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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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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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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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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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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1, 11:08 AM   #186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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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正邪之間

  他見著龍王已返回,也趕忙溜回原處。
  在龍王殿最高處那高雅殿堂。
  景物依舊,殿外古松依然蒼勁飄逸,一切都沒變。
  第一次拜師,對小痴是何等珍貴、懷念?
  舊地重遊,他又多一份感恩。
  東方龍和他靜靜立於窗口,似在緬懷昔日相見那段情景。
  海有多深,就像深情那麼深……
  “你看到了?”東方龍淡淡的說。
  “嗯!”小痴知道他問的是方才逐退虛空一事。
  “你的功夫……”
  “是向一位怪異的母女學的。”
  “學了多少?”
  “只此一招。”
  稍沉思,東方龍又道:“你也明白這招武功是邪功?”
  “被打落懸崖之前就知道了,好象是什麼‘七絕魔功’。”
  “不錯……她們母女住在何處?”
  “在一處不知名的山谷,大約在太行山區附近,叫‘梅莊’。”
  “梅莊……”東方龍又開始沉思。
  小痴猶豫一下,說道:“是她們把我丟上龍王島;她們要我刺殺您。”
  東方龍瞧向小痴,凝目道:“你卻當了我徒弟?”
  小痴道:“是她們逼我的,還餵我服下毒藥,當時我心知不是您對手,根本不理她們,後來逃不出龍王島,只有當您徒弟啦!”
  東方龍輕輕一笑:“如果當時你武功贏過我,你會殺我?”
  “也不一定,要看碰上的一剎那,看我處在何種局面之下,才知道結果。”
  “現在呢?”
  小癡笑道:“你都是我師父了,我那敢殺您?”
  東方龍也輕輕笑起,隨後說道:“以後碰上那對母女,千萬要小心,如若敵不過,要趕快通知師父。”
  “這當然,我才不會平白送死!”小痴道:“只是……她們為何要徒兒刺殺您呢?”
  東方龍道:“也許她們是‘七花門’的餘孽,當時為師也曾圍剿他們,他們前來報復,自屬理所當然。”
  小痴頻頻點頭:“好小子,下次被我見著了,非把她給捉來不可!”
  他已是龍王殿的人,肐臂往內彎,自是把梅冷心母女視為敵人。
  東方龍輕輕一嘆,道:“她們,為師倒不擔心,為師擔心的是你的傷,不知能否再恢復功力?”
  小痴道:“該沒什麼問題,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為師卻只給你三個月時間……”
  小痴道:“都是命啦!能恢復就當副龍王,不能恢復就當您不中用徒弟,您的恩情,徒兒可永遠都會記在心上。”
  東方龍甚是欣慰的笑了笑,道:“希望你能逢凶化吉才好。”
  小癡笑道:“這可是我的專長,師父您也別太過於擔心。”
  “很好!”東方龍淡然笑著,不久道:“現在你功力未復,不宜再露臉,而龍王島已有人來探過路,想必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為師將安排你到一處隱密地方,直到你功力復原為止,至少在三個月內別亂出來走動,你可願意?”
  “當然願意!”小痴百般感恩的道謝。
  東方龍頻頻點頭:“很好!你去了以後,一切飲食起居都有人侍候,不必讓你多操心。”
  小痴問道:“那地方該不會是個小島吧?”
  “不,在內陸,是為師當年一位朋友的家。”東方龍道:“事不宜遲,為師這就派人送你去。”
  如此,小痴和呂四卦又被送上船,往內陸出發。
  東方龍並沒過多責罪小痴傷了他兒子,還百般呵護,此種胸襟,足以使小痴挖肝腸以圖報,他甚至希望時光能倒流,能使自己有機會不傷害東方不凡,以減少東方龍的心靈負擔。
  然而這已是不可能,現在他唯一能作的是,趕快恢復功力,以替龍王殿打天下,好讓東方龍能當上武林第一盟主。
  而刑開天和四大高手對於東方龍如此處置小痴,也頗感意外,畢竟日久生情,他們又是看著東方不凡一寸寸長大的,那股深情,自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服。他們仍希望小痴得到懲罰。
  只是他們也不願違抗東方龍的旨意罷了,只有任由小痴安然離去。
  東方不凡呢?恐他他要一輩子讓人侍候了。
  東方龍替小痴找的地方在九峰山的一個隱密小村莊。
  這是一座離小村仍有半裡路的古老四合院。
  倚溪而建,古樹參天,透著純樸氣息,正是武林中人隱居好地方。
  屋中本有一對老夫婦和三名子女,現在都已搬至小村,讓出此居。由小痴呂四卦和兩名中年漢子居住。
  中年漢子也是村僕裝扮,除了送食外,很少打擾小痴和呂四卦。
  臨行前,東方龍給小痴不少藥物和醫理書籍,還有內功修行方法,這是他唯一能為小痴所作的事了。
  小痴倒也真心想趕快復原武功,甚為認真參習這些書籍。
  呂四卦經過調養,已差不多痊癒,一身龍馬精神,時常在庭院中吆喝練拳,殺氣騰騰。
  這已是第十天的一個深夜。
  夜無月,透著點毛毛細雨,匯成的雨滴順著屋簷往下滴,沉悶而淒涼。
  在寢房內,一盞油燈掛在牆頭,閃閃的燃著。
  小痴和呂四卦躺在床上,卻遲遲不能入睡。
  呂四卦望著油燈發呆,不久道:“好靜。”
  “嗯!靜的讓人發慌!”小痴翻個身,已瞧向窗口,像要找尋什麼似的。
  除了雨滴滴落地面,枝葉聲外,似乎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了。
  呂四卦煩悶的叫著:“下什麼雨?下得讓人受不了,連野鳥怪貓都發了慌,叫都不叫!”
  小痴突然坐起,似感覺到不妥:“對呀!怎會沒有鳥鳴蟲叫?”
  呂四卦道:“下雨嘛!”
  小痴道:“不對!雨下不大……昨晚還有子規夜啼,現在都沒了……”
  呂四卦也感到不妙:“你是說……”
  “可能有人……”小痴道:“很多人,把莊院四周都圍滿了……也驚動野鳥、昆蟲……
  所以它們才不敢叫。”
  呂四卦忍不住摸向床頭那支短鐵棍:“龍王不是說這裡很隱密?……”
  “可能洩了底……”小痴也抓起貼身匕首,細聲道:“有沒有,溜出窗口就知道了。”
  若有人,此舉正好可以引出,若無人,就當作一次戲耍。
  他倆已擺好架勢,各自捏緊武器,準備衝出。
  小痴再細聲交代:“有人,就直往北方逃,那裡靠近河流和山區。”
  呂四卦會意點頭。
  兩人暗自頷首,霎時撞出窗口,碰然一響,木窗已裂。
  就在此時,幾道暗器已射了過來,黑暗中,仍看得見閃光。
  呂四卦大喝:“果然有埋伏!”
  手中鐵棒點向左側三杖暗器,落地一個打滾,抓起小痴已掠向屋頂。
  “別讓他逃了!”
  深沉聲音傳出,已有數條人影凌空單向兩人。僧、道、儒、尼全有,不必說,來的是九大門派徒眾。
  小痴苦笑道:“***!全是跟屁蟲!”
  呂四卦一時應付不了眾人,只得翻過屋頂,已落往庭院,放開小痴,急叫道:“跟在我後頭,別讓他們傷著了!”
  說話間又反攻三棍,逼退兩人,往右側廂房逼去,逃過廂房,就可竄向北方河流林區。
  小痴也狠命的揮刀,緊跟呂四卦後頭,苦笑道:“我也變成跟屁蟲了!”
  打鬥不及幾招,呂四卦已收拾兩名庸手,逼前不少,只差七尺餘就可竄向廂房屋頂。
  此時正廳屋頂已出現虛無、虛空、枯海、渡心、渡緣和幾位掌門人。
  渡心見手下製不住呂四卦,已凌空罩下,厲道:“白小痴,看你今天往那裡逃!”
  照此陣仗看來,九大門派今晚準備的更周詳,小痴和呂四卦恐怕兇多吉少了。
  虛無擔心渡心有所損傷,也派虛空再迎上去。
  有了渡心和虛空兩人助陣,呂四卦好不到那兒去,時時挨掌。
  小痴罵道:“管***!‘達摩竄月’!”
  一吼之下,他和呂四卦已舞動兵刃,泛作一道強光,奔濤駭浪的射向對手。
  呂四卦刺的是武功高強的渡心和虛空,小痴射的是蝦兵蝦將,不過兩人一樣認真而拚命。
  此招使出,宛若有股不可抗拒之魔力,迫得對方招架乏力,節節敗退,險象環生。
  虛無已焦急喝道:“快上!”
  七八名掌門人已各顯神通,一個快過一個,似如電閃奔雷般從屋頂劃出洩尾光芒,直射而下。
  呂四卦一招迫退渡心和虛空,正感得意,又自攻出一招“龍王斬”,其勢更犀利逼人。想在各派掌門未衝至之前,先收拾兩人再說。
  小痴也有戰勝的快意,雖然宰的是微不足道的嘍 ,但畢竟是贏家,是以又自大喝:
  “有膽別逃!”
  “達摩竄月”已再度展出。然而此時大廳後方卸出現火把閃光,一閃即逝。
  雖只一閃,精明的小痴已有所覺,若想照明,大可高舉,又何必再隱藏,莫非……
  他已尖叫:“有炸藥?快退?”
  顧不得再攻,抓向呂四卦,要他快溜,呂四卦也不必多想,逃準沒錯,抱起小痴,已竄向屋頂,直墜屋後林中。
  小痴吼聲也驚動九大門派掌門,虛無及時喝道:“快退!”
  眾人趕忙再吸真氣,雙足點地,也各自竄向屋頂後力。
  渡心卻不甘被小痴脫逃,喝道:“別上了這小鬼的當!”
  她和虛空依然窮追不舍。
  就在眾人竄掠之際?
  驀然一陣轟天巨響,一座大宅院已炸開,瓦牆碎片,碎裂往四面八方射去。緊接著烈焰滔天,映得通紅一片,熱不可擋。
  還好小痴及時察覓,吼了出口,有機會騰空而起,當爆炸時,他和呂四卦已快竄入林中,但也被炸藥威力掃中背部,猛然噴出數丈,一頭栽入小溪中。
  其它九大門派,除了武功較高的掌門人,以及追趕小痴的渡心和虛空外,在宅院內的無一倖免,損失相當慘重。
  虛無滾落地面,已沾得一身濕泥,甚是狼狽,然而阱表的損傷卻不及心靈損害還來得悸痛,他已克制不住瘋狂的吼起來:“惡魔?”
  未加理會自己傷勢,已追向小痴。
  其它掌門人還不是悲傷欲絕?霎時間眼見著自己門人就如此平白的斷送性命,何異千刀萬剮,搗碎心肺了他們個個雙目盡赤衝向那萬惡的魔鬼。
  這炸藥分明不是他們所設,當然也不是小痴所設下的陷阱,那會是誰呢?
  小痴和呂四卦沒時間多想,背部被碎片砸刮幾道傷囗,也夠他倆疼的,還好跌慣了,又掉入水中,無啥大傷,眼見圍在屋外的羅漢陣、七星陣……一大堆門徒都奮不顧身的追趕而至,他倆只有拔腿就跑,直奔上游。
  然而這次他倆運氣似乎並不怎麼好,能找著什麼高山斷崖?可以藉跳崖逃生。
  這山區全是一片丘陵,雖綿延不絕,卻只是稍有起伏,連林木都不高,野草也不長。
  溪流在夜色中,像極一條黯青銀亮的彩帶,甚為明顯。
  有人跑在溪中,更為明顯。
  未多久,九大門派徒眾已趕上來,小痴苦笑不已:“在劫難逃啊!”
  呂四卦急道:“是危險時候,你運運氣,看是否已恢復功力!”
  小痴也真以為危急之中,可以激發身軀的潛力,就此恢復功力,但耍了幾次,已感失望:“還沒恢復。”
  呂四卦哭喪著臉:“那只好硬拚了!”
  “拚就拚,打得半死最好!”
  小痴以為,非得像上次受傷累累才能激發出潛力,也不再畏懼挨打,已然攻向敵手。
  一時雙方又大打出手,已從溪中打向了丘陵寬林中。
  然而群雄眾多,個個武功精湛,很快已壓制兩人攻勢,易客為生,將兩人逼得險象環生。
  渡心對上了小痴,虛空對上了呂四卦,外層還圍著各派掌門人及弟子,兩人可謂無處可逃。
  他們本可一劍殺了兩人,但方才那批炸藥炸去了不少性命,也炸出他們狠厲怒火,如今兩人如喪家之犬,過街老鼠,他們都想百般凌虐,一寸寸的折磨至死。
  更何況在他們眼中,小痴和呂四卦是前世結束的仇,“七花門”的妖孽乃人人得而誅之。
  他們已露出殘酷而狡黠的勝利笑容。
  小痴和呂四卦已傷痕累累,滿身是血,但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倆永遠都不會甘心讓人擺佈。
  “來吧!自命正派的人士了來取我妖孽的性命吧!”
  小痴跌撞的又攻向渡心,他一半是怨恨正派人士的不講情理,另一半卻想盡辦法要激出生命潛力,所以他的攻敵,大都自甘情願的受傷。
  渡心一劍刮向小痴左脅,挑出一道血痕,她已冷笑:“今夜我要替師姐報仇,一劍一劍的祭了你!”
  “一百劍,一千劍也沒關係!來!就從這裡刺下去!”小痴挺起胸膛,左手指著心窩,告訴渡心往此處刺,笑的甚是弄人。
  渡心一陣被辱的感覺,一掌打向小痴胸口,厲道:“妖孽!死到臨頭還敢作怪?”
  小痴哇然狂吐一口鮮血,已撞向呂四卦,兩人滾落地面,血仍吐個不停。
  呂四卦勉強擠出笑容:“行了沒有?再發不出來……我們真的完了……”
  小痴也苦笑的抽動嘴角:“奶奶的……一點力道都沒有……我看要打死才有效……”
  波心已逼上,冷森道:“想死?你們早就該自殺,何必留下來遺害人間?”
  “我害了誰?”小痴怒罵:“全是你們自作孽,還標榜正義?我呸!”
  他吐了一口濃血,濺在渡心左衣角,已得意笑起。
  渡心不由怒火又起:“找死!”一掌又打向小痴,打得他撞向人群。
  呂四卦見狀,鐵棍一揮,怒吼:“你找死!”不再攻向虛空,改攻渡心,招式還算凌厲。
  渡心怒極而笑:“好,我就讓你們死在一堆!”
  一掌也把呂四卦打向小痴處,滾向人群,眾人虐笑的讓向兩邊,以及往後退開,以便有更大空間讓渡心戲耍兩人。
  小痴又罵道:“我呸!老母豬!當了尼姑還老是黑杏出牆!”
  他已豁出去了,一心想發揮潛力,但他愈想及此,就愈是提不起勁道。
  或許潛力的發揮,須要達到“忘我”的境界吧?
  呂四卦也不客氣,罵道:“我看你是身在佛門,幹的是老娼生意……”
  “你胡說?”
  渡心已怒極而近瘋狂的擊掌攻向兩人。
  呂四卦大笑:“誰胡說!佛門忌殺生,你連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事你幹不出來?”
  “我殺的是你們妖孽?”
  小痴拚全力的撞向渡心,厲吼:“我殺的是母豬?”
  呂四卦也衝向前:“我宰的是老娼?”
  他倆用的方法,全然和“送情閣”對付東方不凡一模一樣?絕地中的拚命一擊,他倆都懷有一個希望,能像上次一樣發揮奇蹟。
  然而奇蹟不在。
  只見渡心雙掌一吐,一掌一人,力道何只千鈞,打得兩人哇然吐血,倒噴天空數丈,直往人群背後摔去。
  奇蹟並沒讓小痴再發出神力,他倆已失望而感到絕望,這次可真的非喪命此處不可,他倆覺得死得很不值,被人誤成妖孽而死,而且是死在尼姑手上?
  難道遇見尼姑,真的會倒大楣了連副龍王的身份都克不過這詛咒?
  他倆在飛,鮮血噴得很高,撤向天空,和著毛毛細雨紛飛。
  老天竟也悲悵得下起紅滴滴的血雨?
  奇蹟並沒使小痴武功恢復。但奇蹟卻發生了?
  就在兩人身軀噴過眾人之際。兩道黑影快如飛竄流星射向兩人,雙手一帶,已挾著兩人,凌空一個筋斗,漂亮而快捷的掠向林中暗處。
  突如其來的變化,眾人為之一楞,還好各派掌門畢竟經驗老道,馬上有人喝道:
  “不好,快追!”
  十數條人影已快捷追掠而起。
  驀然間,黑暗中黑影又倒竄而至,他們手中沒有小痴和呂四卦,只有一把匕首。如此亮而鋒利的匕首已劃出一道森芒芒光束,就要射穿天地間的射向空中那群人。
  “不好!七絕魔功?”
  一聲駭然急叫出自虛無口中,眾掌門哪敢硬接,奮力的往四處閃去。
  欸然兩聲悶響,武當枯海道長和終南派江曲人已挨了刀,直往下墜。
  兩條黑影身形靈巧無比,利用反彈勁道,凌空再轉幾圈,射回原地,抱起小痴和呂四卦,已逃之夭夭。
  各派掌門飄身落地之際,已不見黑影蹤跡,再想及“七絕魔功”之厲害,一時也猶豫,尤其枯海道長左肩已傷,終南掌門右大腿已滲出血跡,更讓人觸目驚心。
  但這猶豫只是一剎那短暫時間,在眾多門人之下,豈有自甘示弱之理?虛無已喝道:
  “全面追敵,死活不論!”
  一聲令下,眾人已奮力追向山區。
  然而高手追逐,分秒必爭,只這一猶豫.已足夠讓任何有經驗的高手脫逃。
  何況黑影又是有備而來,想必早已找好退路了。
  眾人搜遍了九峰山方圓數十裡,仍無法發現分毫蛛絲馬跡。
  眼看天已快近五更,雨下的更大,大家都知道,要找人,希望相當渺茫。他們也明白又讓小痴、呂四卦逃跑了。
  此次圍剿,可謂損失慘重,比天斷峰一役還來得慘重數倍。
  那些儀牲者,連屍骨都蕩然無存。
  敵蹤不可尋,眾人有傷在身,又已心力交瘁,雨勢又漸大,此情此景,虛無不得不下令撤收。
  他們走回古宅,火勢已被雨水澆息,冒出陣陣焦煙,已片瓦無存,能找著屍體,也只是附近一些分不清的殘肢斷臂。
  沉痛悲切的拾起殘肢斷臂,就地掩埋後,他們才各自離去。
  他們都發下重誓,要為死者報仇。
  這炸藥會是誰所埋設?
  那兩名黑衣人了還是另有其人?
  不管是誰,小痴的黑鍋是背定了。
  梅花香氣依樣襲人。
  小痴所蓋的“獸籠”樓閣還在,只是長了不少青苔,攀附不少藤蘿。
  梅莊一切如故,那些梅花似能常年不謝,依然笑茁綻放,蕊瓣爭艷,各不相讓,紅中透白,滿林滿谷幽雅自成一格。
  小痴和呂四卦躺在西院的一間佈置清爽的客房。
  這本是賞花的小軒,床鋪是臨時架上木板再鋪上軟羅被墊。
  梅冷情和梅冷心母女在旁照顧兩人。
  兩人傷口都已收縮,衣衫也換上乾淨素袍,睡的甚甜熟。
  梅冷心在餵完兩人傷藥之後,已道:“娘,已第三天,他們可能快醒了!”
  梅冷情冷然道:“醒了也好,娘還想一刀殺了他,永絕後患。”
  梅冷心道:“你不是說,救他……對我們很有幫助?”
  聽她所言,不難猜出,救出小痴和呂四卦的黑衣人就是她們母女。
  梅冷情道:“可是娘想到他背叛我們,就恨意難消!”
  梅冷心想及此也想笑,但觸及她娘眼神,已趕忙歛起笑態,裝出冷冰冰道:“那娘在問過他一些事情後,再殺了他也不遲……”
  梅冷情冷冷哼了一聲:“否則豈能留他活到現在?”
  話聲方落,小痴已有了反應,喃喃夢囈著。
  梅冷心趕忙站起,整理一下白色羅裙,目露喜色,臉容又冷冰冰的站在她娘左後側,凝目注視小痴。
  梅冷情則冷然施出一道暗勁,撥動小痴腦袋,像在打巴掌,冷道:“小白痴你睡夠了沒?”
  小痴被撥動已快醒來,張開眼睛,茫然道:“這是那裡?……”
  梅冷情又冷森道:“睡夠了沒有?快起來!”
  小痴一轉頭,猝然發現兩張不想看的臉,怔楞而哭喪道:“怎會是你們?”趕忙想避開,拉起棉被,苦笑不已:“還沒睡夠……”
  “給我起來!”梅冷情已使出暗勁掀開棉被。
  呂四卦也被驚醒,喃喃道:“這是那裡?……”
  小痴苦笑道:“女子的閻羅殿!”
  “閻羅殿?……我們死了?”呂四卦沒服過水晶蟾蜍,復原也較慢,此時仍感全身疼痛,舉止甚為不容易,並未轉過頭瞧瞧。
  小痴自嘲一笑:“不但死了,而且還要死兩次!”
  梅冷情叱道:“說完了沒有?”
  呂四卦愕然:“她是誰?”轉過頭,乍見之下,也楞傻眼。
  小痴憋笑道:“她是女子的閻羅王,隔壁那位是女判官。”
  梅冷情冷笑道:“不錯!你敢抗命,我就剁了你。”
  小痴也不敢再作怪,含有懼意道:“多謝……女閻羅王救命之恩……”
  梅冷情也被他逗出一絲笑意露在眼眸中,表情仍冷漠:“閻羅王只會殺人,不會救人,你們只是死的慢一點而已,不必道謝。”
  “是……”小痴細聲道:“不知你要如何殺我們?……能不能安樂死?……”
  梅冷心已禁不住快笑出來。梅冷情仍一副冷森;“答的好,死得舒服些,答不好,一寸寸的剁了你!”
  小痴趕忙點頭:“你快問,我是有問必答,有答必舒服!”
  梅冷情已被逗出笑意,不過她的笑仍十分冷漠,小痴並未看出,也許這是常年繃著臉的關係吧?她冷斥道:“什麼‘有答必舒服’?想歪曲假造?”
  小痴急忙道:“不不不!這是對我而言。能回答你的問題,我就免去一分災難,不就有答必舒服了?請別誤會!”
  梅冷情冷笑幾聲,整理一番思緒,已含怒道:“你這小白痴!我叫你殺了東方龍,你卻混在龍王殿作威作福,不但殺不了人,還當他徒弟,幹起副龍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
  小痴哭喪道:“沒辦法,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梅冷情斥道:“你左一聲師父,右一聲師父,叫的比親爹還親蜜,這也是他逼的?混出了名堂,打著龍王殿旗號,在武林中作威作福,這也都是他逼的?”
  小痴勉強乾笑:“嗯……”
  “胡說!”梅冷情叱道:“他若逼你,會把武功都傳給你?”
  小痴含懼意而困窘乾笑:“你誤會了……是我逼他把武功傳給我的。”
  梅冷情為之愕然:“你逼他,那誰又逼你?”
  “我自己……”小痴窘澀道:“我意志力薄弱,禁不起誘惑,就逼自己拜他為師了……”
  “豈有此理!”梅冷情叱聲出口,也禁不住露了笑意,但她仍強行壓抑著。
  梅冷心就沒那麼具有忍勁,已憋紅了臉竊笑起來,但隨即以斥叫掩飾:“你見風轉舵投降變節,人人得而誅之!”
  小痴回答的甚絕:“反正我不變節,也一樣人人得而誅之,結果都差不了多少。”
  言下之意,乃是指他若不殺東方龍,梅冷心母女照樣會宰了他。
  梅冷心為之惱羞成怒:“你……你無恥、無賴?”
  小痴倒很鎮定:“這也不能全怪我,誰叫你們的‘黑蕊碎心丹’那麼不管用?害得我死不掉,非得變節不可!”
  如此一來,他倒把“變節”罪狀,全推給了梅冷心母女,還諷嘲她們藥效不管用。
  梅冷心母女怒紅了臉,恨不得把小痴給掐死當場。
  梅冷情一個巴掌摑過去,打得小痴歛起得意忘形笑態。她怒笑道:“下次沒有那麼幸運了!我會一刀宰了你!”
  梅冷心冷笑道:“可惜你變了節,人家卻把你當狗一樣的耍!”
  小痴從容道:“我只有被逼,不會被耍!”
  “這次你錯了!”梅冷心嘲訕道:“你以為東方龍那麼善良?收你為徒,又傳你武功?哼!他全是在利用你,把你這只只會搖尾巴的小狗放在手中耍,你卻把他當作神人一樣看待?真是狗就是狗!只會逢迎人家,叫你吃屎就吃屎!”
  小痴不為所動:“仇人對仇人,總是說些相互貶損的話,我很了解你的心情!”
  “你……”梅冷心見他不信,甚為忿怒,隨即又冷笑:“好!我就說給你聽,讓你這條失心狗也懂得被耍的痛苦!”
  她冷嘲道:“東方龍傳你武功,他只是在利用你,他要造就你成為武林一流高手,讓你去對付天下各大門派,然後再慢慢收拾你,你的武功消失,就是其中一個原因!三天前那場追殺,那堆炸藥,全是他一手設計!他先把你安頓在那裡,然後暗中通知九大門派去找你,再來一個炸彈開花,如此將能一網打盡他所礙眼的人!哼哼!你自認天下第一聰明,竟然會被人耍在鼓裡,還認賊作師父?可笑之極!”
  小痴和呂四卦如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瞪大眼睛,愣住了。
  這會是真的嗎?
  那古宅是東方龍所安排的地方,除了他,可說是無人知曉,而那些炸藥,若非事先埋妥,也該是趁小痴不注意時,暗中掩埋,這都必須極其隱密而接近此宅才能完成,除了那兩名傭僕,似乎無人能瞞過小痴。
  若說是九大門派所埋,他們何須入侵而賠上如此之多性命?
  而若非有人通知九大門派,他們如何得知小痴住處?
  這些事,由東方龍作起來,太容易而順利了。
  然而小痴卻不敢也不願相信,他認為東方龍一直愛護他,不惜一切將武功傳給自己,而自己武功已失,他要殺人,大可在龍王島就下手。
  他還是如此愛護自己,連他兒子武功被廢,他都能包容,何事他不能包容?他還給了自己不少恢復武功的祕方和秘功,他還擊退來找自己的虛空,這些都是他對自己的袒護。
  如此恩重如山的恩師,他怎會那麼狠毒的想陷害自己。
  可是這場圍殺,這堆炸藥,又是讓人難以解釋……
  無可否認,梅冷心這番話,深深的刺在小癡心坎,只是他不願相信,因為他心目中的東方龍,是如此慈祥而愛護著他。
  “你少耍人了!誰不知道那把火是你們放的,炸藥也是你們埋的!”
  小痴很快找出理由,她倆的可能性,要比恩師還來得太多了。
  梅冷心冷笑道:“我們若要炸死你,幹嘛還要把你救回來?”
  小痴黠笑道:“那是因為被我脫逃了,你們將計就計,乾脆把我們倆人救回來,也好探聽一點消息,甚至還可以利用我來對付我師父!”
  呂四卦和道:“對!你們的詭計就是如此!”
  梅冷情斥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執迷不悟!”
  梅冷心鄙夷道:“第一次你們都背叛了,我們還會傻得再叫你們去對付東方龍?你們倒很會幻想?”
  小痴叫道:“我師父沒有理由要殺我,全是你們惡意中傷!”
  梅冷情冷道:“你廢了他兒子,你以為他如此寬宏大量?他恨不得把你五馬分屍,以報毀子之仇。”
  小痴也想過此事,但東方龍當時的失望,並非自壓抑,以及後來的寬容,全是如此坦然,否則自己又豈會更進一步的感恩?
  “不要再說了!你們的話,我不信!因為你是我師父的仇人,我不會聽你們所說的一切!”
  梅冷心冷道:“沒人要你聽,我們只是要你明白,你所景仰的師父,是世上最卑鄙狠毒的人。”
  難道東方龍會是這樣的人嗎?
  小痴冷道:“不必你們多說,這件事,我自己會查明!”
  梅冷情道;“你還以為可以活著出去?”
  小痴叫道:“死了就向閻王查明,不須你們費神!”
  “好個向閻王查明……”梅冷情冷冷一笑:“恐怕閻王都要笑你認賊做師父!”
  小痴冷道:“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有什麼話快問吧!”
  聞及東方龍有可能在利用自己,小痴心情也沉多了,畢竟東方龍給過他不少恩惠,如同再生父母,在還沒弄明白之前,他可能快樂不起來了。
  梅冷情見他不再像方才刁鑽而漫不在乎,也出了一口怨氣,冷道:“我要龍王殿的功夫!”
  小痴道:“我受傷在身,暫時無法給你!”
  梅冷情見他回答如此乾脆,也頗感意外,隨後又道:“我還要知道慕容紅亭的下落!”
  小痴愕然道:“他跟你有何關係?”
  呂四卦道:“我看又是想偷學功夫!還有深仇大恨?”
  小痴瞄兩人一眼,不甚理踩的又問:“你們如何知曉,我知道他的下落?”
  梅冷心道:“自從你進了慕容府,他就失蹤,不問你問誰?”
  小痴突然心有一計,想讓兩人去苗疆,最好一去不回頭。已說道:“他在苗疆“莫拉真主’教派手中。”
  “莫拉真主?”
  梅冷情為之詫然,似乎對這個教派甚有戒心。
  小痴嘲訕道:“怎麼?嚇到了?有什麼好怕的?我還去那裡遊了一圈,輕鬆得很!”
  梅冷情立時追問:“你去過?”
  “豈只去過?”小痴得意道:“我還是‘莫拉真主’的繼承人呢!”
  此語一出,梅冷情臉色又變,不相信的瞧著小痴,想不透他有多少能耐,會當上“莫拉真主”的繼承人?
  梅冷心對她娘的失態頗感不解,但仍沒出口詢問。
  梅冷情已強制恢復鎮定,冷森道:“你若是真主繼承人,我要你帶我走一趟,要是你騙我,休怪我下手不留情!把你大卸八塊!”
  小痴道:“要去可以,我得先回龍王島查明此事再說!”
  看樣子,小痴和呂四卦暫時又可免於性命之憂了。
  梅冷情冷道:“由不得你!”
  “那不如先殺了我吧!”
  “你敢恐嚇我?”
  小痴輕鬆自在道:“我那敢?我只是任人宰割的俎上肉,想選擇慢一點死掉而已。”
  梅冷情已猶豫,可想而知“莫拉真主”似乎和她有某種關係存在,否則以她剛烈性格,自不會如此。
  梅冷心示甚想知道她和“莫拉真主”有何關係了但從小她已學會不能多問,該說的她娘自然會說。她只能迷惑的瞧著她娘。
  終於梅冷情已開口:“你若回去,要是東方龍翻臉殺了你,你又如何能跟我一同去苗疆?”
  小痴道:“你怕我被殺,可以保護我啊!”
  事情變化實是離奇,小痴搖身一變,反倒變城了梅冷情要保護的人。
  梅冷情嗔怒道:“你休想!若你被宰了,也沒什麼資格當上莫拉真主的繼承人,我何必再救你?”
  小痴道:“救不救隨便你,我不在乎!只要能回去就行了!”
  梅冷情考慮半晌,終於道:“你若聰明的話,就該看穿東方龍的詭計,如今你武功已失,除了莫拉真主,沒人能護得了你!”
  敢情她不知小痴已作過了莫拉真主的美夢,如今夢已醒,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重圓舊夢,她這番話,自是不能打動他。
  就算天下已無路讓他走,他也不會去幹那種行屍走肉的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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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直搗龍門

  事情轉變,常出人意料,梅冷情已答應放小痴和呂四卦回龍王島。
  過了三天。
  小痴和呂四卦傷勢已好了七分,梅冷情已逼迫小痴將龍王島的武功一一說出來,小痴甚合作,該說的全說了。
  練功中,匆匆又逝去數天。
  梅冷情覺得功夫已練得差不多,在感覺小痴甚為合作之下,她也不為難,很快已將小痴和呂四卦送出梅莊。
  臨行前,她還是冰冷的恐嚇小痴要乖乖的回來。
  然而小痴豈會聽她擺佈?
  他急著想揭開事實真象,和呂四卦已潛向杭州錢塘江口,找了船隻,已放洋出海。
  準備回龍王島,查個究竟。
  一天光景,小船已抵達龍王島對面那座較大的原始島嶼。
  此時已是夜晚戌時,寒星點點,碧海粼粼。
  上次小痴就是被梅冷情丟在此島。舊地重遊,他自然熟悉多了。
  船停在波濤泅湧,暗礁密布的岸邊外側十餘丈處。
  技術不夠,怕船撞沉,只好游泳上岸。
  一上岸,兩人穿上衣衫,小痴已道:“你留在此地,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呂四卦擔心道:“要是龍王真的如梅冷心她們所說,你不就糟了?”
  小痴道:“沒那麼嚴重,龍王對我那麼好……”
  “既然對你好,那我跟你去又有何妨?”
  小痴瞪眼道:“這次回來,是試探,你幹嘛踉我唱反調?”
  他雖然相信龍王對他的愛護,但梅冷心的話,說的也甚為難以讓人反駁,無形中,他還是產生了防範之心。
  呂四卦無奈道:“好吧!你要我如何支持你?”
  小痴道:“島上一切,你也了解不少,要是我過久沒回來,你就放把火,炸他一個精光!”
  他抓起一麻袋炸藥,笑的甚有把握。
  呂四卦卻叫道:“不行,那樣你還是翹了,這劃不來!不如你帶點炸藥去,也可以威脅他們!”
  “也不行!”小痴道:“龍王對我如何,尚不知結果,要是他對我一往愛護,我帶這麼一大堆炸藥,將來如何面對他?”
  呂四卦也覺得棘手,但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喜悅道:“有了!你上次不是被打得傷痕累累?”
  小痴白眼道:“你還不是一樣?”
  呂四卦得意道:“你既然受傷,就可包紮,然後將炸藥裹在身上,龍王就看不見了。”
  小痴道:“可是我們已經好了,龍王也知道我受傷復原相當快,難免會動疑。”
  呂四卦道:“那是內傷、刀傷,要是骨折了,十天半月總免不了吧?”
  小痴恍然一笑:“看不出你最近愈來愈聰明了!”
  “那裡!跟你學的!”呂四卦笑的甚開心。
  其實此種事本該難不倒小痴,只是他近日為了龍王的一切,過於患得患失,其它怪主意全然沒心情去想,倒是呂四卦平時也從他身邊學了不少,如今竟也能派上用場。
  兩人齊動手,在小痴腰間纏了至少廿斤炸藥,再穿回衣衫,顯得有些臃腫。
  弄妥後,呂四卦還抓出兩顆黑色雞蛋大小圓球,交予小痴:“震天雷,備用的,我可不希望你真的炸成肉片!”
  小痴接過手,笑道:“該死就要死,你自己也小心,最近老是走楣運,希望這次能來個鹹魚翻身!”
  “能翻就好,別弄個炸魚幹回來!”
  小癡笑了笑,道:“我走啦!兩小時沒回來,你就開炸!”
  招招手,他已潛向龍王島,一身炸藥,走起路來,也夠讓他提心吊膽。
  呂四卦也不停留,摸向龍王島另一頭較靠近渡口的方向。
  夜色中,龍王島一如萬盞燈火通亮的宮殿。
  寧靜中透著神秘。
  在東方不凡養病的臥房裡。
  東方龍豈能讓愛子如此就失去武功?
  他已盡所有能力在救治愛子。
  東方不凡光著身子,坐於床上,雙目緊閉,身上敷了不少藥物,熱汗不停從額頭及胸背湧出。
  東方龍則坐於其後,雙手按其背面,以內力為他衝撞已毀的“天突”、“紫宮”、“巨闕”、“日月”諸穴。
  他也運盡全力,汗流滿臉,依稀可見其周身湧出淡淡霧氣,可見其內力已登峰造極。
  經過盞茶功夫,東方龍才撤掌收手。走下床,拿起床邊預置的濕毛巾,擦擦汗水。
  他的臉容已顯憔悴而鬱,失去以前常有的光彩。
  不久,東方不凡也醒了。
  東方龍遞過毛巾,急問:“覺得如何?”
  東方不凡邊擦汗邊運氣,仍是悲切道:“爹……和以前一樣……”
  “一點進展都沒有?”
  東方不凡淒切搖著頭。
  東方龍一顆心快要滴出血來,有股欲墜的昏眩,使他步伐為之不穩的微晃著。
  多少的努力,仍是讓人如此失望,他有點支持不住。
  “爹……”東方不凡見他如此模樣,也驚慌地叫著。
  東方龍霎時歛起失態,困笑兩聲:“沒關係,方才運功過久,有點累了。”
  東方不凡見他沒事,也放了心,但想及自己武功盡失,又悲傷欲絕:“爹!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我!”
  “別難過,爹一定盡力使你功力恢復!”
  東方不凡啜泣道:“都是您,為何收白小痴這惡魔為徒,害得孩兒遭他侮辱不說,還被廢棄了武功!”
  東方龍嘆息道:“這是爹的失算……”
  東方不凡泣聲道:“您失算一次還不夠?聽刑總管說您還捨不得廢掉他副龍王職位!
  我不管!您一定要替我報仇,將他碎屍萬段。”
  東方龍安慰道:“爹何嘗不想把他碎屍萬段,爹豈能讓他如此逍遙!”
  東方不凡道:“可是您卸還想替他恢復功力……”
  “那只是權宜之計,爹早已對他下了手!”
  東方不凡愕然道:“您殺了他?”
  “沒有!”東方龍嘆聲道:“爹用了炸藥,沒想到他真有過人之能……”
  東方不凡追問道:“您沒炸死他,又被他脫逃了?”
  “不錯!”
  回答的不是東方龍,而是臉色充滿忿恚和不甘的小痴,他已跨門而入。
  他知道,要聽最真確的消息,就要從東方不凡身上探取,所以他老早就摸到此處,他耐心的等著東方不凡療傷完畢,也耐心聽他們談話,沒想到卻聽到自己最不想聽的消息。
  他的出現,使東方龍父子大感驚駭,不自禁的驚叫:“是你?”
  “不錯!是我!”小癡笑的比哭態還難看:“是你的得意徒弟,是龍王殿的得意副龍王。哈哈……”
  他狂笑起來,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拜師,視同再生父母的師父,會是如此狡猾之人,要得自己團團轉,講的那些甜言蜜語,就像妓女在談真情,自己卻信得連生命都可交給他。
  那副偽君子的嘴臉,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猙獰而讓人噁心,他真想啐他幾口唾沫。
  東方龍驚愕過後,已裝出笑臉:“副龍王你別多心,方才那些話只是在安慰我兒子。
  絕非事實……”
  “安慰你兒子?”小痴冷笑道:“找個藉口要用千百斤炸藥?你是天下最陰險的人!”
  “副龍王……”
  “呸!”小痴啐口唾沫:“聽到這名銜,我就噁心!”
  東方龍眼看無法再隱瞞,也不再作假,冷然笑起:“白小痴,你也太大膽了,敢一個人回來……”
  小痴截口道:“對付你,我一個人就夠了!”
  東方不凡恨道:“爹,快殺了他,替孩兒報仇!”
  小痴冷笑:“媽的!小淫賊,早知道,我就一掌斃了你!”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東方龍冷森道。
  小痴瞄向他,冷冷一笑:“東方龍,我倒想知道,你為何要利用我,又把一身所學傳給我?”
  東方龍突然暢笑不已:“白小痴,虧你聰明絕頂,卻也想不通此點?好吧,我就告訴你,那是因為你服了水晶蟾蜍的結果。”
  小痴突然被點通:“我明白了,你早就料到我會經脈消失,所以才大大方方傳我武功!如今我雖然學會了,仍是如同廢人,對你一點損失都沒有?”
  東方龍優雅一笑:“不錯!你終於開竅了!”
  小痴自嘲的一笑:“媽的!你還說過我的經脈慢慢消失,你會替我想辦法醫治,我還真他奶奶的不信不疑,直把你當恩師看?”
  東方龍道:“當時我也想找出原因,但失敗了!”
  “如果能治,你就不會想除掉沒有武功的我了?”
  “不錯,我還要利用你打天下!”東方龍忽然轉為暴戾:“沒想到你竟然敢廢了我兒子?你可知道他是我唯一骨肉?你作的太過份了!我不得不殺你!”
  “所以你才定下九峰山計謀,事先還在渡口逐退虛空,還百般呵護我,讓我深深感動,接受你的安排。”小痴道:“後來你又暗自通知九大門派來捉我,以便來個‘一炸天下沉’的大手筆?”
  東方龍厲道:“這都是你傷了我兒子的結果。你明知我在你身上花費不少心血,你卻恩將仇報,我不能讓你活在世上!”
  小痴冷笑:“你不想讓我活,我也不想讓你活!”
  東方龍逼近而冷笑不已,準備出手:“白小痴你不該來,就算你武功恢復,你還是不該來,因為你根本不是我敵手!”
  “噢?真的嗎?”小痴一副捉狹的往後退去。
  東方不凡急叫:“爹,別讓他逃了,生擒他,孩兒要親自剮了他!”
  東方龍冷笑:“在我手中,沒人逃得掉!”
  “我不想逃,我還想宰了你!”
  東方龍不屑道:“憑你了再練三十年吧?”
  小痴黠笑:“宰你不須要練功夫,有這玩意就行了!”
  他已翻出手掌兩顆震天雷。
  東方龍愕然道:“你帶了炸藥?”
  “不錯!我也想把你炸的粉身碎骨。”
  話聲未落,小痴已甩出一顆震天雷,直取東方不凡床補下方,準備炸死兩人,趁機避向後方。
  東方不凡尖叫的往後撞躲。
  豈知就在震天雷快要落地之際,東方龍身形突如隨風傾倒的巨樹削向地面,右手一伸,方離震天雷不及三尺,發出一道巧勁,硬是將它給吸入手中,然後腳不動,身軀已彈了起來,恢復先前優雅姿態。
  他露了一手漂亮的“吸龍神功”。
  小痴見及自己猛力甩出的炸藥,根本無法落地就被他給抄起,心頭也直叫苦。
  東方龍已從容傲岸的撫弄手中炸藥,傲然一笑:“你身無功力,所丟的勁道不足,你該知道傷不了我!”
  他已向前逼近。
  小痴突然大喝:“再看一顆!”
  手一甩,人已往門口逃去。
  東方龍方要閃身,突見小痴並沒甩出東西,已知上當,不禁怒火已起:“小白痴你別想逃走!”
  雙足微移,如輕風吹掠柳絮,快捷而優雅的追前。
  小痴方奔出屋外庭院,刑開天以及四大高手已攔過來。
  刑開天乍見小痴,稍怔楞,他不知小痴已和東方龍反目成仇,仍以為他具有副龍王身份,也不知該不該攔阻。
  小痴則卯上了,心知欺瞞他們,仍避免不了東方龍的追逐,只有爭取時間的強行闖過為是。
  他抓起震天雷,也扯開腰間炸藥,喝道:“不怕死的就過來!”
  他衝向刑開天和四大高手,五人見著炸藥,雖心存懼意,但經驗豐富的他們已心知有變,並未立時退開。
  此時東方龍已掠出,見著五人,馬上喝道:“快退!”
  五人不必多想,唯命是從的掠向後方。
  東方龍冷笑道:“白小痴,這是你自找的!”
  空間已夠,他突然打出手中震天雷,想引爆小痴身上炸藥,把他炸個粉碎。
  這恐怕非小痴所能料及的吧?
  只見炸藥電射而來,小痴苦笑道:“我完了……”絕望中,他也拋出手中炸藥,丟向五大高手,希望能撈點本回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有一道寒光斜射而出,直竄東方龍所發那顆震天雷,寒光一觸,叮然輕饗,竟然未把震天雷給引爆,反而將其快速的迫向東方龍。
  這會是誰所發的暗器?呂四卦沒這種手法,全是用一股巧勁,帶著易爆的震天雷,這種暗器身手,至少可以擠身武林十名以內。
  情勢頓轉,東方龍一個不察,已無法再抄住炸藥,趕忙掠退躲閃。
  小痴暗道一聲“好險”,已死命的往山下奔。反正綁在身上的炸藥非得以火引燃不可,他索性縮起頭來用滾的。希望能像烏龜一樣,一滾瀉到海中,那就得救了。
  爆聲方起,突然間更大的爆炸聲響不止,而且漸漸逼近,每爆一聲,就有一股烈焰沖天。想必呂四卦也開始反攻。
  東方龍登時雙目盡赤,大吼道:“有埋伏,先救火?”
  喊聲中,他仍追往小痴。
  五大高手,連同驚惶奔出的傭僕已齊往烈焰奔去。
  呂四卦可是邊炸邊往山上奔,邊喊著:“小痴兒,你快過來?”
  小痴滾得差不多,仍未忘記回話,一聲“我在這裡”,已把呂四卦給引來。
  呂四卦見小痴仍活著,欣喜若狂掠過去,將他摃在肩上,呵呵笑道:“你的逃命功夫不賴啊!”
  小痴滾得頭昏腦脹,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有乾笑著。
  此時東方龍已追掠而至,厲喝:“你們別想逃!”
  “我去你的!”
  呂四卦點燃炸藥,連丟四捆,趕忙摃著小痴往大島方向奔去。
  炸藥是引燃而去,任由東方龍手法高超,也不敢抄下它,只有閃躲。
  四捆炸藥轟了下來,已形成一片火海阻住他去路,等他再繞道而行時,已失去了小痴和呂四卦蹤跡。
  不甘心,他又奔向大島搜尋。
  這一折騰,小痴和呂四卦已有足夠時間逃上船隻,直放外海。
  他倆還向東方龍招手,戲謔的叫著:“拜拜!本副龍王走啦!多謝你的大恩大德!
  來生再報啦!”
  東方龍雙目盡赤,雙手捏得緊緊,眼巴巴的看著小痴離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突然間,他已想及自己船隻速度夠快,說不定還可追上小痴,已返回龍王島。
  小痴見其回奔,已歛起笑態,急道:“快走吧!他們馬上就會追來。”
  呂四卦得意道:“放心,那艘船現在至少有十幾個洞,弄個不好,還會炸開呢!”
  他早有想及,在海上脫逃,非得先毀船隻不可,早就潛向渡口,把那艘船給鑿了不少個洞,也裝下炸藥,隨時都會炸開。
  果然不久,龍王島岸邊已傳出沉悶爆炸聲,一束烈焰卷向天空。
  小痴至此才放心:“大呂四卦可是愈來愈聰明了!”
  “那裡,那裡!”呂四卦笑不合口:“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聰明也是會傳染的。”
  兩人望著閃閃火光沖天的龍王島,笑的更是開心。
  小痴捉狹直笑:“這才是龍王島最威風時刻,熊熊火光照天下!”
  笑聲中,船隻漸漸消逝茫茫水波深處。
  東方龍這次可損失慘重,想利用小痴,即被小痴毀去兒子武功,又燒了龍王島。
  這恐怕是他始料未及的吧?
  小痴和呂四卦現在已走頭無路,混不下江湖。
  龍王島要捉他。
  九大門派要宰他。
  梅冷情母女要捉他去苗疆“莫拉真主”教派,不知要幹些什麼事。
  現在他倆只要一露臉江湖,保證馬上招來殺身之禍。
  如此困境之下,小痴得找個地方躲。
  終於,他還是回到了“通天和尚”住處。
  至少通天和尚足可為他抵擋九大門派的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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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無極禪悟

