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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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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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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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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19, 03:37 PM   #166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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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神威普照

  宋兩利利用夜色潛逃數十裡,他始終不敢躲入城鎮,免得被發現,然天色將亮,此處又非深山峻嶺,隨時有被活捉可能。他不禁可笑,堂堂小神童不當。來個一時正義凜然,幫忙江南神丐想收拾姦官,誰知卻落得逃犯命運,一生功名富貴盡失不說,甚且有喪命可能,實是一夜之間,命運全變。
  他想著,或許逃回遼國和忽必瑞會合,從此混個北國大王也不錯,然欲往北國也得逃過目前追捕才行!
  盤算中,忽見得禁軍搜來,迫得他趕忙躲入草叢,然一波行去,一波又來,宋兩利著實窮於應付。
  眼看天色漸亮,連草叢皆難以藏身,宋兩利突地橫了心,暗忖只要陰陽老怪不在場,他又怕什麼?於是大步踏向石井村,趁村民們未全然知曉之際,找得一家早膳店,先來幾顆饅頭果腹再說。
  待咬上幾口,飢餓漸去,突見一名村丁見鬼似地指來:“他就是小神童,已變朝廷欽犯,那條符帶我認得!”此語一出,全場皆驚。宋兩利摸著符帶,苦笑不已,一時習慣,倒忘了摘下,然摘下又如何?額頭那只綠龜更自明顯,那村丁已逃開準備告秘,宋兩利亦準備閃身開溜。然突有老家夥欺來,喝道:“跟我走!”宋兩利不解但感應過去,竟是丐幫弟子,這可好了,終有救援,便自跟去。
  丐幫弟子帶人穿過幾落矮房,進入秘室,隨叫宋兩利躺入箱子,立即被搬上馬車,搖搖晃晃行走中,不知穿行多少小徑官道,終又抵一處古宅,宋兩利方被放出。
  眼前突現江南神丐胡天地及數名丐幫弟子,宋兩利詫道:“你們還沒逃?”胡天地笑道:“要逃也得一起走,我們怎會去下俠義天下的小神童!”宋兩利乾笑:“別損我了,我只是一時幫忙,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胡天地道:“此已足夠,你已聲名大噪!”宋兩利苦笑:“這是哪裡?”胡天地道:“汴京城!”
  宋兩利詫駭:“汴京城?!我又逃回鬼地方?!”作夢未想著轉來轉去竟然原地打轉。
  胡天地道:“放心,這裡很安全,米要藏在米堆,人要藏在人群才安全。”
  宋兩利苦笑:“米長得完全一樣,人就不同了,尤其我頭上有胎記……”
  胡天地道:“我明白,只要不走出此宅,一切並無問題。”
  宋兩利道:“好吧!既來之則安之,你們待要如何進行下一步?”
  胡天地道:“藏它一陣,然後繼續收拾奸人!”
  宋兩利道:“算啦!有陰陽老怪把守,誰也動不了他們!”
  胡天地道:“我們已把目標移往陰陽老怪。”
  宋兩利道:“我不幹!他已成精,沒人動得了他,除了極樂聖王,我看他天下無敵手!”
  胡天地道:“只要張天師及玉皇仙島聯合,也能鬥倒他。”
  宋兩利道:“那也得他們願意。”
  胡天地道:“此地便是天師西宮後院。”
  宋兩利更詫:“什麼?!這裡是天師派地盤?!”這還得了。當年神霄派欺得天師派沒頭沒臉,自己卻躲在對方地頭,若被那張天師發現。不被脫層皮才怪。
  胡天地道:“放心,張天師未卜先知。他寬宏大量,早原諒你們啦!”
  宋兩利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目光仍四處瞄竄,深怕張天師突地出現。
  胡天地道:“你好好休息,待精神飽滿後,再作盤算,任誰也料不著,小神童會躲在仇家住處,妙是不妙?”
  宋兩利直道妙哉,然未來壓力仍重,苦笑不已。
  胡天地安排他進入廂房休息,便行離去。
  宋兩利但覺此處雖是天師派地盤,然亦為隱密處,並未見及天師派弟子,看來是藉予丐幫所用,既然如此,那張天師應不會闖入,倒也落個安心,他倒床伸懶腰,得好好休息,否則往後日子必定多災多難,欲享此清福恐將難求了。
  一覺醒來,已近午時,胡天地早在等候,且備了午膳,宋兩利道謝用之,且頻頻問及外頭狀況。胡天地道:“你可風光了,神霄派弟子已造反,童貫一個頭兩個大,正在鬥爭中。”
  宋兩利詫然:“怎會?神霄派弟子都是信徒,武功不佳,怎鬥得了大內禁軍?”
  胡天地道:“神霄派弟子是很猛的!童貫想通緝你,但消息傳出,神霄弟子立即反抗,這出戲還有得演了,小神童落難,餘威仍在啊!”
  宋兩利乾笑:“他們只是發發牢騷,怎能跟官鬥,我遲早會被收拾,還是別冒出頭為妙!”
  胡天地道:“情勢混沌,我也搞不清,且把張天師找來,向他請教請教,也好落個未卜先知。”
  宋兩利道:“好麼?神霄派和天師派有仇……”
  胡天地道:“張天師乃真正得道高人,凡事以天命而行,不會與你記仇,他馬上便來,你且可請他指點迷津。”
  宋兩利詫道:“馬上即來?!”哪顧得狼藉用餐,趕忙收拾,甚且盥洗乾淨,免得失禮。神霄派縱使欺過天師派,然對靈界之尊敬,宋仍敬仰第一天師。
  果然不久,銀髯翩翩之張天師已緩步而來,胡天地、宋兩利起身拜見,張天師且恭敬還禮,三人入坐八仙桌。宋兩利總覺困窘:“以前爭鬥之事並非我本意。”張天師道:“乃天意,怪不得任何人。”宋兩利乾笑:“是天意,我落難於此,亦是天意吧?”張天師道:
  “正是。”
  胡天地道:“願天師指點迷津,為何無法收拾童貫等人?”
  張天師輕輕一嘆:“也是天意吧,童貫命不該絕。”
  胡天地道:“閹官命長,可非百姓之福!”
  張天師道:“天命如此,任誰亦改變不了,只怪天子昏淫,大宋氣數已盡。”
  胡天地怔道:“聽你如是說,大宋江山不保?”
  張天師擺擺手,道:“不談此,既是天注定,早解晚解皆改變不了,倒是該做的乃讓百姓快活些,方為正事。”
  胡天地道:“願聞其詳。”
  張天師道:“朝廷處於極矛盾狀態,童貫雖姦私自妄,挾天子以威,然他若不出兵打仗,誰又能打?亦即是他東唬西騙,倒也騙得北遼、西夏不敢輕舉妄動,如若牛皮拆穿,戰事必起。”
  胡天地道:“倒是讓他唬得功夫了。”
  張天師道:“至於陰陽老怪則是抵擋極樂教派第一人選,如若他撤走,大金必定立即南攻,你說這豈非又是進退兩難,逼他留他皆不是。”
  胡天地道:“逼走老怪,憑我等力量無法與極樂聖王相抗麼?”
