什麼,但不便追問,只好起身道了晚安,走了出去。
  回到後艙,躺上床,卻輾轉無法入睡。
  想起船頭上的熱吻,小夥子仍回味無窮,心裡好爽,感到無比的甜蜜……一連三天,白色帆船停泊在原地。
  三天中,沒有再發生任何事故,杜小帥、李圓圓和楓兒三人,生活得無憂無慮,把那夜十幾名黑衣壯漢突襲的事,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海闊天空,天地間仿佛只有他們三個人。
  這時,杜小帥和李圓圓,正並肩坐在船頭垂釣,有說有笑,快樂似神仙呢!
  突見天空出現一個小黑點,正由遠而近,朝向帆船飛來。
  李圓圓不禁振奮道:“是小乖……”
  不料話猶未了,又見後面出現個較大黑點,似在追逐前面的小黑點,距離愈來愈近。
  這少女的眼睛真尖,一眼就辨出後面追的是頭巨鷹,失聲驚呼道:“不好了,有頭巨鷹在追小乖!”
  情急這下,急忙從懷中取出銀哨,連聲猛吹。
  楓兒聞聲從船艙裡趕出來,招頭一看,見那鳥兒情勢危急,急得大聲叫道:
  “小乖!快!快加油礙…”那鳥兒似乎經過長途飛翔,體力已不支,轉眼已被巨鷹追上,由上方張翅疾撲而下。
  李圓圓和楓兒見狀,齊聲驚叫道:“小乖!快……”鳥兒奮力向前一衝,隨即掉頭振翅衝起,使巨鷹撲了個空。
  杜小帥不由地大拇指一豎,風涼笑道:“好一式‘脫袍換位’!”
  巨鷹撲空,也振翅衝起,回頭猛追。
  楓兒急得大叫道:“小乖,快回頭呀!”
  李圓圓急向杜小帥問道:“帥哥!怎麼辦?怎麼辦呀……”杜小帥一時也設法度啊,他再是怪胎,縱有一身武功,以及驚世駭俗的功力,也不能飛上天去跟巨鷹搏鬥嘛。
  突然靈機一動道:“能讓你的鳥兒飛到船的上空,我就能對付那頭巨鷹了。”
  李圓圓點點了頭,立即連連吹起銀。
  杜小帥抓著釣竿,跳起身來,身形一拔而起,躍上了桅杆頂端。鳥兒聽得哨音,連連躲開巨鷹兩次疾撲,果然又掉頭朝帆船飛回來。
  巨鷹也掉頭緊追不舍,似乎很有個性,非抓到這只鳥兒不可,否則絕不甘休。
  鳥兒已看見桅杆上的杜小帥,奮起全力,振翅向他加速飛來。一逃一追,逐漸飛臨帆船一空,近了,近了……李圓圓和楓和好象啦啦隊,齊聲大叫:“小乖加油!小乖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就在這時,巨鷹突然斂翼俯衝,張開兩只鐵鉤似的利爪,向下方的鳥兒抓去。
  眼看鳥兒已難逃利爪,主僕二人驚聲大叫,杜小帥情急之下,站在桅杆頂端雙腳一蹬,身形沖天而起。
  桅杆約三丈來高,小夥子這一衝也有三丈,但仍然距離不夠,急將手鉤竿一揮,釣鉤連著線直朝巨鷹拋去,正好纏住那大家夥的一只利爪。
  哇 !好險,鳥兒就在這千鈞一髮之下,脫出巨鷹利爪的威脅,斂翼而下。
  可是杜小帥卻仍然緊握釣竿,拖著那腳被釣線纏住,急得“呱呱”怪叫的巨鷹,直向海面墜落。
  “  ”“  ”人鷹雙雙跌落進裡了。
  巨鷹真倒了邪霉,被小夥子“拖下水”啦!
  那麼巨鷹力大無窮,一落進海,立即展翅猛拍,巨大的身體雙飛了起來。
  杜小帥也發了狠勁,雙手交替連連拉了幾把,釣線只剩下不足五尺。硬將巨鷹又拖下水。
  小夥子的水性極好,一個大翻身,頭下腳上,硬將巨鷹拖著沉向海底。
  巨鷹在天空神氣十足,落進海中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不消片刻已經被淹死啦!
  小夥子一式“鯉魚打挺”,翻身衝上海面,游向船邊,只見李圓圓和楓兒,還有站在小姑娘肩上的鳥兒正向他齊聲歡呼:“萬歲!萬歲……”李圓圓忙從船舷放下繩梯,並且伸出手來接他。
  杜小帥遊至船邊,單手抓住繩梯,將另一隻手上仍然抓著的釣竿遞給李圓圓,邪笑:“圓圓,咱們可以加菜,來一頓火雞大餐啦!”
  李圓圓接住釣竿,向上一提,哇 !好重啊,原來釣線上還拖著那頭巨鷹!
  杜小帥上了船,幫著將巨鷹拖上去,才發現這大家夥至少有好幾十斤。
  楓兒趕過來,狠狠踢了巨鷹的屍體兩腳,罵道:“不要臉,這麼大欺侮小乖!”
  鳥兒也飛下去,狠狠用嘴啄它幾口,學楓兒的口氣罵道:“不要臉!不要臉!”
  杜小帥瞧它的模樣,不由笑道:“小乖,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待會兒嘗嘗我做的火雞大餐吧。“鳥兒極通人性,似乎知道小夥子救了它,振翅飛上他伸出的手臂,叫道:“謝謝!謝謝!”
  杜小帥輕撫著它道:“小意思,免客氣……”鳥兒又叫道:“帶來了沒有?”
  杜小帥一怔,眨眼茫然道:“什麼帶來了沒有?”
  楓兒代答道:“你不是答應替她介紹男朋友嗎,所以它問你帶來了沒有呀。”
  杜小帥“噢”了一聲,眼珠子一轉,惹笑:“我說下回,現在還沒有離開過這條船,怎能……”鳥兒失望叫道:“黃牛!黃牛!我不理你了!”
  雙翅一振,飛到李圓圓手臂上。
  嘖嘖!鳥兒居然也會生氣,發小姐脾氣吶!
  李圓圓輕撫著它,安撫道:“小乖,咱們一回去,他就去把那只漂亮的九宮帶來。先告訴我,你見到老主人沒有?”
  鳥兒叫道:“見到了,見到了,主人要小姐準時到達象山港,他會找到那幾個人的。”
  李圓圓大喜道:“帥哥,你瞧小乖多能幹!”
  杜小帥討好地逗笑:“小乖,謝謝你礙…”鳥兒叫道:“不理你!”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道:“小乖,別生氣嘛,下回我一定……來,咱們先做火雞大餐,慰勞慰勞你。”
  李圓圓笑道:“老鷹肉又老又粗,做了你一個人吃吧,咱們可不敢領教!”
  杜小帥一搓鼻頭,道:“誰說的,我以前在九華山就吃過,味道真棒,絕不比北平烤鴨差,不信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李圓圓見小夥子興致勃勃,不忍掃他的興,勉為其難地斥笑:“好吧,咱們只好忍受了。”
  楓兒嘆笑道:“欸!真是強迫中獎啊!”
  杜小帥笑了笑,逕自解開鷹爪的釣線,提起巨鷹便去做他的火雞大餐了。
  李圓圓含笑微微搖了搖頭,即道:“楓兒,起帆吧!”
  楓兒應了一聲,便去解帆拉起。
  於是,當帆吃滿了風,船便乘風破浪前進了……三日後,陸地已遙遙在望。
  楓兒在船屋掌舵,杜小帥和李圓圓則並肩站在船頭,默默眺望逐漸接近的陸地,被一股離情別緒襲上心頭,使他們彼此都有些依依不舍。
  李圓圓忽從懷中取出那只銀哨,遞給他道:“帥哥,你把這個帶著,如果想念我時,可以站在高峰處吹它,只要小乖在數裡之內,它就能聽到。有什麼話,你可以對它說,它就能轉告我。”
  杜小帥接過銀哨,不放心地問道:“如果它不在附近,聽不到這哨音呢?”
  李圓圓道:“我會讓它每天到處飛的,萬一它在較遠的地方,只要你隔段時間連續再吹,它一定能聽到。”
  杜小帥猛彈耳朵,鼓聲勇氣,道:“圓圓,你不能跟我一起走,到處去見識見識嗎?”
  李圓圓沮然搖頭道:“不能!”
  杜小帥苦著一張臉癟笑著:“為什麼?”
  李圓圓似有難言之隱,訥訥地道:“因為……我……”忽見盤施在上空的鳥兒飛下,向著她振聲叫道:“主人!主人!主人的馬車,看見主人的馬車了……”
  李圓圓並不覺得興奮,反而有些黯然,淚光閃動道:“帥哥,你要多保重!”
  杜小帥也無可奈何的感傷道:“你也一樣,我一辦完事,就會去找你……”
  這時楓兒已將舵把固定,跑到桅杆下叫道:“杜公子,幫我來收一下帆好嗎?”
  杜小帥應了一聲,趕過去協助她將巨帆落下,兩頭固定捆好。一陣滑行,船漸漸緩行靠近了碼頭。
  只見岸上早有人在迎候,距離尚有一丈多,就飛身掠上四個壯漢,恭然向李圓圓施禮,齊聲道:“小姐!”
  隨即忙著去操舵,解開繩索,拋向岸邊的人接住,純熟地做著一切泊岸工作。
  杜小帥向岸上看去,大出他意料之外,想不到老叫化和陰陽雙劍三人,早在那裡向他揮手招呼啦!
  一見他們,小夥子可真是樂透了,迫不及待地縱身上岸,振奮地大叫道:
  “我回來啦!”
  李黑上前將他一把抱住,笑罵道:“他奶奶的,老哥哥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怎麼看也不象個短命鬼!可是……他奶奶的,老叫化被你嚇的,這條老命差點去了大半條吶!”
  陰陽雙劍也趕過來,齊聲道:“恭喜駙馬爺!”
  杜小帥可聽得傻眼啦,憋笑道:“駙馬爺?!”
  韓森正經八百地道:“是啊,那天有個人找到咱們,說是杜兄弟在海上已獲救,要咱們今天來這裡迎接。問他是誰,他自稱是龍宮的蝦兵蟹將,奉龍王爺這命通知咱們的。那杜兄一定是被龍王爺收作女婿了,不就是龍宮的駙馬爺了嗎!”
  忽聽老叫化叫道:“你們快看哪,龍宮的公主好漂亮啊!”
  陰陽雙劍齊向船上看去,只見身穿宮裝的李圓圓正走下跳板,禁不住齊聲贊道:“哇 !公主好美……”李圓圓被他們看得不好意思,跟著下船的楓兒一見,搶步上前斥道:“你們幹嗎盯著我家小姐,哪有看人象你們這樣看法的?‘觸目’!”
  杜小帥揉著鼻頭,趨前道:“圓圓,楓兒,他們就是我那幾位朋友,讓我來替你們介紹一下。”
  就在這時,一輛華麗的雙轡馬車剛好駛來,停在他們身邊,便見那衣著鮮明的趕車壯漢,跳下車拉開車門,向李圓圓恭然施禮道:“小姐,請上車!”
  李圓圓微微點點頭,無限依依地瞥了杜小帥一眼,一言不發地登上馬車。
  杜小帥急向車廂內看去,見車內坐著個華服中年,可惜無法看清他的面貌。
  小夥子剛叫了一聲:“圓圓……”
  壯漢已關上車門,跳一趕車的坐位,楓兒也跟著跳上去坐在一旁。
  長鞭一揚,抽在馬背上,那輛雙轡馬車便飛馳而去。
  杜小帥“憨神憨神”(呆呆)的,望著逐漸遠去的馬車。
  忽聽老叫化問道:“小兄弟,那小妞兒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這才回過神來,捉弄謔笑道:“你們不是早已知道了嗎,問不煩啊?”
  陰陽雙劍齊聲道:“她真是龍王爺的女兒?”
  老叫化斥道:“他奶奶的!少在那裡亂吹,那有什麼龍王……”杜小帥笑聲不斷:“誰說沒有,你們都親眼見過了那條龍呀!”
  老叫化一怔,驚詫道:“是‘錢塘江血龍’……”杜小帥嗤嗤笑著:“咱們找個地方,喝上幾杯,說給你們聽。”
  這主意老叫化絕對舉雙手贊成,四人便向碼頭走去。在他們前面不遠處,有一家小酒鋪。
  掌櫃的召集了所有的店小二,在訓話。
  “今兒個,你們要穿帶整齊些,面露微笑,拿出你們早佳的服務態度來呀,對任何客人都得當做二百五……二大爺款待,知不知道!”
  “是不是有什麼貴客要上門啊,這麼麻煩?”
  一個小二哥問。“不是哪……”
  掌櫃笑得很癟:“因為今天的酒……水滲太多了!”
  “哇 !這下死定了,不被客官罵得臭頭才怪。”另一個小二苦笑不已。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掌櫃的這麼‘苛’……”第二個小二咕噥著。
  “你說什麼?!”
  掌櫃的指著發聲的小二。
  小二看掌櫃的要“發驃”了,忙陪笑著:“沒……沒什麼,小的是說,要保持微笑、保持微笑哪!”
  掌櫃的斜眼睨眾小二:“沒事了,趕快幹活去,記得啊,要面對微笑!”
  “……”眾小二面帶“癟笑”地忙去了。
  四人理所當然的進了這家酒鋪,發現每個小二都面帶“詭笑”,不禁都提高了防備之心。
  叫了酒菜,還得杜小帥都嘗過一遍,確實沒問題後,才讓另三人吃。
  一直出了酒鋪,四人都沒搞懂,為什麼這些小二都笑得那般“詭異”?
  真是搞什麼飛機嘛!
  在酒菜送上桌時,老叫化捉笑:“小兄弟,咱們天一亮就趕來了,一直等到現在,老叫化要先餵餵肚子裡的酒蟲,才有精神啊!”說完也不敬誰的酒,自顧自先連幹了三海碗,打個酒嗝,才覺得有點爽。
  陰陽雙劍沒有他那樣惡形惡象,見了酒好象見到了性命,雙雙舉杯:“杜兄,歡迎你重返人間!”
  杜小帥和他們幹三杯,接著便將“龍腹歷險記”及海上遇救的經過,給說得活靈活現,比“講古”還精彩,把另三人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癟笑:“三位見多識廣,不知想不想得出,那位姑娘是什麼來頭?”
  李黑呵呵大笑:“小兄弟,你真愛說笑,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來頭,咱們局外人怎會知道啊!”
  韓森卻道:“不過,照杜兄剛才所說,在海上曾遭那批黑衣人突襲的情形看來。如果不出我所料,那批傢伙可能是‘一統幫’的人,那麼李姑娘必是他們的對頭了。”
  雷行道:“對!只要抓個‘一統幫’的人來問,定能知道那姑娘的身份。”
  杜小帥瞄眼道:“老哥哥,關於‘一統幫’,這幾天你可探了什麼名堂沒有?”
  李黑上大白眼道:“自從中秋節那夜你失蹤後,咱們在江邊守候了兩天兩夜,不見你影蹤,心想沒什麼指望了,才不得不離開。回到‘望江客棧’,咱們只好藉酒澆愁,每天醉得象龜孫子似的。直到那天,突然有人找到咱們,聽說你已在海上獲救,要咱們兩天后趕到象山港等你。咱們馬上就趕了來,那還有時間管別的事呀。”
  杜小帥感動得要死,道:“三位對我的關懷,真教我要流鼻血了……老哥哥,今天我一定陪你喝個痛快!”
  李黑謔笑:“他奶奶的!害咱們心都快碎了,還能饒得了你,非教你醉得象龜孫子,滿地亂爬不可!”
  陰陽雙劍齊聲道:“對!大家喝,喝個痛快!”
  大家一起鬨,那可熱鬧,吩咐伙計把酒整壇整壇地抬來,你一碗我一碗地猛灌,好象酒不花錢似的,不喝白不喝。
  一直喝到天黑,陰陽雙劍早已趴下了,老叫化也有了七分醉意,小夥子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原來,他自服下龍血和內丹,不但能千杯不醉,即使毒酒也毒不死他。
  就在這時,突見一個小叫化,在門口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被李黑一眼瞥見,喝問道:“他奶奶的!你這小鬼想幹嘛?”
  小叫化只好走了進來,上前恭應施禮道:“拜見長老……”瞥了杜小帥一眼,要說不說的。
  李黑臉色一沉,厲聲道:“什麼事?快說!”
  小叫化又看看小夥子,才走向老叫化身旁,向他咬耳朵說了幾句什麼。
  只見李黑神情微微一變,隨即起身道:“小兄弟,失陪一下,我出去有點事,很快就回來。”
  杜小帥一比手勢:“老哥哥請便。”
  李黑忙不迭跟著小叫化,匆匆出了酒店。
  杜小帥看看陰陽雙劍,見他們伏在桌上,打的鼾幾乎比雷還響,不禁乾笑,癟想:“我是服了龍血和內丹,否則還不是跟他們一樣。早就醉得象龜孫子啦!”
  喝酒,就是要醉才有意思,喝不醉喝它幹嘛!
  杜小帥覺得很無聊,便起身離座,走出店內去透透氣。剛走不遠,突聞店後十餘丈外,一片竹林前傳來一陣喝叱聲。
  循聲看去,遙見兩個人影一追一逃,而逃的那人體形極象是老叫化。
  杜小帥謔笑不已,立即掠身趕去。
  掠至林前一看,繞著一根根巨竹奔逃,狼狽不堪地可不正老叫化!
  在後面猛追的,卻是個嬌豔無比的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邊追邊邊斥笑:“老酒鬼,我看你往那裡逃,今天非把你全身的毛拔光不可!”
  老叫化一個“憨神”,被突出地面的竹根絆了個狗吃屎,一跤撲跌了個四腳朝天。
  紅衣少女謔笑不已,飛步趕上,正待下毒手 拔毛!不料人影一晃,被一個華服少年擋住,兩人幾乎對面相撞。
  華服少年就是杜小帥,他急忙向後退了一步,張開雙臂攔住那少女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紅衣少女毛火得很,正待出手,那知瞄眼一看,認出面前的會服少年是杜小帥,可讓她呆了。
  杜小帥見她舉掌不發,邪想:長得帥真不錯,還能讓女人看傻啦!雙手一拱道:“我那位老哥哥多喝了幾杯,如果冒犯姑娘,他年紀太大,要打就打我啦。”
  紅衣少女“咦”了一聲,捉狹謔笑:“如果我要把他全身的毛拔光,你也願意替他代拔?”
  杜小帥睨眼斜笑問道:“姑娘要怎樣個拔法?”
  紅衣少女臉上一紅,益增嬌豔,笑得有點癟:“我……”突然向老叫化嗔笑:
  “老酒鬼,你別裝死了,過來我有話問你!”
  老叫化那是裝死,這一跤當真摔得不輕,差點沒摔昏過去,聞聲忙不迭跳起身道:“小祖宗、小公主、小姑奶奶,你就高抬貴手,饒了老叫化吧……”紅衣少女斥笑:“幹嘛嚇成那樣,我不拔就是了。”
  老叫化不太放心道:“真的不拔?”
  紅衣少女噘嘴:“說不拔就不拔!”隨即一施眼色,向一旁走了開去。
  老叫化無可奈何,提心吊膽地跟過去,好象老鼠見了貓似的,不敢站得太近。
  紅衣少女上前一步,嚇得老叫化趕緊後退,使她不禁又好笑又好氣道:“老酒鬼,你再這個鬼樣子,我可要改變主意嘍!”老叫化大驚,不敢再退了。
  紅衣少女再上前一步,跟老叫化輕聲嘀嘀咕咕起來,不知一老一少在說些什麼。
  杜小帥看在眼裡,癟想:“老哥哥見了這姑娘,怎象見到楊弟想到那位多日不見的結拜兄弟,小夥子猛然覺出,這紅衣少女怎會跟楊弟如此相象?
  愛說笑!這紅衣少女本來就是小楊 楊心蘭嘛!
  一老一少嘀咕了一陣,似已取得協議,走了過來。
  老叫化已不再害怕,呵呵笑起:“小兄弟,這位姑娘你是否覺得面熟?”
  杜小帥搔搔頭髮,弄笑:“唔……很象楊弟。”
  老叫化哈哈大笑道:“那還用說,他們是孿生姐弟,這位楊姑娘,只比你那位楊弟大一個時辰啊!”
  杜小帥呆呆地信以為真,忙抱拳道:“原來是楊姑娘!”
  楊心蘭微微一笑,故作淑女狀道:“剛才聽老酒鬼說,我那兄弟跟你已結拜,他叫你帥哥,那我也應該……”杜小帥逼惹:“不敢,不敢啦,我叫杜小帥,楊姑娘叫我名字就好了。”
  楊心蘭乾癟道:“那怎麼可以……帥哥,真不好意思,我一來打擾了你們的酒興,咱們再回酒店去喝個痛快吧!”
  杜小帥爽然道:“好哇!”
  老少三人回到酒店裡,只見陰陽雙劍各據一方,伏在桌上早已呼呼大睡。
  他們乾脆抱張桌子,重新叫了幾個下酒的菜,再來兩大壇酒,準備痛飲一番。
  楊心蘭既以本來真面目出現,就不能象裝扮小叫化時那樣“豪和”,百無禁忌了。
  她坐定以後,斯斯文文,跟真的一樣道:“帥哥,恭喜你啦。”
  杜小帥笑瞥著嘴,以為老叫化把海龍王招駙馬的事,告訴了這少女,又苦又窘:“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楊姑娘,你別聽老哥哥亂蓋……”老叫化瞄道:
  “我亂吹?不是你自己告訴咱們,服了龍血和內丹……”杜小帥這才知道會錯了意,很糗地道:“噢,原來楊姑娘說的是這碼事埃”楊心蘭好奇道:“你以為我說的是那碼事?”
  杜小帥笑得甚癟:“我……呃……沒有啦,我以為老哥哥替我亂蓋……”楊心蘭瞄著他,正經八百道:“帥哥,從今以後你可得小心了,只怕天下武林之中,想吃你肉,喝你血的大有人在啊!
  楊心蘭謔笑:“比他更威風啦!”
  老叫化從麻袋內取出個小布包,遞向小夥子面前,笑道:“小兄弟,你交給我的這包東西,現在可以交還給你了,請當面點一點。否則,事後要是短少了什麼,老叫化可不認帳啊!”說罷,端起麵前的海碗,把酒一飲而荊杜小帥哈哈一笑,將小布包揣進懷裡。
  楊心蘭美目眨了眨,問道:“帥哥,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杜小帥歪頭想了想,道:“我這次奉師命下山,主要的幾件事,師妹的身世已查明,並且見到了她娘。‘錢塘江血龍’嘛,也僥倖得到了它的血和內丹。現在只剩下我自己的身世,還有找那楊協…”老叫化突然乾咳兩聲,打斷了他的話,故意七扯八扯:“小兄弟,老哥哥的事你就不放在心上,未免太不上路了吧!”
  杜小帥捉笑:“老哥哥的什麼事?”
  老叫化道:“嘿嘿,小兄弟有夠健忘的!忘了老哥哥在蘇州城,‘如意賭坊’裡摃了兩次龜嗎?”
  杜小帥道:“那得等楊弟來礙…對了,楊姑娘,楊弟怎麼沒跟你同來?”
  楊心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黠笑道:“他蹺家被抓回去,一時之間想怕出不來啦!”
  杜小帥瞄眼:“那老哥哥的一箭之仇,暫時也報不成了。”
  老叫化憋笑道:“誰說報不成?小兄弟,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賭國女暴君就在咱們眼前!”
  杜小帥張大嘴巴,很驚訝地道:“楊姑娘也會賭?”
  老叫化趁機巴結這位小姑奶奶,以免遭到拔毛之殃,奉承道:“也會賭?
  小兄弟,你真是愛說笑!教你的是楊弟,楊弟那兩手就是跟楊大姐學的,你說她會不會賭?“杜小帥斜瞄著少女道:“那……在賭的方面,我應該稱楊姑娘師祖嘍!”
  楊心蘭瞪了老叫化一眼,斥笑:“你少聽老酒鬼亂蓋!我弟弟哪是我教的,咱們都是受了天才老爹的遺傳,吃、喝……賭全會!”這會兒是少女姿態出現,說話不能太豪放,所以她把“嫖”字跳了過去。
  杜小帥忽然想起,曾答應唐雲萍母女,去錢塘江必盡全力得到龍血,中秋節以後就趕回桃花宮。
  由於桃花教屬於邪教,他沒在李黑面前提。
  如今龍血已得,中秋了也過了好幾天,那對母女恐怕早已望眼欲穿,脖子等得比長頸鹿長了吧!
  小夥子這一想,弄笑道:“楊姑娘既然來了,咱們今晚就動身去蘇州!”
  李黑大喜,猴急道:“他奶奶的,老叫化寧可酒都不喝了,說走就走!”
  杜小帥看看鄰桌,伏在盯上呼呼大睡的陰陽雙劍,瞄眼:“可是,他們二位……”李黑弄笑:“讓他們好好睡個飽,留張字條,等醒來再趕來蘇州不就結了。”
  杜小帥見楊心蘭沒有異議,當即去櫃檯結了帳,向掌櫃的要了紙筆,留了張字條,並且交待一番,便偕同楊心蘭和老叫化,走出了酒店。
  一老二少,立即取道直奔蘇州。
  蘇州城的“如意賭妨”夜夜通宵達旦,賭得天昏地暗,不管人家輸的東倒西歪,家破人亡也活該,反正開賭坊的是穩贏,日進鬥金,財福天天增加。
  每晚華燈初上以後,賭場就開始“搶搶滾”(熱鬧起來)啦!這時,老叫化偕同一對少年男女進入賭坊,立時引起小小的騷動。
  因為老叫化兩次摃龜,輸掉了上萬兩銀子。賭場裡的人已認識他,把他看成了老“凱子”。
  柳苔青贈給他們各人兩只金元寶,那夜來賭場就換成了銀子和銀票,老叫化當晚就輸得清潔溜溜,乾乾淨淨的,小夥子未賭,除了在“望江客棧”,跟索命人大打出手,事後拿了一百兩贈償客棧的損失,以及花用了少許之外,等於是原卦未動,全部當作了今晚的賭本。
  這回他們不必去帳房兌換,直接來到了賭“單”“雙”的大桌前。嘿!
  莊家仍然是那傢伙!
  一見老叫化又來了,自有人趕快去通知當“槍手”的瘦高中年。
  李黑今晚老神在在,身邊一左一右,有一對金童玉女護駕,還怕他奶奶個熊!
  他騷得可以,排眾擠到桌前,衝那莊家哧哧笑著:“相好的,輸不怕的又來啦!言下之意,大有他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莊家陪笑道:“好多日子不見了,老人家今晚紅光滿面,一定財星高照,大發利市!”心裡加了一句尾巴 才怪!
  李黑出手真“海”,掏出一疊銀票,隨手抽了張百兩的遞在莊家道:“好口採,一點小意思,拿去喝酒!”
  莊家哪裡敢收,忙賠笑臉婉拒道:“多謝,多謝,在下心領了,老人家留著下注吧!”
  李黑樂得回收,呵呵弄笑:“不要白不要!”將銀票隨手一丟,押在了“單”
  上。
  莊家捧著“寶缸”上下搖動,一面叱喝道:“下啦,下啦,打鐵趁熱,要贏錢的快下啦……”眾賭客紛紛下注,其中有的曾見過老叫化兩次豪賭,兩次都摃龜的癟相,見他押了“單”,仿佛怕沾上霉氣似的,全都押了“雙”。
  做莊的心勝之道,便是要能吃大注賭小註。而押大注的偶而參贏,其實是他們自己人,只不過是裝裝樣子,做給賭客們看看罷了。
  表示你們瞧,摁在注也照樣能押中哪!
  “押寶”一百兩已算大注,其他賭客不過是三五兩,上十兩的已不太多。
  但押“雙”的人數不少,積少成多,合起來足有二三百兩以上。
  莊家似乎故意放水,要讓老叫化贏這一把,先讓他嘗嘗甜頭,等賭注加大了再痛宰他。
  “各位請離手……”
  就在莊家放下“寶缸”,伸手要揭蓋杯時,老叫化被身旁的楊心蘭猛一推撞,身子向前一傾,手上抓的一疊銀票全丟在了桌上,正好跟他下的注混在一起。
  幾乎是同時,莊家已揭開蓋杯,果兩粒骰子一個“紅四”,一個“麼屁股”,“五點” “單”!
  莊家根本來不及廢話,說明那疊銀票不能算押注,“寶”已揭開,頓時傻了眼啦!
  押“雙”的眾賭客失望聲中,卻聽老叫化歡呼道:“哇 !押中啦!”
  莊家臉都綠了,癟樣道:“老人家,你失手掉下的那疊銀票,不能算下注!”
  轉眼向桌旁負責吃賠的助手一施眼色,吩咐著:“賠這位老人家一百兩!”
  老叫化瞪眼:“愛說笑!我老人家贏了不算,輸了算不算呢?”
  莊家吩了硬著頭皮:“當然也不算……”老叫化截口訕笑道:“哼!被我押中了,你自然會說現成話,如果我沒押中,你就不是這麼說啦。請大家評評理,說句公道話,莊家該不該賠?”
  眾賭客起鬨道:“該賠!該賠!”
  “那有不賠的道理!”
  “便宜都讓你們開賭場的佔盡啦!”
  就在這時,瘦高中年聞報趕至,一看這個場面,頭都大了,即向已成眾矢之地的莊家問道:“怎麼回事?”
  莊家人臉也紅,脖子也粗了,氣憤道:“三爺,事情是這樣的,剛才一‘寶’,大家下注已下好,我放下‘寶缸’正要開,這位老人家被人一推撞,手上抓著的一疊銀票全掉在桌面上,又不是下注。開出來他押中了‘單’,居然連掉下的那疊銀票也算上,您說,那有這個道理哪?”
  瘦高中年沉聲問道:“當時你為什麼不問清楚?”
  莊家癟苦:“來不及啊!”
  瘦高中年眼光向眾人一掃,似乎看出眾怒難犯,當機立斷道:“照賠!”
  莊家驚詫道:“照賠?三爺……”
  瘦高中年人臉色一沉道:“當時你既來不及問明,又未及時拒絕,錯在你,當然應該照賠!”
  老叫化可真是爽呆了,哈哈大笑道:“老兄,這才上路啊!”
  瘦高中年置之一笑,一施眼色,負責賠吃的忙清點那疊銀票。
  哇 !總共竟達九千七百兩!
  既然“三爺”已示意,只好如數照賠。
  瘦高中年又一施眼色,莊家灰頭土人地讓開一旁。
  老叫化兩次摃龜,都是栽在瘦高中年手下,今晚就是衝著這傢伙來的,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瘦高中年雙手捧起了“寶缸”,不懷好意地笑道:“老人家,怎麼好多天不來了?今晚你手氣不錯,一來就見財,在下陪你老人家玩玩,請下注吧!”
  老叫化靠山在後,神情自若:“沒問題,連本帶利,原注不動!”
  哇 !一萬九千四百兩,居然孤注一擲,全押在了“單”上!
  眾賭客無不瞠目結舌,個個都不敢下注,就看老叫化與莊家對賭了。
  楊心蘭輕咳一聲,似在發出暗號,示意杜小帥準備。從象山港來蘇州的途中,在楊心蘭教導下,杜小帥已練習過數日,充滿信心,萬無一失。
  他不動聲色,雙手輕按在桌邊上,暗自運足真力,蓄勢待發。
  瘦高中年根本未注意小夥子的舉動,笑憋在心:“我尚耶寶缸’,你這老叫化就先押了‘單’,好象吃定了我搖不出個‘雙’?他奶奶的,找死!”
  只見他雙手舉起“寶缸”,用力上下搖動三下,放在了桌面上,笑問道:
  “老人家要不要改?”
  老叫化齜牙裂嘴道:“不改!就押‘單’!”
  瘦高聽嘴都樂歪了,從容不迫地,伸出左手將右手袖口向上一提,右手伸出三指夾著蓋杯,口中吆喝道:“開啦!”
  那知蓋杯竟揭不開,連同下面的托碟,居然象連在桌面上!瘦高中年暗自一驚,再用力一揭,硬是揭不開。
  老叫化訕笑道:“老兄,怎麼哪,快開呀!是不是知道被我老人家又押中了,不好意思啦?”
  邪門!瘦高中年暗運真力,想把蓋杯揭開,竟被杯上一股強勁真力震得彈了開去。
  這一來,瘦高中年已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了,眼光一掃,果見有好幾個人的雙手,都按在桌邊上,尤其是老叫化身旁的小夥子大有問題。
  他不愧是老江湖,笑得甚苦:“在下真看走了眼,原來老人家是大行家啊!”
  隨即放開手,向桌旁負責賠吃的助手一施眼色道:“賠!”
  那助手一怔,但不敢違命,只好如數照賠。
  老叫化得了便宜還賣乖,惹笑:“怎麼?寶不開就賠,你老兄是存心放水?”
  瘦高中年氣得想一頭撞死,但是還是忍下了,拱手道:“老人家既是大行家,在這兒賭不過癮,可願到裡面去賭一賭?”
  老叫化想都沒想地道:“行!”
  當即收起桌上的銀票。
  當這一老二少,隨著瘦高中年離開賭桌後,那莊家忙不迭上前,好奇地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就揭開了蓋杯。
  哇 !托碟的兩粒骰子,赫然是一對“紅四”的“雙”!
  這房間佈置得真特別,四面無窗,牆壁全漆作黑色,壁上嵌著三十二張巨型牌九,每面八張作為裝飾,倒很有創意,別出心裁,讓人一進來就想到了賭。
  中央置一張光亮可鑑人的白色方桌,四周各有一把乳白色太師椅,別無其他任何擺設,頂上吊著的“氣死風燈”,倒是挺亮的。
  瘦高中年領老少三人進入,作個手勢道:“三位請坐!”
  老叫化呵呵笑道:“不用客氣,咱們開始吧!”
  瘦高中年說了聲:“請稍候!”便逕自從另一道門走了出去。
  老少三人毫不客氣,各自坐了下來。
  楊心蘭忍不住捉笑:“帥哥,你好棒啊!”
  杜小帥搔搔耳後,撇嘴道:“這不是憑賭技,是在比功力,好象有點不太正大光明……”楊心蘭道:“放心,待會兒就要憑賭技了。”
  李黑眉頭一皺道:“他奶奶的!這地方鬼裡鬼氣的,好象不太對勁……”話音未落,那扇門已開了,瘦高中年一進來,便退在一旁,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樣,似乎在恭迎什麼大人物。
  隨後,走進個身披黑色披風的大光頭,分不出是男是女的“怪人”,身後跟著四名白衫少女,手上各捧一只黑色長方木盒。
  瘦高中年對“怪人”有禮貌得很,搶前一步道:“老闆,就是他們三位!”
  “怪人”先打量老少三人一眼,才從容地走上前。
  老少三人仔細看去,嘿,只見“怪人”連眉毛都剃得清潔溜溜,但臉上卻是濃妝艷抹,看起來就象人妖!
  他們三人已各據一方,只空著一方,瘦高中年忙上前拉開坐椅,讓“怪人”
  坐了焉。
  “怪人”自我介紹道:“我叫金玉姬!”
  老叫化眨眼大叫道:“賭國艷後!”
  金玉姬笑得甚癟:“你們看我象艷後嗎?只怕象個艷尼吧!”
  老少三人面面相覷,都笑拂了腸,表面還得一付正經樣。
  金玉姬又道:“我一生最守信用,九年多前,以賭國艷後自居,以為天下無人能贏得了我。偏偏遇上一個不服我的人,向我挑戰。但賭的不是金銀,而是無論誰輸了,必須剃光頭髮,十年內不得留長。”
  老叫化道:“結果你輸了?”
  金玉姬微微點了下頭,沮然道:“第二回合我又剃掉了眉毛,第三次是十五之內,無論春夏秋冬,我都不得穿衣服。不過,我投了個機,披上披風不算穿衣服啊!”
  老叫化好奇道:“久聞賭國艷後的賭技,已是出神入化,天下無人能敵。
  而你居然連輸三回合,不知這位老兄是誰?”
  金玉姬想到就氣得嘴巴都歪了:“天下能贏我,而且想出這種賭注的,恐怕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楊小邪!”
  一聽楊小邪三字,老少三人都呆了一呆。
  但三人的反應都不盡相同,李黑和楊心蘭是面面相覷,笑憋著嘴。
  杜小帥卻是馬上板臉,瞪眼道:“他在哪裡?”
  金玉姬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不過,再過不到一年,我就可以蓄髮留眉啦,那時是我自會去找他的!”
  頓了頓,忽問道:“這位小兄弟,你認識楊小邪?”
  杜小帥一彈耳朵道:“不認識,但我也要找他算帳!”
  李黑忙轉移他的注意力,道:“請問,你為什麼告訴咱們這些不相干的事?”
  金玉姬斥道:“誰說不相干!我之所以要說出這些,你們才不會把看作‘怪物’。同時讓你們知道,我一生最重守信,你們對我也得做到這一點!”
  李黑捉笑:“咱們只是來賭錢,輸光了拍拍屁股走人,還要對你守什麼信不信用?”
  金玉姬正色道:“自從敗給楊小邪後,我雖然開了這個賭坊,自己卻從來不再賭過。曾經立下重誓,如果誰跟我賭,就得賭命!”
  老少三人可又呆啦,賭命可有點犯不著,尤其對手是聞名天下的賭國艷後!
  金玉姬接著又道:“聽說你們賭的很‘神’,連胡老三都罩不住,所以我想親自見識見識,現在就開始吧!”
  一打手勢,身後的兩名少女便上前,將手上捧的木盒置于桌上,裡面不知裝的是啥玩意兒。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弄笑道:“等一下!咱們得把話說說清楚,既然是賭命,如果你輸了呢?”
  金玉姬笑道:“我說是賭命,並未指明是用我的命來賭,如果我輸了,當場就給你們一條命,你們也一樣!”
  杜小帥乾笑道:“這不太公平吧,咱們三人是用自己的命跟你賭,你卻是賭別人的命!”
  金玉姬道:“我這裡一共是六個人,只要你們贏去五條命,最後自然是我自己的命了。”
  杜小帥望望老叫化,又看看楊心蘭,一臉苦瓜相,道:“這……咱們又沒有深仇大恨,幹嘛拿命來賭,我看算了吧!”
  金玉姬問道:“你認輸了?”
  杜小帥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我情願認輸……”金玉姬冷聲道:“那就交出你的小命來!”
  杜小帥眨眨眼道:“這……”
  楊心蘭笑得甚癟,忘了自己是故作淑女狀,頓時原形畢露,霍地跳起身,用手一拍桌面,開罵道:“黑皮奶奶!賭就賭,誰怕誰?我先來跟你賭!”
  杜小帥聲惹:“不!既然非賭不可,那就讓我先來……”楊心蘭惹笑:“殺雞何用牛刀,對付楊小邪的手下敗將,我就綽綽有餘了。”
  金玉姬冷冷一哼道:“好大的口氣!”
  隨手打開了面前兩只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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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老少三人睜大眼睛一看,只見盒內裝著一只玉碗,碗中裝滿翠綠色的玉骰。
  另一只木盒內,赫然是把泛著藍光的匕首,一看就知淬有劇毒。
  金玉姬將玉碗取出,放在桌中央,又取出匕首道:“這玩意兒見血封喉,不會有絲毫痛苦的。這位姑娘,你喜歡玩六粒、四粒、還是三粒?”
  楊心蘭毫不在乎,瞄眼:“都一樣,客隨主便!”
  金玉姬笑道:“好!姑娘很痛快,請挑出六粒吧。”
  楊心蘭那有功夫一粒粒挑,隨手抓起六粒,金玉姬便將其餘的倒回本盒。
  空出玉碗來。
  賭命跟賭錢的不同,賭錢摃龜了還有機會翻本,命輸掉就沒得玩啦!
  老叫化雖對楊心蘭充滿信心,也不免緊張起來。
  楊心蘭神色自若,老神在在,將六粒骰子放人碗內,比個手勢道:“主人先請!”
  金玉姬也不客氣,笑道:“那我就找個先了。”
  只見她那粉藕似的玉臂,從披風內伸出,果然身上光溜溜地啥也沒穿。
  尤其她欠起身來,伸手去抓碗中的骰子,正好坦露出胸前一對肉峰。
  哇 !這女人真夠豐滿,足足比一般成熟的婦女大上一倍,簡直稱得上是特大號的巨乳!
  老叫化坐她對面,更看得一清二楚眼都直了,忙東瞄西瞥,以免“古井生波”,想入非非。
  金玉姬卻若無其事,一副“令你看不要緊”的模樣,抓起骰子隨手一擲,便聽得一陣“叮叮噹噹”清脆悅耳聲響起,六粒骰子在碗中跳動,碰撞,旋轉……
  最後相繼停止,赫然是“麼二三四五六”的大順子!
  金玉姬微微一笑,甚是得意,她已穩贏不輸了。
  老叫化和小夥子心都涼了半截,楊心蘭已沒有贏的希望了,除非擲出同樣的“大順”或“暴子”,也只不過是和局而已,否則就輸掉了一條命!
  楊心蘭卻自在得很,抓起六粒骰子,握在掌心搖了兩搖,口中疾喝一聲:
  “走!”撒手投向碗中。
  六粒骰子在骰內只跳動幾下,便一一停止,果然是六只“麼”的“暴子”!
  老叫化和小夥子互望一眼,笑得甚甜。
  金玉姬頗覺意外,不由地贊道:“姑娘果然不簡單!”
  楊心蘭一彈耳朵,頗有杜小帥的架勢,惹笑:“見笑了,請!”
  金玉姬又抓起六粒骰子,遲疑一下始擲出。
  骰子在碗也只跳動幾下,便停止了,居然也是六只“六點”的“暴子”,好象把楊心蘭剛擲的翻轉過來。
  老叫化和小夥子又開始緊張兮兮。
  楊心蘭可不是蓋的,也擲出個“麼二三四五六”的大順子!
  老叫化又松了口氣,小夥子大笑,“贊!你娘咧,有一套!”
  金玉姬冷冷一笑道:“不要言之過早,很快就會分出勝負的!”
  於是,兩人你來我往,連擲了七八手,不是“大順”就是“暴子”,仍然未分出勝負!
  這真是棋逢對手!
  金玉姬已有些沉不住氣了,霍地站起,解開披風向後一拋。
  哇 !她真夠大膽,夠新潮。真的是全身一絲不掛。
  她的身材並不胖,只能算是比較豐滿而已,卻天生一對特大的巨乳,實在夠瞧的,加上她的頭髮和眉毛,都剃的光溜溜,那模樣活象外太空來的“異形人”!
  楊心蘭這下不服氣都不行,即使她不甘示弱,也脫個精光赤裸,可惜“本錢”
  不夠“,胸前那對小饅頭,跟這女人一比,簡直成了小巫見大巫。
  既然沒的比,獻醜不如藏拙,這方面她甘拜下風,專心在賭技手法上一較高低了。
  兩人繼續大顯身手,你來我往……
  這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緊張又刺激的雙雌大對決!
  她們是棋逢對手,互不示弱,你來我往,連擲了五十餘手,仍然是半斤八兩。
  當然,她們誰也不敢失手,一輸就是一條命哪!
  金玉姬“本錢”夠,至少得先輸掉五條命,最後才輸到她自己。楊心蘭沒有那麼多墊底的,萬一失手輸了,他們老少三人,究竟先輸誰的命呢?
  誰的命也不能送啊!
  杜小帥看得臉成苦瓜,眼看楊心蘭神情凝重,額頭上已見冷汗,他更苦出汁來。
  小夥子唯恐這樣耗下去,楊心蘭萬一心力不支,一個失手就玩完啦!
  他心裡一急,不自覺地雙手按扶在桌邊,丹田升起的一股強勁真力,已在蠢蠢欲動……這時又輪到金玉姬擲了,只見她抓起六粒骰子,握在拳中高高舉起,在空中猛搖幾下。胸前一對巨乳,也跟著上下左右地搖呀搖,晃啊晃地,構成一副誘人而有趣的畫面。
  “走!”疾喝聲中,玉手向碗伸去,五指箕張,六粒骰子撒向玉碗內。
  一陣“叮叮噹噹”清脆悅耳聲響起,六粒骰子便在碗內跳動,碰撞,旋轉起來……當旋轉的速度逐漸緩慢時,杜小帥不自覺地發出了強勁真力,由桌面傳至碗底。
  六粒骰子翻動兩下,突然全部停止。
  只見碗內的六粒骰子,三粒是“麼”,兩粒“六”,帶一粒“五”,十七點。
  金玉姬一愣,馬上面有菜色。
  胡老三和四名少女,則是臉都綠啦。
  楊心蘭瞥了杜小帥一眼,眼神中閃動著欣喜與感激,微微一笑,伸手抓起了碗內六粒骰子。
  她已勝券在握,故意握拳在空中搖晃著,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土地公公來顯靈……走!”
  疾喝聲中,六粒骰子擲人碗內。
  骰子“叮叮噹噹”,象“巴西跳豆”似的,在碗內跳動,碰撞,旋轉杜小帥猛然一驚,憋想:“楊姑娘這回如果贏了,對方不是就要輸掉一條命?
  姓胡的不是個好玩意,死了算啦,可是那四個少女年紀輕輕,模樣兒又長的不賴,死了實在可惜。況且,她們是無辜的,我跟她們又無冤無仇……“但他毫無把握,能以真力暗中攪局,使楊心蘭跟那女人不分勝負,萬一搞不好,弄巧成拙,讓楊心蘭輸了,那……他還在東想西想,無法決定之時,六粒骰子已停止,就聽老叫化振奮地大叫道:“哇 !咱們贏啦!”
  小夥子急忙向碗內看去,六粒骰子一個德性,“六點”“暴子”!
  楊心蘭噓了口氣,惹笑:“承讓了!”
  金玉姬冷冷一哼,毫無表情道:“小梅!”
  身旁那少女可真嚇得沒命了,雙膝一屈,跪了下去,泣道:“主人饒命,婢女……”杜小帥正待勸阻,不料金玉姬已抓起桌上匕首,順手一刀刺向那少女。
  小夥子架勢還沒擺出,只聽一聲慘叫,那少女已倒地不起,果然是見血封喉。
  胡老三和其他三名少女,見狀驚得魂飛天外,差點沒有褲底上包!
  金玉姬卻若無其事,將匕首放回桌上,冷聲道:“這位姑娘果然不簡單,咱們繼續吧!”
  杜小帥雙眉一皺,拂翹著嘴角:“我看就到此為止,算了吧……”金玉姬斷然道:“我的命還沒有輸掉,怎麼可以算了!姑娘,現在該你先擲了,請!”
  杜小帥陪笑:“等一下啦……”
  金玉姬臉色一沉,怒問道:“你還有什麼屁要放?”
  杜小帥一運氣,當真連放了兩個響屁,捉笑道:“屁放完了,我還有話要說。
  你不是輸給了楊小邪,同意十年之內,不蓄髮留眉,也不穿衣服嗎?”
  金玉姬怔了怔道:“那又怎樣……”
  杜小帥一彈耳朵,截截訕笑:“如果你今晚把命輸掉,十年還不到,不是等於對楊小邪失信嗎?”
  金玉姬又是一呆,訥訥道:“這個嘛……”杜小帥扇動著:“我看這樣好了,咱們今晚的賭局,暫時到此為止,等你跟楊小邪的十年之約滿了,咱們再一決勝負,你看如何?”
  金玉姬猶豫了一下,道:“好吧,我接受這個建議。不過,在這一年之內,你們三人得留在這裡,否則到時候我沒地方去找你們!”
  杜小帥翻個大白眼,糗笑:“這是什麼話!我是一番好意……”不料話猶未了,突見金玉姬向後一個暴退。
  就在同時,太師椅的兩邊椅把扶手,突然伸出三道半圓鋼匝,將他們緊緊匝祝老少三人吃了一驚,突然整塊四方的地板,連同桌椅帶人,一齊迅速陷落下去,洞口隨即又合攏。
  下面一片漆黑,而且瀰漫著一股濃臭氣味。
  只聽老叫化驚叫一聲:“小心毒氣……”便沒有聲音了。
  杜小帥急問道:“老哥哥,楊姑娘,你們沒事吧?”
  一老一少都“掂掂”(沒有回應),大概已中毒昏了過去。小夥子服過龍血和內丹,已成怪胎,百毒不侵。
  他毛了心,運足真力,奮力一掙,三道鋼匝和椅把頓時齊齊斷開。
  這下面伸手不見五指,杜小帥急從懷中取出闢水珠,藉著珠上發出的青光,始看甭老叫化被三道鋼匝,緊緊地匝住,早已昏迷不醒。
  楊心蘭由於剛才是站著擲骰子,三道鋼匝只匝住了她的下半身,大概一落下就中毒昏了過去。
  杜小帥再向四周一看,發現四面都是石壁,且壁上有著無數洞孔,正不斷噴出煙霧。
  抬頭一看,距離足有三丈多高。
  小夥子一搓鼻頭,急忙取出“心匕”,將匝住老少二人的鋼匝斬斷,使他們脫身出來。
  但他們已中毒昏迷,一時無法救醒。
  小夥子露出癟透的神情,忙向四下找尋出路,只見四壁都是兩尺見方的石磚砌成,看不出有門或通路。
  顯然機括均設在上面,要等證實他們三人都已中毒昏迷,才由上面吊下人來,把他們一一捆了吊上去。
  杜小帥本來可以佯裝昏迷,等他們吊下人來,把三人吊了上去,再出其不意地發難,攻他們個措手不及,讓她們死個鳥蛋精光。
  可是他沒這個耐心等,一氣這下,運足十成真力,猛喝一聲:“毀天滅地!”