  飛瀑依然湍洩不息,茅屋仍在,不知人還在否?
  小痴和呂四卦帶了一大包狗肉,一大壇黃山花釀,準備巴結巴結和尚,以解前嫌。
  一開門。
  和尚突然出擊,猛烈擊向小痴和呂四卦,砰然一響,兩人倒飛而退,足足飛退十餘丈遠,掉入冰冷的小溪中,跌個混身濕漉漉。
  和尚技巧的已騰空接下美酒和香肉,飛身落于巨石上,咕嚕的先灌幾口美酒,才捉狹道:“兩位閉關悟憚,一悟就是兩個月,不知悟出結果了沒有?”
  小痴乾笑道:“悟出結果了……”
  “噢?說來聽聽看!”
  小痴乾笑道:“那就是,沒事不能亂跑!”
  呂四卦憋笑道:“跑了以後,沒死,回來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通天和尚滿意笑道:“嗯!悟的很徹底,起來吧!”
  小痴和呂四卦,這才爬上巨石,脫下濕衣服,擰了幾下,晾在腳邊,已打開香肉,三人圍在一處,暢飲起來。
  小痴道:“九仟和尚,我們離開,你會很想念我們嗎?”
  久千道:“我為什麼要想念你們?”
  小痴道:“因為只有我才了解你的心情。”
  “噢?”和尚道:“我有什麼心情?”
  “我們突然失蹤,你一定急得到處亂轉!對不對?”
  和尚瞄他一眼,戲謔道:“你臭美!”
  小痴像拆穿人家秘密又想安慰的捉狹笑著:“何必呢?要是我,我也會著急。”
  “可惜和尚不是你!”久千道:“和尚是故意讓你出去混,你該死了這條心吧!”
  小痴愕然道:“你早已知道我們要溜走?”
  和尚得意笑著:“否則老衲怎會叫‘通天和尚”?”
  “那你也知道我們會去找要命郎中了?”
  “是老衲所言,老衲怎會不知?”
  “你卻眼睜睜的看我們去受難?”
  和尚得意笑道:“老衲早已算準你狗屎運特別好,必能逢凶化吉,安然無恙的回來,怎會擔心你去受難?那是一種最佳的考驗。”
  小痴突然笑了起來:“我也算準你的命運了!”
  和尚斜眼一睨,瞄向小痴,諧謔的說:“噢?你算我是什麼命?”
  “倒大楣的命!”
  小痴和呂四卦突然用力撲上,抓著方才晾曬的衣衫,捆向和尚,隨即摃起往瀑布下的深潭丟去。
  “什麼玩意兒?見死不救,還在說風涼話?”小痴雙手插腰,凜凜威風的說。
  呂四卦也罵道:“擺我們一道,還想吃我們喲狗肉?世上那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倆不想想,是自己先去整人,然後才被擺道,卻怪起和尚見死不救。看樣子,和尚若想跟他倆混,不倒大楣都不行。
  等和尚掙脫衣衫再爬起來時,已嗆了不少潭水,肚子都腫了起來,還好他內力深厚,肚裡能撐船,這點折磨,他還受得了。
  他喝道:“你們不怕我拆了你們骨頭?”
  小痴卻穩得很:“除非你把我們給殺了,否則恩恩怨怨,因果循環,終有一天你會倒大楣的!”
  和尚著實拿兩人沒辦法,為免於後顧之憂,只好妥協,輕輕一笑,道:“其實和尚我也為你們捏了一把汗,如今回來就好!讓我們重新開始。”
  小痴也不願鬧得過火,自己可還要靠他來庇護,遂道:“好吧!就暫且原諒你一次,下次可要小心維護我的安全。”
  呂四卦道:“天下已無我們容身之處了……”
  話還沒說完,小痴已一巴掌打向他後腦袋:“你怎麼可以掀自己的底?”
  呂四卦突然想通,乾笑道:“我只是想說,我們處境很危險而已……”
  他目光已瞄向和尚,希望和尚沒聽清楚,然而和尚已笑道:“江湖風聲大,老衲怎會不知?歡迎兩位回來!”
  “糗死了!”小痴乾笑的說:“既然你已知道,就算我們出糗好了,你管不管我們?”
  “管!當然管!”和尚道:“老衲愛才若渴,怎會捨棄天下第一聰明,只是偶而會出點糗的人?”
  小痴和呂四卦對望一眼,笑的甚癟。小痴道:“你該不會又像東方龍那樣奸詐吧?”
  和尚走回石面,坐了下來,淡然一笑道:“和尚目的已向你說過,其它已一無所求。”
  小痴瞪眼道:“什麼化解天下紛爭,現在天下每個人都要殺我,怎麼去化解?”
  “你不殺他們不就成了?”
  小痴黠笑道;“是啊!不殺他們?我只恨不得咬他們幾口而已!”
  呂四卦道:“我喜歡用吞的,一口一個,讓他們屍骨無存!”
  通天和尚嘆息道:“都是冤孽,前世結下的冤,也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灌下幾口酒,稍作沉思,已改變話題道:“經過兩個月折剩,你的內力可有進展?”
  小痴失望一嘆:“沒有!”突然又喜悅:“不過我發現一項奇蹟,我一掌把東方龍他的龜兒子給廢了,這證明我還有機會恢復內力。”
  通天和尚滿意點頭:“有此發現,就不虛此行了。”
  看來他讓小痴離開此處,乃有目的要讓小痴接受考驗,從困阨中去領悟武學之道。
  至少他讓小痴證明了武功有可能恢復,這比他說破嘴還來得讓他自己相信。
  小痴道:“可是從那次以後,為何奇蹟不再了?”
  和尚道:“當時你似乎激出生命潛力,才有那無堅不摧的力道;也許後來幾次,刺激不夠,所以才沒再創奇蹟吧!”
  小癡迷惑道:“不會呀!那次我也是豁了命,再不出現奇蹟,只有擺平了。”
  呂四卦笑道:“只是奇蹟出現在別人身上而已。”
  和尚沉思半晌,想找出其中原因,但畢竟非自己親身體驗,領悟自不可能比小痴還深,也說不出任何理想道理。
  他道:“老衲已說過,只有諸葛孔明能藉東風,這一切就得看你自己努力,既然知曉某種刺激有可能現出神功,你不妨朝這方面去體會,日子久了,總該會有心得才是。”
  “怎麼體會?……”
  小痴開始沉思。
  就此,他又日以繼夜的為恢復功力而努力。
  他想及當時情境,被打得很厲害,他也叫呂四卦和久千照作,結果被打個半死,仍沒效果。
  他又想到當時東方不凡在凌辱慕容可人,也許和性有關,也從山下弄了一名長得不錯的妓女,要呂四卦演了一劇接近一模一樣的戲,結果不但弄不出名堂,還叫妓女給纏上了,弄得三人大呼吃不消,不得不裝神弄鬼把她給嚇走。為此,通天和尚還誦了三天經,以贖見色思欲之罪。
  小痴也想及當時是被呂四卦丟向高樓,也照章來了幾次,結果功夫沒練成,把附近小鎮樓閣砸破不少,被追得滿街逃,然後已被小鎮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
  他想了將近十餘種千奇百怪的方法,不但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鼻青眼腫,還把呂四卦和通天和尚給整得慘兮兮,大嘆人生難過。
  十月天,若太陽高照,仍十分灼人。
  “不練了!”呂四卦抱怨叫著:“再練下去,你不斷氣,我可要去見閻王了!丟什麼盤子?氣死人了!”
  今天小痴的怪招是“丟盤子”,因為當時東方不凡攻向呂四卦時,是用白金扇使出“斬絕情”這招,白金扇拋出,迴旋如盤狀,因為用白金扇已試過,只好改用盤子。
  最主要,呂四卦也曾用盤子對付東方不凡。
  想當然爾,小痴怎會放過此重要關鍵?
  午時大太陽下,屋前平坦草地擺了足足有小山高的大小盤子,有金、銀、銅、鐵……
  各類盤子,而以瓷盤為最多,因為它便宜,砸起來又有聲音而易碎,十分過癮。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負責砸。小痴則在巨石上不停做出想做的事,又躲又閃又衝又擊,耍得渾然忘我。
  半個月下來,呂四卦全無休息,已感吃不消,他不幹了。
  小痴為之一楞:“幹嘛不砸?不是練得好好的!”
  呂四卦賴在盤堆,擦著汗,嗔道:“你只顧著練,可想到我們辛苦了陪你受罪,也該有個休息機會給人家吧?”
  通天和尚苦笑著:“小痴兒,照這樣下去,老衲也不管用了,休息一下如何?”
  小痴見兩人如此疲憊,豔陽又烈,也甚過意不去,猛然點頭:“好!就放個假,大家休息!暢飲它三天三夜!”
  哇的一聲尖叫,呂四卦已蹦起來,大呼小叫的吼著小痴夠朋友,已和小痴雙雙褪下衣服。跳入潭中泡它一頓清涼浴。
  通天和尚也噓口氣,分享一絲喜氣,從屋裡搬出大堆美酒佳肴,準備暢飲三天三夜。
  呂四卦個子魁梧,也容易餓,遊不了幾趟,就已飢腸咕嚕直叫,已爬上岸,先填飽再說。
  幾杯酒下肚,心情心爽然,已唱起童年快樂山歌。
  他一唱,小痴也跟著接唱,如此一來,兩人愈唱愈起勁,至後來已跟吼音差不多。
  聲音愈高,回音愈大,震得滿山似已抖動,飛瀑為之失色,呂四卦突然有股想叱哼風雲,壓過萬丈飛瀑之念頭,立時憋足真氣狂吼起來。
  聲音嘯至最高點,像極“獅子吼”讓人耳根生疼,山峰為之唯唯抖響,飛瀑聲也被其淹沒。
  嘯聲未竭,山峰抖動更厲害,突然一塊巨岩已從飛瀑頂端疾如流星般殞落,正砸向潭中的小痴。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見小痴正興高采烈的向著自己在相對的吼著,根本未察覺巨岩已快壓頂。他倆驚駭尖叫:“小痴快躲開?”
  兩人奮不顧身已衝向小痴,想擊碎石塊以救人。
  然而岩石如流星,快捷無比,兩人根本趕不及。小痴則在吼聲音,也沒聽見兩人叫聲,突見兩人衝前,心知不妙,突然抬頭,巨石已壓頂而下,烏黑一片。
  呂四卦已絕望的吼叫:“小痴……”救之已是不及,兩眼急出眼淚。
  乍見巨石烏黑罩頂,駭然之下,小痴連想都來不及想已伸手往巨石擊去。
  奇蹟又發生了?
  突見小痴雙掌擊出,啪然碎響,千斤重,足足有肥象大的岩塊,竟然被他打得零零碎碎,倒噴而散。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也同時落於地面,駭然不信的瞪著小痴。
  一切似乎已凝結,聲音不再。
  小痴和前次相同,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神奇的雙手。
  直至碎石全部塵埃落定。小痴才欣喜若狂的尖叫雀躍起來。
  “我成功了!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難道這塊殞石已讓他悟出道理?
  呂四卦已從驚駭而轉露憨然的笑容:“***小白痴,專門搞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
  三人終於恢復喜悅,圍在平坦石塊上。
  通天和尚已問:“小痴兒,你悟出了什麼道理?”
  小痴得意洋洋灌口酒才道:“‘空’,就是‘無極’!奶奶的!害我白白浪費三數個月!”
  呂四卦追問道:“小痴兒,我可不懂什麼禪語,說明白點!”
  小痴口沫橫飛道:“就是‘無招便有招’,不去想,功力自來!”
  呂四卦還是不懂。通天和尚已喧個佛號,道:“恭喜你悟出道理,將來功力自無可限量。”
  小痴呵呵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轉向呂四卦,笑的更捉狹:“我還得謝你這擎天一叫,把石頭給叫下來,否則我不知還要憋多久呢!”
  呂四卦陪笑道:“感謝我,就說得清楚些,好讓我也當個聰明人。”
  小痴立時解釋道:“理由很簡單,就是不要去想‘要恢復功力’,就像我突然間出掌打向東方不凡這小淫賊時,連想都來不及想,所以武功就出來了。剛才也是如此,石塊又急又狠,我也沒時間去想!”
  呂四卦恍然道:“我懂了!這就是‘空’,什麼都不要想!”
  呂四卦已絕望的吼叫:“小痴……”救之已是不及,兩眼急出眼淚。
  乍見巨石烏黑罩頂,駭然之下,小痴連想都來不及想已伸手往巨石擊去。
  奇蹟又發生了--
  突見小痴雙掌擊出,啪然碎響,千斤重,足足有肥象大的岩塊,竟然被他打得零零碎碎,倒噴而散。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也同時落於地面,駭然不信的瞪著小痴。
  一切似乎已凝結,聲音不再。
  小痴和前次相同,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神奇的雙手。
  直至碎石全部塵埃落定。小痴才欣喜若狂的尖叫雀躍起來。
  “我成功了!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難道這塊殞石已讓他悟出道理?
  呂四卦已從驚駭而轉露憨然的笑容:“***小白痴,專門搞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
  三人終於恢復喜悅,圍在平坦石塊上。
  通天和尚已問:“小痴兒,你悟出了什麼道理?”
  小痴得意洋洋灌口酒才道:“‘空﹄,就是‘無極﹄!奶奶的!害我白白浪費三數個月!”
  呂四卦追問道:“小痴兒,我可不懂什麼禪語,說明白點!”
  小痴口沫橫飛道:“就是‘無招便有招’,不去想,功力自來!”
  呂四卦還是不懂。通天和尚已喧個佛號,道:“恭喜你悟出道理,將來功力自無可限量。”
  小痴呵呵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轉向呂四卦,笑的更捉狹:“我還得謝你這擎天一叫,把石頭給叫下來,否則我不知還要憋多久呢!”
  呂四卦陪笑道:“感謝我,就說得清楚些,好讓我也當個聰明人。”
  小痴立時解釋道:“理由很簡單,就是不要去想‘要恢復功力’,就像我突然間出掌打向東方不凡這小淫賊時,連想都來不及想,所以武功就出來了。剛才也是如此,石塊又急又狠,我也沒時間去想!”
  呂四卦恍然道:“我懂了!這就是‘空’,什麼都不要想!”
  小痴道:“沒錯,是個‘空﹄字!”他憋笑不已:“想當時在九峰山古宅被人追殺時,就是一直要恢復功力,結果差點送了命!白白挨了一頓打。夠冤枉了!”
  通天和尚含笑道:“這幾天的練習還不是一樣?老衲差點讓那姑娘給破了戒,當了你的犧牲品!”
  小痴乾笑道:“有練習才有進步嘛!縱使您破了戒,如來佛還是會原諒你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通天和尚趕忙連連告罪。
  呂四卦笑了一陣,又問:“那個﹃空’我懂了,但這﹃無極’作何解釋?”
  小痴道:“這個較難說明白,淺顯的說,就是無限力量,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本身的潛力,就像我吃過很多補藥,本身就具備有較深的功力,所以才能擊碎石塊。若功力不行,就算潛力發出,仍然無法抗拒巨石壓頂的命運。”
  喝口酒,哈出酒氣,他又道:“第二種,也就是你較想知道的一種,就是外在的力量要無限的刺激,以引出生命潛力;我們不拼命就會死在東方不凡手中,我不拚命,就會被巨石壓死,那些加諸予我的力量是無形而可怕的,所以我才會激出相對的力量,懂了沒!”
  呂四卦頻頻點頭叫“懂”,隨後又問道:“照這樣說來,你還得每次被打個半死,或者非得賭命的時候才有辦法發出神力了?”
  小痴道:“照理來說該是如此……”
  呂四卦已笑道:“這還不是一樣沒保險?要是萬一你‘空’不出心思,照樣被打個半死!”
  通天和尚道:“這就是小痴兒接下來所要修練的地方!”
  呂四卦含有調侃的笑著:“怎麼練?心不能想,要如何練?既然練,就想到要練什麼,一‘想到﹄就不是‘空﹄,不就練也是白練了?”
  小痴眉頭直皺,苦笑道:“這也是我頭痛的地方!”
  通天和尚道:“你不必過於失望,既然找出原因,你可以慢慢帶動體中內力,將來完全恢復以後,就可運用自如了!”
  “這我知道,只是剛開始,要如何不想?就算是比劃招式……”
  小痴漫不經心的劃起右手食中二指,點向那堆瓷盤,突然啪的輕響,瓷盤已被擊破,他又愕住了。
  呂四卦也瞪大了眼,直瞧著小痴及瓷盤之間。
  “這是……這是奇蹟?…….”小痴又試了幾次。可惜又無效果。
  突然他已跳起來亂舞,混合大招式耍個不停,全以指勁為主,果然偶爾有指勁透空而出,擊向瓷盤,而這些都是在他帶得甚為順手,而又不是刻意要出擊的指勁中。
  他已雀班道:“我又想通了,只要不專心去想,順著招式,隨時都有可能發出勁道!”
  呂四卦滿意而打趣道:“小痴兒!我看你就自創一招‘跳舞功’吧!”
  “有何不可!”
  小痴趁著火熱多跳幾趟,指勁愈來愈多,勁道亦是愈來愈強勁。
  最令他喜悅者,體內似乎已有股氣流在流動,像是裝了水的瓶子晃動,裏邊的水就是那股氣流。
  現在水裝的滿滿,晃動不大,若是能在裡面製造漩渦,那可是無所不至,無所不達,比起順著經脈運氣的內功心法,何異強上數倍?
  小痴缺的只是引導的方法。
  還好現在己有所小小收穫--靠“跳舞功”發勁,已讓三人心神為之大振。
  小痴的恢復功力,將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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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前世今緣

第一章  鏡花傳奇

  經過幾天練了下來,小痴已摸出一個端倪,在輕鬆自在,無羈無束,隨心所欲,竟也收發自如,七成以上都帶了勁。這勁道往往大得嚇人,連通天和尚有時都盡全力抵擋招架乏力。
  尤其是輕功,任意施展,總有奇蹟出現,竄高十數丈,那是小事,似又把“一砲沖天”的絕技重拾了回來。
  像這樣“進步神速”,小痴豈能還待得了此處。
  他的心早已飛到五花八門的武林世界。
  “武功大成啦!該是我白小痴揚眉吐氣的時候了。”小痴威風八面的說,然後想著該如何回到武林辦些正事。
  清晨,山林含露,一片清新爽朗,景色宜人。
  三人如往常,在屋前廣場練功。
  小痴的叫聲,已把呂四卦和通天和尚喚回頭。
  收了招式,通天和尚道:“你覺得運用自如了?”
  “嗯!你看!”
  小痴回手一招打向遠處一棵垂柳,然而招式過處,如泥牛沉海,什麼也沒發生。
  通天和尚嘲惹:“看什麼?看歌仔戲?”
  小痴一陣乾笑:“我又想到招式了!重來!”
  他如跳舞般耍起,然後順勢不在意的揮向垂柳,果然一道勁風呼起,吹得垂柳甩盪不已。
  他這才得意道:“收發自如!”
  呂四卦道:“總是要先跳舞才行,我看你還是多練些時候吧!”
  小痴呵呵笑道:“扭兩下有何不好?這可以虛張聲勢,現在問題已不在多加練習,而是在於我‘想不想”的問題。只要我不想,不就大功告成了?”
  呂四卦訕笑道:“問題是,你每次都會想。”
  “慢慢會改進嘛!要是再混在這裡,我看我都會只成真白痴了!”小痴道。
  呂四卦道:“那好啊!你若皇成‘真白痴”,什麼都想不起來,武功馬上就恢復,可變成天下無敵啦!”
  小痴亦感有道理,頻頻點頭:“也對,值得一試。”
  若有機會,他倒想求證一番,現在他考慮的,是如何力能把自已變成“真白痴”,以及成了白痴以後,將如何再變回來如若無法變回,那可別玩,他可不願意一輩子變成呆呆傻傻的。
  通天和尚知道小痴已動了凡心,若再留他,保證他又會來個不告而別,也只有順其自然,以免又惹出無謂的事端。
  他將小痴和呂四卦招至屋前那塊平坦灰岩,三人坐了下來。他才道:“小痴兒,你武功大成之後,將作些什麼事?”
  小痴威風凜凜道:“多啦!揚名立萬,濟弱扶傾,替天行道,專殺壞人!呵呵,偶爾也可以躍武揚威一下。””
  和尚道:“你所說的壞人,可有標準?”
  “沒有標準!”小痴得意而捉狹道:“只要我看不順眼的,都是壞人!因為好人,我一向都看得很順眼!
  呂四卦也打趣道:“眼前就有一個!”
  和尚立即苦笑:“和尚已行將就木,再壞也壞不了多久,兩位何不放老衲一馬?”
  小痴哧哧輕笑:“你壞是壞,還算滿老實,這是你唯一優點,也是我饒你一命的最佳原因!”
  和尚苦笑不已。
  小痴不再開玩笑,正經道:“至少我得出口怨氣,平白的被人追殺,簡直太欺侮人了!”
  “包括九大門派?”
  “當然!”小痴罵道:“這些人比壞人更可惡,打著正派口號,就隨便可以殺人?
  什麼玩意兒!”
  和尚嘆道:“老衲何嘗不是為此而離開少林寺?”他回憶道:“當年久折掌門要剿‘七花門’,老衲也曾經阻止,沒想到悲劇仍不斷延續著。欸!這都是正派人士太過於嫉惡而近於走火入魔的結果。”
  小痴恨道:“所以這些人更該殺!”
  通天和尚長嘆一聲,道:“老衲知道你非好殺之人,該不會濫殺無辜,如此說,只不過嘴巴硬而已……”
  “誰說的!”小痴擺出狠勁:“我的人生是血淋淋的,我逢人就殺!”
  和尚笑道:“據我所知,你還沒殺過一個人。”
  “廢話!”小痴踉樣道:“俺混了十幾年,以前的不說,奪取水晶蟾蜍,慕容府偷學武功,以至于後來的‘天斷峰’戰役,苗疆邪魔歪道拚鬥,‘九峰山’古宅的血淋淋事件,死傷少說也近千人,你竟會說我沒殺過人?”
  和尚含笑道:“看起來,似乎這些人的死亡都和你有關,但實際上他們都不是死在你手上:你想想看,當你武功不濟時,以及武功消失時,你又如何能傷人?我看每次被追殺的都是你!”
  小痴突然拽不出來了,想想,還真有那麼回事,尚未入龍王殿之前,他根本殺不了人,奪寶紛爭的死傷與他無關,武功大成後,雖挑了不少門派,就算峨嵋長老渡悔也是死於中毒,並非他親手所殺。後來的“天斷峰”戰役,自己也在最緊要關頭失去武功,死的人,全是龍王殿高手所傷,及至後來武功盡失,那還能殺人?
  想及此,實在讓他有點洩氣。
  混武林如此之久,一個人都沒宰過,未免太沒面子了吧?
  突然癟氣中,他已再得意聳起肩頭來:“誰說我沒殺過人?我在‘要命郎中’那裡殺了一個獸人!嘿嘿,老和尚,你搞錯啦!”
  和尚淡笑道:“那是‘獸人’,並非‘真人’,只龍勉強算是半個人。”
  “小痴兒你少糗啦!”呂四卦像是掀人瘡疤般捉狹笑道:“你那是殺人?那獸人明明是被你活生生給咬死的!你那有資格‘殺人’?”
  小痴也覺得想笑而癟笑起來:“也罷!現在江湖難混,想殺個人都不容易,只好用咬的,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能咬死人,也實屬少見,三人各有一股不同笑意。
  不久,和尚道:“不管如何,老衲認為你本性仍是善良並非兇惡之徒,所以老衲才不惜犯眾怒的將你給救回來,看在有恩報恩的份上,小痴兒你可答應我幾件事?你該不是忘恩者吧?!”
  小痴兒行為雖非那種一諾千金之人,但他也有此種心態,只是偶爾心力不足而已,對和尚的搭救,他當然感恩。
  “你說說看,能辦到的,絕無問題!”
  和尚滿意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希望你別對九大門派記恨太深,他們也是被利用者。”
  小痴懷有不甘:“‘恨’是結定了,我不殺他們,他們可不放過我!這件事很難辦!”
  呂四卦道:“何況我們還偷了他們不少靈丹妙藥,深仇已結成這樣子,我看是化不開啦!”
  和尚道:“這些我了解,在江湖,若無恩怨,那是假的,對於九大門派之仇,算一算便結了,想來亦能化干戈為玉帛,老衲原意,是希望別再讓奸人利用,而造成親者痛仇者快的局面。”
  小痴滿口答應:“這容易!俺天下第一聰明,怎麼被人利用?下次有人敢利用我,第一個就宰了他!”認真點頭:“這事純屬意外,經過一次教訓後,我終於想通,最親密的人就是最危險的人!”
  “去你的!”呂四卦罵道:“你這分明是在說我嘛!”
  “本來就差不了多少!”小痴瞪眼道:“隨時隨地在扯我後腿,掀我瘡疤的人就是你,我遲早會死在你手中,你不危險,誰才危險?”
  呂四卦不怒反而得意笑起來:“這是善意的忠告,也是為你好啊!少了我的扯後腿,你才真正危險!”
  小痴白眼:“我寧可忠言逆耳,聽些拍馬屁的話。”
  呂四卦笑嘆道:“欸!誰叫你是我朋友?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小痴道:“什麼朋友?專門陷害我的朋友?”
  呂四卦笑而不笞。
  通天和尚淡然一笑,已把話題扯回來:“另外,老衲希望你能替我辦三件事情。”
  好奇心驅使下,小痴和呂四卦不再針鋒相對。
  小痴問:“什麼事?”
  和尚道:“第一、老衲希望你能阻止‘龍王殿’可能的陰謀報復。東方龍一向陰險狡詐,他不可能不報復。”
  小痴道:“這當然,東方龍不找我,我還想找他呢!”
  和尚又道:“第二、老衲要你探探‘莫拉真主’的企圖,以及它的組織。”
  小痴封此事也其感興趣,一口就答應下來。
  和尚滿意一笑,沉吟半晌才道:“最後一件,你要替老衲找出‘七花門’的門徒。”
  小痴面有難色:“我怎知他們有多少人?”
  和尚道:“傳言只有七位,似乎都是女人,你只要找出她們七人就可以了。”
  小痴道:“她們全部以“花”為代表?像梅冷情,她住的地方全是梅花,其她者也可能住在蘭花、桂花之類了?。”
  和尚道:“也有此可能,據上次圍剿“七花門”人士說,她們武功各有專長,而且以花為記,想是錯不了,不過有一人卻相當神秘,到現在來沒人見過她。”
  小痴好奇道:“是誰?”
  “就是‘七花門’的門主‘鏡花’!”和尚說道:“鏡花水月本無蹤,含情一笑絕命中。”
  小痴道:“你是說她武功高強,來去無蹤,從未被人見過,而且在談笑風生之中就可殺人?”
  和尚點頭:“不錯。”
  小痴有興趣了:“她的武功多高?”
  和尚瞧他一眼,暗自一嘆,小痴仍對武功如此癡迷。他道:“傳言她殺人從未用上三招,可想而知天下無人是她對手。”
  “無敵天下?”小痴兩眼瞪得如銅鈴般大,貪婪的只差沒流下口水,如若能和天下第一高手較量,亦或和她切磋,甚至偷學幾招,實是讓人興奮之挑戰,道:“比起你呢?
  你自認能通天,自然有一套了……”
  和尚苦笑不已:“不瞞你說,老衲師弟久折掌門,在二十年前那次圍剿,敵不過她五十招。老衲武功和他在伯仲之間,想必也好不了那兒去,大概勉強可湊個六十招吧?”
  小痴並不想知道他能接下幾招,他只要評鑑“鏡花”武功是否無敵天下?聞及和尚如此說,那當然不錯了!
  “好!很好!真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師父!”他說的其是貪婪,似乎就想當場拜師似的。
  和尚淡然一笑:“小痴兒,恐怕你要失望了!……”
  小痴截口而瞄眼道:“你想阻止一個天才找尋理想的師父?這將是武林一大憾事!”
  和尚搖頭直笑:“並非如此!”他解釋道:“‘鏡花’神祕莫測,而且冷酷無情,尤其是對男人,只要稍不順眼,馬上取其性命,這是‘七花門’門下所有人的通病,你想這種人,她會收男性為徒?”
  呂四卦道:“看樣子,分明是心理變態!梅冷情母女就有痛恨男人的毛病,我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小痴如被潑了一盆冷水,高興笑容也凍僵了,勉強的乾笑:“說不定她會破例……
  像我這種天才不多……”
  呂四卦調侃道:“是啊!將來拜了師,練了功,莫要變成人妖,專殺男人才好!”
  “去你的!”小痴一掌又摑向呂四卦頭顱:“要是如此,我第一個就殺你!至少會先閹了你,變成小太監!”
  呂四卦摸著頭,憋笑著,也不敢再出言。
  小痴瞪眼道:“我只是覺得‘鏡花’武功厲害,天下無敵,這種功夫不學,你要學什麼功夫?拜不成,不會偷偷的學?一招‘達摩竄月’打得天下大亂,你有什麼好嫌棄?
  將來我學會了,休想再叫我傳給你!”
  呂四卦被他說的笑容也澀僵了,歉然道:“對不起!我只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就算你真的拜她為師,我還不是一樣跟著你?”
  小痴這才有了笑容:“真是!分什麼男男女女!一頭死腦筋,好功夫當前,不學的才是呆子!”
  這話無異也罵上了通天和尚,他乾咳一笑,隨即道:“你說的也沒錯,練武者,對絕世功夫都有莫名的吸引力,否則江湖也不會常常發生掠奪祕籍事件。不過對於“鏡花’一事,你可別存太多希望,因為她行蹤飄忽不定,不知是生是死,你不妨先查明她的下落再說!”
  小痴甚感興趣而俱信心道:“沒問題!世上只要有那種功夫,就算她在閻王殿,俺也要下地獄把她給引渡回來!當然啦,她若不想傳我武功,我也會把她逼出來,就像生核子一樣,我要她生她若不肯,照樣逼她生下來!”
  通天和尚心知無法阻止小痴學功夫之莫大心願,也不願多費脣舌規勸,遂道:“若說武學之精奧,少林達摩“易經筋”可謂浩翰無比,為天下武功之最,可惜除了達摩祖師,無人能參透十層,老衲也只能悟出七八層而已。”
  小痴又貪婪起來:“我聽過,就是沒辦法弄到手,大和尚,‘易筋經’放在何處?
  藉一下如何?”
  和尚輕輕一笑道:“‘易筋經’乃少林鎮寺寶物,藉不得外人的;至於放在何處,基於安全,老衲不便告知,請能見諒。”
  小痴白眼道:“你以為我想偷?”
  以小痴出道江湖之種種作為,這句話是白問了,任何人也知道他對武功有所偏好,學不到,用偷,那是常事。
  和尚仍是輕笑著,笑聲中已含有那股“心照不宣”之意味。
  小痴也想及江湖人人如何防自己,不禁也笑了起來:“終有一天,我會弄到手的!”
  和尚輕笑:“那也是緣份,老衲無話可說。”
  小痴已下定決心,找機會專程為“易筋經”大大設計一番,非把它弄到手不可道:
  “放心,若有這麼一天,我必定避著你啦!”。
  和尚笑道;“多謝多謝!”
  談著,晨曦已升至山頭,投下串串金光閃亮,照在枝葉尖端晶瑩晨露,幻化無盡珍珠晶亮,甚為美麗。
  小痴已覺得該走了。
  和尚則追問:“你們要從何事先著手?”
  小痴不加思索就道:“武功要緊,當然先把調查‘鏡花’的事擺在第一了。”
  呂四卦詫然道:“你要去找那女閻羅王?”
  小痴得意洋洋道:“有何不可?我現在可是神功蓋世,何必怕她們?”
  呂四卦苦笑不已:“希望你別再出差錯才好,‘梅莊’那棟大樓,可就要再加三層了。”
  小痴呵呵笑道:“放心,大樓是要蓋,不過,不是我們,是她們母女倆!而且可能要蓋三十層!”
  呂四卦除了苦笑,又能如何?
  和尚已起身,整理一番破舊袈裟,然後道:“該作的,老衲都作了,兩位好自為之,老衲不送了。”
  小痴仍有一份感激:“九仟大禪師,別過今日,你將去何處?”
  和尚嘆道:“武林岌岌可危,老衲豈可袖手旁觀,天南地北,自有該行之處,他日有緣,再與你這天下第一聰明禪師論禪,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就此告別!”
  話聲方落,沒想到先走的會是他,只見他騰身而起,化作一道輕姻般飄浮,天馬行空掠向飛瀑,飛近瀑布左側古松處,右足尖輕點松枝,已然再彈十數丈高,藉勁幾次,人已消逝瀑布頂端。
  他的輕身功夫,讓人想起神仙凌空虛渡的絕妙。
  小痴和呂四卦看著他背影消失,心田深處也升起一份悵然若失,畢竟,通天和尚也算得上是兩人的半個師父。尤其是小痴,若非他,又豈能悟出武學禪理?
  “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小痴歛起悵然神情,向茅屋作最後一瞥,已和呂四卦舉步往小徑走去,望向萬馬奔騰瀑布直瀉而下,兩人不禁豪氣又起,已仰天長嘯,以抒發鬱悶心胸。
  嘯聲霞得山峰暱暱作晌,回音不絕,兩人才邁開大步,直掠山下。
  他倆似如猛虎出山般氣勢萬千,卻不知後力是否夠足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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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可玉奴嬌