  張天師道:“或可行,然欲逼老怪已是兩敗俱傷,如何再戰極樂聖王?”
  胡天地道:“這倒是了,得鬥兩派,死傷必定慘重,也未必能見效,如此棘手,卻不知天師有何妙法?”
  張天師道:“無法可解,唯有兩害取其輕,如若陰陽老怪危害過巨,唯先除他,至於極樂教派,日後再做處理了。”
  胡天地道:“就此辦,在下不信,聯合中原武林力量會鬥不了蠻邦野人。”
  張天師輕嘆:“自鬥得了,只是私心過重罷了。”
  宋兩利感覺他所言乃指玉皇仙島。他和玉東皇聯手自可收拾陰陽老怪,可惜牽涉私人恩怨,此事恐難成。
  胡天地道:“必要時,我將聯合天下以對,甚至將徽宗廢了,來個釜底抽薪。”
  張天師嘆道:“難吧!太子桓亦自軟弱,鄆王楷年經氣盛,康王構尚年少,無法當大任,其他皇子皆奢靡居多。”
  胡天地道:“實是大宋不幸!”嘆口氣又道:“依天師意思,該如何處理較佳?
  ”
  張天師道:“且走一步是一步,天命難違啊!何況目前混沌不明,我也只能測得七八成,倒是小神童天生具佛眼通,是否看出一切?”
  宋兩利詫道:“我?!”
  張天師道:“你是綠龜法王轉世,應具佛眼之能。”
  宋兩利乾笑:“別抬舉我了,在下只是胡混修行,怎敢和天師比擬,我看不透!
  ”
  張天師道:“你是不敢碰,不是看不透,罷了,或許綠龜法王早有安排,我是多此一問了。”
  胡天地道:“依天師盤算,小神童日後處境將會如何?”
  張天師道:“尚有個林靈素撐腰,他應該沒事。”
  胡天地道:“如此甚好!”轉向宋兩利:“你該放心啦!”宋唯唯應是,心頭卻一百個難放心。
  照張天師意思,目前局勢不明,難以正確選擇,胡天地只有按兵不動,唯他仍勸張天師和玉東皇複合,以能收拾陰陽老怪。張天師卻表示一切在對方,胡天地已盤算是否能將兩人湊合可能。
  再聊一陣,張天師乃以胡天地需養傷為藉口退去,他乃靈界高人,素知天命而行,胡天地亦不便咄咄逼人,只有行一步算一步。胡天地已確知宋兩利乃綠龜法王傳人,立即要他多做靈修,將來自可對付陰陽老怪及極樂聖王,宋兩利唯唯應諾,雖是禪坐修持,卻有心無意,老想著師父林靈素又將如何收拾童貫,畢竟神霄派氣勢不比大內禁軍差,希望他能鬥倒這老姦,自己脫困有望。
  童貫果然下令欲通緝宋兩利及派遣護衛頭領蔡坤,準備接收神霄寶殿,同行者且有太尉高俅亦來湊興。
  前次高俅受辱,他懷恨在心,正準備接收神霄寶殿後,來個下馬威。
  住持靈真道長年瑞祥原是七品官,自不便多說什麼,讓在一旁。然那神霄寶殿前子弟兵有位稱得洪太極者,其平時負責督導神霄派弟子早晚供奉仙佛之職,偶有機會亦跟得宋兩利學習靈幻之術。雖時日不長,卻頗有慧根,尋常降妖收煞亦且管用,且其為綠林出身,為人義氣,頗得人緣,一手回馬槍要得幾分火候,神霄派弟子私下稱他武神童、武將軍,其亦樂於接受。他雖和宋兩利並未混得過熟,然宋之靈幻之術,他親眼見得甚多,已暗自將他視為神仙,此次遭受通緝,他最是不平,又聞高俅、蔡坤要來接收。一時無法接受,登時邀來大批神霄弟子擋在門口,不斷喝著“神霄無敵,本尊萬歲”,有人喝及“小神童無罪”,“神霄派無人能接”,“禁軍犯神,報應即來”等語,迫得蔡坤、高俅兩人備感威脅。
  洪太極二十六七,生得高強,且著道袍,眉粗眼粗,頗見氣勢,他喝著除非小神童或林師父親自前來,否則神霄寶殿決不讓出。
  高俅冷笑不斷,直道識時務者就讓開,否則禁軍一到,任誰皆作不了怪,鼠目亂跳,根本未將任何人瞧入眼中。
  蔡坤亦強橫當場,他乃護衛頭領。武功自非話下,尤其身懷暗器毒弩,且在童貫縱容之下,隨時有取人性命特權,他又豈將神霄弟子放在眼裡,大刀一抖,冷斥:“將軍之令敢違抗,不怕人頭落地!”其相貌不揚,兩道眉毛又如破鐮刀,背後且有人稱之蔡鐮刀,或乾脆稱之蔡刀,年僅三十卻已皺紋掛臉,瞧來近四十中年,一點不像官兒,倒似橫行街霸地痞,若非童貫故意把他當樣板,以才取人而不以貌取,他甚是難以討人好感。
  洪太極冷喝道:“神霄寶殿,天子禦封,你們膽敢冒犯,也不怕犯得欺君之罪!
  ”
  蔡坤冷笑:“童大將軍就是禦令,宋兩利已是叛國賊,你們再胡搞,一併拿下治罪!”
  高俅道:“年住持你何不勸勸這些不怕死傢伙!”
  年瑞祥尚待開口,洪太極卻喝道:“不必勸了,若說小神童叛國,我第一個不信,人可欺,神明不可欺,兩位若敢再逼,看我先收你們魂魄!”神手一挑,符錄閃出,迫向兩人,神霄弟子一陣歡呼。洪太極乃見過小神童以此收拾過高俅,亦且作樣示威。
  高俅吃過大虧,怎敢相抗,趕忙閃退,喝道:“我說的是真話,諸位敢耍妖法,遲早會報應!”
  蔡坤亦有耳聞,雖有忌意,然仍未吃過大虧,威勢仍在,怒道:“大將軍命令你們敢抗旨,待我拿下你這叛徒!”大喝一聲,利刀砍將過來,三十六路鬼頭刀法果然犀利無比。
  洪太極見狀喝道:“以為你是何方路數,原是太行雙鬼門下,看我這靈符化火槍!”猛將靈符引燃,連劈七張而出,靈符張張如刀斬下,蔡坤強刀劈去,洪太極趁機一槍捅來。他原已看出對方路數。這一捅去,正是截其要害,蔡坤原託大先行對付靈符。待發現尖槍攻勢過猛,想反刀回救已嫌過慢,勉強將擋下來,竟然吃力不住,蹬蹬蹬連退三步,跌得甚是狠狽,神霄弟子一陣叫好。
  洪太極爽聲一笑:“別以為神霄弟子只會耍符 ,手底下功夫亦不賴!”