  雙掌轟向石壁。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接著“隆滷之聲不絕,石壁被擊成個大洞,露出後面一條深遂地道。
  這驚天動地的巨聲,上面的人一定以為是地震吶!
  小夥子心裡一爽,也不管地道通往何處,一手挾一個,挾起老少二人就從擊破的洞口出去。
  他是怕留在地下室太久,中毒太深無法救治,所以不得不出去了再說。
  這條地道還真長,大約走了數十丈才到盡頭,發現是在一個古井下方,上面井口好象還蓋了塊石板。
  杜小帥只得先放下了老少二人,施展“壁虎功,攀上井口,運足真力,單手將石板托起推開,然後縱身而出。
  出了井口,向四下一看,發現是在一片荒蕪的後院中,可能是個久無人居住的廢宅吧。
  他沒有時間仔細研究,趕緊下了古井,將老少二人分兩次帶上來,再一手挾一個,從院牆縱身而出。
  外面是條僻靜的長巷,奔出巷口,已可見到街道。
  你娘咧!這條地道還真長,居然已距離“如意賭坊”兩條大街了。
  小夥子這時也沒心情去找那光頭無眉的娘們算帳,只想趕快找個地方把一老一少救醒。
  這時,他想起了桃花教的唐雲萍。對!她一定能救醒他們!
  但桃花救在城外三十裡的山谷中,小夥子功力再高,挾著兩個人一路奔去,不累死也喘死。
  他想到了馬車,於是找個隱蔽的地方,先把他們留在那裡。否則挾了兩個人去街上找車,人家還以為他練功呢!
  一口氣跑到街上,運氣還真不錯,正好見到一座酒樓附近,大要下停著一輛無人看守的雙轡會麗馬車。跟在象山港碼頭上,華服中年乘看去接李圓圓的那輛蠻象的。
  小夥子這時急著救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偷偷摸到車旁,見四下無人,急忙解下拴在樹上的韁繩,跳上前車座。抓起長鞭一抽,兩匹馬兒就向前飛奔。
  剛奔出不遠,就聽後面有人大叫:“強盜!強盜……”小夥子好像沒聽到,長鞭連揚,風騁電馳而去。
  來到老少二人處,將韁索一勒,馬車停祝跳下來把他們抱上車內,關妥車門,再跳上前座揮鞭一抽,直奔城西。蘇州並非京都重地,城開不夜,小夥子出了西城,便快馬加鞭,急如星火地趕往桃花教。
  三十裡路,不到半個時辰,山谷已遙遙在望。
  但到了谷口,只見谷內遍布亂石,馬車已無法通行。好在離那山洞已不遠,小夥子乾脆一手挾一個,往桃花教飛奔而去。
  將近洞口,突見黑暗中竄出七八個手執鋼刀的壯漢,攔住了去路。
  幸好為首的正是申良,一眼認出小夥子,忙上前抱拳道:“原來是杜小俠!
  這兩位……”杜小帥笑得甚癟:“他們是我的朋友,中了毒,帶來想請教主救他們。”
  申良沮然道:“教主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都快保不住了……”杜小帥一聽眨了眨眼,驚問:“教主怎麼了?”
  申良道:“教主快不行了……欸,快進洞去再說吧。”便吩咐兩名壯漢,上前接下了一老一少。
  其他幾人仍退回暗處,由申良領著杜小帥等人,急步直奔出洞。
  杜小帥注意到,一路上都有人暗中戒備,如臨大敵,不禁好奇地憋笑:“這裡是怎麼啦?”
  申良垂頭喪氣道:“說來話長,教主不知能不能見杜小俠最後一面,快去先看看她……”杜小帥心裡可急了,不等他說完,已直向山洞奔去。
  洞口內外,均是那批少女在嚴陣以待,見了杜小帥,立即由其中一人,領了他往洞內走。
  來到唐雲萍的門口,那少女說聲:“杜小俠請進!”便恭身而退。
  杜小帥推門進去一看,但見房內靜悄悄地,只有唐雲萍一個躺在床上。
  她似已聽見有人進來,睜開眼睛問道:“是詩詩嗎?”
  杜小帥三步並作二步上前應道:“大姐,是我來了。”
  走近床前一看,唐雲萍形容憔悴,臉色蒼白,一副快死翹翹的樣子。
  唐雲萍激動道:“小兄弟,大姐捨不得斷氣,就等著見你最後一面,總算讓我等到……”想要撐起身來,卻已力不從心。
  杜小帥急忙扶住她,自己在床邊側身坐下,心酸酸地:“大姐,你怎麼病成這樣了?”
  唐雲萍強作笑容道:“小兄弟,我是不是很難看?快把鏡子梳子給我……”
  杜小帥揪著臉道:“大姐,別管那些了,你不是答應我要好好保重的嗎,為什麼……”唐雲萍沮喪道:“欸!小兄弟,大姐已答應你,不再陰補陽,幹那傷天害理的事了。可是,我練的‘陰陽功’已達八層以上,多日不採補,我的內元便不因,功逐漸散失……”杜小帥接道:“大姐免擔心,我已經得到‘錢塘江血龍’的血啦!”
  唐雲萍驚喜道:“真的?那太好了,小兄弟,恭喜你啦!”笑容隨即消失,黯然道:“可惜對我來說,已經為時太晚了。”
  杜小帥臉色發青:“大姐,你不是說,只要有了‘鐵江血龍’的血,就可以得救了嗎?”
  唐雲萍嘆了口氣道:“那是兩三個月前,我還能挺得住,現在……就算能把命保住,恐怕也將成為苟延殘喘的廢人啦?”
  杜小帥猛搔頭髮道:“難道沒有其他補救之道?”
  唐雲萍苦笑道:“唯一的方法,我也不敢說一定有救……”說了一半,卻欲言雙止起來。
  杜小帥追問道:“大姐,你快說呀,是什麼方法啦?”
  唐雲萍搖搖頭道:“算了;算了,大姐能見到你最後一面,已經心滿意足,死可瞑目了。”
  杜小帥激動地猛彈耳朵道:“不!大姐,你一定要說,一定要告訴我,用什麼方法可以救你,就算救不了,也要試一試啊!”唐雲萍連連搖頭,淚水不住地奪眶湧出。
  杜小帥可聰明得很,立即想到了:當初他快翹毛時,唐雲萍曾不惜耗去本身十年以上功力,以“陰陽合功”救了他一命。看來只有用“陰陽合功”,才能救得了她?
  沒錯,她為了女兒詩詩,不便作此要求,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而不願說出這個唯一的方法!
  杜小帥心中暗爽,當機立斷,勇於犧牲道:“大姐,原諒我吧!”當即站起身來,脫去了衣服。
  唐雲萍驚問道:“小兄弟,你,你要幹嘛?”
  杜小帥上了床,也不理她,將被一掀開,就強行脫她的衣服。唐雲萍大驚道:
  “小兄弟,你不可以,不可以……”就在雙方漸入高潮,若痴若狂,欲生欲死的時刻,唐詩詩一頭闖了進來。
  唐詩詩突然間全身一個大震,震得她心都碎了,轉身就掩面痛泣著奪門而出。
  唐雲萍雖渾然忘我之境,間聲一睜眼,正好瞥見女兒衝出房的背影,這一驚,慾念頓消,驚道:“好險……”杜小帥笑道:“大姐,我做的不對?”
  唐雲萍郝然道:“不!你沒錯,小兄弟,謝謝你救我的這番心意。怪我自己,剛才差一點情不自禁,那我就沒命了,幸虧詩詩闖進來……”杜小帥根本渾然未覺,一拍額頭乾笑道:“詩詩剛才進來過?”
  唐雲萍微微點了下頭,又搔頭道:“你雖救了我一命,可是,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杜小帥自告奮勇揉揉了鼻頭道:“我去對她說吧!”
  唐雲萍苦笑道:“沒有用的,以後再說吧。”
  杜小帥幹窘直笑,臉上紅紅地問道:“大姐,我剛者這樣做的對不對?”
  唐雲萍蒼白的臉上,居然泛起了紅暈,點點頭道:“這是唯一能救我的方法,但我為了詩詩,不能要求……欸!事已至此,一切都是天意。小兄弟,你真得到‘錢塘江血龍’的血了?”
  杜小帥點了點頭,便將錢塘江搏龍,及龍腹逃生遇救的經過,簡單扼要地述說一遍。
  唐雲萍聽畢,驚歎道:“你現在體內全是龍血了?”
  杜小帥“嗯”了一聲,取了“心匕”坐回床邊,抽出刀在前臂一割,果然流出的血是墨綠色。
  唐雲萍若獲至寶,急忙翻過身來,把嘴湊在他傷口上,連連猛吸一陣。
  片刻後,她停止吸吮,翻回身去,仰面閉目躺著,似在運功調息。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時間,唐雲萍蒼白的臉上,已逐漸有了血色,恢復了往日的嬌豔,霍地雙目一睜,撐身坐了起來,欣然笑道:“我重生了!”
  杜小帥可真高興死了,惹笑:“恭喜大姐!”
  唐雲萍急忙執起他的手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那知撩起衣袖一看,傷口早已愈合,連傷痕都不見,不禁驚詫道:“小兄弟,你剛才不是用刀……”
  杜小帥聳了聳肩,弄笑:“大姐,我現在已經變成怪胎了,不但傷口一會兒就自行復元,而且百毒不侵哦……”突然想起一老一少,急道:“對了,大姐,我帶來兩個朋友,他們中了毒氣昏迷不醒,你有沒有法子救他們?”
  唐雲萍斥笑:“傻兄弟,你自己身上的龍血,就是解毒神藥,怎麼反而要我救啊!”
  杜小帥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糗笑:“我怎麼沒想到?真‘遜’!大姐,咱們快去救醒他們吧!”
  唐雲萍起身匆匆穿上衣服,便偕同杜小帥出房。
  眾男女見教主前後不到半個時辰,竟已不藥而愈,無不大為驚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小帥見老少二人,躺在地上的毛毯上,仍然昏迷不醒,忙不迭上前蹲下,取出“心匕”將左手中指豁破,使綠色的血滴進楊心蘭口中,再過去滴入李黑口中。
  站在近處的幾名少女,見小夥子滴出的血竟是墨綠色的,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不用一會兒,老少二人已緩緩醒過來。
  楊心蘭眼睛一睜,就霍地跳起,指著唐雲萍破口大罵,“***,你這鬼女人……”杜小帥忙攔住她道:“楊姑娘,你弄錯啦,她不是那鬼女人,是……唐大姐!”
  楊心蘭定了定神,才認出唐雲萍不是光頭眉的女人,很糗地道:“噢,對不起,是我‘觸目’……”唐雲萍置之一笑,很有風度地道:“姑娘剛清醒,難免的。”
  杜小帥剛替雙方作了介紹,突見申良氣急敗壞地奔人。
  乍見唐雲萍,申良不由地一怔,驚詫道:“教主,你,你怎麼起來啦?”
  唐雲萍道:“我沒事了。申良,你慌慌張張的幹嘛,是不是外邊有動靜了?”
  申良恭然答道:“還沒有動靜,可是,陳雄和丘維仁兩個王八蛋,以為救主挺不住了,帶著幾個兄弟繞跑啦!”
  唐雲萍嘆道:“算了,反正過了今夜,我也正打算解散桃花教,讓他們去自謀出路吧!”
  忽聽老叫化誇張大叫:“什麼?這裡是桃花教?”
  唐雲萍笑問道:“老人家常在江湖走動,大概聽到不少傳聞,對桃花教的風評不太好吧?”
  老叫化一生嫉惡如仇,也不理她,逕向小夥子道:“小兄弟,老叫化還有事,要先走一步……”不料楊心蘭冒出杜小帥的口頭禪,怒道:“你娘咧!老酒鬼,你那幾根老骨頭,送給桃花教餵狗都不要,你怕什麼呢?臭美!”她這番話是罵的老叫化,卻似在指桑罵槐,聽在唐雲萍耳裡,頗覺不是滋味,臉色不由地一沉,正想發作。
  杜小帥忙打圓場道:“是啊,老哥哥,你沒聽見嗎,唐大姐已決心要解散桃花教了。”
  老叫化面有難色道:“這……”
  唐雲萍可是眼睛裡不揉沙子的,冷聲道:“老人家要走就趁早,我不敢強留。
  否則,敵人隨時會大舉來犯,想走也走不成了!”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瞄眼:“大姐,你說什麼敵人?”
  唐雲萍正色道:“‘一統幫’!”
  一聽“一統幫”,老少三人全部一呆,你看著我,你看著你。
  唐雲萍接著憤聲道:“前幾天他們派人摸到這裡來,逼我歸順‘一統幫’,被我拒絕了,臨去撂下狠話,限我在三日之內給他們答覆,否則雞大不留,今晚正好是最後的期限!”
  李黑一聽,這可來勁兒了,振聲道:“他奶奶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撞上了,老叫化賴在這裡不走啦!”
  唐雲萍頗覺意外道:“老人家不怕受連累?”
  李黑豪氣大發道:“愛說笑!誰怕誰?你去江湖上打聽打聽,‘醉龍丐’李黑怕過誰來著?!”
  楊心蘭存心糗他道:“這麼說,連我也不怕嘍?”
  李黑笑得甚癟:“不不不,我除了大小姐和老太爺,老叫化誰都不怕。”
  楊心蘭微微點頭,謔笑不已:“這還差不多!”
  唐雲萍也轉嗔為喜道:“既然老人家和楊姑娘賞臉留下,我得盡地主之誼,準備水酒粗菜,為各位壓壓驚吧。”
  李黑喜出望外,大笑道:“有酒,老叫化就更不走不動啦!哈哈唐雲萍當即吩咐準備酒菜,又交待申良一番,矚他出外去繼續守望,嚴加戒備。
  少女們早已在洞廳內擺開桌椅,賓主便坐下來。
  杜小帥等唐雲萍一坐定,即彈著耳朵問道:“大姐,‘一統幫’的人,今夜一定會來?”
  唐雲萍神色凝重道:“‘一統幫’的口號是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在蘇州境內,‘桃花教’是個大目標,也是他們的眼中釘,除非我答應歸順,他們是絕不會放手的。不過,我這地方相當隱蔽,他們不知怎麼會‘摸’到的……“杜小帥一聽不對,癟苦道:“大姨,我可沒走漏風聲,不信你問老哥哥和楊姑娘,連在他們面前,我都沒有提過‘桃花教’三個字!”
  唐雲萍笑道:“小兄弟,你想到哪兒去了,大姐怎會懷疑你出賣我啊!”
  這時酒菜已送上,唐雲萍以主人身份,先敬了大家一杯。老叫化就不再客氣,抱著酒壇猛灌起來。
  連於了十幾大碗,他才放下酒壇,抹抹嘴道:“唐教主,說良心話,老叫化剛才一聽這裡是桃花教,恨不得趕快走人。可是聽你不為‘一統幫’所屈,卻又打心眼裡敬佩不已,所以……不過,在江湖上,對桃花教的傳聞實在不敢恭維,你是怎麼當了教主的?”
  唐雲萍瞥了楊心蘭一眼,很有顧忌地道:“有楊姑娘在座,恕我不便……”
  不料楊心蘭卻毫不在乎,訕邪道:“唐教主請只管說,我是百無禁忌的啦!”
  唐雲萍嘆了口氣道:“說來這也是天意,桃花教原本是‘陰陽教’……”老叫化果然見多識廣,驚詫道:“那不是兩百多年前,清元道士所創的邪教?”
  唐雲萍微微點頭道:“清元道士創教的本意,原不是為非作歹,他所創的‘陰陽合功’,也並非是損人利己,採取他人的內元,增長自己的功辦。
  而是要藉男女交合,達成天地陰陽互融的最高境界,使第個人都能享受真正的人生。可惜,傳了幾代,整個都變了質。“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是冥傳,陰陽教十三代弟子。因為陰陽教主沈陰,在百年前是個淫惡的大魔頭。當時鬧得天下大亂,結果引起武林公憤,被九大門派高手合力圍剿,身負重傷逃到一處懸岩下的石洞裡,臨死前用鮮血寫成一本武功秘芨……”說到這裡,她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起來,舉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始接下去道:“我那時才十幾歲,年幼無知,被一個負心漢始亂終棄,一時想不開,決心找個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去了結生命。無意間跑進那山洞裡,發現了那本秘芨。因為我曾學過武功,知道那秘芨上所記載的,是一種絕世武功。
  於是心念一動,決心把秘芨上的武功練成,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那負心漢報復。而更重要的,是我發現已有身孕,所以不能死。幾個月後,我和生下了一個女兒,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心想,那負心漢雖遺棄了我,總會念到父女之情吧。
  那知等我兩年後找到他時,他居然逼我交出秘芨,對我母女不聞不問。我當時萬念俱灰,本想帶著女兒走了算了。偏偏他不放我走,還奪去我的女兒,威脅我交出秘芨,我只說出秘芨早已毀掉,武功全部記在我腦子裡。他竟逼我背誦出來,並且逼我示範演練,那知我被迫跟他一交合,竟無法控制,將他元陽吸盡,使他衰竭而死!”
  楊心蘭畢竟是個少女,雖然聽得惟懂非懂,卻忍不住臉部熱熱的。話說,是她自己要聽的嘛!
  杜小帥和李黑已聽得入神,連酒都忘了喝。
  唐雲萍又深深嘆了口氣,乾笑著:“我那裡知道,練了‘陰陽合功’,就愈陷愈深,終至不可自拔。後來聽到江湖中,對‘陰陽教’的種種傳說,我擔心樹大招風,所以組教之後改稱為‘桃花教’。可是,沈陰好象陰魂不散,一直附在我身上,使我……欸!”
  杜小帥笑憋著嘴:“大姐,現在你不用擔心,鬼魂已在你身上被驅逐了。”
  唐雲萍露出感激的眼光道:“謝謝你……”但隨即又憂形於色道:“無形的鬼魂驅逐了,有形的鬼魂卻又不放過我吶!”
  杜小帥騷包得很:“你娘咧!今夜他們只要敢來,管教他們一個也回不去!”
  李黑附和道:“對!最好是他們傾巢來犯,咱們正好來個一網打盡!”
  楊心蘭逮住機會就糗他,不懷好意地捉謔:“老酒鬼,你有那麼大的本事嗎?”
  老叫化只有猛打哈哈,乾脆喝酒,掩飾他的窘態。
  正在這時,忽見一名少女慌慌張張奔來,在唐雲萍身旁,附耳輕聲說了幾句。
  庸雲萍神情倏地一變,起身道:“各位請慢用,我失陪一下。”
  杜小帥察言觀色,心知必有重大事故發生,如果是敵人大舉來犯,她不會不宣布,那麼……小夥子心念一動,想到了唐詩詩,忍不住瞄眼:“大姐,是不是詩詩?”
  唐雲萍沮然點了下頭,匆匆向裡走去。
  杜小帥急忙起身離座,追上去問道:“詩詩怎麼了?”
  唐雲萍無奈道:“她出走了!”
  杜小帥癟得很,急道:“從那裡走的,我去追她回來。”
  唐雲萍心急如焚道:“從後山走的,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不知追不追得上……”話尚未說完,突聞洞外傳來連聲急促哨音。
  這是敵人來犯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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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月黑風高,山谷內人影幢幢。
  近百名黑衣蒙面人,兵分三路,逐漸向桃花教的山洞逼近……由於唐雲萍臥病多日,毫無起色,整個桃花教裡的人,已是人心惶惶,早就有人私下計議過,萬一“一統幫”大舉來犯,到時候就是日赤火炎,只有隨便人顧性命了。
  陳雄和丘維仁兩位堂主,各帶了幾名心腹手下臨陣脫逃,雖然走的人數不多,卻使軍心大亂,大部分人已喪失了鬥志。儘管申良極力安撫,告訴大家教主已康復,而且來了武功高強的援兵,仍然無法使士氣振作起來。
  主要的是,他們不相信這老少三人有什麼屁用。
  杜小帥他們都見過,上回單槍匹馬來赴約,結果栽在那十幾名少女肉陣裡。
  雖然他們並不太清楚,小夥子怎麼會被教主網開一面,總之他不夠瞧就是啦!
  而今夜小夥子帶來的兩人,一個老叫化,一個花不溜秋的大姑娘,兩個都是昏迷不醒,被摃進洞去的,這種“高手”能撐得住場面?真是愛說笑!
  這時守伏在暗處戒備的人,似乎已打好主意,如果敵人大舉來犯,一看情形不對,就趕緊隨人顧性命,要不就棄械投降,真要賣命一拼的,不是白痴就是傻瓜!
  未戰就已先敗,這種仗還能打嗎?
  如今,整個桃花教裡,除了由唐雲萍親自調教出來的那批少女,對教主忠心耿耿,誓死堅守山洞,剩下的只有一個申良了。
  三路兵馬正逼近……
  申良眼看敵人已近,一聲令下:“發射!”
  真是傷透了心!箭是射出了,射的卻不是敵人,而是申良!申良哪曾想到,自己的手下突然倒戈相向,頓時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雖以鋼刀撥開了不少支箭,左肩和右腰仍被射中。
  變生時腋,這位堂主不禁驚怒交加道:“***!你們……”近處的幾名壯漢一擁而上,不由分說,揮刀就向申良砍殺過去。
  申良心知這批傢伙已臨陣叛變,只得負傷奮力拼殺,同時取出銅哨,欲向山洞吹去告急訊號。
  那知銅哨尚未吹響,右肩上又捱了一刀,隨著刀鋒過處,灑起一片血雨。
  申良一發狠,旋身揮刀飛斬,只聽那突襲的壯漢一聲修叫,被攔腰一刀砍成兩截,腸子破腹而出,死狀慘不忍睹。
  其他人大驚,但並未被嚇退,反而發動猛烈圍攻,決心幹上啦!申良邊戰邊罵道:“***!你們這些龜孫子,不說教主了,就連老子平日也待你們不薄,你們竟然……”其中一名壯漢喝道:“姓申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桃花教大勢已去,那淫婆娘眼看就快斷氣了,你還替她賣命,你真是個驢!”申良大怒,衝上去就是狠狠一刀。
  但那壯漢身手不弱,閃身避開,反手回敬一刀,砍向申良右臂。只聽一聲慘叫,申良的整條右臂,已跟身體脫離關係手上仍然緊握鋼刀,掉落在地上。
  後面另一壯漢趁機欺上,飛起一腳,將搖搖欲墜的申良踹倒,趕上去正舉刀砍下,二三十名黑衣蒙面人已掩至面前。砍中申良的壯漢急忙棄刀在地,朗聲道:
  “咱們自願歸順貴幫,誓死效忠!”
  其他人紛紛丟下了刀,齊聲道:“咱們自願歸順‘一統幫’,誓死效忠!”
  為首的黑衣蒙面入挺身上前,陰森森道:“好一個誓死效忠!各位投效桃花教時,大概也這樣說過吧?”
  眾壯漢面面相覷,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嘿嘿冷笑:“如果收容了你們,有一天遇上了比‘一統幫’更強大的敵人,相信你們也會象現在一樣,誓死效忠吧?殺!
  “殺”字一出口,就見那二三十名黑衣蒙面人一擁而上,出手毫不留情,見人就殺。
  眾壯漢全已棄刀投降,手無寸鐵,那能抵擋得住這批如狼似虎的殺手。
  只聽慘叫聲連起,一個人都斃命在刀劍下,去向閻王爺高呼“誓死效忠”了。
  這條直通山洞的小徑,只不過三五十丈距離,一路上都有戒備,申良帶的這批手下,是負責把守第一道關卡。
  第一道關卡輕而易舉突破,黑衣蒙面人便長驅直入,直向山洞衝去。
  小徑兩旁,守伏在樹上,石後的暗哨,已知第一道關卡降敵的結果,不敢再重蹈覆轍,只好來個大車拼啦!
  一聲令下,只見箭如飛蝗般射來,暫時封住了黑衣蒙面人的衝勢。
  但黑衣蒙面人兵發三路,正面的這一股人馬受阻,左右兩翼卻包抄過來,暗中己摸清了弓箭手的位置。
  他們無聲無息地“摸”了上來,突然出其不意地發動,使那些暗樁猝不及防,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之間,慘叫聲此落彼此,就見藏身樹上的人紛紛墜地,藏在石後的死命亂逃,可惜逃不出幾步,就一個個倒地不起。黑衣蒙面人三路兵馬會合,即向山洞挺進。
  不料衝至距離三丈外,只見山洞外無聲無息,毫無防範,黑乎乎地連一個人影也不見。
  難道唐雲萍眼看大勢已去,率眾從別的出路逃之夭夭了?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唯恐有詐,雙臂一分,示意眾人散開,隨即振聲道:“唐教主,快出來投降吧,歸順了咱們‘一統幫’,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多的是,包你夜夜春宵,用不著再到處去找男人啦!”
  眾人哄然大笑,似乎早已風聞桃花教主的“嗜好”,專找年輕力壯的男子採陽補陰。
  山洞內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等了片刻,未見回音,不由地怒道:“我數到十,你們再不出來投降,就別怪咱們要殺進來了……一……二……山洞內仍然毫無聲息。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繼續數道:“四……五……六……”山洞人還是“掂掂”
  的,散佈洞外的黑衣蒙面人,已開始漸漸向洞口掩近。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又繼續數下去!
  一聲令下,便聽眾黑衣蒙面人,齊聲吶喊,象潮水般向山洞衝去。
  突然間,從洞口內傳了一聲暴喝:“毀天滅地!”
  一道劍光如夜空中閃電,挾雷霆萬鈞之勢,仿佛排山倒海,又似萬馬奔騰般,由黑乎乎的洞內衝殺而出。
  淒厲慘叫聲連聲,就見首當其衝的十幾名黑衣蒙面人,不是身首異處,就是肚破腸流,紛向四下跌了開去,死狀慘不忍睹!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竟使十幾個江湖高手,在眨眼之間喪命劍下,出手之人究竟是神?還是魔?實在教人害怕!
  其他人被這驚天動地的一擊所震慴,個個嚇得屁滾尿流,全部傻了眼。
  他們終於看清,出手的既不是神,也不是魔,而是個清秀邪氣的年輕小夥子。
  小夥子右手持劍,左手握著短匕,屹立在洞口外,以那冷峻的目光一掃,使那些黑衣蒙面人不寒而慄,心裡機伶伶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猛然回過神來,鼓足勇氣喝問道:“呔!你這小子是什麼人!”
  小夥子拽得跟什麼似的,訕邪:“杜小帥!”
  黑衣蒙面人微微一怔道:“唔……這名字好象在什麼地方聽過……”杜小帥撇了撇嘴角,嘲惹:“就算以前沒聽過,現在你們已經聽見。知道小爺是誰了!”
  黑衣蒙面人狐假虎威道:“你可知道咱們是什麼人?”
  杜小帥黠笑道:“我不必知道,你們到了閻王爺那裡,不妨自我介紹吧!”
  黑衣蒙面人悖然大怒道:“好小子!口氣倒不小,淫婆娘那裡弄來這童子雞……”杜小帥狂喝一聲:“找死!”人已趨身而上。
  黑衣蒙面人暗自一驚,他用的也是劍,挺劍就迎上來。
  只聽“當”地一聲金鐵交鳴,他的劍已被震得飛向天空,不住地飛旋打轉。
  這傢伙功力雖不及小夥子渾厚,身手倒很利落,心中一凜,已及時暴退兩丈,喝令道:“一齊上!”
  其他人那敢怠慢,立即一擁而上。
  杜小帥冷冷一笑,突然身形暴起,又一招“毀天滅地”攻出。“玄天三劍”
  中,以這“毀天滅地”最具威力。
  尤其小夥子服了龍血和內丹,功力已相當百年修為,一劍攻出的聲勢何等厲害,真是嚇死人了!
  就在黑衣蒙面人一片驚亂時,山洞內喊殺震天,衝出了以唐雲萍為首的大批娘子軍,尚有兩個“傭軍”,楊心蘭和李黑。黑衣蒙面人被杜小帥的兩次出手,幹掉了近三十人,早就驚得褲底一包,陣腳大亂。
  一見山洞內又衝殺出大批人馬,更是屁滾尿流,沒命逃開會了。
  唐雲萍那容他們逃命,趕上去向杜小帥招呼道:“小兄弟,一個都別放他們走!”
  杜小帥應了一聲,即與唐雲萍雙雙追殺上去。
  楊心蘭也不甘寂寞,向老叫化叫道:“老酒鬼,咱們可不是來看表演的!”
  李黑應道:“當然,我們可是來表演的,喝了人家西壇酒,總得出點力啊!”
  這一老一少趕上去,配合前面追殺的一男一女,更是勢如新竹,銳不可當,直殺得黑衣蒙面人沒頭沒腦,慘叫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噴噴!好一場修烈的廝殺!
  “一統幫”今夜派出近兩百人,聲勢浩大,且個個都有兩把刷子,決心要一舉消滅“桃花教”。沒想到會遇上杜小帥這小煞星,以那不可思議的驚人武功,使他們大出意料之外。
  那用得著一會兒,黑衣蒙面人幾乎死了了(死光),只剩下不到十個跑得快的,逃出了山谷。
  杜小帥殺性已起,仍想追殺,被唐雲萍攔住,勸阻道:“算了,留他們幾個活口回去,好讓‘一統幫’的頭兒知道,想一統天下武林,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老叫化也上前道:“對!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敢癡心妄想做白日夢啦!”
  杜小帥歪著頭,笑得甚惹人:“咱們快看看,有沒有沒死的,問明他們的‘窩’在那裡,乾脆殺上門去!”
  但一路我回去,橫七豎八的黑衣豪面人屍體中,竟沒有一個命大的,實在有夠慘!
  忽聽一個衰弱的聲音在呻吟,循聲趕去一看,竟是斷了右臂,全身象個血人似的申良。
  唐雲萍忙上前蹲下,只見他已奄奄一息,急道:“申良,你挺著點,我救你回洞去。”
  申良氣若遊絲道:“教,教主……屬下該死……平日沒能好好約束那批龜孫子……想不到……”杜小帥趕過來,蹲下用劍割破左手中指,對著申良的口,讓墨綠色的血,一滴滴向口中滴去。
  不到片刻,申良果然精神一振,說話也有力氣了,驚說道:“杜小俠,你的血……”杜小帥捉笑:“我的血是萬靈露!”
  老叫化打趣道:“小兄弟,你可以到‘捐血中心’去登記,做一個‘快樂的捐血人’,保證每天有人排長龍等你的血埃”杜小帥嘟著嘴道:“我幹嘛呀?日行一善,那我不成了童子軍!”
  忽聽申良又驚詫地叫道:“怪事啊!我的傷口血已止住不流啦!”
  唐雲萍安撫他道:“那就好,你的命可以保住了。申良,難得你對我忠心耿耿,不過你放心,我雖已決心解散桃花教,但我會給你一筆生活費,讓你下半輩子不愁的。”
  申良激動道:“不!屬下願永遠效忠教主,雖然斷了條胳膊,還有一條可以用啊!”
  唐雲萍搖頭笑道:“你要再叫我教主了,桃花教都不存在了,我還當什麼教主。欸!你一個人的問題好解決,倒是那些姑娘們……”杜小帥靈機一動:“我倒想起一個地方,可以安排她們去。”
  唐雲萍問道:“哦?是什麼地方?
  杜小帥弄笑:“我乾娘的‘飄花宮’啊!”
  唐雲萍為之一怔道:“‘飄花官’?”
  老叫化擠眉:“對對對,姑娘們去那裡,再也合適不過了,而且一定肯收容她們!”隨即說出杜小帥與柳苔青之間的關係。
  唐雲萍聽了自是十分高興,當下決定把手下那批少女,送往“飄花官”,了卻一樁心事,以便去尋找她的女兒詩詩。
  夜已深,人卻未靜。
  距離“如意賭坊”兩條街,長巷盡頭,一座看似久已無人居住的荒廢的巨宅裡,大廳內這時卻是人影一堆,聚集了好幾十人。全廳沒有一盞燈,黑抹抹的,而且所有人都黑一律穿黑衣,臉上蒙著黑布面罩,根本不知誰是誰。
  但有一個人很特別,也最醒目,因為她雖披的是黑色披風,卻散發著五百燭光 是個大光頭,連眉毛都沒有。
  啊哈!這不是賭國艷後金玉姬那娘們嗎?
  這女人似乎待罪的心情,正在負荊請罪吶。
  端坐在堂上方太師椅上的,也是個黑衣蒙面人,兩旁分立著八名黑衣壯漢,看來這傢伙來頭不小哦。
  只見他放在太師椅扶手上的左手,不住地輕敲著,好象故意要引起別人注意,看到他中指戴著一只骷髏形戒指,其實,他是正在思考著。
  他既然沉思不語,就沒一個人敢出聲,整個大廳鴉雀無聲,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可聽見。
  靜!靜……
  他老人家終於輕咳兩聲,打破了沉寂,開口道:“金玉姬,你明知我最近要來蘇州,需要這地方落腳,為什麼這樣不小心。讓人發現了從賭場通到這裡的地道?嗯!”
  金玉姬訪佛老鼠見了貓似的,嚇得全身發抖,恭恭敬敬道:“妾身原是為了安全起見,想等幫主大駕到了之後,才把地下密室那堵石磚牆壁打通,改作地道這端出口的。誰知今晚突然來了那老少三人,連胡老三都罩不住了,我只好親自出馬。不料那年輕姑娘十分了得,我也贏不了她……”幫主作了個手勢道:“好了,不必從盤古開天闢地說起,我要知道他們怎麼發現那地道的?”
  金王姬道:“當時他們三人被椅把上的機關匝住,落下密室,我以為他們一定會中毒昏迷,那知還沒來得及打開活動地板查看,就聽下面一聲轟然巨響,好象天崩地裂。大概他們身上帶有炸藥,炸開了石壁,發現外面地道逃出去的。只是妾身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們怎能不中毒迷,而且弄斷了鋼匝……”幫主沉聲問道:“你可知道他們三人是什麼來頭?”
  金玉姬癟苦道:“不,不清楚,那老叫化最近去賭過兩次,兩次都摃龜,輸掉一萬多兩銀子。另一個小夥子只有十六七歲,還有個年輕姑娘……”幫主怒斥道:“糊塗!你真是只驢!母豬!既然看出他們大有來頭。為什麼不摸清他們的底細?”
  金玉姬嚇得魂不附體道:“妾身當時……”突見一名黑衣蒙面人上前,執禮甚恭道:“啟稟幫主,依屬下判斷,那老叫化定是‘醉龍丐’李黑,那小子就是自稱叫杜小帥的,年輕姑娘則可能是楊小邪的女兒!”
  金玉姬一聽,差點沒氣昏:“那丫頭是楊小邪的女兒?”想起光頭無眉,外帶終年不穿衣服,不禁火冒三丈,可惜大好報仇的機會,卻失之交臂。
  幫主看都懶得著她一眼,向恭立面前的那人問道:“你怎麼知道一定是他們?”
  黑衣蒙面人道:“據屬下的手下所報,兩三個月前,楊小邪的女兒扮成個小叫化,而且落了單,被咱們的人綴上,原可把她抓住的,偏偏被那自稱叫杜小帥的小子攪了局。後來承一處山下,又發現咱們的人死了二三十個,可能也是那小子幹的。”
  突見另一人走出道:“那可他跟他無關,屬下派出的那批人,是跟蹤‘血轎’的!”
  幫主把手一揮道:“你先退下,我知道了。”
  那人恭應一聲,退了回去。
  幫主又向面前那人道:“你繼續說下去。”
  黑衣蒙面人道:“後來咱們的人圍攻老叫化,也是那小子攪的局。由此看來,一個老叫化,一個小子和一個年輕姑娘走在一起,那一定是他們三人了!”
  又見一人走出,上前雙後一抱拳道:“啟稟幫主,據屬下得到的消息,歸順咱們的西門小郎,兩三個月前在太平縣城裡的一家妓家,栽了一個小子手裡,被廢了武功,那小子自稱杜小帥,當時跟他在一起的,就有老叫化和一個小叫化。”
  幫主沉吟一下,陰森森道:“這麼看來,一定是他們三個人了。哼!杜小帥!
  杜小帥!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頓了頓,向金玉姬喝問道:“你知罪嗎?”
  金玉姬可真是嚇壞了,癟樣道:“我,我……”幫主沉聲道:“本幫對失職和辦事不力的人處罰,只有一個字 死。”
  金玉姬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幫主饒命!幫主開恩……”幫主管她生死,無動於衷,喝道:“刑堂堂主何在︱”一名黑衣蒙面人應聲而出,雙手抱拳道:“屬下在︱”金玉姬已是全身發抖,伏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泣聲道:
  “幫主饒命,幫主開恩,妾身願帶罪立功……”幫主遲疑一下,問道:“刑堂堂主,你看如何?”
  刑堂堂主恭聲道:“啟稟幫主,今玉姬這次實是無心之失,且過去她對本幫的經費供應,到時候都能如期交付,從不拖欠。而且,本幫如今正值用人之際,金玉姬的武功和賭技,今後都派得上用常望幫主破例開恩,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幫主沉吟一下道:“唔……既是刑堂堂主代為求情,我就破一次例吧!”
  金玉姬喜極而泣道:“多謝幫主大恩大德,……”幫主接道:“慢著!死罪難免,總得給你一點處罰,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認為我賞罰公平。”
  金玉姬忙道:“妾身願罰,請幫主裁示!”
  幫主道:“第一,三天之內,罰你交出十萬兩,充作本幫招兵買馬的經費!”
  金玉姬一聽,面有菜色道:“十萬兩!這……”幫主不悅道:“嗯?心痛嗎?”
  金玉姬連聲道:“不不不,不敢心痛,三天之內,妾身一定如數奉上。”
  幫主笑了笑道:“很好。第二嘛,也是限你三天之內,要在蘇州城裡,替我另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金玉姬恭應:“是!妾身一定辦到,只是要象這裡,有地道直通賭坊,一時恐怕……”幫主道:“我這個人是最講道理的,三天之內,要你打通一條地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絕不強人所難!”
  只聽眾人大拍馬屁,齊聲歌頌道:“幫主洪福齊天!”
  就在這時,突見幾條人影掠身越牆而入,落在院中。眾人齊齊一驚,立即各自亮出兵刃,一時如臨大敵。由於闖入的這幾人,均是黑衣、蒙面,敵友難辨。
  便聽排隊中的一人喝問:“口令?”
  落定院中的人答道:“一山不容二虎,我是‘地堂’王強!”眾人一聽是自己人,這才如釋重負。
  王強一個箭步直射大廳裡,見了金玉姬,只微微一怔,立即上前雙膝一屈,跪在幫主面前,垂頭喪氣道:“幫主,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幫主沉聲喝問道:“桃花教的人全逃光了?”
  王強的聲音幾乎象哭,連聲道:“不不不,不是他們逃光了,是咱們幾乎全軍覆沒,逃回來的不足十人……”幫主驚怒交加,霍地一跳三丈、怒不可遏道:
  “什麼?去了將近百人,只剩不到十個人回來,其他的人呢?”
  王強全身發抖道:“全……全被殺了!”
  幫主不能再跳了,再跳就要破瓦而出,只得忍下,喝問道:“快說!怎麼回事?”
  王強只得硬頭頭皮,把攻打桃花教的情況,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幫主聽畢,頹然跌坐回太師椅上,喃喃自語道:“難道又是那小子?……”
  王強接道:“對了,那小子自稱叫杜小帥!”
  “杜小帥”三字如雷貫耳,震得全廳的人都為之一愕,每人又驚又怒。
  幫主恨得咬牙切齒,雙手一用力,堅實的太師椅把手,頓時斷裂,散落一地。
  他已怒極,又霍地站起身,喝令道:“召集蘇州城內咱們所有的人,我要親自去會會這小子!”
  於是……
  在不到半個時辰內,潛伏在蘇州城內及附近的“一統幫”幫眾,已召集了近兩百人。
  雖已時值深夜,他們仍不敢明目張膽,招搖過市,化整為零地出了城西,在數裡外會合,再浩浩蕩蕩地直奔桃花教。大批人馬進入山谷,就貫續發現黑衣蒙面人的屍體,尤其到了通山侗的小徑上,更是屍體遍地,有身首異處的,也有肚破腸流,更有斷手怕腳,令人慘不忍睹。
  不料奔近桃花教的山洞,卻見洞口已被一塊塊巨石堆砌封死,一個人也沒留下。
  白搭了!
  穹窿山下這座不太起眼的山莊,幾乎沒有人會想到,它的主人就是當年江湖三大美人,雪山飄花宮的宮主柳苔青。
  自從深夜來了一大批不速之客,莊內可就熱鬧也。
  柳苔青得知於兒子已獲得龍血和內丹,當然高興得不得了啦!當下命自己的侍婢,帶了桃花教的那批少女們安頓下來,並交待所有莊丁嚴加戒備,以防“一統幫”摸來。
  一切安排妥當,賓主在廳內坐了下來。
  柳苔青和唐雲萍彼此心儀已久,一見如故。尤其知道這位當年江湖中的三大美人之一,就是杜小帥的乾娘,又是他師妹的母親,唐雲萍就對她更加親切了。
  當杜小帥“重播”了一番今夜的精彩實兌後,柳苔青又驚又喜道:“小帥,想不到才兩個多月,你的武功已經這麼厲害啦!實在難得啊!”
  小夥子捉笑:“還不都是拜乾娘所賜,那‘玄天三劍’,實在好嚇人哦,連孩兒都不敢相信,會有那麼大的本事!”
  柳苔青正色道:“這也是你的造化,能獲得龍血和內丹,否則也不可能具有如此驚人的威力。不過,那一招‘毀天滅地’,實在太霸道,尤其以你現在的功力,可不能隨便用它吶。”
  杜小帥眨了眨眼,惹笑:“孩兒知道啦!”
  柳苔青展顏笑道:“當然,對付‘一統幫’的那幫人,那是另當別論了。”
  老叫化附和道:“柳宮主說的對極了,對付‘一統幫’,一點都不用客氣!”
  忽聽唐雲萍道:“柳宮主,‘一統幫’吃了這個大虧,一定不會輕易甘休,萬一找到這裡來,豈不……”柳苔青笑道:“唐教主不用擔心,我這山莊平時很少有人注意,只當是退休的官眷在此定居。況且,如今有小帥在,還怕‘一統幫’敢摸上門來嗎?”
  唐雲萍過意不去道:“柳宮主這裡一向相安無事,我一來就替你帶來麻煩,實在心中不安。”
  柳苔青道:“唐教主這麼說見外了,誰都有遭遇困難的時候,如果大家都抱著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心態,那要朋友幹嘛?況且,不瞞唐教主說,我一直在懷疑,當年毀我雪山飄花宮的那人,縱然不是‘一統幫’幫主,也極可能跟他有關!”
  很難得一直保持淑女狀的楊心蘭,終於忍不住道:“那還不簡單,現在帥哥本事大的很,乾脆去把他抓來,我有七十二種酷刑,保證他受不了,非乖乖招出來不可!”
  柳苔青笑了笑道!
  楊心蘭美目一轉,訕言:“那他們自己的人,怎麼知道他是幫主呢?如果有人冒充……”柳苔青道:“這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我想他們一定有口令,或是特殊的識別方法吧。”
  這時杜小帥察言觀色,看出唐雲萍憂心忡忡,但卻極力隱而不發,不禁嘆笑:
  “大姐,你是不是在擔心詩詩?”
  唐雲萍不動聲色道:“我想她不會有事的,明天我就去找她……”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問:“大姐知道她可能去那裡嗎?”
  唐雲萍搖搖頭道:“她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山谷,以前我只帶她去太湖玩過、其他地方可能路都不知道該從那裡走。”
  杜小帥興奮地道:“這兒離大湖很近,咱們明天就去找!”
  這時已將近五更,柳苔青便提議道:“天都快亮了,大家也累了一夜,我看不如好好睡一覺,明天大家再從長計議吧。”被她一提,大家頓時感到有了睡意。
  好在莊內備有不少間客房,柳苔青親自為客人一一安排了房間,自己才回寢宮去休息。
  杜小帥雖然體力充沛,但一場激戰,消耗不少真力,倒真有些疲倦。可是關上房門,脫去外衣上床,卻兩眼瞪著帳頂,怎麼也睡不著。
  詩詩是撞見他們那嘲床戲”,憤而蹺家的,這小女孩一見小夥子便愛上了他,純潔癡情的小心靈,如何能承受得了這種刺激嘛!況且,她從未離開過山谷,跑出去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年紀又那麼小,那多危險啊!
  小夥子忽然想到,在這短短數月中,他所遇見和接觸的大小女人中,只有唐雲萍真正讓他嘗到了“爽”的滋味,而使他念念難忘,充滿懷念的卻是李圓圓。
  那夜在船頭的擁吻,至今仍回味無窮……正在胡思亂想,忽聽房門有人輕叩兩下。
  小夥子立即翻身而起,懶懶地道:“誰?”
  房門外嬌聲應道:“杜公子,是我啦。”
  小夥子一聽是替他洗過“泰國員的侍婢,可真是暗自心驚,不敢隨便開門,以免胡亂“失身”,弄笑:“什麼事?”
  房外侍婢道:“宮主有請杜公子。”
  一聽乾娘有召,小夥子可不敢胡恩亂想了,忙穿上衣服,提起解下了斷魂劍,開門出房,隨同侍婢逕往寢宮。
  柳苔青已換了一身湖色軟緞便服,長髮披散在肩後,站在窗前眺望灰色的天空。
  就看她這苗條動人的背影,真不愧是江湖三大美人之一了!杜小帥上前恭敬叫了聲:“乾娘!”
  柳苔青回過身,示意侍婢退出,拉了杜小帥的手,走至床邊坐下,笑問道:
  “小帥,你已經睡了吧?”
  杜小帥搔了搔耳後,捉笑:“睡了,可是還沒睡著。乾娘叫孩兒來,有什麼事啊?”
  柳苔青親切地笑了笑道:“沒什麼要緊的事,我只是想問問你,那位楊姑娘是什麼來歷?”
  杜小帥毫不隱瞞,便將結識“小楊”結拜的經過,以及楊心蘭在象山港追打老叫化的情形,大略說了一遍,最後瞄眼:“乾娘,你突然問起這個幹嘛?”
  柳苔青道:“我從楊姑娘的眼神中,看出她很關心你,也很喜歡你哦。”
  杜小帥茫然地聳了聳肩,糗笑:“這我可不知道了……”柳苔青笑問道:
  “小帥,你覺得這位楊姑娘和玲兒,那一個比較美?”
  杜小帥歪頭想了想:“都長得不賴,各有各的味道嘛。”
  柳苔青又問道:“那你喜歡她們那一個呢?”
  杜小帥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乾笑道:“這,這叫我怎麼說呢,師妹跟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象親兄妹一樣,榜姑娘礙…我們才認識沒幾天呢。”
  柳苔青好象法官問案似的,毫不放鬆道:“那我再問你,你可得說實話。
  如果將來你要結婚,你希望娶她們那一個做妻子?“杜小帥臉部熱熱地,窘迫道:“乾娘,那還早吶!”
  柳苔青道:“我又不是要你馬上結婚,只不過問問而已,幹嘛嚇成這樣呀。”
  杜小帥糗笑:“不瞞乾娘說。孩兒下山時,曾向師妹說,如果能把師父交待的幾件事都完成、回去向師父討賞,就要帥父答應把她嫁給我。可是,師妹說,她才不要嫁給我吶!”
  柳苔青欣慰地笑道:“傻孩子,女孩子比較怕羞,玲兒嘴上說不,心裡早已答應了啊!”
  杜小帥左眉一挑,說:“真的?”
  柳苔青含笑微微點頭道:“好了,沒別的事,天都快亮啦,你快回心去睡吧。”
  杜小帥應了一聲。起身向房門口。忽然回身呆問道:“乾娘,如果將來我娶了師妹,該叫你什麼呢?”
  柳苔青慈祥的笑道:“傻孩子,跟著玲兒叫不就行了!”
  杜小帥俏皮地點點頭,這才轉身出房。
  柳苔青目送小夥子的背影出房,心裡似乎放下了一塊石頭,露出一臉欣慰的笑意。
  杜小帥回到客房,躺上床就呼呼大睡。
  睡夢中,九華山上到處張燈結綵,賀客中全是他近兩三個月來,所結識的男男女女,連那光頭無眉的女人也在內,場面有夠熱鬧的。
  行禮如儀,拜完天地,小夥子一身新郎官打扮,人模人樣的,手牽彩帶摧著身穿鳳冠霞帔的新娘入洞房。
  新房設在山洞內,名符其實的“洞房”啊!
  小夥子迫不急待,揭開新娘的頭蓋,紅燭高燒的照映下,玲兒顯得無比嬌嫵,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
  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小夥子把新娘抱上床,為她寬衣解帶……正在這時,突聞一陣急促敲門聲響起。
  小夥子驀地驚醒,才知道:“洞房花燭夜”原來是在做夢。但敲門聲仍在連續響著,同時聽出是老叫化的聲音在叫:“小兄弟,小兄弟,快開門哪……”杜小帥一骨碌坐起,想穿衣服時,發現自己連衣服都未脫就上床睡了,起身下床,心不甘心不願地開了房門。
  老叫化一腳跨進門,就氣急敗壞嚷道:“唐教主走啦!”
  杜小帥睜大眼睛,癟急:“她上那裡去了”老叫化聳聳肩,道:“大概是去找她女兒去了吧!”