  小痴果然再次尋向“梅莊”想找梅冷情母女,以探聽“鏡花”下落,一了窺探第一高手武學之秘密。
  然而他倆在太行山附近,轉了一天一夜,就是不得其門而入。兩次出入梅莊,都是被蒙著眼送出來,在抵達一處綠竹林,才鬆開布條。照小痴判斷,絕不會超過十裡路程,然而這卻難住他們了。
  兩人找得身疲體倦,遂找條小溪,洗把臉,先坐下來休息再說。
  呂四卦抱怨道:“這女閻王,朋明要我們去苗疆找那‘莫拉真主’,卻變了卦,不見半個鬼影,害我們白跑這趟冤枉路。”
  小痴雖然累,但瞄向前面幾座插天高峰,突然有點得意的笑起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呂四卦馬上追問。
  小痴有點戲耍味道的笑著:“像上次一樣,爬上山峰再往下跳,路就出來了?說不定還可以將梅冷心這兇女人給壓扁呢!”
  呂四卦瞪眼道:“你有完沒完?差點被你害死還不夠?什麼壓扁?說下定她們早就在屋頂裝上竹刺,這麼一下去,保證可以從前胸看到背後!跳第一次可以說聰明膽大,跳第二次絕對是笨蛋,我不幹!”
  小癡笑道:“我們本就是‘聰明白痴’和‘笨蛋’意義相同,你不覺得有點光榮麼?”
  呂卜四卦道:“一點都不光榮,還是不幹!”
  小痴供奈道:“不幹就沒辦法了。”
  呂四卦問道:“你想她們為何不等我們?”
  小痴道;“理由很多,也許她們以為我們又讓人家給捉去了。”
  呂四卦道:“是龍王島?”
  “那倒不會!”小痴道:“她們母女賊得很,聞及龍王島被我們炸了,再加上東方龍四處在尋人,她們必定會想到我不在東方龍手中,只是在某一個地方,或是某人手中。”
  呂四卦道:“所以她們在等不到人之後就走了?”
  小痴道:“事實如此。”
  呂四卦道:“我是說她們會去找‘莫拉真主’?”
  “任何狀況都有可能!”小痴道:“有可能去找我們,也有可能留在‘梅莊’。”
  他起身道:“走吧!”
  “不找了?”
  小痴道:“我找她,不如她來找我們,反正我們現在是大人物,跺一腳都會動江湖,還怕人家找不著?”
  他已走向小溪下游。
  呂四卦也踉上,不必找了,心情也為之輕鬆:“咱們去那裡跺江湖幹?”小癡想想,已曖昧的笑起來:“找大美人啊!咱們不是跟她約好了?緣訂三生,然後來個洞房花燭夜!”
  呂四卦突然楞住,慕容可人身邊兩個丫裊,被他嚇死過,現在去,準沒好結果,他急道:“我不去!”
  小痴呵呵笑道:“你不去?那你留下來好了!”
  說完,他已往山下疾奔。
  呂四卦眼見剩下自己一人,要是碰上梅冷情母女,那還得了?不得已,硬是咬著牙:
  “真是交友不慎!”一聲“等等我啊”,也舉足追下去,對付丫裊,要來得比女閻王要保險多了。
  慕容府紅門前那兩雙石雕麒麟仍沉猛雌伏著。小痴和呂四卦就躲在麒麟後面。張著眼睛往丈余高,帶銅扣的紅色拱型大門瞧去。
  門頂嵌鑲邵塊白底金字題有“慕容府”鬥大草體字的大玉石長匾,雕琢之精細,就如一塊玉屏風,找不出一絲不妥與瑕疵。
  小痴可沒心情去欣賞這些。眼睛一轉,又溜回身前白色麒麟,老成持重的誇耀者:
  “好一雙活麒麟,看起來比小象還大,保證可以騎著它去見玉皇大帝。”
  呂四卦道:“麒麟是祥獸,可以避邪,咱們也沾點祥氣,免得將來老是時運不濟,頻頻落難!”
  對於要去見慕容可人,很可能碰上那兩個丫裊,他早心頭忐忑難安,希望能藉麒麟祥瑞之氣,避此霉運。
  小痴並沒專心去想他話中含意,也甚想過過癮,立時高興道:“不騎白不騎,反正沒人,騎兩下也無啥干係!上吧!”
  說著,他已擺出架勢,像極戲臺上奸臣騎大馬的誇張動作,一聲“呀喝”已騰竄而起,像要壓倒山丘的往麒麟壓去。
  如此用力,一般人必把臀部給壓疼,然他那身鐵打身軀,硬的像石頭似的,豈會受此一壓而發疼,只瞧得他輕輕鬆松,跨得威風八面,一點也不疼。
  呂四卦見他跨上,也不甘落後,雀躍叫聲“我也來”,隨即跨身坐向麒麟。
  正在兩人興高采烈往下坐之際
  忽然“啪”的一聲,偌大而堅硬的麒麟竟然如中炸彈般開了花,碎垮滿地,塵灰為之冒湧而起。
  小痴和呂四卦尖叫一聲,已然跌坐於地,傻楞楞的相互對眼,一時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堅硬石雕的麒麟,竟然不堪一坐?
  小痴苦笑不已:“這麒麟好象紙糊的一樣,怎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垮了簡直中看不中用!!”
  呂四卦道:“大概你不小心又用上功力,就把它坐垮了。”
  小痴道:“會嗎?隨便一坐即有此威力?”
  呂四卦道:“怎不會?高山殞石都可震碎,坐垮麒麟又算什麼?”
  小痴乾笑道:“真是亂發功,不過沾沾麒麟喜氣也好。”
  呂四卦抱怨道:“麒麟再如何吉祥,也抵不過你這個衰人一身的倒霉運!”
  小痴爬起來,一身都是灰塵,十分狼狽。瞧瞧那顆還算完整的麒麟頭,又聞及屋內傳來陣陣吆喝聲,心知慕容府弟子已察覺,急忙拔腿就跑:“快走吧!再不走,更倒霉的事情就要來了!”
  呂四卦也不敢落後,顧不得再整理衣衫,辭忙追向小痴,往左側不遠處那清澈水溝奔去。
  他們想故計重施,潛水進入慕容可人起居處。
  大門一開,湧出數名勁裝漢子,突見麒磷已毀,甚是驚咳,又見小痴,呂四卦兩人背影,其中一名急叫:“快追!”
  護院武師趕忙快步追了過去。
  小痴已知無法隱瞞,只有入水一途了,苦笑道:“跳吧!麒磷的吉祥,在水中才能顯現出來的!”
  他和呂四卦已沒時間考慮換下衣衫,已雙雙跳入水中,反正衣服都是灰塵,洗洗反而乾淨。
  武師追趕而至,突見兩人跳水後,就已不見蹤跡,順著河溝追趕一陣,仍無所獲,只好調頭返回慕容府。
  眼見麒麟被弄個粉碎,不禁也想笑,他們在想:若說小痴和呂四卦有意挑釁,那也不必逃的如此之急?若非挑釁,又何苦硬將麒麟給弄碎?如此又弄又逃之行徑,何異小孩在耍把戲?
  只是他們未想及,麒麟是讓人家給坐垮的。
  小痴和呂四卦熟巧的潛入慕容可人花園中那座幽雅靜湖中。
  已近黃昏,霞光萬丈,投向湖面,映出萬道金光閃閃,似若一串串金葉子隨風飄動,甚為光彩奪目。
  湖面九曲橋盡頭之雅亭,已燃起燭光,淡淡透出柔如蟬翼紛飛的紗簾,一股神秘清雅氣息湧現著。
  亭內,似乎有人在整理東西。
  小痴和呂四卦很快冒出水面,瞧向雅亭,見著人影,已滿意笑起。小痴道:“大美人果真在此!”
  呂四卦吶吶道:“會不會是那兩個丫嬛?”
  小痴道:“急什麼?叫一下不就知道了?”他突已昂起頭叫著:“大美人!我們……”
  話聲未叫完,呂四卦趕忙掩住他嘴巴,急叫道:“你想害死我啊?要是她真的是丫嬛,那我不就……”
  然而他動作雖快,卻無法掩住小痴所叫聲音,亭內那名丫嬛已發覺,乍見有人從水中冒起,基於上次吃的虧,可謂終身難忘,想都不想,已驚叫起來:“不好啦!有刺客……”
  呂四卦乍見竟然是要命丫嬛,那還顧得了小痴?一個騰身掠出水面,使出“燕子三抄水”的絕頂輕功,流光飛逝般竄入屋內,凌空一指,已把驚惶而想逃逸的丫嬛惜春給點倒。
  呂四卦這才噓口氣,飄落地面:“還好最近功夫進步神速,否則非出漏子不可!”
  小痴也爬上曲橋欄杆,戲謔道:“怎麼樣了查出來是誰了沒有?”
  呂四卦瞪眼道:“查出來了!是你娘!”
  小痴不在意的笑著:“我娘?那你趕快叫伯母啊!”
  呂四卦想佔口舌之利,誰知仍被小痴給倒打一耙,要叫惜春“伯母”?硬是把話給咽了回去,免得又遭了殃。
  小痴走入亭內,一切依舊高雅怡人,瞧瞧惜春,得意笑道:“藏起來吧!都已抓著了,還爭個什麼?”
  呂四卦瞪眼道:“你再亂叫,我可要先走了,省得死在你手中!”
  小痴呵呵笑道:“我那有這麼多時間鬼叫著?你藏了惜春後就躲起來,別忘了還有另一個小丫嬛在風騷著。”
  呂四卦抱怨道:“每次跟你在一起,沒有一次風風光光的!”
  小痴稍尷尬的笑了兩聲:“就快啦!方才坐垮麒麟,不就威風八面?”
  呂四卦奚落道:“只是灰頭土臉而已!”
  小痴乾笑著:“這種事也不是人人能夠“享受’的嘛!”
  呂四卦再瞪他一眼,也不敢怠慢,把惜春藏在雅亭後角,用長簾給罩住,雖然稍微凸出,但不仔細看,也不容易發現。
  藏妥以後,呂四卦則潛向九曲橋左側一棵濃密垂柳立即藏身其中,準備再逮另一名丫嬛。
  小痴則坐於屋內矮腳長桌前,倒著美酒,自飲自酌,時而幻想著待會兒要如何與大美人交談,如何表現自己的不俗。
  老是讓美人斥及油裡油氣,心頭也不好受!
  然而他這次似乎仍是一樣俗不可耐。
  因為他想著想著,再加上美酒醉人,不自禁的已進入夢鄉,夢中不停露出笑意,嘴巴張得杯口大,差點流口水,也許做的是美夢吧?
  這還沒關係,他竟也把雙腳架在桌子上,衣服又濕,如此一來,和潦倒街道的流浪漢已相差無幾。
  夕陽已沉,霞光黯失,夜已臨。
  呂四卦已等得發慌,正想跳下樹以活動筋骨之際,突又發現有人踽踽行來,仔細一看,白紗輕裙,正是美絕天下的慕容可人。
  他立時給小痴暗號,但小痴已進入夢鄉,那還有時間給他回音?
  “媽的!臭小子,到現在還有時間喝老酒了我看你如何去消受美人恩!”呂四卦已從方才的緊張而轉為捉狹,他也想報復先前的恩怨。
  不容他想太多,慕容可人已輕盈走向雅亭,輕聲叫著:“惜春!你到那裡去了?我不是叫你整理好,通知我一聲嘛?”
  惜春當然不會回話,慕容可人已走入雅亭,乍見一雙長腳掛在桌上,詫然驚訝,提防的走過去,想看清是誰?
  突見小痴甜美笑容,她不禁也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害我等了那麼久……”她伸手去搖著小痴肩頭:“白小痴,你醒醒!”
  小痴扭動一下身軀,並未醒過來。
  慕容可人叫了兩次,見他未醒,也不好意思再搖,心想就讓他睡夠了再說,然而眼眸瀏向四周,不見惜春人影,頓覺以白小痴個性,惜春可能遭了殃,急忙又搖著小痴:
  “白小痴,你快醒醒,惜春呢?”
  小痴似有所覺,扭動身軀一陣,喃喃夢囈的念著:“大美人 喝杯吧……”
  他迷糊的作出抓酒杯姿態,想必夢中正好進行這一段。
  慕容可人不明就裡,她只擔心惜春,又追問:“我不喝,惜春在哪裡?你把惜春怎麼了?”
  “不喝怎麼行?”小痴喃喃叫道:“不喝就不夠高雅脫俗,喝了再告訴你!”
  慕容可人無奈,只好舉杯喝下米酒,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小痴喃喃道:“要說什麼?……”
  “惜春在那裡?”
  “惜春?她是誰?……”
  “就是我的小婢,高高的……”
  “哦……”小痴似懂非懂的說:“她……她在樹上……”此時的他,已把惜春和呂四卦擺在一起,伸手已往窗外呂四卦躲藏之垂柳比去。
  “樹上?”慕容可人想不透一個好端端的人,怎會跑到樹上去了但想及她爹也曾經被綁綁于樹,不禁驚愕道:“你們……”
  呂四卦躲在樹上,仍戲謔的往小亭看,存心想看小痴出醜,誰知小痴竟往自己指來,直覺反應:“這混蛋又在耍我了!”
  不客氣,截取一小段樹枝已打向小痴,不管如何總能把他打醒,讓他裝不下去吧?
  樹枝打在小痴頭頂,咋的一聲,又脆又晌,小痴登時蹦起來,急叫:“誰敢暗算本大爺!”聲音之大,已把慕容可人給震住。
  “那一個不怕死的……”小痴正舞起招式,準備還擊對方,驟見慕容可人,已楞住:
  “是你?”
  慕容可人一笑:“是我……”
  “怎會是你?!”小痴乾笑道:“剛才我……我在幹什麼?耍酒瘋,說夢話?”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還好,只是把腳放在桌上而已。”
  “哇!我又糗了!”小痴尷尬的笑著:“這動作,還算美吧?”
  慕容可人道:“比起某種人來說,是美了不少。”她仍擔心惜春安危,追問道:
  “惜春呢?我的貼身丫裊。”小痴歉然的指向後邊牆角下:“在那裡,好象也醉了……”
  慕容可人趕忙走過去,拉開紗簾,已出現惜春熟睡臉容,再探視一番,心知是穴道受製,也為之放心,想把她拍醒。
  小痴卻出言阻止:“大美人且慢!你的丫裊可兇得很,這一拍醒她,我就得落水潛逃了!”
  慕容可人猶豫一陣,終於還是將惜春置回原位,已恢復平常擁有的甜美笑容,走了回來:“你也真是,上次何須對她們開玩笑呢?”
  小痴指著垂柳樹上,捉狹道:“開玩笑的人在樹上,跟我沒關係。”
  慕容可人這纔明白呂四卦藏在樹上,嫣然一笑,道:“叫他下來吧!有我在,惜春和雨春不敢亂來的!”
  小痴一副無奈道:“這我可無能為力了,他一向有這個偏好,若非他願意下來,拉他也沒用,就由他去吧!”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道:“就隨他吧!”已走向矮桌,稍加整理被小痴弄亂而濺出不少酒漬的桌面,道:“你們也真是,要找我,直接由大門來,不就得了?何須每次都弄得一身濕漉漉的?”
  小痴可不敢把糗事給說出來,乾笑不已:“這……這是因為……因為狗改不了吃屎,我們已很習慣這種見面方式!”
  一時無法答上口之下,他連“狗改不了吃屎”如此自我貶損的話都用上,但覺回答甚妙,已呵呵笑起。
  小痴自知要是消息傳開,若有入圍上來,府外水溝後路必定被堵死,逃不了,那是小事,要是在美人面前出糗,那可真的“出大糗”了。
  要是以前,慕容可人聞及此粗俗言語,必然會不屑一顧而拂袖離去,但此時,她雖感困窘而不習慣,卻未產生太大反感,只是以笑容來掩飾心中的不習慣。
  話已說過,小痴也未太留意,他只擔心慕容可人是否已知曉麒麟被毀一事。見及她如此反應,必然不知此事,心情也為之安定下來。
  “最近還好吧?”小痴問。
  慕容可人輕輕一嘆:“你說過,上了龍王島之後,要馬上帶去我找我爹,誰知你一去就是數個多月,我等得心好急!”
  小痴睨眼道:“也就是說,你很想念我的意思?”
  他本以為慕容可人會表現困窘形態,誰知她卻一如方才,含有傷感道:“為了我爹,我能不想你嗎?”
  小痴有點不是味道的說:“除了你爹,你就不想我了?”
  慕容可人嘆道:“想是想,只是我想的是你上次吟詩作弄我;那個女人丟得起這個臉呢?”
  小痴癟得甚僵,暗自後悔捉弄人,到頭來卻和大美人劃下了一條鴻溝,他乾笑道:
  “我是無心之過,敬請原諒!”
  “我也明白你是無心,只可惜我卻無法忘懷!”慕容可人笑的稍帶淒悵:“別說這,我們喝點美酒,你能拿出雅的一面嗎?”
  小痴滿口答應:“當然!我現在發覺,唐突佳人,是件不能原諒的錯誤,從今天開始;我將是優秀的秀才,準備侍候漂亮的佳人!”
  他已擺出姿態,準備和美人大談風花雪月。
  慕容可人也含笑的坐了下來,兩人面對面啜飲美酒,小痴此時是順眼多了,不過她談的仍是有關她爹的一切。
  “我爹他在那裡?遠不遠?”
  “在苗疆,要七天路程!”
  慕容可人含帶有疑惑眼神:“你當真要我去?”
  小痴大打包票道:“不帶你去,帶誰去?我發現我們愈來愈投緣了,你不覺得我們是天生的一對?”
  慕容可人嫩臉微紅,笑的如芙蓉出水,美極了,也落落大方道:“你若不那麼油氣,說不定我會忍不住的喜歡上你呢!”
  小痴樂歪了心,笑不絕口:“說真的,你這個大美人,還真有那麼點魅力,足可把天下男人迷倒,誰說不喜歡你,那都是口是心非,不過油氣是天生的,要改過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慕容可人道:“為了我,你不能改嗎?”
  小痴道:“改了就不真,不真就是假,現在為了你。我勉強亂改,要是將來你花容不再,說不定我老毛病又犯了,這又何苦呢?”
  慕容可人已呆楞,她想的雖有關小痴的話,但最主要還是那句“花容不再”,想及父親日漸衰老,又有誰能青春常在?
  小痴又道:“美人跟英雄都是一樣,不許人間見白髮,我看沒有必要去牽就你,故意裝作很有氣質的樣子,你也不必追尋夢中的影子,把我的壞處當成好處,也勉強通過啦!”
  平時甚有主見的慕容可人,被小痴三言兩語,說得方寸大亂,不禁對自己起了懷疑 世上真有那種完美無缺的人?
  自己美絕天下,又精通琴棋書藝畫,可謂色藝雙絕,但心靈充斥的,難道就如小痴所言,全是夢幻美景?
  她未想通是否全為夢幻,卻明白自己活得比小痴不踏實,整天以書琴為伍,不懂人與人之間的情趣,這人生是否白活了?
  她有這麼點丁感覺 人生似乎不是活在象牙塔里的撫琴弄月,該是接受塵世的衝擊,才能化出生命之光輝。
  “好一個‘把壞處當成好處’?”她嫣然輕笑:“我試著去接受,不過你也別壞得太離譜了,讓人連嘗試都不敢試。”
  小痴欣然自得道:“我若真的壞,你也不會坐在這裡踉我喝酒了,不對嗎?至於我對自己的評語是時好時壞!”
  慕容可人道:“有時候,我也不如自已做的對不對?”
  小痴回答的甚有味道:“聰明的人,在不知‘對不對’時,都會選擇‘對’,這可以使人來得神采飛揚!”
  慕容可人道:“要是選錯了呢?”
  小痴回答的更絕:“既然都是‘錯’,早選晚選都一樣,留到最後再來選,不也一樣?”
  慕容可人輕輕一笑,斟了一杯酒,啜飲一口,方道:“恐怕那時,想挽回都來不及了!”
  小痴又有歪理:“你聽過挽不回的錯誤,會有好結果嗎?”
  慕容可人搖頭經笑:“沒有,有時甚至比一錯到底還來得痛苦。”
  “這就對了!”小痴興味盎然道:“既然比一錯到底來得痛苦,挽不挽回又有何差別?”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你的理由雖然有點歪,但卻讓人很難拂卻,不管是對的,或是錯的。”
  “所以說,不必想太多,對與錯的結果都差不了多少!”小痴拿起酒杯:“來,喝酒,現在談對錯的是非題,實在很殺風景,選擇喝酒就是對的。”
  慕容可人似也想拋棄是與非,欣然舉起酒杯,與小痴對酌起來。
  兩人笑聲不斷傳出。
  這可把樹上的呂四卦給憋死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憋得喉頭直發癢。
  正想發作之際,似奇蹟般的瞧向左邊花園盡頭之拱門,已奔入一紅衣女子。
  “慕容玉人?”呂四卦先是驚愕,但隨狡黠笑起:“好小子!談戀愛談昏了頭,就讓你來個三角戀愛!”
  他已存心看戲,不再示警小痴。
  慕容玉人直奔而來,迫不及的叫著“大姊……”突見著輕紗後透出兩尊人影,還有笑聲傳來,已心生疑惑:“誰有那麼大的福氣?會讓大姊看上?……”含有捉弄意味:
  “我得瞧瞧是何方神聖?”
  她已慢步潛向雅亭。
  她哪知藏在雅亭那人就是強行吻過自己的白小痴,仍捉姦般地潛去。
  呂四卦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一顆頭探的比駝鳥還長。
  小痴不如大禍臨頭,仍是美酒不斷,豪氣大發:“你可知前人誰的戀情最是感人?”
  慕容可人嫩臉帶紅暈,更形楚楚動人,似乎美酒也替她壯了不少膽子,她也鬆懈了自己矜持,竟然和小痴背靠著背,把酒話湖光月色,其樂也融融。
  她嬌羞一笑:“感人的很多,但最讓我回味的仍是曹植與甄宓的戀情,太動人了!”
  小痴瞇著醉眼望向美人,笑得甚醉人:“我要想的也是他們這一對,你想過,我們和他們有什麼類似之處?”不等可人回答,他已說過:“那就是甄宓比曹植大,我比你小,這種戀愛談起來才過癮吶!”
  慕容可人嬌羞一笑:“可是這些結局都是悲劇,你不怕?”
  小痴豪邁道:“怕什麼?什麼陣仗我沒見過?會怕一個‘悲劇’?放心,我會改造它。”
  慕容可人道:“這麼說,你談過很多次戀愛了?”
  小痴得意道:“從兩歲半開始,大大小小少說有百來次,每次也是轟轟烈烈的失戀,我還怕什麼?”
  慕容可人道:“看樣子,你果然經驗豐富了?”
  小痴得意道:“那裡!失戀了,可以再接再勵,若沒失戀,他只有一次機會;我一向不會平白的把機會給放棄!就像你妹妹那個恰查某,命中注定我們要失戀,我還是慷慨的施捨她一個……”
  “香吻”兩字還未出來,小痴已吃了一個火辣辣耳光,打得他往左側幾張靠背椅拉去。
  慕容玉人,不知何時已潛進屋內,登時聞及此事,一個怒火攻心,不但賞他一個耳光,更抽出短劍剌向小痴。怒罵不已:“淫賊!我要殺了你!”
  慕容可人詫愣不已:“這是怎麼回事亍?!”
  小痴趕忙躲向椅後,苦笑道:“這是我失戀最痛苦的一次!”
  慕容可人已從怔楞中醒來,趕忙攔向玉人,急叫道:“妹妹不得太衝動,有話慢慢說。”
  慕容玉人仍是一味猛刺:“姊姊讓開,讓我殺了他,他是淫徒、惡賊、登徒子,十惡不赦的壞人!”
  有慕容可人擋著,小痴也落個輕鬆,摸著紅腫右頰,嘖嘖叫痛,隨即罵道:“戀愛談不成,你也不必那麼兇,恰查某!”
  “你……”慕容玉人怨火填膺,短劍又刺:“我要剁了你……”
  慕容可人急忙道:“妹妹你別激動,他剛才說的全是在開玩笑,你別當真!”
  慕容玉人厲道:“他沒開玩笑,他就是淫徒,專門欺騙女人的感情 ”
  慕容可人見她如此激動,倒也怔住了:“他……他騙了你?!”
  “誰讓他騙了?”慕容玉人厲道:“他是用卑鄙手段網住我,再吻我!他是色狼
   ”
  慕容可人霎時臉色一婁,轉向小痴,聲音冰冷的可以凍死人:“你吻了我妹妹?”
  小痴道:“別聽她胡說,我只是堵住她嘴巴而已,當時被捆在網中,我也沒辦法!”
  慕容玉人怨叫:“你胡說,你分明是淫徒 ”
  慕容可人長嘆一聲,懶得再看小痴一眼,已掠身走出雅亭。
  看樣子,誤會已在小痴和慕容可人之間形成。
  小痴急叫:“大美人你可千萬別相信你妹妹的鬼話……”
  慕容玉人一把利劍已逼得他手忙腳亂。
  他苦笑著:“沒想到這次失戀的更快!”
  想及好好一件事被慕容玉人給搞得亂七八糟,不禁怒火也起,嗔罵道:“恰查某,俺談情說愛關你何事?你敢破壞氣氛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舞起功夫,硬是要製住慕容玉人,然而他愈急,心思愈想及武功,招式愈是不靈了。
  才三招不到,已被慕容玉人給撂下三片衣衫,連帶血痕上身,弄得十分狼狽。
  慕容玉人三劍得逞,已發洩不少先前怒火,冷笑不已:“我還以為你多行了看我如何一劍劍把你的肉給剮了!”
  一連七劍毫不留情剮向小痴四肢,小痴躲無可躲,只好掀起長椅上的酒壺擋它一擋。
  然而短劍過於鋒利,酒壺已被刺穿,若非小痴躲得快,一只右掌非得被刺出血洞不可。
  小痴被逼得四處逃竄,險象環生。呂四卦卻在樹上呵呵直笑,欣賞著小痴種種“美妙”姿勢。
  小痴眼見呂四卦見死不救,不禁也火了心,昂頭就叫:“來人吶!有刺客 在樹上 有好幾位 ”
  呂四卦聞言,暗道糟了,立時往樹下掠,準備逃逸,他那想到小痴會不顧自己安危的叫來大批人手?
  話聲未落,四邊牆頭、拱門已衝來不少護院武師,個個武功精湛全數圍向呂四卦。
  他也沒得閒著,四處出手迎敵,卻不停罵著小痴不夠意思!
  小痴但覺自己心亂如麻,又急於突圍,一些“空”的境界都無法達到,想靜下來,慕容玉人利劍可不氣的猛剛而至,倒不如先詐降認輪,以便能靜下心思,再想辦法恢復武功。
  他急忙道:“住手住手!我認輸,你要殺就殺,要刮就刮,我決不還手!”
  慕容玉人見他突然不動,心想其中必有詐,趕忙提神戒備,也忘了再攻。
  小痴眼見詭計得逞,馬上陪笑著:“我快死了,你就讓我完成一段心願吧?”
  不等慕容玉人回答,他已胡亂的舞起招式。
  “我的心願就是舞完人生最後一招!”小痴呵呵笑道:“看這招‘回眸一笑’!”
  他舞出怪招,突然右手甩向慕容玉人,在他一甩手之際,一股勁風衝向她,既快且疾,慕容玉人避無可避,啊的驚叫,硬被勁風掃向牆角,跌出亭外走廊。
  小痴一招得手,已得意笑著:“母老虎,你現在該知道本大爺不是好惹的吧?這“回眸一笑’,是我笑,不是你笑。嘿嘿,讓著你,你還以為我怕你?再看這招‘達摩竄月’!”
  他再使出招式,快步衝向慕容玉人,本來此招該是飛掠而起,如今他功力時有時無,只好以快步代替飛掠,儘管如此,聲勢仍是十分浩大嚇人。
  慕容玉人吃過他的虧,一時也不知該否硬接,猶豫之下,已往左側閃去,想找個適當機會再出手。
  小痴見她退去,更形狂妄,姦猾直笑:“那裡逃?你不是要我親你嗎?馬上你就會實現了!”
  他衝向窗口,因有桌椅擋前,一時也跨不過去,只好煞住衝勢,爬上椅子,再舉足跨出窗口。
  慕容玉人見狀,心知機會已臨,趕忙叱喝,一把短劍揮出數道寒光,疾快的刺過去,心想刺不死,也得使他受重創。
  然而她快,一個花瓶更快,不知何時,丫裊惜春已驚醒,突見有人爬上窗,意識上已認定他就是壞人,隨手舉起花瓶,已狠命的砸向小痴腦袋。
  事出突然,小痴未想及敵人竟從背後來,已被砸個正著,卡啦啦脆響,他已翻白眼瞥向惜春,苦叫著;“好厲害的馬後砲……”
  說著,他已一頭栽往窗下,昏了過去。眼睛還張的雪大,似有不甘。
  慕容玉人見他已倒地,終於噓了一口氣,抹去額上汗珠:“好險,這混蛋鬼把戲這麼多……”
  想及“鬼把戲”,她又歛起笑意,深怕小痴又使詐,小心翼翼的走前,撥動小痴身軀,隨後又扯下窗簾,將他捆綁。
  一切妥善後,她才真的放心,含笑轉向惜春:“多虧你;對了,你怎會在此?”
  惜春稍帶怒意道:“是他們兩人偷襲我……”突然發現呂四卦不見了,著急道:
  “還有一人呢?”
  慕容玉人瞧向亭外,一大堆人打的難分難解,立時道:“在外面,我們過去瞧瞧!”
  她和惜春施著小痴已走往九曲橋,只一轉折,也走到呂四卦拚鬥現場。
  慕容玉人冷笑一聲,喝道:“住手!”
  話聲一出,慕容府弟子已退至一旁,刀劍仍握得緊緊,以防呂四卦脫逃。
  慕容玉人冷笑不已:“臭和尚,你的難兄難弟已被捉了,你還想逃?”
  呂四卦瞄向地面小痴,苦笑不已:“媽的!什麼神功大成了睡覺倒是不落人後……”
  小痴倒地受縛,直覺上,呂四卦已認為沒有再戰的必要,再衝量一下敵我力量,他已認輸了。
  “來吧!反正要死,也得死成一堆!”呂四卦伸出雙手,準備就縛:“誰叫我交友不慎,一生之中只交你一個朋友!”
  慕容玉人甚滿意呂四卦舉動,見他束手,馬上下令:“來人,過去把他綁起來!”
  立時有三名護衛應聲“是”,快捷走向呂四卦,並捆綁他雙手,提向慕容玉人。
  惜春見及呂四卦,已怒意泛生:“二小姐,就是他偷襲我!太可惡了!您要好好教訓他!”
  慕容玉人得意一笑:“教訓?我還想剁了他們呢!他欺負你,你就加倍要回來!”
  惜春正想快意的說聲“是”,豈知呂四卦已猝然撞向小痴,被綁的雙手勾向小痴身上簾布,將他拉起,趕忙往湖中竄去。
  原來他方才故意認輸,就是有意想接近小痴,以便能帶他脫逃。
  事出突然,眾人為之一愣,慕容玉人一楞之餘,也醒了過來,急忙喝道:“快拿人!”
  數名武師已躍入水中,準備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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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囚裡逃生

  小痴一下水,已驚醒過來,但在水中,口不能言,突又見著有人追至,情不自禁的一聲大喝,一掌日劈向來人。
  突然而發,他不但掙脫了裹身簾布,也發出強勁掌力,打得那些武師倒噴空中,四腳朝天的往水面摔,濺起水花噴高數丈,濺得岸邊不少人衣衫盡濕,個個嚇愣當場,不知發生何事。
  小痴抬頭向慕容玉人招手,訕笑道:“要逮我可沒那麼容易,再見!”向呂四卦作了一個美妙而代表勝利手勢,已雙雙潛向回路,準備逃逸。
  慕容玉人急得暴跳如雷:“還不快追。”
  對水,她可是外行,否則她早就跳入水中去捉人了。
  又有幾名護衛躍入水中以逮人。
  一名較老的武師拱手道:“稟二小姐,這兩人似乎就是打碎大門玉石麒麟的那兩人。”
  慕容玉人叱道:“除了他們還會有誰?你盡說此廢話!怎不早通知,早就可以將他收拾,還留到現在成為禍害!”
  武師窘困道:“屬下當時並不敢確定,仍派人四處搜查……,屬下是說,他們曾跳入府外左側水溝逃逸……”
  慕容玉人突地靈光一閃,已冷笑起來:“快!到外面捉人,別忘了帶巨網!”
  話聲未落,她已先奔向府外。
  幾名手下趕忙前去取出巨網,隨後再追向府外左側清澈水溝,慕容玉人心知小痴狡黠過人,已命大家躲在暗處,以免被識破而讓他又逃走了。
  果然不到幾分鐘,小痴和呂四卦已潛回水溝,小痴探頭尋視,並未發現不妥,已細聲道:“沒人,很安全!”
  探視十分小心而緩慢,但衝上岸卻甚快,畢竟他也想及追兵不久必定會趕來。
  然而他倆卻不知追兵早已抵達,且埋伏在此四周,在兩人快速衝往岸邊之際,只見慕容玉人一聲急喝:“撤網!”
  一張十餘丈長寬的巨網從天而降,罩得天衣無縫,小痴和呂四卦已楞在當埸,暗自叫苦,這那能走得掉?
  小痴、呂四卦只能拚命反打,然巨網過巨,且數十守衛欺撲圍捕,縱使能擊退數人,卻擋不了全部,幾個照面,雙雙落網,小痴直叫苦,費了不少勁才逃至此,如今又要淪為階下囚,實是時運不濟!
  尤其又是淪入不可理喻的慕容玉人手中。
  網已罩下,兩人已就逮。
  慕容玉人慢步走出,冷笑不已:“小白痴,我看你這次往那裡逃?”
  小痴自我解嘲的說:“有女人陪伴,我為什麼要逃?”
  “你……”慕容玉人怨極反笑:“到現在還嘴硬?好!我就讓你如願以償!”轉向手下:“帶走!”
  一聲令下,小痴和呂四卦已被摃回慕容府,不必說,一定送往地牢刑房。
  慕容玉人笑的甚是開心,她已想妥任何能夠折磨人的手段,要一道道的讓小痴嘗遍。
  惜春也懷著戰勝喜悅心情返回府中,準備折磨兩人。
  紅門已帶上,夜光下,只見著一只孤伶伶麒麟雌伏著。
  在地牢。
  小痴及呂四卦和上次一樣被扣在牆上呈“大”字狀。
  一切用刑道俱都備妥,若將它一一往人身軀試,不死也要脫層皮。
  尤其那堆熊熊烈火,所冒火焰,在一丈開外都能感覺出它逼人的熱氣和悶氣。爐火上的火紅鐵牌,不停暴出火花,讓人怵目驚心。
  牢內除了小痴和呂四卦,只有慕容玉人,以及惜春,雨春兩個丫裊,慕容可人仍不想沾此事,躲得無影無蹤。
  慕容玉人針對小痴,一個個耳光打個不停,惜春和雨春專心對付呂四卦,也整得他甚為難受。
  小痴被打得鼻青眼踵,仍是口不饒人:“你再怎麼打,俺一樣舒服得很,我明白,你是有口難言,打在手裡,愛在心裡。”
  慕容玉人冷笑道:“我看你嘴巴能硬到什麼時候?”
  小痴道:“若不硬,怎能堵住你嘴巴?”他器喪著臉:“如今我才相信,這是我所作最痛苦的一件事!”
  一想及自己被吻,慕容玉人惱羞成怒得簡直無法自製,怒火已升:“我就燙爛你的嘴巴!”
  掀起火紅鐵塊,就想往小痴嘴唇送去,以報心頭之恨。
  小痴暗道一聲“完了”,以她個性,還有何事做不出來?”他急叫:“你燙了我,你就永遠休想知道你爹下落!”
  慕容玉人冷笑:“我爹武功高得很,不必你操心!”
  她已將火紅鐵牌往前送,小痴焦切急叫:“二小姐別當真,我們之間全是誤會!”
  慕容玉人冷笑:“誤會?那烙死你也是誤會了!”烙鐵仍往前送,眼看就快燙及小痴嘴唇。
  驀地
  一聲“玉兒住手”,從石梯已走進來一名紫裙中年美婦容貌薙容華貴,頂上墜珠鳳凰金釵晃閃像要翔飛,均勻的淡妝,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她正是慕容紅亭妻子左青姿。
  在她左後方,慕容可人一無表情的跟下來。雅亭那件事,似已讓她對小痴又有一種鄙視排斥之心。
  慕容玉人見母親已臨,當下已泣出眼淚:“娘,他欺負我,這個大色狼無惡不作,我要殺了他!”
  左青姿蓮步輕移,姣好臉容和身軀,當使人相信只有她才能生出像慕容可人這種美人胚。
  她道:“玉兒,凡事適可而止,別做得太過火了。”
  “可是他……他親……”慕容玉人對於被偷吻一事,在如此多人之下,也羞於啟口,恨得直咬牙。
  小痴張著腫青眼眶,戲謔道:“誰親你?你懂不懂接吻是要有感情的?”轉向左青姿:“別聽你女兒亂說,她三番兩次追殺我,這也罷了!她竟敢在用巨網捆住我時,還嘮叨罵個不停,我最不能忍受就是長舌頭的女人,只好堵住她嘴巴!她偏要說我親她?
  這算那門的去死(吻)嘛!”再白慕容玉人一眼:“猴急也不是這種猴急法?”
  慕容玉人又羞又窘又怒:“誰長舌?你明明是想佔我便宜,我饒不了你!”
  小痴戲謔道:“如果親你一下,就要遭到千刀萬剮,這種便宜,除了你以外,天下沒人敢佔。”
  呂四卦也奚落道:“從剛才到現在,就只有你一人在吱吱鬼叫,你的舌頭不長,誰的才算長?”
  “你們……”慕容玉人怨不可遏,烙紅鐵牌已烙向小痴。
  左青姿眼見不出手是不行了,再叫一聲“玉兒住手”,已騰身而起,截在慕容玉人前頭,已接下那支鐵牌。
  慕容玉人禁不住心頭悲悵,已伏在她娘肩頭慟哭:“娘,您要替女兒討回公道!”
  小痴風涼話直說:“不但舌頭長,連哭調都天下無敵。”
  惜春已逼近,斥道:“不准你多說!”
  小痴得意道:“我沒多說,我說的句句實話,而且一針見……”
  “血”字未說出,惜春已掀起爐邊木炭往嘴巴塞去,冷道:“你才是天下最長舌頭的人!”
  小痴嘴巴被塞,只得鳴鳴叫著,可惜再也沒人聽得懂他想說些什麼?
  呂四卦卻幸災樂禍道:“他說他要塞大的,這麼小一塊木炭,怎麼夠看?”
  “你也差不多!”
  雨春見他這副小人得志神情,心頭也甚毛火,抓起更大木炭,也塞向呂四卦嘴巴。
  如此一來,牢內就安靜多了。
  慕容玉人見兩人如此模樣,心頭似也得到某種報復,啜泣聲也小得多了。
  左青姿這才安慰一番後,走向兩人,向惜春、雨春道:“把木炭拿下。”
  惜春,雨春蹲身為禮,道聲“是”,很快已把兩人口中木炭給取出。
  小痴又張口大罵:“你們有沒有人性,堵住人家話是犯了天條!此罪足以凌遲分屍誅九族!”
  慕容玉人聞言,登時斥道:“你也曾經堵住我說話,你也該誅九族!”
  小痴一時沒想到自己也曾堵過慕容玉人嘴巴,如今罵出話,不就等於也在罵自己?
  但他腦筋轉得快,馬上找出差別:“木炭怎能跟嘴比?用嘴堵嘴,兩人都不能說話,誰也不吃虧,天條規定的沒有這一項!”
  慕容玉人怨斥:“你又不是玉皇大帝,有什麼資格規定天條?”
  小痴呵呵笑著:“比起你們來說,我和玉皇大帝也差不了多少哩!”
  慕容玉人又瞋怒:“好,我就送你上西天!”
  一把利劍又想刺向小痴。
  小痴一點緊張也沒有,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慕容府有求於他,只要不單獨落在慕容玉人這任性兇辣女人手中,他就無後顧之憂,如今她娘來了,更讓他如吃了定心丸,安得很。
  果然左青姿已攔住她:“玉兒,有什麼事,等娘問清你爹下落再說。”
  慕容玉人這才忿忿然退至一旁,手握利劍抖晃著,隨時都有落向小痴身上的可能。
  左青姿瞧向小痴,雖然鼻青眼腫,仍能看出幾許清秀精明,尤其那對刁鑽靈活的眼珠子,只要為人母親者,都會希望自己兒子有如此迷人靈性的眼珠。
  “你叫白小痴?”左青姿問。
  小痴得意道:“外號‘聰明白痴’,武功天下第一多,是未來的武林盟主。”輕輕一笑又道:“雖然有時候臉色容易發青發腥,這只是過渡期,很快就會改善的!”
  左青姿淡然一笑,道:“你知道慕容紅亭下落?”
  “當然知道!”小痴瞄向慕容玉人,已黠笑起來:“可惜被您女兒打了幾巴掌,又忘掉了!”
  慕容玉人冷斥;“你敢不說,我打得你說!”
  小痴黠笑不已:“也好!你打打看,說不定一打見效,我又想起來!”他恍然模樣:
  “哇!被你一嚇,連打都不必打,我已想起來,好象在什麼天山……”
  慕容玉人冷笑:“諒你也沒這個膽子敢不說?”
  慕容可人疑惑問道;“你不是說在苗疆?怎會變到天山去?”
  小痴呵呵笑道:“只不過差個十萬八千里,慢慢找,還是可以找著。”
  慕容玉人聞及,已知被捉弄,瞋怒厲道:“你找死!”
  一劍又想刺出,仍是被他娘給攔下。
  小痴戲謔直笑:“你不信在天山?那也許在西天吧!慢慢找,總是會找到的!”
  左青姿眼見如此問下去也不是辦法,遂要惜春和雨春將兩人給解掉手銬、腳鐐。
  小痴和呂四卦挽搓著手腕,笑容為之開朗多了。
  “這還差不多,那有人打探消息,又打又罵的?”小痴道。
  呂四卦道:“若有酒菜就更進一步了。”
  左青姿道:“只要能找回老爺,慕容府必盡全力報答兩位恩情。”
  小痴道:“這倒不必,希望你女兒別到處亂追人,這對我的名譽損失很大!”
  其言下之意,乃是指慕容玉人這瘋女人胡亂追求,瞧在別人眼裡實在有失面子,也貶損了慕容玉人不害臊的猛追求自己,此種行徑已達到傷風敗俗的地步。
  慕容玉人怨道:“誰追你?你不要臉,我是替爹報仇,我還要從你身上奪回水晶蟾蜍!錯過今日,我非把你剁成肉醬不可!”
  小痴無奈道:“這些我都了解,但別人可沒聽你說要替父報仇,你這樣胡亂的追,你認為他們會怎麼想?人言可畏啊!小姐請自重,以免拖累了我這純潔的形象。”
  慕容玉人怨得直咬牙,就是發作不得。
  左青姿趕忙岔開話題,免得兩人又鬥起來,她問:“老爹現在在何處?”
  小痴道:“在苗疆,他活的很愜意。”
  “苗疆何處?”
  “不清楚!”小痴道:“我這次前來是帶你女兒一起去……”瞄向慕容可人冰冷表情,無奈道:“不過我看也沒什麼希望,你們自己去找吧!”
  慕容可人卻淡然回答:“我還是要跟你去。”
  小痴知道她一向把感情劃的甚清,要跟自己去,只是為了她爹,對自己的誤會並無半絲冰釋。
  他也淡然道:“要去就走,省得說我食言而肥。”
  慕容玉人急道:“姐,別聽他胡扯,他是江湖有名的大騙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跟去,一定會吃虧的!”小痴奚落道:“要騙你們,不須花費那麼大的勁,隨便伸出一雙手掌,你都會猜它有十根手指頭!”他奚落的笑著:“也難怪啦!被我騙了百來次的人,不嚇著都不行!我明白你的苦衷!”
  “誰被你騙了百來次?”慕容玉人斥道:“你分明是在睜眼睛說瞎話!”
  “噢?這次被你識破了?”小痴捉狹道:“那就改為九十九次好了,差一兩次的失誤,在所難免!”
  左青姿不想見及兩人又鬥上嘴,已道:“我也跟你一同去。”
  小痴頻頻點頭,瞄向慕容玉人,捉狹道:“現在你該不會連你娘都說她是笨蛋,那麼好騙了吧?”
  慕容玉人怨得直咬牙:“娘,您怎能聽他的……”
  左青姿安慰道:“事關你爹安危,娘只有相信他了。他和慕容府並無深仇大怨,自沒有必要陷害娘才對!”
  小痴急忙道:“不對不對!跟您沒仇,跟您女兒可就仇深似海,恨比天高,我隨時隨地都想陷害她!”
  慕容玉人冷笑道:“可惜你那兩下子,只能用來打狗,稀鬆得很,你永遠也不會如願以償。”小痴調侃道:“是啊!有狗可以打,為何要打人?尤其我對母的特別有偏好!
  保證一打到底,永不停手。”
  呂四卦也接口嘲訕:“我比較嚴重,我是一殺到底,天天有香肉吃,又能打,又能吃,可謂一舉兩得!”
  慕容玉人也聽出兩人在罵她,卻硬是發作不得,否則不就承認自己就是小痴所戲弄的狗兒?雙目瞪出怒火,一句話去引無法反駁。
  左青姿深怕她太過難堪,已道:“玉兒別再為此事操心,一切娘自會應付,你跟他的間隙,也等救出你爹以後再說如何?”
  慕容玉人瞪向小痴,瞋叱道:“便宜你了!就讓你養胖些,到時剮起來才夠你受。”
  她已退至慕容可人左側,利劍晃著似隨時都可能落在小痴身上。
  小痴仍想奚落幾句,左青姿已出言引開話題:“白少俠,你何時帶我們去找人?”
  “隨便啦!就明天如何?”
  左青姿稍加考慮,隨即頷首:“好吧,就明天!”轉向惜春:“帶兩位少俠去客房!”
  “不必了!”小痴道:“慕容府每個人都有……有偏好,我無福消受,還是睡外頭比較安穩!”
  他本想說“每個人都有病”,尤其是慕容玉人要再發起瘋來,那可是在劫難逃,然而此話有損及慕容夫人,只好改口“有偏好”了。
  左青姿也知小癡心意,聞言亦不甚堅持,頷首道:“好吧!那兩位就住在鎮上的‘福祥客棧’,趕明兒我們再去找你!”
  “也不須非住那裡不可!你們慕容府經營的客棧,我住的可說回味無窮,領教多次了!”小痴道:“我看明天就在那裡碰頭,過了午時,你不來,我們就走了。”
  他想及上次在虎渡口客棧,差點把命給丟在那裡,如今又要住進慕容家族經營的客棧,心頭就毛毛的,還是不住為妙。
  左青姿含笑道:“就隨兩位意思!”
  小痴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只是……”左青姿猶豫一下,仍問出口:“慕容府前那雙麒麟,是你們砸碎的?”
  小痴聞言已乾笑道:“不是碎……而是不小心坐垮的……”
  呂四卦也窘笑著:“我們以為它會飛上天,誰知它是分開來飛的……”
  麒麟被坐垮,碎石滿天飛,呂四卦才有此一言。
  小痴困窘道:“早知道你們擺的麒麟,管看不管用,我們也不敢亂用;壞都壞了,下次我摃一雙還你們就是!”
  對兩人如此孩童行徑,左青姿也莫可奈何,只得無奈的笑著。
  慕容玉人卻冷笑:“賠?你賠得起?這麒麟是桂林鐘乳石所雕成,天下只有這對,你找什麼來賠?”
  石鐘乳並非珍品,但若大得如一座小山,並且雕出小象般的麒麟,那可就甚為難求了。
  小痴自得笑道:“這有什麼了不起?改天我弄雙活麒麟來替你看門,如果有必要,時間到了,它還會叫你起床 !”
  他吹得在場諸人都想笑,慕容玉人也不例外,強忍著笑意,斥道:“你是在癡人說夢話!天下那有活麒麟可尋?”
  小痴詰笑著:“既然是吹牛,有什麼值得你擔心?就算你要閻羅王,我照常可以把他給弄來!”
  慕容玉人不再有笑意,怒斥道:“誰吹牛了我說的明明是實話!”
  左青姿道:“也罷!這兩雙麒麟,少說也擺了近一甲子,也該換過了,白少俠,若麒麟真的是被你坐垮,我們也不敢要你賠,時候已不早,就讓惜春、雨春送你們出去吧!”
  呂四卦聽及兩名丫裊,心頭就怕,急忙著:“不必了,這麼點夜色,難不倒我們!”
  小痴老成持重模樣:“我們是專走夜路的。”
  慕容玉人冷笑道;“遲早會碰上鬼!”
  小痴嘲訕道:“碰上鬼還有救,就怕碰上你這種母夜叉,不被嚇死,也得脫層皮!”
  話方說完,他和呂四卦已撞出地牢,逃之夭夭。
  慕容玉人直跺腳怒罵:“小白痴你不得好死……”轉向左青姿,急切叫道:“娘,您就平白的放走他們兩個混蛋?”
  左青姿長嘆道:“為了你爹,何事不可忍呢?一切等救出你爹再說吧!”
  慕容玉人無話可說了,她也關心著自己父親安危,否則何須三番兩次追逮小痴?但想及小痴種種對待自己的可惡行徑,一把怒意就無法捺下,她非報此仇不可,她暗自決定,等救出父親之後,非得狠狠痛懲小痴,甚至割了他那多話而不饒人的舌頭。
  然而偶爾想及小痴種種怪異行徑,她仍不能自製的笑著,甚至她也曾幻想,只要小痴不對她太壤,太冷酷無情,她會原諒他的錯誤。然而這幻想來的相當薄弱,很快已被恨意給掩飾去。
  小痴呂四卦已離去,眾人也各有心思走出地牢,各自回房。
  地牢中,仍可見及一爐炭火熊熊,燒紅的鐵仍是火燙燙,不知將烙往誰的心胸,在他心坎上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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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三春情