  蔡坤惱羞成怒,厲吼:“給我拿下!”右手一揮,二十名禁軍搶攻而至。洪太極怎可示弱,怒道:“神打上身!”靈符引燃化開,神霄弟子登時若天神附身,強猛無比,拚命砸槍出刀,打得禁軍難越雷池一步。
  洪太極更自靈符、寶槍並用,不斷攻向蔡坤。那高俅只能耍威,見及大打出手,已溜至後頭吶喊,怎敢參戰。洪太極自恃神打上身,攻勢甚是兇猛,蔡坤縱有強勢刀法,然在神符滿天飛下,始終忌諱,招式因而見滯,十招不到,又被洪太極以槍柄捅得肚腹,悶呃一聲,倒栽七八尺,神霄弟子見狀氣勢更熾。眾人齊喝神霄無敵,氣破山河!
  棍棒齊出,硬將數十禁軍打得落花流水,棄械而逃。
  神霄弟子擊退強敵,登時歡呼,氣勢沖天。
  蔡坤怎知對方棘手至此,二十名禁軍顯非敵手,當下強忍辱意,喝道:“有膽別走!”
  伸手招去,所有禁軍落荒逃開,高俅哪敢停留,閃入人群逃去。
  洪太極一戰成功,氣勢更旺,喝道:“別怕!縱使千軍萬馬前來,神霄弟子卻是億萬無限,把全城弟子全部找來,看他如何抵擋!”
  神霄弟子受及鼓舞,登時歡聲雷動,各自前去找尋子弟兵。準備捍衛神霄寶殿。
  霎見京城喝聲連天,直若萬軍壓境,搗得皇宮大內以為敵軍來犯,個個緊張不已。
  童貫不明就裡,正待探問,蔡坤卻已趕回報告,直指神霄弟子造反。得派大軍鎮壓,童貫面色凝重,實是始料未及。他正盤算是否派軍鎮壓,皇上一道命令宣他覲見,童貫只好趕去。
  趙佶接見紫辰殿,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一乾重臣已立兩旁,如臨大敵般想了解一切。
  童貫立即將狀況說明,“小神童不但刺殺屬下,且煽動神霄弟子造反,皇上該下旨出兵鎮壓。”
  趙佶詫道:“小神童?!怎會?!他乃三太子下凡,怎可能背叛朕呢?”
  童貫道:“皇上已被蒙蔽,他根本非三太子下凡而是叛軍賊子,外頭亂黨便是證明!”
  蔡京對林靈素近來日漸託大亦感不悅,趁此削弱勢力方為上策,便自奏道:“神霄派早有謀反之意,聖上自該明查,尤其林靈素自稱本尊,以天神自居,哪將聖上放在眼裡!”
  王黼未明狀況,不便多言,靜觀其變。梁師成一向聰明,既是鬥爭,他樂個袖手旁觀才是高招。
  趙佶直道怎會怎會,以他常年作夢,且自以為天神下凡之心性,又怎相信一切全是假者,“到底出了何事?其中必有誤會,大將軍快快去請通真達靈先生,朕要問個詳細。”
  童貫仍想再奏,外頭卻宣唱林靈素覲見。趙佶大喜:“先生來了,快請快請!”
  林靈素終被宣覲,拜禮之後,怒目瞪向童貫,喝道:“大膽,敢動神霄寶殿,難道要毀皇上本尊仙神,讓天下造反麼?”童真詫楞,未想及對方狂妄至此,敢吼自己。趙佶更被嚇著,急道:“發生何事?先生為何如此震怒?”
  林靈素道:“弟子乃替天行道,皇上有所不知,童貫等人竟敢派兵攻打神霄寶殿,不但觸怒天神,且引得神霄弟子為護神而舉國相抗。”
  趙佶詫楞:“童貫你膽子未免太大,連朕的神殿你且敢派兵攻打,該當何罪?”
  童貫登時下跪:“奴才不敢!全是宋兩利圖謀造反,奴才為免事態擴大,故才及時想接收神霄寶殿免為叛徒所用,皇上明查!”
  趙佶冷道:“小神童又怎會是叛徒呢?”
  童貫道:“千真萬確,昨夜三更,他和江湖流匪設計奴才前往東郊撲殺,幸被奴才識破,方未得逞,有人證數十人可證。”
  趙佶仍是猜不透:“他又怎會暗算你呢?”
  林靈素冷道:“恐怕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聖上明查,小神童一向忠心耿耿,不可能叛國。”
  趙佶道:“朕也如此認為,既是三太子下凡,頂多調皮些,又怎會造反?實太過離譜吧!”
  童貫急道:“皇上千萬別讓奸人得逞啊!奴才以人頭擔保,若無此事,願自殺謝罪。”
  趙佶擺擺手:“不必發誓了,你和神霄弟子不合,時有所聞,朕亦非沒聽過,只是不想過問,小神童一人有多大能耐,他敢造反?實是讓人笑掉大牙,朕念你忠心耿耿,不想追究,然對於神霄寶殿之事,你也別胡亂派兵鎮壓,需知朕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坐鎮神霄寶殿,你卻派兵鎮壓我神殿,豈非鎮壓到朕頭上來?”童貫登時叩拜:“奴才罪該萬死!可是……”趙佶道:“沒什麼可是,神霄寶殿就是皇宮大內,除了朕,誰也不准派兵鎮壓,讓軍隊歸軍隊,神殿歸神殿,否則混為一堆,叫朕如何面對天下?神霄弟子豈非個個失了神明,變成行屍走肉!”
  趙佶轉問蔡京,道:“蔡相你以為如何呢?”
  蔡京黠巧玲瓏,如今日扳倒林靈素不易,只有附和為佳,拱手拜禮:“聖上所言極是,神靈之事應自尊敬,不得以軍隊鎮壓,童將軍操之過急了。”
  王黼、梁師成附和言之,童貫恨得牙痒痒卻莫可奈何。
  趙佶滿意一笑,轉向童貫,道:“事因你而起,自己去擺平,朕可不想事情鬧大,讓全天下看笑話,且說大宋皇朝不合,自非天下之福。”
  童貫叩首道:“奴才遵命!”
  趙佶道:“退去吧!朕正吟得一首‘念奴嬌’好詩,全被你們這些瑣事給壞了興頭,真是!”
  童貫認錯不斷,道:“可是小神童私自宣布神霄弟子不再收緣金之事,又將如何處理?”