  杜小帥沒時間多問,拉了老叫化就走,急促道:“往那裡走的?咱們快追她回來……”老叫化被他象死狗一樣拖著,出了後院,直奔莊前,向守門的幾名莊丁打了個招呼,一路向山區追去。
  杜小帥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出了後山,不過十幾裡就是太湖了。
  一老一少奔上一處山坡,居高臨下,已可遙見太湖,卻不見唐雲萍的影蹤。
  杜小帥踩腳暴怒:“老哥哥,你為什麼不攔住她?”
  老叫化一臉癟樣:“怎麼攔?我是口渴起來拿水喝,正好從窗口見到唐教主匆匆出房,當時我也沒想到她會不辭而別,就未加理會,喝了水就回床去睡。一躺下就覺得不大對,趕快出了房,她已不在莊院,在莊院裡別處找了一遍,也不見人影兒,我趕快去問守在大門的人,才知道她已出莊,直朝山區奔去,所以我趕緊奔回去叫醒你埃”杜小帥歪頭想了想:“老哥哥,昨夜她不是說,她女兒很可能去太湖嗎。
  我想她一定是去太湖找女兒了,咱們乾脆一路追下去吧。“老叫化癟著笑意:
  “愛說笑!小兄弟,你知道太湖有多大嗎?萬一這一路追下去追不上她,到了太湖邊,咱們就抓瞎啦!”
  杜小帥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懷中的銀哨,摸出來就放在嘴裡連連猛吹。
  老叫化莫名其妙,等他停止吹了,詫異道:“小兄弟,你這是幹嘛?”
  杜小帥黠笑:“我在請求空中支援啊!”
  老叫化茫然道:“空中支援?”
  杜小帥把手上的銀哨搖晃著道:“這是那位海龍王的女兒交給我的,她有只會說話的九宮鳥,很能通人性。如果它在數裡之內,一聽到這哨聲就會飛來。請它在空中幫我尋找唐大姐,那就比咱們在地上我方便多了。“老叫化斥笑:“他奶奶的!這倒新鮮……可是,那鳥兒萬一不在數裡之內,聽不到哨聲呢?”
  杜小帥聳聳,兩手一攤道:“那我也沒轍了,但總得試一試埃”說完,拿著銀哨又猛吹起來。
  過了不久,果一條紅影循聲疾掠而至。
  但哨聲引來的既不是那九宮鳥,也不是它的主人李圓圓,卻是楊心蘭。
  她倒妙,人一到,呆了呆,劈頭就問:“咦!怎麼是你們啊?”
  杜小帥也很絕,問道:“怎麼是你?”
  楊心蘭以詫異的眼光,盯著他手上的銀哨,又問道:“帥哥,你這只銀哨哪裡來的?”
  杜小帥晃了晃銀哨,弄笑:“人家送給我的呀……楊姑娘,你好象認識它的主人?”
  楊心蘭遲疑了一下,忙道:“不!我不認識……”杜小帥瞄眼:“那你怎麼聽到哨聲,就急急趕了來呢?”
  楊心蘭訕言:“我,我只是好奇,趕來看看是什麼人在吹出這哨聲,想不到是你……”老叫化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這一吹真管用,引來一只這麼美麗的紅色九宮鳥啊!”
  楊心蘭狠狠瞪他一眼,突然見了鬼似的,驚叫一聲:“啊!
  杜小帥雖然暗爽,也知道出了問題了,轉頭一看,連他也不禁失聲大叫:
  “媽媽咪哦!這,這是啥玩意……”老叫化也看見了,一丈之外,直挺挺地站了個人,其實根本不象人。
  只見他臉色慘白,好象撲滿了麵粉,瞪著一對死魚眼,身上卻是死人人殮穿的大紅“壽衣”!
  哇 !大白天突然冒出這麼個玩意,嚇人也不是這樣嘛!老少三人異口同聲喝問道:“你是人是鬼?”
  那玩意兒陰陽怪氣道:“我老人家不是鬼,也不是人,是‘活死人’!”
  老叫化不愧是老江湖,果然見多識廣,猛然想起了一個人,失聲驚叫道:
  “閣下是當年古墓派掌門霍斯仁!”
  他果然正是霍斯仁,傑傑怪笑道:“不錯!霍斯仁這名字文謅謅的,酸氣太重,而且沒有活死人好記!”
  杜小帥不屑地撇嘴:“哼!你老兄叫活死人,倒真是名符其實,如假包換!
  可是,你跑到這裡來故意嚇人,是不是吃飽了撐著啦?”
  活死人的一雙死魚眼,隱隱發出綠色的光芒,盯著小夥子手上的銀哨問道:
  “剛才是你在吹?”
  杜小帥翻個白眼,拽道:“是不是我吹的,關你個屁事!”
  活死人又問道:“那你就是杜小帥嘍?”
  杜小帥睨眼看他,道:“是又怎樣?”
  活死人陰森森道:“那我老人家就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老叫化打趣道:“小兄弟,‘捐血中心’生意上門啦,你就做個‘快樂的捐血人’吧!哈哈……”杜小帥捉弄謔笑:“沒問題,只要不怕我的血感染‘愛死病毒’,我儘量免費供應。不過……”斜瞄著他:“活死人!你得先告訴我,怎會知道我的名字,又為什麼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活死人道:“我老人家已有三十多年未出江湖,為的是養精蓄銳,等待‘錢塘江血龍’五百年始出現一次的日子來到。可惜中秋節那夜,我把它出現的位置算錯,等我趕到時,已被那批不知死活的傢伙,把血龍給驚走了……”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當時萬念俱灰,想找個地方靜靜等死算了。那知無意中聽到一對父女談話,那姑娘說她在海上救起個杜小帥的人,那小子不但得了龍血,還服下血龍的內丹。那父親聽了就責怪女兒,為什麼不早說明,追問如何能找到那小子。
  姑娘告訴父親,說是交了只銀哨給那小子,如果想見她時,會吹銀哨召一只鳥兒傳遞消息,這幾天,我老人家各處亂找,始終聽不到哨聲。昨夜睡在這山頂,剛才突然聽見哨聲連響,我就循聲趕來,果然見到了你,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啊!”
  杜小帥可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李圓圓留給他這只銀哨,竟會惹上這個大“草包”(麻煩)。
  但他並沒有把這活死人看在眼裡,故意問尚擁在懷裡的楊心蘭訕嘲道:“楊姑娘,你看我要不要做個‘快樂捐血人’?”
  楊心蘭好象吃錯了藥,突然從他懷中掙開,賭氣道:“血是你的,肉也是你的,問我幹嘛?我又沒有從海裡把你救起了!”
  杜小帥碰了她個大釘子,傷透了心:“那……老哥哥,你說呢?”
  老叫化何等老練,察言觀色,已看出楊心蘭是聽說,李圓圓在悔上救了小夥子,小妮子在吃飛醋啦!
  李圓圓是誰,老叫化尚不知道,但對這位小姑奶奶楊心蘭,他可惹不起,不得不順著她道:“連楊姑娘都不過問,我算哪棵蔥,哪棵蒜,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回馬屁可拍對了,楊心蘭很難得地衝他甜甜一笑,表示謝意。
  摸了摸鼻子,杜小帥只好把氣出在活死人頭上,毛火地道:“你娘咧!
  你有本事,儘管來吃肉喝血吧!
  活死人居然齜牙裂嘴笑道:“謝啦,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把兩只寬大衣袖向上一撩,露出一雙又枯又幹的手,好象真準備大吃大喝一頓了。
  老叫化暗自一驚,不得不向小夥子發現警告道:“當心這傢伙的‘屍毒功‘!”
  社小帥呵呵傻笑:“小場面!我是吸毒長大的,吃‘紅中’‘白板’象嗑爪子一樣,還怕什麼‘屍毒’……”不料話聲尚未落,活死人已疾撲而來。
  儘管天色已大亮,旭日東昇,活死人的這副德性和一身打扮,讓人看了仍不免心裡發毛,身體發抖。
  尤其是他直挺挺地撲來,簡直就象具殭屍!
  楊心蘭嚇得驚叫一聲,一個倒縱,暴退出兩丈。
  杜小帥卻是不閃不避,迎面一掌轟出。
  小夥子這一掌雖只發出七成真力,成力氣已相當驚人,就連功力深厚的老叫化,如果捱上一掌,幾根老骨頭也非被震碎不可。
  那知活死人的身形只頓了一下,撲勢毫未受阻,仍向小夥子直挺挺地撲來。
  同時雙臂直伸,十指箕張,如同兩把鋼叉,迎面刺到。
  杜小帥急使“幽靈十八扭”身法,及時飄忽地扭了開去,使活死人撲了個空。
  老叫化的位置剛好可以突襲,但他未及出手,已被一股中人欲嘔的屍臭,薰得他昏頭轉向,急忙屏息暴退,以免吸入那比“香港腳”還難聞的臭味。
  牡小帥的劍己出鞘,但他聽從柳苔青的忠告,不敢再輕易施展“玄天三劍”
  決以師父所授劍法迎敵。
  “幽靈十八扭”實為身法劍法合二而為一,如果用以閃避敵人的攻擊,可稱得上是奇妙無比的輕功身法。如果用以攻敵,則又成了極為詭異的劍路。
  要不是練成了“玄天三劍”在小夥子的心目中,根本認為師父所傳授的“幽靈十八扭”,已是天下無敵了。
  如今他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哦!
  說不定還有比“玄天三劍”更高一層的劍法,不過要遇到了才知道。
  這時活死人一撲落空,已迴轉身來。
  據說殭屍只能跳著直行,他的身法卻矯健靈活無比。
  雙方又成了面對面,各自蓄勢待發。
  活死人翻著一對死魚眼,冷森森笑道:“小子,你好象還捨不得死?”
  杜小帥黠笑道:“那當然,我連老婆都還沒娶吶!”
  活死人道:“哦?我身後那穿紅衣的姑娘,不是你老婆嗎?”
  楊心蘭一聽,頓時又羞又氣,罵了一聲:“放你媽的狗臭屁!”霍地抽出一把小劍,就朝活死人背後刺去。
  老叫化大驚,急叫道:“使不得!
  楊心蘭的劍已刺出,收勢不及,一劍刺進了撲來的老叫化胸膛。
  只聽老少二人同時發出驚呼:“礙…”
  而活死人卻已再度撲向小夥子。
  杜小帥眼見老叫化被楊心蘭誤傷,簡直癟透啦,但強敵當前,無法抽身過去搶救,只好挺劍迎敵。
  雙方都想速戰速決,最好一下就把對方幹掉,所以各自全力以赴,出手快猛絕倫。
  只見兩人一合即分,迎面交錯,彼此擦肩而過。
  他們又同時迴轉身,又成了面對面。
  但活死人的大紅“壽衣”上,已破了七八個洞,那是斷魂劍刺出的。而流出的不似血,倒象是屍水,發現帶著輕煙一股惡臭。
  杜小帥的肩頭也被撕開一片,肩上似被利爪抓出五條傷痕,流出墨綠色的血。
  我的媽啊,真是一對怪胎!
  活死人的死魚眼睛朝上一翻,已見不到黑眼瞳,全成了白色,只聽他沉聲道:
  “好小子!你居然能在一眨眼間,連刺中我七八劍,用的是什麼劍法?”
  杜小帥昂然回道:“幽靈十八扭!”
  活死人輕蔑道:“沒聽過!但普通的劍,是破不了我這‘殭屍功’的,你手中又是什麼劍?”
  杜小帥把劍一舉,訕笑道:“斷魂劍!”
  活死人微微一怔,道:“哦?是斷魂劍,那就難怪了,不過,這也沒收什麼了不起,我老人家死不了,最多消耗十年功力,仍然是個活死人。而你小子卻活不成,一個時辰之內,就會化作一灘膿血!嘿嘿嘿………”陰森森的獰笑中,突見他身形一拔而起,凌空一個翻身,直挺挺地向山頂上射去,如同一只沖天砲。
  杜小帥無暇去追殺,急忙回身趕去察看老叫化,只見楊心蘭蹲在一旁扶著他,急得直流眼淚道:“老酒鬼,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老叫化強自振作道:
  “我知道……”杜小帥逗惹:“不用擔心,‘快樂捐血人’來啦!”說著人已蹲下,用劍割破手指,將墨綠色的血滴向老叫化的嘴中。
  龍血具有起死回生的神效,老叫化頓時精神一振,呵笑道:“老叫化又死不了,可以多喝幾年酒啦!”
  不料楊心蘭突然放開他,霍地站起,嬌嗔地怒哼一聲,轉身就飛奔而去。
  杜小帥莫名其妙,搔了搔頭髮道:“她怎麼啦?”
  老叫化聳聳肩道:“誰知道,大概吃錯了藥吧。”
  杜小帥一時不能會意過來,還呆呆地傻問:“她有什麼毛病?”
  老叫化道:“心病!”
  杜小帥一怔,猛彈耳朵,更成了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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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金陵,自從明洪武元年建都在這裡,它便成了京都重城,繁華熱鬧冠天下。
  燕子機附近的一家酒樓上,靠近臨街窗口的一桌,正有個中年文士在自斟自酌,很無聊地喝頭悶酒。
  這時打烊時間早過羅,所有客人都已酒足飯飽,走得清潔溜溜,只有他老兄一個人還賴著不走。
  掌櫃的早已直打呵欠,示意伙計不時送上熱茶、熱毛巾,暗示他該走啦。
  這已是第八次了,伙計奉上熱茶,恭恭敬敬遞上熱毛巾,還得裝出一副笑臉道:“客官,您喝口熱茶,用熱毛巾擦把臉,提提神,慢慢喝沒關係,反正還早嘛!”
  中年文士明知他說的是反話,存心逗他:“好,好,你們這兒服務非常周到,我非常滿意,以後一定常來。”
  伙計心想:“您就饒了咱們吧,以後還是少來為妙!”但表面上還得連聲稱謝道:“多謝誇獎,多謝捧場,請常來光顧,小店感到無上光榮,嘿嘿,榮幸之至!”
  中年文士狡黠地一笑,道:“再替我來十斤!”
  伙計忍不住呻吟一聲,差點沒哭出來,這十斤要喝到什麼時候?
  正在這時,忽聽樓梯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匆匆走來一位華服中年,身後隨著個千嬌百媚的少女,及一個十分機伶的小姑娘。
  華服中年眼光一掃,瞄到窗口這一桌,雙手一拱道:“抱歉,抱歉,小弟來遲了。”
  中年文士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一聲道:“反正還早嘛,我教人帶的口信約是是今晚,現在天還沒亮吶!”
  少女忙上前斂衽為禮:“楊伯伯,您好。”
  中年文士只漫應了一聲:“嗯!”看來為他們的遲到很生氣哦!
  華服中年一施眼色,示意少女和小姑娘隨同他坐下,吩咐還站在一旁的伙計道:“把這些撤下去,先來二十斤花彫,把你們這兒最拿手的好萊儘管上。”
  伙計一看這位大爺的衣著和氣派,心知來頭不小,說不定是當今皇帝那位寵妃的哥哥,那就是皇帝的大勇子。
  忙不迭聲恭應著,召來另一伙計,趕快撤去桌上碗盞。
  中年文才這才眼皮一翻道:“編個象樣的理由,說說你們為什麼遲到吧!”
  華服中年見他眼皮一翻,不由更是翻了個大白眼,癟笑不已:“那晚我在蘇州城一家酒樓上,接到你的口信,立刻就準備趕來京陵。那麼我的馬車,竟被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傢伙盜走,你說氣不氣人!”
  見鬼了!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杜小帥為了搶救中毒昏迷的老少二人,奪走的那華麗雙轡馬車,果然就是這位老兄的!
  答對啦!
  中年文士瞄眼:“那你們是跑路來的嘍?”
  華服中年苦著一張臉:“那倒不是,為了找回馬車,擔擱了不少時間。
  可惜找遍蘇州城,也找不到,真衰啊!
  李圓圓嗔笑:“楊伯伯,爹沒有騙你,是真的!”
  中年文士正要說什麼,剛好伙計來把桌上抹淨,重新擺上碗筷酒杯,打斷他的話頭。
  等伙計一退去,他仍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急於見你?”
  華服中年惹笑:“大概不會是想念我吧!”
  中年文士截口訕笑:“黑皮奶奶!我又不跟你同性戀,想你幹嘛?我還怕得‘愛滋帛吶!”
  華服中年正色道:“小邪!有晚輩在,你說話能不能正經些!”
  哇 !原來他就是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楊小邪喔!
  楊小邪瞥了李圓圓一眼,嗤嗤笑道:“好!咱們就來點正經的吧,你還記不記得,十幾年亡魂谷的那碼子事了?”
  華服中年道:“早忘啦,不過,最近又害我記了起來,有個叫杜小帥的小子……”楊小邪拂翹嘴角:“你也知道那小子?”
  華服中年正色道:“我是聽小女說的,那小子要為他師父神龍子報仇,找你我算當年的舊帳吶!”
  啊哈,他就是小小君。
  楊小邪呵呵弄笑:“有夠絕的,我也是聽小女回大漠去說了,才知道這回事啊!”
  李圓圓急問道“楊伯伯,心蘭姐姐也認識帥哥?”
  楊小邪訕邪:“鮮!鮮!真新鮮,你怎麼跟我那小狗子一樣,也叫那小子‘帥哥’,他真有那麼帥?”
  李圓圓臉上一紅,嬌羞道:“不是哪,因為他字叫小帥,又比我大,我自然該叫他帥哥嘛。”
  楊小邪聳聳肩,眨了眨眼:“黑皮奶奶帥不帥不去管他了,那是他家的事,小小君,你說這事該怎麼辦,是不是找那小子跟他當面搞清楚?”
  小小君道:“小邪;本來嘛,象這種芝麻大的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那小子敢亂來,大不了抓他來脫下褲子打頓屁股,好好教訓一頓……“楊小邪道:“對!這個主意不錯,我好久沒打人屁股了,還真有點手癢吶!”
  小小君苦著臉道:“現在只有他打咱們的老屁股了,咱們能跑給他追,就已經很厲害啦!”
  楊小邪嘲謔:“小小君,我看你真是未老先衰了,怎麼說出這種洩氣的話。
  連神駝子都不夠瞧的,那小子有多大能耐?”
  小小君癟笑問道:“你知不知道‘錢塘江血龍’的事?”
  楊小邪斜看了小小君一眼,道:“聽說它真的出世了,可是被人驚走回了大海裡去,你問這個幹嘛?”
  小小君笑得甚癟:“因為那小子不但得到龍血,還服下了它的內丹!”
  楊小邪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真的?!黑皮奶奶,你怎會知道的?”
  小小君望望女兒,很得意地道:“你忘我了是幹什麼吃的?消息要不比別人靈通,那真是白混了。”
  楊小邪大叫道:“小小君,你敢在我面前賣關子,咱們說法從此斷絕邦交。
  在我的黑名單上,把你列為拒絕往來戶!”
  小小君故意雙手一合,面露感激之色地仰天道:“感謝主!我終於得救了……”楊小邪用力一拍桌面,手差一點指到他鼻頭,喝道:“你說不說?”
  小小君看他真要翻臉了,才不得不把女兒海上,救起杜小帥的經過,述說了一遍。最後瞥了圓圓一眼,又嘆口氣道:“我這丫頭要那鳥兒通知我,要我替那小子找老叫化和陰陽雙劍,字條上又沒說清楚,只說找到那三個人,主要是告訴他們那小子沒死獲救了。我就乾脆通知他們以時候去象山港等著接那小子。等我親自接走了小女,快到天台山,在山邊停下休息時,她才說出那小子的來歷,以及已經得到龍血和內丹。我一聽,趕快回頭去找他那小子,可惜啊!可惜……”
  楊小邪瞄眼:“可惜什麼?”
  小小君一副搥胸頓足地模樣,癟道:“可惜大好機會,失之交臂啊!”
  楊小邪嘲惹:“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小君半真半地笑道:“象這樣可遇而不可求,天下難得的怪胎,不能抓他回來當個‘半子’,還不可惜嗎?”
  李圓圓心中暗爽,卻又得裝害羞,嗔聲叫道:“爹!
  楊小邪訕嘲:“黑皮奶奶!你的腦筋倒動得真快,我還以為你趕回去找那小子,是要打他屁股吶!”
  小小君笑道:“別傻啦!小女曾眼見到,那小子亦手空拳,幹掉‘一統幫’的十幾名高手,而且劇毒都毒不死他,你我兩個加起來,只握也不是他的對手吧?”
  楊小邪賊樣:“唔……把他抓來做女婿,這主意倒不錯……”小小君警告道:
  “小邪!這主意是我想到的,已經申請專利,你少動歪腦筋。要想跟我搶生意,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楊小邪黠笑道:“你別一廂情願,在那裡剃頭擔子一頭熱,那小子願不願當你女婿,恐怕還大有問題吶!”
  小小君自負道:“愛說笑!憑我小小君的女兒,不知道有多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李圓圓已窘羞萬狀,嗔笑道:“爹!
  此言一出,不但是小小君父女,連楓兒也緊張起來。
  小小君急問道:“有什麼關係?”
  楊小邪呵呵惹笑:“他們已經拜了……”只見小小君臉都綠了,李圓圓是差點哭了出來,楓兒卻是氣得直喘大氣。
  小小君怒形於色道:“楊小邪!你實在有夠狠的,居然先下手為強,讓他們拜了天地!”
  楊小邪捉狹:“黑皮奶奶!誰跟誰拜天地,他們是拜了兄弟!”
  小小君怔了怔,斥道:“你少亂吹!一男一女拜什麼兄弟?”
  楊小邪只得把女兒回大漠告訴他,有關結識杜小帥的經過說了一遍。
  其他三人這才釋懷,小小君的臉色還原正常臉色,李圓圓的眼淚收了回去,楓兒也恢復了正常呼吸。
  只聽小小君呵呵笑起:“原來如此啊!這麼說,那小子非但不知道心蘭是女的,更不知道她老子就是你楊小邪!”
  楊小邪瞄眼:“他知道圓圓的老子是誰嗎?”
  小小君搖了搖頭道:“小女沒有告訴他。”
  楊小邪幾乎有點幸災樂禍地笑:“好啦,小小君,咱們誰也不必搶誰的生意了,等那小子知道心蘭和圓圓的老子,就是他師父的仇人楊小邪和小小君,那怕咱們的女兒是國色天香,九天仙女下凡,他也絕不會要!”
  小小君的臉又綠了,外加深深一嘆。
  李圓圓眼圈紅紅的,淒然欲泣。
  楓兒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酒就一飲而盡,似乎也想藉酒燒愁。
  氣氛突然變得沉悶起來,楊小邪和小小君一言不發,只顧一碗接一碗地猛灌。
  小小君忽道:“小邪,那小子的事暫且擱在一邊,不去管他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另外一件事倒有點邪門,咱們已經多年不問江湖中事,‘一統幫’為什麼幾次三番,想綁架心蘭和圓圓,難道存心跟咱們過不去?”
  楊小邪搖頭晃腦地道:“見到你這前,我尚不知道圓圓也幾乎出事,以為‘一統幫’只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現在看來,好象對咱們哥倆,不好意思厚彼薄此,只怕其中大有文章,大有文章啊!”
  小小君弄笑:“會不會是想劫持咱們的寶貝女兒,要逼咱們加入‘一統幫’?”
  楊小邪微微點頭道:“很有可能!”
  小小君沉吟一下道:“日前我在蘇州城內,各處找尋失竊的馬車時,曾發現不少行跡可疑的人物。而且據我得到的消息,‘一統幫’最近常在蘇州一帶活動,咱們要不要去撞撞看?”
  楊小邪想也沒想:“吃飽了喝足了就走!”
  於是,他們開懷暢飲,大吃大喝起來……太湖的傍晚,湖上一片煙波浩渺,真是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孤鶩齊飛。
  詩人墨客真不簡單,短短的十四個字,就有把晚秋的湖上景色,描述得淋漓盡致,而且十分傳神!
  一葉扁舟,盪漾在湖上。
  船艙中坐著個少婦,雖然臉上洗盡鉛華,未施脂粉,仍掩飾不了她那天生的麗質。只是嬌豔這中,流露出一股團久練邪功所留下的淫媚邪氣。
  她,正是昔日桃花教教主唐雲萍!
  一連數日,她已尋遍沿湖八縣,始終未能發現愛女的蹤跡,只剩下西洞庭山尚未找過,這是她最後的一線希望了。
  “款乃”聲中,船夫忽然停止前進,問道:“夫人,我們該迴轉了吧?”
  唐雲萍向前一指道:“我要到那島上去看看。”
  船夫吃驚道:“不行,不行,那島上去不得啊!”
  唐雲萍不悅道:“我花了二十兩銀子一天包下你的船遊湖,愛去那裡就去那裡為什麼那個島去不得?”
  船夫怯生生道:“因,因為……因為傳說那島上常有鬼怪出現,從來沒有遊客敢去啊!”
  唐雲萍“哦”了一聲,計上心頭,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船夫茫然搖頭道:“不知道……”
  唐雲萍表面上一本正經,其實暗地裡笑抽了腸:“我是張天師的十八代孫女,專捉妖魔鬼怪的!”
  船夫意外道:“噢,噢,看不出……”
  唐雲萍謔笑:“所以你不用怕,儘管把船搖去島上就是了。”
  船夫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我不敢……”唐雲萍從懷中取出個銀元寶道:“這裡是五十兩,除了船姿二十兩之外,多下的賞給你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重賞之處,必有勇夫,船夫立刻一口答應道:“幹了!”
  表示他情願為額外的三十兩銀子當“勇夫”,甚至做推磨的“鬼”。
  唐雲萍惟恐這傢伙說了不算,又把銀元寶揣回懷裡,要回程上了岸才付,這叫這見兔子不撒鷹。老江湖啦,想跟她要花鎗,把她“放鴿子”,門兒都沒有!
  “款乃”聲中,扁舟緩緩向前進行……
  太湖位於江、浙省交界處,面積達三五六千公頃,沿湖一帶鄰接八縣。
  湖中大小島嶼沙州甚多,其中尤其東洞庭山與西洞庭山最著名。
  東洞庭山與前山相連,通過吳江縣可直達蘇州。而西湖洞庭山則孤懸湖中,與東洞庭山相對峙。
  本來西洞庭山亦是遊客的好去處,近年來盛傳島上時有鬼怪出沒,沒有遊客願意送一死,誰敢去啊!
  船夫為了多賺三十兩外快,只好硬著頭皮,提心吊膽地搖著櫓,愈接近小島,心裡愈緊張。
  這時已是薄暮時分,島上煙霧瀰漫,更增添了陰森恐怖的氣氛。
  唐雲萍雖已將近“女人四十一技花”的年齡,但她這些年來以“陰陽合功”,不斷採陽補陰,使得青春常駐,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少婦。
  加上她麗質天生,更具有一股冶豔嫵媚,縱然不施脂粉,也會讓人看了心癢癢的。
  尤其她穿的是一身緊身勁裝,窈窕的身材曲線畢露,實在有夠養眼,有夠讓人看得流口水的!
  想到這裡,他便覺心花怒放起來,頓時精神一振,手上加了把勁兒,加快速度向小島搖去。
  他奶奶的!這真是人要走運,牆城都擋不住啊!
  小島四周沒有碼頭,扁舟雖是平底小船,距離岸邊還有丈許,那尺許深的淺水裡盡是沙石,已無法再靠近了。
  唐雲萍已站起身,走至般頭,回身交待道:“船家,你就停在這兒等著,最多半個時辰我就回來。”
  船夫色迷迷地巴結道:“船靠不了岸,你怎麼過去,讓我背你……”他的話還未說完,唐雲萍已回身輕輕一縱,人已上了岸。
  哇 !看不出,這娘們居然會輕功吶!
  船夫看得一呆,傻了眼,心也涼了半截。
  唐雲萍落足岸上,又回頭叮囑道:“一定要在這兒等我哦!”
  船夫呆應了一聲,目送她向島上走去。
  唐雲萍舉目四望,小島周圍均是沙灘,山勢由島中的央部分突起,一片煙霧瀰漫中,見不到一處房舍,看似根本無人住在島上。
  她不禁感到很失望,心想:“詩詩絕不可能一個人跑到這島上一,除非……”
  所謂的“除非”,就象她當年被人始亂終棄一樣,萬念俱灰,一心想找個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靜靜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雖然,這少女與杜小帥之間,並未發生深厚的感情,只不過是暗戀小夥子而已。但她突然撞見自己心愛的人,竟跟她母親演出“床戲”,這種深重的打擊和刺激,想來不是她受得了的!一時想不開,真有可能走上這條絕路啊!
  唐雲萍真憂心如焚,忽聽那船夫叫道:“夫人,不能再往裡走了礙…”回身一看,這傢伙居然卷起褲腳管,涉水跟上岸啦!
  船夫奔到她身邊,氣急敗壞道:“天色就要黑了,夫人,我情願不要三十兩銀子,趕快離開這裡吧!”
  唐雲萍斷然道:“哼!你已經答應了,就休想反悔!”
  船夫愁眉苦臉道:“欸!夫人,我可是一番好意吶,這島上早已沒有人居住,也沒啥好遊覽的,而且天就要黑了,你……你究竟來這裡要幹嗎?”
  唐雲萍反問道:“一定要幹嘛才能來?”
  船夫吶吶地道:“這……不是哪,近年來,人傳說島上出現……出現‘那玩意兒’,連大白天都沒有人敢來,夫人是個婦道人家,又這麼……這麼年輕貌美……”唐雲萍心裡暗笑,瞥想:“我至少比你大十歲,你居然還認為我年輕!”
  沒有人不喜歡被戴高帽子,尤其是女人,再加上她已徐娘半老,竟被稱為“年輕貌美”!
  她不由笑問:“來這島上,跟年紀輕不輕,貌美不美有關嗎?”
  船夫道:“夫人是遇上了我,萬一遇上個色膽包大的傢伙,就算島上沒有‘那玩意兒’……”唐雲萍手按劍柄,冷笑道:“那他就是活得不耐煩了,想找死!”
  船夫瞄眼道:“那可不一定……”
  唐雲萍兩眼逼著他,問道:“你敢嗎?”
  船夫蠢蠢欲動道:“我,我……”
  正在這時,忽聽“啾啾”鬼聲響起,就見煙霧瀰漫中閃出條白影,向他疾撲而來。
  船夫嚇得魂不附體,大叫一聲:“媽媽咪哦!
  但他才逃出一丈,已被一條白影趕上,從頭頂上飛掠而過,猛一回身,擋住了去路。
  船夫一見擋在面前的,竟是個身穿白色寬袍的骷髏,嚇得連叫都叫不出聲,昏啦!
  幾乎是同時,唐雲萍已拔出佩劍,連連刺向撲來的幾個白袍骷髏。
  不料這些骷髏身法極為詭異,漂飄所忽,真像是鬼一般,竟使她的幾劍全部刺空。
  骷髏不斷發出“啾啾”鬼聲,圍住唐雲萍飛撲疾掠,既像走馬燈,又似穿花蝴蝶,令人眼花撩亂。
  唐雲萍暗自一驚,想不到島上真有這些鬼玩意,當下劍法一緊,全力採取守勢不使幾個骷髏近身。
  白袍骷髏的身法愈來愈快,剎時間,只見一片白影晃動,包圍圈也逐漸縮校以唐雲萍的功力,及得自陰陽教主以鮮血寫成的武功秘芨上,那鮮為世人所知的“九陰九陽功”和劍法,無論這些是人是鬼,根本就不看在她眼裡。
  但她已答應杜小帥,決心放棄以往的一切,連桃花教都毅然解散了,甚至那夜“一統幫”大舉來犯,她都不願再施展“九陰九陽功”,此刻又怎會為了幾個“骷髏”,用這種邪門武功對付他們。
  要知這些日子,為了遵守對杜小帥的諾言,寧願忍受散功的苦楚,也不再採陽補陰,甚至幾乎把命送掉,也在所不惜,可見她已痛下決心。
  這正如嗜酒如命的酒鬼,要戒掉杯中物,必須有極大的勇氣和決心。一旦戒絕,突然再來上幾杯,酒隱復發了的話,那就一發不可收拾。
  “九陰九陽功”在邪門功夫中,是極厲害的一種,戒之不易,唐雲萍那敢再犯。
  所以她此刻所用的劍路,只是當年父親所傳授的“六合劍法”,為了那負心漢,使老父親得病不起,結果她不聽老人言,終被始亂終棄。
  要不是萬念俱灰,一心去尋死,也不會跑到那種鳥不生蛋,免子不拉屎的山洞去,發現沈陰留下的武功秘芨。當然更不會有後來的桃花教,以及種種的種種,一切的一切……總之,任何事好像冥冥中早安排,也就是所謂的“定數”。
  她既不敢施展“九陰九陽功”和劍法,幾個白袍骷髏可就佔了便宜,而且得理不饒人,一個個極盡賣弄之能事,各盡其能,連連向唐雲萍逼近,將包圍圈已縮小至不足一丈方圓。
  唐雲萍驚怒交加,實在氣不過,叱喝道:“你們少在那裡裝神弄鬼,把老娘逼火了,管教你們一個個……”不等她說完,“啾啾”鬼叫聲已大起,七個白袍骷髏已雙掌齊發,掌風中發出陣陣白茫茫輕煙,不但帶有陰寒之氣,且有一股惡臭。
  唐雲萍大吃一驚,頭暈目眩,搖搖欲墜,隨即昏迷了過去……當唐雲萍意識逐漸清醒時,雙目急睜,發現躺在一個山洞裡。而且全身冷颼颼的……哎啊!衣服已被剝光啦!
  洞壁上插著好幾支松油火把,火光產生七個白袍骷髏的影子,影射在石壁,仿佛一個個鬼魅。
  唐雲萍急欲起身,才知穴道受製,根本無法動彈。
  骷髏也會點穴?
  愛說笑,分明他們是裝神弄鬼嘛!
  唐雲萍簡直快氣炸了,毛火叫道:“你們想把老娘怎樣?”
  七個白袍骷髏在一旁圍著火堆,猛吃猛喝著,聞言一齊轉過頭來。
  其中一個道:“這娘們醒來好快,比我們估計的快了半個時辰。
  另一個接道:“不是咱們的功力退步了,就是‘七裡漂香散’過期了吧!”
  又一個笑道:“還是我有先見之明,點了她的穴道,否則,咱們只顧吃喝,被她溜掉了都不知道吶!”
  先說話的那個又道:“那就讓你拔頭籌吧!”
  其他幾個起鬨地大笑起來,同時一個個懶散地站起,並向躺在地上的唐雲萍走近。
  藉著火光,唐雲萍終於看清,他們果然是裝神弄鬼,臉上只不過是戴著骷髏面具罷了。
  她是何等人物,哪能聽不出“拔頭籌”的意思。既是將她全身扒光,那還用主產,自然是沒安好心啦!
  果然那傢伙在她身旁蹲了下來,骷髏面具兩上凹入的眼洞後,射出兩道冷森森的眼光。
  唐雲萍穴道受製,動彈不得,不禁羞憤交加,怒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站著的一個白袍骷髏,收斂了笑聲:“讓你知道也無妨,你大概聽說過‘骷髏七友’吧?”
  唐雲萍心想這下完蛋了,想不到自己會落在這七個大魔頭手裡!
  “骷髏七友”當年成名時,她恐怕還在穿開檔褲。但這幾個大魔頭的武功之高,卻是在江湖中流傳很久,直到三十年前,他們突然銷聲匿跡後,大家才逐漸淡忘。
  據傳聞,邙山“古墓派”,當年與“骷髏七友”齊名,而且都是練的歪門邪道武功,又喜歡裝神弄鬼嚇人。“一山難容二虎,“骷髏七友”前往邙山,一舉殲滅了“古墓派”,卻被掌門人“活死人”負傷逃走。
  據說“活一鍇人”後來練成一門奇功,立志要向“骷髏七友”尋仇,他們卻從此不知去向。
  唐雲萍真是衰到了姥姥家,做夢也想不到,這幾個幾乎已成“歷史人物”的大魔頭,竟會躲在西洞庭山裡裝神弄鬼,而她卻落在了他們的手中!
  突然間,一個惡毒而可怕的念頭,震撼了這女人!
  唐雲萍霍地把心一橫,暗自運起功力,施展出了“陰陽合功”。
  偏偏這些傢伙不知死活,竟然沒有一個察覺異狀,就這樣一個接一個,被唐雲萍以“陰陽合功”,吸盡了元陽,幾十年的功力全部泡湯。
  唐雲萍在不到半個時辰之內,吸盡了七個邪派高手的畢生功力,但她是被“銷魂指”獨門點穴手法,製住了她的穴道,除了“骷髏七友”,天下無人能解得開。
  唐雲萍試圖以本身的功力,將受製的穴道衝開,但無論她費了多大的功功,結果仍是徒勞無功,最後只得癟然放棄。
  時間象蝸牛爬行似的,一分一秒緩慢地爬過去……洞內的火把已熄滅,頓陷一片黑暗。
  黑暗中,七男一女的呼吸,交織成一片混濁聲……洞口透入了晨曦,但洞內仍然毫無動靜。
  直到天色大亮,唐雲萍才發覺四肢已能活動。經過幾個時辰,受製的穴道已自行解開啦!
  唐雲萍大喜,用力一把將伏在身上的那傢伙推開,霍地挺身跳起。
  那傢伙從半昏迷中驚醒,要待起身,卻已力不從心,不由地驚道:“你,你……”唐雲萍冷森森問道:“昨夜很爽吧?”
  那傢伙這時才知不妙,後知後覺地驚問道:“你,你用的是什麼邪門功夫?
  把咱們……”唐雲萍殺機已起,兩眼兇光畢露,面罩寒霜道:“彼此!彼此!你們既是邪派人物,大概聽過‘陰陽合功’吧?”
  那傢伙駭然道:“什麼?‘陰陽台功’……那,那你是‘陰陽教’……”唐雲萍接道:“十三代冥傳弟子,如今的桃花教唐雲萍!”那傢伙一聽,才知道踢到鐵板啦!
  其他幾人整夜都在運功調息,無奈真元盡洩,功力蕩然無存,但始終尚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一扣唐雲萍報出名號,不禁齊聲驚呼:“啊!
  “骷髏七友”大驚,齊聲救饒道:“教主劍下留情啊!”
  唐雲萍冷酷道:“嘿嘿,看在昨夜咱們總算有過肌膚之親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你們。但你們卻使我又犯了戒,從此將陷入萬劫不復……”唐雲萍無視於群魔的哀求,手起劍落,只聽慘叫聲連連,無一倖免,全受了她的“宮刑”。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遠遠傳來個熟悉的聲音:“呼叫聲是從那邊來的!快去看看……”唐雲萍一聽這聲音,可真是嚇了一大跳,想不到杜小帥會找到這個島上來!
  她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上,急忙抓起衣服,衝出洞外,就向山峰上疾掠而去。
  眨眼功夫已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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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太湖沿岸的船家,一聽要去西洞庭山,誰都不敢去,給再多船資也不幹。
  你娘咧,杜小帥毛了心,乾脆花五百兩銀子,買下了一艘小船,自己划船去總行吧!
  老叫化是當仁不讓,也義木容辭,非得陪杜小帥同往不可,偏偏楊心蘭也要做跟屁蟲。
  一老二少劃看小船,剛接近矗立湖中的小島,就遙見岸邊有一艘扁舟。
  杜小帥不禁振奮道:“你娘!誰說沒人敢來這裡,那兒不是有和要小船嗎!”
  當即加了把勁兒,雙槳齊飛,加快速度向岸邊劃去。
  老叫化在船尾掌舵,楊心蘭卻閒散地站在船頭,船一近岸,距離尚有兩三丈,她就縱身而起。
  由於距離沒想準,她的輕功還不能一躍三丈,以致差了四五尺,“  ”落在水中,好糗啊!
  船上的老少二人再不識相也不敢笑出聲,以免她受窘,來個惱羞成怒。
  杜小帥不讓她“專糗於前”,也故意身形一縱,落在她身旁,笑道:“你娘咧!這島上大概是有些鬼門道,先給咱們來個‘下船威’啊!”
  楊心蘭冷冷一哼,也不理他,屁股一扭,涉水上了岸邊。杜小帥只好聳聳肩,向划船過來的老叫化癟笑一聲,也跟上岸去。
  這時天色已大亮,瀰漫的煙霧正逐漸消散。
  老少三人上了岸,沒走多遠,就發現昨晚被嚇得靈魂出竅,到現在尚未還魂清醒過來的船夫。
  李黑是老江湖,上前蹲下一探鼻息和脈搏,又見船夫兩眼大睜,露出驚恐這情,便判斷道:“這個船家是被嚇昏的!”
  楊心蘭驚道:“這麼說,島上真鬧鬼嘍?”
  李黑乾笑道:“我可沒說是鬼,人也照樣可以嚇死人啊?”
  杜小帥一彈耳朵,弄笑:“咱們把他救醒一問,是人是鬼,就不知道了嗎?”
  正待施救,忽聽遠處傳來一聲慘叫,使老少三人不由地一驚,急忙舉目四望,辨別叫聲的方向。
  接著又聽慘叫聲連聲,杜小帥急向山峰一指道:“呼叫聲是從那邊來的!
  快去看看……“
  老少三人顧不得救醒那船夫了,馬上趕了過去。
  奔近山邊,只見亂石遍布,已不再聽到那怪叫聲。
  三人仗著藝高膽大,又是大白天,那怕妖魔鬼怪,進入山裡不遠,便發現幾個山洞。
  杜小帥歪頭想了想,瞄眼:“剛才的慘叫有回聲,很象是從山洞裡發出的……”老叫化已明白他的意思,接道:“那就進去看看!”
  杜小帥點了點頭,向楊心蘭道:“楊姑娘,我和老哥哥進去瞧瞧,你就在外面好了。”
  楊心蘭毫不領情,跺腳道:“幹嘛呀,當我是膽小鬼!愛說笑!”冷哼一聲,人已向山洞奔去。
  杜小帥那能讓她一個人去冒險啊,忙追了過去,緊隨著她來到洞口外。
  剛叫了聲:“楊姑娘小心……”
  楊心蘭已闖進洞去,但這洞裡只有數尺深,裡面啥也沒有,連只老鼠或蝙蝠都不見。
  杜小帥急忙跟進去,楊心蘭卻已轉身退出,兩個人正好撞作一堆。
  這少女不知生那門子的氣,一把推開小夥子,嬌嗔道:“討厭!”
  杜小帥心裡亂癟一把的,但也只好陪禮道:“失禮啦!我不是故意的……”
  楊心蘭又冷哼一聲,逕自闖進另一個山洞。
  杜小帥真是癟透了心,但唯恐她有失,仍然緊隨在後。
  那知才到洞口,楊心蘭在洞內發出一聲驚叫:“礙…”小夥子怕發生什麼事,急忙衝了進去,不料又跟楊心蘭撞成一團。
  但她這回非但沒有把他推開,更沒罵“討厭!”,反躲進小夥子懷裡,緊緊抱住他叫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杜小帥睜大眼睛,哇 !地上竟然躺著七個赤裸裸的骷髏!別說是她被嚇得半死,連小夥子也大吃一驚。
  老叫化衝進洞來一看,也哇哇大叫:“見鬼啦!這是是啥玩意兒?”
  杜小帥猛眨眼,道:“這幾個骷髏,好象是死了……”老叫化訕嘲:“小兄弟,你真愛說笑,骷髏還會有活的?沒聽說過!”
  杜小帥嘟著嘴反駁道:“那可說不定,前兩天咱們不是遇見個‘活死人’嗎,讓我來看看……”楊心蘭情急叫道:“不要看了,快出去,骷髏有什麼好看的!”
  杜小帥輕拍她的肩,惹笑:“別怕……”突然覺得有什麼異樣的感受,使他欲言又止起來。
  原來兩個人都成了落湯雞,身上濕漉漉的,這時上身又緊貼在一起。
  老叫已上前察看,只聽他雞貓子鬼叫:“怪事!怪事!他們的‘老鳥’,怎麼全被人割了?”
  杜小帥仍然捨不得放開楊心蘭,擁著她問道:“哦?有這麼鮮的怪事?”
  楊心蘭聽得莫名其妙,好奇道:“什麼‘老鳥’?”
  杜小帥一時可不知怎麼解釋,笑憋著嘴:“就是,就是……就是太監沒有的‘那玩意’嘛。”
  楊心蘭茫然地呆問道:“太監沒有什麼?”
  杜小帥這下子可呆了,不知道這少女是故意裝蒜,還是真的“孤陋寡聞”到這種地步,居然連太監少啥玩玩意都不知道!
  正感到不知該笑好,還是該哭,又聽老叫化罵道:“他奶奶的!這幾個傢伙是裝神弄鬼,臉上戴著骷髏面具啊!”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急問道:“是死的還是活的?”
  老叫化道:“這回不是活死人,是死活人!”
  杜小帥一時搞不懂,笑得有些癟:“老哥哥,究竟是死的還是活的呀?”
  老叫化哈哈大笑道:“老哥哥自然是活的!”
  楊心蘭大翻白眼,訕言:“你問這麼清楚幹嘛,是不是又想做一個‘快樂的捐血人’?”
  老叫化逗惹:“捐血也白吸,因為他們已經到陰曹地府去做太監啦!”
  杜小帥似乎故意要讓楊心蘭害怕,怕了才會躲進他的懷裡,趁機享受這種投懷人抱的滋味,瞄眼:“老哥哥,看出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老叫化道:“照說嘛,‘命根子’被削斷,也不致送命,不過,這幾個老小子既未被捆住,穴道好象也未受製,幹嘛脫得精光,任憑別人宰割,這倒新鮮!
  杜小帥根本不知道他門的來歷,乾笑道:“‘骷髏七友’?”
  老叫化賣弄他的見多識廣道:“小兄弟,不是老哥哥吹牛,這幾個人的來歷,江湖上知道的人可能不多,連我老叫化這麼大把年紀,在他們面前都得算是後生晚輩了。實際上,他們的年嶺跟我差不多,但出道極早,才十幾歲,也就是一甲子之前,‘骷髏七友’就在江湖上很有名氣了。只因他們練的是邪門功夫,而且嗜殺成性,不分敵友,看不順眼就殺。所以武林中黑白兩道,都對他們敬鬼神而遠之。
  前兩日咱們遇見的‘活死人’,‘古墓派’就是被他們七人所滅,僅‘活死人’一人僥倖負傷逃生,可見他們武功有多高了!
  老叫化點了點頭道:“唔……看情形……”楊心蘭已不耐煩道:“好啦,好啦,別說了行不行?咱們來這裡是找唐教主母女,管他七友八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嘛!”
  老叫化可惹不起她,連聲應道:“是是是,這洞裡鬼氣森森的,咱們快出去吧。”
  杜小帥心裡憋笑,故意問道:“你還怕不怕了?”
  楊心蘭嘴硬道:“誰說我怕啦?”
  杜小帥賊兮兮地謔笑:“不怕我就可以放開手了。”
  楊心蘭這才想到,還躲在他懷裡,頓時糗得面紅耳赤,冷冷一哼,推開他就衝出洞去了。
  老叫化趁機搶步走到小夥子身旁,輕聲道:“小兄弟,這丫頭心情不好,咱們最好少惹她。”
  杜小帥獃頭獃腦地問道:“她為什麼心情不好?”
  老叫化瞄眼道:“小兄弟,你是裝糊塗,還是真不明白?”
  杜小帥糗笑:“我幹嘛要裝糊塗呀!”
  老叫化這才正色道:“小兄弟,你還看不出來嗎,自從那天她知道那個銀哨,是李姑娘給你的……”話還沒有說完,已聽楊心蘭在洞外大聲問道:“你們是不是打算在山洞裡住下不走了?”
  老少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視癟笑,趕快出洞,只見楊心蘭把小嘴噘得老高,足可掛個秤錘。
  杜小帥居然不會看臉色,還在喋喋不休地呆道:“那艘小船一定是載送什麼人來這個小島上,‘骷髏七友’很可能就是被那人所殺。小船還在,表示那人尚未離去……”老叫化突然若有所悟道:“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那人很可能就是‘活死人’啊!”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道:“哦?那傢伙這麼‘神’?”
  老叫化道:“據傳聞,三十年前‘骷髏七友’突然銷聲匿跡,就是為了‘古墓派’被滅後,‘活死人’矢志報仇,練成了一門奇功,專門克制那七人,他們才不得不躲起來啊!”
  楊心蘭撇嘴道:“你們兩個真驢!如果是那‘活死人’,憑他那鬼模鬼樣的德性,誰敢用船載他?”
  杜小帥憋笑:“說的也是,難道會是唐大姐?這,這不太可能吧……”楊蘭美目一轉道:“那還不簡單,把船家救醒,一問不就知道他載送來的是什麼人了。”
  老少二人齊聲道:“對!你娘咧,咱們真是兩只驢!”
  楊心蘭一聽,忍不裝 嗤”笑了出來,亂得意一把的。
  其實這一老一少,是很有默契,故意逗她一笑,否則再無聊也不會罵自己是驢啊!
  三人立即出山,直奔湖邊。
  那知剛一出山,距離尚在二三十丈外,就遙見一葉扁舟,正飛快地向湖中搖去,從那搖櫓的人背影看出,竟然正是唐雲萍。
  杜小帥大聲急叫道:“大姐!大姐……”同時向湖邊飛奔而去。
  唐雲萍故意裝作沒聽見,將櫓連連左右搖動,扁舟已離小島愈來愈遠。
  杜小帥奔至湖邊一看,他們那艘小船正沉向湖中,大概是船底已被築了個大洞。
  唐雲萍為什麼這樣做,難道是怕他們追上她?!