  小痴和呂四卦奔出慕容府,望著天際下弦月已剩下幾尺就該落人西山,心知已近三更天,也該找個地方休息。折騰一夜,已全身酸疼,疲累不堪,也夠他倆累的了。
  毫不考慮,兩人直往東南方奔去,記憶中,那裡該有一小村落才是。
  果然奔不及十裡,倚山而築的小村落落瑩光閃閃的從一片綠竹透了出來。
  綠竹蒼直高勁,隨風擺盪,如漣漪浪潮陣陣,此起彼伏,產生了森森幽冥鬼氣,迎向天空寒星點點,自有一股蕭索氣息。
  竹林下,透著夜光不易,更形漆黑,若非膽大的武林中人,誰也沒這個膽子敢走入林區。
  小痴和呂四卦從來沒這份顧慮,大搖大擺的就往林區走。
  像他倆這種混遍江湖之人,鬼都要怕其三分,若惹了他倆恐怕連躲入地獄,都將被挖出來,再也難以安穩渡日了。
  呂四卦不但無懼於鬼氣森森,還故意學鬼嗟嗟的怪叫:“小白痴……我要你的命……”
  小痴也不客氣,扮起鬼臉,舌頭伸得長長:“呂四卦……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銀子……”
  呂四卦已笑道:“這麼現實?我看你是窮死的!”小痴鬼模鬼樣:“沒辦法,陰間人口暴漲,鬧饑荒啊!”
  呂四卦道:“那你該要糧食,幹嘛要銀子?”
  小痴道:“因為你的身上只有銀子,我不要銀子,要什麼?”
  呂四卦笑罵道:“去你的!連作鬼都要佔人的便宜!小心碰上真的鬼!到時看你如何向他們要銀子。”
  “照要不誤!”小痴鬼臉一拉,已尋向四周黝暗處:“各位短命鬼,本惡人來索債啦!該給就給,免得你我爭風吃醋,讓人看笑話了!”
  “鬼怕惡人”所以他自稱“惡人”以能製住鬼魂,在裝神弄鬼之下,也勉強湊個理由來解釋。
  突地,一聲輕響傳出,異樣東西已往小痴腦袋砸去。
  小痴欸呀驚叫,撫著腦袋,趕忙轉身,然卻未見著任何東西,目光瞪向光頭仔,叫道:“呂四卦你幹嘛偷襲我?”
  呂四卦愕然道:“我沒有啊!”
  “你沒有,難道會是鬼不成……”
  一說到“鬼”,小痴和呂四卦已頭皮發麻,以前不怕鬼,那是沒碰上,現在碰著了,混身就如浸在冰水中,一股寒氣直衝背脊,整個毛孔不停收縮,呼吸都快凝結而窒息,頭髮根根好象已倒豎起來似的。
  小痴強作膽量,瞪瞧四處,喝道:“何方鬼怪,有膽出來較量,偷偷摸摸算什麼鬼東西?”
  呂四卦低聲道:“鬼本來就偷偷摸摸,很少有光明正大的。”
  小痴又喝道:“怎麼了不敢出來了?敢情還是個膽小鬼!”瞧及森森竹林,一時膽大,劈掌過去,掌風掃得枝搖葉擺。
  小痴正待宣布無鬼之際,卡地一響,腦袋又吃一記冷襲,他猛轉身斥喝是誰?仍無反應,就連敲腦袋之東西皆未見著,越想越是心寒。
  “媽呀!有鬼……”小痴頭皮發冷叫著。
  兩人不敢再耍寶,繃緊神經一溜姻的,拚老命的往村莊奔去。
  驀然有一道白影飄掠而至,似想阻住小痴去路。
  小痴已嚇破了膽,哪敢再瞧一眼,閉著眼睛,連劈數掌,驚嚇忘我之際,勁道突然泛出,打得丈餘寬廣竹林全被劈斷。
  白影似覺小痴掌力過強,已避向左側竹林。若非小痴閉上眼睛亂劈,她少說也得挨下數掌。
  只一剎那,又有一道幽冥鬼魅般青影撲向小痴和呂四卦背面,凌空丈餘,就已發掌擘向兩人。
  啪啪兩響,小痴和呂四卦猛往前栽,滾得四腳朝天,被鬼纏身感覺直攻心頭,嚇得大氣不敢喘,咬著牙,猛往小村奔去。
  突然間,白影已笑出聲音,是女人聲。
  小痴聞及,霎時明白來者是人不是鬼,自己已被兩人給捉弄了,登時苦笑不已:
  “這年頭扮鬼的竟會那麼多人?”
  兩人已煞住衝勢,調身回來,準備找這“女鬼”算帳。
  小痴喝道:“何方妖孽敢裝神弄鬼?嚇得我朋友呂四卦落荒而逃?快快出來受死!
  否則我準備把你給嫁了!”
  他本想說嚇著自己,但這未免有失顏面,只好往呂四卦身上推。
  呂四卦嗔叫:“什麼嚇著我?你跑在前頭,你才是膽小鬼!”
  小痴尷尬一笑,但腦袋一閃,已有了理由:“你有看過將軍是跑在後頭的?我是在替你開道,前面漆黑一片,說不定那裡的鬼更兇。”
  呂四卦想反駁,白影已疾衝而至,手伸得長長,很明顯,她是想摑小痴嘴巴。
  小痴有備而來,冷嘲道:“憑你也想打我?”
  他趕忙舞出招式,但只一比劃,白影快得出奇已衝至,啪的狠狠給了小痴一巴掌,打得他量頭轉向,跌坐於地。
  來者正是小痴最不願意見著的女人之一 梅冷心。
  呂四卦瞧著小痴捉虐笑著:“要打你,並不困難,好象人人都可以打嘛!當然女鬼打得更兇!”
  話未說完,梅冷心也給他一個耳光,啪地既脆又響,照樣打得他跌坐地面,再也笑不出來。
  小痴奚落笑著:“我是被“偷襲”,你是平白被打,差別就在這裡,照這樣子看來,要打你就更簡單了。”
  平白挨打,等於無還手餘地,比起被偷襲而來不及還手,自有差別,只要找出差別,小痴即有一份得意在 儘管挨的巴掌都是一樣火辣辣。
  呂四卦苦笑不已,摸著左頰幾道指痕,挨的實在不輕。
  小痴自我解嘲道:“反正在慕容府已被打得鼻青眼腫,多一個巴掌又算得了什麼?”
  梅冷心飛落兩人身前,斥道:“小白痴!我娘要你回去找她,你竟敢跑到慕容府去談情說愛?”
  小痴愕然道:“你一直跟在我後頭?都瞧見了?”
  “誰跟在你後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梅冷心嗔道:“你的事休想瞞過我!”
  小痴突然呵呵笑起:“這就奇怪啦!我談情說愛,為什麼要瞞你?又干你何事?”
  忽作恍然狀;“哦……我明白了,你在吃醋!”
  “吃你的頭!”梅冷心怒掌再摑,卻被小痴給閃開,她罵道:“你無恥,下流!專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小痴自得笑著:“我還沒聽過談懋愛是無恥下流的事?你的解釋倒滿特別的。”
  “你……”梅冷心怒得咬牙切齒:“就是不准你談!”
  小痴更得意道:“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麼談就怎麼談,難道這種你也要管嗎?”
  老成持重的說:“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言下之意,好似在說梅冷心硬要拖著他談情說愛。
  梅冷心似已橫了心,怒罵道:“我就是要管!下次再被我碰到此事,我就殺了你!”
  “這麼嚴重?嘖嘖……”小痴咋舌不已:“沒想到這年頭談情說愛,都得看人臉色……
  不如這樣好了!”他已純真笑著:“換我們兩人來談!你該不忍心看我失戀吧?”
  呂四卦曖昧笑著:“沒有愛情滋潤的花朵是會枯萎的。尤其對一個以失戀為常業的人,更是重要。”
  梅冷心嫩臉已現紅雲,若非夜晚,必能使她困窘難待此處,她叫道:“管你們枯死、萎死!事情還沒辦完之前,你們誰也別想跟我談戀……”
  她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困窘的瞄向小痴,希望他沒發現才好。
  然而小痴精靈古怪,等的也是這句話,立時接囗道:“跟你談戀愛是不是?沒關係,現在不能談,將來再談也不遲!”輕笑不已:“遲來的愛情,聽說特別耐人尋味,也特別感人,不是普通人可以談的。”
  呂四卦呵呵笑著:“只要有愛情滋潤的機會,枯萎的花可就謝不了,隨時都可再發嫩芽綠葉,這就是所謂的“第三春”!”
  梅冷心正值青春年華,談及男女關係,總是窘臊難以啟口,再加上常年獨居“梅莊”,根本未接觸過異性,又怎能是混盡江湖,號稱天下第一聰明的小痴的敵手。
  她已不知該如何應付是好?不禁惱羞成怒:“你們這些登徒子!不讓你們吃點苦頭,你還以為天下女人都那麼好欺負?”
  她已出掌擊向小痴,藉著動作來掩飾自己窘態。
  豈知小痴卻出乎意料的不躲不閃,胸脯挺得高高,硬是接下此掌。
  梅冷心大感意外,掌勁吐及小痴胸脯,突又駭然的撤去三成,深怕將人給打成重傷。
  為何她會臨時撤去功力?恐怕連她自己也想不透。
  她驚愕道:“你為何不躲?”
  小痴呵呵笑道:“打是情,罵是愛,我為什麼要躲?”
  梅冷心倏然又知自己中了人家圈套,被他牽著鼻子走,怒火可真的燃起來:“好!
  我看你能愛到什麼時候!”
  一掌擊出,勁風嘯起,竹林為之頭動,她可用上了十成功力,小痴若被打中,不死也得躺上十天半月。
  然而小痴早有準備,捉狹笑道:“有時候愛情火花太熾熱,也會使人受不了,我看咱們還是來慢的好!”身形已往右側林區竄去:“有道是慢工出細活,這種感情才能耐人尋味……”
  小痴風涼話正說的過癮,對方掌勁已至,他原以為能避開,然卻被另一股狂流掌勁給打了回來,欸呀驚叫一聲蹬蹬連滾數滾,才勉強坐了起來,什麼風涼話也不敢再說了。
  原來那要命閻羅梅冷情不知何時已現身,已冷冰冰的站在他身前。她可不像她女兒如此好欺負。
  小痴突見女閻羅,哪敢再作怪?為了免遭殃,還是少說兩句為妙。
  梅冷情方才在背後給了兩人一掌,隨即四下巡了一遭,以免有其它陷阱,對小痴的精靈古怪,她不得不防著點,待回來時,見這小子又在耍花樣,終於出手再次教訓,果真一掌打得對方不敢再作怪。
  梅冷心已笑顏頓展,方才受的怨氣,也報復了不少,冷笑道:“你再說啊!你再愛啊!只要你消受得了,你愛什麼,馬上就會實現!”
  小痴瞄向梅冷情,乾癟一笑:“談感情,心情也很重要,這種冰天雪地的調調,很容易就感冒了,呂四卦勉強還可以,我就不行了,最近身體相當虛……”
  呂四卦急忙道:“我也不行!剛才被鬼一嚇,什麼勁也提不起來,還全身乏力,情況相當嚴重。”
  梅冷情並未對他倆所言,有所反應,仍冰冷含煞的說:“你們到慕容府幹什麼?”
  小痴瞄向悔冷心,捉狹一笑:“問你女兒最清楚,她是從頭看到尾,什麼事也瞞不過她。”
  梅冷心正想反駁,梅冷情已斥道:“少油腔滑調!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你再不說出實話,我就廢了你!”
  小痴睨眼瞧著兩人,擺出趾高氣昂狀:“我可不是以前的吳下阿蒙,說廢就廢?不過看在我們還有合作的餘地,告訴你也無妨;是慕容可人要我帶她去找她爹,如此而已。”
  梅冷心冷笑:“我不信,既然他們有求於你,為何把你打成這樣?”
  小痴睨眼道:“我高興被打,你滿意了吧?”說完他已笑的甚邪,大有那種“打是情,罵是愛”的含意存在。
  呂四卦摸摸紫青眼眶,輕笑道:“這可以試出一個人的真心!”
  梅冷心冷笑道;“試了結果又如何?”
  小痴戲笑不已:“她們都是真心的!真心用力的打,就會變成我現在這兩個黑眼眶!”
  呂四卦自得笑道:“若再激動些,要見我們,就得多辦一道手績。”
  梅冷心冷眼瞄向小痴,雖沒問出口,但已表現出急於想知道是何手續?
  小痴悠哉道:“很簡單,到閻羅王那裡登記一下就行了。”
  梅冷心想笑,又硬憋著,心情稍平靜才冰冷又道:“你在胡說,她們在求你,怎會如止對待你們?”
  小痴輕嘆道:“沒辦法,我是吃硬不吃軟的!”
  說著,他已和呂四卦一搭一唱,長噓短嘆不已,但眼角已笑的快瞇了眼。
  梅冷心此時想忍都忍不住,只得笑罵幾聲:“活該!打死了算了!”
  小痴自恃武功已恢復,不再是任人使喚宰割,與梅冷情母女有平起平坐之態,說起話來,也響得多了。
  “老實說,我們也找過梅莊,只差沒從崖上跳下去,是你們等不到人就跑了,到頭來卻怪起我們?”小痴睨眼道:“做人可要講道理,不問清楚狀況,便自胡幹蠻干,真枉我對你們一片真心!”
  梅冷心瞋道:“誰沒等你們?你們卻躲了起來,難道你們明年纔來,我們也要等到明年不成?”
  小痴頻頻點頭:“這是最佳的辦法。”
  呂四卦輕笑道:“下次有類似情況,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你臭美!”梅冷心斥道:“永遠不會有下次,若有,我一劍就殺了你們!”
  小痴輕輕笑著:“說也真是,前幾天,你們到底躲在那裡了如果碰上了,就不會引起如此大的誤會啦!”
  梅冷心冷道:“我們準備去殺你這不守信用的叛徒!”
  小痴靈機一動:“你是說東方龍已到了內陸,你以為我還在跟他廝混?”
  梅冷心冷道:“不錯!還好你沒跟他在一起,否則我早就殺了你。”
  小痴諧謔笑著:“判斷錯誤!我已改邪歸正,現在我們是同行,有共同的目標,共同的敵人,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梅冷情冷道:“你少油嘴滑舌,如果你騙了我,並非“莫拉真主”繼承人,只怕你有十條命也不夠賠!”
  從她以前冷酷的手段,轉變為處處忍讓,不難發現全在於“莫拉真主”身上。卻不知她與“莫拉真主”有何關係?而這關係又似乎非比尋常。
  小痴此次重出江湖,也有心找“莫拉真主”較量較量,何在乎梅冷情的威脅?自得一笑,道:“我想很快就會繼承真主職位,到時候風水輪流轉……”他邪笑著:“兩位現在最好善待我老人家,否則後果自己去想,不過我告訴你們,別去想比較好,因為你們根本想不著!”
  “可惡!你敢威脅我們?”
  梅冷心怒意又起,正想摑掌,梅冷情已伸手攔下她:“心兒,一切等見過真主再說!”
  小痴逍遙的晃著身軀:“對嘛!凡事總得留些後路,小娃娃姑娘,你媽就比你成熟多了!”
  這句“小娃娃姑娘”說得梅冷心恨透了小痴,恨不得一口啃了他,正想發作之際,梅冷情已斥道:“小白痴你再胡言亂語,休怪我先宰了你,再向真主說明,要你這種小混混當繼承人,實在有失尊嚴。”
  小痴雖猜得出“莫拉真主”和她有某種賓主關係,但她也未必是人家手下,若惹得過火了,仍難免短兵相向,何況自己還得從她身上找尋武功無敵天下的“鏡花”,多忍忍也是應該的。
  他自得笑著:“小混混也有翻身的一天,而且這天很快就會到來!看在你們‘苦苦追求我’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跟你們同行,走一趟苗疆,也好讓你們死了這條心,甘心的承認我是偉大的真主。”
  梅冷情冷然一笑:“很好!走吧!”
  她似乎想把此事弄個明白,已催促小痴上路。
  “現在就走?”小痴面有難色:“我和慕容可人說好,明天一起帶她去,我是一個言而有信重諾之人……”
  梅冷心似乎甚不喜歡聽見“慕容可人”名字,已嗔道:“這事和她沒關係,用不著你自作主張!”
  小痴道:“誰說和她無關?她爹還在苗疆受苦受難,事關慕容世家安危,她去救她爹,有何不妥?”
  梅冷情疑惑道:“你既是真主繼承人,你怎麼不放了他?”
  “放?你以為“莫拉真主”教派那麼好混,說放人就放人?”小痴白眼道:“那得等我大權在握的時候才行得通。”
  梅冷心叱道:“將來你繼承了,再放他也不遲,何須一定要慕容可人跟去?”
  小痴呵呵笑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失信於人,言而無信,如何立足江湖!”
  梅冷心冷笑不已:“你的失信屈指可數,要你殺東方龍,你卻投在他門下,要你不用本門武功,你卻發明‘達摩竄月’,要你回來找我們,你卻到處混。你這是什麼大丈夫?還守什麼信用?”
  小痴已尷尬笑著:“以前是小丈夫……難免會如此,現在晉升為大丈夫,凡事總該有個開始吧!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言‘逝者如斯矣,來者可追’,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你說完了沒有?”梅冷心哪想到他失信毀約,還有那麼一大堆理由,說的口沫橫飛,頭頭是道?已嗔斥道:“就是不准你帶她去,你再說廢話,連你也不必去了!我現在就殺了你!”
  小痴瀟灑笑了笑,嘆道:“為什麼每次我要守信時,都會碰上一些怪人怪事,好吧,我就勉強答應你……”
  梅冷心已露出得意笑容:“最好就是如此,你也懂得保住你的狗命!”
  “不,你誤會了!”小痴含捉狹意味道:“我是說,我勉強答應你不跟你去了。狗命可以不要,信用不能不講!”
  呂四卦呵呵笑著:“我支持白大俠的決定,好難得才找到能夠守信用的機會,怎能輕言放棄?”
  “你們……”梅冷心霎時又已明白被他倆捉弄了,已怒沖沖的抽出貼身鋒利匕首:
  “我就成全你們!”
  小痴以為梅冷情會出言阻止,仍不閃不避,悠哉的說:“來呀!這裡一刀就可斃命!”
  他伸手指著心窩。“最好是一刀穿心,讓我死得毫無痛苦,然後我們到天庭,再來個大談戀愛,你以為如何?”
  梅冷心果真匕首直刺心窩,梅冷情並沒出言或作出任何阻止舉動。
  眼看刀鋒就要刺向嫩紅紅的肉體,小痴已驚慌尖叫,兩眼直瞪梅冷情,似責罪她為何不阻止她女兒了梅冷心卻笑的更冷。
  還好,當鋒利刀鋒劃過衣衫之際,小痴身軀驟然發出強勁反應力道,一箭兒快速的已往後退撞,避開了要命的一刀,然而事出突然,力道又沒抓穩,這一往後撞,可跌得他腰酸背痛,連滾帶撞的退丈餘遠,還砸碎不少青碧竹枝。
  他唉聲嘆氣的坐走來,自我解嘲的說:“這下可糗大了!”
  呂四卦風涼話直說:“才一丈三四而已?還早得很!以前一洩三千里的氣概那裡去了?”
  小痴苦笑道:“所以我才說糗大了,碰上這種女人,不死已算幸運啦!”
  梅冷心雖沒刺中白小痴,但逼得他狼狽跌撞而退,也發洩了不少怒意,她冷笑著,並未做第二次攻擊。
  小痴已走回來,不找梅冷心而找她娘,喝道:“你幹嘛見死不救?眼睜睜地想讓我被你女兒殺死!”
  梅冷情冷道:“我為何要救你?”
  小痴叫道:“我是“莫拉真主’的繼承人,你忍心看我被宰?”
  梅冷情面無表情:“宰了反而省事,你這種貨色,隨便路邊撿,都有一籮筐!還想當真主繼承人?”
  小痴摸著鼻頭,怪異“笑著,自已竟然被她形容得一文不值?“你可別忘了,我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
  梅冷情冷道:“若非你還有這麼點好處,誰會要你這個便宜貨?”
  呂四卦找到機會,又奚落兩句:“不但便宜,還可以隨時打折。”
  “媽的!便宜貨?”小痴苦笑不已。
  呂四卦諧謔道:“隨便啦!有打折,總也有得賺,有啥好嫌棄的?”
  小痴瞪眼道:“我便宜貨,你什麼貨?大爛貨?垃圾貨?奉送貨?買一送一,外加兩枝棒棒糖?”
  呂四卦被他一罵,也拽不起來,困窘直笑著。
  小痴再瞪他幾眼,才轉向梅冷情:“不管我是什麼貨色,有人要就好,談個正經的,我要帶人去,你接不接受?”
  梅冷心搶口道:“不接受!”
  小痴謔笑道:“我又不是問你,在你媽面前,那有你講話的餘地?沒大沒小!”
  他技巧的以她娘身份在訓她,說的她七竅生煙,即硬是發作不得,“你”個沒完,眼眸卻投於小痴和她娘之間,希望得到她娘允許。
  方才小痴未說出此話,梅冷心可以為所欲為,這並不侵犯她娘尊嚴,現在被小痴帶出此話,她若再不理她娘,那可就大大的冒犯她娘了。
  梅冷情也不願女兒太過難堪,稍加考慮道:“要帶她去可以,不過不能同行,你可以事先和她約定在苗疆某一處碰面。”
  小痴頻頻頭:“這話成熟多了,懂嗎?小女孩,該跟你娘多多學習!別沒大沒小,一點教養皆無!”
  梅冷心正想發作,梅冷情已一掌摑他耳光,怒道:“我的事還要你來品頭論足?什麼‘成熟’?這字眼是你可以用的?”
  一個十來歲小鬼,竟然評論一位女兒都已快比自已大的婦人成不成熟?梅冷情當然無法受。
  小痴被摑得火辣辣,心頭笑的仍甚開心,終究“倚小賣老”不是每個人所能辦得到。
  他苦笑道:“大姑娘,你娘什麼都好,就是這招‘五百斤’粗魯了些,你可以不必學。”
  梅冷心想笑又不敢笑,右手一揚,也做出要摑人狀:“我不但要學,還要變成‘五千斤’,一掌打得你飛向西天,讓你們這些混混永遠消失在我眼前!”
  小痴拉過呂四卦擋在前頭,黠笑道:“要打,先打他好了,你摑得動他,就不用擔心摑不動我。”
  呂四卦急忙閃開:“這不關我的事,西天我已去了不少趟,就把機會讓給他吧!”
  梅冷情嗔道:“少在那裡裝腔做勢,小白痴,我已給你機會,你不要,我現在就抓你回苗疆。”
  如此一來,小痴也不敢再耍,立時道:“總得告訴她們一聲,現已近五更,馬上天就亮了,不如慢慢步行到‘松溪’小鎮,等到達該地,也剛好天亮,然後把事情交代了,我們再往苗疆。”
  梅冷情稍加考慮,衡情之下,也覺得並無多大差別,遂答應小痴。
  四人已往松溪小鎮方向行去。
  行途上小痴和呂四卦走在前頭,有說有笑,就像在游山玩水似的,悠哉得很,方才被虐之事已忘得一乾二淨,似乎從未發生過。
  而梅冷心母女倆和兩人分的甚遠,默默的走著,倒像是他們請來的保鏢跟班,難怪小痴和呂四卦會如此裝模作樣侃侃而談,八成都在嘲訕她們母女倆的人生不正常,連最起碼的,談笑風生的自由都沒有。
  然此母女倆亦相對的鄙夷小痴和呂四卦,寧願走的遠遠的以和他們劃清界線,也不願自貶身份的和他們搭腔。
  雙方各走各的,界線分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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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怨婦情冷