  趙佶道:“這也要問朕麼?小神童體恤弟子,作此宣布有何不可?你們不是說大宋富強,金銀財寶用不完,施捨一些又如何?難道你們在說謊?”表情似有欺君之罪立即掉頭之態。
  童貫、蔡京、王黼怎敢犯欺君之罪,登時拜禮表示大宋豐衣足食,一切國泰民安。
  趙佶終露笑意:“這才像話,別貪得無饜,既是國泰民安,且把我大宋百姓調教得個個敬老尊賢,知書達禮,甚且能歌善藝,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有別蠻夷之邦,才是我所要者!”群臣頻頻應是。趙佶這才下旨退朝,群臣散去。
  林靈素冷目瞄向童貫:“爾等所做所為,老天在看,別太過分,小神童若有閃失,終遭天譴!”說完揚長而去。
  童貫瞧得七竅生煙,不禁大吼:“反了反了,憑我大將軍竟然比不上一名神棍!
  ”
  蔡京怕話兒又傳至皇上耳中,引著童貫避往禁軍府。蔡京說道:“忍一時之氣方能得千秋。”
  童貫怒道:“要我就此收手,豈非丟臉丟到家!”
  蔡京道:“不收手又能如何?你可犯了大忌,竟然動到皇上先天神明,多一個童貫也不夠看!”
  童貫有所警戒,道:“此話怎講?”
  蔡京道:“經此事,我終明白,神之力量總比人強,皇上已認定自己為天神下凡,任何忤逆他如此想法者,必遭麻煩,你不該去動他的神霄寶殿,如此無異挖他祖墳,未賠上性命已算好運。”
  童貫喝道:“不動神霄寶殿,如何能收拾林靈素及小妖怪!”
  蔡京道:“既是神,即非一日能扳倒,林靈素做得過火,他自該遭受報應,然並非三言兩語能解決,我們得先解去他神光普照的外衣,才能揪去其虛偽的肉身。否則必定傷及自己。”
  童貫道:“你是說要拆穿他假神通之把戲?”
  蔡京道:“不錯,否則皇上根本不信你我所言。”
  童貫道:“可是我們根本不知他是否真有神通,若非造假,咱豈非一輩子扳他不倒?”
  蔡京道:“事在人為,他縱有神通,咱也可造個假的予他,日子一久,自能讓他失勢下台。”
  童貫道:“好,就此辦!”已想及陰陽老怪能耐,聯合他來對付林靈素,綽綽有餘,道:“為今之計是如何讓外頭之事平息而不損及我的威名。”
  蔡京道:“找個人頂罪就是。”
  童貫心念一閃,看來倒楣者應是蔡坤這傢伙了。然他仍恨得牙痒痒,一世英名竟如此讓人玩弄踐踏。
  蔡京道:“大將軍不妨再次出兵,弄些戰功回來,聲望仍高。”
  童貫道:“攻誰?遼國遠在天邊,大金番邦又反反覆覆不能盡信,西夏也打了好幾次,不再新鮮,想弄個大聲勢都難。”
  蔡京道:“打方臘,這叛徒三番兩次以神之名搗我南方,前次被林靈素耍了招,現在將軍再去鎮壓,只要能勝,自能挫林靈素銳氣。”
  童貫目光一亮:“倒是好計策,這就麼辦!”
  兩人會心一笑。再聊瑣事後,蔡京始告別而去。童貫則把蔡坤叫來,表明要他受過,蔡坤百般不願,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好任由手下五花大綁,送往神霄寶殿道歉,終平息神霄弟子怒火,將此事給擺平。
  宋兩利得知此事,暗道過癮,師父仍神通廣大,終把童貫給鎮住,然他仍不敢任意現身,畢竟陰陽老怪才是最難纏對手,若讓他逮去,準脫層皮,然要他長久藏於天師派,臉面亦掛不住,於是趁著黃昏夜色之際,找得藉口已溜出街道,原是在天師西宮後院,倒離神霄寶殿不遠,便自潛行而去。
  及至殿前,神霄弟子戰勝一局,插得符旗滿處,晚風吹過,掀浪成海,氣勢的確不凡,宋兩利膽子不由壯大,混於人群,復往寶殿裡頭摸去。
  自從王文丑北征受傷之後,神霄寶殿已未見陰陽老怪門下弟子,此次又收拾童貫手下,寶殿幾乎全是正宗神霄弟子,宋兩利行來頗為安全。
  他原想潛入後院禪房,準備收拾元寶積蓄,也好躲得較久些,待確定陰陽老怪遭到報應再現身不遲,於是目標瞄準後院,每潛行一落廂房、迴廊,便自運起神通搜及附近,以免中得陰陽老怪埋伏,結果甚是順利,老怪並無潛藏於此,宋兩利得以順利回到禪房。
  然待要收拾東西之際,忽見人影一閃衝近,宋兩利詫道不好,反手一掌便打,身形卻欲衝窗而出,以為來了強敵,豈知對方喝道:“你想謀殺親人不成!”竟是蘇小鳳潛來,宋兩利一時楞手:“怎會是你?!”蘇小鳳呵呵笑道:“當然是我,自家人有難,我自該前來瞧瞧。”來回欣賞踱步:“好小子,你可比我想像得夠猛,竟敢刺殺童貫,替咱家報仇雪恨呢!”
  宋兩利苦笑:“別損我了,沒有此事!”
  蘇小鳳道:“是嗎?我可查過東郊,打鬥痕跡連連,且死了不少大內高手,昨夜童貫放的響砲也假不了,你實在是蘇家猛將,佩服佩服!”
  宋兩利道:“你來此作啥?恭維我呢?還是挖苦我?”
  蘇小鳳道:“怎敢挖苦,是而來學習,蘇家大英雄,經你如此大震撼,我終於想通一件事,老是繞著皇上打轉已沒意思,我決定從皇太子趙桓下手,把他勾引過來,然後控制他,再然後煽動他篡位,把趙佶幹掉,江山自然落入我手中,你認為如何?
  ”
  宋兩利皺眉道:“趙桓那小癟三?”
  蘇小鳳道:“小癟三才好控制,不然趙楷也行。”
  宋兩利道:“隨你啦,反正嫁予皇族,對你也不吃虧。”
  蘇小鳳喝道:“你是我唯一親人,我來找你商量,你竟敢不理不睬,看我告到你娘那兒去!”
  宋兩利道:“不是說了,你高興就好麼?趙桓好了,這小癟三保證讓你吃定他,預祝你當上皇後,馬到成功。”
  蘇小鳳道:“這才像話。”
  宋兩利道:“沒事別再來找我,我得罪了陰陽老怪,他準難放過我,要是牽連到你身上,我想救你都難!”
  蘇小鳳道:“他多大膽子敢對抗朝廷!”
  宋兩利道:“江湖魔神,要殺誰便殺誰,哪管得朝廷還是各幫各派,你別說那外行話,我要溜了,請讓路。”
  蘇小鳳道:“總不能老讓他們欺到你頭上,林靈素已擺了童貫一道,你該沒事才對,至於陰陽老怪,咱慢慢想辦法收拾如何?”