  杜小帥一時想不出原因,仍在拉嗓門大叫:“大姐!快回來,是我們礙…”
  一老一少已趕到,見狀更是莫名其妙,跳腳不已!
  老叫化望著遠去的背影,哭笑不得:“這是怎麼回事,唐教主為什麼不願見咱們?”
  杜小帥癟苦:“就算‘骷髏七友’是大姐殺的,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她為什麼……”楊心蘭毛火得很:“哼!真沒見過這種人,咱們好心好意來找她們母女,她就算不領情,也不該放咱們鴿子,把咱們困在這島上呀。這下可好了,沒船可回去,咱們就學‘魯賓遜’吧!”
  杜小帥雖對唐雲萍有種特殊的感情,但事實擺在眼前,使他無法為她爭辯。
  只得到那船夫身旁蹲下,取出“心匕”,將手指割破,滴了幾滴墨綠血液在他口中。
  龍血果然具有神效,船夫很快就清醒過來,眼還未睜就驚聲大叫:“鬼!
  鬼……“
  杜小帥癟得摑他兩耳光,截口訕笑:“你娘咧,活見你的大頭鬼!睜開眼睛看看,咱們是鬼嗎?”
  船夫那敢把眼睛睜開,鬼喊鬼叫:“饒命啊!我跟你們無冤無仇,饒了我一條狗命吧……”杜小帥這下可毛了心,當胸一把將他提起,始喝道:“要命就把你的狗眼睜開!”
  船夫嚇得魂不附體,一面連聲求饒,一面硬著頭皮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已不是昨晚見到的白袍骷髏,而是有張娃娃臉的小夥子。
  他不禁驚問道:“你,你不是鬼?”
  杜小帥又好氣,又好笑,斥笑:“你娘咧,你才是鬼啦!”
  船夫定了定神,見面前尚站了個老叫化,及一個紅衣少女,這才籲了口大氣道:“我的媽呀,真把我嚇死了……那位夫人呢?”
  杜小帥心知他指的“夫人”,就是僱船的唐雲萍,憋應道:“她沒事,快告訴我,你們遇上了什麼?‘”船夫想起昨晚的遭遇,還嚇得渾身發抖,強自定了下神,才把當時的情形述說一遍。
  老少三人聽完,頓時時面面相覷。
  他們幾乎已可確定,“骷髏七友”是被唐雲萍所殺。
  但她為何用這種別開生面的殺法,又為什麼發現他們來到島上,就忙著逃走,甚至將他門的小船築沉,以防乘船追去?老少三人實在想不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也就不必去傷腦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設法離開這個小島,誰也不願留在島上做“魯賓遜”。這可一點也難不倒他們,尤其是杜小帥,有的是“點子”,馬上想到了以木筏渡湖。
  好在島上樹木甚多,可以就地取材。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已合力做好一個木筏,帶著那船夫一齊離開了小島。
  木筏在前山靠岸,船夫一眼就發現,他的那艘扁舟早已泊在岸邊。甭說啦,唐雲萍也是由此登岸的。
  杜小帥原想替唐雲萍,代為賠船夫幾百兩銀子的,現在不用啦,賞他五十兩銀子,早已樂得他若不是有耳朵擋著,嘴都咧到腦後啦!千謝萬謝,尤其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使他撿回了一條命!近幾日,江湖中不知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到處人心惶惶,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仿佛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似的。
  這是溧淋水縣城,正午時分。
  最熱鬧的東大街上,只見最著名的“春風得意樓”酒樓門前,有十幾個黃髮碧眼高鼻子的外國傳教士,身穿白色罩衫,前面用紅色與著“世界末日近了”,背後是“信主始得永生”,在那裡向來往行人分發傳單。
  路人對這種洋玩意,似乎不太感興趣。倒是圍了不少兒童在看熱鬧,覺得挺新鮮的,而且可以分到糖果呢!
  這時,突見走來七八個黑衣壯漢,他們似乎不覺得外來的“洋和尚”會念經,也不認為外國月亮比較圓,反而看不順眼這些洋傳教士,連聲招呼都不打,上前就拳打腳踢。
  洋傳教士涵養極深,秉承“耶酥精神”,壯漢打在他左臉,他還把右臉送上去捱打。踢他一腳,就把屁股蹺起半天高擺了姿式,好讓壯漢把他一腳踹個狗吃屎。
  黑衣壯漢一個個窮凶極惡,又打又罵,一點也沒有被他們感動。行人圍觀下,強行扒下洋傳教士的白色罩衫,把他們全都攆走,然後將罩衫穿在自己身上,一齊狂笑起來,有夠囂張的。
  一個江湖人物打扮的中年從酒樓走出,臉紅紅的,酒氣薰天,大概灌了不少。
  他見這些黑衣壯漢目中無人,氣燄萬丈,也有些看不順眼。仗著幾分酒意,上前喝問道:“餵!你們信的是什麼‘主’?”
  一名黑衣壯漢道:“咱們信的是‘幫主’!老小子,世界末日近了,信‘主’始得永生啊!”
  中年不屑道:“你們是什麼幫?”
  黑衣壯漢拽樣道:“‘一統幫’!”
  中年猛然一驚,酒意頓時全消,連屁都不敢再放一個,就拔腳狂奔而去。
  黑衣壯漢們齊聲狂笑,相藉走進了酒樓。
  酒樓上的一隅,這一桌坐了個老叫化,及一個小夥子和紅衣少女。他們正在聚精會神地偷……不,是不小心聽著鄰桌幾個江湖人物輕聲交主談。
  其中一人神色凝重道:“聽說九大門派都接到了‘生死帖’,十一月十三日在濛濛谷以武相會,看情形‘一統幫’這回是要大幹了。”
  另一人憤聲道:“他奶奶的!我只聽說武林帖,還沒聽什麼‘生死帖’,搞什麼名堂!”
  另一個道:“這就表示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啊!”
  一個年輕氣盛的怒道:“媽的!他們也太狂了,連武林九大門派都不放在眼裡。如果是我,就不理他們,看他‘一統幫’又能怎樣?不信他們能咬了我的鳥去!”
  除了最先發言的那人之外,其他人均附和道:“對!根本不必甩他們!”
  那人比較老成恃重,憂心忡忡道:“他們既然公然向九大門派挑釁,想必是有恃無恐,除非……”正說之間,樓梯響起一陣沉重腳步聲,“咚咚咚”地走上七八個黑衣壯漢,身上仍然穿著前後寫有紅字的白色罩衫。
  樓上已有七八座,酒客中包括那老少三人在內,大部分在進來時,便見過那些當街傳教的洋人,已是見怪不怪。只是大家都奇怪了,這幾個黑衣壯漢也傳起教來啦?
  黑衣壯漢們走上樓來,眼光一掃,突然發現坐在一隅的那一老二少。
  為首的暗自一怔,急向隨在身後的壯漢一施眼色,待那傢伙轉身匆匆下樓而去,他們才若無其事地,逕自選了張空桌坐下,召來伙計,點了些酒菜。
  那一桌的老少三人看在眼裡,彼此互瞄一眼,心中暗笑,似已看出這批黑衣壯漢的來路。
  小夥子故意提高嗓門,模仿鄰桌那人方才的語氣道:“聽說九大門派都接到了‘生死帖’,十一月十三日在濛濛谷以武相會,看情形‘一統幫’這回是要大幹了!”
  老叫化很有默契,也學另一人憤聲道:“他奶奶的!我聽聽說武林帖,還沒聽過什麼‘生死帖’,搞什麼名堂!”
  小夥子捉笑:“這就表示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啊!”
  老叫化又學那年輕氣盛的怒道:“媽的!他們也太狂了,連武林九大門派都不看在眼裡。如果是我,就不甩他們,看他們‘一統幫’又能怎樣?不信他們能咬了我的鳥……”話還沒說完,突然“哎喲”叫了起來。
  小夥子不知桌下另有文章,原來紅衣少女嫌老叫化說話太粗,用力在他腳背上狠狠踩了一腳,痛得他失聲叫了起來,還以為他表演逼真,唱做俱佳吶。
  他不由地弄笑:“老哥哥,你真的被咬了?”
  老叫化瞥了紅衣少女一眼,只得報以苦笑,不敢搭腔,以免再禍從口出,痛在腳上。
  鄰桌的那幾人,聽出這一老一少的“對口相聲”,分明是把他們剛才說的那番話“重播”一次。
  更看出剛來的幾個黑衣壯漢,與傳說中的“一統幫”人物裝束一模一樣,顯然老少二人的對話,是故意衝著他們說的。
  這些江湖人物一看苗頭不對,趕緊起身離座,結了帳匆匆離去。其他一些膽小怕事的酒客,也紛紛溜之大吉,片刻間,酒樓上的人已走了大半。
  但那幾個黑衣壯漢,居然若無其事,酒菜一上桌,就自顧自大吃大喝起來。
  小夥子存心要找碴兒,睨眼黠笑:“老哥哥,怎麼回事?好象來了瘟神似的,把客人嚇得都開溜啦!”
  老叫化一面大碗喝酒,一面笑道:“小兄弟,你真沒學問,咱們剛才進來時,酒樓外那些洋鬼子,不是高呼‘神愛世人’嗎?瘟神也是神,神自然愛咱們這些‘世人’,怎麼可能把人嚇跑。我看啦,八成是見了倒霉鬼,怕沾上霉氣,所以才趕快溜之大吉埃”小夥子一搭一唱,惹笑:“咱們就不伯沾上霉氣嗎?”
  老叫化道:“愛說笑!咱們是專找倒霉鬼的,遇上了咱們,那就霉上加霉,衰上加衰了!”
  儘管老少二人嘻笑怒罵,指著和尚罵禿驢,幾個黑衣壯漢還真能沉得住氣,硬是有聽沒有到,只當耳邊風,始終無動於衷。小夥子眼看挑不起火來:正準備硬幹算了,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響雨起,奔上來個家僕打扮的漢子。
  幾個黑衣壯漢一見這漢子到來,立即起身離座,勿匆結帳而去。
  這漢子眼光一掃,便走到老少三人桌前,向小夥子很有禮貌地雙手抱拳問道:
  “請問可是杜少爺?”
  小夥子眼皮一翻,撇嘴道:“不錯,我姓杜,但不是少爺!”
  這漢子忙從懷中取出一份黃色名帖,雙手恭恭敬敬遞向前道:“杜少爺請過目!”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小夥子只好勉為其難的接過名帖,瞟了一眼,念道:
  “西門飛鳳……”老叫化驚問道:“是‘黃花閨女’西門飛鳳?”
  這漢子恭應道:“正是敝主人!”
  小夥子茫然問道:“老哥哥,你認識這個人?”
  老叫化笑道:“我不認識,但她是你那位老相好的姐姐。”
  小夥子搔了搔頭髮,乾笑道:“別鬧了,我那來的什麼老相好!西門……難道他是西門小郎?“老叫化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那小子!”
  小夥子想起數月前,那夜在太平縣城的“留香院”裡為了“楊弟”跟西門小郎爭酒女起衝突,出手廢了那小子的武功。
  不禁向那漢子問道:“我又不認識你家主人,送這名貼來給我幹嘛,打知名度啊?”
  這漢子陪著笑臉道:“敝主人久仰杜少爺俠名,聽說杜少爺在江南一帶邀遊,曾派出不少人各處打聽,希望能邀杜少爺光臨‘黃花島’一遊,可惜始終不知杜少爺的俠蹤,方才得到消息……”小夥子謔笑:“哦?你拉消息還真快!”其實他怎會不知道,必是剛才一名黑衣壯漢,趕去通風報信的。
  不料這漢子上前一步,輕聲道:“杜少爺不要誤會,敝主人跟‘一統幫’毫無瓜葛。”
  小夥子睨眼斜笑,憋想:“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這漢子倒是會察言觀色,又彎下腰道:“剛才那幾個穿黑衣的傢伙,都是‘一統幫’的爪牙,見了小的就趕快溜走,可見他們對敝主人還是有些顧忌的啊!”
  小夥子嘲惹:“那是他們家的事,幹我屁事!你家主人邀我去什麼黃花島白花島,還得看我高不高興去吶!”
  這漢子連連點頭道!
  這漢子道:“也許他們是亂蓋,但他們說是杜少爺的好友,交情還很深吶。”
  小夥子突然想到了唐雲萍母女,急問道:“你說的他們是誰?”
  這漢子賣關子道:“抱歉,恕小的不便奉告,因為他們說要給杜少俠一個意外的驚喜……”小夥子與老叫化交換了一下眼色,又瞄了紅衣少女一眼,見她並未阻止,便道:“好吧,你先下去等著,咱們喝完酒就走!”
  這漢子喜出望外,恭應一聲,便先行下樓。
  小夥子並不是真想喝酒,只是把這漢子支開,好向老叫化請教。弄笑道:
  “老哥哥,西門小郎的姐姐,怎麼起了個‘黃花閨女’的名號?真鮮?”
  老叫化捉笑:“本來她的外號叫‘七嫁夫人’,因為黃山西門世家這位‘老處女’,據說美豔絕倫,猶在昔日江湖三大美女之上,可惜命薄如紙,從小算命的說她命犯七煞,注定了要嫁七次。果然長大後,第一嫁嫁在四川,剛拜完天進洞房,新郎就好端端地突然暴斃。後來又連嫁了五嫁,都是還未行周公之札,新郎就翹了,第七嫁嫁到江南,結果新郎還是難逃一死,所以至今西門飛鳳還是‘原封貨’。江湖中人稱她‘七嫁夫人’的,都被她殺了,這才改稱‘黃花閨女’,表示她至今還是‘老處女’埃”小夥子嘻皮笑臉道:“那她不是成了掃把星投胎,天生的克夫命哪,真叫我聽了小生怕怕哦!”
  老叫化笑了笑,正色道:“不過,江湖上也有人傳說,那七個新郎,都是死在她老子九天飛狐西門彩華的手裡!”
  始終保護沉默,一副淑女狀的紅衣少女瞄眼:“既然那女人是個掃把星,咱們何必去她那裡!”
  小夥子笑瞇瞇地道:“她命中注定七嫁,已經克死了七個丈夫,霉遠也該走完了。況且,咱們三人之中,也沒人想做她的第八任丈夫啊!”
  紅衣少女道:“那你是決心要去見她嘍?”
  小夥子點頭道:“剛才那人說的兩個朋友,也許就唐雲萍大姐和她女兒呀。”
  紅衣少女心想:“你廢了西門小郎的武功,這個梁子已經結大了。除非這個什麼‘黃花閨女’的還不知道,否則,咱們三個真是送上門去,又有得樂子玩啦!”
  雖然老叫化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卻支持小夥子,認為剛才那漢子不可能亂蓋,因為西門飛鳳絕不會知道,他們三人正在找尋唐雲萍母女。
  他們很民主,少數服從多數,既然小夥子和老叫化都贊成去,紅衣少女只好捨命陪“呆子”了。“三人已去心去吃喝,召來伙計結帳,才知那漢子下樓時已經付過帳啦!
   很上道!
  下得樓來,走出酒樓外,只見門口已經停了輛四匹健馬拖的華麗馬車,可見“黃花閨女”很夠氣派。尤其車前插著一面黃旗,正面繡著一只展翅飛翔的金鳳,更是威風!
  那漢子已在車旁恭候,一見老少三人走出,忙不迭拉開車門,恭恭敬敬請他們登車,才跳上前面車主坐,跟趕車的黃衣壯漢坐在一起,揚鞭飛馳而去。
  一出城南,便朝西南方向風騁電馳疾行。
  車內的老少三人,這一輩子別說是乘坐,就連見都未見過這樣豪華的馬車。
  在他們的心目中,皇帝的鑾車,大概也不過如此吧?最難得的是,在如此快速的奔馳中,坐在車內竟一點也覺顛簸和震動。
  車的構造也與眾不同,通常車門是在後面,正面和兩邊是座位,成為一個“凹”字形。而這輛車的門卻開在西側,座位設在車廂內的前後,乘客可以面對面。
  杜小帥和李黑坐在後面,前面的座位讓給楊心蘭獨坐。三個人心裡各想各的,車在沉默中飛馳……憋了老半天,杜小帥呵呵惹笑:“我看你們好象很無聊的樣子,講個笑話給你們聽好不好?”
  楊心蘭和老叫化,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很好,沒有反對就表示贊成。”
  杜小帥乾笑著:“有一回,我下河裡去抓魚,發現兩個大姑娘正在河裡洗澡,她們脫得光溜溜的……”他正說得眉飛色舞,嘴角全是口水時,楊心蘭開口啦!  
  說著,她還有意無意的瞟著老叫化。
  杜小帥笑得有點癟,順著她的眼光看向老叫化,這不看還好,看了之後,就不只是笑得有點癟,而是大癟特癟啦!
  老叫化真有夠“捧潮的,竟然已經開始打瞌睡,還說夢話呢。“怎麼這樣吵,難道馬車上竟然有蚊子叫?“杜小帥幾乎一個響頭敲過去,手伸到一半,想到終究他是老哥,就讓他一點,這麼一猶豫,手在半空中晃著,真有夠滑稽的。
  楊心蘭瞄眼:“帥哥,你的手怎麼了,抽筋啦?”
  杜小帥窘苦道:“沒有啦……我,我在練拳,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開始比手劃腳,裝模作樣。憋想:“你娘咧,真是衰中之衰,講笑話還給人當傻瓜!”
  癟得他有夠不爽的。
  又馳出十裡路程,馬車突然一個緊急剎車,使楊心蘭身不由己,整個身子向前一衝,正好衝進杜小帥懷里,被他一把抱了個正著。
  好死不死的,她的嘴唇撞上了小夥子的嘴唇。
  不過,這種親嘴可“刺激”哪,兩人都撞出了牙血,而小夥子的血卻是墨綠色的,實在沒什麼情調可言。
  老叫化向車窗外一探頭,已見到了二三十名黑衣壯漢,騎跨在馬上擋住了去路。
  就聽趕車的怒喝道:“他奶奶的!瞎了你們的狗眼,同看見這面黃花島的飛鳳黃旗嗎?”
  為首的黑衣壯漢振聲道:“咱們無意為難你們,只要留下車上那三個人!?
  車把式身旁那漢子,霍地站起道:“他們是黃花島的客人,休得無禮!”
  為首的黑衣漢子仗著人多勢眾,有恃無恐道:“咱們是各為其主,弓總管既然不講交情,那就怪不得咱們了!”
  車內的杜小帥剛想把楊心蘭扶起,就聽弓總管一聲疾中“衝!”馬車立即又向前衝去。
  楊心蘭剛羞紅了臉轉過身,尚未衣回座,便身不由己地向後一倒,又倒進了小夥子的懷裡。
  杜小帥倒不是存心吃豆腐,而是出於自然反應,雙臂一張將她抱祝但剛才楊心蘭是面對面撲來,那一抱是兩手抱住她背後,這回是整個嬌軀倒進他懷裡,兩手正好按在她的雙峰上哪!
  楊心蘭又癟又窘,來不及掙脫,已聽得慘叫聲連起。
  老叫化從車窗看得清清楚楚,只見擋住去路的那批黑衣壯漢,已有多人翻身落馬。
  原來這輛豪華馬車的車頂和兩側,均裝有機關,弓總管一扳機括。無數特製小箭,便如飛蝗般疾射而出。
  黑衣壯漢們仗人多勢眾,原想以武力將車攔截下來,不料車上會射出飛箭,頓時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慘叫聲中,黑衣壯漢們一片驚亂,被馬車衝散,風騁電馳而去。
  就這一陣亂箭,黑衣壯漢已傷忘過半,其他的仍不罷休,撥轉馬頭就急起直追。
  眼看已追近,那知車後又射出一蓬小箭,為首的壯漢首當其衝,被射中的翻身落馬。
  其他的人驚怒交加,但已群龍無首,不敢再追,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去遠。
  老叫化只顧看車外的“表演”,忽聽“啪”地一聲脆響,好象誰捱了一耳光。
  等他迴轉頭來,只見杜小帥一臉糗相,楊心蘭已滿臉癟窘地坐回座位,一時也看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事內又陷入了沉默。
  長鞭飛揚,在空中發出“啪噠、啪噠”之聲,馬車在飛馳……當車速逐漸慢下來,已可望見石臼湖了。
  這個湖不大,又稱作丹陽湖,與固城湖相通。跟太湖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馬車到了湖邊停下,從車窗看去,只見湖邊泊著一艘裝飾成彩鳳的黃色華麗畫舫,真稱得上美輪美奐。
  弓總管跳下車,一面恭恭敬敬打開車門,一面歉然道:“三位受驚了。”
  老少三人下了車,弓總管又作了個手勢道:“請!”
  杜小帥也懶得多問,偕同老叫化和楊心蘭由跳板上了畫舫,發現船上早有八名黃衣壯漢在候。
  弓總管一上船,恭恭敬敬請三人入艙,兩名壯漢抽回跳板,船便向湖心緩緩駛去。
  這時老少三人已可見到,湖心的一片沙洲上,矗立著一座雄偉壯觀的莊院。
  老叫化雖見多識廣,但記憶或印象中,似乎從未聽過“黃花島”這麼個地方。
  可能整個湖是私產,西門飛鳳的第七任丈夫死後,由她繼承夫家產業,自行命名的吧。
  她既被稱為“黃花閨女”,湖中的沙洲,自然可命名為“黃花島”了。
  莊院遠看只覺它雄偉壯觀,佔地極廣,距離近了才能看出,比起皇宮也毫不遜色!
  西門飛鳳這娘們真能擺譜,岸邊早已命數十名男女在恭迎,他們一律穿黃色衣衫,啊哈!還真象是“擺隊迎天霸”。從湖邊的浮臺,直達汪院大門前,是一座九曲回橋,每一根矮柱和欄杆,均漆得金碧輝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大概皇帝也比不上她這樣“騷包”哦!
  老少三人一上岸,便由數十名黃衣男女前呼後擁,浩浩蕩蕩走上九曲橋,直趨莊院。
  莊院大門口,又分列著二十名黃衣壯漢,連腰間掛的刀鞘都漆成黃色。
  顯然,這娘們不但在炫耀她的財富更要展示“黃花島”的實力!進了莊院大門,通過大院,再經過一道高達一丈七八的宮庭門,又穿過一個內院,才到達富麗堂皇的大廳。
  廳內又走出十六名黃色宮裝少女恭迎,前呼後擁的男女便到此止,留在院內,不敢擅自入廳,只由弓總管搶步上前,恭請老少三人進內。
  弓總管剛招呼他們坐定,便界從裡面的拱門走出兩人。
  杜小帥和老叫化張大眼睛一看,不禁大感意外,想不到他們竟是陰陽雙劍!
  韓森和雷行二人:合稱陰陽雙劍,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氣的人物。看他們這身打扮,看來是玩完了,竟然投靠了黃花島。他們怎會如此沒志氣,居然當了人家的奴才?
  杜小帥和老叫化乍見之下,猛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兩個年輕人,就是他們在錢塘江畔結識的陰陽雙劍!
  他們倒是神色自若,覺得這是燒款代志(小事一件),雙雙上前一抱拳,齊聲招呼:“杜兄、李老前輩,想不到會在這兒見到咱們吧?”
  杜小帥捉笑:“確實想不到!”
  老叫化卻倚老賣老,毫不保留地糗道:“你們這兩個小子搞什麼?怎麼愈混愈回去,跑到這兒來混啦!”
  陰陽雙劍幹窘直笑,似有難言之隱,瞄了在旁的弓總管一眼,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只好輕嘆了一聲。
  杜小帥轉向弓總管問道:“你說的兩位朋友,就是他們兩個?”
  弓總管奸笑:“小的沒有亂蓋吧!”
  杜小帥不禁癟笑不已,弓總管是沒騙他,這兩個人確實是他的朋友,但他以為是唐雲萍母女,想不到是他們,心裡的那份失望,夠嗆的了!
  正在這時,忽聽一陣環佩叮咚,從左邊的拱門,走出一位身穿黃色宮裝,頭戴鳳冠,面罩黃紗的少婦,身後隨著七名身著黃色勁裝的佩劍少女。
  這少婦一走出,真有一代女皇武則天臨朝的架勢,不僅是弓總管和陰陽雙劍,好象老鼠見了貓似的,擺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可憐相。連一向自傲倔強的楊心蘭,也不自覺地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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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甭說啦,少婦就是“黃花閨女”西門飛鳳了!
  她對老叫化和楊心蘭,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到杜小帥面前站定,問道:
  “你就是杜小帥?”
  杜小帥把頭一點,懶洋洋地應道:“嗯!”
  西門飛鳳作個手勢道:“坐!”便回身走向正中她的那張寶座,大刺刺地坐了下來。
  老少三人對瞄一眼,聳了聳肩,各自坐下。
  陰陽雙劍卻恭應一旁,在這娘們面前,下屬的姿態。
  西門飛鳳笑問道:“大概我的面子,還不夠把你請來吧?”
  杜小帥瞥了陰陽雙劍一眼,見他們那富窩囊相,心裡實在有夠癟,捉笑:
  “那倒不見得,聽說黃花島比皇宮還氣派,有機會一為開開眼界也不錯埃”西門飛鳳淡淡一笑,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邀你來?”她始終只針對杜小帥一人,根本不提老叫化和楊心蘭,好象他們是透明的。
  杜小帥聳他肩,黠笑道:“我怎麼知道。總不會是陰陽在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吧!”
  西門飛鳳仍然帶笑道:“那就讓你的兩位好友告訴你吧!”隨即向陰陽雙劍命令道:“韓森、雷行,告訴他我要幹嘛。”
  陰陽雙劍齊聲恭應,上前兩步,由雷行發言道:“主人要廢掉你的武功!”
  杜小帥對西門飛鳳要廢他武功,可一點也不吃驚,更不感到意外,因為他廢掉西門小郎的武功在先,做姐姐的替弟弟討回公道,也是應該的。
  至於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羅。
  但雷行居然稱這娘們“主人”,使這小夥子聽了很刺耳,不屑地撇嘴道:
  “哦?兩位可找到了個好‘主人’!”
  雷行一張苦臉,癟苦地重複一句:“主人要廢掉你的武功!”
  杜小帥嗤嗤笑著,瀟灑地聳了聳肩,道:“好話不說第二遍,雷兄連說兩遍,就表示不是好話哦。而且,如果要我自行廢了武功,我又不是白痴,自然不會‘自告奮勇’嘍。不知是兩位代勞呢,還是你們的‘主人’親自動手?”
  雷行只說了聲:“這……”便滿臉愧色地低下頭去,不敢正視小夥子。
  杜小帥癟想:“那晚在象山港碼頭,陰陽雙劍喝得酩酊大醉,老哥哥和楊姑娘急著要去蘇州,向‘如意賭坊’討回公道,等不及這兩個傢伙酒亙,結了帳留張字條給他們,就匆匆走。照理說,他們酒一醒見到字條,便坐趕往蘇州,怎麼反而跑到這裡來,幹起了……”還沒想完呢,忽聽西門飛鳳怒道:“雷行,你為什麼吞吞吐吐的!不敢說嗎?”
  雷行只得硬著頭皮道:“咱們明知不是杜兄的對手,但主人的命令不敢違,縱然死在杜兄手下……”杜小帥聽得實在有夠火的,瞪眼罵道:“你娘咧!你們就這麼聽話!沒出息!”
  西門飛鳳嬌笑道:“你不相信嗎?好!我讓你看看,他們是多麼的聽話。”
  便向陰陽雙劍喝令道:“跪下!”
  陰陽雙劍還真是“乖寶寶”,當真毫不遲疑,雙雙跪了下去。
  西門飛鳳又命令道:“爬到我面前來!”
  韓森和雷行出道不久,就在江湖上闖出了“陰陽雙劍”的名號,也算得上是“青年才勘了。
  那知在這娘們面前,竟成了搖尾乞憐,討主人歡心的哈巴狗!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還真的是手足並用,爬了過去。
  杜小帥看得差點沒氣昏,恨不得上去狠狠踹他們兩腳。但眼珠子一轉,這兩個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則絕不會甘心當眾出糗,他們又不想學韓信,受胯下之辱哪!
  西門飛鳳這娘們既可恨又可惡,竟然意猶未足,得意地笑道:“乖,學兩聲狗叫,給你們的好友聽聽。”
  陰陽雙劍當真轉過身來,衝著小夥子齊聲大叫:“汪汪!汪汪……”杜小帥毛了心,冷笑:“你娘■!西門飛鳳,你不必折辱他們,究竟想幹什麼,說吧!”
  西門飛鳳也冷笑道:“他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我要象你對付我弟弟一樣,廢了你的武功!”
  嘿!果然不出所料,這娘們是要為西門小郎報復!
  杜小帥彈了下耳朵,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當我也那麼聽話?”
  西門飛鳳從容不迫道:“杜小帥,你要放明白些,我只不過是要廢了你的武功。如果你落在‘一統幫’的手裡,恐怕連小命都保不住哪!”
  杜小帥眨了眨眼,揶揄道:“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嘍?”
  西門飛鳳置之一笑,很大方地道:“這倒不必,不過,為了跟”一統幫‘爭你這小子,恐怕……“忽向弓總管問道:“弓弼,你去溧水城裡接人,遇上了他們嗎?”
  弓弼這才上前,恭恭敬敬道:“回稟主人,小的趕到時,他們已有幾個人在酒樓上,一見小的就開溜了,在半路上集合了二三十個人攔截,被小的用‘流星箭’打發,活命的不過幾個人而已。”
  西門飛鳳輕喟一聲道:“這下‘一統幫’更要恨我入骨了……杜小帥,你看我為了你這小子,不惜跟‘一統幫’為敵,這個代價可不小吧?”
  始終一言不發的老叫化,突然忍不住道:“西門飛鳳,你不必裝腔作勢,其實西門小郎那小子,早就投靠了‘一統幫’!”
  西門飛鳳這才瞥了老叫化一眼,不屑地問道:“你這臭要飯的又是誰?這裡輪到你說話嗎?”
  老叫化正要發作,突見左邊那道拱門裡,走出七八個人。除了最裡面的一個還有點人樣,其他幾人都奇形怪狀,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
  而最前面的這年輕人,誰也不是,赫然正是西門小郎!
  他一見杜小帥,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狠狠瞪了小夥子一眼,指著老叫化道:“姐姐,這個臭要飯的,那晚就跟那姓杜的小子在一起,還有一個小叫化!”顯然他並未認出楊心蘭。
  老叫化定神一看西門小郎身後的七人,頓時心中一凜,失聲驚道:“哇!  
  原來“祁門八怪”是同門師兄弟,以“血怪”尹風為首,依次是“醉怪”崔不醉,“醜人多作怪”花平,“黑白雙怪”丘昆、丘化兩兄弟,“高怪”包通天,“矮怪”賈大仁,“小妖怪”袁化。
  這八人雖藝出同門,但各有一身獨特看家本領,個個武功均十分了得,只是很少出現江湖。
  想不到“八怪”之中,同時在黃花島上出現七人,真是破天荒、好怪!
  其實,老叫化從未見過他們任何一人,只是一見他們異於常人的怪模怪樣,直覺地主不想到“祁門八怪”。
  西門飛鳳不禁笑問道:“杜小帥,你看還需我親自動手嗎?”言下之意,表示憑這七怪,對付你小子就綽綽有餘,還嫌太多了吶!
  杜小帥並未注意在聽她說什麼,倒是被七個奇形怪狀的人吸引住了,對他們的長相覺得有趣得很,而且充滿了好奇,如同小孩子在看馬戲團的小丑。
  老叫化的心裡可猛叫著,照他暗自估計,黃花島上至少有好幾百人,其中必有不少不常在江湖上露面的人物,就象眼前的“祁門八怪”。
  而且,從那馬車上的“流星箭”可以想像出,這座雄偉壯觀的莊院中,定然到處都沒有機關消息。
  更值得擔心的是,“黃花閨女”西門飛鳳不知有啥獨特琥功,竟然公然不理“一統幫”,否則那能使年輕氣盛的陰陽雙劍,在她面前變成了哈成狗?!
  對付一個杜小帥,居然需要擺出如此場面,也實在太看得起他了吧!
  老叫化突然想到,陰陽雙劍知道杜小帥服下了龍血和內慶,如今已投靠黃花島,會不會是他們向西門飛鳳洩露了這個秘密“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今日老少三人要想全身而退,離開黃花島,恐怕……欸,有夠慘的!
  忽聽西門小郎道:“姐,我師父可能有事,趕不回來了,咱們動手吧!”
  西門飛鳳惹笑:“急什麼,人已經來了這裡,煮熟的鴨子還怕他飛了嗎”
  “突見一個其醜無比,臉上象月球表面,長得凹一塊凸一塊的,獐頭鼠目,大闊嘴,還配了一對招風耳,外加一個鼻孔朝天的大鼻子。卻穿了一身鮮明華服,手中輕搖折扇,故作瀟灑的中年,上前問道:“小郎,廢了你的武功的就是這小子嗎?”說時將折扇一合,指向杜小帥。
  西門小郎把頭一點,恨聲道:“不錯!三師叔,這小子就是杜小帥!”
  難怪啊,原來此人就是“醜人多作怪”花平!
  他翻了翻那對鼠目,又“譜”地一聲展開折扇,輕援著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鬼嘛!”
  杜小帥根本不甩他,逕向那自以為是“武則天”,大刺刺坐在寶座的那娘們,頤指氣使,比她更大牌地道:“餵!西門飛鳳,不管要打架也好,拼命也罷,咱們剛才是正在吃午飯,被你派人‘請’了來的。況且,咱們來到這裡就是客,總得先招待咱們吃飽喝足了再說吧?”
  西門飛鳳笑問道:“這會兒你還有胃口吃喝得下?”
  杜小帥一搓鼻頭,流裡流氣的道:“那是咱們的事,你捨不得就說一聲,不必找藉口。”
  西門小郎憤聲道:“姐,別理這小子,他是想拖延時間!”
  西門飛鳳未加埋會,轉臉向恭立待命的弓弼吩咐道:“擺酒!”
  弓弼恭應而退,西門小郎是敢怒而不敢言,氣得只好退開一旁,跟那七怪交頭接耳,竊竊私議起來。
  陰陽雙劍還趴在地上,沒有西門飛鳳的命令,他們那敢站起來,那副癟相,教人看了看真是快“破脖了!
  老叫化和楊心蘭,雖見過杜小帥那“毀天滅地”的驚人威力,但此時此地,置身在黃花島上,就未必能穩操勝券了。
  是故,老少二人見小夥子在這節骨眼上,竟開口向人要吃喝,實在搞不懂他搞什麼飛機,都覺得他實在有點不知死活的。
  只是他們三位一體,既然小夥子一臉毫不在乎,若無其事的神氣,他們自然也得充充場面,心裡直叫苦,表面上還裝作一派瀟灑耶!
  不用一會兒,弓弼已指揮幾名黃衣壯漢,在大廳中央擺好桌椅,鋪上黃色桌布。
  隨即走來四名黃衣侍婢,只擺下三付杯筷碗碟,酒杯倒多備了九只置于一旁。
  哇 !飄花宮已夠氣派,餐具全是銀器,這兒更拉風,用的竟是純金打造,而且雕有飛鳳圖案,好象金子他們自己產生出的!
  嘿嘿,這裡好象開的是“速食店”,動作還真快吶!
  接著由四名黃衣壯漢,抬來兩只大酒壇,每壇足足一百斤,老少三人洗澡都夠羅。
  弓弼當場先開了一壇的封口,頓時酒香撲鼻,使老叫化差點口水都流到腳跟了。
  這位總管用長把金杓,舀出酒來注入金壺中,再執壺為三人面前的金杯斟滿,然後退開一旁,禮數周到得可以。
  忽聽韓森鼓足勇氣懇求道:“主人,屬下跟杜小帥相交一場,總算是朋友。
  請主人恩準,讓屬下二人敬他一杯……”西門飛鳳微微點頭道:“好,你們就代表我,陪他們多喝幾杯吧!”
  陰陽雙劍暗喜,如奉懿旨,忙不迭連連叩謝,雙雙起身來到大圓桌前,但不敢坐下。
  韓森執起酒壺,在取了兩只空杯倒酒時,故意背向恭立一旁的弓弼,而把手不同著杜小帥張開。
  杜小帥仔細一看,只見他掌心用指甲劃彼,劃出個血淋淋的“毒”字,同時眼光盯著酒壺,示意酒中有毒!
  小夥子已服了龍血和內丹,百毒不侵,那在乎毒酒。但陰陽雙劍卻冒死來警告,他們不是自尋死路?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心裡猛然想到:“是了,這毒酒一定毒不死人,卻能散去功力。他們大概是著了這娘們的道兒,誤飲毒酒,武功全失,才不得不跟龜孫子一樣的聽話。反正武功已失,現在再喝也不過……”想到這裡,韓森已雙手捧杯道:“杜兄,咱們雖曾相交一場,但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杯就算是絕交酒,敬杜兄!”
  不料杜小帥霍地站起,不屑地怒斥道:“你們不配啦!”一揮手,將韓森手上的酒杯揮落在地上。
  七個怪物正待發作,西門飛鳳已喝令道:“韓森、雷行,既然人家瞧不起你們,還不快退下!”
  陰陽雙劍警告的目的已達到,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只好齊聲恭應,雙雙滿臉愧色地退了開去。
  杜小帥暗向老叫化一施眼色,弄笑:“老哥哥,你是海量也,酒杯喝起來不過癮,斟酒也麻煩,咱們乾脆用腕吧!”
  老叫化是老江湖,心知酒菜中都可能有問題,不禁訥訥道:“這……”杜小帥卻毫不在乎,逕自拿了碗去壇內舀酒,暗將中指掐破,使血流入酒中混和。
  好在這壇江南著名的“紹興酒”,本身是深茶色,混入少量墨綠色血液不易察覺出來的。
  當然,老叫化和楊心蘭也看不出他暗中做了手腳,眼見小夥子坐下,端起來就喝,心裡可真有苦覺不出,癟想:“你小子服了龍血和內丹,百毒不侵。咱們可是正常人,不象你是‘怪胎’呀,喝了不就‘去了了’(完蛋)!”
  楊心蘭見老叫化面有“菜色”,便故作生氣道:“人家還沒請我來,我才不吃呢!”
  杜小帥也不勉強她,乾脆一個人把這三碗全喝了,又轉身去舀酒。
  眾人見他一口氣飲進三碗,除了陰陽雙劍暗自嘆氣,西門飛鳳臉上罩著黃紗,看不出她的神情,其他個人喜形於色。
  小夥子故意勾動兩下手指,引起老叫化和楊心蘭的注意,使他們見到中指的掐破傷口,然後若無其事地笑道:“老哥哥,這酒真不賴,不喝實在可惜哦!”
  老叫化心裡已有數,酒癮那還能忍得住,伸手端起金碗道:“他奶奶的,不喝白不喝,就算是毒酒,老叫化也認啦!
  她亦端起碗就喝,管他娘的什麼淑女不淑女,不裝啦!整個大廳邪雀無聲,一個人凝神屏息,看著這老少三人,一碗接一碗地猛喝,如同在看他們“作秀”。
  但他們光喝酒,對滿桌的山珍海味卻不屑一顧,連筷子都沒動一下。
  這就夠了,只要他們喝了羼有“黃花消功散”的酒,再深的功力也將化為烏有。
  可是,“錢塘江血龍”非凡物,能解天下奇毒,這卻是他們不知道的。
  眼看老少三人各飲了好幾碗,居然若無其事,連一個也沒有被擺平,西門飛鳳不禁大感意外,難道弓弼忙中有錯,先開了那壇沒有毒的酒,擺了這道烏龍?
  正在這時,“酒怪”崔不醉已沉不住氣了,昂然大步走向桌前,振聲道:
  “***!看你們喝得這樣痛快,害得我酒癮也犯啦!”
  說著這逕自在杜小帥對面坐了下來。
  弓弼急看西門飛鳳,見這娘們微微點頭示意,立即上前開了另一壇酒,雙手捧至崔不醉身旁放下。
  老叫化忽問道:“閣下可是‘酒怪’崔老二?”
  崔不醉哈哈一笑道:“你倒很有眼力!如果崔某滑看走眼,你就是人稱‘醉龍丐’的李黑吧?”
  老叫化也呵呵笑道:“咱們都是出名的酒鬼,今天能在這裡相遇,倒真是有緣啊!”
  崔不醉嘿嘿笑著,便從腰間取出支鐵管,看似短笛卻沒有孔,隨手插人身旁的酒壇中,低下頭就對著鐵管另一端猛吸。
  這種喝酒倒真新鮮,只見他不停地猛吸,腹部逐漸隆起,如同身懷六甲的孕婦才停止。
  哇 !他這一口氣,竟將整壇酒吸去了一半,“肚量”可真大!老叫化看在眼裡,癟在心裡,感慨自己竟不如他:“‘酒怪’果然名不虛傳,佩服!
  佩服!
  崔不醉不動聲色,詭異地笑道:“見笑了……”突然一張口,運足真力將腹中酒逼出,化作一道酒箭,出其不意地向對面疾射而去。
  坐在對面的杜小帥,急將身子向旁一偏,正好人到進了楊心蘭懷裡,嘿不但美女入懷……不,是入美女懷中,還保持完整,不受傷害!
  但站在小夥子身後,距離將近兩丈的一名黃衣壯漢,卻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酒箭射個正著。
  只聽一聲慘叫:“啊!
  哎喲我的媽呀!一道口中射出的酒箭,竟能傷人於兩丈,這份功力,真不得了!
  杜小帥真是毛了心,怕楊心蘭以為他又存心吃豆腐,當眾賞他兩個“鍋貼”,忙站起身來,正待發作,一個身材矮小玲玫的人已掠至身邊,一把拉住他,嬌聲勸阻道:“崔二哥不過跟你開個小玩笑,別生氣嘛。”
  小夥子以為是那個黃衣侍婢,不料一轉臉,發現竟是七怪中的一個,看上去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
  這傢伙不但身法快,出手更快,就在一把拉住杜小帥時,已扣住了小夥子的腕脈。
  崔不醉突襲未得逞,但腹中尚有存酒,本可繼續射出酒箭,一見這傢伙挺身而出,惟恐誤傷了他,即道:“小妖怪,不關你的事,走開!”
  原來這不男不女的傢伙,便是“祁門八怪”中的老么,“小妖怪”袁化。
  他嗲聲嗲氣道:“崔老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西門島主只要廢這小子武功,你怎麼可以傷他呢?”
  他倒有趣,忘了自己一出手,就扣住了人家的腕脈。如果是“正常人”,縱然武功再高,腕脈一旦受製,那就沒得玩了。偏偏杜小帥不是“正常人”,而是一個“怪胎”。
  老叫化和楊心蘭眼看崔不醉暗算杜小帥,真是毛火得很,霍地起身離座,正待雙雙撲向“酒怪”,突見小夥子手腕被袁化扣住,不由地怔住了。
  那知杜小帥一聲暴喝,將全身功力運聚,衝向被袁化扣住腕穴,同時揮臂猛一甩。
  只聽袁化驚呼一聲:“哎喲……”虎口已被一股強勁內力震開,人已隨小夥子的一甩之勢,身不由己地摔飛而去。
  就見七怪按兵未動的幾人中,突有一人身形暴長,雙臂一伸,在半空中將袁化接了個正著。
  原來這傢伙就是“高怪”包通天,平時穿一身寬大衣袍,屈著兩條腿走路,以免被人看出他那“賣高”的身材,特別引人注目。這時兩腿一伸張,沒有一丈,也有九尺九,活象一根矗立的旗杆!
  他將袁化接住往懷裡一抱,在眾目睽睽之下,竟開始“作秀”,放浪形駭地大笑:“小妖怪,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讓我好好親一親吧!”
  說完,當真在袁化臉上一陣猛親,看了真令人噁心。
  偏偏袁化還裝模作樣,一副娘娘腔叫道:“不要嘛!不要嘛……”杜小帥正在欣賞這場肉麻當有趣的鬧劇,忽聽楊心蘭驚呼道:“帥哥!
  當心……“
  冷不防一團“肉球”,已滾到了面前。
  幸好小夥子往上一跳,“肉球”從他腳下滾過,但卻收勢不及,撞上了大圓桌。
  “唏哩嘩啦”一陣亂響,大圓桌被擅垮了,滿桌山珍海味翻落一地,杯筷碗碟一片狼藉,誰也沒的吃喝啦!
  老少三人瞄眼一著,跳起來的這傢伙身高不及三尺,大概一天生只有身體沒有腿,頭卻特別大,兩條手臂也特別短,所以看起來象團肉球。
  不必介紹,他一定主不是“矮怪”賈大仁!
  西門飛鳳眼看這幾個怪物胡鬧,居然並不阻止,反而好整以暇地在看熱鬧,大概是在等這老少三人藥性發作吧。
  這時又一個傢伙不甘寂寞了,身形一掠而出拉開破鑼似的嗓門喝道:“奶奶的個熊!你們都替我閃開一邊,讓我來收拾這個小子!”
  楊心蘭乍見這人的長相,簡直是醜得不象話,不由脫口而出:“哎呀我的媽啊,這個人的臉,怎麼比屁股還醜!”
  醜八怪還沒有來得及翻臉。杜小帥已經笑聲不絕地接口:“咦,你怎麼這樣清楚,難道說……呵呵!”
  接下來的……以呵呵代替,意思很暖昧哦。
  楊心蘭知道杜小帥在糗她,憋笑:“帥哥,你別鬧了,就憑這個人的‘花容月貌’,兄弟實在無法消受,我看還是你‘挾去配’(吃了)啦!”
  杜小帥故作驚恐狀:“這怎麼可以,你看上的‘東西’,大哥豈可搶奪,你來嘛。”
  楊心蘭瞄眼:“古人有‘孔融讓梨’,傳為美談,今天我就來個‘小楊讓人’,看能不能流傳千古,萬世流芳。”
  杜小帥還想掰下去,醜八怪已經忍不住了,這算什麼嘛,把他當成“禮物”
  讓來讓去!
  就是他一把折扇急速的搖了兩下 這是他的習慣動作,表示他很瀟灑,這次因時間急迫,只好快速隨便的搖兩下帶過。指著楊心蘭:“你嫌我醜?”
  楊心蘭一副純真的眨著美目:“沒有哇,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好……好……難看啊!
  花平氣得兩只招風耳連連扇動,嘴裡哇哇怪叫道:“鬼丫頭,你敢瞧不起我花三爺,看我不把你當眾剝得精光,再把你撕成兩片!”狂喝聲中,他已合攏折扇,欺身直逼楊心蘭。左手疾探,朝她當胸一把抓去。
  老叫化可不能看著楊心蘭吃虧,身形一晃,已擋在了她前面,剛好被花平抓個正著。故意大叫道:“花三爺,老叫化又不欠你該你的,抓我幹嘛呀?”
  花平怒斥道:“找死!”
  右手折扇一指,直點老叫化“眉心穴”。
  老叫化頭一偏,同時施展“沾衣十八跌”,人雖避了開去,胸前衣襟卻被撕破一大片了。
  楊心蘭竟不知天高地厚,上前一個飛旋腿,將花平手上的折扇踢掉。
  花平手上一翻,正好一把抓住楊心蘭足頸,向上一提,頓時使她單足站立不穩,被懸空提了起來。
  杜小帥大驚,急欲撲去搶救,卻被掠身而出的“黑白雙怪”,丘昆、丘崙兩兄弟阻擋祝這兩怪也是天生異相,一個白的象粉牆,一個黑如鍋底,活象黑無常與白無常,同是一個娘生出來的,不知她娘怎會懷了這兩個怪胎?
  不過,他們有一點很相象,那就是心狠手辣,冷酷無情,雙雙擋住杜小帥,出手就向他致命要害攻去。
  杜小帥急施“幽靈十八扭”,雖扭過了他們的猛攻,但要突破防線去救楊心蘭,可就有得拼啦!
  小夥子一急,就想拔劍施展“玄天三劍”,一眼瞥見楊心蘭的雙足已被花平捉住,把她頭下腳上地倒提起來轉大圈。楊心蘭雙手亂轉,不但抓不到花平,連佩劍的劍柄都無法抓到。
  老叫化奮不顧身想衝上前,無奈被楊心蘭的身子盪開,根本近不了身。
  楊心蘭又癟又急,破口大罵,全然忘記了自己是“淑女”:“醜八怪!
  豬八戒!放下我……“
  花平狂笑道:“鬼丫頭,你儘量罵吧,等我讓你玩夠了‘空中飛人’,就把你撕成兩片!哈哈……”杜小帥一看這情形,心知搶救不下楊心蘭,突然靈機一動,故意一個失神,硬生生捱了“黑怪”丘昆一掌,倒跌出兩丈。只見他一倒下地,就雙手捧住腹部,好象得了急性盲腸炎似的,痛得滿地亂滾,口中不住地大聲呻吟,表演的十分逼真,就跟真的一樣。
  “白怪”丘崙衝上前,飛起一腳,狠狠踹向杜小帥小腹,卻被他就地一滾,避了開去。
  丘昆索性整個人撲去,來了個餓虎撲羊,不料又被小帥往回一躲,使他撲了個空。
  “酒怪”崔不醉一張口,一連射出兩道酒箭,也被社小帥左翻右滾,連連避開。
  老叫化既救不下楊心蘭,一看小夥子情勢危急,那敢遲疑,急忙撲向黑白雙怪。
  那知冷不防一團肉球滾來,使老叫化閃避不及,被撞得踉踉蹌蹌跌了開去。
  “小妖怪”袁化從包通天手中掙脫,腳才落地,就跟老叫化撞了個滿懷,倆個跌作一堆。
  別看袁化一副女人樣,出手還真快,只見他巧手一翻,已點中老叫化“華蓋穴”,老叫化沉哼一聲,便癱在地上被擺平啦!杜小帥大驚,這一分神,被黑白雙怪趁機撲來按祝西門小郎武功雖失,那股狠勁仍不稍減,順手抽出一名黃衣少女的佩劍,趕來雙手緊握劍柄,照准杜小帥胸膛就要刺下。
  突聞西門飛鳳疾喝一聲:“住手!”