  東方已現紅光。
  繞過一座山頭,四人已抵“松溪”小鎮。
  此鎮雖說是鎮,卻已有城巿規模,尤其是在慕容府近處,在刻意經營之下,也成為一重要買賣城鎮。
  大清早,還透著點霧氣,朦朧中,仍可見及行人三三兩兩趕著幹活,有的摃著柴薪,直往大戶人家、大客棧及豆漿、肉包之類的飲食店鑽。
  一排長不見底的街道,就此已生氣盎然的開始迎接新的一天。
  光是見著早食店所冒出的熱騰騰蒸氣,小痴和呂四卦就已飢腸咕嚕直叫,那饞像,只差點沒流出口水。
  “你們餓不餓?”小痴已問出口。
  梅冷情轉向她女兒,想徵求她意見。
  梅冷心白了小痴一眼,故意要為難他,冷道:“我不餓。”
  小痴豈是那麼容易被人給難倒,不管答案如何,他還是“吃”定了。
  他頻頻點頭,笑道:“大姑娘你還真能熬,說不餓就不餓,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多花幾個銅板!”右手往鎮西一棵大榆樹比去:“你們就在那裡休息休息,回頭再跟你們聯絡,我實在餓了,不得不走!”
  他和呂四卦已快步奔向前方不遠的“老記豆漿店!”
  梅冷心母女不禁往西方瞧去,榆樹高枝晃動不已落葉紛飛不斷,可想而知那裡風勢必定不小。
  “這小白痴實在太可惡了!”梅冷心不甘被耍的嗔罵著。
  梅冷情輕輕一嘆道:“心兒,以後就少跟他嘔氣,他這種人,鬼心眼特多,一不小心就得吃虧上當,令人防不勝防。”
  梅冷心委曲道:“娘,您何不一刀把他給殺了,讓他永遠作不了怪?”
  梅冷情道:“以前殺了他,也許沒事,誰知他又弄了個真主的繼承人?於情於理,我們都得賣真主一個面子,一切等見過真主以後再說了。”
  梅冷心瞪向小痴隱入的豆漿店,罵道:“我最看不慣這種作威作福的樣子!”
  “犯不著跟他嘔氣,咱們走吧!”梅冷情已挽著她,往鎮西行去。
  梅冷心詫然道:“娘,您真的要去喝西北風?……”
  梅冷情淡淡一笑:“傻孩子,娘再傻,也不會傻得聽那小白痴的話?他說的也沒錯,那有人不吃東西又不餓的了拐個彎,咱們找家較清靜的食堂,先吃飽再說。”
  梅冷心仍嘔氣,不想離去。
  梅冷情道;“傻孩子,你不吃,不就上了他的當了到時他那張嘴可又滔滔一大堆話,饒不了人,你愈是跟他嘔氣,他就愈開心,說不定他現在已猜出你現在嘟嘴瞪眼的模樣而笑不絕口呢!”
  經她母親所言,梅冷心突然開竅了,不再上小痴的當,暗道好險,這小子果然詭計多端,還好及時發現,含有報復意味的立即跟她母親去吃個飽。回頭也想好了種種奚落小痴的話,準備讓他難堪。
  小痴吃的慢,卻吃的不多,吃完後,和呂四卦四處溜達,也找著了“福祥客棧”,直到客棧開了門,他倆才走回那棵大榆樹。
  此時天空已透白,若非雲層過於沉厚,太陽恐怕早已露了山頭。街上叫賣聲也漸漸多了起來。
  梅冷情母女早就在樹下等人。忽見可惡傢伙前來,梅冷心還故意裝作“喝西北風”
  模樣。
  小痴乍見兩人如此憨憨傻傻的在這裡幹等,心頭也興起捉弄念頭。
  他笑臉迎上去:“嗨!兩位早安,這風吹得人滿舒服的,要是能吃,那該多好啊!”
  梅冷心冷目直瞪,道:“那又如何?”
  小痴道:“你當真吃過了?味道如何?”
  呂四卦也笑道:“清清的,涼涼的,光是讓它吹兩下,什麼饞鬼餓神也都跑光了!
  那像我們又是熱豆漿、熱油條、熱包子,外加熱鍋貼、熱燒餅,還煎了個熱蛋,這口接不上那口熱,吃得可是滿頭熱汗!”以手掌搧著風,呼呼直叫:“哇!好熱啊!命真苦!”
  梅冷心這下可逮著報復機會了,向她娘瞥了一眼,兩人均露出會心一笑,她也落落大方道:“是啊!這風吹的人甚是舒服,又吹來了狀元粥、魚翅羹、叉燒包,哦,還有烤乳鴿,害我想不填飽都不行。你們看,還有兩雙乳鴿咽不下去呢!我看只有丟狗吃了!”
  她從身後拿出油紙包著的兩只焦黃乳鴿,一副無奈的想找路邊看有無野狗好丟給它們去啃。
  兩人已瞪大眼珠。那曉得她們會去搞那些東西十.反而白白被挖了一頓苦,貪婪的口水直吞,呂四卦苦笑不已:“剛才果然吃的很辛苦!早知道,我就該在此喝西北風了!”
  小痴嫩臉也皺成一團,乾笑著:“你們運氣還真好!”
  梅冷心調侃道:“沒辦法,若非你指點,我那來這麼多豐富的早餐?還多虧你的幫忙。”
  呂四卦已忍不住:“讓我們也嘗嘗風尾巴如何?反正你都撐不下了!”
  梅冷心晃著手中烤乳鴿,捉狹直笑:“這可是要給狗吃的,你們自認是狗的話,就拿去吃吧!”
  呂四卦搶口道:“沒關係,一樣都是‘吃’,狗跟人沒什麼差別。”
  梅冷心終於報了一箭之仇,無奈的嘆口氣,道:“好吧,既然你們對狗食那麼有興趣,那你們就拿去吧!”
  她遞出烤乳鴿,想交給小痴和呂四卦。
  然而小痴和呂四卦並沒接過手,兩人對望一眼,已哧哧笑了起了。
  小痴面有難色道:“我看……你還是留給狗兒吃好了,少說我也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咽不下這東西……”
  呂四卦道:“其實人格還是挺重要的,我不跟狗爭食啦!”
  梅冷心本意也只是想戲弄他倆,並沒想到呂四卦會想乞食?聞言之下,並未感到太大意外,淡然一笑道:“那我只好讓美食槽蹋了!”
  她收回烤乳鴿,十分無奈的晃著,並未馬上拋棄,似乎有意等兩人餓了以後,可能又會出言乞討。
  小癡笑的倒是挺開心,連貪饞的呂四卦也難得的在放棄美味可口的烤乳鴿後,還能喜氣洋洋。
  不過這些在梅冷心母女眼中,認為對方倒是一種苦中作樂的舉止,她倆也因報了一箭之仇而心情為之爽不少。
  難道這個憋,小痴就吃定了?
  他已淡然的說:“天已亮,我們到客棧去等人吧!”
  梅冷情母女似乎並不願意去見那慕容世家的人,梅冷情道:“你們去就可以,我在此等你們。”
  小痴道:“哎呀!來都來了,還在乎這些?反正她也不認識你們,再說你們要是不在場,她若拉著我不放,或者跟我後面,你們還是一樣的碰頭。”
  梅冷情想及小痴一腦子歪主意,若不跟他去,說不定又有差錯,至少聽他所說,已有“你不去,我帶她來見你,也是一樣”的味道,既是如此,去與不去都差不了多少了。
  她道:“好吧!不過不能耽擱太久!”
  “不會太久,很短的時間就夠了!”
  小痴已露出一種因詭計得逞而難以自製得意的笑容,和呂四卦頻頻道謝:“多謝給我面子。”此種行徑,似乎已有點反常也暗懷了某種捉狹意味。
  可惜梅冷心母女只覺得怪怪,卻猜不出小痴又想要啥名堂?然而兩人自恃武功高強,何須懼於這江湖混混的三腳貓伎倆。
  她們已隨著小痴和呂四卦往“福祥客棧”行去。
  客棧坐落街道中心位置,也是本鎮最繁華地區。店舖連綿數十家,但以慕容府產業氣勢,自該表現富可敵國之象徵,是以此客棧建得十分突出,雖只兩層,卻高過其它房屋許多,宛若城牆中央,進出信道頂端凸出的城樓。
  客棧前,一長高懸掛招牌之木桿十分顯眼,只要在街道行走,大老遠就可瞧見。此時燈籠招牌已被取下,換回白天用的金色墨字招牌,太陽尚未直射,就已顯得金碧輝煌,閃閃生光了。
  四人瞧瞧佈置鮮雅,甚為養眼的客棧外表,也覺得慕容府有股不同於其它商家的味道。
  不知怎的,梅冷情瞧幾眼之後,竟發出一絲十分不屑的冷哼,也許她太過於自視甚高呢?
  小痴也瞧見了,但他卻急於辦什麼似的,一溜步的已跨進客棧。
  瞧向周旋於十數張精緻桌椅間的小二,他已嚷道:“小二,四名貴客到!準備上等席!”
  小二轉著靈活眼珠瞄向小痴,見他鼻青眼腫,暗自皺眉,嘀咕道:“這是什麼貴客?”
  不過再瞄向梅冷心母女,已有另外的想法:“原來是跟班的?”
  他把小痴和呂四卦當成梅冷情母女傭僕,馬上哈腰迎了過來。直笑著:“客倌裏邊請!”
  雖然早膳時刻已過,但對某些人來說,此時還算相當清早,而這些人往往都是富貴之人。他們當然要住在鎮上第一的客棧且睡得香甜方會起床,是以已透著亮天,膳房仍相當少人,三三兩兩散落四處,顯得十分冷清。
  小二領著四人抵達可見及街道的左窗口。
  小痴和呂四卦一副拽樣的坐了下來。瞧著梅冷情母女倆,小癡笑的甚邪:“兩位也坐吧?”
  梅冷情和冷心瞄了小痴一眼,似乎不願失去身份的和兩人同桌。
  小痴已出言相激:“不坐嗎?隨你,站著我也歡迎!”
  他和呂四卦已笑的甚為諧謔。
  梅冷心不服,冷哼一聲,已坐了下來,梅冷情猶豫一下,也跟著上坐。
  至此小痴和呂四卦才真的開懷暢笑,笑的一副小人得志,笑的讓人覺得他倆有若詭計得逞的奸臣。
  小二也感到一頭霧水,心想著怎會有此自我陶醉的跟班?
  梅冷心已斥道:“有什麼好笑?”
  小痴輕笑不已:“沒什麼,你們吃飽了是不是?不知烤熟的鴿子,會不會飛了?”
  梅冷心聞言,又想及方才戲耍小痴的得意事,晃起手中烤乳鴿,戲謔道:“美味當前都無法咽下了,那還不飽?欸!你們若真想吃就拿去吧!省得美食糟蹋了。”
  小痴諧謔笑道:“餓是有點餓,不過在人家客棧裡吃自已的東西,有點過意不去吧?”
  他瞄向小二,露出狡黠神情,小二也報以乾笑,心中所想:“這主人真小氣,一只烤乳鴿算得了什麼?”
  在慕容府經營的客棧茶樓,烤乳鴿只能算是小菜一道,無啥稀奇之處。
  小痴和呂四卦已笑抽了腸,卻仍強行壓抑,臉部已憋得通紅,顯得十分怪異。
  梅冷情母女笑顏頓失,冥冥中,似乎已知又中了小痴奸計,嫩白的臉已透出紅雲,尤其是梅冷心,手中拿著烤乳鴿,此時此景,就如在皇帝御用膳食時,千百道山珍海味之中,她卻自以為自己這只乳鴿是時下珍品,還奚落皇帝吃不著,此情此景,夠她窘死了。
  其實她倆若稍有經驗,就該知道小痴和呂四卦混遍大江南北,豈有飯不吃飽的道理?
  那不是在虐待自己嗎?
  這種事,他倆一輩子也幹不出來。
  事實上,小痴和呂四卦早已有意揩油慕容府,準備大吃一頓豐富早餐,但為了避免肚腸太過挨餓,他倆總會不吃虧的先填些早餐,免得自找苦吃。
  梅冷情母女卻不知情而來這麼一招烤乳鴿,反而給對方有反嘲機會。本來喝西北風也罷,現在好端端的卻被人反嘲,竟連一點反駁的面子都沒有,更讓人難受的是,兩人已坐了下來,若現在離去,不就更助長小痴的氣燄而自認服輸?
  一時間,她倆也沒了主意,光窘紅的臉,怨恨的直瞪小痴,恨不得殺了他以洩恨。
  方才小痴還怕她倆不來,苦口婆心說了又說,還千謝萬謝,終於把人給拐來,也讓兩人安穩坐下。他是該謝兩位能讓他演完這出戲。
  他感激道:“多謝兩位能夠前來,讓我有再吃早餐的機會。”說完已哧哧笑起來。
  梅冷心恨得咬牙切齒,握住烤乳鴿的右手,已微微抖了起來。
  呂四卦見狀,嘲惹道:“你餓了嗎?要不要我點幾道菜來詨你嘗嘗?”
  梅冷心叱道:“不勞你們費神!”
  小癡笑道:“來到人家店裡,起碼有個最低消費,這樣好了,就來壺鳥龍茶,解解胃,說不定馬上就胃口大開!如何?”
  不等梅冷心母女回答,他已轉向小二,大爺般的說道:“來兩壺上等鳥龍,要快!”
  小二雖應聲“是”,即瞄著小痴,並未有多大舉動,因為他見小痴和呂四卦不但鼻青眼腫,而且衣衫也碎爛污穢許多,和乞丐差不了多少,當人跟班還可以,若要當大爺的大吃大喝,可就待衡量了。
  他先瞄向小痴,再瞧向梅冷情,似要徵得同意。
  小痴已明明了他心意,為了不讓梅冷情有開口機會,他已搶口叫道:“小夥子,看著點,大爺可不是普通人!”指著黑眼框:“這些可不是人人挨得起,你知道你慕容府有個恰查某叫慕容玉人的二小姐吧?這個就是你們二小姐的賞賜,怎麼樣,慘不慘?你想不想來兩個?”
  問及慕容玉人,小二不禁也打了個冷顫。可不是?此鎮離慕容府不到十裡路,二小姐隨時都會來此發發威風,自已吃的苦頭也不在少數,已稍帶懼意的瞧向小痴臉部傷勢。
  “很慘是不是?”呂四卦甚為得意的說:“普通人還吃不到呢!”
  小痴晃晃肩頭,趾高氣昂道:“你該明白會被她打的很慘的人,非得有兩下子不可!”
  摸摸眼眶,更形得意:“這都是真拳實腿揍的,不信你摸摸看!”
  若說被挨揍,還能如此威風侃侃而談,天下恐怕只有他們兩人,而且還談得讓人深信不疑 被打是件快樂的事情。
  小二哆嗦著:“不必看……小的知道二小姐……”
  小痴滿意點頭:“你果然是過來人,但我想你要惹了她,頂多一巴掌就了事,那像我,惹得她打了還想再打,簡直是上了癮……那種打,說有多兇就有多兇,普通人豈敢嘗試?”
  小二嚇得臉色發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梅冷情母女雖氣在頭上,此時也被小痴如此以被打為得意事而大吹法螺,給逗出一點笑意。
  小二栗道:“二小姐她……”
  他想問二小姐為何會打他們倆。
  呂四卦卻得意搶口道:“她還會再來。”
  小二楞了眼:“二小姐會再來?”
  小痴含笑點頭:“我們已經約好了。”
  “這……這……”小二更是駭然,小痴竟然跟她約好?看他如此得意,莫非還想再被打?
  小痴捉狹笑著:“不但是她,連夫人也會來。”
  小二瞪大眼珠:“夫人也想打你們?”
  “不,她沒這個癮。”小痴黠笑道:“她是來‘監督’的。”
  他強調“監督”兩字,有意暗示夫人是來監視他被二小姐“挨揍”的局面。
  呂四卦自得一笑,道:“連你們夫人都出府了,這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當然啦!
  被挨打,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總得讓我們吃飽吧?”
  小痴飛了一眼:“若吃不飽,元氣大失,被二小姐一拳給解決了,將來墊背的可就是你嘍!”
  小二被兩人搭搭唱唱,唬來唬去,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知如何是好,瞧著小痴,轉向呂四卦,再瞧向梅冷情母女,復移向幾位客人,最後落在離門口不遠,大黑長框後面的掌櫃身上。
  掌櫃約四十上下,身材適中,祥和臉容掛著一副金邊眼鏡,配上素色絲綢長衫,領口鏝著黃金如意圖案,十足生意人模樣。
  他正摘下老花眼鏡,遠遠瞧著小痴及梅冷情母女。慕容府手下,自有兩下子,他也聽了個七八成清楚,此事,憑經驗,他可有點相信,因為在慕容府附近,除了二小姐,任誰也沒這個本領把人打成如此慘兮兮。另外昨天有人闖府一事,他也得到消息,要注意找尋兩名怪物,一高大卻像小孩,一魁梧卻似和尚頭,不就是眼前這兩位?
  不管如何,他得先安撫兩人,等聯絡上慕容府再說。何況小痴還提到連夫人都要來,這可就更不能得罪人家了。
  他已含笑點頭,指示小二照常招待。
  小二求之不得,嚇壞的心,稍微有了依靠,且希望小痴和呂四卦吃得飽,待會兒能夠擋下二小姐,免得他墊背。
  他乾笑道:“兩位要吃什麼?小的馬上送來。”
  小痴睨眼邪笑:“你想通了?很上道嘛!其實你要是能挨,被敲幾下又有何妨?我保證你馬上就飛黃騰達。”
  小二苦笑道:“二小姐的功夫,小的不敢領教,碰上她,能撿回一條命,那是祖宗八代保佑了,上次一個巴掌,小的下巴足足吃了三個月脹饅頭,一排牙齒差點就掉光,小的那敢再去惹她!”
  小痴頻頻點頭:“還不壞嘛,仍是可以造就!”
  小二苦笑不已:“這還算不壞?我命都快丟了……”
  小痴回答的很絕:“就是因為你的命沒丟,所以才可以造就,二小姐若來了,你擋個兩二拳還可以吧?”
  “那我非死不可!”
  小痴呵呵笑道:“對你,我的理想要求不高,能挨幾拳,就不失造就你的代價。”
  小二愕然道:“你造就我,只是想讓我挨二小姐幾個拳頭?”
  小痴含笑點頭:“這是你死前唯一的功用。”
  呂四卦呵呵笑道:“挨幾拳,那是高估你,我看你的臉,很像那種‘一拳斃命’的薄命相。你要小心吶!”
  小二苦笑不已,好端端的被人說成薄命相?不過想及二小姐種種不講理手段,這“薄命相”三字,說起來也不為過份,他默認了。
  對小二,嘴皮子也耍得過癮了,小痴才想及還有兩位坐冷板凳的美人兒,心想著,也該輪到她們了吧!
  他已邪笑的瞄向兩人,隨後轉向小二,大爺般的點起菜來:“小二,我要三只大箝腳的龍蝦大餐!”
  他想以及前在杭州西湖“佳賓集”用餐時,小二曾送來一只“戰敗”而只有一只大腳的龍蝦,現在他可要選擇三雙腳“戰勝”的龍蝦,以彌補上次損失。
  小二不解:“龍蝦怎會有三只腳?……”
  小痴得意而捉狹道:“你們龍蝦難道不新鮮?”
  小二急忙道:“不,每只都活跳跳,每三天都有專人從東山島送來,養在水池裡,新鮮得很。”
  “這就對啦!”小痴瞄向眾人,得意的說:“活跳跳的龍蝦,難免會打架,打嬴的就有三只腳,我當然是要吃打嬴的。”
  眾人為之恍然,都覺得想笑,對小痴的怪論調,還真拿他沒辦法,總有一份歪理存在,讓人不知如何去拂卻它?
  小二苦笑道:“不知二位要幾只‘戰勝’的龍蝦?”
  呂四卦眉飛目揚道:“先來五只,總得讓它們有時間打仗,分出勝負吧?”
  小二苦笑:“是……”
  小痴瞄向梅冷心,嗤嗤笑著:“再來一只‘烤乳豬’,要嫩、要Q、要香、要爽口不油膩,再加一些姜絲、沙茶,烤的時候要撒點陳年汾酒;我對吃,最是挑剔了!”
  小二連連應“是。”。這話說得梅冷心嫩臉更紅,這烤乳鴿的配料,火候那能比得上人家那種幾近於美食專家的調理方式?
  自已方才還大言不慚的奚落人家?現在窘得可恨不得立時有個地洞可鑽。
  可惜沒有地洞,她已羞窘的暗自咬牙,待會兒離開此地,非得狠狠教訓這個小白痴不可!
  很快地,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已送上來,鮮紅大龍蝦果然每只都是三只腳的“戰勝者”。
  烤乳豬烤得又嫩又香又Q,擺在芥菜青綠盤中,更讓人垂涎欲滴。
  小痴禮貌的瞄向梅冷心母女:“兩位餓了沒,吃一點如何?保證和喝西北風的滋味不同!”
  梅冷心冷道:“謝了,我們不餓!”
  “噢,不餓?”小痴捉狹一笑:“那多喝茶,茶喝多了,餓的比較快,到時候……
  也許乳豬……還在吧?乾脆我把頭留給你們……”
  說著,他認真的往烤乳豬那顆腦袋揪去,然後恭恭敬敬地擺在一旁,已嗤嗤笑起來,所幻想的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在啃豬頭,這將會是何種難得一見的局面?必定很有趣吧?
  梅冷心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把豬頭狠狠塞住這小白痴不饒人的嘴巴,最好能把他給噎死。
  梅冷情已嗔道:“要吃快吃,還嚕嗦什麼?再說廢話,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痴瞄了幾眼,甚受委屈道:“何必呢?何必不想吃就生這麼大的氣呢?我可是一片好心。也罷,你們不吃,我可就不客氣……”放下豬耳朵,抓起切魚專用小薄刀,和銀箸故意打得叮叮作響,興致高昂道:“就從大龍蝦先來!嗯好香好嫩啊!”
  他和呂四卦已大擺姿勢,吃起龍蝦,以及烤乳豬,姿勢之多、之逗人,實叫人難以想像,有時一塊嫩蝦肉,一連嗅了十餘次,舔了數十下,還在梅冷情母女面前晃足了門面,才捨不得的吃入腹中。
  這段時間,恐怕是梅冷情母女一生中最窘困一次,幾乎咬牙瞋目,已到達無法忍受的地步。
  但小痴戲耍人也有一套,見著兩人快翻臉了,馬上又擺出低姿態,讓倆人火氣稍歛,等兩人氣消得差不多了,又重新開始戲耍,逗得不亦樂乎。
  時間一分一秒溜逝。
  耽擱並未多久,鎮西已奔入兩只雪白快馬,馬上坐的正是左青姿和慕容可人母女,左青姿換了一套青色緞綢便裝,梳理整齊的頭髮仍系著金質鳳凰發釵,隨著快馬飛舞,就像活生生鳳凰要飛向蒼穹般引人注目。
  慕容可人一襲白色近淡水藍勁裝,修長腿兒套著短靴,再纏著藍色交叉型窄邊腿帶,更顯得飄逸大方,烏黑齊胸秀髮飛往背後,恁地隨風卷抒,韻律的起伏飄掠,那份瀟灑足可迷倒天下眾生,不禁使街道男女為之瞠目,緊緊瞅著美人不放,而大呼美絕天下,莫過於慕容府大小姐可人了。
  母女倆已直奔“福祥客棧”,她們來到,立時引起小鎮一陣騷動。
  這當然也避不了小痴的好奇。一個探頭往窗外瞧去,他已呵呵笑起:“來啦!付帳的來了!”
  梅冷心母女聞言,雖自恃身份,不願與小痴同流,但仍瞥眼往窗外瞧去。
  這一瞧,梅冷情突然如觸電般站了起來。一徑的瞪著左青姿,似想看清到底是不是她。
  駿馬飛也似的很快掠至客棧門前,掌框已迎門而出,必恭必敬拱手直道:“歡迎夫人,小姐大駕光臨!”
  左青姿和可人跨下馬,很快走入客棧,舉目已往四處尋去。
  小痴立時招手:“嗨!兩位早啊!我剛吃完三只龍蝦,還差幾只,馬上就能隨行出發了!”
  左青姿轉身,目光觸及梅冷情先是一片突兀,隨即認得清楚,臉色登時大變,愕然道:“是你?”
  梅冷情早已冷若冰霜,聞言更形冷漠,想出言,邦又不知該說什麼?一時也冷目瞪著左青姿。
  小痴怔了怔,隨即笑道:“原來兩位還認識,那太好了,現在可說是一家親,咱們一起去救人……”
  話未說完“啪”的一聲脆乎,他已吃了梅冷情一個耳光。
  梅冷情怒喝:“你這小白痴,怎麼沒說她要來!”
  “我……這……”小痴被打得莫名其妙,一時也不知如何應付,張望于梅冷情和左青姿之間。吶吶道:“不是說過慕容家的人要來,當然是包括夫人了……”
  左青姿也冷哼一聲,斥道:“白小痴你為何找她來?”
  小痴哭喪道:“她也要找慕容紅亭,所以我就……”
  “哼!”左青姿哼的更冷轉向可人:“我們走!”說著掉頭就想走。
  慕容可人那想到從來難得生氣的她娘,今天會如此失常,登時也慌了心。
  “娘,我們還要去找爹……”
  左青姿冷瞋:“不必去了!”她仍往屋外行去。
  慕容可人驚慌追出:“娘,爹會有生命危險……”
  “有那女人在,他死不掉!”
  左青姿臉鐵青,跨上駿馬,就要往回路奔。
  慕容可人回身瞧了梅冷情一眼,似乎也想及某種事情,淡然一嘆,再瞧向小痴,露出失望表情,也隨之跨身上馬準備離去。
  小痴見狀大急,三步作兩步跑,追了出來:“餵!你們不能這樣就走了!我的一切全在你們手中啊!”
  他很快追奔至屋外。
  左青姿已策馬奔離。
  慕容可人瞧向小痴,淡然道:“我們不去了,你走吧!”
  她也策馬追向她娘。
  “你不能走!”小痴又叫住她。
  慕容可人冷道:“我娘不去,我總得問明原因,你為何要我去?”
  “你誤會了……”小痴乾笑道:“你去不去,那倒在其次,問題是……那些酒菜錢……”
  慕容可人臉色不由一變:“你叫住我,就只為了那些酒菜錢?”
  小痴尷尬點頭:“我以為你們會請客……所以……我現在一毛錢都沒有……”
  這話是如此的唐突佳人,慕容可人以為他仍想挽留自己,如此,縱使不能去,也覺得寬慰不少,沒想到小痴竟是俗不可耐,為了酒菜錢才叫住自己,這對一個自視甚高的她,傷害不可謂不小。
  她強行深吸口氣,露出僵硬笑容:“白小痴你實在很可惡!”
  說完已轉向掌櫃:“他愛吃多少就讓他吃多少!”
  話聲未落,她猛策馬韁繩,怒馬狂嘶,人立而起,隨後展蹄狂奔,直衝鎮西,一溜塵灰霎時卷起,又快又急的拖得好遠,卷得好高,好亂。
  小痴不禁升起一絲愧疚,他並非有意如此,只是情勢所逼,若不說,待會兒準被剝皮。誰又料想得到,好端端的,竟會如此旁生枝節?
  望著滾滾塵姻,馬蹄聲都快飛絕,小痴只有苦笑著。
  梅冷情母女也走出各棧,梅冷情又給了小痴一巴掌,怒道:“這筆帳,咱們慢慢算!”
  她倆已向鎮東奔去,走的甚不高興。
  呂四卦撫著雙頰,苦笑的走出來,想必也挨了不少耳光。
  他苦笑著:“我招誰惹誰?老是被挨打?”
  小痴無奈道:“誰叫咱們碰上了神經婆?大的,小的都一樣。”
  小二已走出來,似笑非笑的說:“怎麼二小姐沒來,換成大小姐?”
  小痴白眼道:“你沒看到她們母女比二小姐還兇?難道真的要把你們客棧拆了不成?”
  小二輕笑不已:“還好,你們龍蝦大餐沒有白吃,又挨過了一關。”心想一個巴掌換得一餐仍是值得。
  呂四卦笑道:“我看下關準死無疑!”
  他想梅冷情母女氣沖沖地走了,若再碰上她們,包準吃不完兜著走。
  小痴摸摸臉頰,本也苦笑,突然想起此次重出江湖,乃是有所為而來,豈可任人欺負,這兩天種種吃癟,可說全在於對女人太過於柔弱,才會連番失利,現在他可要狠下心來,好好表現表現。
  “什麼準死無疑?”小痴不甘服輸的說:“她們再亂來,俺照常賞她們幾個耳光,走,她們不去,咱們自己去!”
  說著已大步往鎮南方向行去。
  呂四卦也覺得不能老是丟人,挺起胸膛,向小二甩甩手,大爺模樣道:“記帳,俺會叫你二小姐來付!我很忙,下回見!”
  他也一晃晃的追向小痴。
  小二也搭搭唱唱,含笑的說:“兩位客倌慢走,希望下次見著你們時,能完好如初,這就不失小的特地為兩位準備的‘戰勝’龍蝦餐了。”
  他聲音並不小,雖兩人已走遠,仍能清晰聽見。
  小痴回過頭來,頷首道:“下次我要吃真的龍肉,你好好準備吧!”
  得意笑聲中,已消逝通往郊區的泥道上。
  小二稍嘲惹道:“龍肉?再多的龍肉也禁不起女人的巴掌!”和掌櫃照了一眼,他也步回客棧,闊始收拾殘羹散餚。
  陽光已透出雲層,亮麗奪目,溫煦的早晨,特別讓人精神抖擻。
  梅冷情和左青姿為何相識?而她倆之間又藏有某種間隙存在?
  否則怎會一見面就水火不容?這其中又牽涉了什麼秘密?
  坐在鎮南不遠,小徑旁的一棵古榕樹下,小痴和呂四卦也在想這問題。
  呂四卦道:“江南慕容府,照理來說,是和‘七花門’敵對的,左青姿如此對待梅冷情,自是理所當然。”
  小痴道:“我看問題出在慕容紅亭的身上!”他神秘一笑:“說不定是纏綿悱惻的三角戀愛!”
  呂四卦道:“這也就是我要說的。他們若搞戀愛,不就受到正邪不兩立的限制,怎會搞得起來?”
  小痴自得一笑:“所以注定是悲劇嘛!”
  呂四卦靈機一動:“就像你現在一樣,你在追慕容可人,然後梅冷心吃醋,想殺了你,再加上慕容玉人的從中作崇,哇!是四角戀愛簡直就是她們的翻版,劇情節節高漲,高潮迭起!”
  小痴呵呵笑道:“加上你就是五角關係了!必定更加高潮!”
  呂四卦乾笑道:“我不要!如果天下女人都像她們這樣,我寧願出家當和尚。”
  小知戲謔道:“你若當和尚,一定是不守戒律的和尚!”
  呂四卦自得一笑:“這至少可以騙過她們,形成保護作用。”
  小癡笑的甚邪:“算了吧!這年頭,要和尚的女人可多的是,想當時九仟和尚差點就栽在阿桃的肚皮下,這可不是假的。”
  他說的乃是在小茅屋,為了恢復功力而找來妓女一事。
  呂四卦想及此,也乾笑不已:“看樣子,當和尚亦是一件非常危險之事,得當太監不可了。”
  小痴邪眼道:“你就認命吧,若女人要喜歡上你,管你是誰,她通通都要,躲也躲不掉。”
  呂四卦乾笑問道:“為什麼會如此?”
  小痴老成持重而神秘道:“很簡單,你沒聽過‘戀愛使人頭昏眼花’,也該聽過‘愛情是盲目的’,這比吃什麼迷幻藥都來得夠味!”
  呂四卦頻頻叫懂的點頭,隨即又問:“你談過戀愛沒有?”
  小痴狡黠道:“聰明的人是不談戀愛的!”
  “哦?”呂四卦不懂。
  小痴得意解釋:“談戀愛可不是那麼鬧著玩的,若失戀了,更是痛苦萬分,何必找罪受?那天若想要情人,老婆,拿根鐵錘到街上,看中意那個就敲那個,敲昏了就摃走,豈不也省事多多。”
  他的怪理逗得呂四卦呵呵直笑:“要是她醒來又跑了呢?”
  小痴胸有成竹:“多敲幾個不就成了?若她還敢跑,拴個鏈子在她脖子上,照樣能留下她。”
  呂四卦輕笑不已:“這不就和狗兒差不多了?”
  小痴斬金截鐵道:“對某種人,是有必要如此的!”
  兩人共同想的是“慕容玉人”,已視目的呵呵笑個沒完。
  不久,笑意已發洩,呂四卦才問:“咱們真的要去苗疆?”
  小痴點頭:“當然,以前受的鳥氣,總得要回來!”
  “可是……你的武功……”
  小痴耍了幾招,也透出幾絲強勁掌風,甚滿意道:“武功高強,天下無敵。”
  呂四卦道:“但是昨天……怎麼不靈了?……”
  小痴窘然一笑,隨即恢復拽樣:“哎呀!這都是我太仁慈,不忍心傷害那些姑娘,才會如此,若是對付莫拉真主,他十個也不夠死!”
  呂四卦嘲惹道:“希望你別再出差錯,這可不是鬧玩的!”
  小痴自我解嘲道:“大不了,真的去當真主,死不掉的啦!”
  呂四卦心中毛毛的:“像‘獸人’一樣,沒有靈性,只會殺人……好恐怖……”
  小痴道:“反正那時,咱們也沒知覺,說不定還會感到快樂呢!”他嘿嘿輕笑:
  “殺人為樂,倒也獨一無二。”
  呂四卦知道他是非去不可了,自己雖擔心,卻也沒到達那種逃避的地步,定定神,又問:“那兩個婆娘,她們會不會再來?”
  小痴道:“哪兩個?姓梅的還是姓慕容的?她們都叫婆娘。”
  呂四卦道:“姓梅的,她倆比較凶悍,得防著點!”
  小痴道:“不一定,不過我們去了苗疆,她們一定會趕去。”
  “為什麼?”呂四卦問。
  小痴得意道;“為了仇啊,咱們跟她仇深似海,她們必須弄懂我的身份,然後再把我們大卸八塊,這種機會她們怎會放棄?”
  呂四卦稍帶懼意:“要是她們真的跟來,該怎麼辦?”
  小痴洋洋得意道:“那我就變成莫拉真主,要得她們團團轉!”
  他已起身,意氣昂揚的說:“走吧!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兩人已動身往正南方向出發,當真無所忌憚的想找莫拉真主算老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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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探神窟

  七天后之早晨。
  兩人已抵苗疆部落,兩人為了隱去身份,還扮成苗人裝束,大紅花綠的衣衫、夾襖穿在身上,果真有點苗人味道。
  他倆在部落中打轉,想打聽神殿下落,忽而才想到自己連一句苗話皆不會說,何從問起?
  想找中原來此作生意的商人打聽,都因自己一身苗服,而不敢搭腔。
  不得已,兩人只好自已摸了,他倆想到“絕命幽湖”還有個“要命郎中”滿成巧,若找到他,照樣可以探知神殿下落。
  他倆已調頭往幽湖禁地行去。
  幽湖四周仍是瘴氣四溢成霧,圍在四周竹牆,插掛不少骷髏仍在,神秘之間猶充滿死亡氣息。
  兩人找個較隱密草叢,已撥開竹木籬笆牆,剛探頭想鎖過之際……
  兩聲脆響已傳出。
  哇的痛叫,小痴和呂四卦撫著腦袋,趕忙縮了頭,急叫著“好痛”,心知有埋伏,立時凝神戒備。
  曾幾何時,梅冷心已立在籬笆另一端,手中甩著短木棒,嗤嗤笑著。這兩棒,敲得她十分開心。
  小痴乍見是她,已苦笑不已:“真是倒霉透頂,連肉包都長在頭上!”
  呂四卦罵道:“小娃娃,俺是欠你揍不成?從中原追到苗疆來,追老公也不是這種追法,你害不害臊?”
  梅冷心諧謔直笑:“你們不是要見真主,我是來帶你們去的。”
  小痴愕然;“你見過真主了?”
  “不錯。”梅冷心含笑點頭。
  小痴暗道槽了,這不就等於事情穿了幫?他還是鎮定若常:“那你該知道俺的身份不同凡響吧?”
  梅冷心揮揮手中短棒,輕笑道:“是啊!頭上都長了瘤,身份自是不同了。”
  言下之意,已有“我都敲了你,你又算什麼?”
  小痴眼看不妙,已想走為上策,心已想定,反而輕笑起來:“這麼說,你已識破我的詭計了?”
  梅冷心淡然一笑:“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不過你想要知道答案,還是去見真主一趟吧!”
  小痴輕笑道:“要這麼麻煩嗎,我現在覺得,我已經是真主了!”
  說話間,和呂四卦已慢慢站起來。兩人默契的準備捉人。
  梅冷心似胸有成竹,仍怡然而笑:“你們想反……”
  “抗”字未出,小痴已快速伸手穿過籬笆,想掀住梅冷心手中木棒,呂四卦也同時伸手捉人。
  然而梅冷心稍後退半步,已從容避開,奚落的笑著:“這籬笆就像鐵牢一樣,把我們隔開了。你奈何不了我的。”
  小痴不服叫道:“我不信!”
  他和呂四卦又伸手抓了數回,惹得梅冷心如在看猴戲般笑著。
  小痴火了心,突然撞向籬笆:“抓不到你,我就不信壓不著你!”
  話聲未落,籬笆雖有手臂粗,豈能禁得起兩人猛力撞擊,叭地一響,基部斷裂,整片已往梅冷心垮壓而去。
  梅冷心一時大意,如今想躲都來不及,連出掌擊碎木桿都不成,尖叫一聲,硬是被木篾笆壓在地上,狼狽得很。
  小痴和呂四卦已呵呵笑起,小痴得意道:“我奈何不了你?現在你該知道什麼叫泰山壓頂了吧?”
  呂四卦捉狹道:“比起上次梅莊,從百丈高崖往下掉,撞破屋頂,壓垮床的滋味如何?”
  梅冷心被壓個驚慌,那還聽得進去?已駭然的尖叫起來。
  叫聲方起,四處已閃出不少布衣教徒,各自拿著兵器圍了過來。
  小痴見狀,感到不妙,趕忙叫聲“快溜”,和呂四卦捨棄梅冷心,甩頭就往回路鑽。
  可惜鑽出草叢,早就被人給斷了後路,人潮圍滿一大圈。
  “媽的!我偏不信邪!”
  小痴不甘受困,已開始耍起武功:“來一招‘清風拂面’!”招式順勢而走,再往人群帶去,呼嘯一宰,倒有七八人經不了強大掌勁而被擊退。
  呂四卦也不敢怠慢,雙拳四腳全用上了,踢、踹、砸、掃、劈……樣樣都來,如虎入羊群,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邊打邊退,戰得甚是從容,教徒雖多,邦乏有高手,似難以阻擋兩人,尤其小痴此時功力又出奇的好,甩手帶掌之際,勁道源源不斷劈出,簡直凌厲已極,他以為自已武功全恢復了呢?
  事實上,是他打上了癮,只要出招,就有收穫,根本不必去想如何應敵、如何出招,只要不想,形意混融,即能達到內外俱忘“空”的境界,當然威力勇猛無比。
  梅冷心已擊碎木柵籬笆,爬了起來,突見兩人就快衝破重圍,立時輕喝一聲“不准讓他們走脫了”,人也飛身而起,急起直追,一個掠撲,單向小痴,隨身攜帶匕首已刺了過去。
  小痴打得正順手,見她來勢不弱,出手方位又準又狠,輕輕一笑:“‘梅花穿心手’第十一式‘寒香晴吐’,殺著在第三連環變化的‘截香脈’,俺可用‘千葉手’第七招‘擎雨秋葉’迎招。”
  只見梅冷心匕首連刺三刀於中宮位置,馬上旋身而起,快速的截向小痴左側原該是“少衝”脈的位置,其勢之狠準,實屬少見。
  幸好小痴早有防備,閃身向後,雙手擎上,等待匕首切向左脅,再一個倒打,飛身而起,頭下腳上的掠向梅冷心背後,左手自然的一推,正好打在她臀部上,啪的一響,十分輕脆。此招就如荷葉擎滿了雨水而往下傾瀉,等雨水傾光,隨又彈回原位,而梅冷心身軀正好落在荷葉本位,難怪會吃了一掌鍋貼。
  梅冷心霎時滿臉通紅,惱羞成怒:“你無恥……”
  大喝之下,她已亂攻。
  小痴本也無意要打她屁股,但自已若不舞完全招,可能就無法發出功力,在一楞之際,被她逼得節節敗退,不過他仍口不饒人:“大姑娘,我這招‘回風屁’你還滿意吧?”
  “你無恥!”梅冷心咬牙,殺招盡出,拚出全勁,一味猛攻,一時也迫得小痴手忙腳亂,險象又生。
  小痴眼見若再不扳回劣勢,可能就要受製,當下定定神,從頭再來,又跳舞般耍起功夫,希望能引帶體內真力。果然幾招下來,又漸入佳境,已反敗為勝。
  “怎麼樣了俺武功進步神速吧?”
  梅冷心心頭驚駭不已,她不知小痴武功怎會時高時低,而且有愈戰愈勇之勢,不禁改走遊鬥,心想先找出原因所在再說。
  幾招下來,她已發現小痴必須練完一整招,然後再藉招式之衝、掠、劈、砸、刺……
  等攻擊性時,才能使出強勁內力,其它劃線的招式變化時,則勁道全無(如一劍刺向前力,則有勁道衝向前方,然後如彩虹般劃弧時,勁道已失,直到彩虹墮往另一頭,可發展成“劈”訣時,又可生出力道)。
  有了這個發現,她已欣喜若狂:“小白痴你死定了!”
  待到小痴換招劃弧之際,她已艙身而起,勁化出弦之箭,匕首帶出一道光束,直撞往小痴左肩,心想砍不下他一條手臂,刺個血窟窿自無間題。
  然而她卻猜錯了,小痴動招全在意念之間,腦門愈空愈見效果,愈是讓小痴料想不到,愈能激出他潛在力量。
  只見他在驚愕之下,隨手擊出一掌,封向梅冷心。掌勁驀化長江駭浪,衝得梅冷心呃然悶哼,倒摔丈餘遠,連周圍掠陣教徒皆受掌勁波及而迫向後力,個個露出駭然臉容瞧著小痴,不敢再攻前。
  梅冷心已嘴角掛血,似乎傷的不輕。
  小痴得意的拍拍手掌:“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以前讓著你,你當真我怕了你不成?”
  梅冷心不甘受辱,玉牙一咬,已惱羞成怒的抖起匕首,再衝了過來:“惡賊………
  你找死……”用的是那招“達摩竄月”。
  小痴黠笑道:“這招我也會,不過我不能玩……”
  他隨地的舞跳著,準備不想招式,以不變應萬變。
  突地,又有一道快若流星之青影以一種無法想像的快捷速度超前悔冷心,直撞向小痴,,那股咻出的勁聲,已讓人感到血氣翻騰。
  小痴頓感壓力倍增,想都來不及想,危急萬分之下,突地伸出兩掌已封了過去,就像在擊碎巨岩般。
  雙方一觸,轟然巨響,青影已被擊退,飛高數丈,小痴卻連連退了三步,驚愕的瞧向來人,不敢相信此人武功之高,竟然不在“通天和尚”之下?
  他難道會是莫拉真主?
  沒人知道,因為他在倒掠之際,又以奇快的速度隱沒林區。
  他似乎專為偷擊小痴一掌而來。
  小痴被他迫退,也因而避開了梅冷心的殺招,仍怔楞的望著青影消逝地方,猜想著他是誰?該不會是武林第一高手“鏡花”吧?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青影消逝不到三秒鐘,森森林中又已飛出數條身著橘紅色道袍形式卻剪裁十分合身的教徒,他們全部蒙著臉,連頭髮都在布巾中,只露出兩顆閃茫茫眼光。
  他們全部掠往呂匹卦,似乎想先拿下呂四卦以當人質。
  小痴正感不妙,大喝“呂四卦快閃”,“一砲沖天”的絕頂輕功頓展,化作流光閃電的衝向那几名教徒。
  然而這些人似早經過指示,馬上兵分兩路,三人掂向呂四卦,兩人迥身封向小痴,在小痴快撞至之時,已撤出白色軟網,罩向小痴。
  小痴救人要緊,不閃不避,硬是撞了過去,連帶扯動軟網也拉動兩名橘衣教徒,再撞往另三名教徒。
  事情太過突然,眾人皆感措手不及之際,已撞成一團。
  小痴猛不可擋的撞退那三名橘衣人,正慶幸自己及時趕到,想揪掉擋在身前的軟網以救人:“呂四卦,俺功力還可以吧?”
  呂四卦也欣慰笑著:“進步多了!”
  他正想爬起,誰知先前撤網而被小痴扯拉向前的橘衣教徒,不再揪扯而想裡住小痴,反而改變目標加速衝往前頭,罩向呂四卦。
  網是張在小痴和呂四卦之間,如今反罩呂四卦,依然易如反掌,只一帶過,呂四卦已被軟網給裹往。
  小痴驚駭急叫:“快扯開!”
  他想再次撲上,但為時已晚,三名教徒已擋在他前面,不攻擊,不發掌,並排而立,形成一座肉牆。
  小痴一次撞退他們數步,他們又爬起,擋著不放,小痴接連撞了兩次,突然內力為之消失,他知道自己一心想著要撞人,反而使內力提不起勁。眼看再撞已是不行,只有從頭開始舞出招式,希望能奏效。
  他的功夫,簡單的說,只要打得愈急,愈危險,讓他無從想起招式,或想打倒某人,全憑自然反應來迎敵,當能發揮最大功效,然若苦思要發招對敵,則萬萬得不到掌勁,變得徒勞無功。
  青衣人似乎知道他的弱點,改叫橘衣教徒以不動製萬動,居然迫使小痴得須以招式來帶動勁道。
  小痴一連舞出異招數回,終於稍帶起勁道,邪聲喝叫:“放開呂四卦,否則劈死你們!”正準備攻擊之際
  遠處突傳來甜美笑聲。
  不知何時,美麗大方而豐碩健康的“護神女使”秋海棠已慢步走了過來,她混身散發著命男人難以抗拒的媚力,總讓人心跳不已。
  她爽朗一笑:“白小痴,別來可好?好久不見了……”
  小痴見她到來,心知要逃走已相當困難,只要她一叫,千萬苗族必定盲目追殺。自己若不被殺死,也會活活被累死。
  既不能逃,只有裝了,他也笑道:“秋姑娘,我終於想想通了,所以我又回來了。”
  秋海棠淡然一笑,豐滿胸脯微微抖顫,甚為撩人:“噢?你是說你想當真主了?”
  小痴含笑道:“不錯。”
  “你該不會在騙我吧?”
  “不會,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麼?”
  小痴指著這堆教徒,含有報復的呵呵笑道:“這些傢伙不如俺是何等身份,竟然冒犯我老人家又殺又打,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裡,俺得恢復真主身份,好好收拾他們。”
  秋海棠輕笑不已:“哪有教主對門徒施展報復的?”
  小痴得意而邪惡道:“凡事都有個開端,新真主要來個偉大的新革命,此事就從我開始吧!”
  秋海棠笑的甚開心:“你別忘了當真主,還要經過考驗……”
  “那些都是小事。”小痴邪笑的瞄向五名橘衫蒙面人:“只要能報仇,我心甘情願。”
  他喝道:“還不快把人放出來!”
  五名教徒猶豫的瞧向秋海棠,希望得到指示。
  秋海棠急忙道:“你可別生氣,他們都是忠心耿耿之徒,若你當上真主,要他們死,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小痴冷笑不已:“我正想要他們如此!”
  秋海棠輕嘆而笑:“若將來你接掌教派,不知會變成何種局面?”
  小痴得意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以後你就會明白。”
  秋海棠無奈的笑著,也示意五人放開呂四卦。
  呂四卦脫困而出,狠狠的瞄了五人一眼:“咱們最好相見不恨晚,愈快見面,我這副真主愈快叫你們脫層皮,沒大沒小的!實在亂來!”
  五人似如啞巴默立著,連眼神都一樣冰冷而無感覺。
  秋海棠淡笑道:“兩位真主,可願隨屬下回宮?”
  小痴威風八面的擺擺手:“帶路”他又道:“記著,別讓那五名老混蛋給逃了!還有這恰丫頭!”
  他瞄向梅冷心,已嗤嗤笑起。
  梅冷心嘴角血痕雖已抹去,但仍留有淡淡紅跡,她冷笑著:“你未免得意的太早,人家要不要你,還是個問題,到時你被貶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小痴輕笑道:“放心,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秋海棠打個圓場,笑道:“梅姑娘,一切等進了宮再說如何?”
  梅冷心再瞪小痴一眼,隨後轉向秋海棠,已笑顏頓展:“秋阿姨你照規矩辦就是,我不打擾。”
  “阿姨?”小痴愕然瞧向秋海棠:“你是她阿姨?”
  秋海棠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也不可能大梅冷心三歲以上,她怎會當上人家阿姨?
  小痴感到十分不解。
  秋海棠輕笑道:“她娘是我結拜大姐,她當然叫我阿姨了。”
  小痴雖頻頻點頭,道:“這倒是了……”心中卻在想秋海棠的真實身份到底為何了怎會到處都有親朋蜜友?
  秋海棠見他已楞憨不動,已含笑催促:“大真主,咱們可以走了吧?”
  小痴鶩地醒來,頷首直笑道:“是,秋女兒。”
  小痴得意直笑:“我是真主,到時收你為女兒,這不為過吧?”
  秋海棠紅了臉:“可是……這還早……”
  小痴黠笑道:“這都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我馬上有個孫女兒是逃不掉了。”
  說完,他和呂四卦已大笑起來,笑的甚是捉弄人。
  梅冷心臉色再變,卻無言以對,手中匕首抖個不停,恨不得切下小痴腦袋當球踼。
  秋海棠深怕雙方又鬧僵,趕忙走向梅冷心,含笑道:“別理他這瘋子,就算他要當真主,我也會替你出這口氣,回去再說如何?”
  聞及秋海棠要為自己出氣,梅冷心心情稍為平靜,總有報復的一刻,此時人多也不.便鬧的過火,只有等進了神殿再作打算。
  她已強忍怒氣,隨秋海棠進宮。
  神殿依然雄偉肅穆,坐落幽靜林區。
  小痴和呂四卦仍和已往一樣,被送至那間寬廣如宮廷般的大浴室。
  有了一次經驗,兩人在美女服侍下,洗得甚是舒暢,隨後又穿上寬鬆乳白色長袍,好似又要重新接受新真主的儀式。
  洗完後,婢僕已散去,兩人躺在豪華大床上,暫時享受一番舒適。
  呂四卦有點不安:“小痴兒,你當真要接真主職位?”
  小痴回答甚是得意而肯定:“當然。”
  呂四卦憂心忡忡道:“可是她們那些考驗……”
  “誰說當真主要經過考驗?”小癡笑的甚邪。
  呂四卦愕然:“那你想……”
  小痴得意的晃了晃肩頭:“憑我們武功,豈能任她們擺佈?”轉向呂四卦,細聲而狡黠道:“待會兒見著真主,咱們就一湧而上,來個擒賊先擒王……”
  呂四卦眼睛一亮:“你是說篡王位?”
  小痴得意道:“有何不可!我不但要當真主,還要當真主頭上那位‘真正’的主人,才顯得夠威風!”
  呂四卦登時呵呵笑起:“這些臭女人,也該嘗嘗咱們的利害了!”他興致高昂而捉狹道:“要是篡奪成功,你準備如何整他們?”
  “這個……我倒還沒想過……”小痴沉思半晌,眼眸突然一亮:“就先教他們學中原話!呵呵!奶奶的!專說些土話,這樣很容易產生代溝的!”
  呂四卦道:“你要如何教?咱溝通本就有問題。”
  小痴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再說!”
  兩人想及此事,已視目笑的合不了口,真以為自己已是真主呢?
  不到盞茶功夫,秋海棠已含笑走了進來,領著兩人,去見“莫拉真主”。
  走過熟悉石造秘室,已抵神殿。
  四周牆上火光閃閃,一把把碧慘慘,映著清冷地面,以及神殿盡頭那雙牛角怪獸,一股神味隱隱泛出,只是邪氣太濃了些。
  魔鬼雕像前擺了兩張太師椅,梅冷情母女靜坐其中,此時正冷目的瞧著走進來的小痴和呂四卦。
  五名橘色蒙面教徒則立於台階上牛角怪獸兩側冷目如電戒備著,似乎是莫拉真主的貼身保鏢。
  小痴走近,見及有護衛把守,心頭暗自嘀咕如何下手方為妥當。
  呂四卦則已飛個眼,想徵得小痴是否照計劃進行。
  小痴從容一笑:“等真主出來再說。”
  呂四卦也不多問,仍跟著往裏邊走。
  小痴見及梅冷情母女,甚是逗人的招招手:“嗨!好久不見了,你們還是忠心耿耿堅持要當我的部下,我實在很感動。”
  梅冷情冷哼一聲,不屑回話。梅冷心則冷笑不已,右手不自主的抓向腰際,似要抽刀宰人,然這只是她表現滿恨的舉止,她並不想在此殺人。
  秋海棠含笑道:“白小痴你誤會了,她們不是本教門徒。”
  “不是嗎?……”小痴邪邪一笑:“看她們那麼乖的坐著,若不是……也差不到那兒去吧?”
  秋海棠道:“這就要看你將來如何對待她們了!”
  小痴一字字如丟磚塊笑著:“一定好好善待!”
  任誰都聽得出,他那種“善待”,是如此的不懷好意。
  梅冷情母女仍冷笑,似乎大有不屑與小痴為伍之態。小痴仍想出言奚落幾句,然而階上巨獸已升起,發出深沉咯咯聲。
  五名侍衛左二右三已退開。
  秋海棠立時拉著小痴和呂四卦:“快跪下!”
  反正已跪了一次,兩人再跪一次也無妨,已隨秋海棠跪下。
  梅冷情母女則起身拱手為禮。
  大家齊呼“恭迎真主”,聲音低沉肅穆。
  慕拉真主仍是一襲白袍蒙面,左胸繡著那只怪獸圖樣,勾了金絲,閃閃生光。
  他仍坐在白石椅上,椅中墊了厚厚似紫貂毛皮毯,甚為莊嚴華貴。
  “各位免禮!”他的聲音依樣低沉而平穩。
  眾人紛紛回禮,已起身,梅冷情母女也坐。
  真主瞄向小痴,露出笑意:“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小痴含笑道:“沒辦法,情勢所逼,有的人硬要我當他上司,我不來都不行。”
  說話之際,眼光已向梅冷情母女,似在揶揄兩人非得要找個人來管不可。
  梅冷情已拱手說道:“真主明查,此人與我有所過節,是以不得不押他來問明身份。”
  小痴道:“什麼‘押’?是你們半路潛逃,隨又跟我後頭來的,別說的太誇張啊!”
  呂四卦戲惹道:“這種舉動,小時候都有一個漂亮的名詞.叫‘跟屁蟲’!”
  說完已和小痴呵呵笑起來。
  梅冷情母女臉色立變,但礙于真主情面,硬是發作不得。
  秋海棠忍不住也笑了兩聲,隨即出言阻止:“在真主面前,你們放尊重點,那有人如此笑法?”
  小痴觸及真主稍帶怒意眼神,立時乾笑:“對不起,對不起,俺只是想把事情說清楚.免得您想不開……”
  秋海棠道:“是‘想不通’,不是‘想不開’。”
  小痴乾笑道:“這差別並不大,反正真主不會活太久……”
  真主已怒道:“白小痴你說什麼?你說我活不久?”
  看來天下也只有小痴敢如此面對真主而請出這番話。
  小痴仍篤定得很:“這已是對你客氣了,正確的該是說:你快翹了。”
  “你……”真主怒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真主想站起來,但不知何故,又坐了下來,也許是自持身份,不願親自出手之緣故吧?
  秋海棠淡然一笑:“白小痴你好大的膽子!”
  小癡笑道:“這不是膽大的問題,而是實話實說,真主不是說過他年事已高,要找個繼承人嗎?既然如此,我講這些話又有何差錯?”
  呂四卦說的更絕,他笑著:“沒說真主‘老而不死是為賊’,已算他走運了。”
  此話不但逗得秋海棠想笑,連梅冷心母女都憋笑在心裡而露於臉容。
  小痴和呂四卦的大膽,實在讓人覺得有股童真般的可愛。
  莫拉真主身軀已抖了起來,怒道:“好!我就先殺了你們,看誰活得長命!”
  他正想叫秋海棠動手,小痴卻笑了起來:“老真主你也別生氣,我是說著玩的,你想想,待會兒我要當繼承人,還要接受考驗,弄得像個木頭人,到那時你要如何整我都可以,現在殺了我,不就太便宜我了?”
  真主一想及此,也覺得甚有道理,活生生的人變成行屍走肉,這要比一刀斃命來得痛苦。
  小痴又道:“我是你繼承人,當然不同於他人,尤其是就事論事罵人一事,我可是天下難逢敵手,這種人,你不正需要嗎?”
  真主聞言,突然哈哈大笑:“好一個‘罵人無敵手’!本座領教了!”
  有了笑聲,任誰都知道小痴和呂四卦暫時時不會有性命危險了。
  小痴也陪笑道:“我不只罵人無敵天下,其它的也是冠絕天下,尤其是跳舞,更是一絕。”
  他暗自盤算,準備以跳舞功來引發功力而施以突襲。
  真主不解:“跳舞?你也會舞功?”
  小痴得意道:“不但會,而且打遍天下無敵手,你不信,我就給你來一段!”
  說著他已舞腰扭臀,當場跳了起來。雖是胡攪,跳起來卻有板有眼,不輸一位經過訓練的舞者,尤其柔軟度,似和練過瑜珈術般,東折西彎,甚有看頭。
  其實他聰明絕頂,平常見過雜耍者也不在少數,一些奇門怪招學了不少,如今只要照樣劃葫蘆的搬出來。
  眾人一時也被其新奇舉動所吸引。
  呂四卦則在旁解說道:“跑了十幾年碼頭,大江南北的‘舞功’都學得差不多啦!
  到時別忘了給點賞錢,更精彩的馬上就出來了。”
  小痴耍的時間並不多,卻有意往真主逼去,眼看自己功力漸漸帶起,已有信心準備偷襲。
  他笑道:“這招是‘拜火教’的祈神舞,真主你覺得如何?”
  他腰臀扭不停,還喳喳有聲,舉止和肚皮舞差不了多少,若在舞台上,最能吸引男性觀眾。
  真主頻頻點頭:“好!很好,看來本教祈神舞也要請你重新設計了。”
  他說的甚高興,然而秋海棠和梅冷情母女已覺得臉部熱熱的……看男人跳舞,她們還是第一遭。
  “這是‘達摩奔月’……”
  小痴已將純舞功改為武功招式,準備出擊。
  呂四卦也湊興的扭扭跳跳起來,他的目標是那五名橘色蒙面人。
  梅冷心見小痴招式,突然想及早上交手一幕,他有可能想引發功力,已驚慌的想叫出口,並阻止小痴舉動。
  梅冷情不明就裡,以為她看不慣小痴舉止而想出手教訓,馬上暗中拉住她,並搖頭表示在人家地頭,不能太冒失從事。
  梅冷心則認為她娘此舉是在告訴她,真主武功高強,豈會怕人偷襲?不得魯莽從事。
  她也只好忍了下來,且看小痴耍何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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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主秘密