  宋兩利道:“待我學得高強武功再說,目前可謂以卵擊石,不走不行。”
  蘇小鳳道:“好吧!你先躲起來,我在明處,你在暗處,相互配合,將大有可為。”
  宋兩利道:“那各自保重了!”趕忙從床下翻出包袱。抓在手中,招著手,快速逃去。
  蘇小鳳皺眉:“逃得這麼狼狽,未免有失小神童尊嚴吧!”然人已溜去,留此無用,她選得窗牖,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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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魔功妖域

  宋兩利準備遠走高飛,然唯一讓他稍有牽掛者仍是橫豎道尼。她為償還師門情債自廢武功,全然靠神霄派護佑,此時自己卻準備走人,總該前去通知,順便瞧瞧修行“太上魔經”
  功夫,不知變得如何。於是轉得小巷,穿過廣場,終抵橫豎茶館。
  茶館只是作樣開張,橫豎道尼並未在場,宋兩利感覺後院有人,便自換來:“大法師,修行如何,可得道成仙了?”話聲未落,橫豎道尼喝笑道:“托福托福!”一道青影穿出,毛茸茸若猩猩人物已現。
  宋兩利瞧得想笑:“怎練得那麼久,毛還沒褪去?”
  橫豎道尼道:“我看難了,喝得鮮血太多,身體起了變化,若非臉毛乃花功夫拔去,當真變得人猿呢。”
  宋兩利道:“你後不後悔?”
  橫豎道尼道:“不後悔,相由心生,只要不在乎,任何形貌皆一樣。”
  宋兩利道:“虧你看得透徹,妙佛禪師恐怕非如此了。”
  橫豎道尼道:“此便是魔道與佛道差異,幸得我尚有佛根,能製住魔神衝擊,否則後果堪慮。”
  宋兩利道:“如此甚好,你能自保,我便走得心安理得。”
  橫豎道尼道:“你欲離去?”
  宋兩利道:“對啊!我得罪了陰陽老怪,他可饒不了我,只有暫避風頭。”
  橫豎道尼忙道:“老怪在找你?那你得快走,他方纔來過,我原以為他只關心我練功,看是為尋你而來。”
  宋兩利如被抽鞭:“他料著我會來尋你?!”心念一閃,感應老怪便潛伏附近,這還得了,趕忙拔腿便逃。
  屋頂突然傳出陰陽老怪邪笑:“別逃啦!你是我徒弟,我怎會傷你呢!”急追而去。
  橫豎道尼原想追去幫忙,然想及自身武功已是老怪所給,又怎是對方敵手?追去徒增麻煩,只有暗自祈禱宋兩利能平安無事,“他看來並非短命之人……”橫豎道尼只能以此安慰。
  宋兩利連穿七街十三巷,逃走千房萬瓦,然那陰陽老怪簡直如附骨之蛆,總也甩之不掉。再一轉處,眼前竟然是城牆擋路,宋兩利不禁苦笑,心知無法逃竄,只能佇立當場,喘息不已,道:“大師父,我跟您無冤無仇,您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陰陽老怪邪笑道:“是你胡思亂想,為師疼你都來不及,怎會殺你!走,回去談!”凌空撲下,抓起宋肩頭,蒼鷹再起,直衝東北秘院豪宅。幾個起落,進入神秘宅院,將人一丟,宋兩利滾落青石地面。
  陰陽老怪負手而立,裝得和藹笑道:“好好談不是頂好。何必兵戎相見!”
  宋兩利陪笑:“是極是極!”目光溜瞧四周,始發現此處似是石窟秘牢,除了先前那扇門。已不見窗口,最深處則為石床,尋常房間應無此設計,不禁暗自叫苦,若被囚困,不知何時方能脫困!
  陰陽老怪笑道:“只要你說出寶鏡秘密和用法,我便放你走!”
  宋兩利苦笑道:“弟子根本一知半解,大師父既然得寶,應去找鬼域妖人才是,那不是她的東西麼?”
  陰陽老怪冷道:“去找她,豈非被她吞了!”忽而運起攝腦魔功。直往宋兩利腦袋攝去。
  宋兩利但覺壓力倍增,頭疼欲裂,思緒簡直快把持不住,不得不運起化神賦之“馭氣沖天”將真氣運往腦門,終能抵擋對方攝腦之功。
  陰陽老怪不信邪,便將功力逼至十成,已見臉紅眼凸,青筋暴脹,兩腮浮沉若蛤蟆,逼至極限之際,宋兩利吃力不了,欸呀悶叫,昏死過去。陰陽老怪拭去額頭汗水,暗道要命,再次以攝腦之功攝去,宋兩利腦門卻只浮現滿天神佛。毫無痕跡可尋。
  陰陽老怪冷喝:“綠龜老妖別再耍招,難道要我一刀收拾他麼?”並無任何反應,老怪罵得幾句,突地洩氣,冷道:“你別得意,我遲早會破得你元神!”不再對宋兩利威逼。伸手截向他數處要穴,又探其經脈,冷邪一笑:“魔功心法仍在,不怕你能逃出我手掌心。”
  原來陰陽老怪早發現宋兩利特殊之處,故傳其魔功心法,宋兩利並未排斥,且在毫不知情下練得此功,老怪又在心法上暗弄手腳,只要時日一久,宋將傷及自己。宋雖及時察覺,不再使用老怪所傳武功,老怪以為他已不受控制,故想置他死地,誰知現在探來,一切仍在掌握之中,終決定暫時放過他。
  陰陽老怪一掌將其拍醒,冷道:“醒來吧!今後此處便是你家,直到你悟出寶鏡之密為止!”
  宋兩利苦笑:“那我豈非將老死於此?”
  陰陽老怪冷道:“你要如此,我奉陪便是!”
  宋兩利道:“把寶鏡拿來,我悟它吧。”
  陰陽老怪抓出寶鏡,想交予他,忽又覺得不妥:“你想用它來對付我?”
  宋兩利道:“我能耍什麼,一切全是聽你指示,你還不滿意?”陰陽老怪道:“說得也是。”將寶鏡交出,宋兩利接過手,作樣撫撫扣扣,絞盡腦汁。
  陰陽老怪一旁瞧得賊頭賊眼,想窺出真假。然宋兩利不再理他,兀自撫鏡長思。匆匆一更次已過,陰陽老怪顯得無聊,冷道:“給你三天時間,悟之不透,拿命來抵!”