  同時射出一顆珍珠,“當”地一聲將劍擊落。
  哇 !珍珠居然拿來當作暗器,真有夠闊!
  西門小郎被震得雙手發麻,回過頭憤聲叫道:“姐!你怎麼……”西門飛鳳冷聲斥道:“我只答應你廢了他的的武功,並沒有說可以殺他!”
  杜小帥一聽,乾脆裝出毒酒藥性發作,並不向黑白雙怪出手反擊,只是發出痛苦的呻吟,全身還不停地抽搐,就好似患了羊癲瘋,裝的真象那麼回事。
  其實,小夥子是看楊心蘭受製,本想假裝毒酒藥性發作,使這七怪疏於防範,再出其不意地撲向西門飛鳳,來個擒賊擒王。
  只要把這娘們製住,還怕那“醜怪”不放下楊心蘭!
  可惜算盤雖打得好,偏偏老叫化扯後腿,既救不了楊心蘭,更救不了他,反而幫了倒忙,現在只好將計就計了。
  那知丘昆竟不理西門飛鳳,沉聲道:“兄弟,咱們不必聽她的,把這小子打發了,好向老大交待!”
  丘崙應道:“對!否則老大會怪咱們……”西門飛鳳霍地站起,怒道:“在黃花島上,誰敢不聽我的!”
  丘昆理直氣壯道:“西門島主,咱們此來是為了小郎武功被廢,要替他討回公道,可不是來投靠你,憑什麼要聽你的?你最好搞清楚……”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聽西門飛鳳喝令道:“七煞女聽令,誰敢違抗我的話,一律格殺勿論!”
  七名黃色勁裝少女齊聲恭應,掠身擊出時,劍已出鞘,只有其中的一人劍被西門小郎抽去,徒手擺出攻擊的架勢。
  躺在地上的杜小帥看在眼裡,突然對西門飛鳳發生了極大的好感,想不到這娘們為了阻止黑白雙怪殺他,竟不惜跟這七個怪物翻臉,蠻性格的嘛!
  小夥子真能攪和,表情逼真地哀叫道:“西門島主,反正我的武功已失,活著也沒意思,就讓他們殺了我吧!何必為了我,使你們窩裡反……”嘻嘻,這小子分明是在煽火嘛,高竿!
  西門飛鳳果然怒聲道:“哼!誰跟他們是一個窩裡的,他們還不配!”
  丘昆也惱羞成怒道:“西門島主,你以為黃花島上人多勢眾,咱們就怕了你不成?”
  西門飛鳳冷聲道:“哼!如果你們不怕,就不妨試試!”
  西門小郎這下可急了,一邊是他的姐姐,一邊是他的七位師叔,而事由他起,幫哪一邊說話都不行,只好兩邊打躬作揖道:“姐,各位師叔,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何必……”西門飛鳳高聲叫道:“小郎,沒你的事,站開一邊去!”
  見西門小郎站著不動,又怒道:“聽見沒有?”
  西門小郎無可奈何,只好一邊涼快去,心知西門飛鳳是一片好意,惟恐雙方動手起來傷了他。
  西門飛鳳接著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黃花島上,一切就得聽我的。”眼光一掃,向仍然倒提著楊心蘭的花平喝令道:“把那姑娘放下!”
  花平可不吃她這套,一雙鼠目眨巴眨巴地道:“嘿嘿,好大的口氣!咱們可不是陰陽雙劍,誤飲了你的‘黃花消功散’毒酒,武功盡失,又中了你的‘勾魂符’,非聽你的不可啊!”
  躺在地上的杜小帥心中癟想:我就說嘛,陰陽雙劍是著了這娘們的道兒,否則那會突然變成了窩囊廢。
  但是,他們怎會落在這娘們的手裡呢?……尚未想出答案,一名黃衣少女已發難,嬌軀暴射,挺劍向花平刺去。
  花平能名列“祁門八怪”之一,當然也不是弱者,他把那被踢掉的折扇就是兵器,一那黃衣少女挺劍刺來,乾脆將倒提著的楊心蘭當作兵器迎敵。
  只見他雙手提住楊心蘭的兩只足頸,連連幾個大旋轉,使她整個嬌軀平飛起來,又象坐上了“太空飛車”。
  這一來,黃少衣女唯恐誤傷了她,被逼得無法近身。
  花平正覺十分得意,剛狂笑出聲,突聞他發出聲驚呼,停止了旋轉,身子搖晃幾下,不由自主地撒手放開楊心蘭,人也“咚”地仰面栽倒。
  原來,他的眉心嵌了一顆黑色珍珠!
  以珍珠當暗器的,只有凱子娘 西門飛鳳!但她是何時出手射中花平的,卻無人見到,甚至包括花平本人。
  其他六怪一見花平倒地不起,全傻了眼。
  楊小邪是個老怪胎,有其父必有其女,他的女兒當然是個天生的小怪胎。
  楊心蘭這時已明白杜小帥是偽裝中毒,功力盡失,她這一下摔的不輕,索性也躺在地上不動了,以免讓小夥子穿幫,兩人乾脆“排排睡”!
  崔不醉上前一看,這才發現花平的眉心嵌著一顆黑色珍珠,不由地驚叫道:
  “西門島主殺了老三!”
  其他五怪大驚,包通天怒問道:“西門島主,是你下的毒手嗎?”
  西門飛鳳微微點頭道:“不錯,誰敢在我黃花島放肆,他就是榜樣!”
  在“祁門八怪”中,若論功力,花平僅在老大“血怪”尹風之下,與“酒怪”
  崔不醉在伯仲之間。
  竟然一眨眼,就喪命在那娘們的一顆黑珍珠下,包通天哪還逞強。
  他倒很會用心機,自己惹不起那娘們,把臉一轉道:“崔老二,老大不在你是頭兒,你怎麼說?”
  崔不醉暗自估計情勢,合他們幾怪之力,對付西門飛鳳應無問題。但他們來黃花島作客的這些日子,已知道這娘們手下的“七煞女”,雖然年輕貌美,卻個個都是冷酷無情的殺手。而且武功是由西門飛鳳親自傳授,再經過嚴格訓練和調教,對那娘們唯命是從,忠心不二。
  如果單打獨鬥,她們自然不是幾個怪物中任何一人的對手。但島上有好幾百男女,個個都會武功,除非能製住西門飛鳳,否則他們絕對難以全身而退。
  崔不醉裝出猶豫不決道:“唔……今日之事……”突然把心一橫,出其不意地轉身撲向西門飛鳳,張口射出一道酒箭。
  幾乎是同時,弓弼射身而至,出手如電地一掌照他背心攻到。
  西門飛鳳只一晃身,避開了酒箭,崔不醉卻結結實實捱了一掌,張嘴“哇”
  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身子向前撲跌出去,趴在地上不動了。
  幾個怪物雖知這位弓總管會武,但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身手如此了得,尤其功力這等深厚,居然一掌能將崔不醉擊昏!
  這一來,誰還敢輕舉妄動?又不是活膩啦!
  忽聽西門飛鳳喝令道:“弓總管,送客!”
  弓弼恭應一聲,轉向幾個發楞怪物道:“各位,請吧!”
  幾個怪物一聽西門飛鳳下逐客令,簡直如獲大赦,那敢怠慢,忙不迭由黑白雙怪上去,一個摃起花平的屍體,一個摃起重傷昏迷的崔不醉,狼狽含恨向外走去。
  西門小郎過意不去,忙跟上前叫道:“各位師叔……”走以最後的“小妖怪”
  袁化,回身就是“五百”,摑得西門小郎跌得四腳朝天,有夠狼狽的。
  七名黃衣少女一擁而上,只聽西門飛鳳喝阻道:“讓他們去吧!”
  七煞女這才按兵未動,目送幾個怪物匆匆走出了大廳。
  老叫化是“華蓋穴”受製,躺在地上無法動彈,杜小帥和楊心蘭卻是裝的。
  偏偏小夥子還假戲真做,仍在那裡呻吟不絕,好象十分痛苦。
  西門飛鳳回了她的寶座,冷哼一聲道:“你小子也知道散功的滋味不好受了?”
  杜小帥心裡笑抽一腸,表面上表情逼真地憤聲道:“你娘咧!散功還會好受,以前我又沒散過功,當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西門飛鳳道:“因為你也未殺我弟弟!?
  杜小帥已經笑得腸子打結,但仍裝得很痛苦地道:“哼!你倒很會算帳,該去做帳房!”
  西門飛鳳置之一笑道:“我一向恩怨分明!”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詭道:“那我放你弟弟走,你也該放咱們走了吧?”
  西門飛鳳道:“放心,我不會強留你們的。但你們武功已失,如果現在讓你們走,萬一那幾個怪物還守在湖邊,你們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嘛,你們得在這裡留一天,明日才能離去。”
  杜小帥一心急於離去,不耐煩地道:“那倒不必你雞婆了,咱們……”西門飛鳳斷然道:“在這島上,你們就得聽我的,否則就會象花老三的下場一樣!”
  杜小帥不願再大開殺戒,用“毀天滅地”對付他們。同時覺得這娘們雖然霸道,倒能恩怨分明,還算不錯。只好裝出無奈地嘆道:“好吧,既然西門島主這樣好客,咱們就……”話尚未說完,送那幾個怪物出去的弓弼,已匆匆回廳,快步走到西門飛鳳身旁,恭恭敬敬地向她輕聲耳語一陣。
  只見西門飛鳳微微點了下頭,冷聲道:“不必管他們了,我既敢做就敢當!
  你去替那老叫化把穴道解開,送這三個人到客房去,未經我同決,任何人不得離房,否則格殺勿論!”
  弓弼恭應一聲,便去替老叫化解開穴道,帶了八名黃衣壯漢,押著老少三人,象押解犯人似的出了大廳。
  出了內院宮庭大門,來到外面大院,弓弼將老少三人帶到右邊走廊的客房,把楊心蘭、社小帥和老叫化,分開“請”進緊鄰的兩個房間,留下八名黃衣壯漢,並且警告道:“島主剛才交待的話,你們都親耳聽見了,不用我再重複啦!”
  說完逕自離去。
  老叫化憤然將房門重童關下,破口大罵:“他奶奶的!把咱們當犯人……”
  杜小帥乾笑著:“噓……小聲點嘛,又不要你唱男高音,幹嘛那麼大嗓門。”
  老叫化不服道:“嗓門大又怎樣,就是要讓他們聽見!哼!誰怕誰?”
  杜小帥故意欸聲嘆聲地大聲道:“你當然不怕,反正那麼大把年紀啦,活也活夠本了。我的武功已失,年輕還輕,又沒討老婆,還想留著小命多看看這花花世界吶。”
  老叫化急輕聲驚問道:“小兄弟,你不是真的武功已失吧?”
  杜小帥俏皮地皺了皺眉頭,道:“你說呢?”
  老叫化黠笑恍然大悟,若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就在一老一少笑的得很得意時,忽聽門上輕敲兩下,杜小帥忙向老叫化施個眼色,走向前門道:“誰?”
  房外應道:“杜兄,是我韓森。”
  杜小帥忙開了房門,讓韓森進來,隨即將房門關上,瞄著他道:“韓兄,你怎麼來了?”
  韓森又癟又窘道:“那娘們只不許你們出門,可沒禁止人進來埃”老叫化上前憤聲道:“他奶奶的!你們這兩個沒出息的混球,怎麼……”韓森正色道:
  “不瞞二位說,我是‘假傳懿旨’,告訴守在外面的那幾個傢伙,說是那娘們命我來見你們的,時間不多,我得趕快把話說完。”
  頓了頓,他接下去說道:“那夜我和雷行喝醉了,天快亮才醒來,你們已經早走啦。咱們見了杜兄留下的字條,立即趕往蘇州,那知在杭州一家酒館裡,無意間聽到鄰桌有向個奇形怪狀的人,跟一個年輕人提到杜兄……”杜小帥輕彈耳朵,問道:“可是西門小郎那小子,跟那幾個怪物?”
  韓森點了下頭道:“不錯,就是他們。當是聽他們談話,好象急於找杜兄,說是在錢塘江附近一帶找遍了,未見杜兄的影蹤。我以為他們是杜兄的朋友,就過去跟他們招呼。說出杜兄已去蘇州,跟咱們約好在‘如意賭坊’見面。他們一聽,就跟咱們一見如故,表示不如結伴同行。
  咱們那麼他們的詭計,一口就答應了。誰知出了杭州城不遠,半路上他們突然出其不意地,點了咱們的穴道,等咱們清醒時,已經被帶到這裡來……“老叫化責備道:“你們這兩個糊塗蟲,又不認識他們,怎麼把小帥的行蹤隨便告訴人,還答應他們同去蘇州!”
  韓森沮然道:“當時咱們哪會想到……”杜小帥搖了搖頭,癟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吃‘後悔藥’也沒用,後來怎麼樣?”
  韓森道:“後來那娘們來了,親手為咱們解開穴道,並有一向咱們道歉,說是出於誤會,擺了酒席要西門小郎那小子陪罪。他奶奶的!誰知酒裡做了手腳,咱們才喝了一杯,就功力散盡!”
  杜小帥和老叫化齊聲罵道:“你娘咧!”
  韓森激動地恨聲道:“這還不算,那娘們又在咱們背上貼了‘勾魂符’!
  當即扒開衣服,露出背上一張手掌大小的黃色紙符。“杜小帥雙眼猛眨,瞪著它道:“這是什麼兔東西?”
  韓森憤聲道:“這鬼玩意貼在背上,每隔十二個時辰,就得服一次‘回魂水’,否則就會全身痛苦的求生不得,欲死不能。所以咱們不得不……”不等他說完,杜小帥一臉煞氣,伸手道:“你娘咧,我來替你揭掉!”
  韓森一見他當真伸手來揭,嚇得急忙避開道:“使不得,這玩意一揭下,我就當場沒命啦!”
  杜小帥驚問道:“有這麼厲害?”
  韓森深深嘆了口氣道:“否則的千方百計,咱們怎會……欸!命該如此,不必去揭它了。我冒死前來見你們,就是希望你們尚未被貼上‘勾魂符’前,趕快設法逃走。因為那‘黃花消功散’太霸道,必須過了十二個時辰,才能再貼‘勾魂附’,否則必死無疑。那娘們故意留你們一天,一定沒安好心,大概就是要替你們貼上‘勾魂符’啊!”
  杜小帥抽翹嘴角:“你娘咧!我還以為那娘們心地不錯,當真怕咱們遇上那幾個怪物吶,原來是打的這個鬼算盤!”
  韓森忽問道:“杜兄,你不是真的武功已失吧?”
  杜小帥不知他問這話的用意,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沒有答話。
  韓森鄭重其事道:“杜兄不必多疑,據我所知,服了‘錢塘江血龍’的血,可以百毒不侵,況且杜兄還服了它的內丹,應該不致中毒。關於血龍之事,咱們並未向那娘們洩露,她不可能知道杜兄是偽裝的,果真如此的話,今夜你們趕快設法……”正說之間,突聞一陣急促雜亂腳步聲奔來,頓使韓森神色大變。
  “砰”地一聲,房門被踹開了。出現在房門口的,正是弓弼,帶了十幾名黃衣壯漢。
  只見這位總管怒容滿面,厲聲斥道:“我說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你這小子的人影,果然是溜到這裡來了,居然敢假傳懿旨!你大概不想活了吧?”
  韓森居然出奇地鎮定道:“弓總管,你說的一點不錯,我是沒打算活了!”
  轉向老少二人一抱拳道:“杜兄、李老前輩,咱們有緣來世再見!”
  說完,比快的出其不意一頭撞向牆上,頓時頭破血流,倒地氣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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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杜小帥眼巴巴的看著韓森一頭撞死,自己站在一旁卻來不及救,心裡那份癟苦就甭提了,對他來說,就跟人是他害死的沒兩樣。
  加上弓弼那副盛氣凌人的嘴臉,看了更令人毛火。恨不得踹他兩腳。
  這傢伙持名帖去酒樓時,那種低聲下氣的模樣,跟現在拽成二百五的樣子,簡直是孿生兄弟(非同一人是也!)他見韓森倒在血泊中,不但一點反應也沒有,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反而幸災樂禍:“哼!如果我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何必趴在地上學狗叫!”
  杜小帥真快氣炸了,衝上前喝怒:“你是不是也想叫幾聲?”
  弓弼獰笑:“我用不著學狗叫,只怕你小子……”狂喝聲中,杜小帥迎面就是一拳。
  弓弼以為小夥子功力已失,憑他的武功,這一拳主不象是螞蟻咬一樣,不當一回事,不閃不避,只是暗運功力,打算給這小子吃點苦頭,嘗嘗他的厲害。
  那知這一拳擊在臉色口,竟似被一只百斤重的大鐵錘擊中,使他運足的功力硬被逼回。只聽他發出一聲沉哼,口噴鮮血,“蹬蹬蹬”地連退三大步。
  還好他功力深厚,如果換了個底子差的,捱了這一下,不去向閻王爺報到才怪!
  弓弼嚇得屁滾尿流:“你,你小子功力未失,是裝的……”杜小帥那有功夫跟他廢話,揉身而上,當他是“肉砧”(切肉的)地來個雙掌齊發。
  “給你死!”
  弓弼已受了內傷,那還敢硬碰硬,急向那些黃衣壯漢喝道:“大家一起上呀!”自己卻直往後退。奉命守在客房外的八名壯漢,加上隨弓弼趕來的十幾人,二十幾人一擁而上。竟被杜小帥發出的凌厲掌力,打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的撞跌作一堆。
  老叫化也動作快速,亮出了打狗棒,剛要叫出楊心蘭,她已從房內衝了出來。
  他們這老少三人默契,已經培養出來了,那會傻得等,那些黃衣壯漢爬起,三步作兩步向莊院大門口衝去。
  弓弼知道,憑他是沒得攔,趕緊奔向裡面求救去啦!
  老少三人一衝到大門外,就跟守在莊院大門的幾十名黃衣壯漢幹上了。
  這些壯漢身手是很不錯,只可惜遇上了杜小帥,注定了悲哀的命運。
  杜小帥一馬當先,斷魂劍已出鞘,想不用地施展出“毀天滅地”。
  陽光用射下,劍鋒化作一片燦爛奪目的彩虹,仿佛無數把利劍同時攻出。
  只聽見慘叫聲不絕,血雨迸射,飛灑滿天,就見十幾名黃衣壯漢紛紛倒地不起,全部擺平。
  其他人那見過這樣霸道的劍法,一劍出手,竟有如此驚人的威力。要不是親眼見到,打死他都不相信。
  杜小帥覺得殺這些人一點也不過癮,露了這一手,風涼笑著:“要命的就快讓路,隨人顧性命啊!”
  那些壯漢早已嚇得魂都沒了,褲底一包,誰還敢硬充好漢。一見老少三人衝來,沒命逃開去啦!
  三人剛衝上九曲回橋,便聽到身後人聲沸騰,回頭一看,七煞女已領著二三十名黃衣壯漢,衝出了莊院大門,飛身直追而來。
  杜小帥冷靜地道:“老哥哥,楊姑娘,你們先走!”
  老叫化應了一聲,便拉了楊心蘭向湖邊浮臺奔去。
  杜小帥比帥似的,居然歸劍入鞘,笑聲迎人。等到那批追來的男女將近橋頭,才運足真力,雙掌齊發,轟向橋身。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勢如石破天驚,接著一陣“劈哩啪啦”,橋身已被小夥子的駭人掌力震斷。
  就在橋身斷蹋下去時,杜小帥一個倒縱,已向後飄出兩丈之外,腳點在欄杆上,瞪眼道:“你們替我轉告西門飛鳳那娘們,給我好好的厚葬韓森,還要放了雷行,否則我就跟她沒完沒了!”
  說完又一個倒縱,凌空回身,直向浮臺掠去,只見個起落,已追上了老叫化和楊心蘭。
  橋頭上的那些黃衣男女,全被嚇得成肉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般華麗畫舫早就不知到那裡去了,大概是奉命“送客”,載那幾個怪物走了。
  好在湖邊停泊有十幾艘小型快船,老少三人也學唐雲萍那日的“步數”(辦法),只留一艘,將其他的全部打了個洞,讓它們浮不起來,悠哉遊哉地跳上船,解開纜繩,飛槳劃向湖中。
  回向向沙洲上看去,那些黃衣男女還呆在橋頭,沒有一個敢飛越斷橋追來。
  劃至湖心,遙見那艘華麗的畫舫正轉頭迎面駛來。
  杜小帥捉弄謔笑:“你娘咧,要騷包是不是?本少爺就讓你‘騷’個夠,‘騷’得去洗澡!”
  楊心蘭最是唯恐天下不亂:“對!要她心痛好幾天!”
  杜小帥立即把槳交給她,站到船頭上去。
  畫航的氣派確實夠囂張,單是劃槳的就有八名黃衣大漢,分列左右兩舷,船頭船尾還各站了兩人。
  因為距離還很遠,畫舫上的人無法看到小帥的情況,卻見老少三人乘著快船迎面而來,而且後面並無人船追趕。
  船頭上的一人便覺詫異:“老於,島主怎麼把這三個人放走了?”
  老於隨口道:“他們武功都廢了,留著象上次那兩外窩囊廢一樣,浪費糧食啊!”
  先開口的那人又道:“老叫化跟那小子是沒用,那穿紅衣服的姑娘留下來嘛,用處可大著吶!”
  老於淫笑:“對啊!老鄭,反正這三個人武功已廢,沒路用了。咱們把他們弄上船來,那小妞兒長的有夠‘水’(美),讓大家痛快痛快,你看如何?”
  老鄭比較膽小,擔心地:“這……萬一讓弓總管知道,去向島主打小報告……”色膽一向包天,老於弄笑:“放心,只要大伙兒嘴緊一點,回去不要亂說,弓總管不會知道的。”
  老鄭還沒拿定主意,載著老少三人的快船已近。
  老於故意喝問:“呔!你們想開溜嗎?”
  杜小帥捉笑:“西門島主放咱們走的啊!”
  老於“哦?”了一聲,不懷好意地向老鄭使了個眼色,又打了個手勢,示意八名壯漢停槳,然後不可一世地叫道:“把船慢慢靠過來,三個一齊上來讓咱們搜一搜,別想順的和牽羊偷了些什麼走!”
  杜小帥已暗自運足十成功力,就在兩船相距不到一丈時,突然大叫一聲,單掌猛向畫舫船頭劈出。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船頭已被擊出七八尺方圓的一個大洞,站在船著的兩個傢伙,被震得彈起好幾尺高,重重摔在甲板上。
  頓時,湖水湧進了船艙,船頭已向下傾,船尾則逐漸翹了起來。
  畫舫上一片驚亂,夠精彩的!
  眼看畫舫已沒救了,杜小帥不禁風涼笑著:“你給我拽!各位,你們可以下水好好泡個澡了,慢洗啊,失陪啦!”
  隨即跳下船艙,從楊心蘭手中接過雙槳,飛快地劃了開去。
  才劃出數丈外,便見畫舫上的黃衣壯漢已紛紛入湖中,船也很快沉了下去。
  老少三人仰天大笑,總算出了口鳥氣!
  快船速度極快,不多時便抵達湖邊。
  三人跳上岸一看,那輛華麗馬車早就不知到那裡了,卻見那趕車的壯漢被撕成兩片,五臟俱出,鮮血滿地,死得既慘又難看!
  甭說啦,馬車是被那幾個怪物奪走了。
  老叫化見狀,癟笑:“他奶奶的!想不到這幾個怪物,殺人這種殺法,真慘。”
  楊心蘭嗔道:“我差一點被那個醜八怪摔死,咱們去追那幾個怪物!”
  杜小帥正有此意:“對!別讓他們跑了。”
  老叫化來不及勸阻,這兩個寶貝已經勇往直前,衝啦!他只好摸摸鼻子,跟在屁股後面。
  一口氣追出了好幾裡,連馬車的影子也沒看到,更甭說馬車了。
  前面正好是個三岔路口,杜小帥只好緊急剎車,停下來察看路上的車輪痕跡,才能確定那幾個怪物往那裡逃……也不算是逃,往那裡走了!
  那知三條岔路上,竟然都見不到車馬痕跡。
  杜小帥笑得甚癟:“這怎麼可能,難不成馬車會飛啊?”
  老叫化趕上來訕笑:“馬車不會飛,是你們走錯了方向,這三條路右邊是往大茅山,中間通往陵關,左邊是去小丹陽。而那幾個老怪物的老窩在祁門,跟咱們走的方向,剛好是從天差到地,想追到他們,簡直笑話。”
  楊心蘭瞪眼:“老酒鬼,你為什麼不早說?”
  老叫化苦笑道:“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你們就已經跑了那麼遠……”杜小帥幹窘直笑:“算啦,誰教咱們對自己的‘方向感’這麼有信心,吃了這麼大個‘癟’!”
  楊心蘭白了老叫化一眼,跺腳道:“哼!便宜他們多活幾天,早晚要他們好看!”
  嘿,癩哈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她忘了被人抓住兩只腳時,差一點撕成兩片的糗樣了。
  三人既然決定,有空再去算這筆帳,順便討點利息,閒著沒事,就繼續尋找唐雲萍母女吧。
  但人海茫茫,上那裡去找她們呢?
  尤其是唐雲萍在西洞庭山,殺了“骷髏七友”,卻不願見他們,自己划船走了也就算啦,竟然還砸破他們的船,想讓他們來個“荒島流浪記”,就實在叫人想不通,搞不懂究竟是為了什麼。
  三岔路口,走那一條路?有杜小帥在,還怕沒點子可用!
  他摘了三根通心草,做成三戴不同的長短,最長的代表左邊那條路,最短的代表右邊,握在掌中讓楊心蘭抽出一根。
  結果她抽出不長不短的那根,決定走中間那條路。
  走出不遠,已到了秦淮河的支流。
  楊心蘭突然心血來潮,提議道:“帥哥,咱們乾脆雇艘船,到金陵去玩一玩,好嗎?”
  杜小帥對玩是很有興趣啦,可是唐雲萍母女不知去向,那有心情。但也不想掃她的興,笑笑道:“金陵有什麼好玩的?”
  楊心蘭可來勁兒啦:“嘿!金陵好玩的地方可多著吶,光是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別說去玩了。尤其是秦淮風月……”本想大談特談一番,但想到自己究竟是個“女人”,形象得顧緊一點,這方面的事……不可說!
  老叫化江湖可不是混假的,早就看出,楊心蘭對杜小帥很來電。更知道這個“夾心餅乾”有夠礙眼,不如趁這個機會,把他們送作一堆,讓他們單獨相處。
  附和道:“對!要闖江湖不去金陵見見世面,那就等於白混啦!”
  杜小帥脫眼斜笑:“老哥哥,你也想去金陵?”
  老叫化敝了楊心蘭一眼,惹笑:“我?我是想去,不過,今天在‘春風得意樓’,聽那些人說,九大門派都接到了‘一統幫’的‘生死帖’,雖然沒有提到丐幫,但丐幫是天下第一大丐也,大概也少不了的。所以,我想趕回君山去看看,說不定幫主正在到處找我呢。”
  楊心蘭憋想:“黑皮奶奶!你這老酒鬼,總算通氣了!”但她嘴上故意說道:
  “你讓我跟帥哥兩個人去金陵?這……”老叫化瞧她那假惺惺的樣子,截口訕笑:
  “我這位小兄弟是正人君子,你還怕他吃了你不成?”
  楊心蘭瞪眼糗笑:“哎呀,人家不是這個意思……”杜小帥沒心情看兩人“演戲”,懶洋洋地道:“這樣好了,咱們陪老哥哥一齊去君山。”
  老叫化忙道:“不不不,君山是丐幫的‘老窩’,帶外人去不方便……”杜小帥捉笑:“咱們到了君山,不跟你去‘窩’裡,在附近等你總成吧。”
  老叫化又不能做得太明顯,偷瞄了楊心蘭一眼:“這……咱們先到了秣陵關再說吧。”
  楊心蘭覺得亂失望一把的,而不爽又不能擺在臉上,只能癟在心裡。
  老少三人沿著秦淮河,向秣陵關而去。
  秣陵關在江寧縣南方,它可不象“山海關”“雁門關”“玉門關”什麼的,是邊防關口,只不過是個鎮而已。
  進了鎮,才想到找個飯館打尖,突見迎面走來幾個息丐。只有一個年紀較大,看樣子大約四五十歲,其他都是不到二十的小叫。
  中年乞丐的眼尖得很,老遠就認出了老叫化,忙趕步奔來,上前雙手一抱拳,執禮甚恭地道:“李長老,咱們找你老人家找得好苦,總算……”老叫化抓抓頭皮,歪頭想了半天:“哦,哦,你好象是江寧堂口的……對了,你叫白大順,大家都叫你‘慢半拍’的對不對?“白大順尷尬地癟笑:“李長老的記性真好,但晚輩這回可不敢慢,一得到消息就往溧水縣趕去。結果……結果還是慢了半拍!”
  楊心蘭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憋不住,“ 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大順這才注意到她,驚詫道:“這位姑娘象是,是……”老叫化那能讓他認出楊心蘭,否則待會兒可就慘了啦!忙接道:“白大順,你急著找我幹嗎?”
  白大順瞄了杜小帥一眼,大有顧忌,上前兩步,向老叫化咬了一陣耳朵。
  杜小帥一彈耳朵,捉笑:“老哥哥,發生了什麼大事?”
  老叫化正色道:“敝幫的副幫主已在江寧,通知了江南一帶的分舵,急於跟我見面,看情形很可能跟‘一統幫’有關吧。”
  杜小帥瞄了瞄楊心蘭,笑得有點幹:“老哥哥,你去江寧,那我和楊姑娘……”老叫化惹笑道:“我能把你們甩了嗎?走吧!”
  於是,一大夥人出了秣陵關,便直奔江寧。
  秣陵關距江寧不過二十來里,不需施展輕功,以他們的快腳,要不了半個時辰就到啦。
  天色已入暮,老叫化先找了家客棧,把杜小帥和楊心蘭安頓下來,才隨著白大順等人,前往丐幫的江寧分舵。
  已經是掌燈時分,該吃晚飯了。老少三人在“春風得意樓”中午那一頓,被弓弼持名帖邀去黃花島,根本沒吃什麼。又在島上來個“大車拼”這下兒可真餓了。
  杜小帥一坐下,就召來伙計,點了不少菜,還要了二十斤酒,打算跟楊心蘭痛痛快快幹他一頓。
  那知這位大小姐,不知是那根筋不對勁,自從出了秣陵關,一路上就噘著嘴,一副死人樣,好象每人都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不過,這也難怪,當初她跟杜小帥無意間相識,那時她是女扮男裝,打扮成邋遢的小叫化,彼此居然還能一見如故,弄個拜把兄弟玩玩。
  回了大漠趟,再以本來面目出現,本以為杜小帥不被她迷死,也會“哈死”!
  想不到他反而無動於衷,眼睛“拖窗”,看不到怎麼這大美人!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早知杜小帥這麼“翻雄”(反常),她就繼續扮成“楊弟”,跟他胡亂打屁,吹牛羅!
  尤其這些日子以來,杜小帥心目中,似乎只有唐雲萍母女,有時還會念著李圓圓,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甚至沒有把她當個少女!
  真奇怪,難道她長得不夠“水”(美)嗎?
  真是叫她癟透了心啦!
  杜小帥可設想到這些,酒菜一上桌,便迫不及待地斟滿兩碗酒,捉笑:“楊姑娘,趁老哥哥不在,咱們喝個痛快,否則二十斤酒還不夠他一口哪!”
  不料楊心蘭冷冷地道:“那怕什麼,你有的是銀子,大不了來一百斤,醉死他個老酒鬼!”
  杜小帥碰了個大釘子,還是不死心,笑得很甜地道:“不去管他了,他去丐幫這裡的分舵,還怕沒酒喝嗎,咱們喝咱們的好了。”
  說完便端起碗來。
  楊心蘭卻鬧起彆扭:“我不想喝,你自己喝吧!”
  杜小帥一張苦臉:“一個人喝夠無聊的,你不想喝就少喝一點嘛……”楊心蘭給他個“衛生眼”,外帶一聲嬌嗔的冷哼,霍地起身離座,走向一名伙計問道:
  “我的房間在那裡?”
  伙計忙應道:“在樓上,請隨我來。”
  杜小帥滿面生灰 被楊心蘭用話抹的,瞧她的拽樣,搞得他一頭霧水,不知那裡得罪了這位大小姐。
  是為了在馬車內,兩次衝跌進懷裡,認定了他是存心“吃豆腐”?
  你娘咧,這種不算好吃的嫩豆腐送他,他還得考慮呢!
  小夥子聳聳肩,當她在起笑(發瘋),自己吃自己的。
  自從服下龍血和內丹,在他來說,二十斤酒實在是燒款代志(小意思)一碗接一碗地猛灌,不用一會兒,已經清潔溜溜。
  人說“少年不知愁滋味”,這小子不過十七歲,居然也想來個藉酒澆愁
  無聊愁,拉開嗓門叫道:“伙計,添酒!”
  伙計應聲而至,伸長脖子向酒壇瞄了一眼,有夠誇張地道:“哎呀!公子,二十斤酒,您一下子就解決哪?”
  杜小帥憋了一肚子氣,正好拿他當出氣桶,兩眼一瞪,開罵:“你娘咧!
  喝光了犯法嗎?“
  伙計忙陪笑臉道:“不不不,不犯法,小的是佩服公子好酒量!好酒量……”
  杜小帥斥笑:“少嚕索,快去拿酒來!”
  伙計笑問道:“公子還要幾斤?”
  杜小帥瞄眼:“儘管上,喝醉了為止,先來一百斤吧!”
  伙計咋舌道:“一百斤?公子,您別跟小的開玩笑哪,別說是酒,就是一百斤白水,您也喝不下……”如果真的是水,也許喝不下,但這酒嘛,嘿嘿!
  杜小帥信心一百:“你敢跟我打賭嗎?”
  這可不是他發明的,而是突然想起“楊弟”曾經跟那酒棚的伙計打過這種賭。
  伙計怔了怔,笑問道:“公子是說,能喝下一百斤酒?”
  杜小帥邪笑:“對啦,我就是要跟你打這個賭。”
  隨即從懷裡摸出一疊銀票,找了一張一百兩票面的,放在面前:“如果我喝不下,這一百兩銀子就是你的,酒菜錢另算。”
  伙計心花朵朵開:“那小的先謝了!”好象他已經贏似的,但是還沒忘再問一句:“如果小的打賭輸了呢?”
  杜小帥黠笑道:“我不要銀子,只要脫下你的褲子,打一百下屁股!”
  其實小夥子又沒有病那有興趣打人屁股,只不過是一個人喝悶酒太無聊,陰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嘛!
  不玩白不玩。
  伙計一聽,那還用考慮:“賭了!”
  客棧大廳的七八張桌子,這時只散坐了十來個客人,大家一聽,不約而同地轉過臉來,向這兩個“槓子頭”行“注目禮”。
  掌櫃的不但沒有阻止,大概是閒太久了,反而授意其他伙計,幫著抬來兩壇酒,每壇足有五十斤。
  打賭的伙計忙不迭打開壇口的泥封,作個手勢道:“公子,請!”
  杜小帥一則是太閒啦,一則是想引起回房的楊心蘭注意,故意“騷包”的。
  想到這伙計待會兒被脫下褲子,翹起屁股捱打的糗相,小夥子就樂透啦。
  拿起碗來,就往壇子裡舀出酒來喝。
  伙計卻已經開始計劃怎麼花,這一百兩銀子的意外之獻身。
  憋想:“他奶奶的!我在這裡幹活兒,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個月不過賺四兩銀子工錢,還比不上個窯姐兒一晚上的夜渡資!”
  於是,他青青菜菜(隨隨便便),把手一指,要了小桃花。
  這姑娘二十四五歲,白白淨淨,模樣兒長的還不賴。
  她十三歲就被賣身到妓院,從“幼齒”就開始接客,已有十年以上的經驗,春風一度,再度的恩客至少上千人。
  標準的“床中玉體千人享,帳內風流萬客嘗”。
  憑她的眼光,一看這小子楞頭楞腦象個傻鳥似的,就知道他還是個“在室男”。
  果然厲害!
  雖然這小子長的既不英俊,也不瀟灑,根本不夠格稱為“小白臉”。但總算還“新鮮”,尤其看樣子身體蠻壯實,很合她的胃口。
  一進房,小桃花就把全身脫得精光,躺在床上,擺出那撩人的姿態,同時發出挑逗的盪笑。
  這小子也老實不到那裡去,去年掌櫃的那嫁到丹陽的女兒,跟丈夫吵架,氣得離家出走,回江寧來向老爸哭訴,掌櫃的留她住在客棧裡。
  那晚她在客房裡洗澡,這小子就從牆外的大樹爬上去,躲在窗外偷看,不料被經過的路人發覺,大叫捉賊,嚇得他從樹上摔下,顧不得閃了腰,屁滾尿流地爬起來撒腿就逃。
  狗運好沒被抓住,繞了一圈,從牆腳下狗洞爬回來,再跟出去幫著捉“賊”,才騙過了掌櫃的,否則他小子就早就回家吃自己的啦!
  直到那年紀較大的伙計,走到他身旁,用臂肘輕撞了一下,他才從胡思亂想中拎回心神。
  定神一看,哎喲我的媽啊!這小夥子還真能喝,一壇已經報銷,加上原先喝的二十斤,足足喝了七十斤以上,居然面不改色!
  杜小帥面不改色,他的臉可綠啦!
  眼看小夥子一碗接一碗猛喝,心想完蛋了,不但一百兩銀子泡湯,還得脫下褲子當眾打屁股,真是有夠慘的……正在這時候,突見一個年輕乞丐闖進來,眼光一掃,直趨杜小帥這一桌,雙手一抱拳,恭聲道:“杜公子,李長老要小的來送個口信,他老人家有急事趕往君山去了,請杜公子不必等他,和楊姑娘去金陵去玩吧。”
  杜小帥一聽,抽翹嘴角:“他走了多久?”
  年輕乞丐道:“剛走……”
  杜小帥酒也不喝了,放下碗就毛躁地起身往樓上走去。
  伙計忙道:“公子,你的酒還沒有……”杜小帥向留在桌上的銀票一指,捉笑:“你娘咧,算你走運,一百兩銀子是你的了!”
  伙計笑不絕口,還來不及道謝,杜小帥已奔上了樓。
  到了樓上梯口,他才回過身來憋笑:“餵!剛才那位姑娘的房間是幾號?”
  伙計應道:“十二號,走道最後面那間……”杜小帥急忙來到走道盡頭,舉手在房門上連敲幾下,急促道:“楊姑娘,楊姑娘,老哥哥把咱們丟下自己走啦!”
  房內一點反應也沒有,杜小帥乾笑道:“楊姑娘,免生氣,在怪車裡不是我的錯,我又不是故意的……”停了一下,仍沒聽到主心內有絲毫聲息,小夥子苦笑不已,突然伸手一推房門,竟然應手而開。
  房內不見楊心蘭,卻見窗門大開,一個小叫化正從窗口外爬進來。
  杜小帥一彈耳朵,喝問道:“你是誰?”
  小叫化猛一抬頭,杜小帥仔細一看,笑聲迎人:“楊弟!
  又扮成小叫的楊心蘭還來不及開口,已被杜小帥抱起,興奮地抱著她直打轉。
  楊心蘭怕他亂摸穿幫,窘困叫道:“帥哥,快放下我,讓人家撞見了,還以為咱們……”杜小帥憋笑地放下她,呵呵惹笑:“楊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心蘭笑道:“是老酒鬼告訴我,我那老姐在這裡的,我就找了來。瞧你正在灌酒,不想打擾,所以我就悄悄溜上樓來了嘛。”
  杜小帥眼光一掃,捉笑:“你姐姐呢?”
  楊心蘭瞄眼:“她走了!”
  杜小帥意外道:“走了?為什麼……”
  楊心蘭嘲濾道:“老姐告訴我,她生你的氣!”
  杜小帥眨了眨眼,有點窘:“生我的氣?”
  楊心蘭表演逼真:“她說帥哥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跟著你反而礙你的眼,所以她走啦。”
  杜小帥糗相道:“她上那裡去了?”
  楊心蘭聳聳肩,輕描淡寫:“大概回大漠去了吧?”
  杜小帥一把拉了她,走向窗口道:“楊弟,咱們快運追她回來!”
  瞄了他一眼,楊心蘭甩開他的手,坐下蹺起二郎腿道:“要追你去追,我可沒興趣!”
  杜小帥望著她,有點愣苦:“楊弟,你……”楊心蘭逗笑道:“帥哥,隨便她啦。咱們男人在一起,愛幹嘛就幹嘛,帶著個娘們多不方便。而且,她已在生你的氣。”
  杜小帥憋心道:“哎呀!說我不把她放在心上,真是睦大的冤枉。看在你楊弟的份上,我當然……”楊心蘭訕笑:“少來!她剛才告訴我,說你只關心那姓唐的母女,還有個性李的姑娘!”
  杜小帥癟著笑道:“那不同啊,人家是出了事,女兒蹺家,做娘的到處去找她,到現在還沒找到,我自然得擔心,那位李姑娘,咱們從象山港分手後,連面都沒見過……”楊心蘭趁機試探:“當然想啊!”
  楊心蘭追問:“她是不是長得很美?”
  杜小帥想到李圓圓就醉啦:“有夠水(美)的!”
  楊心蘭嘟起小嘴,追問道:“跟我老姐比起來呢?”
  杜小帥呆了呆,這才清醒,心想:“好險,差點就說實話,不被楊弟他姐追殺才怪呢!”
  弄笑:“兩個都漂亮啦!”
  楊心蘭扭道:“哦?如果她們兩個站在你面前,隨便你挑,你會選誰?”
  杜小帥才不上當:“楊弟,你真愛說笑,她們幹嘛要讓我來挑?”
  楊心蘭捉笑:“我是隨便問問嘛。”
  杜小帥笑癟著嘴:“那我就隨便說說,兩個都要……好啦,別談這些了,就算不去追你姐姐,也得去追上老哥哥嘛。”
  楊心蘭不感興趣:“追那老酒鬼幹嘛!”
  杜小帥脫眼道:“本來咱們說好一起去君山的,剛才他派丐幫的人來通知我,自己一個人趕去了,要我和你姐姐去游金陵。真是開玩笑,他那麼急,一定是出了大事,我那還有心情去玩啊!”
  楊心蘭訕:“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再大的事,他們自己也能擺平,何必要咱們去當雞婆。”
  杜小帥卻不由分說,死拖活拉地把她從椅上拖起,拉了就向窗口外跳去。
  兩人一落地,就直朝城外奔去。
  出了城,杜小帥問道:“楊弟,君山往那個方向去?”
  楊心蘭明知君山在洞庭湖,應該往西南方向走,卻故意指向東北道:“大概向這邊走吧。”
  杜小帥根本是個江湖土包子,東南西北那搞得清,一時不察,被楊心幸給“暗槓”了,拉了她便朝東北方向疾奔。
  其實,這條路那是去洞庭湖,是通金陵的官道哪!
  沿著秦淮河,由江寧到金陵,不過幾十裡程而已。
  一路上,並未發現老叫化的蹤跡。
  廢話!老叫化去的是洞庭君山,跟他們正好是背道而馳,天差到地追得上就有鬼啦!
  金陵屬應天府所轄,是南方第一大城,治安相當森嚴,天一黑就關上了城門。
  二人來到城門下,杜小帥抬頭一看,城門上方刻的竟是“金陵”兩個大字。
  小夥子楞呆了上:“兄弟,太離譜了吧,這裡好象不是君山也!?”
  楊心蘭故意裝傻惹笑:“哦?我是個大文盲,城門上寫什麼字?”
  杜小帥癟苦道:“金陵!”
  楊心蘭心裡暗笑,她自然知道是到了金陵,卻裝出一臉無辜純真道:“黑皮奶奶!去君山怎麼會來了金陵,一定是走錯了方向……”杜小帥怎麼忍心責備這樣的一個笨蛋呢!笑道:“沒關係,只不過多跑點冤枉路而已,咱們回頭走吧。”
  楊心蘭瞄眼道:“帥哥,我整天沒吃,肚子好餓,走不動了……”杜小帥彈耳朵,道:“好吧,咱們進城去吃喝……”突然神一變:“不行,我憋不住啦!”
  說完他就毫無顧忌地,當著楊心蘭解開褲子,對著城牆下撒起尿來。
  楊心蘭又癟又窘,嚇得趕緊轉過身去。
  杜小帥這泡尿還真長,好幾十斤酒裝進肚裡,也虧他能憋這麼久,還跑了幾十裡路。
  尿完,他一面束好褲子,一面笑道:“哇 ,這一泡尿真爽,好象跟女人……”忽聽背著身子的楊心蘭問道:“帥哥,你跟女人玩過?”
  杜小帥一聽,知道說溜了嘴,斥笑:“那有,我只是打個比喻啦!”
  楊心蘭雖已改扮男裝,畢竟不好意思再追問。
  城牆雖有好幾丈高,對一般會輕功的江湖人物都形同虛設,自然更不會看在他們眼裡。
  二人施展輕功躍上城牆頭,一搖三擺地進了城。
  城裡,二更剛敲不久,正是夜貓子開始活躍的時刻,做宵夜生意的酒鋪門庭若市,猜拳行令之聲頻頻傳出,亂熱鬧一把的。
  艷織高張的妓院,呼來喝去的賭坊,更是嫖客、賭客你來我往,有夠熱鬧,將金陵城點綴成花花世界。
  杜小帥曉得“楊弟”最愛吃狗肉,要他高興,發現處燈籠上寫著鬥大“香肉”
  兩字的酒鋪,便興奮地拉了她進去。
  哇 !別看這家酒鋪不大,裡面卻是高朋滿座,擠得滿滿的,都快沒空位了。
  來這裡的客人,差不多都是老主顧,他們全是對狗肉有特別愛好的老客,佐料少放了那一樣,嘗一口就能吃出來,絕對別想打馬虎眼。
  杜小帥眼光一掃,見最裡面的角落上,正好還有張兩人對坐的小桌空著,趕緊和楊心蘭過去坐下,以免晚一步坐無!
  兩人坐了半天,只見店裡的伙計忙進忙出,抬著一鍋鍋的香肉出去,卻不見有人過來招呼他們。
  楊心蘭不禁毛了心,她已改回小叫化,不必再保持形象,故作淑女狀。
  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大聲喝道:“伙計!伙計!”
  幾個伙計忙得不亦樂乎,根本沒人理她。
  楊心蘭更毛火了,開罵道:“黑皮奶奶!店裡的人全死光啦?”
  掌櫃的轉過頭來把眼一瞪,走出櫃檯。
  這傢伙四十來歲,滿臉橫肉,一雙牛眼,看樣子也不是省油燈。他走到桌前來,一臉不屑:“臭要飯的,你窮嚷嚷個什麼勁兒!”
  楊心蘭怒問道:“咱們進來坐了老半天,為什麼沒人過來招呼,是不是怕咱們付不起銀子?”
  掌櫃的眼皮一翻,有夠拽的:“有銀子也沒用,香肉已經全部賣光,明晚請早吧!”
  杜小帥陰陽怪氣憋聲道:“搞屁啊!一鍋鍋往外抬,怎麼會賣光了?”
  掌櫃的很勢利,見小夥子穿是的一身華服,立刻變了一付嘴臉,陪笑道:
  “就因為香肉全被人買去了啊,否則小讓有生意上門還不做嗎。”
  楊心蘭怒哼一聲,問道:“誰買那麼多香肉?”
  掌櫃的冷冷道:“咱們開店做生意,可沒資格追問人家是誰,又不調查戶口。
  銀子付了,教咱們送到那兒,咱們就送到那兒。”
  楊心蘭瞪眼道:“你們抬出去的香肉,送到那裡去?”
  掌櫃的道:“吉樣庵!”
  楊心蘭斥笑道:“黑皮奶奶,臭吹,尼姑吃香肉,我還沒聽說過!”
  掌櫃的把眼一翻:“吃不吃是他家的事,咱們只負責把四大鍋香肉送去!”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捉笑道:“掌櫃的,吉樣庵在那裡?”
  掌櫃的答道:“出了太平門,一直走,幾裡路就到了……”不等他說完,楊心蘭存心給他吃癟,突然起身走了出去,當他在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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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金陵的吉祥庵,與靈谷寺同樣的出名,是江南的佛門聖地,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佛門中也有不守清規的敗類,譬如花和尚,酒肉和尚之類的。但尼姑公然大買狗肉,還要店家送到庵中去,這倒有夠新鮮,可算得上頭條新聞!
  尤其,據說吉樣庵的住持慈雲師太,是位深藏不露的佛門高手。只是不知為了什麼,她竟立下血誓,有生之年絕不動武,所以庵中的女弟子均未傳授武功。
  杜小帥和楊心蘭,如果真想吃一頓狗肉,那家吃不成,可以到別家去吃,金陵城裡賣狗肉的,又不是此一家別無分號!