  驀地
  小痴突然大喝:“達摩竄月!”整個人已發難,化作一道飛墜流星,帶出一條強光已奇快無比往坐在石椅上的莫拉真主撞去。
  呂四卦也不怠慢,雙掌齊張,如餓虎撲羊般撲向五名橘色護衛。勁道之猛,方位之準確,實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此舉暴出,全場皆驚。
  五名橘色蒙面人本想攔住小痴,但情況太突然,小痴速度又快,而呂四卦又威脅凌厲的逼來,不得已,五人只好反攻呂四卦,希望能在最短時間內收拾,再反身回救真主,因為他們認為以真主功力,高出他們甚多,自不會如此就被人給撂倒。
  秋海棠先是一楞,再驚醒出招時,也只能迎向呂四卦背部了。
  梅冷情則罵聲:“這小白痴!”也和女兒一同騰身前掠以援手。
  她之所以會罵人,那是因為小痴所用的“達摩竄月”,即是在梅莊被他偷學去那招武功,如今他竟用來對付真主,她無形中也有那種助紂為虐之心情,難怪她會出言斥喝,且出手攻招,以洩心頭之恨。
  而莫拉真主突見小痴竄射而來,驚慌不已,並未像護衛所說的出手反擊,而是按下椅邊扶手中的機關鈕,準備脫逃。
  機關鈕一按,卡然一響,連人帶椅已往下沉,頂端巨大怪獸也快速往下壓。
  小痴不甘一擊無效,冷喝道:“你逃?我就把你給揪出來!”
  他不顧裏邊是否另有機關,已順勢鑽入洞穴中。
  人一閃入,巨獸石像也哄然恢復原狀,封住了通路。
  而呂四卦在擊退兩名蒙面人之際,那堪敵得過四面湧上的高手?已被刀劍逼得動彈不得,像神像般立於臺上。
  不過他仍談笑風生;“各位別急啊!有話慢慢說,凡事都得留點後路,搞不好我那兄弟篡位成功,俺可是副教主一個,你們是要磕頭的!”
  梅冷情顧不得反斥,急忙向秋海棠道:“快啟開機關!”想進去救人。
  秋梅棠卻苦笑道:“大姐,沒法子了;這機關完全由真主控制,我也沒辦法啟動。”
  梅冷情急道:“這……這……總該有其它方法吧?”
  秋海棠搖頭:“完全沒有通路,若有,也只有真主才知道,其它人根本不得而知,實在沒法啟開了。”
  呂四卦突然捉狎道:“我知道!”
  眾人驚愕的馬上轉向他。
  梅冷情急問:“你有什麼方法了快說出來,饒你不死!”
  呂四卦大言不慚道:“把神殿拆了不就成了!”
  說完已哈哈大笑。
  “你……”梅冷情一個巴掌已打向呂四卦。
  呂四卦往後一縮,只被掃中少許,又戲謔道:“用炸藥也可以,保證一炸,通路就來!”
  梅冷心厲道:“我先殺了你,看你嘴巴有多硬!”她一抖匕首就想刺向呂四卦心窩。
  秋海棠立時阻止:“梅姑娘,我想近是留下他當人質,萬一有什麼不測,也好用他來威脅那小白痴。”
  梅冷心這才煞住刀勢,但仍在呂四卦胸前劃了一道血痕,嗔冷道:“就讓你們一起死!”
  呂四卦得意笑道:“還早哩?小痴兒這一下去,保證搖身一變,變成了大真主,我還準備教你們學中原話呢!”
  梅冷情不理他,轉問秋海棠:“真主近況如何?”她問的是指武功。
  秋海棠道:“若無其它情況,他該能制服小白痴小對。”
  梅冷心若有所覺:“當初在‘幽湖’和他對掌的,可是真主?”
  秋海棠道:“不錯。”
  梅冷心聞言也為之放心不少:“這天殺的小白痴也敢篡奪真主職位,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梅冷情輕輕一嘆:“連百丈高崖他都敢跳,他什麼時候要過命?”
  呂四卦呵呵笑道:“所以我看你們還是認命吧?現在天下是不要命的人當道,可殺得很!”
  梅冷心斥道:“沒你說話的餘地,再亂說,小心我先割掉你舌頭。”
  “不說就不說,我笑總可以吧?”呂四卦笑的更諧謔,更狂妄。
  眾人也拿他沒辦法,轉視龐然神像,推也推不動,只覺得地底不停傳出沉弱撞擊聲,打鬥似乎相當激烈。
  梅冷情長嘆一聲:“也只有等他們出來再說了。”
  眾人默然立於神像四周,都希望神像趕快移開,以知曉結果。
  廳中為之沉默,只有火把燃油,不停跳出火花,發出輕微啪啪咨聲。
  不知如何,梅冷心想的卻是小痴的安危,雖自己如此恨他,然而此時此景卻渴望見他一面,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想及早晨在鬥時,自己因大意而被壓在竹柵下,還有小痴不經意的一掌打向自己的臀部,實在讓人窘心,想至此,臉眸也微微熱起來,手心已滲出汗水。偷偷瞄向呂四卦,看他仍自信滿臉,似乎對小痴甚有信心,心情也為之寬鬆少許。
  地底不停傳出打鬥碰撞聲。
  小痴和真主真的打鬥如此激烈?
  地底中,依然呈長方形,四面青石壁各掛了三盞油燈,火花閃閃。左側牆頭掛了不少套衣衫,想必是真主替換用的。
  整個空間不大,十幾二十步就可走完。
  當真主坐著椅子退入秘室時,眼見小痴也跟了下來,大為驚慌的拔腿就跑。
  小痴豈能讓他溜掉?大喝一聲“一砲沖天”絕頂輕功不是往上衝,而是以砲彈方式轟撞向真主,這是他唯一不以招式引帶而能發出功力的功夫。
  “死老頭,看你往那裡逃?”
  他已快速撞向真主,而真主卻甚為慌張的往盡頭急奔。
  若以一派之尊,他如此行徑,食在太失面子了,簡直和江湖癟三差不多。
  然真主的確如此失態地四處逃竄?
  小痴已結實的撞向他背面,砰然一響,他竟然若完全不懂武功的老百姓被撞退十數步,一頭栽向牆壁又滾了回來。
  小痴大惑不解:“原來你不會武功?”
  他雖如此想,但上次自己要逃逸時,曾經丟了一把飛刀直取他門面,若他真的不會武功,豈能安然的擊落?
  可是當前情景確實是如此。
  莫拉真主痛苦的翻個身,靠在牆角,眼光已黯淡轉弱多了。
  小痴趕忙走過去,摘下他面罩。七十上下白髮老人,留有山羊胡,瘦癟臉頰深陷,皮膚皺黃,和一般老百姓並無奇特之處。
  “你就是真主?”小痴實不敢相信真主會是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人?
  在他心中,真主該是目光銳利,一副精明樣的老臬雄,那會是這種糟老頭?
  真主喘口氣,心情也較平靜,才道:“我就是莫拉真主。”
  小痴甚為失望道:“搞屁!真主怎會像你這麼沒出息了長得凹眼、塌鼻,還加上一副倒霉透頂往下別的八字眉?我不知道你的人生是怎麼過的?難怪你會弄些邪鬥歪教,呵呵……我看你,連當和尚都無法被錄取。”
  真主道:“就是因為老夫面貌不揚,所以才須要蒙面。”
  “哦?帶面罩,還有這麼點文章?”小痴晃手中面罩:“這麼說,從來沒人看過你真面目了?”
  真主點頭:“沒有。”
  “秋海棠呢?”
  “也沒有!”
  小痴不解道:“那他們如何辨認你?以聲音?”
  真主道:“也可以這麼說……事實上,我很少跟他們接觸,而且我的武功……”
  小痴截口道:“你的武功?你會武功?”
  真主點頭:“本門武功可謂天下無敵。”
  “又來了!”小痴道:“以前有個‘鏡花’也自稱武功無敵天下,現在你武功全失,你也敢自稱天下無敵了你該不會在作夢吧?”
  真主長嘆道:“在今天以前,我的武功仍是天下無敵……”
  “這麼神了就只差一天?”小痴有點不信。
  真主悵然道:“你可知早上和你對過一掌的青衣人?”
  小痴瞪大眼睛:“那個人就是你?”
  真主稍微頷首:“不錯,是我……”
  小痴再次注視真主全身,但覺身材及動作都差不了多少,也信了七分。
  如此一來,他又升起另一道問題,既然當時真主有能力擊退自己,為何現在不堪一擊?
  他已如此向真主詢問。
  真主嘆道:“這就是本門武功缺陷。”他解釋道:“本門武功的確能無敵於天下,但若練到一個境界,無法突破,則必將真元耗盡而喪失武功,若能突破,就可達到金剛不壞之身的地步。”
  小痴又露出貪婪像:“什麼武功?這麼神奇?”
  真主道:“陰陽兩儀大乾坤。”
  “難不難練?”
  “初級並不難,等陰陽交會時就難了。”真主嘆道:“老夫到現在還沒悟出道理。”
  小痴急道:“他們知不知道有此功夫?”
  真主道:“他們不知,這門功夫只有嫡傳弟子才能知曉。”
  小痴又追問:“那他們也不知你武功已失了?”
  真主嘆道:“若非早晨和你對掌,我武功豈會失去?他們當然也不知了。”
  “這就好……”
  小痴欣喜的回頭,想找什麼似的四處走動。
  真主不解:“你想找什麼?”
  “找‘打架’。”
  打架還能像東西般四處可以撿來?
  此話弄得真主滿頭霧水。
  不過馬上就有答案了,小痴找了一陣,終於在掛衣服之上頭揪下一根丈餘長鐵條,有事沒事的就往頂端石壁撞去,偶爾也往地面敲。
  神殿眾人聽見的卡卡聲,就是這麼傳出來的。
  真主終於明白小痴所說的“打架”是什麼含意了。
  小癡笑道:“我們現在已經打得難分難解,當然你的武功也沒失去啦!”
  殿堂眾人聽及聲音,又怎知小痴會和真主混成一氣,還弄個打架聲來隱瞞?自是料想不到真主武功會失去了。
  真主不得不佩服小痴的智能。
  小痴一時興起:“來點大的!”
  鐵條已四處亂打,咋咋噹噹,十分慘烈。
  殿堂眾人已神經繃緊,冷汗直流,當真以為兩人打得死去活來,心情為之緊張而煩燥。
  只有呂四卦在笑著。因為小痴亂敲之中,早已把暗號傳了出來,他故意裝出可憐模樣:“真糟糕,我看他八成是沒救了,真主就由我來當吧?”
  他所說的“他”,包含著小痴和真主,但若聽得懂,仍能分辨他說的是真主。
  群眾一陣緊張,卻也無計可施,急如熱鍋之螞蟻。
  小痴敲足了癮,才滿意的收手,改為零星敲擊,因為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問真主,不得不拖時間。
  “你武功怎會在對掌之後失去了?”
  真主嘆道:“我原以為你武功不濟,可以輕易制服你,所以才出掌相搏,誰知你卻反把我震退;本來我在無法突破陰陽交會境界時,功力就已漸漸減退,最忌盡全力相搏,如今和你一交上手,已使我武功為之耗盡,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小痴頻頻點頭:“我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反問:“就因為你功力漸漸消失,你為了保留更長久時間,所以才把一切事情交給秋海棠來辦,你只顧坐在龍椅上,連動都不想動?”
  真主點頭道:“‘護神女使’本就該替真主工作,不過最近我確實把一切事情都交給她。”
  小痴滿意笑著,鐵條又敲了幾下,才道:“你之所以指定我為繼承人,也是有目的的?因為你想利用我的智能替你渡過難關?”
  真主苦笑道:“你果然絕頂聰明,一點就通。當時風聞中原有你這號天下第一聰明的白痴,我早就想把你請來,希望你也能悟通此秘功。”
  小痴道:“可惜你行動不便,秋海棠又要處理教派事情,所以此事一直拖著,另外你就把‘要命郎中’滿成巧給請來,希望他也能替你找出原因,對不對?”
  真主道:“滿成巧是被仇家追殺而躲在本座庇護之下,當時我也希望他能助我完成功力,不過我並沒把事實真像告訴他。”
  小痴狡黠笑了笑:“若非被我識破,你也不會告訴我吧?”
  真主苦笑:“我必須保護我自己。”
  此是人之常情,小痴並不在意。其實小痴會如此好說話,說穿了也只不過在於對武功的癡迷,他也想學學“陰陽兩儀大乾坤”。
  精靈的眼神閃出水樣的清澈,他問:“既然你有意要我替你解悟功夫困境,你為何要設下那些鬼東西來迷惑我,還要把我弄成行屍走肉?”
  真主道:“這有兩方面解釋。一方面:本教教規確有這一條,我不得不如此做。另一方面:本門武功,剛開始時,也要經過此種考驗,也就是說,你若過不了關,也無法悟透秘功,所以我必須先試你一試。”
  小癡心中暗道:“看來又是邪功了,連‘攝心魔女’的功夫都有可能出自此秘笈……”
  雖然如此,他還是想瞧瞧這厲害功夫。
  他道:“照你們說,過了關就無知覺,如同白痴,那和過關又有何差別 都不能用!”
  真主道:“你錯了,過不了關,早就死在秘室之中,因為那些祕籍及飲料都能使人發瘋至死,能出得了秘室,就算過關,不論是否心智已失。”
  “原來如此……”小痴恍然一笑,隨後又問:“那你們為何又要我親手殺了我朋友呂四卦?”
  真主沉思半晌,道:“因為你不同於常人,智能高的出奇,為了以防萬一,只有如此一試了。”
  小痴頻頻點頭:“你還滿老實的嘛!敢拿我朋友來試探我?不過……事情過了就算了……”他已狡黠笑了笑:“反正你也是找我解悟秘功,你可有帶在身上?”
  “有……”真主勉強挪動身軀,從胸口抓出一本羊皮黃色籍冊:“就是這……”
  小痴一手搶過來,貪婪地翻閱著:“我看看……”
  書中盡是些歪理怪論,也畫了不少春宮圖和攝心圖,這些小痴在秘室中都瞧了不少,是以並未引起多大副作用。
  真士道:“分前後兩段,可分開練,亦可融合一處,最重要是如何使陰陽交會,方能達到盡善盡美的境界。”
  小痴欣吝若狂;“沒問題,只要在我手中,管他什麼疑難雜症,俺保證照常醫得他活跳跳!”
  忍不住,已照著書中招式比劃,但翻及內功心法,不禁又洩了氣。哭喪道:“我經脈穴道全無,如何行氣是好?……”
  洩氣歸洩氣,他已把祕籍揣入懷中,心想一時練不成,將來終有機會,反正時間多的是,大不了再把它改造一番,總會有所收益吧?
  他含笑道:“暫時先由我保管,等我悟通了,再告訴你也不遲。”
  真主苦苦一嘆:“也許我不成了……”
  “怎麼會?你只是元氣差了些,只要不動武,修養個三五年,保證沒問題。”
  真主苦笑道:“你有所不知,若練本門武功,衝不破陰陽界,等元氣耗盡,最多只有一星期活命了。”
  “哦……”小痴見他如此頹危,也覺得過意不去:“你還是當你的真主,我不想篡位了。”
  真主苦嘆不已:“現在真主一職,我當不當都沒關係,早在陰陽交會時,我就失去了興趣,一切都交給秋海棠去料理,你去而復返,總算也是有緣份,真主一職就由你接掌吧!”
  事情發展的,倒使小痴有點意外,本以為兇巴巴的真主,此時竟會軟綿綿,和垂死老百姓並無兩樣。又想及梅冷情母女,不禁報復心情已生,手中鐵條又往屋頂撞了幾下。
  他黠笑道:“好吧!我本也準備來找王位的!你要傳我,那最好不過了。”
  此時真主己露出一絲笑意。真主一職,終於有了傳人,不致於斷送在他手中。
  小癡想想,又問:“你們當初找我,當真有企圖征服中原武林?”
  真主目光也露出神采:“若能練成神功,無敵天下,征服中原武林,自該進行。”
  小痴頻頻點頭,儼然自己就是武林盟主:“不錯!將來這件事就由我來辦!”
  真主欣慰一笑:“將來本派榮辱就交給你了。”
  小癡笑的更是得意洋洋,剛剛丟了龍王殿副龍王職位,馬上高升為莫拉真主,可謂步步高陞,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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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前世今緣

  “老真主,現在你總該把教中一切規矩說給我聽了吧?”
  真主已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事實上教條並不多,只有唯命是從,叛幫者凌遲處死,教派和苗族只處於信仰之間,並無一定約束力,但苗族信奉此教人數不在少數,無形中此教已是他們精神寄託,自有其左右苗族之力量。
  真主以下,設有護神女使,以及數名長老級的護神使,他們散落在各部落之間,三個月回朝一次,本是苗人,但在真主有意替換之下,已有一半為中原人替任,武功甚高,其它可談的就是五名橘色檬面人,武功甚高,卻全是啞巴,乃是“要命郎中”從一些快亡魂的江湖人物中給救回來,並奉送給真主,是以他們只知唯命是從,其它的一概不知。
  小癡想及他們也快變成行屍走肉,一股想報復心情也為之散去不少 總是可憐之人!
  了解了大概,他又問:“你和梅冷情的關係是如何?”
  真主凝目注視小痴,一時也為之語竭,他似乎不願說明此事。
  然而小痴早就看穿他心思所顧慮者,立時道:“你也別隱瞞什麼,俺號稱天下第一聰明,啥事能瞞過我?她是‘七花門’門下在二十年前唯一逃過九大派圍剿,還能活到現在的人,當然啦,也許還有別人活著,不過我只見著她們母女,也只好如此猜想了。”
  頓了頓,他又道:“我要你說的是,以她們‘七花門’規矩,自然不該對你如此尊敬,這其中必定有何緣故,你既然要把位置傳給我,總得讓我了解一切吧?”
  真主沒想到小痴會明暸此事,自己所顧忌梅冷情母女身份,也就白擔心了。
  長長一嘆,他道:“你都明白梅冷情身份,我也無須隱瞞了。”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紫紅色,差不多三指並排寬之紅玉牌,其中雕有栩栩如生之仙女駕雲圖案。
  小痴乍見之下已愕然道:“仙女令牌?”他想及第一次墜入梅莊時,梅冷情曾經拿出同一形式令牌。只是她的為木質紫黑色,眼前所見則為玉質紫黑色,帶有光澤,更形珍貴。其中所雕仙女含情駕霧飛昇,衣衫勾劃了了,跳脫傳神,必定出自同一人手斧。
  梅冷情要他無條件服從,難道就是指此令牌?看來是錯不了了。
  “是她給你的?”小痴問。
  真主搖頭:“不是,是她師父。”
  “鏡花?”小痴緊張而又興奮的叫著,沒想到會在此探到鏡花消息。“是她送你的?”
  真主頷首道:“不錯,是鏡花……”
  “那她人呢?聽說她武功才是天下第一!”
  真主瞧瞧激動的小痴,似沉湎二十年前舊事中,心頭一片茫然。
  小痴又追問:“老真主你說話啊!她在何處?”
  真主被他一叫,也醒了過來,輕輕一嘆,笑的甚僵:“我見她最後一面時,是在她被九大門派圍剿於‘雁歸嶺’,從此再也沒見過她的人了。”
  小痴追問:“是你從九大門派手中救了她?”
  真主頷首道:“當時她已被逼落懸崖,我正巧趕至,才救了她一命,不過她已受傷甚重,恐怕……若無好好醫治,恐怕很難活下去。”
  小痴道:“這麼說,這令牌是她臨走前交給你的?”
  真主頷首:“不錯,她是個倔強的女人,為了感恩圖報,所以留下了玉佩就走了。”
  小痴道:“她留下玉佩,很顯然就是償願,而梅冷情也知道此事,所以才對你甚是恭敬,也可以說她們願為你做任何事情?”
  真主道:“也許吧?”
  小痴終於明白梅冷情聞知自己是“莫拉真主”繼承人時,為何會下不了殺手,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不過他最想知道的仍是鏡花下落:“當時梅冷情很可能沒參加戰役而逃過一劫,而她也知曉‘鏡花’將玉佩交你一事,可見‘鏡花’已在受傷之際,仍碰過梅冷情而將事情說明,由此也可猜出她並未死去。”他問:“‘鏡花’臨走前沒告訴你,她要去何處,隱居何處?”
  真主道:“沒有,她只說恩情日後圖報之話,就走了……我看她的下落,你最好親自向梅冷情詢問,也許會有結果……”
  小癡想及梅冷情森然臉孔,就感到心涼涼地,只好苦笑著:“她啊?我看難嘍!”
  自嘲的一笑,突又想到什麼,問:“你說說‘鏡花’長得何種模樣,美不美?功夫厲不厲害?”
  真主回想一陣,難得的露了笑意:“須要動用九大門派圍剿,功夫自是不在話下了……”
  “也不一定!”小痴截口而得意道:“我也被那些自命正派的草包剿了兩次,我的功夫仍撇得很!”
  “撇得很?”真主不解。
  小痴得意道:“就是差得很。”他反問“你看過試卷沒有?錯的都如何了是不是老師一筆從上往下撇了撇多了會如何?”
  真主愕然。
  小痴不等他回答,已嗤嗤笑道:“‘撇’多了就愈靠近雞鴨鵝的蛋,隨時有得數一二三,簡單明暸。”
  真主問:“要是全撇了呢?”
  小痴呵呵笑道:“那只有吃蛋了,雞鴨鵝馬上生蛋,新鮮得很。”
  真主也被他逗出一絲笑意,抿抿嘴唇,等笑意稍竭,才道:“可是你早上那幾手,以及方才突襲,似乎並不‘撇’,不像在吃蛋。”
  小痴呵呵笑道:“那是在孵蛋,愈孵功力愈好!”他不想把話題扯遠,立時道:
  “廢話少說,你還沒說她功夫厲不厲害?”
  真主也歛起笑態,稍沉思,已道:“老夫沒與池交過手,不知‘七絕神功’威力有多大,但以她一己之力獨戰天下高手,恐怕比起本門神功也不遜色,可能在伯仲之間。”
  小痴問:“你去找她,也想試試功力,以分個高下?”
  真主頷首:“當時確有此想法,不過最近見著梅冷情功力,相較之下,也許本門功夫須要練至陰陽會合,才有致勝之可能。”
  小痴不禁又對“鏡花”的武功更懷有一份嚮往:“鏡花和梅冷情比起來,長像差不多吧?”
  真主頷首:“不錯,尤其那股冰冷神情,若非朝夕相處,很難如此相似。”
  小痴似笑非笑,帶有調侃意味:“冰冷無情的神韻……”
  想到她們母女,鐵條又往屋頂敲了幾下,以捉弄殿堂上面的梅冷情。
  敲足了癮,隨又掀過真主手中玉佩,笑道:“我看你也用不著這玩意兒,就送給我吧!”
  真主功力已失,只有任由小痴宰割,那敢吭聲,只得嘆然著。
  小痴晃著玉佩,狡黠直笑:“有了它,那怕她們母女作怪?哼!想殺我?也得看看大爺我是誰?”
  晃了一陣,才將玉佩揣入懷中,貪得無厭的瞧向真主:“反正你也快不行了,有什麼可以送的,一併拿出來,看開點,就算傳給我好!”
  看樣子,他非把真主榨個精光不可。
  遇上小痴這種人,真主只有自認倒霉了,摸著身上,也拿出不少丹藥、銀錢之類東西。
  小痴若有所覺:“對了,上次你想把我攝心,總該不會永遠讓我迷迷糊糊一輩子吧?
  你還想要我替你解悟陰陽會合。你該有解藥吧?是那一瓶?”
  真主道:“你不是已不怕攝心術?……”
  小痴道:“我不怕,別人可怕得很,為了以防萬一,拿給我!”
  真主掀了一瓶白底紅斑花瓷瓶交予小痴:“這就是解藥。”
  小痴打開,倒出紅色米粒大藥丸,又聞又嗅了一陣,不知有無結果,仍一副滿意的點頭:“果然好藥!”這才往懷中揣。
  眼睛瞄向那堆東西,想想,也乾脆全部抓人口袋中,有收入總是錯不了。
  “還有沒有?什麼真主信物之類的東西?”小痴已瞄向他胸口那雙怪獸圖案,心想也該有此秘牌之類的信物才是。
  豈知真主卻說沒有。他道:“已往真主甚少離開此地,是以並未有信物,只要穿上這衣服即可。”
  小痴道:“這怎麼成?要是他們不相信我是真主,一切不就白唱了?”
  “確實是沒有信物……不過……”真主忽然想到什麼:“不過你可以念幾句術語這只有真主才懂得,它可以用來激活殿堂上的獸神。”
  他很快將術語念給小痴聽。
  小痴聽的覺得想笑,吱吱咕咕,倒有點像在鳥叫,不過他仍記在心裡,自嘲一笑:
  “看來要認定身份,還得隨身攜帶那雙大怪獸了。”
  真主暗笑道:“若有必要,你可以自行規定信物。”
  小痴已呵呵笑起來,因為他已想到,若弄個如鍋子般的大信物掛在胸前,那該多有意思。
  笑歸笑,他還是沒忘記該問的。
  “我覺得奇怪?…….方才你還想殺我,現在卻百依百順,有問必笞,你是不是在耍陰謀?”
  真主苦嘆一聲,似乎又老了許多,悵然道:“方才在大眾面前,老夫若不教訓你,馬上會受人懷疑,我沒選擇餘地。”
  “你不怕秋海棠當場殺了我?”
  真主道:“以早晨對掌的功力,秋海棠殺不死你。”
  這倒是直話,小痴有點信了,隨後又問:“就因為你活不了多久,所以你才把一切都告訴我?”
  真主默然頷首,表情十分悲悵。
  小痴已嗤嗤邪笑起來:“我不信!”
  “你不信?”真主愕然:“要如何你才相信?”
  “因為你還沒死!”小痴姦黠笑道:“除非你馬上死去!”他已伸出手指:“如果你讓我點個死穴,一命歸陰,我就相信你所說的一切。”
  真主不由臉色一變,自已雖活不長命,但要他立時死去,那種畏懼死亡之恐惺感,仍是讓他難以坦然接受,死亡的滋味到底如何了是痛苦萬分,還是一了百了?
  嘗過的已說不出話來,未嘗過的又說不出結果。
  內心掙扎,他終於選擇了一了百了,因為他要證實他所說的一切。眼睛瞌上,淡淡的說:“你動手吧!”
  他的舉動,使小痴頗感意外,然而小痴仍是伸手點向他“命門”死穴。“老真主你也別難過,為了證實你所說,死也是值得的,你放心,我會乾淨俐落,不讓你感到一絲痛苦!”
  真主閉上眼睛,眼不見,就當做它是一場夢,儘管如此,當手指觸及他背“命門”
  穴時,他還是禁不住的抖起身子。
  小痴當真一指快速的戳向真主“命門”穴。真主亦是應指而倒,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不動了。
  小痴當真殺了人?
  看他滿臉得意笑容,似乎殺的還甚滿意,且還更神氣的說:“看樣子,我非相信你不可了!”
  啊的喜極而叫,手中鐵條突然猛烈四處亂打亂砸,卡砰之聲不絕於耳。
  殿堂眾人霎時大為緊張,冷汗已濕透了背,個個面色為之沉重。
  呂四卦則風涼話直說:“放心,這是最痛苦的死亡掙扎,馬上就會有結果了,你們該慶祝新真主誕生才對!何必虐得自己,嚇成這個樣子?”
  梅冷心瞄他一眼,並未有所舉動,因為地底又傳來一聲最沉悶顫聲,抖得殿堂為之晃動,掛在四壁上的火把皆紛紛悶晃而減弱焰光,殿堂更顯得沉靜黝黑,沉靜得已能聞及眾人緊張之卜通心跳聲。
  一切突地靜下來。
  小痴猛擊劈向屋頂,震晃一陣後,也丟下鐵條,表示打鬥已結束。
  他滿意的走回真主身邊,拍他嘴巴:“餵!快醒醒,勝負已分啦!”
  莫拉真主被他叫喚,當真呃呃的醒了過來。
  他但覺被小痴點了死穴,怎會又活過來了?難道對方手下留情?還是自己已借屍還魂?
  原來是小痴手下留情在戳穴時,認為真主已抱定必死之心,並未躲閃,心念之下,也無須真的把他弄死,臨時指力移開穴道半寸,真主因而逃過一死,也因指力透過“命門”要穴附近,而把他給震昏,現在被小痴一撥,理所當然就醒過來了。
  真主茫然張開眼眸,無力的瞧向四周:“我沒死?……”
  小痴道:“你還沒告訴我,如何開啟機關,怎能說死就死?”
  真主定定神,也明白了小痴用意,悵然一笑,道:“本殿機關是‘無極神斧’畢開山所造,神奇詭異無比,一切控制都在本秘室,你跟我來!”
  他已起身,蹣跚的走向那張白玉大椅,小痴也跟上。他很快解說椅中種種控制機關鈕,以及椅後方一個長形大石櫃,掀開蓋子,其中裝置了不少把手、按鈕及轉輪……他也一一說明功用。
  小痴很快銘記在心,他也注意到蓋子底部刻有一雙短斧標記,也許這就是畢開山的獨門記號。
  他要記東西,只須聽過一遍即可,真主慨歎他直有過人記憶力,自己費了五天時間才弄懂,他只要短短的三分鐘,無怪乎天下人人心甘情願的稱他第一聰明!
  解說完了,似乎一切事已結束。
  小痴道:“老真主,我看也差不多啦,你有何打算?”
  真主悵然答道:“老夫已只有七天壽命,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和歷代真主葬在一起,以能羽化升天。”
  小痴反問:“你也相信人死了會升天?”
  真主苦笑道:“到現在,只有信其有了。”
  已知活在陽世不久,誰不想進入另一個天堂世界,真主當然寧可信其有了,否則,要是入了地獄,上刀山下油鍋,那該有多痛苦?
  小痴滿口答應:“沒問題,我保證讓你死的風風光光,轟轟烈烈。”
  真主嘆道:“多謝了。也許你不知本門真主在知天命已盡時,就得自閉禁區,以能圓寂羽化,並不像平常百姓大事喧嘩鋪張,這有損教義。”
  小癡笑容也沒了:“沒想到你連享受風風光光去逝的權力都沒有。”
  真主苦笑一聲:“你也別難過,老夫能死得其所,已是心滿意足了。”
  “我不是為你難過!”小痴回答的讓真主愕楞著。他道:“我是在為自已將來難過。
  要是將來我像你這種死法,我可就慘了,連大吃大喝一頓都沒有。”
  真主見他乃為此事而難過,倒也被逗出一絲笑意:“也許你情況特殊,或許會死的風風光光,至少你可以嘗試改進,現在難過未免太不值了!”
  小痴此時才有了笑容:“對呀!我是特殊真主,改個規矩又有何關係?”轉向真主:
  “就從你先改起如何?”
  真主搖頭嘆道:“不了,老夫心神已死,又何須再勞師動眾,你讓我安靜離開,我就心滿意足了。”
  小痴也無奈道:“就隨你吧!”他問:“歷代真主羽化地方在那裡?”
  真主道:“在本殿後山禁區一座洞穴裡,從此處有秘道可以通達該處。”
  他指著秘室盡頭一處類似活動門的長方形較深色石塊,想必那就是通路。
  小癡想想,道:“你等等,我上去擺平他們再送你去,還是你自己去,呵呵……”
  他已經想到所謂的“自己去送死”,而輕笑起來,畢竟此種事在活人世界,可說甚難碰上,而他卻碰上了。
  真主猶豫一陣,終究死亡是件痛苦而難以取捨之事,他道:“老夫等你,畢竟你是真主繼承人,必須了解此秘道如何走法。”
  這不也暗示著小痴將來也得“自尋死路”?
  小痴暗自坯了不少次,苦笑不已,直叫著倒霉,不過仍答應了真主要求。
  隨後他馬上在衣堆裡找件和真主一模一樣的白袍,穿在身上,也蒙上了臉。
  至此他才發現自己高出真主許多,身材也不成比例,若非白袍穿在真主身上本就甚寬鬆,此時小痴恐怕也無法穿上,儘管如此,他還露了一節手臂及腳踝,拉拉扯扯才勉強湊合。至於靴子是穿不上了,他只好割下較長的靴管,罩在自身平底蛟皮軟靴,如此坐在椅子上不動,勉強可用白袍給遮起來。
  扮了八分像,他才向真主笑道,“這些門徒還真不好應付,不弄點行頭是不行的。”
  禮貌而託大的招招手,他已按啟扶手旁的開關鈕,唯然一晌,頂端獸神已升高一椅子也跟著浮向殿堂。
  殿堂眾人突見機關已激活,趕忙退下台階,拱手準備迎接,因為他們想,若是真主升起,自已站在台階上,無疑是一種冒犯,這並不妥。而退下去,若發現出現的是小痴,再圍剿也不遲。
  有了這層思慮,她們才退的甚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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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風水輪轉