  說完甩袖而去,帶上石門。
  宋兩利暗自噓氣,老怪在身旁簡直毒蛇在背,渾身顯得不自在,既然已走脫,暫且休息便是,心想仍有三天光景,能拖便拖。
  他倒向石床,以寶鏡做枕,想著陰陽老怪和鬼域妖人關係,必定是妖人更勝一籌,否則老怪怎如此忌諱,想控制日月儀及黃龍精鐵。其實如若能把他引去鬼域,抑或將妖人引出來對付老怪,將能預見功效,只不知那妖人是正是邪,若貿然引出,說不定危害更甚,那自不妙了。
  心念方起,忽覺腦門傳來鬼域妖人呼喚:“宋兩利……我是好人……我不會危害你們,我只想回到我的世界,阿利幫幫我吧……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女人 ”宋兩利依稀感覺出對方化成無辜女子在祈求,且身子被冰封住,倒是孤苦伶仃。他猛記起了道師父所言,妖人千變萬化,莫要著了道兒才好,登時醒神,冷道:“你既未受製,大可四處遊走,何必躲在那裡裝神弄鬼?”
  鬼域妖人嘆道:“我受製寒冰之中,你行行好,將東西帶給我,我替你收拾陰陽老怪!”
  宋兩利道:“好啊!只要你告訴我陰陽老怪罩門死角,我便收拾他,然後替你辦事!”
  鬼域妖人道:“咽喉……他的死角在內咽喉,等他大笑時再殺了他……”
  宋兩利皺眉:“還要等他大笑?我看難 !”
  鬼域妖人道:“你來吧,我傳你‘虛無寶典’神功,自可打敗老怪!”
  宋兩利心念一閃,道:“我被他囚住,如何能脫困?”
  鬼域妖人道:“我可以喚那妙佛禪師前去救你……”
  宋兩利詫喜:“他在這裡?!那快快喚他過來,對付他比陰陽老怪好上千百倍!”
  鬼域妖人道:“你得答應日後幫我取得日月儀和黃龍精鐵……”
  宋兩利道:“沒問題,我想辦法弄予你便是。”
  鬼域妖人道聲多謝,幻像突地閃失。宋兩利摸摸腦袋,暗忖這妖人通靈功夫實是超強,隨時能攝及百里開外,如若是妖,那將無法想像,自己貿然答應她,豈非危害社會,然若不從,則將食言,掙扎中突有決定,暗道:“不管了,先出去再說,若對方心地善良,助她便是,若為邪魔妖物,豈可放她出來,縱使食言亦不能犯戒,免得後患無窮。”
  想定之後,心神較坦然,便自盤坐,運功養氣,以等良機。
  約莫一更次過後,忽聞石門掀動,人影一閃,妙佛禪師果然溜入。他原練得“太上魔經”功夫,和橫豎道尼一樣全身長毛,狀若人猿,或而功力較為純青,其已較能控制情緒,他一向注重顏面體態,怎可讓已成為人猿,故已效法橫豎道尼將臉上茸毛除去,尚且頭扎發叢,瞧來體面許多,故宋兩利一眼即能認出對方,忙道:“當真是你?!”
  妙佛禪師乃受鬼域妖人攝招而來,自對那面寶鏡最感興趣,見人劈頭即問:“寶鏡在哪?”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伸手抓向床頭,八卦寶鏡現形,“就在這裡!”妙佛伸手欲搶,宋兩利喝道:“搶也沒用,你根本不知如何開啟!”妙佛頓悟,暗道一時貪念,忘了要事,立即招手:“外面說話!免得老怪回來,前功盡棄!”
  宋兩利自知機會難得,跟在妙佛後頭,直往外邊潛去。兩人穿出密室,原是豪華秘宮後院,月色中只見小橋流水,妙佛無暇欣賞,喝著宋兩利復往左近假山潛去,那頭竟有秘道,兩人雙雙逃去。
  行約數百丈,妙佛再次穿出,竟然是相國寺後巷。看來妙佛始終未放棄回掌相國寺之意圖。
  行至於此,妙佛禪師始放心,伸手道:“寶鏡給我,交出開啟方法,各走各的!”
  宋兩利道:“你不怕陰陽老怪找麻煩?”
  妙佛禪師怒道:“那是我事!”猛地想撲,看是獸性發作,突又強忍下來,暗道風度風度,挺胸吸氣,極力裝出翩翩模樣。
  宋兩利道:“你還在喝鮮血練功?”
  妙佛禪師喝道:“你管不著,寶鏡拿來!”終忍不住,伸手搶奪。
  宋兩利本即想引來陰陽老怪,而後瞧兩人狗咬狗,自個落個輕鬆開溜,見他反掌抓來,立即強招擊出,一式“水神刀法”斬將而去。妙佛禪師竟然不敵,被斬得手臂生疼,悶叫逃開,怒極反笑:“好小子,你學得賤女人的水神刀?看我如何收拾你!”他亦學過水神刀譜,登時展開第五刀“燦光奪月”劈得掌影幻天,虎虎生風。
  宋兩利見狀不敢大意,手上仍似水神刀訣應對,暗地卻運起通靈大法,感應對方欲攻何處,這一搜攝,終知妙佛禪師仍似搶奪寶鏡為目的,盡想攻往右脅方。宋兩利暗道可好!突地將寶鏡砸向右側,妙佛志在必得,欺身即搶,宋兩利突地擬掌,一式“馭氣沖天”迫打開來,直中妙佛腰背。妙佛怎知宋兩利武功精進如此之快,原以為必能接下,然受此一掌,竟然打得他疼徹心肺,一個悶哼,倒摔地面。
  宋兩利見狀,趕忙又將寶鏡抓回手中,呵呵笑道:“大師父別忘了我也服下老怪藥丸,功夫可假得了?”
  妙佛嗔怒:“你找死!”哪顧得再捉弄,太上魔經厲招猛地開打,“魂迫天地”、“鬼神俱焚”強攻不斷,打得宋兩利欸欸悶叫,四處逃竄。
  宋兩利叫聲尖銳,終引得陰陽老怪尋聲追來。宋兩利頓有感應,待對方迫近之際,立即抓丟寶鏡:“別打啦!給你便是!”寶鏡猛地砸去,卻射偏三尺,從妙佛頭頂飛過,迫得妙佛倒打金鐘,反搶過去。
  宋兩利見機難得,拚命閃躲暗巷,開溜去了。
  妙佛反搶寶鏡在手之際,陰陽老怪亦追近十餘丈,見及情景,登時大喝:“你敢吃裡扒外,幫那叛徒脫逃,該當何罪!”妙佛冷道:“是他自己逃的,我只是追趕。”想來個死無對證。陰陽老怪突地邪笑:“夠姦,吃裡扒外仍不承認,好,不跟你爭!寶鏡還來!”