  可是這兩個寶貝蛋,寧可狗肉不吃,一定要趕到吉祥庵來瞧瞧熱鬧,看尼姑們大開洋葷。
  兩人在半路已追上送狗肉的那輛馬車,一路躲躲藏藏,跟著前往吉祥庵。
  吉祥庵建在山坡上,馬車才到山上,就被黑暗中竄出的幾名黑衣壯漢攔住,喝問:“幹什麼的?”
  車把式忙應道:“咱們是送香肉來的……”黑衣壯漢聽了,上前打開車門,向車內查看一下,見只有跟來扶著鍋的兩個伙計,才放人通行。
  跟在數丈外的杜小帥和楊心蘭看這情形,心想吉祥庵內必定有事了,不禁互瞄一眼。
  楊心蘭黠笑:“帥哥,那些傢伙的樣子,好象是‘一統幫’的人啊!”
  杜小帥笑得甚惹人:“咱們跟‘一統幫’還真有緣,怎麼甩都甩不掉,注定要連結在一起啦!”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少沒正經,先別打草驚蛇,看看庵裡是怎麼回事再說。”
  杜小帥弄笑:“好!”
  便和楊心蘭,從山邊繞去,施展輕功身法掠向山坡。
  兩人利用夜色掩護,迅速掩近庵外,發現庵前守著二三十名黑衣壯漢。
  一見那輛馬車到來,便一擁而上,忙著將一鍋鍋熱騰騰的香肉抬下。
  杜小帥拉楊心蘭一下衣袖,繞向庵後,縱身掠上院牆,放眼望去,只見院內也散佈了二三十名黑衣壯漢。
  要放倒他們很容易,不過還不到時候,讓他們多清醒一些時候,先了解狀況再說。
  幸好夜色正濃,兩人施展輕功,神不知鬼不覺地,由院牆上了屋頂,居高臨下,正好可以見到佛堂內的情景。
  哇 !堂內的地上,盤坐著好幾十名大尼姑,居然個個全身被扒得精光,赤身露體,一絲不掛啊!
  有沒有搞錯啊?難道尼姑也學時髦,舉行天體會……二人堅決不相信有這種事,再仔細一看,哎呀!堂內燈火通明,尼姑們的四周,圍了四五十名黑衣壯漢,一個手上都握著明晃晃的刀劍。
  一位容貌慈祥的老尼姑,雙目緊閉,端坐在一張石鼓上。她雖未被扒光衣服,卻被兩個黑衣中年,雙雙用劍架在頸旁,使她連動一動都很困難。
  情況這麼明白,連沒肚臍眼的人也看得出來,她們被人挾制啦!
  杜小帥看這情形,毛火得正蠢蠢欲動,卻被楊心蘭拉住,輕聲勸阻:“帥哥,咱們一動手,那些尼姑一定有死有傷,先看看情況再說。”
  杜小帥癟透了心,彈了彈耳朵,暫時忍了下來,待會兒再讓他們好看!
  這時由一批黑衣壯漢,將四只大鐵鍋抬了進來,一一放下。鍋蓋一揭,頓時熱騰騰的肉香四溢。
  只聽老尼姑口宣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左邊那黑衣中年沉聲道:“慈雲師太,狗肉已經送來了,你是願意交出錢如意那娘們,還是要咱們逼全庵的尼姑吃狗肉?”
  象這種生了兒子沒屁股眼的絕主意,還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慈雲師太道:“貧尼根本不知錢如意這個人是誰,如何能交得出,各位施主別鬧了……”右邊那黑中年嘿然冷笑道:“師太,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怎麼睜著眼睛說瞎話?咱們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當年是你收留那娘們的,不但讓她在吉祥庵藏了十幾年,還把一身武功傳給了她,居然說不知她是誰!”
  慈雲師太仍然保持心平氣和道:“不錯,十幾年前,貧尼是曾經收留了一個重傷的女子,養傷半年才痊癒。她曾要求削髮為尼,但貧尼見她塵緣未了,不屬佛門弟子,苦勸她打消出家的念頭,等她復元後,就離去了。貧尼既不知她的姓名和身世,更未傳授過武功,施主們可能是誤聽了傳聞吧。”
  左邊那人怒問道:“老尼姑,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慈雲師太深深一嘆道:“施主們若是信不過貧尼,儘管殺了貧尼就是,請不要為難我的弟子們……”右邊那人突然喝令道:“來呀!把狗肉盛了給這些尼姑吃,誰不吃就殺誰!”
  碗早就準備好放在旁邊,一聲令下,眾黑衣壯漢便上前,用鐵榴舀出一碗碗的狗肉。
  慈雲師太終於睜開了雙目,眼見眾壯漢端了一碗碗的狗肉,走向大小尼姑面前,激動地道:“阿彌陀佛!施主們不要逼人太甚……”左邊那人獰聲道:“嘿嘿,老尼姑,別以為咱們對你,特別客氣,實在是你脫光了也沒啥看頭。如果你還不識時務,那可怪不得……”瞧他說的這話,能聽嗎?再無動於衷,可不是聖人就是白痴了?
  慈雲師太既不是聖人,更不是白痴,誠忍無可忍,突然上身向後一仰,正好脫出架在頸旁的兩把利劍,同時雙腳齊分,將兩個黑衣中年中央得東倒西歪。
  眾壯漢見狀,不禁驚怒交熾,顧不得逼那些尼姑吃狗肉了,紛紛摔下手上的碗,潑灑了尼姑們一身。
  尼姑們身上光溜溜的,湯汁油膩膩的特別熱,直燙得她們慘叫連連。
  左邊那黑衣中年尚未爬起,就大聲怒喝道:“殺!一個都不留!”
  慈雲師太口中高誦佛號:“阿彌陀佛!”
  一個挺身跳起,不出手是不行了。
  只見她身形如同一陣疾風,直撲那些正待出手的壯漢,雙袖齊拂,來了個先發制人,使他們來不及殺那些不會武功的尼姑。
  鬼叫連天,十幾名壯漢已被雙袖拂出的強勁真力,掃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
  整個佛堂,頓時象菜市場一樣,亂熱鬧的!
  杜小帥看再不下去,就沒得玩了,對楊心蘭捉笑:“伙計,下去吧!”
  兩人縱身而下,直闖佛堂,正好兩個黑衣中年挺身跳起,雙方一言不發就幹上了。
  慈雲師太正愁孤掌難鳴,突見闖來這兩個小夥子,雖不知他們是幹什麼的,反正是打黑衣人在幫助自己,心中不由地一寬,出手更見威力,嗄嗄叫!
  杜小帥覺得這些尼姑有夠“陣茶”(礙手礙腳)的怕傷了她們,不敢用“玄天三劍”,只以“幽靈十八扭”,配合師父傳授的“君邪手”,赤手空拳對付那黑衣中年。
  不料這傢伙也不是混假的,真有兩把刷子,剛才只是一時大意,被慈雲師太攻了個措手不及。
  這時一發狠,手中的劍連發險招,既狠又快,使小夥子一時倒有些近身不得。
  楊心蘭對上右邊那黑衣中年,就糗態百出啦!
  這少女從她老爸身上,好的沒學會,壞毛病可真不少,吃喝嫖賭之中,除了不能真“嫖”,樣樣精通,外帶拐、詐、騙、坑。
  至於武功方面,除了“跑功”,還真沒有一樣她會得精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楊小邪又能有什麼好榜樣,遺傳給這位寶貝女兒?
  幸而她身法靈活,總算勉強撐住了場面,不至於一上手就施展“跑功”,那就只是糗,而是癟又遜啦!
  席地盤坐的幾十名大小尼姑,雖有不少被燙傷或踢倒的,但是沒有慈雲師太一句話,誰也不敢擅自起身逃開。由此可見,吉祥庵的門規相當嚴厲。
  要不是這樣,幾十個尼姑驚亂成一團,那場面可就更“搶搶滾”(熱鬧)啦!
  慈雲師太太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不願輕易殺生,只是全力掩護搶救那些尼姑,出手極有分寸。
  偏偏那些黑衣壯漢,個個心狠手辣,逮誰殺誰,一連揮刀砍倒幾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尼姑。
  使慈雲師太看在眼裡,不禁悲憤交加,心如刀割,整個人都“抓狂”了:
  “師祖,恕弟子要違背血誓啦!”
  狂喝聲中,這位修為涵養極深的師太,臉上那種慈樣和藹的神情,突然間消失無蹤,一變為滿臉殺氣。仿佛一頭狂怒的猛獸,撲向揮刀砍殺的幾名黑衣壯漢。
  你娘咧!真是老虎不發威,當它是病貓。
  想當年,慈雲師太俗名洪薇,外號紅花娘子,名列湖七大魔頭之一,殺人如斬草,不知多少武林成名人物,喪命在她的“紅花血指”之下。
  只要被她的“紅花血指”擊中,無論武功多高,功力多深厚,點上功散命斃,傷處五個血紅指印,如同烙印上的五片花瓣一樣。
  就為了她殺性太重,使她師父天山神尼親自下山,決心大義滅親,砍了她。
  因而驚動了隱居天山瑤池,已達一甲子以上,高齡一百二十歲的祖師瑤池仙子,千里迢迢趕來江南說情,要她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得再用武功,並且從此遁入空門,才算得免一“砍”,保住了性命。
  慈雲師太這時為了全庵的尼姑,竟不惜自毀血誓,可見她已毛了心。
  什麼血誓不血誓,管他娘的,殺了再說!
  殺機既起,這些黑衣人可有得樂子了。
  “紅花血指”雖已久未使用,難免有些生疏,一旦施展出來,仍然凌厲霸道無比。
  只見人影急進中,就聽連聲慘叫,幾名黑衣壯漢已你飛我倒,趴在地上起不來羅!
  正在跟杜小帥力拼的黑衣中年人,聞聲一分神,被小夥子趁機閃至身後,飛起一腳踹中屁股,踹得他向前撲跌出,撞翻了一大鍋熱騰騰的狗肉。
  楊心蘭見了,連自己還在跟人家打都忘了,心痛大叫道:“帥哥,別糟蹋了狗肉啊!”
  她這一搞,另一黑衣中年人也趁機欺身而上,挺劍就朝她胸膛猛刺。
  幸好杜小帥及時叫了聲“當心!”楊心蘭急以“沾衣十八跌”,仰身向後一個倒退,才好險的閃開。
  這少女雖武功差勁,怪點子卻一籮筐,趨勢斜身把腳上前一勾,絆了黑衣中年一個大筋斗。
  由於他出主猛,卯足了勁兒,打算一劍把這小叫化刺個前胸穿後背,以致一跤摔出,直向丈許外的大鐵鍋撲去。
  好死不死的,竟然一頭栽進大鍋裡!
  黑衣中年被燙得豬叫連連,鍋也翻了,人痛得雙手抱頭,滿地亂滾,好象被“虎頭蜂”螫了似的。
  一下子翻了兩大鍋狗肉,看得楊心蘭癟著一張苦臉,尤其肉香四溢,使她差點口水都流到腳跟了!
  黑皮奶奶,這是暴殄天物呀!
  楊心蘭氣得衝上前去,狠狠一腳朝那黑衣中年人屁股跺下。
  這一腳跺得真巧,黑衣中年剛翻滾過身來,被跺在兩胯之間那要命的部位。
  只聽他“哇!
  大姑娘跺人家那地方,實在太不象話,楊心蘭自己也覺得臉部熱熱的。
  偏偏杜小帥還捉弄謔笑:“兄弟,乾得好!”
  便使她幹窘直笑。
  撞翻鐵鍋的那個黑衣中年,霍地挺身跳起:一見另一個趴下不動了,頓時時驚怒交加,狂喝一聲,挺劍攻向了杜小帥。
  小夥子面帶黠笑,直等對方的劍已刺到前面,才又以“幽靈十八扭”閃開,再來個飛旋一喘,把他端了個狗吃屎。
  闖入吉祥庵的近百名黑衣壯漢,是以兩個中年為首,一見他們擺平了,其他人不禁驚亂成一團。
  其中幾個比較老練的,見慈雲師太一把提起一名黑衣中年人,並即採取行動,抓起幾個尼姑,用刀劍架在她們頸旁。
  只聽一個振聲喝道:“老尼姑,快把人放下!否則就別怪咱們心狠手辣,先殺了這些小尼姑!”
  那些尼姑嚇得魂不附體,齊聲驚叫道:“師父,救命啊!救命慈雲師太雖然狠心,又不能不管徒弟的死話,怒道:”把這兩個人帶走吧!
  黑衣壯漢七手八腳,急忙將那黑衣中年抬起,又去抬起被楊心蘭一腳跺昏的那個,其他人則趁機把傷亡的壯漢一一摃起。
  杜小帥和楊心蘭,看那些尼姑還被挾持,什麼著也幹不了,再加上只是配角的身份,這場戲可沒他們說話的份,只得由慈雲師太來處理這個“鏡頭”。
  那知黑衣壯漢們收拾了殘局,竟然仍不放開那些被挾持的尼姑,迅速向佛堂外退去。
  慈雲師太癟怒喝道:“把她們放下!”
  為首的兩人已不省人事,便由那黑衣壯漢發號施令:“大家先退下去!”
  然後一施眼色,示意其他幾名壯漢,挾持著那些尼姑斷獰聲道:“嘿嘿,你放心,等咱們出了山外,自然會放了她們的。這些尼姑帶回去,又不能當老婆!”
  慈雲師太忍無可忍:“你們聽著,我再說一遍 快把她們放出,否則……”
  黑衣壯漢吃定她了,理都不理,逕向其他幾人道:“咱們走!”
  慈雲師太心知自己怒極出手,必然大開殺戒,這批黑衣壯漢至少有一半活不成,但幾個無辜的尼姑也要跟著死翹翹。
  使得面貌慈善的她,整張臉幾乎苦出汁來。
  杜小帥與楊心蘭互瞄一眼,本想向外衝去,卻被慈雲師太雙臂一張,攔阻道:
  “讓他們走吧!”
  黑衣壯漢迅速退出佛堂,忽道:“你們這兩個小子是什麼人,有種就報上名來!”
  杜小帥弄笑著:“我叫杜小帥,回去問你們幫主就知道了!”
  黑衣壯漢似乎聽過這小子的來頭,那敢怠慢,急忙以製住的尼姑為掩護,迅速退了出去。
  眾人撤出佛院,只見庵外的那輛馬車仍在,送狗肉來的兩個伙計和那名車把式,卻倒臥在血泊中。
  沒想到送狗肉來的,連命都“送”掉了,真是有夠衰(倒霉)的。
  那輛馬車正好派上用場,可以用來載運昏迷的兩個黑衣中年,以及傷亡的幫眾。
  正要上車,突見一條人影如大鵬掠空,從眾人頭頂上飛過,落在車頂上。
  眾人定神一看,哇 ,竟然是慈雲師太!
  幾個被挾持的尼姑齊聲大叫:“師父,救命礙…”慈雲師太把心一橫,不管啦,向黑衣壯漢振聲道:“剛才我不願血腥污了佛門淨地,原想放你們一條生路的,可是你們卻不知死活,偏要挾持我這幾個弟子。現在我已改變主意,除了留一個活口,回去好報信你們是誰殺的,其他的人一個也別想逃命!”
  黑衣壯漢獰笑道:“哦?口氣倒不小!老尼姑,你不用想的太周到,有本事就來個趕盡殺絕,一個活口都不必留,反正咱們幫主早就知道你是誰了?”
  慈雲師太冷森森道:“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嗎?”
  黑衣壯漢不知死之將至,還一副拽樣,有恃無恐道:“嘿嘿,你只要敢動手,這幾個小尼姑……”他的話尚未主產完,就聽一聲暴喝,慈雲師太已從車頂上疾撲而下。
  老尼姑已決心大開殺戒,顧不得幾個弟子尚被刀劍製住,出手毫不容情,施展出了“紅花血指”。製住幾個尼姑的壯漢們,想用她們作擋箭牌,把她們推在身前,阻擋慈雲師太的凌厲攻勢。其他人則一擁而上,個個奮不顧身 一若顧身,就沒得“生”(活下去)啦!
  完全是拼命三郎的亡命作風。
  但老尼姑已橫了心,不能因為顧忌幾個受製的弟子,使自己放不開手腳,只見她勢如破竹,銳不可當,雙雙連連攻出。
  黑衣壯漢們雖是人多勢眾,仍被攻得人仰馬翻,一蹋糊塗。
  “紅花血指”真是不吹的,指到之外,便隨著一片慘叫聲,已有十幾黑衣壯漢倒地不起,看樣子是回姥姥家去了。
  幾個受製的尼姑,更是首當其衝,在驚呼慘叫聲中,東倒西歪,一蹋糊塗。
  老尼姑抑制了好幾十年的殺性大起,一發不可收拾,人影翻飛中,仿佛凶神惡煞降世,那象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誰碰上誰就死定了。
  院牆上,杜小帥和楊心蘭看得一陣憋心,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老尼姑會突然間變成了殺人魔王!
  但慈雲師太決心追殺出來時,已經向他們撂出了話:“兩位小施主,這是貧尼的事,你們不必插手!”
  人家既已表明態度,他們那能再做雞婆,小心被一起幹掉,可就不划算啦!
  杜小帥乾笑道:“哇 !看不出這個老尼姑,出手還真夠狠喔!”
  楊心蘭瞄眼道:“嗯……我知道她是什麼人了!”
  杜小帥斥笑:“他們不是叫她慈雲師太嗎?”
  楊心蘭瞪眼:“不!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位師太就是多年前,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以‘紅花血指’殺人如麻的‘紅花娘子’洪薇!”
  杜小帥“哦?”了一聲,邪笑:“你怎麼知道的?”
  楊心蘭脫口而出:“當然是聽我老爸說的……”杜小帥逗笑:“你老爸是誰?”
  楊心蘭抽翹嘴角,知道說溜了嘴,乾笑道:“你真菜,老爸嘛,就是我爹呀!”
  杜小帥訕嘲:“真鮮!老爸還會是你娘嗎?我是問,令尊大人是誰,怎會知道這位師太的來頭埃”楊心蘭隨機應變,瞎掰道:“噢噢,你是調查我家戶口哦。
  甭說啦,我老爸當然也姓楊。不過,他老人家的名,不太好,所以嘛,我從來不告訴任何人有關我的家世,以免破壞我的形象。帥哥是明理人,自然不會怪我嘍。”
  杜小帥聽她這麼一說,一肚子訥悶,心裡有夠癟的,又不能問,瞄眼:“既然我是個明理人,好吧,就不問了,楊弟,你剛才說,這位慈雲師太,是當年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
  楊心蘭道:“那是聽我老爸說的,當年七大魔頭橫行江湖時,連他老人家都還在穿開檔褲吶。據說紅花娘子洪薇的‘紅花血指’,幾乎天下無敵,其他的六大魔頭,有三人就是死在她手裡,另外三個從此未再出現江湖,至今生死不明……”正說之間,喊殺之聲大起,打斷了她的話頭。
  二人馬上轉移注意力,只見剩下的二三十名黑衣壯漢,這時豁出去了,掄劍揮刀一擁而上,似要跟慈雲師太拼啦!
  這才對,“愛拼才會贏”!
  老尼姑更是殺紅了眼,“紅花血指”連連攻出,指無上蔞發,沾上一下就完蛋,保證不二價。
  喝叱,喊殺,慘叫交織成一片……
  人影翻飛,刀光劍影,構成驚心動魄的慘烈景象……片刻間,黑衣壯漢已傷亡殆盡!
  慈雲師太從形同風狂中恢復了平靜,眼光一掃,見遍地盡是屍體,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欸!禍福無門,唯人所召,莫非這是天意……”突聞兩聲呻吟,一名黑衣中年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就是被楊心蘭一腳跺中那要命的地方,當場昏死過去的那傢伙。
  這該算幸,還是不幸?!
  慈雲師太走至身旁,用腳一踢,冷聲喝令道:“站起來!”
  黑衣中年還不知他的手下已全部躺下,雙手按在兩胯之間,憤聲道:“他奶奶的!老子要能站得起來,早就……哎喲,哎喲……”慈雲師太怒從心起,狠狠一腳,踢他滿地找牙,冷森森道:“你既然還知道痛,那很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也許可以把命保住,否則我會讓你嘗嘗什麼叫痛不欲生!”
  黑衣中年夠狠也夠蠢的,強自忍住痛楚,大聲叫道:“來人呀!把這老尼姑……”慈雲師太冷笑道:“不用指望他們了,你自己看看吧!”
  黑衣中年聞言一怔,霍地撐身坐起,眼光四下一掃,頓時驚得膽魂俱裂,心中大駭道:“老尼姑!你……你……”慈雲師太輕措淡寫道:“我已超度了他們!”
  黑衣中年這下可軟了,驚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慈雲師太瞄眼:“你們找上門來之前,不是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了嗎?”
  黑衣中年沮然道:“咱們只知道你有一身武功,不是普通的出家人。十幾年前收留了錢如意,一直把她藏在吉祥庵裡……可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你……”
  慈雲師太狂笑道:“哈哈……你真是少見多怪,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包準不嚇死你也嚇壞你!”
  黑衣中年急問道:“你是誰?”
  慈雲師太笑聲突止,冷冷地道:“你也許聽過,當年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紅花娘子’洪薇吧!”
  黑衣中年果然嚇得差點沒昏過去,幾乎魂飛天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慈雲師太逼近兩步道:“現在好好回答我,你們的幫是什麼人?”
  黑衣中年苦笑道:“師太就是殺了我,我也無法回答,因為全幫沒有一個人,見過幫主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是誰埃”慈雲師太察言觀色,知道這傢伙不是撒謊,又問道:“你們怎會找到吉祥庵來的?”
  黑衣中年道:“咱們只是奉命行事,接到幫主的命令,命咱們來逼師太交出錢如意那娘們。其實,咱們非但不知道,幫主是怎麼查出她藏在這裡的,甚至連那娘們是什麼人都擱不清楚……”慈雲師太怒斥道:“胡說!你連幾十年前的江湖七大魔頭都知道,會不知道錢如意是江湖三大美女之一?嗯!”
  黑衣中年忙道:“我,我沒把話說清楚,我的意思是說,不知道幫主為什麼,命咱們勞師動眾來找師太……”慈雲師太冷哼一聲道:“好了,這些廢知就不必說啦,你只要告訴我,你們的幫主人在那裡?”
  黑衣中年訥訥道:“這……不瞞師太說,幫主的行蹤,只有少數幾個親信堂主知道。這次的命令,是由蘇州傳到金陵來的……”慈雲師太追問:“蘇州的負責人是誰?”
  黑衣中年道:“是‘如意賭坊’,一個叫金玉姬的女人……”慈雲師太已久未過問江湖中事,對這位“賭國艷後”的艷名,居然毫無所知,有夠落伍的。
  但院牆上的杜小帥和楊心蘭,可都不由自主的憋笑起來,他們那會想到,那個頭髮和眉毛都剃光,守約十年不穿衣服的娘們,竟然會是“一統幫”在蘇州的負責人。
  真有夠癟的。
  尤其楊心蘭想到,因為整個這個女人的,正是她的老爸楊小邪啊!
  這時又聽慈雲師太冷聲道:“今夜我不殺你,你快去蘇州,通知你們那見不得人的幫主,三日之內,我會去蘇州找他,快滾吧!”
  黑衣中年如獲大赦,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多謝師太不殺之恩……”人已忍住胯下之痛,飛快地朝山坡下奔去。
  慈雲師太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猛一抬頭,向院牆上朗聲道:“兩位小施主,你們還不走?”
  杜小帥和楊心蘭只好跳下來,走上前來,由小夥子發言:“師太,咱們跟你一起去蘇州!?
  慈雲師太斷然拒絕道:“不!這是貧尼自己的事,與你們無關,不必自我麻煩。”
  杜小帥逗惹:“咱們正要找那傢伙,為武林除害哪,可不是要跟著師太去湊熱鬧啦。”
  慈雲師太笑道:“哦?兩位小施主的身手雖不錯,勇氣也很可嘉,但口氣未免太大了吧!”
  杜小帥一彈耳朵,聳聳肩道:“沒什麼哪,其實象剛才的場面,只是小意思,咱們也經常遇上,不過……不過……”慈雲師太接道:“不過沒見過象我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對嗎?”
  楊心蘭知這魔頭不好惹,怕杜小帥說話太衝,惹出意外的麻煩,忙道:“不不不,他的意思是說,用刀劍殺人沒啥稀奇,象師太剛才赤手空拳,就把這麼多人全擺平了,那才了不起啊!”
  隨即用臂肘輕撞小夥子一下,瞄眼:“帥哥,你說是嗎?”
  杜小帥又不是白痴,那會不知道她的意思,立即擺出最可愛的笑容:“對對對,象師太這麼高強的武功,可真是舉世無以以呀!”
  馬屁人人會拍,各有巧妙不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慈雲師太放聲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此去蘇州,等我把‘一統幫’的人殺光之後,在我臨死之前,我一定把一生的武功傳授給你們!”
  楊心蘭進一步奉承道:“愛說笑!師太這麼高的功力,‘一統幫’根本不夠瞧的,誰能殺死你老人家……”慈雲師太笑聲突止,沉聲道:“我自己!”
  杜小帥聽得一呆,眨眼道:“師太是說自殺?”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點頭,鄭重道:“當年我曾跪在師祖面前,對天立下重誓,有生之年絕不再用武功,否則就切腹自殺……”楊心蘭斥笑:“切腹自殺?師太又不是東洋武士道的。”
  慈雲師太沮然苦笑道:“這是我當年立下的血誓,我必須遵守。今夜我不但違背了血誓動了武,更重開殺戒,殺了近百人……”杜小帥一彈耳朵,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是他們逼你的啊!”
  楊心蘭自告奮勇:“帥哥,咱們去替師太做證,證明她老人家是被迫出手的!”
  慈雲師太笑問道:“你們去向誰作證?”
  楊心蘭笑得甚逗人:“師太的師祖呀!”
  慈雲師太笑得更苦,沮然嘆口氣道:“小施主,當年我立血誓時,師祖已是高齡一百二十歲了,如今已過了四五十年,她老人家還能活在世上嗎?”
  楊心蘭癟笑道:“這……既然人已死了,師太何必還管它什麼誓不誓。
  算啦!
  慈雲師太卻不以為然:“不!縱然師祖早已仙逝,我立下的血仍得遵守。
  本來,我現在就該自行了斷的,但……“眼光向那几名小尼姑的屍體一掃,接下去憤聲道:“我不能讓這些弟子白死,一定要為她們討回公道!”
  杜小帥問道:“我們可以跟你去蘇州啦?”
  慈雲師太把頭一點道:“嗯!等我殺盡了‘一統幫’的徒眾,再把武功傳給你們,我就心安理所,無所牽掛了。否則,‘紅花血指’從此失傳,我會死不瞑目的!”
  杜小帥眼珠子一陣亂轉,賊樣地道:“師太,剛才那傢伙的話,可能有些靠不住,也許是黑白講哦!”
  慈雲師太詫異道:“咦?小施主認為他是說謊,‘一統幫’的幫主根本不在蘇州?”
  杜小帥弄笑:“不是哪,那個老包龜不在蘇州,我是搞不清楚。但他說‘一統幫’蘇州的負責人,是‘如意賭坊’姓金的女人,恐怕就有問題啦。
  據我知道,‘一統幫’在蘇州設有一處分舵,以‘大成客棧’為掩護,舵主是鐵拳東方明埃“慈雲師太沉吟一下道:“東方明……這名字以前好象聽過,那個叫金玉姬的,又是什麼人呢?”
  杜小帥想起那娘們的德性,笑得差點沒抽筋,彈彈耳朵道:“她是‘如意賭坊’的頭家(老闆),雖然她的外號叫‘賭國艷後’,可是賭技並不怎樣,遇上個比她高竿的,結果輸得她慘兮兮。不但剃光頭髮和眉毛,而且十年內不能穿衣服!”
  慈雲師太奇道:“那有這種賭法的!跟她賭的是誰?”
  杜小帥嘲惹:“是楊小邪那王八蛋!”
  楊心蘭聽得有夠刺耳的,人家當面罵她老爸王八蛋,她卻連氣都不能吭,真有夠遜的!
  慈雲師太乾笑一聲:“不去管這些了,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進去交待一些事情,咱們今夜就去蘇州!”
  杜小帥才一點頭,老尼姑已向庵內掠去。
  楊心蘭猴樣道:“帥哥,佛堂裡還有兩大鍋狗肉……”杜小帥嘲謔訕笑:
  “楊弟,你還有胃口?我真服了你!”
  楊心蘭笑得甚癟:“不是哪,那麼多香噴噴的狗肉,尼姑們又不吃,回頭倒掉多可惜……”意思這麼明顯,杜小帥怎麼可以不明白,他故意問道:“那麼依你的意思呢?”
  楊心蘭一臉饞相,用手背把流向下巴的口水一抹,“咻”地一聲:“帥哥,你在外邊等著,我去端一鍋出來,吃它個痛快!”
  杜小帥苦笑不已:“楊弟,人家庵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搞這種飛機……”
  不等他把話說完,楊心蘭已一溜煙地跑開了。
  這時庵門大開,穿過院子,便可見到佛堂裡的情景。那些被扒得精光的小尼姑,其中有的被燙傷,有的被喘倒,也有幾個被刀砍傷的。
  但她們沒有時間去敷藥包紮,因為慈雲師太有重要大事宣布,一個趕緊穿上僧袍,恭立在老尼姑面前聽訓。
  慈雲師太心情沉重道:“為師來吉祥庵當住持,晃眼已經四五十個寒暑了。
  你們之中,跟我相處最短的也有好幾年,大家就如同一家人。可是,今夜為師要離開你們了,從此不再……”一名中年尼姑驚詫道:“師父,您老人家要去哪裡?”
  慈雲師太冷森地道:“為師要去找那‘一統幫’的首領,要他為今夜的事付出代價!”
  中年尼姑道:“師父無論去那裡,去多久,弟子們恭候師父回來!”
  眾尼姑齊聲響應道:“弟子們恭候師父回來!”
  慈雲師太苦笑一下,搖搖頭道:“不!為師這一去,就永遠不會再回吉吉祥庵了。”
  中年尼姑詫異道:“師父,這是為什麼?”
  慈雲師太神情肅然道:“為師當年犯了很大的錯,本當以死謝罪的,幸虧我的師祖趕來,要我立下血誓,有生之年絕不再用武功,才使我把命留住,並且遁入空門,後來成了吉祥庵的住持,一晃就好幾十年了。”
  今夜,為師不但違背當年對師祖立下的血誓,更大開殺戒,甚至……甚至不得不親手殺了自己的幾個弟了!所以,為師已不能再留在佛門中,繼續主持吉祥庵了……了凡!
  慈雲師太朗聲道:“大家聽著,從現在起,為師已將吉祥庵交給了凡,以後你們要象對我一樣的尊敬她!”
  眾尼姑面面相覷。
  了凡忙在老尼姑面前跪下,誠惶誠恐道:“師父,弟子無能無德,實在不敢擔當如此重任,尚望師父……”慈雲師太安撫道:“了凡,你不用擔心,那批人是衝著為師來的,只要我離開了吉祥庵,他們就不會再派人來找麻煩了。”
  眾尼姑一齊跪下,恭聲道:“請師父留下……”慈雲師太斷然道:“為師心意已決,你們不必……”突然回過身來,喝問道:“外面是什麼人?”
  外面就是楊心蘭!
  她躲在佛堂外,原想趁著慈雲師太在訓話,悄悄溜進去端出一鍋狗肉。
  可惜距離太遠,一現身就會被那些聽訓的尼姑看見。
  正在探頭探腦,鬼鬼崇崇,想不到竟被背向佛堂門口的老尼姑發覺,好象她腦後長眼睛!
  真夠厲害!
  既然被她發現了,楊心蘭乾脆大大方方現身走出,故意裝出正經八百地道:
  “師太,我是來問你一聲,咱們既然今就去蘇州,那外面地上躺著那些傢伙,總得處理一下吧!還有,這幾鍋……”說時眼光瞟向兩只大鍋,狗肉兩字尚未說出,已連連猛吞幾口口水。
  幸好慈雲師太沒有察覺她這付饞相,否則不被氣昏才怪,微微點了下頭道:
  “了因、了緣,你們帶幾個人,先把這幾只鍋從後院抬出去,丟遠些!”
  幾個大小尼姑剛應聲走出,楊心蘭已憋不住,捉笑:“我幫你們端一鍋!”
  彎下腰正伸出雙手端鍋,不料慈雲師太已阻止道:“小施主,由她們去處理好了,我還有話問你!”楊心蘭那捨得把鍋丟下,到嘴的肉豈能放手,連說:
  “沒關係,沒關係……”端著鍋就向外走。
  慈雲師太身形一閃,已擋在了門口,喝問道:“我說有話問你,姑娘沒聽見嗎?”
  老尼姑居然稱小叫化“姑娘”,有沒有搞錯?
  要不就是這位師太眼睛太“毒”了,早已看出她是扮男裝!
  楊心蘭可傻了,端著鍋,癟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慈雲師太仿佛長官命令似的:“把鍋放下,跟我到禪房里來!”
  楊心蘭突然變成了乖寶寶,乖乖地放下那只“愛不釋手”的鐵鍋,又乖乖地跟著老尼姑走向禪房。
  大概打出從娘胎開始,她就沒有像現在這樣聽話過!
  進了禪房,慈雲師太大刺刺地朝禪榻上一座,招招手道:“你過來!”
  楊心蘭唯命是從,走到了老尼姑面前。
  慈雲師太看了她半天,才單刀直入地劈頭問道:“楊小邪是你什麼人?”
  楊心蘭嚇了一大跳,癟急:“楊,楊小邪是誰?我不認識,不認識……”慈雲師太笑道:“哦?為什麼剛才在庵外。那位小施主罵楊小邪王八蛋時,你會一臉癟樣呢?”
  哇 !這老尼姑真有夠厲害,連臉上的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目光吶!
  楊心蘭訕言:“師太,我可以告訴你老人家,但你得答應我,絕不可以讓帥哥知道喔!”
  慈雲師太笑問道:“他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裝?”
  楊心蘭點點頭:“嗯……”
  慈雲師太道:“好,我答應替你守密就是了。”
  楊心蘭可乾脆了,索性把自己的一切全說出來,免得一樣樣追問,八輩子也說不完。
  慈雲師太聽畢,不禁稀噓道:“欸!看來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不是你們為了好奇,跟來看出家人怎麼吃狗肉,也許我現在已趕往蘇州,去跟‘一統幫’拼命了,那樣一來,‘紅花血指’就將從此失傳楊心蘭喜道:”師太,你老人家真要把‘紅花血指’傳授給我們?“慈雲師太搖搖頭道:“不,‘紅花血指’只能傳授你一人,因為它是屬於陰性武功,除非他願‘自宮’,消除陽剛之氣。”
  楊心蘭這次可精了,她還懂得“自宮”的意思,就是割掉那活兒,跟太監一樣埃她癟笑問道:“師太,你什麼時候看出我是個女的?”
  慈雲師太嗤嗤笑著:“就在你一腳跺昏那黑衣中年時,如果你不是個姑娘家,怎會窘紅了臉哪!”
  楊心蘭豎起大拇指,黠笑:“老人家真有一套,自己那邊忙不過來,還能留意咱們,連我臉紅都看出來了。”
  慈雲師太道:“女娃兒,你要記住,無論跟任何人,或任何情況這下交手,必須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才能撐情況,控制全局。尤其你們是仗義相助,出手幫我退敵的,萬一你們情勢危急,我就得先搶救你們埃”楊心蘭大感意外,想不到這個當年的女魔頭,居然恩怨分明,算得上是個性情中人吶。
  忽聽慈雲師太又道:“我己四一十年未離開吉祥庵一步,對江湖上的事早已陌生。所以,令尊楊小邪,究竟是是個怎樣人物,我完全不知道。不過,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這女娃娃的武功,實在不怎麼樣,令尊大概也好不到那裡去吧!”
  楊心蘭幹窘得很:“不是哪,我那天才老爹本事大得很,是我自己懶啦……”
  慈雲師太正色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情。令尊既為人父,又為人師,卻調教出你這麼個女兒,實有該打屁股!”
  如果換了任何人,被人當面罵她老子,非“發驃”不可。楊心蘭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幸災樂禍,捉謔道:“對!該打屁股!下回……”慈雲師太深深一嘆道:“也許沒有下回了!女娃兒,我要在短時間內,把畢生所學,以及‘紅花血指’傳授給你,恐怕很難辦到。但‘紅花血指’絕不能讓它從此失傳,一定要讓你學會,現在你就拜師吧!”
  楊心蘭呆愣了眼:“拜師?”
  慈雲師太鄭重其事道:“天山獨門武功從不外傳,而且弟子只能收一個,你不拜我為師,我如何能傳你‘紅花血指’。”
  楊心蘭瞄眼:“師太當年救的那女子,沒有傳授她武功?”
  慈雲師太道:“沒有,那時我不能為她違背血誓,無從傳授。不過,我指示了一條路,要她天山拜我師父天山神尼為師……”楊心蘭這丫頭片子,別的本事沒有。最會抓人語病,雞蛋裡抓骨頭,馬上挑剔道:“師太,這可不對啊,你老人家剛才不是說在天山武功不傳外人,而且弟子只能收一個嗎?天山神尼既收了你這個弟子,怎麼還能又收別人?”
  慈雲師太解釋道:“因我當年大開殺戒,雖經師沮說情免我一死,但我已被逐出師門,天山神尼等於沒有弟子了,那女子正好補我的缺嘛。”
  楊心蘭好奇地追問:“那女子去了天山沒有?”
  慈雲師太茫然道:“這就不知道了,當年那女子傷愈之後,我就指點她去天山。至於她去了沒有,是否見到天山神尼,有沒有答應收她在門下,我一點也不清楚。想不到事隔多年,‘一統幫’的人居然找上門來……這些不去管他了,你究竟拜不拜師”楊心蘭憋想:“我武功是我老爸教的,從未拜過別人的師,拜這老尼姑為師也沒有什麼關係。況且,能學得‘紅花血指’,今後在江湖上,不管直走橫走,誰也不敢管我,可以拽得象二百五似的。可是,老尼姑是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將來讓老爸知道了……會不會被剝皮啊?”
  慈雲師太見她沉思不語,臉色一沉,不悅道:“女娃兒,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絕勉強!”
  你娘咧!拜就拜,誰怕誰呀?!
  楊心蘭就不信老爸敢剝她的皮,反正天塌下來,有娘頂著!
  上前一跪,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慈雲師太這才樂壞了,笑得象朵花似的:“起來,起來……”楊心蘭依言站了起來,乾笑著:“師父,剛才在庵外,你老人家說好要教我和帥哥兩個人武功的,現在只收了弟子一人,讓帥哥知道了……”慈雲師太胸有成竹地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不會讓你為難的。”
  說完,便迴轉身去,掀起禪榻靠近牆角的一塊活動木板,伸進去取出只鐵盒。
  楊心蘭好奇地看著,只見鐵盒上滿布蛛網,早已生鏽,大概好幾十年未動過它吧。
  鎖也不必開啦、慈雲師太只兩手輕輕一掰,鐵盒就斷裂成兩半,裡面掉出一本羊皮小冊。
  羊皮小冊只有巴掌大小,厚厚地好象有二三十頁,顯然經過特別藥物處理,絲毫沒有毀損或腐蝕。
  只見慈雲師太神情肅然道:“女娃兒,這是‘紅花血指’的練功秘芨,你好好收藏起來。”
  楊心蘭接在手上一看,封皮上畫是的是個血紅的手,下面兩行八個字,是“冊在人在,冊亡人亡”。
  哇 !要保管這鬼玩意兒,還得提著人頭陪它玩吶!
  劃不划算啊?
  接著聽慈雲師太說道:“此去蘇州,我已抱定必死的決心,能不能‘一統幫’,尚是未定之數。也許對方武功比我高,而且我已幾十年未用過武,說不走……女娃兒,你千萬記住一點,一看情勢不對,就趕快逃命,因為你身上懷有這一秘芨,你的生死,將關係‘紅花血指’會不會從此失傳啊!”
  楊心蘭惹笑:“你老人家放心,我的武功雖然不怎麼樣,‘跑功’卻是一流的,正宗的‘楊家獨門功夫’!”
  慈雲師太微微點頭道:“那就好,萬一我不能親自傳授,你只要看了小冊上的圖文,用心苦練,同樣也可練成,只是必須多花些時間而已。”
  楊心蘭賊樣:“師父,你老人家能不能不死?”
  慈雲師太微微一怔道:“女娃兒,你要為師不守信誓?”
  楊心蘭揉揉鼻子,嘲訕道:“這也算不了什麼嘛,象我那天才老爹,一生不知幹過多少說話當放屁的事,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慈雲師太不以為然地嘆道:“欸!有其父,必有其女,以後你可不再有這種想法,象那個什麼賭國艷後,不就是輸給了令尊,就遵守諾言,剃光頭髮和眉毛,十年不穿衣服嗚?連那樣的女人都守信,為師在師祖面前立下的血誓,豈可言而無信!”
  既然她執意要死,楊心蘭也沒話好說了。
  慈雲師太慈祥地笑道:“女娃兒,快把秘芨收起來吧,你還有什麼問題?”
  楊心蘭抽翹嘴角:“問題是沒有哪……弟子只有一個要求,師父別在帥哥面前也叫我女娃兒,叫我小楊好了,否則就穿幫羅!”
  慈雲師太一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杜小帥呆在庵外,等得有夠癟的,無聊得走去跟拖車的馬兒打屁:“餵!你猜猜楊弟在搞什麼飛機,進去了老半天,還不見他出來?該不會看上那個尼姑,和人家勾甜甜(糾纏不清)了吧!
  杜小帥歪著腦袋瓜想了想,又自言自語道:“嗯……依我看,要不是偷狗肉沒機會下手,就是在偷看那些沒穿衣服的尼姑……”對於自己的猜想,他很在自信的笑了起來,突然臉上一板,罵了起來:“你娘咧!楊弟這小子也不是好東西,八成是在看尼姑們的‘穿幫秀’吶!”
  對於自己的結論,小夥子信心十足,正想進庵去看看,忽見楊心蘭隨著慈雲師太走出,後面還跟了一大票大小尼姑。
  哇 !慈雲師太是不是那根筋不對勁,要把全庵的尼姑們都帶到蘇州,去向“一統幫”索討遮羞費?
  只見楊心蘭飛快地奔來面前,聳聳肩,兩手一攤,表示偷狗肉的任務徹底失敗。
  杜小帥還來不及糗她,已見慈雲師太止步回身,向那些大小尼姑作個手勢道:
  “好了,你們就到此為止,不必再送了。”
  眾尼姑一齊跪下,朗聲道:“恭送師父,願師父早去早回!”
  慈雲師太嘆道:“欸!你們不要再叫我師父了,而且,今夜一別,我也不會再……”說到一半,她已有些哽咽,無法繼續說下去了,突然回身向杜小帥和楊心蘭快步走來,吩咐道:“咱們走吧!”
  杜小帥瞄眼:“師太,這滿地的屍體……”慈雲師太道:“我已經交待她們如何處理了,不用擔心,上車吧!”
  “上車?”杜小帥懷疑:“咱們那來的車,這車是……”楊心蘭捉狹:“這車現在是咱們的了,帥哥,很抱歉,只好委屈你當車把式啦!”
  杜小帥一聽,心裡憋罵:“你娘咧!我這樣衰?”想拒絕又沒理由,只得跳上了趕車的座位。
  楊心蘭則很殷勤地,扶著慈雲師太上車。
  眾尼姑仍然在跪送,齊聲道:“恭送師父……”杜小帥一帶韁索,長鞭一揚,“啪”地抽在馬身上,掉轉馬頭,直向山坡下奔馳而去。
  出了山外,便取道直奔蘇州。
  這回車內的慈雲師太指示路徑,絕不會再出錯了。
  杜小帥實在癟透了心,身上穿得人模人樣,居然成了車把式,她們一老一小,卻在車時拽得象老大似的!
  他那裡知道,慈雲師太在車裡,一路正以口述,傳授楊心蘭“紅花血指”的練功要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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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色剛亮,已進入句容縣城。
  杜小帥愈想愈窩囊,老叫化要他帶楊心蘭去金陵游山玩水,他都不幹,拽的象二百五似的。
  結果楊心蘭給氣跑了,換了“楊弟”來,現在他卻成了車把式。
  這是什麼世界嘛!
  小夥子心裡有夠嘔的,只有拿拖車的馬兒出氣。
  手中長鞭連揚,“啪,啪”地抽在馬背上,車便風騁電馳地飛奔。
  忽聽身後的小窗敲了兩下,傳出楊心蘭的聲音道:“帥哥,師太說聽出車軸聲音不大對勁,教你慢一點。”
  杜小帥沒好氣地應了聲:“知道啦!”不但未將車速減緩,反而用力連抽兩鞭,使馬車更加速飛馳起來。
  訕嘲:“你娘咧,最好車輪脫落,摔你們滿地找牙,然後大家用兩條腿走路,誰也別坐在車上享受!”
  身後的小窗又敲了兩下,楊心蘭憋著笑意:“帥哥,帥哥,師太說你火氣不小,是不是心不甘情不願?”
  杜小帥一氣之下,把韁索猛一勒,只聽馬兒一聲長嘶,兩只前蹄離地直立起來,車也同時停下。
  這一個緊急剎車,使車內的楊心蘭,幾乎被衝到車外。
  慈雲師太卻急施“千斤墜”老神在在,紋風未動,還伸手扶了楊心蘭一把。
  杜小帥覺得好象衝了點,急忙跳下車,繞到車後開車門,憋笑:“失禮,失禮,你們有沒有受傷……”楊心蘭狠狠白了他一眼:“帥哥,你是不是存心害死我和師太?”
  慈雲師太笑著打圓場道:“好啦,小楊,人家既然陪了不是,咱們也沒受傷,算了吧。”
  楊心蘭揉揉鼻子,瞄眼:“黑皮奶奶,有什麼了不起,換我來趕車就是了嘛!”
  杜小帥見她真生氣了,乾笑著:“楊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楊心蘭根本不甩他是故意還是”條岡“(有心),怒哼一聲跳下車,繞向車前走去,跳上了趕車的座位。
  慈雲師太笑道:“換換班也好,小帥,上車吧,我有話問你。”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糗著,只好上了車,關上車門。
  慈雲師太從前面小窗口,向楊心蘭交待道:“走吧,咱們不要進句容縣城,繞道出了大茅山,再找地方歇腳。”
  楊心蘭應了一聲,便一手提起僵索,一手執起長鞭,“啪”地抽在馬兒身上,車又向前奔馳起來。
  這回輪到她心裡不爽了,衰的當然還是那匹馬兒,成了她的出氣筒子,身上猛捱鞭子。
  馬車疾馳中……
  車內的慈雲師太卻一言不發,閉目打坐,似乎忘了車上還有個杜小帥。
  小夥子終於憋不住問道:“師大,你不是說要問我的嗎?”
  慈雲師太仍然閉著眼睛道:“算了,明知你不會答應的,我又何必多此一問”
  杜小帥弄笑:“真鮮!你老人家還沒問,怎麼就知道我的答案,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慈雲師太不以為忤,緩緩睜開雙目,呵呵笑起:“那我問你,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杜小帥揪著包子臉,笑得有點苦:“這……師太,我已經有了師父了埃”慈雲師太不屑道:“哼!你那狗屁師父,能傳授象我一樣的武功嗎?”
  杜小帥不爽道:“師太,我師父的武功雖然沒有你老人家好,但總是我師父,你怎麼可以罵他是狗屁……”慈雲師太臉色一沉道:“罵他狗屁已經是客氣的了!
  小子,你給我記住,從今以後,不許再叫我師太,我已經不再是慈雲師太了!”
  杜小帥抿嘴道:“那你是……”差一點就溜了嘴,問他是什麼東西,幸好及時改了口:“是誰呢?”
  慈雲師太冷聲道:“我是紅花娘子洪薇,五十年前的江湖七大魔頭之一!”
  杜小帥並沒有被這名號嚇倒,搔搔耳朵,露出那帶有幾分稚氣的黠笑道:
  “我總不能叫你大魔頭吧!”
  慈雲師太居然被他逗笑了:“你喜歡這樣叫,我倒不在乎,反正以前人家都是這樣叫的。不過,如果你願意拜我為師,那就得叫我一聲好聽些的。”
  杜小帥想:“要我拜你這個大魔頭為師?門兒都沒有!”
  但他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傷感情嘛!
  其實,他不必臭美,人家根本就沒打算收他做弟子吶!
  慈雲師太接著故意問道:“難道你不想學‘紅花血指’?”
  杜小帥抽抽嘴角,弄笑道,“這個嘛……楊弟怎麼說?”
  慈雲師太道:“她當然願意,這種天下無敵的神功,誰不想學。不過,她必須先‘自宮’……”杜小帥剛從山中出來,落伍得很,沒聽過這新鮮名詞,乾笑道:“自宮?”
  慈雲師太年紀一大把,沒啥說不出口的,毫無顧忌地解釋道:“‘紅花血指’是一種極陰的武功,只宜女子練,如果男子經,必須盡去剛陽之氣,先行‘自宮’,也就是割去男性的……”不等她說完,杜小帥已截口訕笑:“什麼?!楊弟已經同意了!”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捉笑:“這可是她的造化,小子,你快拿定主意吧。
  錯過了機會,你再等三個輩子,恐怕也遇不上這種機緣啦!”
  杜小帥一聽,差點沒跳起來,衝至車前,伸手在小窗口旁連敲幾下,口中叫道:“停!停!停一下!”