  椅子已升起。
  小痴裝出老真主的聲音:“各位辛苦了!”
  眾人突見白袍加身,聲音也甚老成,皆以為真主親臨,趕忙拱手:“真主武功蓋世。”
  只有呂四卦瞄向小痴,兩人對上了眼,馬上已傳出熟悉感情而說明了一切。呂四卦因而叫的最大聲。
  小痴淡然一笑:“那裡,你們很想念我吧?”
  呂四卦馬上回答:“想念。”
  梅冷情母女和秋海棠頓覺真主說的有點不適合身份,但因小痴裝的音唯妙唯肖一時也不敢確定真偽。
  秋海棠立時道:“屬下實擔心真主安危,如今見真主平安,實是真神保佑。”
  小痴得意道:“本真主豈是紙糊的,一個小小白痴豈能奈我何?”
  梅冷心急忙問:“稟真主,那白痴如何了?”已表露出關切神情。
  小痴瞄她一眼:“你很關心他?”
  “不……”梅冷心嫩臉微紅:“我……我與他有深仇大恨,恨不得手刃他,實感謝真主代勞……”
  小痴暗自好笑,道:“殺仇人須要臉紅嗎?”
  “我……我……”梅冷心更顯得難以自處,困窘已極。
  呂四卦搶口笑道:“稟真主,小的甚了解她,我想她臉紅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殺人的方法不同?”
  小痴納悶:“噢?她有何奇特方法?”
  呂四卦呵呵笑道:“她準備把白小痴放在床上活活壓死;因為白小痴也曾經壓得她差點斷了氣,這種仇,她非報不可。”
  小痴已笑起來:“這麼神?”
  梅冷心已惱羞成怒,一個巴掌就想摑向呂四卦:“你胡說!”
  “心兒!”梅冷情馬上拉住她。冷道:“在真主面前,不得魯莽。”
  心兒硬是憤恨難消把伸出去的手給收了回來。
  梅冷情已拱手道:“在下教女無方,讓真主見笑了。”
  小癡笑道:“沒關係,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這話說的梅冷情甚為尷尬,不由得多看女兒兩眼,正想要她賠罪。
  小痴卻又說:“梅姑娘別誤會,我是說多給那人幾個耳光,並無不可之處。”
  此言一出,不但梅冷情吃驚,連呂四卦也驚愕了。
  呂四卦急叫:“我是副真主,你敢叫人打我?”
  “有何不敢?”小痴捉狹一笑:“秋海棠,給我掌嘴!”
  “是。”秋海棠立時拱手,隨後一掌已輕脆的打向呂四卦。
  呂四卦被打的心不甘情不願,小痴卻已笑的雙手浮動,黠謔之極。
  然而他一笑之際,已忘了“不准動”的禁忌,手腳已露出一截白嫩而毛茸茸的肌膚。
  梅冷心一眼就看出不對勁,急叫道:“他不是真主!”
  此語一出,眾人為之一楞,全往小痴望去。
  小痴雖愕然,但仍鎮定,不知衣袖已露出毛手,仍甩個不停:“小丫頭你可別亂說,小心你娘又責你莽撞之罪!”
  梅冷心仍堅持道:“他不是真主,他是白小痴,你們看他手臂的毛,還有雙腳!”
  眾人被她一說,也瞧向小痴雙手。一節毛茸茸雙臂,從手肘以下已露出來。雙腳褲管更是縮至腿肚以下,至黑色蛟鞋之間還套著白色靴筩,有如穿了半截無底的白襪,顯得不倫不類。
  小痴那曉得自己得意忘形,笑的過火而露了底,苦笑之下,仍想自圓其說:“各位別誤會,是衣服縮了水……”
  梅冷情已怒喝:“混帳東西!”人已騰空而起,撲向小痴。
  五名橘色蒙面人也一湧而上,準備拿人。
  小痴晃著雙手。實也苦笑不已,眼看無法再瞞下去,突然大喝:“住手!”
  他很快抓出仙女令牌:“看清楚點,這是什麼?”
  梅冷情硬將身形給煞住,驚愕道:“鏡花令?”
  她一停手,身後五名橘色蒙面人心知事情有了變化,也一排的停於她後邊,等待事情進一步發展再說。
  小痴嚇嚇笑道:“難得你也認得這命牌,你該知道它代表什麼吧?”
  梅冷情冷森道:“如若你真的殺了真主,我將殺你,替真主報仇,然後再自絕謝罪!”
  小痴道:“若我說是真主親自傳給我呢?”
  秋海棠冷道:“我不信,先前地底秘室打鬥如此激烈,分明是你搶來的!”
  小痴呵呵笑道:“你們真是死腦筋又自作聰明!好吧!我不跟你們多說,我叫老真主來解釋,總可以了吧?”
  他想到自己若強作解釋,無非效果甚少,還是由老真主解釋,來得快速而且有效。
  不等眾人有任何反應,他馬上又激活機關鈕,往下沉去。
  梅冷情急叫:“別讓他逃了!”正想劈出掌勁,小痴已不見蹤跡。
  她恨得追前兩步,想推開獸神巨大雕像,誰知轟的一聲,小痴和老真主已同坐一張椅子,再次浮出殿堂。
  眾人看傻了眼。真主也很快將一切說明,而把位置交予小痴。
  至此,梅冷情母女和秋海棠,以及五名橘色蒙面人才無話可說。默然的立於殿堂上。
  小痴洋洋得意:“真是風水輪流轉,要不發都不行,你們也不要愁眉苦臉,本教有了我,保證讓你風光明媚,快樂又逍遙。”
  梅冷情長嘆不已,不知小痴得此權位,又將會把教派弄成何種局面?
  呂四卦卻得意非常:“嘿嘿,我這副真主的願望,今天終於實現了,看在就任第一天,方才那巴掌就此算了,就當作是一顆晌亮的鞭炮吧!啪啦的,滿有意思。”
  他輕拍自己嘴巴,一陣啪啦聲,似也在放鞭炮般。
  此時小痴已發起威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秋海棠!”
  “屬下在!”秋海棠立時拱手而立,靜聽命令。
  小痴對她反應相當滿意,裝出嚴肅道:“你帶人去把‘要命郎中’給捉來,我要親自剖開他肚子!奶奶的,竟敢要剝我的皮?”
  秋海棠應聲“是”,已領著兩名橘衣人準備離去。
  小痴深怕任務失敗,馬上道:“五個都去,免得他走脫了!”
  秋海棠也不多言,五個就五個,帶著人已走出殿堂。
  梅冷心瞄向小痴,怒火不由心生,既然已報不了仇,何須留在此地受怨氣,轉向她母親:“娘,我們走!”
  拉著她娘,已想離去。
  梅冷情一陣猶豫,畢竟莫拉真主對“七花門”有恩,而且老真主仍在,她不能一走了之。
  小痴已晃著手中玉牌,笑的甚邪:“梅夫人,梅姑娘,事情變化有點讓你們吃不消吧?不過當初我也有錯,不該無緣無故的壓垮你們梅莊,才牽了一大堆麻煩,如今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了,我不會為難兩位,只是有幾個問題,梅夫人是否能告訴我?”
  梅冷情冷道:“玉牌在你手中,你有權要球我做任何事情。”
  小痴試探的說:“如果我要你死呢?”
  梅冷情毫不猶豫從袖口抽出匕首,毫不猶豫猛地就想往心窩刺去,端的是傲岸性子。
  梅冷心驚惶的尖叫,想阻止,卻也來不及。
  還好小痴早有準備,及時叫道:“等等,我只是說說而已。我不想要你死,血淋淋的我怕。”
  梅冷情匕首仍未放下,冰冷的瞧著小痴,冷道:“你想如何?”
  小癡心念轉了一下,已淡然笑起:“本來我想問你‘鏡花’的下落,不過現在我不想知道了。現在我只想實現諾言,替你殺了東方龍。”
  他突然做此轉變,連呂四卦都感到驚訝。以他個性,該是不擇手段的追求高深武功才是,又怎會放著“鏡花”這絕頂高手的去處,不想探尋?
  其實他早已想過,照老真主所言,“鏡花”很可能不在人世,若真的死了,這功夫可就非得從梅冷情身上尋得,既是如此,何不先作個順水人情,先化解雙方仇隙,將來找機會再偷學也不遲。果然這招有了效用。
  梅冷情言詞已緩和多了:“只要你能殺了東方龍,我說的話仍算數。”
  小癡心頭滿意直笑,外表卻表現淡然:“隨你,反正東方龍也騙了我,我不殺他還真咽不下這口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二位是要留下來看我風光,還是準備打包回去……”
  梅冷情道:“閣下既然當上真主,我也無話可說,就此告辭。”
  她拱手為禮,也對老真主揖個身,以表示敬意,隨後領著梅冷心已往殿門行去。
  小痴卻搞了把戲:“夫人身份不同,本座就請副真主送你出去!”
  呂四卦愕然:“你要我送我們以前的仇人?”他摸著臉頰,那耳光還熱熱的。
  小痴呵呵笑道:“恩怨已了,你就勉為其難吧!”
  “什麼恩怨已了?”四卦道:“巴掌可挨的不輕!”
  小痴道:“這麼說,你不想當副真主了?”
  呂四卦無奈:“當你的副真主可真沒面子!”
  他深怕小痴玩起真的,把他職位給撒了,心不甘,情不願的送出梅冷情母女。
  小痴滿是得意的笑著:“臉都被打得紅紅大大的,怎會沒面子?”
  老真主長嘆唏噓不已。
  小痴也斂起心神,轉向他,道:“老真主,你不想多看世界一眼?或是來個狂歡至死?”
  老真主嘆道:“既是油盡燈,哪來明焰火,誰又有此心情?”
  小痴點頭道:“就隨你愛怎麼解決!我這就和你一同去禁區秘洞。”
  說著他已和真主退入秘室,順著地道,通過重重石門,終於抵達出口。
  此處乃位於高山林立的峽谷,罩著白霧,沉靜得讓人不安。
  老真主很快找到山壁小徑,兩人已順著蜿蜒小徑攀登而上,爬高數十丈,果然有一長滿蕨草洞穴。
  稍一驚動,已有幾只蝙蝠吱叫飛出,可見此洞已相當久未有人來過。
  兩人步入洞中,一種特有類似檀香味道已滲出,可能是一種防腐之類藥品所發出的藥味。
  洞內十分寬敞,呈深橢圓形,正中央凸出一塊長方形長石,其上置放不少石牌,有大有小,想必是靈位,石塊後面一環的石壁上,各有相同大小的拱形石窟,其中已擺著不少打坐的屍體,衣衫皆完整,只是光澤已失,和乾枯的表皮形成一種特有的木乃伊。
  小痴走前瞧個清楚,屍體皮膚萎縮,就像被烘乾似的,但仍能辨別面貌,只是較瘦幹而已。
  石窟下方都刻有苗族特有文字,但數字號碼,小痴仍能猜出--光數人頭也知是第十一位。
  老真主該算是第十二位,他已走向自己該坐的位置,爬向石窟,也打坐起來。
  “白小痴,一切都交給你了。你臨走前,在石碑前香炕點上三文長香,七天后再來替我塑靈位即可。”
  小痴不自由主的點頭,心中所想的:“他當真如此看得開,就這樣心甘情願的死在這裡?”
  他有點不信。在作完最後一道手續--點上線香後。他已返身走出洞口。
  明的是往回路走去,暗中卻潛回洞口草叢隱密處,想探個究竟。
  一個人當真如此心甘情願的死在這裡?
  足足過了半天光景,蹲得兩腳發麻,他不得不相信真主的舉止,因為真主從坐上石窟後,就再也沒動過半寸,連眼皮都沒動瞌過。
  只有線香淡淡而緩慢的燃燒著。
  小癡心知照線香燃燒速度,正好可燃一星期,也就是真主壽命最大期限,他也知道此香有催眠作用,也許就是此香,才使得真主未曾動過半寸,在慢慢催眠中羽化升天。
  “看樣子,他是真心求死了……”
  小痴自嘲的一笑,不再窺視,心想是真是假,一星期以後再來查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他已往回路行去,他還有許多事情待辦。
  折騰了半天。
  呂四卦則坐在神像前台階,似乎等得過久,心情也為之煩悶,不停神經兮兮的耍著招式,打向神像,以洩發鬱悶心情。
  終於--
  獸神像移動,小痴已浮了出來。秋海棠和蒙面人立時拱手為禮。
  呂四卦卻衝上去,牢駁叫道:“你搞什麼鬼?一去就是半天?”
  他情不自禁的想揍人,卻被小痴伸手攔下。
  小痴輕輕一笑:“辦事嘛!總得辦出結果才行。怎麼?這麼快就送走她們?”
  呂四卦道:“出了前門庭院,她們就開溜了,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煩?”
  小痴哦了一聲:“她們有交待什麼?”
  呂四卦瞪眼:“她叫你要小心,她隨時會取你性命!”
  小痴瞄他一眼,已嗤嗤笑起,他知道這是呂四卦自己說的,遂問:“你沒告別告別她們?”
  呂四卦已無精打彩:“有啊!我叫她們有空隨時歡迎來此與我們相聚,把臂言歡。
  梅冷心倒是說了一個字……”
  “是‘不’字對不對?”小痴得意道:“欸呀!女孩子說‘不’,就是代表‘是’的意思,她是暗中答應你啦!女孩子嗎,臉皮總是比較薄!”
  呂四卦瞄向他,像在戲謔,卻不露聲色,淡然道:“她不是說‘不’,而是說‘滾’!”
  小痴霎時如被塞了個大饅頭,笑容也僵了,若女孩說“滾”,那可就沒救了,自己方才自我陶醉,看來全是會錯意了。
  他乾笑道:“不管是‘不’字或‘滾’字,反正有回答就有希望,你也不必太難過……”
  呂四卦嗤嗤笑道:“我一點也不難過,因為我已經告訴她,你說她是“落翅仔’!
  所以她才說“滾’的!”
  “你……”小痴聞及此,心知自己背了個大黑鍋,不禁想追打呂四卦。“你敢栽我贓?你不要活了!”
  呂四卦趕忙跳下台階,又笑又急道:“住手住手,我那有這個膽子,只是說‘母老虎’而已,要是‘落翅仔’,她早就把我給殺了。”
  小痴也咯咯笑了起來,“母老虎”還有解釋機會,若是“姻花女”,“落翅仔”那可就百口莫辯了。
  秋海棠不明就裡,兩人為何鬧的如此開心,然因自己未完成任務,也不敢多問,只以詫然不解眼光瞧著小痴。
  小癡笑過頭來,突然觸及她眼光,已注意到她,笑聲已收斂不少:“如何,人捉來了沒有?”
  秋海棠拱手道:“回真主,滿成巧已聞風逃逸。”
  “什麼?”小痴再也突不出來:“他怎會知道我要捉他?”
  從小痴篡奪真主職位,以至于下令捉拿他,全在此殿堂進行,外界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他又如何得知?
  除非他先知曉,亦或是秋海棠放走他?
  秋海棠已默然道:“屬下不知……”
  小痴盯著她,似想從她眼神、舉止猜出一些蛛絲馬跡。
  “他一個人走的?”
  秋海棠道:“連東西,藥物都拿走了。”
  明眼人都可猜出要命郎中是預先有所準備,才有可能將東西一起帶走。
  呂四卦冷道:“秋姑娘,你該不會放人吧?”
  秋海棠道:“屬下無此必要。”
  是了,以要命郎中的身份,秋海棠自無須冒這個險,放人之後又再回來,而小痴所想的是,即使秋海棠想放人,眼前這五名忠心耿耿的蒙面人,也不會答應。
  他已猜想早晨在“絕命幽湖”一鬧,因而驚動滿成巧,是以他才有所準備,溜得一乾二淨。
  小痴問:“你可知道他為何要逃?”
  秋海棠道:“屬下認為他可能早已知道你是未來真主繼承人,不管事情演變成何種局面,都可能對他十分不利,在沒有必要冒險之下,他只有走為上策了。”
  這解釋很能讓小痴接受,因他見過滿成巧,深知他是只老狐狸,豈會坐以待斃?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有可能逃之夭夭,何況自己又是二度光臨,他不逃,那就不是真的他了。
  小痴頻頻點頭,覺得如此解釋甚為合理,他道:“你快下令全面逮捕他。”
  秋海棠道:“命令已下達,本門弟子已全力搜捕,若他未逃出苗疆地區,再過三個時辰,必有回音。”
  小痴頻頻笑道:“很好!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又漂亮又年輕,看起來就很舒服。”
  秋海棠臉腮稍泛紅雲,笑出一個迷人梨渦:“真主過獎了。”
  呂四卦捉狹道;“一點都不過獎,繼續表現,馬上就可升你為壓寨夫人了!”
  “壓你的頭!”小痴給了他一個晌頭:“當真主,那來老婆?你懂不懂規矩?”
  呂四卦撫頭乾笑道:“我以為……以為真主可以為所欲為,所以……”
  “所以從你副真主開始。”小痴指著窘困羞紅臉頰的秋海棠:“壓寨夫人在那裡,我就賞給你吧!”
  呂四卦紅著臉吶吶道:“我想……副真主也是吃清齋的!”
  小痴瞪眼道:“既然是吃清齋,你就少給我出餿主意!”
  呂四卦紅了臉,乾笑著。
  反而秋海棠在一次緋紅之後,已落落大方道:“屬下身為‘護神女使’,自該照顧真主一切起居,當不當壓寨夫人,那倒在其次了。”
  聽她所言,以乎早已將一切心甘情願的奉獻給真主。
  小痴可不敢再想入非非,急忙道:“秋姑娘別誤會,一切照規矩來,我可不會叫你徹底犧牲,這太……太……有違教義……”
  秋海棠莊重而淡然道:“屬下既然奉獻給真神,何來犧牲之有?這並不違教義……”
  弄到此種地步,小痴也慌了方寸,尤其是秋海棠豐滿身軀,充滿了性感,而且還在上次被催眠中赤裸裸的出現過,他也紅了臉,急忙道:“此事不宜多談,你快去召集教徒,我要去訓練他們!”
  秋海棠淡然一笑,似對自己散發女性媚力深俱信心,一笑之際,胸乳微微顫抖,充滿了挑逗,逗得小痴和呂四卦趕忙把視線給移開,省得心亂意迷而想入非非。
  秋海棠這才拱手道聲“是”,嫣然一笑的領著五名護衛離去。
  呂四卦終於噓了口氣:“真***騷,混身是勁,迷人的臉蛋,朱紅而濕潤的嘴唇,尖高的胸脯,扭來扭去的屁股,長長的腿……如果是妓女,她娘的比什麼江南第一名妓女多情還來的夠味!”
  小痴頻頻搖頭:“不得多看,奶奶的,她有電,電得我快酥了心,散了骨,若再看下去,我看非被她電個半死不可!”
  呂四卦茫然道:“像這種女人並不多,是天生的狐狸精投胎!”
  “怎麼,你的心被她攝去了?”小痴瞄他一眼,道:“方才許配給你,你又說要吃清齋,現在還嘆個什麼勁?”
  呂四卦喃喃道:“我開始後悔方才的決定了!.”
  小痴道:“沒關係,你隨時可以還俗,娶了她,可以當蕃王,下次我來苗疆,就方便多了。”
  呂四卦一想及秋海棠是苗族,心頭也斂回不少癡迷。若一輩子困在這裡,他可不頤意,再說像秋海棠如此性感的女人,要是娶來當老婆,麻煩可就大了。
  說說想想還可以,他可不敢當真。他深有領悟道:“美女大多只能看不能摸,摸了就一點美感也沒了!何況中原美女和苗疆美女總有差別,我不得不特別慎重,以免遺憾終身,損失可就大了。”
  小痴睨眼邪笑:“難得你有這麼大定力?走吧!要是她再回來勾引你,八成你會搯心剮腹的跟她走!”
  他已舉步往殿門走去。
  呂四卦追向前,不解道:“要去那裡?”
  “請老師!”小痴得意道:“待會兒秋海棠聚集了門徒,咱們總得請個西席,教他們學中原話吧?”
  呂四卦這才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好戲,已湊上前,急道:“西席該請誰?你來教不就成了?”
  小痴老成而托大道:“我現在是真主,那能自降身份去當西席,我們有派頭的人,效果會更好!”
  呂四卦嗤嗤笑道:“也好,早一點感化他們,也可早點解除代溝。”
  兩人笑嬉嬉而逗趣的去請那所謂的派頭西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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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鏡花水月

第一章 以賭製賭

  只見小痴已換下真主服裝,隨便抓套不成樣衣服套在身上,已和呂四卦潛向地牢。
  解決了事先安排的獄卒,兩人摃著鐵條,再次舊地重返。
  地牢依然陰黯,幾個牢房鐵柵已修補耍善,似換粗不少。
  慕容紅亭仍被關在二號牢房,日久未修飾自己,鬍子、頭髮都蓬鬆得很,也瘦多了。
  小痴潛入地牢,已細聲叫道:“慕容大俠,我來啦!你還好吧?一別數月,實在很想念你!”
  慕容紅亭突聞小痴聲音,脫逃希望頓生,欣喜若狂的倚向鐵柵:“我在此,你們無恙吧?”
  “廢話少說!時間不多!”
  小痴和呂四卦裝模作樣耍出緊張姿態,一根腕粗鐵條已插入鐵柵,開始扳撬。
  “你也快來幫忙!”小痴細聲道。
  慕容紅亭苦笑不已:“老夫武功又被製了。”
  “呂四卦快解開他穴道!”小痴道。呂四卦正想動手,慕容紅亭已道:“這次是藥物,不是穴道。”
  小痴捉狹且細聲道:“沒關係,藥物我多的是!什麼症狀?”
  慕容紅亭道:“是散功藥物,聽他們所言,應是什麼‘天葵散’之類東西。”小痴很快找出“天葵散功散”解藥,讓他服下。
  他又掠至呂四卦身旁,煞有其事的撬著鐵柵門,希望能及時奏效。
  慕容紅亭服下解藥,但覺功力漸漸恢復中,也舞動手臂一陣,過來幫忙。
  “小兄弟,這該不會像上次撬成兩段吧?”他似笑非笑而帶點無奈的說。
  小痴壓低聲音道:“不會,這是北海緬鋼,硬得很!”
  說話之際,牢外突然傳來吆喝聲。
  小痴又急道:“來不及了!”趕忙將鐵條推給慕容紅亭,又丟給他一份地圖:“逃出此牢,往右潛逃,那裡有條小陰溝,順著爬向盡頭,再左潛……地圖上有標明路線,我先去引開敵人!”
  說著已和呂四卦雙雙奔出地牢,已忍不出憋笑起來,再從秘密縫隙往裡瞧。
  慕容紅亭不明此是小痴戲耍詭計,當真如喪家之犬的大扳鐵柵門,弄得大小汗珠直冒,然後才擠香腸般的擠出柵門,緊張如臨大敵的潛出地牢,不必思考,就往右側陰溝潛去,儼然一副要命的驚險逃亡,驚心動魄。
  這些舉動落在小痴、呂四卦眼裡,兩人已笑歪了嘴。世上最是捉弄人,莫過於此了。
  堂堂一代大俠,又怎知小痴在戲耍他了他被整的實在冤枉。
  等他慕容紅亭潛入陰溝中。小癡笑歪嘴之際,仍不忘進行下一步任務,捉狹直說:
  “走,咱們去歡迎老師!”
  和呂四卦笑岔了氣,一步一拐的走向通往前廳天井之通路。
  天井空地上,已立了近百位清一色素黃衣衫之門徒。
  他們靜默的等待新真主即將給予他們的訓示。
  前廳台階上已放置了一張紫檀木太師椅,椅上墊得厚厚皮毯,十分華貴而氣派。
  秋海棠與五大高手分別立於太師椅右側。左側則擺了一道長形桌子,直通廳堂與廂房連接之轉角處,桌子罩了緞繡巾布,像掛在廟前祭桌上那種繡有龍虎等等圖案的罩巾,讓人很容易想及此桌是用來祭放供品的。不過現在桌上一點東西也沒有。
  庭前一片肅穆,眾人皆在期待新真主到來。然而他們卻頗感意外,新真主會是這副德行?!
  小痴如官兵捉強盜的般從廳堂快速的直奔而來,動作和三歲小孩無兩樣。小痴勉強套了白色道袍,面罩也不用戴了,一股子跳上太師椅,才裝出嚴肅臉孔,整著衣衫,目光卻不停瞄向那祭桌之下方,像會出現什麼寶物似的。
  呂四卦則憋笑著臉,走向祭桌,探頭往桌底瞧去,隨後做出一個“沒有”之動作。
  兩人會心一瞥,這才轉向教徒。小痴威嚴而慈祥笑道.“一切禮數全免了,本真主將會給你們一個驚喜,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苗疆、蕃邦、異教徒之分了,因為我將教你們講中原話,就是‘國語’!你們高不高興?”
  小痴說的口沫橫飛,興趣盎然,台下眾人卻如鴨子聽雷,一無反應,不知這位小真主是在搞啥玩意,皆你看我,我看你,一片茫然,甚至見著小痴動作而想笑者,不在少數。
  小痴說了幾遍,效果不彰,也不是滋味的轉向秋海棠:“他們難道一點都聽不懂?”
  秋海棠含笑著:“不錯,從來沒有一個真主講的讓他們如此茫然。”
  小痴乾笑不已:“真癟!他們還真難侍候?”總不能讓門徒把自己當傻子,腦筋一轉,他立時道:“你替我翻譯,就說我講的是‘天機’,呵呵,天機不是隨便人都可聽懂的!”
  秋海棠暗忖道:“虧你還能想出這些歪道理來顧著面子?”
  小痴道:“快啊,我可不想當傻子!”
  秋海棠終含笑的以苗疆話,將小痴意思說明,門徒霎時騷動,齊露驚愕神情,往小痴瞧來,當真以為小痴是神的化身!
  小痴見狀已滿意笑道:“蕃邦人還真好騙,那天把你們給賣了,你們還以為得道升了天哩!”
  秋海棠淡笑道:“稟真主,他們信奉十分虔誠,您可不能虐待他們。”
  小痴捉狹道:“那會?你告訴他們,要悟天機,就得先從中原話學起,因為天庭住的大部份都是中原人。”
  秋海棠聞言也禁不住笑起,隨後也傳予門徒聽,她講的可沒像小痴如此瞎掰,而是說明真主要教他們中原話,以便將來可以到中原傳教,如此已顯得婉轉而讓人容易接受多了。
  果然眾門徒頻頻點頭,有的甚至已露笑容。
  小痴不明就裡,也自得笑著:“難得你們也了解上天庭與諸神打交道,要講中國話?”
  呂四卦打趣道:“不但是天庭,連閻羅王也是中原人,他們不學國語,下了地獄就慘了!”
  小痴瞪眼道:“你懂什麼?地獄也有幫派的,你沒看到他們的神長了牛角?這和牛魔王差不多,下地獄以後,一定被牛頭給搶了地盤,不會說人話,有什麼好慘的?你聽過牛講人話嗎?”
  呂四卦乾笑道:“當然聽過,且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我家的牛,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會說人話了……”
  小痴愕然道:“這麼神奇了它講什麼話?”
  呂四卦嗤嗤而笑:“它總是色瞇瞇的叫著,‘摸,摸’,想摸那女人一把才心甘情願似的。”
  他已瞄向秋海棠,笑的更捉狹,秋海棠也感到好笑而頻頻淺笑。
  (黃牛叫聲與“摸”音相近,是以呂四卦把它比喻為人語之“摸”,充滿了幽默意味)
  “去你的!”小痴給了呂四卦一個宰頭,沒打著,被呂四卦給閃開。他笑罵道:
  “你家的牛這麼色了見了女人就想摸?這還得了?”
  呂四卦打趣而慨歎道:“所以它只活了三歲,就患相思病翹了。”
  小痴嘲訕而笑:“我看是得了疤疹吧?這麼色……”
  兩人笑的更是惹人,聽得懂的秋海棠嫩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呂四卦嘲惹直笑:“不管如何,我總聽到牛講話了,比起你一問不知要來得好得多了。”
  小痴聳肩自得而笑:“也未必見得!你可知道我家的貓不但會說話,還會教人做善事呢!”
  呂四卦明知他在蓋,仍裝出希冀模樣:“這麼神奇?它會教人做善事?”
  小痴瞄足了眼才得意道:“每當有人問它要到那裡去燒香拜佛,它都會‘廟廟’的直說著,指點人家要到廟裡去燒香拜佛,做做善事,積積陰德,實在是功德無量!”
  他的貓又比呂四卦的牛高明多了。
  呂四卦愕然道:“這還算是貓嗎?”
  小疣嗤嗤笑道:“你要把它當做人,我也不反對!”
  兩人各展神通,吹得口洙橫飛,逗得秋海棠笑不絕口,真不知世上怎會有這麼兩個人存在,說的歪理一大堆,能讓人泛出會心一笑,卻又不忍心去反駁他。
  呂四卦呵呵笑道:“你的貓一定賺了不少香火錢吧?”
  小癡笑道:“那裡,它現在已當上香火公會的理事長而已,前途未可限量!”
  他自吹自擂,讓人聞之,真以為他真有那麼一只寶貝貓似的。
  呂四卦慨然道:“早知道我也養你那只貓,有出息多了,那像我的牛,三兩年就得了不治之症,實在讓人痛心!”
  小痴還想借題發揮之餘,忽然祭桌底下已傳出輕微碰撞聲。小痴已知道狀況來了,趕忙斂起心神,準備再演另一齣戲。
  他轉向秋海棠,諧謔直笑:“你告訴他們,為了要教好他們學中原話,我特地請了一個老師來教他們,你且將此消息告訴他們,也好讓他們高興一下。”
  秋海棠依言轉告他們,隨後反問:“老師呢?”
  小痴神秘笑道:“他有個怪毛病,要出門,非得帶張桌子不可!”
  他瞄向長長一排桌子,已呵呵笑起。
  秋海棠也瞥向桌子,卻不明小痴在弄何玄虛道:“為何要帶桌子?可是桌子又在此?
  實是令人費解……”
  “那些桌子是等著讓他摃的,否則他可不願意來!”小痴黠笑道:“你只要照著翻譯念給門徒聽,外後叫他們見著老師時要熱烈鼓掌,以示敬意。”
  秋海棠無奈,只好照著說給門徒知曉,眾門徒已詫然不解,心想著,天下怎會有偏好於摃桌子的老師?未免太離奇古怪了吧?好奇心使然,他們全瞪大眼睛的瞧向那排供桌,想看看這位老師生作何種模樣?
  小痴那是在請名師?他是在擺慕容紅亭道兒。見及門徒好奇的表現,心知詭計即將成功,也露出了得意神情,暗暗竊笑不已,和呂四卦照了又照,那股小人得意模樣,實叫人不敢恭維。
  他倆也不停瞄向長桌,期待慕容紅亭的出現。
  慕容紅亭那知小痴在整他?為了逃命,凝足精神以對,風聲鶴唳般地,一步步潛向長桌底下。此處空間不大,為了對照地圖,只好趴在地上,攤開來端詳一陣,覺得方位並沒弄錯,這才慢慢的爬向出口--小痴坐處。
  他一爬,蓋在桌上而垂向桌下的繡緞桌巾已晃動,任誰都知道--老師來了。皆摒息的準備鼓掌。
  小痴要秋海棠說給門徒知道,老師已臨--事實上是說給慕容紅亭聽。
  果然秋海棠一開口,慕容紅亭直聞聲音,暗自叫苦,怎摸到大廳了?!霎時不敢動,隨後又慢慢後退,桌巾也慢慢往後晃動。
  眾門徒中,已有人說道:“老師要走了!?”
  小痴呵呵直笑,門徒說的雖是苗疆話,但他見及此人表情,也猜出此人話中含意,已笑道:“不,他一向是進兩步退一步,這可以表示他身份不同於別人。”
  秋海棠照著意思翻譯,門徒不禁露出會心一笑,此種老師,倒也少見。
  慕容紅亭聞及小痴聲音,愕然暗道:“他怎會在外頭?難道被捉了?”
  顧不得安危,他已再次爬向前頭。
  呂四卦則捉弄的故意往桌上敲敲打打,逼得慕容紅亭不敢太露痕跡,爬爬停停的往前爬行。
  這舉止落在門徒眼裡,更逗得他們想開懷暢笑,雙目瞅得更緊,想瞧瞧西席廬山真面目。
  慕容紅亭已爬到了盡頭,小痴正好低下頭來,憋住笑意的瞧著他。道:“你好,咱又見面了。”
  慕容紅亭不明就裡,細聲的招手:“你被捕了?”
  小痴茫然道:“沒有啊……”
  慕容紅亭見他說話過於大聲,趕忙食指伸於嘴唇,噓了一聲,比比劃劃的要小痴別往他這裡瞧,以便他好救人。
  小痴嗤嗤笑道:“有這麼嚴重嗎?”
  不知何時,呂四卦已掀起一小塊桌巾,露出了慕容紅亭腰部以下的下半身。眾門徒見其縮縮退退的舉動,也禁不住而嗤嗤笑起來。
  慕容紅亭聞及笑聲,認為對方已鬆懈意識,急忙細聲道:“小兄弟,快走!”
  他快速伸出右手,一手已揪向小痴手腕,想拉他一同潛逃。
  然而手臂一伸,呂四卦已掀開整塊桌巾,大喝笑道:“各位弟兄,快快歡迎偉大老師到來!”
  門徒一陣激動而熱烈的鼓掌,他們並非聽得懂呂四卦言語才拍手,而是情緒在掀起桌巾時,已被逗得達到最高潮,不一而同的欣然拍起手掌。
  這也達到了小痴逗樂的目的。
  慕容紅亭登時傻了眼,直往人群以及小痴之間瞪來瞪去,他現在的模樣就如偷東西的小賊,在黑暗中抓著了寶物,卻同時引燃火燭,四周卻已站滿了瞧視他偷東西的人。
  他四肢落地,一隻手揪著小痴手腕,臉面驚惶地往人群瞧轉,全身濕漉漉而泥黑,滿臉腮胡,簡直像街道流浪漢,那像是江南慕容府的老爺?
  這次他可栽慘且不解,怔道:“我怎會是老師?!”。
  小痴瞧著他,本是捉狹,卻裝出無奈道:“慕容老師,難道你一定要這樣才肯出來嗎?”
  呂四卦也打趣而無奈道:“你的習慣要是不改,我們實在很難侍候你……不過你的學問實在很好,不請你,又要請誰呢?”
  秋海棠乍見是慕容紅亭,也為之吃驚,但此時小痴已當上真主,慕容紅亭業已不再是階下囚,自己也無須與他為敵,尤其是小痴的把戲,耍得她都禁不住拍案叫絕,此時,她也笑的甚開心。
  慕容紅亭先是一楞,但聽及小痴言語,已知被他擺了一道大菜,想翻身都不能,栽得徹了底。想及自己如此緊張兮兮的撬開鐵柵,隨後潛入陰溝,爬向窄巷,再偷偷摸摸的逃到此處,匍匐的鑽著桌底,如此神經緊張,兢兢業業的逃難,全落在小痴眼中,想起來就耳熱臉紅的,甚是困窘。
  此時他只有苦笑,然又能如何?
  他不好意思再跪在地上,已慢慢的爬起來,那膝蓋似有千斤重,轉動立直之間,像要用盡全力般,才勉強揪動少許,還傳出日久生鏽似的卡卡聲。
  他苦笑不已:“小兄弟,你整得我好慘……”
  小痴呵呵笑著,裝出無奈表情:“沒辦法,在蠻邦地區,習俗特別怪,他們就喜歡這些,你就勉為其難吧!”
  呂四卦笑道:“我們已把你聘為‘莫拉真主’教派的西席,這些手續在所難免,放心,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能從容應付了。”
  慕容紅亭苦笑道:“還有下次?!”
  小痴輕笑道:“多少會有一點,不過,現在你總不好意思拒絕你的學生吧?當西席在此乃甚光榮之事!”
  眾門徒從慕容紅亭出現後,到現在,陸陸績續都鼓著掌聲,歡迎這奇特的老師到來,現在仍是笑臉迎人,興致未減。
  慕容紅亭瞧了眾人一眼,心知是逃不掉了,遂問:“你要我教他們什麼?”
  “中原話啊!”小痴神樣得很。
  慕容紅亭苦笑業已被整得如此,哪還躲得了?道:“‘手續’都辦了,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小痴頻頻贊許:“嗯!你果然是名師,不必點就通,乃是無師自通也!來,讓他們歡迎歡迎!”
  小痴把他拉過來,面朝門徒,吱吱呱呱叫了一些連他都聽不懂的話。然後已嗤嗤笑了起來。
  門徒感到茫然,皆瞧往秋海棠,希望她能翻譯,秋海棠仍是不解小痴話中含意,遂問:“真主,你這是……”
  小痴得意道:“這是‘真天機’,較難懂,你隨便找個簡單的解釋給他們聽,叫他們多拍手就錯不了。”
  他向秋海棠眨了幾次眼,似在作暗號,以表示自己也懂得苗疆語,好讓慕容紅亭刮目相看。
  秋海棠皺眉一陣,終也弄懂小痴含意,輕輕一笑,也翻譯,說要眾人多多鼓掌以歡迎西席老師。
  門徒聞言,馬上表現熱絡的再鼓掌,親切的瞧著慕容紅亭以及小痴--這兩位突如其來而怪異的真主和西席。
  小痴見及掌聲熱烈,也想趁此吹噓一番:“實在沒辦法,他們對我已是接近無所不達的地步,聽不懂,卻能心靈相通,我實在擔心,若我不在他們身邊,他們不知將要如何的難過,也許都會一頭撞死吧!”
  慕容紅亭聞言已笑了起來:“他們真的與你心靈相通?”
  小痴得意的聳聳肩頭:“那當然,你沒看到他們如此激烈鼓掌?”
  說話之際已瞄向秋海棠,擺的更是拽樣。
  秋海棠也輕笑著,對於小痴種種舉動,她總覺得存有一份新鮮感,甚樂意去接受這新來的一切。
  慕容紅亭也笑了起來,雖然衣衫破碎,但氣度仍在,他也開口了:“你們和真主心靈相通嗎?你們聽得懂‘真天機’嗎?”
  他說的竟是苗疆話,說得門徒靜默下來,手掌也忘了拍。說得小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慕容紅亭--他竟然會說苗疆話?!
  慕容紅亭含笑的再問一遍,已有門徒回答,他才淡然一笑,瞄向小痴,帶有點調侃意味道:“他們說,他們不能和你相通心靈,連話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鼓掌只不過湊熱鬧罷了。”
  小痴已熱了臉,乾笑不已:“我糗大了,吹牛吹到牛角尖了……”乾咳幾聲,困窘地說道:“看你一頭驢樣,怎會懂得苗疆話?”
  呂四卦珂呵笑著,老成持重道:“通常苗驢都此中原驢還來得聰明,小痴兒你這次驢到底了!”
  小痴乾笑不已,說話閃了舌頭,味道並不好受。
  慕容紅亭淡然一笑道:“慕容世家行號遍天下,我是老闆,總該要學點其它民族的言語吧?”
  以慕容世家之大財團,當不祇做中原地區之買直,有時甚至擴張到東瀛,因而懂得各地方言的人並不在少數,慕容紅亭身為老闆,多少都該涉獵一二,會說苗語,也不足為奇了。
  小痴這次牛角吹的不輕,栽的也重,不過他只要笑了幾聲,很容易可將糗事給忘了。
  他乾笑道:“沒想到你也會懂得苗語,不過這樣也好,如此當起老師,再恰當不過了!”
  慕容紅亭報了小冤,心情也放鬆不少,笑的也坦然多了,隨即問道:“你要我教他們什麼?”
  小痴回答的很絕:“只要不說我壞話,隨便你教什麼都可以!”
  現在他反而怕慕容紅亭扯他的後腿了。不過他仍明顯的瞄向秋海棠,在暗示,若慕容紅亭亂說話,秋海棠一樣會告訴他,要慕容紅亭別想以此來要脅或做出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
  慕容紅亭長長一嘆:“你救了我,我怎會扯你後腿?”
  不管小痴所用方法如何,他仍懷有一份感恩。
  小痴頻頻點頭:“這才象話……”顧慮也去了不少,遂問:“你也問問看,他們有多少人知曉中原話?”
  為了避免方才糗事重演,他有必要弄清門徒之中有誰能聽或能說中原話,以免再吹出了毛病。
  慕容紅亭依言問向門徒,結果門徒皆搖頭表示不知。
  秋海棠道:“他們全是清教徒,從小長在苗疆,而且甚少在外面走動,自是不可能懂得中原話。”
  小痴露出滿意笑容,瞄向門徒,好似在看一群呆頭鵝。雖然神情愉悅,卻裝作不滿意道;“誰說我的手下這麼不管用?不懂中原話.吉9未免太差勁了吧?他們只是不想表現罷了。”
  秋海棠含笑道:“確實如此。”
  慕容紅亭也面帶微笑:“恐怕除了閣下所說的“天機’以外,他們很難懂得什麼叫中原話。”
  呂四卦呵呵笑道:“他的天機連神都聽不懂,勉強可算是‘鬼話連篇’吧!”說完已黠笑的閃向後頭,以免遭到小痴反擊。
  小癡想伸手摑人,他卻跑了,也禁不住笑罵起來:“去你的!全是井底之蛙,沒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走路!”
  握向慕容紅亭及秋海棠,已笑的甚為諧謔:“咱們打個賭,他們最少會說一個中原字,會懂一句中原話!”
  眾人眥知曉小痴又在耍聰明,但此事甚為吸引他們,他們總想嘗試一番。
  秋海棠道:“你是說他們每個人都懂?”
  一兩人偶而懂幾個字,那並不困難,但若要百餘位全懂,那可就要花點功夫了。
  小痴滿口信心道:“當然!全部都能懂,還會說哩!”
  這事就神奇多了。
  秋海棠含笑道:“我接受,不知真主的賭注……”
  小痴邪笑不已,目光已瞄向呂四卦,笑的更謔,已道:“你若輸了,就嫁給呂四卦!”
  此語一出,秋海棠頓感困窘,霞紅已泛著嫩臉,然而已答應小痴,一時也不知如何應付才好。
  呂四卦也紅了臉,急忙叫道:“我不接受!這太……太妨礙我出家的決心了……”
  小痴嗤嗤笑道:“誰規定出家不能描家帶眷的十.而且是她嫁你,關你什麼事?”
  這賭注本來就有點強詞奪理,根本不能以理去解釋,呂四卦心知爭辯已無望,趕忙道:“我也賭!”
  小痴睨眼道:“你要賭什麼?”
  呂四卦道:“我賭,若我嬴了,我不要她嫁給我!”
  “噢?以賭製賭了你倒轉的挺快的?”小痴邪笑道:“好吧!反正你是輸定了……”
  “不!”呂四卦突然截口道;“我是賭你嬴!呵呵……”已笑著瞄向門徒:“他們一定會說話。而且說的很標準。”
  沒想到呂四卦突然會倒向小痴,這個賭就白賭了。
  其實呂四卦臨時作此決定,也非全無根據,縱使他想不出小痴要用何方法讓門徒“說中原話”,但以他和小痴混跡多年的經驗,他相信小痴一定有法子。
  賭注一押,呂四卦反而輕鬆的笑了起來。
  小痴怔楞一下,隨即笑道:“也罷!看在你肐臂往內別的份上,就饒你一次!”
  他轉向慕容紅亭,黠笑道:“老西席,現在就看你啦!”
  慕容紅亭也不知小痴有何方法,一時也難以拿定主意,乾笑著。
  “光笑也不是辦法!”小痴道:“乾脆你輸了,就把功夫傳給我,你不也說過要傳我?”
  慕容紅亭本就說過,若小痴能救出他,則以“玄天神功”相授,現在已算是脫開枷鎖,也該實現諾言,嚴格說起來,他的賭注仍是白押。
  他也答應了:“好,老夫就接受此賭局。”
  “這才象話!”
  小痴頻頻滿意笑著,隨後已起身,在台階晃來晃去,像在思考擬定什麼詭計似的,時而露出黠狡笑容。
  不久,他轉向門徒,笑道:“各位該知道我是誰吧?”
  他手指著自己,笑的甚為誠懇。
  然而門徒一片茫然,各自猜想小痴含意,皆不能有共同意識,連“真主”兩字也說不出來。看樣子小痴要栽了筋斗。
  小痴乾笑著:“奶奶的,真是野蠻人,一句都不懂。”
  秋海棠輕笑道:“真主,要不要屬下代為翻譯?”
  小痴瞄她一眼,笑的甚邪:“不必了,他們仍是很聰明的,你只要告訴他們跟我做動作就行了。”
  秋海棠淺顰一笑:“真主要他們做何動作?”
  小痴黠笑道:“馬上你就會明白。”
  秋海棠本想探點眉目,然而小痴一點口風也不露,無奈地一笑,她已轉告門徒,真主要他們學“動作”。
  她強調“動作”,是深怕小痴利用此機會教他們說中原話,這可就不好了。
  眾門徒已會意地點頭,瞧向怪裡怪氣的真主,想瞧瞧他到底有何“動作”要傳授?
  小痴則不再言語,一只右手慢慢舉起,含笑的瞄向門徒,示意著要他們照著作。
  眾門徒三分莫名,七分湊趣的舉起右手。舉的甚為標準,連高低都差不多。
  小痴滿意點頭:“這就對了,呵呵,有時候學說話是不須要用嘴巴的!”
  此話聽得秋海棠和慕容紅亭茫然不解,也帶著好奇的瞧著小痴,看他在弄何玄虛?
  呂四卦已道:“當然啦,教啞巴說話,當然不必用嘴巴?”
  秋海棠霎時愕然:“你要用手語?”
  手語也算是一種“話”,而且各國通用,若小痴真的用上了,她可就輸得冤枉了。
  豈知小痴另有一套,得意道:“俺的絕活豈是“手語”所能表現出神髓。況且我們賭的仍是“說中原話’,用‘比劃’的,似乎差了點,我不願讓你們輸的心不服,口不服。”
  如此一來,秋海棠和慕容紅亭又放了個心,然而還是吊著膽,因為小痴表現得是如此有自信的神情。
  他又如何讓門徒說“中原話”?
  小痴伸直的手指已屋成拳頭,捏得甚緊,青筋一條條已浮現,門徒也照著做,興趣仍是不減。
  小痴突然猛將右手往小腹打去,用力非常,打得他自己都受不了“呃”凍了臉容。
  眾門徒霎時變了臉色,如此自砸肚皮,這還得了?
  然而小痴卻笑了起來,伸出右手直晃著,肚子一點也不痛,他讓眾人看清楚,這些都只不過是虛晃一招而已。
  他笑的很開心:“別擔心,照著弄就可以,打不打肚子,隨你們便。”
  門徒似能會意,打或不打的抉擇中,他們都從小痴虛空的動作而想成“不打”,逗趣的往肚子砸,動作依然賣力,叫聲更是痛苦,耍著幾次,也笑了起來。
  秋海棠不明就裡,心想老是打著肚子,和說話有何關係?
  小痴瞥向她,笑的神秘道:“肚子打久了,很容易餓的!呵呵……”
  他得意的向門徒揮揮手,喚回他們注意力,然後再次舉起手臂,舉的很高而且很慢,他有意趨使門徒行動變成一致。
  庭院氣氛已轉沉靜,門徒也被小痴氣勢所攝住,伸手舉的甚高,也想配合著動作。
  秋海棠猜不出原委,但她感覺得出勝負,結局就快出來了。
  不由得她多想,小痴已猛力往肚子砸,“呃”的特別大聲。
  眾門徒也想學他動作,右手猛力往回砸向小腹。
  就在此時,小痴突然問的甚大聲:“你們餓不餓?”
  這聲音,任誰都聽得見,秋海棠更聽得清楚,她正感不妙之際,已來不及了,因為小痴正看著她,得意的笑著。
  眾門徒一手往小腹砸,都有意配合著小痴動作,尤其叫聲更是整齊,那聲“呃”叫的讓人舒服得很。
  小痴已嗤嗤笑起來,聳著肩頭,威風凜凜道:“聽到沒有?我問他們“餓不餓’,他們怎麼回答。”
  呂四卦已明白此把戲,趕忙耍著動作,直往肚皮砸,戲叫著:“餓啊!呃啊!餓死我了!”
  秋海棠和慕容紅亭已笑的甚僵,他倆終於明白小痴說門徒會說的一個中原字,就是“餓”字。因為他已技巧的運用上“呃”和“餓”兩字的諧音。
  他倆又怎能想到小痴腦筋轉的如此之快了耍了這讓人料想不到的一招。
  小痴得意笑道:“不管餓不餓,他們叫的可真標準,我很願意把他們當作‘餓’來看待。”
  秋海棠窘然一笑:“可是他們並不真正了解這個字……”
  小痴反問:“什麼字?”
  秋海棠瞥向他,似怪他故意裝蒜,仍道:“是‘餓’字啊!”
  小痴已嗤嗤奸笑起來;“既然你聽得懂他們說的是什麼字,你就算輸了,你別忘了我們打賭的是什麼?”
  他強調的說:“只要門徒會‘說’中原話,而且要全部會說。至於他們懂不懂,你只有一個一個去問他們了!呵呵……”
  他之所以要反問秋海棠,其目的也是要她說出“餓”字,以證明她已聽懂而且聽到了,免得她也來個反裝蒜。
  呂四卦在旁,風涼話也直說:“如果你捧著一盤山珍海味,你就知道他們是否了解什麼叫做“餓’了!”
  說完他又回頭和門徒湊趣地耍著動作,各有笑聲不斷。
  秋海棠和慕容紅亭已無話可說,他倆承認輸了,門徒確實是說了“餓”字,而且還相當整齊和大聲,任誰也無法否認。
  小痴得意笑著,轉向門徒道:“多謝幫忙!多謝幫忙!”
  秋海棠淡然一笑,恢復冷靜,道:“真主。第一局,我們是輸了,那第二局呢?他們又懂得何種詞句?”
  他們賭的是:門徒會說一個中原字,懂得一句中原詞句。
  小痴嗤嗤笑道:“不急嘛!我正在進行第二個賭局!”他狡黠笑道:“麻煩再轉告他們,本真主謝謝他們配合的動作,準備獎賞他們。”
  秋海棠猶豫了,方才要不是自己代為轉達,門徒也不會做出動作,還叫著餓,現在若再轉達,恐怕又要受利用了。
  小痴已催促:“快點嘛!只獎賞他們,沒什麼大不了的!”
  秋海棠想想,也認為傳達真主獎賞,仍是一種以上對下之正常舉止,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這又替小痴解說了。
  門徒一陣欣喜的瞧著小痴,想知曉獎賞的是什麼。
  小痴甚為得意聳著肩頭笑著:“來啦!第二個答案已出來了!”
  他拿出幾顆珍貴閃閃亮光的珍珠,晃向眾門徒。珍珠足足有鵝卵大,是他方才從老真主秘室中摸來的,一看即知價值連城。
  珍珠晃著如墨冷天空的星星閃爍,門徒的眼眸也盪起水漾的光澤,閃著、亮著,突然間似乎透澈多了。
  他們繃著眼,像兩手搿撐著眼皮般,連黑眼珠都骨溜溜地快要掉出眼眶。有的甚至已抽了筋似的,轉不過來。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他們那想到真主的獎賞會是這些價值連城,一生難得一見的東西?個個都露出驚愕而帶著點貪婪神情。
  小痴得意的瞄向秋海棠:“看到沒有,答案在他們眼中。”
  秋海棠不明就裡,瞧著門徒睜的快比珍珠大的眼珠,不解道:“這是什麼答案?他們眼珠會有中原詞句?”
  “不錯!”小痴呵呵笑著,指向門徒眼睛,帶有捉狹而自得意味道:“這叫‘見錢眼開’!”
  秋海棠愕然:“見錢眼開?!”
  小痴嗤嗤笑道:“不像嗎?他們眼睜的這麼大,這和中原人見著銀子的反應差不多嘛!”
  秋海棠顯得言拙:“可是……他們不懂……”
  她想說門徒不懂中原詞語“見錢眼開”四字可是似乎又非此回事。
  小痴已得意解釋:“他們不懂,眼睛怎會張得那麼大?嚇人吶!”
  “可是……我是說他們不會聽這句話……”
  小痴狡黠望著她:“我說秋姑娘,你可弄清俺說的是什麼?俺可是說他們“懂得詞語’。這個“懂”,並不表示一定要“聽得懂”,最重要是‘內心要懂’!”
  他帶著嘲惹意味:“你不覺得要懂一件事情,最重要是內心要會意要領悟最為重要嗎?”
  任誰都可以看出眾門徒現在是“見錢眼開”,豈能說他們不懂這四個字?
  呂四卦已拍手叫絕:“好一句‘見錢眼開’!我想這詞句是人類最實用的語言,人人能懂!”
  小痴呵呵笑著:“而且還老少咸宜,一“看’就會!”
  秋海棠和慕容紅亭無話可說了。從開始,小痴就計算好好該如何賭這兩道題目,一題是門徒親自說出來,輸的沒話說,另一題是門徒眼睜睜的表現出來,誰敢說他們不是見錢眼開?
  兩題都輸了,他倆只有認輸,好在賭注的輸贏並無多大關係,兩人當然接受的甚為輕鬆,心中又對小痴之機智多認識了幾分。
  秋海棠淡紅著臉:“我輸了,悉聽真主發落。”
  呂四卦急忙道:“我卻嬴了,負負得正,你也不必還賭注啦!”
  小痴邪笑道:“那倒未必!”他道:“賭注是押在我這裡,秋姑娘要先還我,然後我再還你!也就是說,她要先嫁你,然後你才能回絕她!”
  如此一說,秋海棠和呂四卦腮頰更紅了。
  呂四卦知道小痴是有意捉弄自己,以報方才自己急著搶答而有那麼一點冒犯他的權力,趕忙陪笑道:“大真主,屬下知罪,還請大真主代為處理,小的今生已與女人無緣,請多多幫忙。”
  小痴見他如此謙卑,也爽了心,黠惹道:“你不覺得秋姑娘乃人間絕色,可遇不可求麼?”
  呂四卦紅著臉道:“屬下一向是重賭如命,一諾千金,輸嬴兩分明!只有舍香拋玉了!”
  小痴無奈道;“也罷!我只有把她嫁給我了!呵呵……”
  他笑,呂四卦也放了心,否則小痴要是使起性子,那可會弄成一團槽,說不定還來個“霸王硬上弓”,屆時自己恐怕就相當難堪了。趕忙順水推舟,道:“多謝真主成全,屬下沒齒難忘!”拜神運運。
  秋海棠則更嬌羞,嫁不成呂四卦,卻被小痴給攬去,還不是一樣要嫁?僵在當場,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鑽躲。
  小痴卻瞥向她,欣賞一陣她的羞忸神情,才道:“秋女使,俺說著玩的,別嚇成這個樣子,還很容易引起他們誤會的!”
  門徒此時已把注意力移向秋海棠臉容,似在揣測。
  秋海棠已知自己失態,趕忙強自鎮定,勉強的回覆先前之淡雅神情,嫣然一笑:
  “真主說笑了,使屬下甚為困窘。”
  “偶而嘛!下次就不會了!”小癡笑了笑,已轉向慕容紅亭。
  慕容紅亭見他瞧向自己,馬上拱手道:“老夫一定遵守諾言……”
  小痴已截口道:“別急別急,慕容大老師,俺最近得了另一個秘本,你的神功就先保留,現在可要麻煩你多多教教我那群笨門徒了。”
  慕容紅亭只有苦笑,不答應行嗎?“老夫盡力而為就是!”
  小痴滿意直笑,混江湖那麼久,這次要比當上龍王殿副龍王還要過癮多了。
  他馬上將手中珍珠交給秋海棠,朝著門徒說:“獎金統統都有,不夠的隨時補足,每人放假七天,改練習中原話!”
  秋海棠照著翻譯,門徒霎時歡呼起來,獎金有得領,當然高興,還破天荒的有放假?
  他們有股新鮮感和受寵若驚之態,再加上獲得了學習中原話的機會,眾人想不高興都不行。
  小痴見他們快樂歡呼,自己也樂得開心,不過他仍沒忘記練武一事,馬上轉向秋海棠道:“一些善後事就交予你了!”秋海棠淡然應是,小癡心神一爽,直道沒事了,向門徒招招手後,已和呂四卦、慕容紅亭退向後院先去好好享受一番再說。
  秋海棠也交待門徒關於獎金和放假問題,隨後遣散他們以及五名橘衣蒙面人。自己楞在當場,眼眸一片空洞,似失落了什麼似的,直到天空掠過一只落單孤雁叫聲,才把她心神給喚了回來。
  “難道我真的喜歡上他?但這又幾乎不可能啊……
  瞧向小痴離去迴廊,她感傷一嘆,這才悵然的移步走向空蕩蕩的花園深處,消失在濃密寒竹木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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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細說從頭