  妙佛禪師怎捨得,冷道:“我先研究再說!”不肯交出。
  陰陽老怪怒極而笑:“你是吃定我麼?”哪顧得對方是誰,伸出魔爪頓化閃電魔指,五道勁流如電蛇穿衝妙佛全身,或穿或刺,毫不留情。
  妙佛豈肯認輸,猛地運起太上魔經功夫以抗。但見蛇來如鞭如箭掃掠無數,掌去如刀如劍斬將連連,雙雙惡鬥十餘招之久,陰陽老怪氣得哇哇大叫:“竟敢吃裡扒外麼!”久戰不下,怒不可遏,突地耍出絕學奇招“天雷地箭”雙掌合十,登又翻開,電蛇暴增千萬條之多,強勁衝處,盡往對方招式空隙、弱處鑽射,妙佛終於不敵,穴道連中數元,悶呃一聲,倒栽十數丈,跌得四腳朝天。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想跟我鬥,再練十年吧!功夫是我教你,我豈會收拾不了?”
  妙佛跪地而起,抹去嘴角血跡,冷道:“你說太上魔經練得之後,可天下無敵,看是吹牛!”原來他亦想以此試試真功夫,誰知仍差一截。
  陰陽老怪喝道:“那是對天下人,卻不包括我在內!嘿嘿,你是夠姦,我會不防你嗎?”
  妙佛無話可說,畢竟老妖武功的確高得出奇。
  陰陽老怪邪笑道:“我看你早算準我不會取你性命,才敢如此囂張;不錯,你這大姦之命,足可用來證明人性本惡,我會好好栽培你,成為魔界接班人,不過寶鏡仍得還來,它是我想研究的東西,誰都吞不了!”
  妙佛猶豫中,終仍依依不舍將寶鏡丟回,道:“師父若要弟子幫忙,儘管吩咐。”
  陰陽老怪接過寶鏡邊撫邊笑:“你倒是轉變夠快,吞不了,也想分杯羹吃?”
  妙佛道:“弟子只想試試武功,別無其他用意。”
  陰陽老怪邪笑:“奸人之話,難道可信?好吧,我便姑且信你一次,原諒你啦,現在請你去把宋兩利捉來,除了他,無人能解寶鏡之密。”
  妙佛道:“弟子遵命!”說完拱手拜別而去。
  陰陽老怪瞧其背影,邪笑不斷:“倒是大姦大惡之人,得小心應付,莫要著了門道才好!”忽又轉向暗處喝道:“宋兩利,我知你在暗中窺探,暫且饒你一命,別忘了鬼域妖人只是個妖物,她可比我殘忍百倍,你若想跟他打交道,保證連骨頭將被啃去,還是回到我身邊吧!”
  宋兩利豈敢回話。只能默念化神賦口訣,免得讓老怪攝及藏身處。
  陰陽老怪叫得幾句,自知對方不敢回話,冷邪一笑:“日後你便知慘!”抓得寶鏡,閃身不見。
  宋兩利待他走遠,方敢有所動作,潛行而退,他並未逃開,而是跟蹤妙佛禪師去了。
  妙佛禪師並未尋及宋兩利,而是直往西郊奔去。宋兩利但覺對方必有原因,終自盯上。
  妙佛掠行十餘裡,方始躲入林區山神廟,四處觀望,但覺安全。終又從懷中抓出一只八卦寶鏡。那模樣竟然和陰陽老怪手中者幾乎相同。
  宋兩利見狀暗道,妙佛竟也動了手腳,將真正寶鏡給掉包,難怪給得如此心甘情願。
  妙佛禪師將寶鏡置于神龕前讓火燭照射,希望發現什麼,然探尋一陣仍不可得,喃喃說道:“照老怪說法,寶鏡能發出強光轟雷,且是鬼域妖人亟欲獲得之物,定非等閒,可惜抓不著宋兩利,甚是難解……”
  心念方起之際,忽覺鬼域妖人幻影已自浮現腦門。妙佛大驚,極力運功抵擋,妖人傳音仍穿透而來,道:“我能解此密,拿來吧……”妙佛詫道:“對啊,她亟欲獲得,必定解得……”妖人道:“不錯,只要你拿來,我將傳你高深武功,足可打敗陰陽老怪……”妙佛正如此揣想,心靈秘密被猜知,讓他恐懼,登時喝道:“少控制我!”趕忙運起神功逼向腦門,藉著陰陽老怪以冰針之毒迫痛腦門而讓自己清醒。
  鬼域妖人強聲喝道:“別忘了太上魔經練至後來只有死亡一途……”
  妙佛禪師勉強將妖人迫出腦門,然想及受製陰陽老怪種種,且可能命喪邪功之中,終於垂頭喪氣,頗為無奈。鬼域妖人乘虛而入:“來吧,我將為你解決一切煩惱……”
  妙佛掙扎無效,道:“好,只要你能治癒我,一切遵照你指示辦事!”
  鬼域妖人甚喜:“快將日月儀拿來!”
  妙佛禪師為求解脫,不作異想,立即掠身直往西南射去,眨眼不見。
  宋兩利暗忖,鬼域妖人藏身陰風澗中,離此約百里路程,算來並不遠,如若趕去窺其究竟,亦所費時不多,然聽了道師父所言,妖人厲害無比,此行前去,是否能全身而退?何況對方且把自己當目標!
  掙扎中,宋兩利仍決定一窺名堂,畢竟對方牽涉陰陽老怪及日月儀秘密,若能及時解開,亦且能收拾老怪,讓魔界教派退出京城。免得大宋江山難保。
  想定後,立即潛追而去。
  陰風澗狂風怒雪暴打不止。
  宋兩利花得一天一夜光景方自趕來。
  想及昔日深入鬼域,宛若進入阿鼻地獄般可怖,不禁毛骨悚然,一時猶豫是否將再次進入。
  已未見得妙佛禪師蹤影,對方應已進入禁區,卻不知情況發展如何?
  宋兩利盤算後。決定穿過陰風澗,然後躲在鬼域邊角,暫時藏身該處,不再深入,否則妖人若發動陣勢,自己豈非自投羅網。
  心一想定,運起神功,直往陰風澗掠去。霎見陰風怒號、飛雪尖冰如針箭亂射,砸體疼寒。幸得宋兩利武功精進不少,不必靠夜驚容仍能抵擋,終能安然過關。
  待落於鬼域邊緣,一片青森雲霧罩天,四處骷髏滿堆,地表坑坑洞洞,偶有凸起如刀似斧,直若地獄刀山劍塔般讓人悚心。
  宋兩利但覺孤魂野鬼散飛四處,自知全是枉死之徒,至於是否死於妖人之手則不可得。
  他乃試探而來,縱使眼前一片沉靜,未見奇陣大作,亦自不敢深入。
  找得一處可迅速退去地方,盤坐下來。運起“想夢靈訣”進而幻化之通靈大法,準備和妖人溝通溝通,但覺心神無法穩定,只好拿出烈酒灌它幾口,終能平定起伏心靈,漸入狀況。
  思緒飛處,腦波漸漸擴散,終覺妙佛禪師果然深入裡頭,正往那漏斗狀如大漩渦之深洞潛去。
  鬼域妖人已向他呼喚:“錢英豪你終於來了,我等得你好久了……”
  妙佛禪師已來過一次,不再懼於森森鬼氣,潛至地底深洞後,仍往秘道行去,轉行數百丈,終見那口較寬秘洞,洞內依樣充滿冰清霧氣,深處冰椅正坐著那自稱星天來,三十上下,秀髮披肩之怪異女子,透過一層水晶玻璃般護罩。怪異女子總似飄浮般幻動著,就似妖物刻意變成人形般,甚是做作造假,瞧來甚不舒服。
  鬼域妖人裝出和藹口吻:“你終於來了,日月儀快給我……”右手一伸,似能招魂吸魄般讓人頭暈目眩。
  妙佛禪師趕忙咬舌,以疼痛鎮住心緒,冷道:“我既然來了,即欲聽你命令行事,你切勿施展妖法迷攝我腦門!”