  楊心蘭不但不停,反而揚鞭連抽,轉過頭謔嘲:“幹嗎要停?如果要噓噓,你就憋一會兒吧!哈哈……”楊心蘭斥笑著,揚起長鞭連抽,馬兒四蹄飛奔,車使風聘電馳起來。
  馬老,車舊,跑起來卻依然威威凜凜,勇往直前。
  尤其這一段路面寬敞平坦,又帶有坡度,流行飄車是不是?這就飆給你看!
  楊心蘭飆得樂不可支,把一切煩惱都甩到腦後,心裡感到無比的爽,情不自禁地站起來,口中連連怪叫:“幽乎!幽乎! 
  只聽車軸發出一連幾聲異響,“ 滋…… 滋……”接著“咻……”地一聲,車輪竟脫軸飛出,如同飛輪般向一旁滾了開會。
  車身一個大震,幾乎把楊心蘭彈跳摔出。幸虧她及時蹲下,伸手一把抓住座旁的扶手,否則就死得很難看羅!
  脫軸的是車前左邊輪子,車身頓時成了傾斜狀,但車速並未減慢下來。
  車內的慈雲師太情知不妙,剛好她坐在左邊,急忙起身跑到右邊,同時施展“千斤墜”功夫,使車身保持平衡,以免傾翻。
  夠厲害!這老尼姑真不簡單,居然能使三個輪子的馬車照跑不誤。杜小帥又衝到小窗口大叫道:“楊弟,快停呀!”
  楊心蘭已嚇得東倒西歪,手上抓著的韁索,早已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幸好鬼點子多的是,嬌軀一縱,飛撲上馬背,雙手的抓住兩只馬耳,猛然一提。
  嘿!想不到這一手還真管用,馬兒被提得脖子一仰,雙蹄離地直立起來,車也停下來了。
  杜小帥從小窗口看在眼裡,真替她捏了把汗,直到車停下,小夥子才松了一口大氣,訕邪:“你娘咧!
  楊心蘭氣得臉都綠了,憋心:“我都嚇得半死了,你這小子居然還在糗我!”
  一氣之下,瞪眼:“玩命也是玩我自己的,要你管?雞婆!”
  杜小帥被頂得歪了臉,正要回敬她兩句,見慈雲師太已推開車門下了車,只好也跟下去查看。
  車還好好的,只是車輪脫軸,已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杜小帥看了,懶懶地道:“我去把車輪找回來。”
  剛要朝來的路上跑去,就被慈雲師太叫住:“不用去找了,咱們用走的吧。”
  杜小帥本來就只是隨便說說,這下可樂了,憋想:“你娘咧!走路就走路,誰怕誰哦?”
  楊心蘭也跳下了馬背,走過來道:“師……師父,咱們既然用走的,就不必繞遠路,直接走山路穿過大茅山,那反而近多了。”
  她本來是順口叫“師太”的,突然改口稱“師父”,聽在杜小帥耳裡,臉都掀起來了,似乎很不以為然。
  不料慈雲師太也把眉頭一皺:“唔……山路是近捷不少,不過,大茅山是‘茅山派’的地頭……”楊心蘭年歲小小,卻是包打聽的,接口道:“師父,‘茅山派’早已名存實亡,聽說它的創始人……”嗤嗤笑道:“噢!師父,赤發老道太乙上人,不就是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嗎?”
  慈雲師太微微點頭道:“不錯,普天之下,被‘紅花血指’擊中而能不死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
  楊心蘭弄笑:“師父跟茅山道士交過手?”
  慈雲師太道:“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當時連我在內,北三南四,一共七人,被江湖中稱為七大魔頭。雖然這只是惡名,並不光彩,咱們七人卻要爭個排名第一,相約在仙霞嶺一決高下。結果北方來的三個魔頭,全部喪命在我的‘紅花血指’之下。太乙上人跟我力拼三個時辰,才被我在胸前擊中,當即倒地不起。其他兩個魔頭自知不敵,趁我和老道尚在難分難解時辰,就已經悄悄溜之大吉了,從上經沒在江湖露面。”
  楊心蘭賊眼滴溜溜一轉,道:“聽我天才老爹說,太乙上人好象沒有死,只是從此不出江湖,甚至沒有離開茅山一步埃”慈雲師太笑了笑道:“這個我知道,當時我幾乎不敢相信,他中了我的‘紅花血指’,居然能不死。後來才知道,原來他胸前掛了塊‘太乙八掛銅符’,我那一擊正好擊中符上,是銅符救了他一命。
  由於‘紅花血指’向來是一擊斃命,不出第二擊的,所以我不能置他於死地。”
  楊心蘭嘲謔惹笑:“難怪啊,聽我天才老爹說,茅山派本來在江湖是橫行霸道的,黑白兩道的人,見了他們都敬鬼神而遠之。後來突然收斂,甚至不讓茅山派弟子在江湖上露面,大概是被師父嚇破了膽,不敢再囂張了吧。”
  慈雲師太苦笑不已:“想不到仙霞嶺一戰,七大魔頭都從此消失了。也許是天意,藉我之手,為江湖中除了七個大患啊!”杜小帥聽得津津有味,笑得甚是惹人:“哇 !除了這赤發老道還活著,其他兩個呢?”
  慈雲師太道:“當年我年紀最小,才二十五歲,事隔四五十年,他們就算還活著,也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這些年我從未離開吉吉祥庵,江湖上的人與事,幾乎一無所知……”杜小帥忽向楊心蘭瞄眼:“老弟,你那天才老爹好象是萬事通,什麼都知道,他總知道那兩個魔頭的生死吧!”
  楊心蘭給他一個衛生眼道:“你少糗他老人家!當年他還在穿開襠褲,哪知道那麼多,七大魔頭當中,只記得有紅花娘子和赤發老道。”
  杜小帥又轉向老尼姑道:“師太,其他的魔頭是些什麼人?”
  慈雲師太想了又想道:“唔……年代太久,連我一時都記不起他們的名號了,赤發老道太乙上人,是在我‘紅花血指’下,唯一能活命的人,所以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噢,對了,還有一個好象姓霍,名叫斯仁……”杜小帥和楊心蘭不約而同地大叫:“活死人!”
  慈雲師太詫異道:“你們怎麼知道?他的姓名跟‘活死人’三字諧音,是我教他乾脆叫活死人的呀!”
  杜小帥沒有回答老尼姑,卻懷疑地望著楊心蘭訕邪:“楊弟,你怎會知道那個活死人的?”
  因為那日在穹窿山裡追尋唐雲萍,小夥子以銀哨引來了活死人,當時只有他和老叫化及楊心幸在場,沒有這個“楊弟”呀。
  他有夠肉呆的,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楊弟就是楊心蘭,楊心蘭就是楊弟吶!
  楊心蘭笑瞥著嘴,眨了眨眼:“我突然想起,我那天才老爹提起過這個人嘛!”
  杜小帥半信半疑,瞄了她兒眼,然後擺出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式道:
  “師太,活死人就在江南,如今的武功,只怕不在師太之下哦?”
  慈雲師太卻輕描淡寫道:“哦?你見過這個人?”
  杜小帥搖頭晃腦,將遇見活死人的情形說了一遍。
  慈雲師太聽了,不屑得很:“他連你都打不過,還說什麼如今武功不在我之下,真是愛說笑!”
  杜小帥癟著笑意,憋心:“你娘咧!別以為你這老尼姑的‘紅花血指’厲害,少爺我要是用‘玄天三劍’,就伯你要丟大臉啦!”
  他可不是怕了這當年的大魔頭,只是覺得人家都七老八十了,再“暇拜”
  (愛現)也沒多久,就讓她活得開心點吧!
  慈雲師太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那人看不出小夥子有點不屑她的神情。
  但她愛屋及烏,看在新收弟子楊心蘭的份上,不想跟他計較,就當有青沒有見。
  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別去管這些了,咱們走吧!”
  老少三人,便棄車直奔大茅山。
  大茅山雖不出名,但“茅山道士”在三清界中,卻佔有一席之地。尤其這一派的弟子,不僅精於武功,更擅施法術,在江湖上也很吃得開。
  只可惜這一派分子複雜,良莠不齊,大多流於江湖術士。專門妖言惑眾,施法治病,驅鬼捉妖,甚至搞“大家樂”“六合彩”賣“明牌”的飛機!
  一路上,杜小帥一直想找個機會,勸阻楊弟這位結拜兄弟,怎麼可以為了貪學武功,竟不惜“自宮”,割了那玩意兒,以後如何傳宗接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大,大呢!被歷代祖宗知道,不被罵得臭頭才怪!
  況且,沒了那玩意,失去男兒本色,還有啥樂趣?
  杜小帥這小子實在有夠呆,還不知道“楊弟”根本就沒有那玩意!
  偏偏楊心蘭一直走在慈雲師太身邊,理都不理他,使他毫無發揮苦口婆心的機會。
  茅山,屬於大茅山脈中的一座山頭,也就是茅山派的發祥地,如同嵩山少林派的少室峰一樣。
  豔陽高照下,老少三人己深入山區。
  正走著,忽聽楊心蘭小手一指:“師父,你看山上!”
  慈雲師太抬頭一看,只見山頭上正冒著濃煙,遠遠看去,好象是兵家用的烽火,用以警告已方有敵人入侵。
  這種示敬的方法,杜小帥曾聽師父龍陀子說過,但他們不過是三個人,也太小題大做,大驚小怪了吧?!
  真沒見過世面!
  慈雲師太不以為意,懶得理它:“不必理會,咱們走咱們的路!”
  老少三人繼續向前走……
  不料才走了沒多遠,又聽得楊心蘭亂叫:“啊!師父!你瞧這回連慈雲師太也沒辦法故作鎮靜了,只見前面數丈外,順著一條通往山頭的坡道上,赫然是十兒具道士的屍體,一具接一具,竟然排列成”一刀“兩字!
  哎喲我的媽呀!這是搞啥飛機?
  老少三人跑近仔細一看,這些被殺的道士,個個都是一刀斃命!
  慈雲師太見狀,立即判斷道:“茅山派的老窩,大概被什麼人挑了!”
  楊心蘭好奇地問道:“師父,把這些屍體排成‘一刀’兩字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賊樣搶道:“當然是表示每個人只捱了一刀呀!”
  楊心蘭斥笑:“廢話!既然一刀就把人殺了,又何必再用第二刀!”
  慈雲師太沉吟一下道:“這話也有道理,也許下手的人有意炫耀,要讓發現的人知道他武功高強,殺這些道土都是一刀斃命吧。”杜小帥得意逗惹:“哈,師太跟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楊心蘭又白了他一眼,外帶嘴一撇,那意思表示:“就只有你聰明!”
  慈雲師太忽道:“走,咱們上山去瞧瞧!”
  杜小帥歪嘴:“師太,咱們何必……”
  不等他說完,慈雲師太與楊心蘭身形已動,雙雙直奔山頭而去。
  既然當定了“茶頌仔”(跟屁蟲)沒法子,只好跟啦!
  老尼姑知道杜小帥對她有些不服氣,老來騷包,故意要賣弄一下輕功,一把拉著楊心蘭的手臂,疾飛而去。
  小夥子雖全力施為,仍被拋落在數丈之後,眼巴巴的,就是無法趕上!
  你娘咧,不服氣都不行!
  一路上,到處可見倒著三三兩兩的屍體,無不是一刀斃命。老少三人沒時間查看,直奔山頭。
  山頭上濃煙瀰漫,只見一座道院已燒個鳥蛋精光,遍地散佈著好幾十具大小道士的戶體,情況情得一塌糊塗!
  慈雲師太畢竟當了幾十年尼姑,見狀習慣地雙手合什,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楊心蘭看得怵目心驚,倒吸了一口涼氣。
  杜小帥追了上來,瞪眼:“哇 !不但殺人放火,還趕盡殺絕吶!”
  慈雲師太嘆道:“如此心狠手辣,連我這當年的大魔頭都是自嘆不如,只有甘拜下風了!”
  楊心蘭若有所悟:“師父,會不會又是……”話尚未說完,突見從煙瀰漫中,道院倒塌的院牆缺口處,踉踉蹌蹌地衝出個人來。
  稱之為‘人“,只有三分象,倒有七分似鬼!
  只見此人身高足有七尺以上,如同一尊巨神,但身上那襲黃色道袍,已被燒得衣不蔽體,連毛髮都全燒焦,看上去有夠狼狽的。
  他似乎是聽見老少三人的說話聲,冷不防衝了出來。
  雖然此人面目全非,滿臉如同塗上鍋底的煙灰,但慈雲師太一見這巨神似的體形,就認出了他是誰,不由地失聲叫道:“赤發老道!”
  沒錯,他果然正是那赤發老道太乙上人!
  看來他已神志不清,狂喝道:“我跟你們拼了!”竟然形同瘋狂般撲來,雙掌齊發,兩股狂 怒卷而至。
  杜小帥一見此人掌力威猛,唯恐傷了楊心蘭,不加思索地就挺身而上,運足真力出掌相迎。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雙方均被震得連退三大步。
  小夥子年紀雖輕,畢竟武功已有相當根基,再加上服了龍血和內丹,足抵數十年苦練的功力修為,居然並未佔到便宜,可見這老道功力之深!
  慈雲師太曾見過杜小帥對付那批黑衣壯漢,當時小夥子並未全力施為,只是覺得他身手不弱而已。
  老尼姑可沒有料到,自己尚未及出手,小夥子已搶先迎了上去。而且能跟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赤發老道太乙上人拼了個旗鼓相當。
  這真出乎意料之外,簡直……不,根本看走了眼嘛!
  太乙上人已是神智混亂,狂喝聲中,雙臂箕張,如同發狂的猛獸撲向杜小帥。
  小夥子這回不跟他硬拼了,急忙施展“幽靈十八扭”,身形一扭一閃,使老道撲了個空。
  老道收勢不住,一頭撞上一株合抱大樹,撞得頭破血流,身子向後一退,搖晃幾下,便一個仰面倒栽,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楊心蘭嗤嗤笑著:“好,帥哥,有一套!”
  杜小帥呵呵惹笑:“小場面……”
  冷不防慈雲師太掠身而至,出手快愈閃電,扣住了小夥子的腕脈,怒形於色道:“好小子,原來你藏了私!”
  杜小帥真是莫名其妙,訕言:“我那有……”慈雲師太怒哼一聲,冷森森道:
  “難怪你小子目中無人,不把‘紅花血指’看在眼裡。說!你師父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睨眼黠笑:“是,是龍陀子……不過,最近聽人說,他老人以前好象叫神龍子……”慈雲師太已經幾十年未出江湖,根本不知龍駝子或神龍子是哪一號人物,怒道:“哼!當年的七大魔頭當中,除了我之外,能以功力跟赤發老道拼個平手的,只有那個我記不起他名號的矮東瓜,但絕不是神龍子!你小子乳臭未幹,居然有這份功力,是不是那矮東瓜的傳人?”
  杜小帥真是哭笑不已,喃惹:“師太,你真愛說笑,我師父雖然沒有這個老道高,比我還還高出半個頭,怎麼會是矮東瓜嘛……”楊心蘭可急了,上前道:
  “師父,帥哥說的是實話,真的沒有亂蓋啊!”
  慈雲師太冷哼一聲道:“你也想幫著他騙我?”
  楊心蘭情急道:“不不淡,弟子絕對不敢,帥哥的師父確實是神龍子,聽我那天才老爹說……”差一點溜了嘴,趕快緊急剎車,把話止祝幸好慈雲大師接道:
  “不必跟我提你那天才老爹,或是白痴老媽!我只要知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卻有一甲子的功力,是不是練過‘童子功’,實際年齡跟我差不多?”
  杜小帥笑得甚癟:“師太,我有那麼老?”
  慈雲師太沉聲道:“否則我絕不相信,你小子會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楊心蘭惟恐老尼姑兇性大發,猝下毒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急道:“師父!
  不瞞我老人家,帥哥天生是個‘怪胎’,而且,而且……”杜小帥來不及阻止,她已脫口而出:“而且他服過龍血和內丹吶!”這是她尚未告知老尼姑的秘密。
  慈雲師太微微一怔,茫然問道:“龍?什麼龍?”
  杜小帥戲謔道:“就是‘擺烏龍’的龍……”慈雲師太斥道:“住口!我沒有問你!”
  轉向楊心蘭道:“你說!是什麼龍!”
  楊心蘭一臉無奈道:“帥哥,師父不是外人,告訴她老人家沒關係……”杜小帥截口訕笑:“欸!說就說吧,‘大哥’,我都不怕,你幹什麼好象天要塌焉似的。”
  慈雲師太已不耐煩道:“快說!是什麼龍?”
  楊心蘭憋心道:“是‘錢塘江血龍’……”慈雲師太驚詫道:“是那傳說五百年才出現一次的血龍?”
  楊心蘭點頭道:“是的……”
  慈雲師太突然狂笑道:“哈哈,你們這兩個小鬼,真是天生一對小蓋仙,居然一拉一唱,在我老人家面前亂蓋一通!想那‘錢塘江血龍’,只是傳說中的神物,誰也不敢確定它是否真的存在。這小子居然能服了在經血和內丹,那不是成了‘龍的傳人’?”
  楊心蘭一心想為杜小帥解圍,認真道:“師父,弟子真的不是亂蓋,如果你老人家不信……”慈雲師太斷然道:“我當然不信!”
  杜小帥毛了心:“你娘咧!信就信,不信拉倒,我憑什麼得向她證明?”
  慈雲師太怒道:“好小子,你的嘴倒挺硬,我倒要試試看,你的深厚功力,能不能抵得樁紅花血指’……”楊心蘭嚇得大叫:“不!師父,你不能……”突然從懷中取出那本羊皮小冊,兩手抓著作狀要撕:“師父,你再不放開帥哥,你就把它毀了!”
  慈雲師太果然一怔,驚怒交加喝道:“你敢!”
  楊心蘭豁出去了,橫下心來。“帥哥跟我是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如果你老人家要傷害他,我就不認你作師父,還練這什麼鬼功!”
  慈雲師太早年在感情上曾受過創傷,才會走上極端,由大山神尼門下的唯一的愛徒,變為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當時她只不過二十來歲。
  她殺的人連她自己都記不清,究竟殺了多少。
  但她可以確定,沒有殺過一個女子,殺的全是男人。因為“負心漢”這三個字,是男人專用的名詞!
  楊心蘭已把一切告知了老尼姑,她自然了解這少女的心態,不禁嘆笑:“欸!
  你這……”不料這一分神,杜小帥竟運足真力,猛然衝向受製的腕脈。使慈雲師太突覺指頭被一股強勁內力一震,仿佛觸電一般,整條手臂為之一麻。
  小夥子一覺得腕脈衝開,趁機猛將手一甩:從老尼姑手中的掙脫,同時一個倒縱,人已到了兩丈之外。
  老尼姑勃然大怒,狂喝聲中,跟著疾撲而去。
  楊心蘭一見她的出手架式,嚇得失聲驚叫道:“帥哥!當心‘紅花血指’……”“幽靈十八扭”又派上了用場,只見小夥子連扭帶閃,以那怪異的身法,使老尼姑不得不跟著他左一扭,右一閃,一老一少好象在大跳“閃舞”!
  忽聽老尼姑失聲尖叫:“哎喲……”急忙手扶住腰,斜看身子僵住不能動了。
  楊心蘭忙上前,扶住她驚問道:“師父,怎麼啦?”
  慈雲師太一臉癟樣:“我,我的腰閃了……”楊心蘭一聽,差點大笑出聲,用力一咬舌尖,才算強自忍祝嘲惹:“師父,你老人家這麼一大把年紀,怎麼能趕時髦,學帥哥跳扭扭舞……”慈雲師太氣得臉都綠了,斥道:“胡說八道!我學什麼時髦,是這小子……”杜小帥怕這老尼姑是使詐,不敢走近,站得遠遠的,幸災樂禍道:“嘻嘻,師太跟我師父倒是同病相伶,他老人家也是不小心一扭,閃了腰,一躺就是十幾年啊!”
  慈雲師太氣得要衝過去,身子一動,痛得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
  楊心蘭急道:“帥哥,快過來幫幫忙,想想法子呀!”
  杜小帥黠笑道:“我有什麼法子可想,總不能又要我做個‘快樂的捐血人’吧?”
  慈雲師太強自忍住痛楚,憤聲道:“誰要他幫忙!娃兒,扶我坐下來,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楊心蘭應了一聲,剛要扶老尼姑坐下,突見撞昏的太乙上人清醒過來,霍地坐起來,嚇得驚叫道:“帥哥!
  太乙上人剛站起身,小夥子已到了面前,出手如電,疾點老道“昏闕穴”。
  老道剛醒過來,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反應遲頓,以致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只發出一聲沉哼,便又倒了下去,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你娘咧!早知如此,又何必站起,乾脆躺在地上還爽一點,真是多此一舉!
  太乙上人雖被製倒,狂態不減,破口大罵道:“***,操你奶奶!你們就算把道爺碎屍萬段,道爺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來吧!”
  杜小帥沒別的,罵人的本事是一流的,他那能吃虧,指著老道回罵:“你娘咧!你這牛鼻子這麼老,你娘送給我幹都沒胃口,更別說你奶奶了!如果她們賤得……”楊心蘭忍不住皺眉:“帥哥,別罵得那麼難聽嘛!”
  杜小帥瞪眼:“是這牛鼻子先開罵的呀!你娘咧,咱們又沒招惹他……”太乙上人仍然罵不絕口:“***!我茅山派招準惹誰了,你們跑來逼咱們歸順‘一統幫,不答應就殺……”杜小帥癟樣得很:“牛鼻子!你把咱們當成了‘一統幫’?”
  太乙上人怒道:“難道不是!”
  慈雲師太似已聽出端倪,吩咐道:“娃兒,扶我過去!”
  楊心蘭扶著慈雲師太,走近老道身邊,老尼姑便彎下腰問道:“牛鼻子,你還認識我嗎?”
  太乙上人記憶力縱然再強,眼力再好,也無法認出站在眼前的老尼姑,就是四五十年前的女魔頭。
  只聽他怒哼一聲,不屑道:“不認識!”
  慈雲師太冷聲道:“我卻認識你!牛鼻子,在我‘紅花血指’下,能夠把命保住的只有你,你居然會把我給忘了?”
  太乙上人驚道:“你,你是:……”
  慈雲師太接道:“紅花娘子洪薇!”
  太乙上人全身一震,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老尼姑,就是當年的女魔頭!
  慈雲師太笑了笑道:“牛鼻子,不必嚇成這樣,我的‘紅花血指’,向來殺人不用第二次出手的。當年你胸前掛的‘太乙掛銅符’,救了你一命,表示你命不該絕,這是天意,我不會跟天公伯唱反調的。”
  太乙上人回想起當年的驚險,不禁猶有餘悸,驚問道:“你,你真是紅花娘子?”
  慈雲師太道:“如假包換!牛鼻子,剛才你把咱們當成‘一統幫’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太乙上人雖性烈如火,但此刻穴道受製,無法動彈,還烈個鳥,只好沮然嘆了口氣道:“半月之前,有個什麼‘一統幫’的派人來,要我歸順他們。
  他奶奶的!
  只聽慈雲師太詫異道:“瘋刀……就是那矮東瓜?”
  太乙上人道:“不錯,看那小子的刀法路數,跟當年的‘瘋刀’很象,很可能就是他的傳人!”
  慈雲師太不屑的道:“牛鼻子,你也太差勁啦!以你當年的功力,絕不在‘瘋刀’之下,怎麼如今連他的傳人都拼不過了?”
  太乙上人滿臉愧色道:“欸!自從當年在你的‘紅花血指’下逃過一死,我就回到茅山來,日夜加緊苦練,決心找你討回公道。那知操之過急,以致走火入魔,幾乎把性命送掉,結果命雖保住,一身功力卻盡廢……”杜小帥一旁斥笑:
  “少蓋!你功力已廢,還能出手有那麼大的威力?”
  太乙上人眼珠一轉,怒問道:“你小子是什麼人?”
  慈雲師太道:“不必管他是誰,你繼續說吧!”
  太乙上人只好接下去道:“後來我以本門‘七魄心法’,調息了好幾年,身體才逐漸復元。再從頭開始練功,所以幾十年來從未出江湖。
  那知昨夜跟那小子一交手,竟技他上來一刀就砍中胸口,又是胸前掛的那塊銅符救了我一命……“慈雲師太冷哼一聲,不屑地斥道:“沒路用!你竟裝死,任那小子來個‘大車拼’,砍死你的弟子?”
  太乙上人矢口否認道:“不不不,不是那麼回事,那小子的一刀雖未砍死我,砍的部位卻正好是‘華蓋穴’,當時我只覺全身一震,就昏了過去,直到剛才聽見有人說話,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還活著啊!”
  楊心蘭捉謔:“真鮮!我還沒聽說過,用刀砍人還能帶點穴慈雲師太接道:”
  難道那小子的功力和刀法,已經練到藉物傳力的境界?“杜小帥表示他並不“土”,睨眼斜笑:“對對對,師太說得對極了,否則不可能每一個被殺的人,都是一刀就完蛋,天下那有這麼厲害的刀法。”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道:“這話不錯,如果是一對一,一刀斃命不算稀奇。
  但那小孩了一人單槍匹馬殺上山來,獨力滅了茅山派,而且每人都捱上一刀就送命,實在今人夷非所思。剛才我就覺得奇怪,有些人的傷口,並非是傷在致命要害,大概那小子每一刀出手,都是砍在對方的要穴部位吧!”
  太乙上人似乎尚不知道,他的弟子已經全部完蛋,被趕盡殺絕了,驚問道:
  “什麼?!我的弟子沒有一個活命的?”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忽道:“小帥,替他把穴道解開吧!”
  杜小帥嗤嗤乾笑:“這……”
  慈雲師太沉聲道:“不用擔心,有我在!”
  杜小帥聳聳肩,只好上前蹲下,為太乙上人解開受製的穴道。
  那知這老道竟不知好歹,穴道一開,居然霍地挺身跳起,張臂猛向杜小帥撲去。
  小夥子似已防到他這一手,身子向旁一側,就地一個翻滾,使老道撲了個空。
  太乙上人一撲空,那還敢回身再撲,爬起來就朝山下狂奔而去。
  等杜小帥跳起來,老道早已逃得不見人影了。
  蘇州城,一如往昔。
  無論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城內照樣繁華、熱鬧,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好賭的照賭,愛嫖的照嫖,反正這些元聊事,總得要有人做嘛!
  不過,這幾天在茶樓酒肆,常聽到的熱門話題,卻離不開兩件大事。
  一是齊門外的小北街上,那家“大成客棧”,出了一二十條人命,只有掌櫃有不知去向。
  一是著名的“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據說是惡性倒閉,負責人卷款潛逃啦!
  而其實呢?
  嘿嘿!
  華燈初上,一個小夥子,一個小叫化和一個老尼姑,三人一進城就直往“如意賭坊”跑去。
  往日門庭若市,賭客川流不息的熱鬧場面都不見了,連附近也顯得冷冷清清。
  小夥子實在有夠意外,猛抓頭皮弄笑:“你娘咧!這是搞啥飛機?”
  小叫化轉頭,憋心道:“師父,大概是你老人家放走的那傢伙,趕來通風報信,把他們嚇跑了吧!”
  老尼姑沉吟一下,當機立斷道:“走,咱們去北城北的那家客棧瞧瞧!”
  小夥子曾經去過,已是老馬一只,識途的,由他帶路,領著老尼姑和小叫化,目標小北街,衝啊!
  來到一看。
  真夠衰,客棧不但關門大吉,還貼上了封條吶!
  老少三人臉都癟了。
  杜小帥猛彈耳朵,賊眼一轉,想到了他新拜的乾娘柳苔青,提議去飄花宮走一趟,說不定能獲得一些有關“一統幫”的消息。
  洪薇已多年未出江湖,對江湖上的一切完全陌生,只好讓小夥子牽著鼻子走。
  老少三人出了蘇州城,便施展輕功,直奔穹窿山。
  才到莊外,就好象聞到不太對勁的氣息……整個莊院不見燈火,莊內外看不到一個人影,更沒有絲毫聲息和動靜!
  杜小帥見狀,知道有問題了,心裡一涼,揪著包子臉,道:“這兒一定出了事,咱們快進去瞧瞧!”
  說完就一馬當先,埋趄莊院大門衝去。
  莊院大門虛掩,一推就開。
  一小夥子癟苦著一張臉,進了莊院,眼光四下一掃,雖沒見到象茅山派那樣遍地屍體的嚇人景象,也直覺地感受到一種不祥的徵兆。
  馬上三步做二步,立即衝向宅院。
  “乾娘!乾娘……”
  一路叫嚷著,剛衝進敞開的宅院大門,就見院中躺著幾十具男女屍體,一具接一具,排列成“一刀”兩字!
  你娘咧!又是那小子的傑作?!
  杜小帥這一嚇還得了,他最關心的是柳苔青,急忙上前查看那些女屍,看看其中有沒有他乾娘。
  洪薇閃了腰,尚未完全復元,以致行動較為緩慢,落在最後面。
  楊心蘭一衝進宅院大門,就聽她發出一聲高八度的尖叫:“礙…”洪薇情知有異,顧不得腰痛,一個箭步射到,見狀不同地驚怒交加:“又是那小子!”

此帖於 2008-08-26 10:58 P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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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杜小帥這時已查遍所有女屍,包括桃花教的那批少女,以及飄花宮的女婢沒有一個活著,唯獨不見柳苔青不內。
  小夥子認出,其中四個少女,正是曾替他洗“泰國員的年輕侍婢,她們均是胸前一刀斃命。
  不禁恨成了咬牙切齒 差點沒把牙齒給磨斷,悲憤道:“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
  楊心蘭上回來飄花宮,是以本來面目出現。現在又恢復了女扮男裝,不得不裝模作樣,上前問道:“帥哥,有沒有發現你乾娘?”
  杜小帥搖搖頭,憋心道:“沒有……”
  楊心蘭慶幸道:“還好,她總算逃過一劫。”
  杜小帥卻不太樂觀,癟道:“說不一定被‘一刀’擄了去吶!”
  楊心蘭不以為然,抿嘴道:“愛說笑!發地小子把她擄去幹嘛呀,也要拜她做乾娘?還是……”杜小帥瞪眼:“你娘咧!你怎麼知道‘一刀’是個小子,如果他是個老這有夥,把我乾娘擄去就糟啦!”
  楊心蘭瞄眼:“是啊,你還說你乾娘是當年的江湖三大美女之一,我看哪,她可危險羅……”洪薇喝阻道:“好啦!你們兩個小鬼不要窮攪和了,快各處查看一下。”
  杜小帥慌得什麼都忘了,立即沖人大廳,直奔寢宮。
  宮內鴉鳥的一片漆黑,小夥子想起了身上的“闢水珠”,急從懷中摸出一照,只見滿室一片凌亂,地下還是濕漉漉的。再進入浴室一看,池中水是滿滿的,只是早已停止進水,也沒有水流出。
  地上,皮面的矮榻上盡是皂沫。
  瞄了這麼一眼,杜小帥已想像得到,必是柳苔青正在享受“泰國員,突遭那小子闖來,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否則,憑芙蓉玉女柳苔青的武功,那會癟成這樣!
  “啊!
  猛然間想到什麼,杜小帥怪叫一聲,轉身衝出寢宮,穿過長廊,急急奔向練功密室。
  室門大敞,衝進去一看,只見幃幔已被扯下,那八具栩栩如生的“裸女”,均被從頭頂一刀劈成兩半,內部的機關零件散得一地都是。
  矮榻旁小幾上,原來放著的兩本小冊,“蘭花手”和“玄天三劍”,現在已消失 不見啦!
  還用得著想嗎?鐵定是被那小子順手牽羊羅。
  杜小帥氣得破口大罵:“你娘咧!你小子最好不要被我撞上,否則,我就要你死得很難看!”
  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回身一看,楊心蘭和洪薇已跟著趕來。
  楊心蘭見狀,興趣十足:“哇 !這些是啥玩意?”
  洪薇眼光一掃,忽問道:“小帥,你乾娘的武功如何?”
  杜小帥乾笑著:“這……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她施武功,不過,據我猜想,應該差不到那裡去。上回我和那位老哥哥,遇上四個很厲害的老混蛋,險些把命送在他們手裡,就是千娘把他們打發了,救下咱們兩個的吶。”
  洪薇沉吟一下道:“唔……如此看來,說不定那心狠手辣的小子,極可能就是‘一統幫’的幫主!”
  杜小帥訕言:“一統幫‘的幫主會是那小子?”
  洪薇神凝重道:“有志不在年高,就象你這小子,不也大出我意料之外!”
  頓了頓,又道:“哼!如果那小子真是‘瘋刀’的傳人,我倒暫時不甘心死了……”楊心蘭呵呵弄笑:“對!師父何必死,管他什麼血誓不血誓,當它放屁就是了嘛!”
  洪薇正色道:“小楊!不許胡說!我不是想違背血音,只是在死之前,非除掉那小子不可!”
  杜小帥笑得甚癟:“現在‘大成客棧’和‘如意賭坊’,兩條線索都斷了,如果打不到他們的‘窩’,就得等到十一月十三,去濛濛谷楊心蘭靈機一動,捉笑:”走!咱們去找丐幫的人幫忙。“杜小帥嘆笑:“對!丐幫的耳目眾多,應該會知道‘一統幫’的消息,可是老哥哥不在……”楊心蘭瞄眼道:“帥哥,我要老酒鬼轉交給你的‘狗頭令牌’,你沒丟吧?”
  杜小帥拍拍腰間道:“在這裡!”
  楊心蘭邪知道:“那就成了,有那塊令牌,丐幫的人就得聽咱們的!”
  洪薇一時沒有更好的主意,一切只有看他們的了。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幫眾遍布各地。
  蘇州設有分舵,地點卻在城外一座舊祠堂裡。
  老少三人是回到蘇州城裡,向一群聚集的小叫化問明路徑,才出了城找了來的。
  分舵主姓朱名祿,是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一見楊心蘭出示的“狗頭令牌”,如同地方官見到“如朕親臨”的皇帝的禦牌,立時將老少三人敬為上賓,只差點沒跪拜。
  楊心蘭也不必表明身份,大牌得很:“朱舵主甭客氣啦,咱們只要打聽一下‘一統幫’的消息。”
  朱祿連聲恭應道:“是是是,近日分舵也接到幫主的飛鴿傳令,命蘇州境內的弟子,密切注意‘一統幫’的行動,隨時將情況向總舵報告。”
  楊心蘭睨眼:“他們有什麼情況?”
  朱祿很糗地道:“說來慚愧,咱們一向以耳目眾多為做,蘇州城裡至少也有好幾百弟子,遍布全城各地,居然始終未能查出,城北小北街上的‘大成客棧’,就是‘一統幫’設在蘇州城的分舵……”楊心蘭謔笑不已,訕邪:“現在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朱祿道:“要不是不久之前,‘大成客棧’被人挑了,死了一二十人,驚動官府,咱們根本就不知道。”
  “大成客棧”被挑,正是杜小帥和老叫化李黑的傑作,但那批黑衣壯漢卻是東方明所殺。
  杜小帥心裡偷笑,嘲惹道:“朱舵主,那你們知不知道,‘如意賭防’跟‘一統幫’之間有什麼關係?”
  朱祿一臉茫然道:“這就不清楚了,目前‘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市間傳說紛紛,但沒有人知道真正關門的原因……怎麼,他們也跟‘一統幫’掛上鉤了?”
  杜小帥心想:“你娘咧!說什麼丐幫人多勢眾,耳目遍布各地,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如果全是你們這些白痴,我看也不必混啦!”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又向朱祿道:“這下不去管它了,朱舵主,我想請你幫個忙,發動全蘇州丐幫弟子,儘快查出‘一統幫’的落腳處,可以辦到嗎?”
  朱祿恭應道:“是!是!在下立即照辦!”
  等他匆匆走出祠堂,杜小帥憋不住了:“楊弟,怎不問問他,知不知道穹窿山飄花宮……”楊心蘭截口訕笑:“黑皮奶奶,他們這批驢,連‘大成客棧’是‘一統在和’設在蘇州城的分舵都摸不清,飄花宮又沒掛招牌,問了還不是白搭!”
  杜小帥點了點頭,捉笑道:“說的也是,那茅山派的事,更不必多此一問了!”
  洪薇不禁感嘆道:“欸!難怪‘一統幫’目空一切,夜郎自大,連吃稱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如今都些‘傲卡攜(爛角色),一點路用也沒有……”不料話猶未了,突見朱祿去而復返,領著四五十名乞丐沖人,立即散佈開來,將老少三人團團圍。
  楊心蘭看呆了眼,嗔笑:“朱舵子,這是幹嘛?”
  朱祿已不再是那副必恭必敬的嘴臉,有恃無恐道:“你們不是要找‘一統幫’的人嗎,現在我替你們找來啦!哈哈……”說完突發狂笑,表示他很幽默。
  楊心蘭癟透了心,破口大罵“你娘咧!原來你這龜孫子,早已被‘一統幫’收買了?”
  朱祿嘿冷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過是想做俊傑罷了!你們是乖乖地束手就縛呢,還是……”楊心蘭還好有自知之明,向杜小帥媚笑:“帥哥,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杜小帥逗惹:“沒問題!”隨即站了起來,眼光一掃道:“我是賣顏料的,你們喜歡那一種顏色?”
  朱祿仗著人多勢眾,拽樣喝道:“上!”
  一聲令下,就見四五十人一擁而上。
  杜小帥想到桃花教的那批少女,是自己出的主意,把她們安排到飄花宮去的,結果反而害了她們,全部死得一乾二淨。
  而整個飄花宮的男男女女,除了柳苔青生死不明,也都完蛋大吉,無一倖免,心裡那份痛苦可想而知。
  既然朱祿已表明,這批乞丐是“一統幫”的人,他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錚”地一聲,斷魂劍已出鞘。
  只聽他狂喝一聲:“毀天滅地!”就見寒光暴射,隨著疾掠的身形,如同炸彈開花地射向四面八方。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人影翻飛中,血雨飛灑,已有十幾個乞丐跌了開去,全都見閻王去羅。
  哇 !這簡直是炸彈開花,不死也重傷!
  杜小帥已形同“抓狂”,身如旋風狂掃,劍似奔雷閃電,構成一副殘酷慘烈的駭人景象。
  一片驚呼慘叫聲中,圍攻的四五十個乞丐,活命的不足十人,全都嚇得膽魂俱裂,屁滾尿流,趴在地上連逃命都跑不動了。
  朱祿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大叫道:“小爺爺,饒命啊!饒命……”杜小帥上前飛起一腳,踹得他連翻帶滾。
  正挺劍欲刺,忽聽洪薇喝阻道:“不要殺他!”
  杜小帥劍勢及時一收,劍尖距離朱祿胸口只差半寸,嚇得他褲底一包,整個人成了“軟腳蝦”。
  洪薇根本來不及出手,倒不是她想偷賴,故意讓小夥子表演“單人秀”。
  但她神氣十足,好象自以為是一代女皇武則天,仍然人五人六地端坐在那裡,喝令道:“朱祿,還不快滾過來!”
  朱祿已嚇昏了頭,哭喪著臉道:“我,滾不動了,用爬的行不行?”
  洪薇沉聲道:“那就爬吧!”
  朱祿已癱瘓在地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總算爬到老尼姑腳前。
  洪薇兇光畢露的兩眼一瞪,喝道:“說!這是怎麼回事?”
  朱祿再有一百個膽也嚇破了,那敢耍花鎗,照實說道:“三位剛才來時,我所說的一切,實實在在是實情。只是,只是……只是昨日深夜,袱闖來一批黑衣蒙面人,個個武功極高,攻了咱們個措手不及。當時咱們也有二三十人,被殺得只剩下不到十人,就是現在躺在她上的這幾個人……”他指了指那幾個趴在地上的乞丐,接下去道!
  洪薇怒問道:“你就出去召來這批該死的傢伙,想把咱們三人抓去領賞?”
  朱祿垂頭喪氣道:“沒法子呀,他們留下了三四十人,不得不聽他們的埃”
  楊心蘭嗤嗤笑著:“帥哥,你真行,居然專撿‘一統幫’的龜孫子殺吶!”
  杜小帥聳聳肩,瞄眼:“我可沒挑,大概是我那招劍式作怪,遇強威力更強。
  這幾位老兄不是‘一統幫’的人,不想當真賣命,才把命保住了吧。”
  洪薇又問:“朱祿!
  朱祿一副癟樣:“這就不清楚了……”
  洪薇沉吟一下,追問道:“那他們的幫會,一定尚在蘇州境內嘍?”
  朱祿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洪薇臉色一沉道:“哼!他們既然中午傳來命令,想抓咱們一老二小,自然不會離開蘇州。快說!他們藏在那裡?”
  朱祿情急叫道:“老人家,在下真的……”洪薇怒從心起,霍地站起來,怒斥道:“去死啦!”
  飛起一腳,踢中朱祿前額。
  只聽一聲慘叫,朱祿仰面倒在地上不動了,兩眼驚恐地睜著,好象死不瞑目。
  一旁的極心蘭來不及阻止,苦笑不已:“師父,他總是丐幫的人……”洪薇冷聲道:“從昨夜起,他就已經不是了!”
  眼光一掃,嚇得趴在地上那幾個乞丐全都軟了,齊聲哀求道:“老人家饒命!
  饒命……”老尼姑怒道:“如果你們想活命,就老老實之間說出‘一統幫’的人藏在何處!”
  一名中年乞丐幾乎哭了出來:“老人家,連朱舵主都不清楚,咱們那會知道呢。不過,他們一定是在城裡的什麼地方……”洪薇猶豫了一下,道:“小帥,小楊,咱們回城裡去!”
  杜小帥賊眼亂瞄!
  楊心蘭以為他殺上了癮,仍不放過那幾個乞丐,揪著臉道:“帥哥,你要幹嘛?”
  杜小帥笑得甚逗人,走到朱祿的屍體旁蹲下,雙手齊動,把他一身丐裝扒了下來。
  直到老少在一人出了祠堂,那幾個乞丐才如獲大赦,各自慶幸拾回了一條命。
  洪薇一腳踢死朱祿,腰又閃了,痛得她一路哼哼欸欸,不停地呻吟。
  欸!歲月不饒人,真的老了啊!
  其實,她是四五十年未曾施展武功,一旦大顯身手,各處關節都不太靈活,才會把腰閃了。
  不過這會兒若是強敵當前,老尼姑還是能強忍腰痛,打起精神來,照拼不誤!
  否則,就被人拼掉啦!
  沒法度,老少三人回到蘇州城裡,先得找家客棧,讓她老人家休息,由兩小各處探查。
  杜小帥已換上一身丐裝,跟楊心蘭成了一對難兄難弟。
  看看自己這身打扮,杜小帥很滿意地諺笑:“你娘咧!我怎麼沒有早一點想到,這樣多輕鬆自在啊!”
  楊心蘭也捉笑:“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個調調兒了吧?”
  杜小帥睨眼斜笑:“以後我就保持這副德性啦!”
  楊心蘭眨了眨眼,訕嘲:“帥哥,咱們毫無線索,上那裡去找‘一統幫’的窩?”
  杜小帥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能夠撇開那老尼姑一會兒,那也不錯呀。”
  楊心蘭小嘴一撇:“帥哥,你別開口老尼姑,閉口老尼姑,她老人家好歹也是我師父啊!”
  杜小帥突然停下腳步,一把抓起她手臂,正經個二百五道:“兄弟,你是當真的?”
  楊心蘭瞄眼:“拜都拜了,難道還會是‘煮’的不成?”
  杜小帥憋心得很:“你為了跟她學‘紅花血指’,情願割掉小雞雞?”
  楊心蘭暗裡笑抽了腸,表面上還得裝做癟窘地道:“咱們不談這個……”杜小帥笑:“怎麼能不談!不但要談,而且得大大地談,你該知道,你就不能算真正的男人了,以後怎麼要老婆,怎麼傳宗接代?”
  楊心蘭戲謔:“沒關係嘛,將來你娶妻生子,過繼一個給我不就成了。”
  杜小帥立即拒絕:“愛說笑!自己為了學武功,情願把小雞雞割掉,卻指望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楊心蘭呵呵弄笑:“那我只好絕後了……”杜小帥氣得快吐血了:“兄弟!   
  楊心蘭聳聳肩道:“帥哥,你知道我的武功很差勁,在江湖上到處吃虧,總不能永遠靠你替我撐腰吧!”
  杜小帥一彈耳朵:“我負責教你‘玄天三劍’!”楊心蘭搖頭嘆笑:“不行啦,我的功力太淺,又沒服過龍血和內丹,怎能跟你比。就算學會‘玄天三劍’,也只能擺擺架式,唬人而已。”
  杜小帥瞪眼:“那是你打定主意,非學那鬼玩意不可嘍?”
  楊心蘭點了點頭,堅決道:“誓死學成武藝……”杜小帥氣得臉都綠了,一把甩開她的小手,氣呼呼地快上不向前走去。
  楊心蘭急忙追上去,憋笑:“帥哥,你生氣了?”
  杜小帥毛火地道!
  楊心蘭弄笑:“帥哥,如果你有個武功很差勁的兄弟,到處吃癟,惹上麻煩就應付不了,你會覺得有面子?”
  社小帥拍著胸脯道:“只要有我在,誰也休想欺侮你,除非他活得不耐煩?”
  楊心蘭斥笑道:“你能把我成天拴在褲腰帶上,寸步不離?”
  杜小帥閃了舌頭:“這……”
  楊心蘭道:“帥哥,不要再為這件事煩了,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把武功練好,將來能在江湖上揚眉吐氣一番。也讓我那天才老爹看看,我可是天才女兒,是被他埋沒的!”
  杜小帥苦笑不己:“好吧,人各有志,我該說的都說了,聽不聽在你。
  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割的話……“
  頓了頓,忽道:“既然勸不醒你,我也不必漢雞婆了,跟我走!”
  楊心蘭瞄眼:“上哪裡去?”
  杜小帥賊樣道:“跟我走就是了嘛!”一把拖了她就走。
  時近三更,除了專做夜貓子生意的酒鋪、賭嘗妓院等地方仍然門庭若市,街上己很難見到行人。就連那些乞丐,也不見一個人影。
  楊心蘭也不知杜小帥想幹什麼,只好由他拖著到處亂轉。
  終於,他們轉到了一條小街上。
  哇 !這裡好熱鬧,整條街上,幾乎每家門前都高挑著燈籠,使一塊塊的招牌看來特別醒目,象什麼“溫柔鄉”“神仙窩”“美人院”“一樂樓”等等。
  真是琳琅滿目,美不勝收,看得人眼花繚亂,目光金金。
  尤其那些當街拉客的黃牛,皮條客,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更是放浪形駭,毫無顧忌,見人就你爭我奪,拉拉扯扯,簡直就象超級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楊心蘭看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一把拖住杜小帥,怪異道:“帥哥,你怎麼想到來這種地方?”
  杜小帥謔笑:“兄弟?你忘啦?上回在太平縣,你不是也帶我去過這種地方?”
  楊心蘭似笑得甚苦,癟樣:“那,那不同礙…”杜小帥捉笑道:“這也不同啊,你已經決心跟老尼姑學‘紅花血指’,馬上就得把小雞雞割掉。趁你還沒割之前,讓它痛快痛快,否則怎麼對得起它!”
  這是什麼話嘛!
  楊心蘭笑得更苦,臉上差點沒笑歪,幹窘直笑:“不!我不要杜小帥才不甩她,拖了就往人堆裡鑽。
  幹這一行的都是勢利眼,見兩個小叫化走到面前,也沒人甩他們,只當有看沒有見。
  杜小帥已不象以前那樣“土”,走近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以老玩家的口氣問道:“餵!有沒有新鮮貨?”
  那傢伙眼皮一翻,一臉不屑道:“你娘咧,倒蠻挑嘴的,能討碗剩飯吃就不錯了,還想新鮮的,去去去,滾遠些,一身臭味,別把花錢的老爺薰跑啦,兩個臭要飯的!”
  杜小帥悠哉遊哉地挖著耳屎,不七不八地抖著腿道:“兄弟,看樣子咱們是有銀子沒處花啦!”
  說時故意從身上摸出個銀錠,托在掌上掂著。
  銀錠足有十兩,那傢伙頓時眼睛一亮,笑問道:“小兄弟,你在那兒撿的?”
  杜小帥憋笑:“你娘咧!那有那麼好事,你以為路上到處都滾著啊!”
  那傢伙陪著笑臉道:“那你是中了六合彩?”
  杜小帥捉弄謔笑:“嘿嘿,你這龜孫子還真有一套,一猜就中,要不要我告訴你兩支明牌?”
  那傢伙財迷心竅,信以為真,急忙將杜小帥拖至暗處,輕聲問道:“小兄弟,你真有明牌?”
  杜小帥笑抽了腸:“沒有明牌,咱們能簽中贏了這麼多銀子!”隨手又掏出一疊銀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傢伙眼睛都看直了,一個睜得兩個大,連連吞了幾口口水,才結結巴巴道:
  “小,小兄弟,你如果能告訴我明牌,我,我就讓你白玩?”
  杜小帥哭笑不得:“你讓我白玩?你娘咧,咱們可沒這個胃口!”
  那傢伙忙更正道:“不不不,我是說讓你們白玩姑娘,由我請客哪!”
  杜小帥逗笑:“免啦,你只帶路,我一家好的,讓咱們玩得痛快,就送你兩支日月牌。”
  那傢伙心花怒放,嘴都樂歪了,想了想:“二位請跟我來!”