  小痴找了一間較清雅的小築,準備練功。練功前,還弄了幾道酒菜,先暢飲幾杯,慶祝一番再說。
  小築坐落水池旁,靜影倒立池中,相映碧水綠樹中,別有一番情趣。
  淺黃原木桌上,堆置不少酒菜,除了小痴、呂四卦以外,慕容紅亭也在場,他已梳洗一番,且換上了青色便裝,顯得雅逸多了。
  啜過一杯酒,他已苦笑道:“白少俠,你整得老夫好苦!如此糗事,倒讓老夫汗顏一輩子!”
  小痴白他一眼,笑的甚邪:“慕容大俠,咱們是彼此彼此,各自心照不宣,誰也別怪誰!”
  慕容紅亭愕然:“白小俠所言,老夫……”
  “別再裝啦!”小痴謔笑瞄著眼,突然反問;“你以為我是白痴?那我問你,你是如何來到這裡?”
  呂四卦也覺得其中有蹊蹺,瞄向慕容紅亭,也諧謔笑著:“白痴也有聰明的人,你就照實說,比較無罪!”
  慕容紅亭詫然不解:“老夫是被他們擄來的……”
  “你是自己來的!”小痴截口道。
  此話一出,連呂四卦也感到驚訝,慕容紅亭明明是被綁在樹上,然後被莫拉真主教派給擄來,小痴又怎會說他是自己來的?道:“他被咱綁在樹上,怎有辦法自個溜到此蠻邦鬼地方?”
  小痴邪笑道:“腳在他身上,當然是他自個溜來的!”瞪向慕容紅亭:“是也不是?”
  慕容紅亭先是一楞,終於他還是承認,微帶困窘的笑了一聲:“白少俠果然絕頂聰明,這事竟也無法瞞過你。”
  呂四卦詫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痴輕輕一笑:“怎麼回事?這麼回事!你問他不就明白了!”
  呂四卦轉向慕容紅亭,想得到答案。慕容紅亭已苦笑道:“不錯,老夫是自己來的。”
  呂四卦愕然:“既是自己來此,為何要騙我們?”
  慕容紅亭感到困窘,不知如何回答。
  小痴已嗤嗤笑道:“他是害臊,沒面子,那敢對人說?”
  呂四卦還是不懂。
  小痴道:“你想想他老婆和梅冷情那種一見面即若仇家鬥得面紅耳赤,各不相讓,一切不就知道了?”
  慕容紅亭老臉已紅透了耳根,困窘得不能自處。
  呂四卦被小痴一點,有點懂了:“這麼說,他也是個多情種了,搞了個多角戀愛?……”
  “我看錯不了啦!”
  呂四卦黠笑道:“你說清楚些,也讓我能盡情分享你的快樂,他的糗事!”
  小癡笑的甚捉狹,已道:“本來我也以為他是被捉來的,但後來他老婆碰上梅冷情那股醋勁,實在讓人受不了,她竟然連丈夫都不要,還說了一句什麼?”
  呂四卦回想一陣,喃喃道:“似乎是慕容可人要救她爹時,她說了一句‘他死不了’的話?……”
  “不錯!就是這句話!”小痴呵呵笑道:“你想,一個為人妻子的人,急慌慌的趕來,那有只見著另一個女人就棄老公不顧,掉頭就走?這其中必大有原因吧?”
  慕容紅亭困窘得快坐不住,只好猛灌酒。
  呂四卦恍然道:“我懂了,那句“死不了’就表示他在梅冷情的手中根本沒有性命之憂……”想想他又迷糊了:“可是她怎會知道她老公一定在梅冷情手中?”
  “她只是猜想,何況女的的感覺一向甚敏感!”小痴道:“在那種情況,她必定以為我要帶她去的地方,一定和梅冷情有關,所以她才會調頭就走!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姦黠瞄了慕容紅亭一眼,又道:“最重要的是她老婆舉止已告訴我們,他一定和梅冷情有關!”
  呂四卦問:“怎麼有關?她不是在找他啊!她是想證實你的身份。”
  “那是後來才如此,剛開始梅冷情也逼迫我們找尋他的下落,你忘了梅冷心向我們逼問吊在樹上失蹤的他?”小癡笑的甚得意,雖然當時被逼得很慘,現在想起來,反而有種捉弄梅冷心的心態。
  呂四卦也想通了,頻頻點頭,隨後又道:“事情的確甚是複雜,你又如何把線給連上的?”
  小痴抓起酒垚,灌了幾口,才哈出酒氣,神采飛揚的說:“當時我確定梅冷情與他有關,才想到我曾經用過‘達摩竄月’這招從她那裡偷學來的功夫,本是要慕谷殘雪找他爹以神功化解,想趁機偷學慕容府的神功,誰知這招在慕容大俠眼中一耍,他馬上認出是梅冷情的功夫,立時激動的要找我們……”
  呂四卦也笑了:“誰知咱們卻快了一步,埋伏在他老巢,一棒打昏他,還幫他上了樹……呵呵……”
  三人對上了眼,慕容紅亭困笑不已。
  小痴黠笑道:“後來咱們再去找慕容殘雪,不幸卻撞上那兇女人慕容玉人,搞得亂七八糟的,呵呵……後來綁在樹上的慕容大俠就失蹤了!”
  瞄向慕容紅亭,邪邪笑著:“原來你是溜到苗疆來找人,結果被人給抓了起來,對不對?”
  慕容紅亭窘笑道:“白少俠料事如神,全被你猜中了。”
  小痴道:“哪裡,天下第一聰明唯我是也!”
  呂四卦道:“可是他被咱綁在樹上,怎會開溜?”
  小痴道:“這就要問他了;照我猜想是咱綁的不夠牢靠,他利用手段便掙脫了。”
  慕容紅亭道:“不錯,楊柳枝軟,我擺盪幾下,有了空隙,便自掙脫啦。”
  呂四卦不解道:“這也不對,你怎知要到苗疆來找人?”
  小痴道:“也許是梅冷情當年就住在苗疆,後來才搬走,至於何種原因,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慕容紅亭已知瞞不下去,說清了也好,省得小痴不停追問。他道:“當年梅冷情確實曾住在此,不過我來此,是想找莫拉真主打探一些消息……因為我也曾聽說她已離開此處的消息,不敢存太多的希望……”
  小痴追問;“後來呢?他們為何把你抓起來?”
  慕容紅亭苦笑道:“真主的確要我歸順,才把我扣押起來……”
  呂四卦驀有所悟:“我懂了,難怪當時你會說謊,騙我們是被擄來,還交代我們轉達慕容府,只說你安全,不須前來救你,原來你是怕事情給穿幫了,讓你夫人扯你耳朵!
  呵呵……為女人而奔波受困了真是多情種啊!”
  小痴好奇而逗人說道:“把你三角的戀愛情況說來聽聽看,看慘不慘烈,悲不悲壯,犧牲大不大?”
  慕容紅亭聞及此,也感到困窘不能自處,不時啜酒以隱去窘態,不久,長嘆一聲,他還是說了:“其實也沒什麼:當年梅冷情曾經受傷,我救了她,也許那時大家都還年輕,而且又談得來,所以和她相處了一段日子……”
  “有沒有超友誼的關係?”小痴已迫不及待的追問,梅冷情長得可不比夫人差,何況還有個女兒……
  “超你的頭!”呂四卦已打他一個響頭,笑罵道:“小小年紀,懂得那麼多?未成年就說這種話,是犯法的啊!”
  小痴搔著頭,乾笑著,也知曉自己太過於激動了,“這是最精彩的關鍵,我總要弄清楚嘛!”
  慕容紅亭更是困窘了:“我們相處,也止於偶而的相約去游山玩水而已……”
  “這麼純潔?”小痴黠笑一聲,才道:“好吧,就算你心地善良;後來呢?你們又如何分開?”
  慕容紅亭輕輕一嘆:“後來這事被我夫人知道了,我們本有婚約,她以為我移情別戀,所以就鬧了起來,不得已,我只好與她結了婚,也因此和梅冷情分開,一直到現在……”
  小痴道:“但是你還是很注意她的行蹤?”
  “也沒有……”慕容紅亭道:“我們結婚後,她就失蹤,後來才知道她與‘七花門’有關,也聽說她來到苗疆此處,沒多久又走了,此後音訊全無,直到你們使出那招功夫,我才想及你們與她有關……”
  小痴道:“所以你就急忙想找她,來個舊情復發?”
  慕容紅亭困窘一笑:“老夫都已近天年,怎會如此?”
  小痴睨眼道:“也不一定,黃昏之戀的人多的是!”
  呂四卦道:“否則你老婆醋勁怎會那麼大?”
  慕容紅亭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當時各大門派圍剿‘七花門’,後來音訊全無,老夫只想查明她是生是死,如此而已。”
  “這麼單純?”小痴瞄眼道:“那她女兒呢?難道她也嫁了?”
  慕容紅亭道:“也許吧?自我與夫人結婚後,就沒了她的音訊,對她的一切並不清楚,這事恐怕要問她才能明白了。”
  “問她?那種女人能問?”小痴洩了氣的抿抿嘴唇,甚是無奈,誰敢說及這些事,不被一刀砍死才怪!
  呂四卦雙目一亮,立時道:“你不是有仙女令牌?這可以叫她說!那可是她的祖宗,她應該不敢抗命!”
  小痴摸向胸口,登時又笑了起來:“也對,有了令牌,她連祖宗八代都得背給我聽!”
  這事將來問梅冷情本人,不難弄出答案,兩人也笑的甚開心。
  不久,小痴又道:“慕容大俠,我看你還是在此待吧!”他捉狹而戲謔抖叫著:
  “河東有獅吼啊!”
  慕容紅亭只有苦笑,現在要他回去,他還真有點怕。
  小痴伸手拍拍他肩頭,安慰道:“別擔心,只要你好好當本派西席,本真主保證替你擺平!”
  慕容紅亭道:“話是不錯,可是白少俠可想及九大門派和東方龍的事?”
  小痴得意道:“想過,很簡單,俺號稱天下第一聰明,他們能幹些什麼事,豈能逃出我手掌心?”
  呂四卦瞄眼道:“這麼神?那你為何被東方龍給賣了一次?”
  小痴尷尬一笑:“那是一次失誤,是因為我把他當成恩師,這才會上當,現在把他劃成敵人,嘿嘿!我就不信鬥不過他!”
  呂四卦道:“那你想東方龍現在要如何對付你?”
  小痴稍加考慮,已自得道:“他已上了岸。以他狡黠心性,一定會先利用九大門派力量來對付我。所以他第一步一定是上少林寺。”
  呂四卦道:“然後呢?”
  “然後……”
  小痴已瞄向慕容紅亭,瞄得慕容紅亭他頓覺有股壓迫感,也覺得事情似乎與自己有關。
  “然後他們就會帶著人到慕容府去找人!”小痴黠笑道:“嚴重一點,會將慕容府給困住!”
  慕容紅亭聞言已駭然瞪向小痴,臉色都變了。
  呂四卦馬上追問:“他們為什麼要找慕容府?”
  小痴道:“你忘了,我們曾廢了東方不凡?而這件事就是為了慕容可人,東方龍不加油添醋煽動虛無這老禿驢才怪?圍上慕容府,這又算得了什麼?”
  慕容紅亭已焦切萬分:“不行!我得趕回去處理此事……”
  說著他就想起身離去。
  “慕容大俠別急嘛!聽我說完再回去也不遲!”小痴按住他,淡笑道:“說不定你聽到後來就不想回去了!”
  慕容紅亭雖急卻也想把小痴的話弄清,已坐回原位,急切道:“白少俠,你還有何看法?”
  小癡笑道:“沒有啊!只是你一回去,就中了他的計,至少你老婆還在氣頭上,也夠你受的。”
  慕容紅亭道:“為了慕容府安危,老夫自該向夫人請罪,只是你所說中計一事……”
  小痴道:“很簡單,東方龍只是在用‘請君入甕’之計。”他解釋:“東方龍必定知道我躲在苗疆,他卻不知莫拉真主教派有多大實力,是以不敢親自來犯,他找上慕容府,一定以為我聞知這消息,會像以前盲目的往中原闖,這就中了他的計,而你現在回去,他馬上可以名正言順的向慕容府下手,因為你是主人,動起手來,別人不會說是欺負婦孺!”
  “他們為何會向我動手?”
  小痴道:“因為東方龍是有目的而來,這本就是個陰謀,他可以隨便找個理由煽動九大門派,而且你又從苗疆回來,隨便找個你串通邪教或什麼理,然後想查明狀況,自可名正言順,不動上你,那才叫怪事。”
  “可是老夫不回去,慕容府根本不是東方龍對手,”慕容紅亭道:“甚至可人都將遭受無妄之災……”
  “你放心!”小痴道:“九大門派自認俠義中人,虛無掌門也做不出這種有失道義的事,連東方龍也不敢胡亂來,因為這必定會引起他和九大門派的爭執,只要你不回去,慕容府必定相安無事。”
  慕容紅亭仍是不放心:“要是他們圍著久久不去呢?尤其是玉人,她一定會忍受不住……”
  小痴輕輕一笑:“你的二女兒當然會惹事,不過她起不了作用,因為九大門派的目的在我,所以他們會儘量忍耐,直到……”他已笑的甚邪。
  “直到什麼?”呂四卦追問。
  小痴啜口酒才道:“直到過了一陣子,等不到我們回去,東方龍可能會用第二個計策,故意施壓力於慕容府,然後暗中放走一名或幾名通風報信者,以讓他來通知我們。
  這才有那麼一點危險存在。”
  慕容紅亭急道:“到時我該怎麼辦?”
  小痴輕笑道:“人都來了,你不回去行嗎?不過那時回去,你老婆才會感到你的重要,當然對你不會太惡劣才對!”
  慕容紅亨苦笑不已:“屆時老夫回去了,那你們呢?”
  小痴狡黠笑道:“我當然要和東方龍鬥智,你只要保住慕容府以及應付你老婆的修理就成了。”
  “你們……”慕容紅亭仍想知道小痴要如何應付東方龍。道:“東方龍的武功高得嚇人,你如何對付?可否說出來參考,也好有個對策。”
  小痴領首道:“好吧!我就告訴你,我和呂四卦準備練神功,到那時就不怕他們。
  你該放心了吧?”
  慕容紅亭道:“可是兩位武功?……”似乎覺得不怎麼樣。
  小癡笑道:“天下第一連真主都不堪一擊,強不強?”
  慕容紅亭呃地一聲:“若能擊敗真主,或能跟他一拚了。”
  小痴呵呵笑道:“不過……說你也不信,那個笨真主,武功差得很,我隨便幾招就解決他了,可惜我的武功時有時無,和東方龍交手,一定不是他對手,你也該明白,他身手了得,心智又狡黠得很,我不得不防。”
  慕容紅亭並未想到莫拉真主武功差到一點也不會的地步,照種種跡象顯示,他認為是小痴在耍嘴皮,其實真主還是敗在他恢復時那神奇武功之下。也未再追問此事。
  遂道:“照你所言,目前功夫沒辦法對抗東方龍,那你又要練何功了這武功要練多久了管不管用?”
  “行不行,一星期就知道了,至於何種功夫……得邊練邊研究了。”
  小痴已看過“陰陽兩儀大乾坤”祕籍,衡量一番,也知道要學不難,難在如何突破陰陽界,七天時間足以證明一切,最主要,他還是要在七天后看看老真主是否真的已作古,他才能放心離開。
  慕容紅亭聞及只要一星期,自己忍忍也就過去了,倒不如利用此段時間靜靜心情以擬個對策,同時也可證明小痴推斷是否準確。甚而可以償還教門徒中原話之賭注。
  他已接受了小癡想法……等通風報信的人來到後再說。
  小痴道:“該說的都說了,你也該明白如何做才最正確,時間寶貴,我得趕快去練功啦。”
  呂四卦道:“意思即是你有問題請快快發問,否則請配合行動!”
  慕容紅亭道:“老夫自該配合行動!”
  小癡笑道:“那好,識時務為俊傑,敬你一杯!”
  雙方高舉酒杯,敬得甚是暢快。
  酒席很快散去,他和呂四卦已走向神殿後方之隱密處,以練神功,慕容紅亭則往前院走去,準備找秋海棠以召集門徒傳授中原話。
  至此,莫拉真主教派才一切走入小痴的安排之中。
  東方龍當真會像小痴所說的方向進行?
  不錯。
  因為他真的已上了少林寺,且準備煽惑群雄反撲。
  他並不知小痴已推算出他的種種行徑,而照著計劃進行。兩人各別瞄頭,鬥智較力,現在已暗中較勁展開。
  不知將會鹿死誰手?又將牽涉了多少人。
  不可否認,只要輸的一力,一定敗的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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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弱肉強食

  在嵩山少林寺內。
  東方龍雖與達摩堂主虛空有所芥蒂,然他以禮相拜,少林也不願落人話柄,也以禮迎之。
  掌門虛無親自迎接,招待於客房正廳,虛空也被掌門請到此處。
  送過清茶,他倆和東方龍面對面,坐於置有錦黃色蒲團之竹製靠背椅上。
  虛空軒了軒濃粗眉毛,已冷道:“東方島主不是說過與九大門派素無交往,今日又為何前來?”
  他想奚落東方龍,以報上次被辱之仇。
  東方龍心機果然不同凡人,立時拱手而誠懇道:“本人是來向大師道歉,當時確是本人不對,把白小痴收為副龍王,如今才知道他乃邪教教徒,實是慚愧,幸好本人及時將他逐出本門,終末釀成大錯!”
  虛空冷冷一笑,不過心情已好多了,難得執武林牛耳的東方龍也會向人道歉?這倒出他意料之外。
  他冷道:“當時你若把人交出來,豈會有今日之事發生?”
  東方龍困然道:“實因白小痴太過奸詐,本人被他瞞的甚苦,還請大師能諒解,以能共同對付奸人,免得傷了和氣,又讓他給利用了。”
  他已擺出甚為低姿態,要是虛空再不接受,恐怕就要反辱東方龍了。
  虛無不等虛空回答,已認為東方龍還了少林及九大門派面子,不該再讓事情惡化,馬上喧個佛號,拱手道:“龍王言重了,身在江湖,誤會自所難免,難得的在於冰釋,你既然說明原委,少林自無再借題發揮之理,為今之計,是如何商討對策,方是正途,豈會在因誤會而形成的恩怨中打轉?”
  東方龍此時才露了笑容,感激的拱手:“掌門方丈及虛空堂主果然寬宏大量,在下受領了,必定盡己之力來彌補此失誤。”
  虛空也拱手:“也罷,只要龍王能配合九大門派逮捕邪派門徒,老衲只有感激之心。”
  至此,雙方誤會方告冰釋,事實上,以東方龍身份,只要他低頭,有何誤會不可解?
  這就是他心機深沉之處,能屈能伸,方成人事,若能得到目的,稍作犧牲,又有何不可?
  虛無已問:“上次在九峰山古宅,龍王暗中通知九大門派,誰知古宅卻埋了炸藥,龍王可知此事?”
  東方龍道:“事先不知,否則本人也不會通知你們了,事後經過調查,方知埋炸藥的是‘七花門’餘孽。”
  虛無道:“然而她們為何連白小痴也想炸死?”
  東方龍道:“惡徒辦事,只求目的,不擇手段,以她們為惡江湖的手段,犧牲自己人,那是常事,何況能以白小痴換得九大門派數十條命,她們更大大收穫,故是非炸不可。”
  本來此事,九大門派也是懷疑東方龍搞的鬼,後來卻出現了梅冷情母女,所以他們才認為此事是“七花門”餘孽所為,現在再問及此事,只希望能明確的從東方龍嘴中得到肯定答覆而已。
  虛無已道:“難怪後來會有妖孽出現,將白小痴給救走,實在是武林之不幸。”
  東方龍道:“也許當時若不低估白小痴,本人親自趕來,或而能阻止此事發生,也不會讓他遺害至今了。”
  虛無悲哀的再喧個佛號:“此事已矣,只要能將歹徒繩之以法,也可慰藉為此事而犧牲之門徒了。”
  虛空道:“不知龍王可有那廝的消息?”
  “沒有……自從他逃出龍王島以後,就一直行蹤不明……”東方龍道:“不過據本門弟子回報,他似乎曾經過去慕容府。”
  虛無追問:“他和慕容府有何瓜葛?”
  東方龍道:“白小痴對慕容可人十分鍾情,常去見她……另外……”
  他似乎有所難言。
  虛無道:“此時在商討,龍王不妨直說。”
  “既是如此,本人也顧不得所謂不言人私了。”東方龍道:“本人想說的是慕容紅亭,他原來和一名女子甚為要好,據當時傳言,那女子似乎是“七花門”的門徒,後來‘七花門’已滅,這事才告一個段落。”
  虛空頻頻點頭:“不錯,當時要慕容府參加圍剿七花門餘孽時,他是有意避開!”
  東方龍道:“這且不談,從七花門再現武林以來,慕容紅亭就一直失蹤到今天,這難免讓人起疑了。”
  他不但如小痴所言,打主意打到慕容府頭上,還有意要扯慕容紅亭後腿,比小痴所料的又狠了許多。
  虛無和虛空亦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已躍躍欲試,想採得秘密。
  “不知龍王有何看法?”虛無問。
  東方龍道:“本人以為逮兔不如守兔,只要有慕容可人在,白小痴隨時會回來。”
  虛無頻頻點頭:“至少慕容紅亭須要出面,把此事說個明白!對天下武林作個交代,否則難脫干係!”
  虛空道:“掌門師兄,您不妨再發武林帖,以召集各派,以圍困慕容府,逼慕容紅亭現身!”
  虛無道:“自該如此,不過……”
  他轉向東方龍,問道:“不知龍王認為,來明的好,還是來暗的好?”
  東方龍道:“我認為對付慕容府,該是來明的;因為如此可以把事情傳開,以白小痴不要命的性格,一定會撞了回來,至於慕容紅亭,那倒在其次,他若未同謀,自可藉此還他清白,若有干係,自一併處理!”
  虛無和虛空聞言,皆十分贊同此事。
  東方龍淡然一笑,道:“至於本門,也只有五位人手可用,本人認為隱在暗處較為恰當,以免引起‘七花門’門徒注意,而且還可暗中查訪她們下落,掌門以為如何?”
  虛無沉思半晌,道:“就隨龍王意思,不過龍王可不能走得太遠,而且要隨時保持聯絡,以能相互配合!”
  “這當然!”東方龍含笑道:“就像二十年前圍剿惡徒一樣各派通力合作,除惡務盡,以護武林安定!”
  虛無也笑了:“希望這次也能奏效!”
  “那當然!”
  東方龍已和虛無、虛空視目而笑,似乎又回覆二十年前那種得意情景。
  隨後三人再談一些細節,東方龍已告別離開少林派。
  虛無很快的已發出武林帖,以召集各大門派人手。
  此時離小痴所揣測時間,相差不到一天。
  東方龍當真會照著小痴所言,而落入他計算之中嗎?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別想猜知結果誰是嬴家。
  十月末,北方已飄起雪花,江南雖較暖和,但也落葉紛飛,景色為之蕭條。
  慕容府後面山麓落葉繽紛,已顯得一片枯黃,相對亦把慕容府襯得缺少了一股活潑氣息。
  走了主人,又被小痴一攪,任誰都感覺沉沉悶悶的,做什麼都不順心,尤其左青姿見著梅冷情以後,更是難以展顏,整日繃著臉。
  女主人不高興,誰又能快樂得起來?
  十月二十七日,清晨。
  虛無已領著武當掌門枯梅道長,以及終南掌門江曲人先行趕來。
  留下門下弟子在慕容府四周,他們已行向大門,扣起紅門。
  年輕男僕應門而出,見著有僧有道,有江湖客,他也楞住了:“你們……”
  “老衲少林掌門虛無,煩轉貴夫人,老衲有事相見!”虛無道。
  年輕僕人聞及赫然是少林掌門,也嚇住了,趕忙拱手迎禮:“三位請裏邊請,小的這就去稟告夫人!”
  虛無道:“不必了,你只要通知一聲就行了。”
  “好!那你們請稍候!”
  年輕僕人心知大人物親臨,事情必定非同小可,也不敢多停留,馬上趕向後院去稟報。
  霎時迎客鐘已敲響,噹噹的甚為清晰而急促。
  能讓慕容府敲鐘的客人,當然是大有來頭,慕容府為之騷動。
  不到幾分鐘,左青姿、慕容殘雪、慕容可人、慕容玉人以及幾位高手都列了隊,出門迎接。
  左青姿乍見三位掌門,心頭亦是一凜,拱手說道:“不知三位掌門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慕容府眾人都著了勁裝,帶了武器,因為虛無不肯入座慕容府,總含有某種敵意存在。
  虛無施個佛號,直言道:“不瞞夫人,老衲此次前來,是為了白小痴,他是邪派餘孽,人人得而誅之。”
  慕容玉人已火了:“你找那白痴,關慕容府什麼事?我們還想抓他來五馬分屍,竟跑到這遏來要人!”
  左青姿急忙喝住她:“玉人不得無禮!”
  慕容玉人這才把探出去的腳給收回來,短劍還是握得緊緊,準備隨時出招以教訓這些人。
  虛無已道:“夫人必定知曉白小痴曾經多次闖慕容府,而且還跟令媛交情不惡……”
  “誰跟他有交往?”慕容玉人罵道:“我恨不得殺了他!”
  虛無道:“老衲說的是你姊姊,並非你。”
  慕容可人道:“我和他也沒什麼交往,大師恐怕誤會了!”
  虛無道:“姑娘與他雖無深交,但他卻鍾情於你……”
  “大師所言更離譜了!”慕容可人道:“白小痴絕頂聰明,行事不可理喻,你說他鍾情於我,為何三番兩次與慕容府過不去,尤其是與我二妺更是水火不能容。”
  這話把虛無給問住了,一時也顯得言拙。
  枯海道長已道:“實不相瞞,此次少林發出武林帖,全為了白小痴這惡徒,他且和七花門餘孽掛勾,不管姑娘與他有無交情,還請貴府上下一致配合此次行動,以將惡徒繩之以法。”
  左青姿冷道:“三位要慕容府如何配合?”
  虛無道:“只要慕容府上下在近日內不離開此地,以讓白小痴以為貴府已遭危險……”
  慕容玉人已忍不住,叱道:“什麼話?你這明明是在囚禁慕容府,你以為我們好欺負是不是?”
  虛無道:“這是各大門派一致意思,並無囚困之意!”
  一向文雅的慕容殘雲也聽不過去了,冷道:“你們捉人,大可利用其它方法,以圍困慕容府來欺騙白小痴,未免太損慕容府的聲譽了吧?”
  慕容可人道:“此事傳出武林,慕容府掛不住臉!”
  虛無道:“實不得已,還請見諒!”
  左青姿冷笑道:“虛無掌門,你這舉動實在可笑,事先並未通知即發武林帖,慕容府豈是任人擺佈?”
  虛無喧個佛號:“此事勢在必行,夫人請見諒!”
  看來虛無已抱定決心,要用上東方龍的計策,來硬的了。
  慕容王人已喝罵:“你們欺人太甚了!”
  話未罵完,短劍已出鞘,電也似的罩向虛無,帶過幾朵劍花流竄,任何一朵落在人身,都有可能挖出大窟窿。
  事已至此,左青姿也不願就此任人擺佈,也相繼出手,與殘雲、可人,合著四人力量已攻向三位掌門人。
  別看慕容家皆是年輕人,出手間,仍發出強勁威力,慕容武學能排名四大名家之中自是不俗。
  三大掌門不得不全力以拚,一招對上,三人不敵對方強勁掌力,竟然已被逼退,露出一臉駭容。
  “珂彌陀佛!”虛無道:“夫人既然不肯合作,休怪老衲要暫時禁制你們了!”
  他已發出嘯聲,驀然間,遠處草叢已掠出十數名和尚及道士,少林羅漢陣和武當七星陣已圍了上來。
  慕容玄天七劍也加入戰圈,正好與武當七星陣打成平手,而左青姿等子女四人則對上羅漢陣,然在數大掌門聯合攻擊及羅漢陣強勁威力下,鬥及三十招後,已漸漸吃力而走下風。
  三位掌門已是絕頂高手,再加上羅漢陣,天下有幾人能勝得了?
  再過十招,四人已被逼退。
  “阿彌陀佛!”虛無道:“左夫人,你該明白雙方差距懸殊,再爭下去,於事無補!”
  左青姿暗暗輕嘆,局勢的確如此,看來十分不利。
  慕容玉人怨道:“我先殺了你這假仁假義的臭和尚!”
  她還想拚,卻被她娘攔下來:“玉兒住手!”
  慕容玉人道:“娘!他們如此欺負人,您還能忍氣吞聲?”
  左青姿道:“欸!我們不是他們對手……”
  “不是對手也要拚個夠本!他們簡直比小白痴還壞透了!”慕容玉人瞪向虛無:
  “假借正派名舂,專幹些惡徒行徑,你們和土匪又有何差別?”
  虛無冷目閃動,宣個佛號,道:“為了歹徒能伏誅,為了天下蒼生,也只有如此了,姑娘請見諒!”
  “呸!這就是你的藉口?”
  虛無神態森然:“此時解釋,你們也不聽,還是請夫人回府吧,以免有所損傷,將來各位就會明白老衲之苦心了!”
  “呸!什麼苦心?簡直是獸心!”慕容玉人罵道:“是沒有人性的獸心!難道慕容府就不是人?難道不聽你們命命就該被殺光?”
  虛無道:“姑娘言重了。”已不再多言,森然而立。
  左青姿知打不過他們,只好暫時委屈,等想到辦法再說。冷道:“虛無掌門,爾等行徑已走火入魔,將來必遭惡果,今日之事,慕容府永遠記在心頭!”轉向兒女以及七劍手:“我們回去吧!”
  “娘--”慕容玉人仍不甘心。
  “走吧!慕容府會報這個仇!”
  她拉著女兒已沉重返回府中。殘雪和可人在瞄了三大門派一眼,也含恨而退,七劍手雖憤憤不平,但他們唯主人命命是從,也退去。
  大門一關,轟隆一聲,似如劈雷,要把世上惡人給劈死般震撼。
  虛無長長一嘆,喧個佛號,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全是罪孽!”
  他也遣散手下,回到慕容府附近林中臨時搭蓋的草篷,以守著慕容府四周,等待小痴上勾。
  名震天下的慕容府被人給圍住,此種怨氣,他們怎能咽得下?
  四人已聚集在大廳,個個怒意填膺。
  慕容玉人急道:“娘,莫非咱們就如此認輸不成?”
  左青姿也不知該如何解決此事,來回走動著,一顆心要急出火來。
  慕容玉人又追問:“娘……”
  “二妹你別急,讓娘好好想想,如此急躁,總無法定下心來!”殘雪已出言喚止玉人。
  玉人又急又怒,一把劍胡亂剁個不停:“乾脆跟他們拚了,把全國分舵人馬調回來……”
  “不行!”左青姿道:“如此一來,雙方傷亡必定相當大,而且他們來的不只是少林、武當、終南三派,必定還有其它幫派會來。如此,縰使用上全國分舵人手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慕容玉人道:“可是不調人馬回來,難道真要如此耗下去不成?”
  慕容殘雪道:“要是爹在就好了……”
  “不要提你爹!”左青姿叱得殘雪楞住:“你爹早就不把慕容府當作一回事,找他回來幹嘛?”
  慕容殘雪不敢再多言,他素知母親和父親表面看來像是相敬如賓,但暗中似有一道鴻溝隔開,所以他娘才常年住在外婆家,要不是爹失蹤了,她可能還不回來,現在自己不小心提了此事,引來一頓罵,只有自認倒霉了。
  然而不能調兵回來,又不願找回慕容紅亭,打又打不過人家,慕容殘雪實在想不出將如何解決此困阨情況?
  慕容可人已道:“娘,我看唯一的方法就是把白小痴給找來,如此就可解決目前危機了。”
  慕容玉人聞言已笑了起來:“對!就是這壞蛋搞的禍害,把他抓來痛打一頓再交給那老禿驢!”
  她之所以會笑,原是覺得小痴禍害不淺,連人不在此,都能把麻煩帶給人家,這可非一般人所能辦到,所以她莫名的就笑了。
  也許她心目中也希望能搞出這把戲吧?
  左青姿但覺這方法是不錯,但要到那裡去找人?要是小痴那麼好找,九大門派何必設下此陷阱?
  左青姿已道:“白小痴精靈古怪,如何能找到他?”
  慕容可人道:“他可能去了苗疆。”
  “這我明白,娘是說苗疆也不小。”左青姿冷道:“何況他還跟著梅冷情這壞女人,說不定又去幹什麼壞事了……”
  慕容可人道:“娘,他做何事,我們可以不管,只要能找到他,交給虛無和尚,然後咱們再向他們要回面子,這方法較為可行,傷害的人也較少。”
  她不敢說出要找小痴,也等於找她爹,只要兩人能找到其中一人,總比在這裡忙得無頭緒好。
  左青姿似乎被說服了,她道:“就算這方法可行,又該如何突破外面人群的防線?”
  慕容可人見她娘口氣轉弱,也露了笑意:“娘,你可忘了白小痴三番兩次如何潛入慕容府?”
  想及小痴暗中潛水遁入府中,左青姿也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混蛋,搞了千百件壞事,終究還留了這麼一點好處!”
  慕容玉人急道:“娘,我去把他捉來!”
  慕容可人道;“二妹,你性子急,到苗疆又人生地不熟,我們怎能放心?”
  慕容玉人冷辣道:“他們敢亂來,我就殺了他們!”
  “看你!”慕容可人笑罵道:“剛說完你就來了,別的不說,要是白小痴知道你去了,早就不知躲到那裡去,你如何找他?”
  慕容玉人得意冷笑:“我會一把火燒了苗疆,逼他現出原形。”
  慕容可人道:“你這一燒,不就再引來另一個敵人把我們圍困了?”
  左青姿道:“玉兒,這事不適合你,你就留在家裡吧!”
  慕容殘雪已欣喜道:“娘,那我呢?”
  “你也不行!”左青姿道:“你根本未踏出武林一步,何況是蠻荒之區的苗疆,娘不放心。”
  慕容殘雪有點後悔自己懷有那股不沾武林俗事之意,現在想幫家中一點忙都幫不上。
  左青姿道:“此事交由可人去辦娘較放心。”
  慕容玉人啵著嘴道:“娘,大姐還不是一樣很少走動武林,我看就我們兩人去好了!”
  左青姿搖頭道:“還是由你大姐去,你不也承認你大姊冷靜過人?最重要,若府中少了你們兩人,馬上就會讓人起疑,娘要你留下,就是要你掩飾你大姊行蹤。”
  如此一來,慕容玉人也沒話說了。
  若府中少了她在亂吼亂叫,倒也真的甚容易就讓人起疑。
  慕容可人嫣然一笑:“娘,事不宜遲,女兒這就去準備了!”
  左青姿關懷一嘆:“不管如何,自己安危為重,必要時,也把你爹找回來吧!”
  她終於也說出此語,可見她老早即知可人的用心。
  慕容可人雙眸含淚,帶著點激動:“娘,女兒自會小心,最遲十天半月,一定有消息!”
  一陣依依不舍中,可人已收拾東西,換了一套水藍色勁裝,以便容易隱入水中不被發現。
  隨後她已潛入水中,照著小痴潛過之路線,小心翼翼的潛出慕容府,再順著寬大河溝,潛過敵人防線,逃了出去。
  左青姿望著水中陣陣漣漪,悵然道:“成敗就看此著了!”
  冷風徐來,突然發現,楊柳枝條已飄落許多。
  慕容府一切,似乎也索然了許多。
  可人愍出敵人防線後,很快躲入林中,換過濕衣,也把秀髮給結成辮子,扮成村姑模樣,趕往苗疆方向出發。
  若日夜不停的趕路,再加上翻山越嶺,只要三四天時間就能抵達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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