  楊心蘭站著不動,被杜小帥硬拖了跟著那傢伙走。
  那傢伙邊走邊說道:“兩小兄弟正好遇上我,別人可不知道這條門路,帶你們去個好地主,那兒的小妞個個年輕漂亮,都是客串兼差的,保證新鮮!”
  杜小帥嘲惹笑著,緊緊拖著楊心蘭,似乎怕她臨陣脫逃。
  那傢伙興沖沖地在前面帶路,領著他們走出小街,轉入一條狹長小巷,來到盡頭,停在一座舊宅院前。
  這宅院門前既無燈籠,也不見招牌,如果不是識途老馬帶路,絕對想不到這裡是做這種‘買賣“的!
  那傢伙在門上敲了兩下,便聽門裡傳出個少女的嬌聲問道:“誰呀?”
  “我是‘一樂樓’的王三。”
  那傢伙應道:“替你們帶客人上門哪!”
  大門“呀 ”地一聲,只開了半邊,走出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見王三帶來兩個小叫化,氣得罵了聲粗話,轉身進去就要關門。
  王三一腳已跨進門,急向小姑娘附耳嘀咕了幾句。
  小姑娘似乎不大相信,又探頭向外瞄了瞄,警告道:“王三,你隨便亂把人帶來,待會兒大姐頭罵人,你會死得很難看哦!”
  王三一拍胸脯道:“我負責!”
  小姑娘這才勉為其難地道:“好吧,帶他們進來。”
  王三忙出來陪著笑臉道:“兩位小兄弟,請進!”
  杜小帥白眼一瞄:“你娘咧!不過一個賣人肉的地方,你這個鬼丫頭神氣個鳥!”
  等他們進了門,小姑娘把大門關上,領著三人穿過庭院,直趁大廳。
  廳內挑著幾只燈籠,光線不太明亮,只見周圍已散落地坐著十來個嫖客,似在等待什麼。
  有的大概是結伴而來,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議。有的已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餵!快點出來亮相哪,再摸下去,天要亮啦!”
  王三招呼杜小帥和楊心蘭坐下,輕聲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正好趕上哪!”
  杜小帥和楊心蘭互瞄一眼,也不知趕上了什麼。
  入境隨俗,他們象其他人一樣,呆坐在那裡等著,看有什麼精彩的在後面。
  倏而,從裡面走出個花枝招展的少女,嫖客們眼睛一亮,一齊鼓掌表示歡迎。
  杜小帥嗤嗤笑著,一眼就認出了。
  你娘咧!這不是經常在“如意賭坊”混的那個女扒手嗎?!
  好極了,這下可有熱鬧瞧啦!
  杜小帥笑憋在心,靜靜地看她搞啥飛機。
  少女在廳中央站定,春風滿面地向四周打個招呼,嬌聲笑道:“多謝各位的捧場,相信來過的爺們已經知道,咱們這兒跟別的地方不同。這好比吃膩了大魚大肉,換換口味,來點新鮮雖致的小吃。”
  不過,我可以向各位保證,咱們這裡的姑娘年紀雖小,也就是所謂的“幼齒”,但她們個個都經過特別訓練,功夫絕對是第一流的。如果各位喜歡這個調調兒,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享受,讓你全身都爽!
  說完,四周又響起一陣熱烈掌聲,直到她掌起手中的小鈴搖了搖,大家才安靜下來。
  十幾雙色眼,不約而同地集中向那道垂掛著珠簾的拱門,等待著小姑娘們出來亮相。
  一陣環佩叮咚響起,珠簾掀起,魚貫走出二十來個小姑娘,立時又響起了更熱烈的掌聲。
  只見這些小姑娘的年齡嘛,頂多只有十三出頭,十四不到,卻是人小鬼大,一個個沈妝艷抹,煙視媚行,搔首弄姿地走向廳中央,向四周的爺們大拋媚眼,賣弄風情。
  哇 !小姑娘們真能作怪,頭上綴滿釵笄,手腕足頸纏著珠鏈,走起路來一搖三擺叮叮噹噹亂響,十分悅耳動聽。但身上卻僅披著薄如單翼的彩色披風,裡面全部穿幫,一覽無遣!
  可惜她們這些“幼齒”,發育都還沒完全,實在沒多大看頭。
  但在座的這些老不羞,卻偏偏喜歡這個調調兒!
  身位大姐頭的那少女,也只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她居然頗有大將之風,退在一旁嬌聲道:“各位爺們,要看就快看哪,馬上就要開始唐伯虎點秋香了,點中了帶進房間去,要怎麼看就怎麼看,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滿意的話請廣為介紹,下回多帶些朋友來捧場,謝謝!”
  小姑娘繞場一週,退至那少女身手,站成了一排。
  杜小帥正看得起勁,忽聽坐在身旁的王三輕聲道:“兩位小兄弟,待會兒你們看中了那一個,就出個價啊!”
  楊心蘭這時候,真是一個頭八個大,用臂肘輕拐杜小帥一下,癟道:“帥哥,搞這種飛機沒意思,咱們找個地方去喝酒吧……”杜小帥按住她大腿,使她站不起身來,黠笑不已:“兄弟,雖急嘛,精彩的好戲還在後頭吶!”
  楊心蘭簡直要苦出汁來,剛想開口,一個小姑娘已走上前,站在那少女身旁。
  立時有人叫道:“五兩!”
  那少女瞄眼:“愛說笑!這麼漂亮的小妞兒,您才出五兩銀子?”
  一個大腹賈大聲道:“我出七兩!”
  另一個老不羞舉手道:“我加一兩!”
  那少女好象拍賣叫賣似的,手指老不羞道:“這位老爺子出八兩了,還有沒有出更高的?”
  大腹賈高舉雙手道:“十兩!”
  老不羞不甘不弱,大聲叫道:“我出十五兩!”
  那少女一見有人抬價可樂了,滿面春風地向老不羞道:“多謝老爺子捧場,您真有眼光!各位,這位老爺子出價十五兩了,還有那位加一點的?”
  大腹賈一咬牙,叫道:“我加一兩!”
  老不羞狠狠瞪他一眼,扯開嗓門大聲道:“二十兩!”
  哇 !那年頭的二十兩銀子,足夠養活一家大小好幾口個把月吶!
  有夠凱!
  大腹賈不吭氣了,其他人更沒有敢抬價的。
  那少女眼光一掃,笑問道:“這位老爺子出二十兩,有沒有那位出更主同的?
  我從一數到三,如果沒有人再出價,這可這愛的小妞兒,今夜就是這位老爺子的了。一……二……三!”
  整個大廳沒人吭聲。
  那少女便牽著小姑娘的手,來到老不羞面前,笑容可掬道:“老爺子,人交給你哪,請付銀子。”
  老不羞哈哈一笑,從身上掏出兩只銀錠,交在了那少女手上。
  你娘咧!實在乾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當場銀貨兩清!
  小姑娘也甭吩咐了,已上前攙起足可做她爺爺的老不羞,樣子很親熱地摟著向裡面走去。
  眼看一對“老少配”成交了,那少女又回到廳中央,繼續推銷另一個小姑娘了。
  小姑娘剛走出,大腹賈就出價十兩。
  那少女把嘴一撇道:“喲!這位大爺,你剛才都出到十六兩了,這會兒怎麼反而大落價,未免太‘小兒科’了吧!”
  大腹賈二郎腿一蹺,訕笑:“這姑娘太瘦小了,我怕把她壓扁啦!”
  在座的人一聽,頓時哄堂大笑。
  小姑娘不服氣嗲道:“愛說笑!你要有本事把我壓扁,今夜分文不要,讓你白玩!”
  大腹賈豬哥狀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小姑娘不甘示弱道:“不錯,是我說的。不過我也要二十兩,少了不幹。”
  大腹賈雖然捨不得花這麼多銀子,但大家都在看他,使他下不了臺。只好一咬牙,忍能取出二十兩銀子交給那少女,起身摟著小姑娘向裡走去。
  接下去,又走出個小姑娘,年齡比剛才那個更小,看上去有十一二歲就很不錯啦!
  你娘咧!這麼小就出來幹這一行了,簡直是摧殘幼苗,太離譜了吧?!
  那少女吆喝了半天,仍不見有人出價,臉都綠了,媚笑道:“各位爺們捧捧場嘛,隨便出個價,別讓咱們晾在這裡呀!”
  沉默了片刻,才聽一個又瘦又幹的中年道:“走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小姑娘望望那少女,得到她微微點頭示意,才滿面糗樣地走到那中年面前。
  這中年自己那付德性不怎麼樣,可以用“歹看死人”四個字來形容,但他倒很挑剔。瞇著一對色迷迷的鼠眼,把小姑娘從頭到腳看了兩遍,如同鑑賞珠寶一般仔細。
  那倒沒錯,他正是幹之一行的,專門替人鑑定珠寶。可惜放大鏡沒帶來,否則連小姑娘全身汁毛孔,都得看個一清二楚吶!
  那少女已不耐煩了,催問道:“怎麼樣啦?”
  中年不甩她,伸手掀開小姑娘的披風,在她全身上下,這裡摸一把,那裡捏一下,最後才陰陽怪氣道:“唔……最多出十兩銀子,多下個蹦子兒都不要!”
  小姑娘氣得直翻白眼,嗔叫:“那你乾脆回去打手衝,一個蹦子都不必花,何必來這裡!”
  中年怒道:“小丫頭!你……”
  那少女忙打圓場道:“好啦,好啦,這位大爺,來這裡為的是找樂子,何必生氣呢。十兩就十兩哪,小妹子,今夜你就委屈些吧。”
  小姑娘還要使性子,被少女在她腰後用勁捏了一把,痛得她眉頭一皺,不敢再出聲,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攙起那中年,相偕走向裡面去。心裡卻憋想:
  “你娘咧,待會兒瞧我的,不好好修理你才怪!”
  那少女松了口氣,又繼續推銷其他的小姑娘了。
  每走出一個小姑娘,王三就向杜小帥聳恿道:“這個不錯,小兄弟,你快出個價吧。”
  杜小帥卻是一個勁兒直搖頭,一個也看不中。
  不用多久,四周坐著的那些人,都帶著各人看中的小姑娘,進裡面去痛快了,只剩下四五個行情實在太差,沒人出價。
  王三可急了,轉過頭去問道:“小兄弟,你一個也不中意?”
  杜小帥笑著勾勾手指,示意他湊近些,在他耳邊不知輕聲說了兩句什麼。
  只見王三面有難色:“這,這恐怕不行……”杜小帥瞪眼:“不行也得行!”
  王三為了想得到明牌,只好勉為其難道:“我,我去試試看……”那少女正吩咐開門的小姑娘,把一大堆銀子收起,突然一抬眼,發現角落裡還坐著王三和兩個小乞丐,可毛火了,嗔笑:“王三,你怎麼帶了兩個臭要飯的來,存心看白戲呀?”
  王三忙起身上前,走到那少女身旁,向她附耳嘀咕了一陣。
  那少女不等他說完,已癟窘道:“去你娘的!本姑娘不希罕,快把這兩個臭要飯的帶走!”
  杜小帥已站了起來,仍然拖著楊心蘭,走上前邪樣道:“喲,當了老鴇抖起來啦!”
  少女一聽,剛要破口,一眼就出了小夥子,罵不出來啦:“啊!是,是你……”杜小帥故意裝出一副流裡流氣,憋心道:“我被人扒了,人家抖起來啦,我可衰啦,只好變成臭要飯的啦!”
  少女作賊心虛,忙陪笑臉道:“哎呀,我抖什麼,還不是混口飯吃,這兒剛開張沒幾天,生意又難做……你要是有困難,我多了拿不出,少數的可以湊一湊……”杜小帥可不跟她打哈哈了,臉色一沉,賊樣:“你娘咧!真當我是臭要飯的,隨便就難打發了?”
  少女有把柄被人抓住,不敢翻臉,癟笑:“那你要怎樣呢?”
  杜小帥邪笑道:“你這裡是幹什麼的?”
  少女一臉尷尬道:“這……你何必明知故問嘛。”
  杜小帥掏出一疊銀票,黠笑:“好!咱們就花銀子,絕不白玩!”
  少女也怕杜小帥口不擇言,把她的糗事全抖出來,忙向王三道:“你先回去吧,他們兩位交給我好了。”
  王三一心想著明牌,望著杜小帥道:“小兄弟,你,你不是說……”少女隨手取了只銀錠,塞在王三手上,硬把他往外推:“好啦,好啦,你快走啦!”
  王三這才謝了一聲,無可奈何地走出大廳,那小姑娘忙跟了出去關門。
  少女把那位拉黃牛的打發走了,才松了口氣,勉強笑兩聲:“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請到裡面來,讓我準備點酒萊,陪你們喝兩杯好嗎?”
  楊心蘭一聽賭和酒,簡直象是看到了心愛的人,但她這時都快癟死了,只想趕快溜走,忙婉拒道:“不用了,咱們改天……”杜小帥卻斷然聽謔:“什麼改天,就是今夜!”
  少女嫣然一笑道:“二位請跟我來吧。”
  楊心蘭哭笑不得:“我,我……”
  杜小帥謔笑不已,拖了她就跟著少女往裡走。
  楊心蘭露出苦臉窘笑著,遇上霸王硬上弓的杜小帥,她實在真夠莫法度的。
  

此帖於 2008-08-26 11:19 P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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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這少女能由一個女扒手,搖身一變當起了大姐頭,而且利用這處佔地頗廣的庭院大張艷幟,別出心裁,幹起專門供應“幼齒”的勾當,還真得感謝杜小帥哪!
  若不是他那麼遜的被她幹了一票,她哪來的資金啊!
  如今她派頭還真不小,把原來主人的上房,當作她自己的香閨,佈置的美輪美奐。
  她把杜小帥和楊心蘭帶進房,便並待幾個沒有接客的小姑娘去準備酒菜。
  楊心蘭趁那少女在房門口忙著交待那些小姑娘時,斜瞄著眼:“帥哥,你跟這姑娘好象有一手吧?”
  杜小帥揉揉鼻子,黠笑道:“沒啦,不過這位姑娘與眾不同,她比別人多一隻手,有三隻手哦!”
  她逕自在八仙桌旁坐下,笑容可掬道:“咱們這裡還沒請到廚師,也沒人會下廚,只準備了一些熟菜,酒倒有了不少,待慢之處,請兩位多多原諒。”
  杜小帥油腔滑調:“沒關係,咱們不挑嘴,只挑色!”轉向楊心蘭逗笑:
  “兄弟,你說是不是?”
  楊心蘭笑憋著嘴,苦癟在心,能說什麼!
  杜小帥又向少女謔笑不已:“你好象混得不錯嘛?”
  少女糗笑:“沒什麼哪,自從那夜在‘如意賭坊’出了個大糗,不好意思再去,別的賭場是人家的地盤,沒我混的。幸好有人替我出了個點子,花很少錢租下這個很久沒人住的宅子,略加裝飾佈置,找來一批蹺家和成天在外鬼混的小姑娘,就幹起這一行了。其實,這裡才開張沒幾天,知道這地方的人還不太多哦。”
  杜小帥一派老成:“你找來這些小姑娘,幹這一行賺不小了吧!”
  少女聳聳肩道:“沒法子呀,現在姑娘的身價太高,買一個要花好幾百兩銀子,我那來那麼多本錢。再說,這一行也不好幹,大家惡性競爭,黑白兩道還得打點,實在沒多大搞頭。而客人又愈來愈挑剔,喜歡新鮮刺激的花樣,‘幼齒’正對一些老不羞的胃口嘛。”
  杜小帥邪樣道:“我也替你出個點子,既然有人喜歡‘幼齒’,乾脆你去幼稚園找些女娃娃來更好,包證更新鮮!”
  少女又癟又窘:“你真愛說笑……”
  正說之間,幾個小姑娘已端來幾盤熱菜,外帶一壇子酒。
  一個小姑娘十分機憐,擺下三付杯筷,就打開壇封,舀出酒來注入錫壺,再將三只酒杯斟滿。看來動作乾淨利落,好象她常幹這差事。
  少女舉杯笑道:“來,我敬二位……”
  杜小帥作個手勢,嘆笑道:“不!我這位兄弟向來不喝一杯酒,是用大碗公!”
  小姑娘不分吩咐,馬上換上兩只海碗,舀出酒來為他們斟滿。
  少女仍用酒杯,歉然道:“我酒量不行,只好用酒杯陪你們兩位了。”
  杜小帥向楊心蘭道:“兄弟,不喝白不喝,來!”
  如今他已是海量,見了酒就狂飲,楊心蘭的手還沒碰到碗邊,他已端起碗來,脖子一仰,張口就往裡倒。
  楊心蘭那會輸他,也端起碗來猛灌。
  少女陪了一小杯,便向小姑娘一施眼色,示意她趕快斟酒,似乎想把他們兩人灌醉,免得待會兒難以應付。
  那知杜小帥連吃了三大碗,突然站起來,把少女拖開一旁,向她輕聲嘀咕了一陣。
  楊心蘭看在眼裡毛在心上,感到很不是滋味,不禁妒火中燒,偏又不能發作只好藉酒燒心愁,一碗接一碗地猛喝。
  你娘咧!反正不花錢嘛,不喝的是孫子!
  忽見少女脹紅了臉,嗔聲道:“我不要嘛!”
  杜小帥邪樣:“不要也不行,你不照我的話做,嘿嘿,那你就沒的混了!”
  有夠爛!小夥子才混江湖不久,居然也會耍流氓哪!
  少女一急,淚汪汪,可憐兮兮道:“你不要欺負我,總有一天,找到我哥哥,要你好看!”
  杜小帥瞄眼邪笑:“你娘咧!你還真能吹,那兒又冒出個哥哥來了?”
  少女瞪眼道:“我為什麼不能有哥哥?哼!你少拽,我哥哥本事大得很,一拳能送你上西天!”
  杜小帥嘲謔訕笑:“哦?我好象記得第一你說,幹這一行你們是當女檔,後來又變成了是你義父,這會兒又成了你哥哥,下回不知道變成什麼東西?
  你哥哥是誰?“
  少女很神氣道:“我哥哥叫宋一刀!”
  “一刀?!”
  杜小帥這一聲大叫,使本來還沒聽清楚的楊心蘭,驚得把剛喝進的半碗酒,“ ”地會噴了出來。
  她霍地跳起身,緊張兮兮地急問道:“在那裡?在那裡……”杜小帥這時卻一伸手,扣住了少女的手腕,喝問道:“你哥哥就是‘宋一刀’?”
  少女痛得眉頭一皺,但她卻興奮道:“是啊,你認識他嗎?”
  杜小帥毛火得很:“哼!我倒真想‘認識’他,不過當我認識他的時候,恐怕就要送他一劍了!”
  少女會錯意:“我哥哥從小喜歡玩刀,你還是送一把刀給他比較好。”
  杜小帥不懷好意賊笑:“嘿嘿,那也一樣!也許……”楊心蘭跳過來,在他耳邊輕斥道:“帥哥,別嚇她了,快問她那殺手在那兒呀。”
  杜小帥這才放開手,瞪眼道:“想不到你是宋兄的妹妹,這真是巧極了,我和他可是生死對頭……”楊心蘭忙用臂肘輕拐他一下,捉笑道:“帥哥,你說錯了,是生死之交!”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心想:“對啊,他要我死,我想要他活不成,不是‘生死之交’是什麼?”
  賊樣道:“對對對,是生死之交,生死之交哪!”
  少女喜出望外道:“哦?那真是太好了,我哥哥他現在在那裡?”
  這一問,可把杜小帥和楊心蘭都問傻啦!
  他們本想從這少女口中,問出“宋一刀”的行蹤,不料她反而問起他們來了。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少女嘆了口氣,沮然道:“我們分開好幾年了,他一心要去尋訪名師學武功,說什麼將來在江湖上打出了知名度,就會讓我過好日子,不會再有一頓沒一頓的。
  誰知道他這一去,就沒再見到人影了,我到處找,到找打聽,也沒有一點消息,最後才不得不跑到蘇州城里來打混……”杜小帥捉笑:“你說的這些,不會又是瞎掰的吧?”
  少女認真道:“以後你見到我哥哥,問他就知道了!”
  杜小帥一彈耳朵,邪媚:“我聽別人說,最近他好象在附近一帶打溜過,說不定就在城裡哦!”
  少女半笑不笑道:“可是,蘇州城這麼大,上那裡去找他呢?總不成大馬路上喊我哥的名字吧?要知名度也不是這種打法嘛!”
  楊心蘭靈機一動,惹笑道:“我有辦法啦!”
  杜小帥瞄眼道:“小楊,你有什麼歪點子?”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道:“咱們可以到處張貼‘尋人啟事’,寫明宋姑娘找她的哥哥。對了,你還記得那些洋人傳教的吧?”
  杜小帥點點頭道:“怎麼樣?”
  楊心蘭捉笑道:“她這裡在現成的的一批小姑娘,讓她們穿上白衣寫上紅字,把‘尋人啟事’做成活動廣告,在全城到處走動,這樣一來,就算宋一刀自己看不到,別人見到了也一定會告訴他,那他不就知道宋姑娘在找他了嗎。”
  杜小帥睨眼斜笑:“咦,你還蠻聰明的嘛,有一套!”
  楊心蘭謙道:“燒款代志哪(小意思)!”
  少女已迫不及待道:“這主意真好,我怎麼從來沒有想到,咱們說做就做吧!”
  杜小帥已瞥了楊心蘭一眼,歪歪嘴道:“這種點子要是人人都能想得出,那咱們這位兄弟就沒得混了。不過,這會兒深更半夜,你也別急成這樣,明天再說啦。”說完又向楊心蘭詭異地笑了笑。
  楊心蘭心知他“不懷好意”,憋笑道:“咱們可以先做好準備工作,把白袍縫好,寫上‘尋人啟事’,明天穿上了就可以出發。”
  杜小帥嘖嘖有聲地道:“瞧瞧咱們這位兄弟,為了宋姑娘……對了,你也姓宋吧?”
  少女“ 嗤”一笑,嗔道:“廢話,我哥哥叫宋一刀,當然我也姓宋,我叫宋妙妙。”
  杜小帥逗惹:“好名字,真是很‘妙’!宋姑娘,你瞧咱們這位兄弟,為了找你哥哥,好象比你還急吶!”
  楊心蘭言外有意地斜眼道:“難道你不急?”
  杜小帥邪笑著,把耳朵一彈道:“說的也是……”宋妙妙不知道他們的鬼板眼,感激得差點流鼻血,道:“如果真能找到我哥哥,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二位了。”
  杜小帥截口弄笑:“謝我倒不必了,這點子是咱們兄弟想出來的,你打算怎樣謝他呢?”
  宋妙妙道:“你們說好了,要我怎樣謝都可以。”
  杜小帥賊頭賊腦地謔笑不已:“這可是你說的。咱們小楊嘛,什麼都有,也不要你的什麼東西……我看這樣好了,就照我剛才跟你說的,讓他爽一爽好啦。”
  宋妙妙臉上飛起兩朵紅暈,為難地道:“這……”楊心蘭幹窘直笑,糗糗地道:“我這個餿主意還不一定管用,現在就談謝,也太早了一點吧。”
  杜小帥卻信心十足,笑不絕口:“安啦!這個‘餌’放出去,魚兒一定會上鉤的!”
  宋妙妙一聽,暗覺這話有些不大對勁,好象聽起來怪怪的,瞄眼道:“上鉤?!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眨了眨眼,一副很純真可愛的樣子:“沒有哪,我的意思是說,找你哥哥就象大海裡的釣魚一樣,很難上鉤,對不對?”
  宋妙妙那會想到,他們認定了她哥哥就是那大殺手“一刀”,如此熱心相助,是要引出他來,為“飄花宮”被殺的數十名男女,以及茅山派的眾道索命,更為武林除害!
  她在賭場裡施展妙手絕技,手法是一極棒,但對江湖上的事卻一竊不通,居然傻兮兮地笑了笑,隨即嘆口氣道:“除非他不要我這個妹妹了,否則他知道我在這裡,一定會找來的。”
  杜小帥笑的賊:“兄弟,就看你這個點子靈不靈了。”
  楊心蘭抓住機會:“那咱們就不能浪費時間了,趁今夜多趕製幾件袍子,明天一早就出動。否則,萬一離開了蘇州,那就白搭了。”
  杜小帥把她拉到一旁,輕聲嘀咕了幾句,只聽楊心蘭斥笑:“辦正事要緊嘛!”
  宋妙妙跟過來道:“可是,這麼晚了,布店早已打烊了……”楊心蘭靈機一動,弄笑道:“沒問題,把你這裡所有的白床單全找來,馬上動工。”
  宋妙炒忙道:“好,好,我這就去拿。”
  說完便帶著幾個“幼齒”匆匆出房。
  等她們一出房,楊心蘭就輕聲問道:“師哥,你怎麼能確定,她的哥哥就是那殺手‘一刀’?”
  社小帥聳聳肩,樣子很賊:“也許只是名字巧合,但總得試試,就算搞錯了,真能讓他們兄妹相見,那也不壞呀。”
  楊心蘭又問道:“如果被咱們誤打誤撞搞對了,而那殺手‘一刀’真是宋姑娘的哥哥呢?”
  杜小帥想都不用了,比了個手勢,冷然道:“殺!”
  楊心蘭笑了,為什麼笑,只有她心裡知道。
  ※※※次日一早。
  蘇州城內的大街小巷,出現了一批小姑娘,年齡都只有十一、二歲,卻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套上一件白色無袖長袍,如同那些洋人傳教士一般。
  但白袍上寫的不是“神愛世人”,或“信主得永生”,而是前胸用紅色寫了“尋人”,兩個大字,背後則是“宋妙妙找姝胞兄宋一刀”。
  路人見到這些招搖過市的小姑娘,只不好奇地多看一眼而已,倒是吸引了不少兒童,跟在她們後面湊熱鬧,一路嘻嘻哈哈法,又拍手又亂叫的。
  不久,又出現了一大群小叫化,也是同樣打扮,加入了尋人的陣容。
  這還用不著亮出“狗頭令牌”來唬人,只要每人給五兩銀子,保證小叫化們搶著幹這差事吶!
  杜小帥和楊心蘭仍然是丐裝打扮,也套上了白袍,閒著無聊地走在大街小巷亂轉一通。
  那用多少時間,蘇州城已知道了“宋一刀”這麼個人,知名度一下就打響了。
  杜小帥和楊心蘭兩人,正吊兒郎當地走過一個小街巷口,冷不防竄出個鶉衣百結的老叫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如電抓住他們的手腕。
  兩人出其不意地大叫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聽老叫化喝問道:“你們這兩個小鬼,在什麼飛機?”
  杜小帥一聽這聲音,再轉過臉一看,哎呀呀,這老叫化不是洪薇嗎!
  哇 !老尼姑被“同化”的真快,居然也學會這一套啦!
  杜小帥邪媚:“老前輩,少裝了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楊心蘭也幫腔道:“師父,咱們是要引出那個叫‘一刀’的殺手呀!”
  洪薇臉色一沉道:“哼!你們兩個小鬼夜不歸營,害我擔心了一夜。說!
  你們是不是瞞著我,偷偷去不幹‘好事’了?嗯!
  杜小帥也不曉得他是真不知還是在假裝,至今尚不明白眼前的“小楊”就是楊心蘭,自然不會想到那方面去,笑憋著嘴:“哎呀,聖人都說:食色性也,偶爾逢場作戲,那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嘛!”
  老尼姑會錯了意,氣得差點沒吐血,兩眼一瞪,向楊心蘭喝道:“小鬼!
  你已經跟他……“
  楊心蘭癟急大叫:“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啊!師父,你抓得我手腕好痛,都快斷了……”洪薇非但不放開手,反而抓得更緊些,往上一提,怒不可遏道:
  “說!
  你們昨夜究竟幹什麼去了?“
  杜小帥嘻皮笑臉的:“拜託!不要那麼緊張好不好?其實也沒有什麼哪,因為小楊他還是個‘在室男’……”楊心蘭還有心情管他:“難道你不是?”
  “我?”杜小帥黠笑:“我,我自然也是……”心裡卻暗笑道:“才怪!”
  洪薇可不管他是不是“在室男”,只關心楊心蘭是不是“在室女”,追問道:
  “說下去,後來怎麼樣?”
  杜小帥故意慢吞吞地,從容不迫道:“我覺得楊弟為了要練‘紅花血指’竟然不惜‘自宮’,這犧牲也太大了,不過,我各有志嘛,反正‘東西’是他自己身上長的著的,他要割掉誰也管不著,我又何必當雞婆。”
  只是‘天生萬物必有用’,他那‘玩意’從來還沒見過世面,也沒派過用場就要割掉了,實在也挺可憐的。
  所以嘛,我就決心趁他尚割掉那‘玩意’之前,帶他去發笑(發瘋)一下,結果嘛……“他便將昨夜的情形,簡單扼要說了一遍。
  洪薇聽畢,知道楊心蘭童貞未失,這才臉色緩和下來,斥笑:“你這小鬼不但人小心不小,還是塊天生‘歪哥’的材料吶!”
  杜小帥瞥了楊心蘭一眼,惹笑道:“比起我這兄弟,那我還不夠瞧的。老前輩,現在你要吧放開手了吧?”
  洪薇這才把手放開,沉吟一下道:“那位宋姑娘的哥哥,只不過是名字叫宋一刀而已,也許跟那‘一刀’風馬牛不相干……”楊心蘭捉笑:“師父,萬一真是他,那咱們不就‘暗槓’了嗎?”
  洪薇道:“可是你們有沒有想到,如果宋一刀真是那‘一刀’,見了街走動的‘尋人啟事’,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去見他妹妹了。而你們卻還象個二百五似的,在大街小巷出洋相!”
  杜小帥被一語提醒,一跳三丈高:“有夠爛,我怎麼連這個都沒想到,快走!”說完他就一手拉著洪薇,一手拖了楊心蘭,拔腳狂奔。
  一路直奔花街後的舊宅,引得行人為之側目,以為這老少三個叫化子有神經玻洪薇可苦了,閃了腰還沒痊逾,被這小子拉著狂奔,簡直象是受酷刑。
  好不容易跌到宅前,杜小帥放開手,老尼姑才“脫離苦海”,松了口氣,笑罵道:“小鬼!你可是存心‘修理’我老人家?”
  杜小帥見大門虛掩,沒有一點動靜,似已預感情況不妙,那還有時間“虧”
  (損)她,放開拖著的楊心蘭,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洪薇和楊心蘭剛走進前院,就聽奔進大廳的杜小帥一路大叫:“宋姑娘!宋姑娘……”楊心蘭也覺得不對勁,急忙衝入大廳,直奔宋妙妙閨房,不料杜小帥正從房裡衝出來,兩人撞作一堆。
  幸好杜小帥及時把楊心蘭拉住,否則她非被撞得倒飛出去,趺個四腳朝天不可。
  杜小帥癟透了笑,苦笑不已:“不好了,宋姑娘不見啦!”
  楊心蘭罵喪著臉:“房裡有沒有仔細找找?”
  杜小帥笑罵道:“你娘咧!真愛說笑,又不是躲貓貓,我這麼大嗓門叫她,她還聽不見?除非躲在馬桶裡!”
  這時洪薇也三步當作兩步地急急趕來,問道:“怎麼,宋姑娘不見了?”
  杜小帥嘆了口氣,憋心道:“有夠爛!我真是豬腦,怎麼沒想到……”楊心蘭瞄眼:“這倒是真的……嗯,帥哥,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這一點,現在‘吃後悔藥’也沒用,趕快去找她才是真格的。”
  杜小帥苦笑道:“嗯!一定是咱們正好不在,宋一刀見到‘尋人啟事’,問明地址找了來,把宋妙妙給帶走了。”
  洪薇大失所望,沮然嘆道:“欸!你們兩個小鬼點子是想的不錯,可惜百密一疏,錯失良機!”
  杜小帥變成了苦瓜臉:“這下咱們只的抓瞎了……”正在這時,忽聽外面傳來人聲問道!
  老少三人互看一眼,便向外衝去。
  跑出大廳,只見前院中站著個年輕小夥子,背後背著把帶紅穗的大鋼刀。
  小夥子乍見衝出老少三個叫化子,似乎有些意外,忙抱拳道:“請問宋妙妙姑娘可在?”
  杜小帥笑憋著嘴:“你是什麼人?”
  小夥子道:“在下就是宋一刀!”
  哇 !大魚果然上鉤啦!
  老少三人一聽眼前站的就是宋一刀,立即彼此一施眼色,杜小帥站在原地不動,洪薇和楊心蘭則身形分向兩旁一閃,以“品”字形著將小夥子包圍,好象怕他跑了似的。
  小夥子見狀,詫異道:“你們這是幹嘛?”
  杜小帥惹笑道:“宋一刀,聽說你的刀法既快又狠,咱們想見識見識,亮傢伙吧!”
  不料小夥子竟若無其事地笑道:“真鮮!在下與三位素不相識,怎麼一見面就想開打?!”
  杜小帥這下笑得很冷:“哼!你不認識咱們,‘飄花宮’被殺的數十名男女,還有茅山派的幾十個道士可認識你!”
  小夥子置之一笑道:“這是從何說起……”楊心蘭毛躁地:“帥哥,不必跟他多說廢話,上!”
  洪薇剛說出聲:“慢……”來不及阻止,杜小帥已出手了。
  茅山派死再多人,跟杜小帥也毫不相干,但“飄花宮”的眾男女被趕盡殺絕,這個仇他可非報不可。
  狂喝聲中,他出手毫不留情,左掌直劈敵胸,右手駢指如戟,準備必要時補上一記“君邪手”。
  那小夥子倒也不含糊,身形一閃,避開當胸一掌的同時,已反手抽出了背上斜背的鋼刀。
  杜小帥一掌走空,“君邪手”立即出手,駢指疾點對方“商曲穴”。縱然不能得手,也得把小夥子逼向洪薇,讓他嘗嘗“紅花血手”的滋味。
  那知小夥子竟不閃避,居然以刀鋒回削,迫使槓小帥不得不收勢錯身縱開。
  小夥子得理不饒人,一口氣連連攻出七八刀,果然稱得上又快又狠。
  但杜小帥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探手入懷亮出了“心匕”。疾喝聲中,一道劍罡發出,直射小夥子前胸。
  只聽一聲慘叫:“啊!
  便見小夥子心窩部位噴躲出一道血箭,向後接連踉蹌幾步,兩眼驚恐地怒睜著,猝然倒地不起,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就此跟人間永別。
  欸!死不瞑目啊!
  楊心蘭興奮大叫:“哇 !帥哥,有一套,真的送了他一劍!”
  杜小帥歸劍入鞘,邪笑:“燒款代志哪(小意思)!”
  不料洪薇卻道:“小鬼,你殺錯人了!”
  杜小帥正洋洋得意,被當頭潑了一盆“冰塊”,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睨眼斜笑:“殺錯了人?”
  洪薇問道:“你要殺的是誰?”
  杜小帥斬釘截鐵:“宋一刀?”
  洪薇又問:“那他剛才攻也你幾刀?”
  杜小帥訕笑:“好象有七八刀……”突然一拍胸久:“對啊!憑這種破刀法,那配稱‘一刀’!”
  洪薇危微點了下頭道:“所以我說你殺錯了人,他根本不是宋一刀!”
  楊心蘭猛翻白眼,癟問道:“那他是誰?”
  洪薇判斷:“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很可能是宋一刀派來,先探探虛實的。”
  杜小帥瞥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糗笑:“結果卻做了替死鬼!”
  洪薇輕喟一聲道:“這一來,已經打草驚蛇,真的‘一刀’就不會輕易露面了。”
  杜小帥幹窘直笑:“你娘咧!要是我的親人找我,管他是龍潭虎穴,也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相見,那還有時間搞這種飛機!”
  洪薇笑道:“所以你不夠當職業殺手!”
  “說的也是,如果宋一刀真是那‘一刀’,突然發現全城都有活動廣告,指名道姓地在找他,自然得先查明虛實,不能糊裡糊塗就闖來嗎。”呵呵憋笑著。
  楊心蘭信心十足:“照這樣看來,宋一刀就鐵定是那殺手‘一刀’了!”
  杜小帥用手背揉揉鼻子,邪樣:“這也不壞,咱們總算沒有白忙,至少已經確定,‘一刀’就是宋姑娘的哥哥宋一刀。這傢伙很自大,一量者知來探虛實的小子被殺,鐵定會親自出馬,來找咱們算帳。那樣一來,咱們就不必去找他,只須等他來自投羅網就成啦。”
  楊心蘭天生就愛唱反調,見洪薇微笑點頭,故意撇著嘴角:“帥哥,你不要打如意算盤哪,說不定人家比咱們更高竿呢!”
  杜小帥斜睨著她:“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心蘭聳了聳肩:“我在想,宋姑娘怎麼突然不見了……”“誰說我不見了?”隨著嬌笑聲,宋妙妙帶著個小姑娘,各提一只大菜藍走了進來。
  當她一眼瞥見地上的屍體,不禁嚇得失聲驚叫起來:“啊!
  宋妙妙鼓起勇氣看了看,猛搖頭,害怕得很:“他是誰?”
  杜小帥賊樣道:“不是你哥哥?”
  宋妙妙又搖了搖頭,肯定地道:“愛說笑!我哥哥離家時雖然只有十六歲,十幾年不見,也不至於變得這麼多吧!這個人是誰,怎麼跑來被你們殺了!”
  杜小帥當然不會呆得告訴她事實,只得胡亂掰著:“這傢伙是要找你哥哥算帳的,闖進來拔刀就想殺咱們,結果……嘿,他自己躺下了。”
  楊心蘭上前轉移宋妙妙的注意力:“你們買菜去了?”
  宋妙妙驚魂未定地點點頭道:“昨夜只拿得出一點熟菜招待你們,真不好意思,所以我們去買了些雞鴨魚肉,今天自己來做幾個菜,說不定我哥哥……”杜小帥忙打斷她的話道:“你們先進去,把把這裡處理一下。”說時對楊心蘭眨了眨眼。
  楊心蘭會意地微微把頭一點,偕同洪薇、宋妙妙和那小姑娘走進了大廳。
  杜小帥望著地上的屍體,風涼笑道:“老兄,這可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跑來做替死鬼的哦!”
  但他隨即暗道:“如果這傢伙真是宋一刀,剛才宋妙妙見她哥哥被我殺了……
  不追殺我才怪!”
  雖然這少女曾經“不務正業”,混過女扒女,現在幹的也是“賊業”,但親情總是親情。宋一刀縱然是死有餘辜的職業殺手,畢竟還是她的哥哥呀!
  只是她絕想不到,一心出外尋訪名師求藝的少年郎,幾年後竟變成了心狠手辣的職業殺手。
  話再說回來,一旦宋妙妙發現自己被利用,誘使她哥哥尋來而被殺,不一頭撞死也會哭死哦!
  愈想心愈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將屍體拖牆邊角落裡,我來些枯草和樹枝掩覆上。
  幸好這舊宅在巷底,又是久已無人居住,否則剛才的打鬥,早已驚動了左鄰右舍,那就事情“大條”(麻煩)啦!
  杜小帥掩藏好屍體,走進大廳,已不見宋妙妙和那小姑娘,忙問道:“她們人呢?”
  楊心蘭幽幽地道:“去廚房忙做菜了。”
  杜小帥哀聲嘆氣地,老少三人互瞄一眼,突然沉默起來。
  楊心蘭一抬眼,杜小帥也正好在看她,兩個幾乎同時張口,卻都沒有說話。
  杜小帥一比手勢:“你先說吧。”
  楊心蘭一張苦臉:“帥哥,如果宋一刀闖來了,我真不知道能不能下得了手。”
  杜小帥苦笑不已:“我也是……”
  楊心蘭深深嘆了口氣道:“欸!我真希望宋姑娘的哥哥,不是那殺手‘一刀’!”
  杜小帥笑得更苦:“我也是……”
  顯然,他倆此刻的心情,完全一樣。
  不料洪薇卻斷然道:“不可能的,一定是他!”
  杜小帥怔怔地問道:“這麼有把握?”
  洪薇分析道:“很明顯的,如果她哥哥不是那殺手‘一刀’,就不太可能這麼巧,正好在蘇州城裡,見到活動‘尋人廣告’就找來,即使真有這麼巧,他為急於見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大可大大方方地找來,用不著先派個人冒充他來探虛實。這種多疑和謹慎的作風,正是幹職業殺手的特性。
  根據這兩種情況和湊和,我可以斷定,宋一刀和‘一刀’必是同一個人,也就是宋姑娘的哥哥!
  洪薇笑道:“小鬼,你不是服了龍血和內丹,一夜之間陡增數十年功力,七天七夜就練成了‘玄天三劍’嗎?”
  杜小帥不得不承認:“說的也是……”
  楊心蘭仍抱一絲希望:“師父,你老人家不是說,那矮東西‘瘋刀’,曾經是你手下敗將,他怎麼可能教出武功這麼高的徒弟?”
  洪薇感嘆道:“那是四、五十年前的情況了,事隔這麼多年,為師能不能在‘瘋刀’手下走出三招,連我自己也毫無把握了。”
  楊心蘭憂形於色:“那殺手‘一刀’只不過是‘一統幫’的一名殺手,都這麼厲害,那發號施令的幫主,還有得拼嗎?”
  杜小帥才不信這個邪:“哼!你娘咧,他就不要讓我遇上,否則……哼哼,我用哼的,你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啦!”
  洪薇轉過身頭楊心蘭正色道:“小楊,你得趕緊練成‘紅花血指’,即使到時候幫不上大忙,至少必要時可以保住你的小命啊!”
  楊心蘭這下可有把握了:“安啦!別的我不行,家傳‘跑功’可是……”洪薇急忙暗施眼色,才使她把話止住,差一點就說漏了嘴。
  杜小帥卻緊張兮兮地:“兄弟,你真的下定決心,要練‘紅花血指’了?”
  楊心蘭點了下頭,臉上露出堅決的表情。
  杜小帥剛想說什麼,洪薇已道:“小鬼,不要再出什麼歪點子了,你們快把身上活象二百五的白袍脫下,說不定‘一刀’隨時會到哦!”
  事到如今,杜小帥只好任由楊心蘭“去勢”了。
  ※※※
  當夜,杜小帥就把那具屍體,偷偷摃到效外去埋了。
  出乎意料,一連苦候了三天,竟然毫無動靜。
  你娘咧,倒真能沉得住氣喔!
  宋姑娘為了等她哥哥找來,只好“暫停營業”,使得那些喜歡玩“幼齒”的大爺們,一個個嘗到閉門羹,“吃得”猛吐苦水。
  她旗下的那批小姑娘,以及花五兩銀子一個雇的小叫化們,仍然穿著白袍,每天繼續招搖過市,穿梭在城內的大街小巷……第四天,宋妙妙一早帶著小姑娘去菜市,卻一去不返,直到將近中午尚沒見她們回來。
  杜小帥不由開始苦笑,急忙闖進宋妙妙為了表示敬老,特地讓給洪薇住的房間,只見她正在指點楊心蘭“紅花血指”的出手和指法。
  他不禁心一景,憋心:“完了,‘大勢已去’啦!小楊這混球,這兩天一定趁我整日守在大廳,瞞著我把‘那玩意’割了……”念猶未了,洪薇已一施眼色,示意楊心蘭停止,問道:“小鬼!你怎麼進來連門都不敲?”
  杜小帥氣急敗壞道:“不好了,宋姑娘失蹤啦!”
  洪薇驚問:“哦?她不是帶了小姑娘去買菜嗎?”
  杜小帥苦癟:“是去買菜,不過雙雙大拜拜,買菜買到現在還不回來……”
  楊心蘭白眼道:“拜託!你又來了,別窮緊張好不好?上回咱們擔心個半死,人家姑娘卻大搖大擺提了一大堆雞鴨魚肉回來。”
  杜小帥卻正經八百地:“這回我有預感,宋姑娘準是出了事!”
  洪薇一點也不緊張,笑問道:“你認為出了什麼事?”
  杜小帥抓抓耳根:“這……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反正……”洪薇輕描淡寫道:“別自己嚇自己了,光天化日之下,上菜場又不是走夜路。再說,殺手‘一刀’要殺的是咱們,絕不會殺他自己的親妹妹!”
  杜小帥一聽也對,收起苦臉:“說的也是,也許她知道我這兄弟要好好補一補身子,買只烤乳豬回來,那得等著現殺現洗、現拔毛、現烤……”楊心蘭聽出他說的“補一補”,是弦外有音,暗指她已“自宮”,不由地臉上飛起兩朵紅暈,露出難得一見的嬌之態。
  杜小帥看在眼裡,更認為自己判斷不錯,否則“楊弟”怎會露出這種“娘娘腔”!
  正要再糗她兩句,洪薇已趕蚊子似地,手一揮道:“快去前面守著吧。別在這裡窮攪和了。”
  杜小帥只好聳聳肩,轉身晃出了房。
  等他一走,洪薇便輕聲問道:“蘭兒,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小鬼?”
  楊心蘭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卻洩氣道:“可是,他有個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就是他乾娘芙蓉玉女柳苔青的女兒,另外還有個李圓圓……”洪薇笑問道:“你這兩個‘情敵’的條件如何?”
  楊心蘭歪頭想了想:“他的師妹我沒見過,聽說才十三四歲……”洪薇笑道:
  “那還是個小不點嘛!另外那個李圓圓呢?”
  楊心蘭嘟著嘴:“她的年齡跟我差不多,可是比我美多了,性情也很溫柔,不象我這麼野,而且武功我更是沒比的。”
  洪薇語重心長地道:“等你練成‘紅花血指’,武功就不會輸她了。不過,美不美並不是最重要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在別人看來並不美的,有情人看在眼裡卻是天仙。倒是你的個性和作風,需要好好改一改,成天象這樣不男不女的,教誰看了也倒胃口。”
  楊心蘭憋心道:“可是,我恢復了女裝本來面目,他也沒有比較喜歡我啊!”
  洪薇笑了笑,忽問道:“那個叫李圓圓的姑娘,她是什麼來頭?”
  楊心蘭道:“她爹就是我家父的生死之交 小小君!”
  洪薇“哦?”了一聲,感嘆道:“欸!問世間情為何物?想當年,為師……
  算了,往事如同過眼煙雲,此情可待成追憶,何必再去提它!
  洪薇老臉上掠過一抹紅暈,笑得有點郝然:“為師也是女人,也曾經擁有過青春和美麗啊!”
  楊心蘭會心地一笑,心知洪薇成為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很可能與“情”字有關。但那老尼姑的隱私,她那能打破砂禍問到底!
  倒是她自己目前的“情結”,又該如何去解開呢?
  ※※※已經是未時了,仍未見宋妙妙和小姑娘回來。
  就算是等著烤乳豬,乳豬也烤焦了。
  看樣子,她們鐵定是出了事!
  但究竟出了什麼事,卻是“莫宰咩”。
  老少三人默默坐在大廳裡,只在乾瞪眼,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
  杜小帥終於憋不住了,突然站起身苦笑道:“我到菜市場去看看。”
  楊心蘭瞄眼:“甭去啦,菜市場有什麼好看的,她們總不會愛上那種又臟又亂的地方,捨不得回來吧。”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繼續走他的。
  楊心蘭白了杜小帥背影一眼,又轉頭瞄向洪薇,得到她老人家微微點頭示意,才起身追出廳外叫道:“帥哥,等等我呀!”
  杜小帥回頭斥笑:“怎麼,那種又臟又亂的地方,你也跟了去?嗯!”
  楊心蘭扮了個鬼臉,裝作一副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義士模樣:“誰教咱們是兄弟,為了你,我就算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藉!”
  杜小帥敲了敲他額頭一記:“少裝了,再裝就不象啦!”
  兩人嘻嘻哈哈出了大門,杜小帥將門掩上,這才想起,癟樣道:“咱們都去打溜去,萬一那殺手闖來,洪老前輩一個人……”楊心蘭推他一把,嗤之以鼻:
  “走吧,那有這樣巧,等了三四天沒動靜,咱們一天不在他就來了。”
  杜小帥乾笑道:“說的也是,這就不叫巧,而是故意安排羅!”
  兩人走出巷口,才想到根本不知菜市場在哪裡。
  好在菜市場不是私人的,問住附近一帶的人都知道,但他們趕去一看,市場裡冷冷清清,大家早就收攤啦,只有幾個清道夫在打掃,收拾滿地的臟亂,負責你丟我臉。
  杜小帥詫愣了眼,轉頭向身旁的楊心蘭憋心道:“兄弟,這下你有什麼‘高見’?”
  楊心蘭揉揉鼻子訕嘲:“‘高見’沒有,‘矮見’倒有一個,那就是咱們也該‘收攤’了,不必再讓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招搖過市出洋相啦!”
  杜小帥聳聳肩,糗笑:“說的也是……”楊心蘭瞄眼:“帥哥,最近你怎麼老喜歡說‘說的也是’,好象成了你的口頭彈了。”
  杜小帥還呆呆地脫口而出:“說的也……”一見楊心蘭正笑得逗人的在看他,搔搔耳朵,癟著笑意。
  楊心蘭剛想再糗弄兩句,突然豎起耳朵,好象聽到了什麼。這“叮叮噹噹”
  的清脆聲音,對她不但非常熟悉,親切,而且實在是太誘惑人啦!
  杜小帥含笑:“兄弟,怎麼了?”楊心蘭魂都飛啦,那有空兒回答他,循聲找去,只見市場的角落裡,蹲著七八個小叫化,正在呼么喝六,賭得有夠熱鬧。

此帖於 2008-08-26 11:40 P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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