  鬼域妖人道:“把日月儀拿來……”不再強迫索取。
  妙佛壓力頓除,拿出寶鏡,道:“是它麼?”
  鬼域妖人見狀神情甚是激動:“就是它,快還我!”伸手便抓,人欲衝出,突又停於水晶玻璃之前,似不想超越界線。“拿過來吧……”
  妙佛禪師道:“如無法穿透水晶護罩?”
  鬼域妖人冷道:“瞎猜什麼!”突地一揚手,一道冰冷氣流直衝射至,迫得妙佛遍體生寒,妖人冷道:“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妙佛根本瞧不出對方手法,一股見鬼寒意直冒,急道:“別亂來,否則我毀了寶鏡!”鬼域妖人態度恢復和藹,道:“給我吧,我將治好你的禁制。”妙佛禪師道:“先給我太上魔經,你不是說此功乃你所創,必有秘本!”
  鬼域妖人道:“不必秘本!”猝見她身形飄動,輕易耍出太上魔經上功夫“魂迫天地”、“鬼神俱焚”、“魔毀天地”,身形千變萬化,殺招連連,更有數道妖氣迫得妙佛連連後退。鬼域妖人突地煞住,恢復沉靜,不論動招收拾,實是快逾閃電,目不暇觀,“如何,這幾招才是正招!”
  妙佛禪師不得不信對方的確了解太上魔經之功夫,終說道:“那又將如何解除禁制,避免練入死亡之路?”
  鬼域妖人道:“此功全在於氣海丹田被毀時所練,故無根無基,練得越多,血脈運行越巨,終究斷脈而亡,所以最佳療法,仍是恢復氣海丹田之穴為佳。”
  妙佛禪師道:“我之氣海丹田已被毀,又如何能恢復?”
  鬼域妖人道:“物毀天生,所謂天生即是自動再生,如若花草落盡,逢土又生,丹田毀了,當然能再生。”
  妙佛禪師道:“不可能,花草樹本並非動物,自能再生,器官毀了,如何能重生?”
  鬼域妖人道:“壁虎斷尾怎能再生?”妙佛禪師一時無言以對,鬼域妖人道:“不必想那麼多,我早準備替你治傷,過來吧……”妙佛禪師道:“我?過去?”鬼域妖人道:“不過來,我如何替你治療?”妙佛禪師掙扎一陣,終於將寶鏡置于遠處,道:“你若耍了我,也得不到寶鏡!”方敢往前行去。
  鬼域妖人淡笑不語。妙佛禪師走近,這才發現外頭已酷冷似冰,此處更冰得割人,顯然對方喜歡冰寒之地。鬼域妖人不想讓他多疑,猛地右手一打,飛出骷髏一顆,直中妙佛丹田腹部,骷髏炸開,猝見十數只血紅如蚯蚓怪蟲直鑽其肉。
  妙佛禪師大駭,正想全力反擊,誰知似中了妖法,全身動彈不得,眼睜睜瞧得怪蟲直往腹部鑽去,妙佛厲叫:“你敢耍詭計?!”鬼域妖人淡聲道:“別急,製你穴道是防止你亂動,蟲兒鑽錯位置對你有害無益。”妙佛禪師詫道:“它是什麼蟲?!如此鑽入,我豈非穿胸穿肚無命可活!”鬼域妖人道:“錯了,它乃紅血仙蛭,得在萬屍之中方能發現一二,你的穴道被毀,乃是經脈被截斷,仙蛭能直接穿入,將受阻經肉脈瘤吃去,自能通暢,然後立刻殺死仙蛭,它將留置經脈血管之間,以彌補被毀經脈,你只要將仙蛭首尾打通,即是再造經脈;至於穴道再造亦同此理,只不過仙蛭並非成條爬行,而是卷成一團,自可彌補你被毀之穴道。”
  妙佛禪師聽來尤覺可怖,然事已至此,無處可躲,只有認命,但覺仙蛭直鑽血肉,那股疼麻辣癢實乃難熬,不禁冒汗呻吟,鑽至疼處竟也哇哇疼叫。
  鬼域妖人並無表情,目光直落對方腹部,待仙蛭全數鑽入體內之際,方自發掌,一道冰氣凍得妙佛肚腹發硬。鬼域妖人射來幾道勁氣,妙佛但覺腹中怪蟲轉轉抽抽,隨即死去不動,其後竟有數只衝入氣海丹田穴大肆抽食打滾。疼得妙佛冷汗直冒,隨見妖人數指截去,一切方恢復平靜。
  鬼域妖人道:“成了,仙蛭已接通你被斷經脈,以及再造氣海穴,只要三日一過,仙蛭化成血肉,一切自能恢復原狀。”撤去妙佛禁制,其終於能動。
  妙佛禪師拭去額頭汗水,感激拜禮:“多謝前輩相救……”想動又怕岔了氣,未敢移位半步。
  鬼域妖人道:“只要別用勁過猛,應無岔位可能,去把寶鏡拿來吧。”
  妙佛禪師這才敢慢步移去,伸手摸向肚腹。雖覺血跡滲得幾滴,方才被鑽肉洞竟已不見,只留紅痕,不禁暗嘆無奇不有。
  待行至寶鏡處,抓起寶鏡,掙扎一陣,終仍決定交予妖人,畢竟對方若能治癒氣海要穴,能耐應是超過陰陽老怪,向其求教武學,自能無敵天下。
  鬼域妖人等之不及,道:“快把日月儀拋來!”
  妙佛道:“拿去吧!”拋得寶鏡過去。自己則慢慢試探經脈穴道狀況。
  鬼域妖人接得寶鏡,神情顯得激動萬分,全身抽顫不已:“終於回到我手中了……”猝見她身形一竄,鑽入內洞更深處密道,消失無蹤。
  妙佛禪師瞧她動作迅速,總覺並非人類所能做出,鬼魂之說又上心頭,暗忖,當真和妖魂打上交道?既已如此,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他尚在試探氣海穴是否恢復之際,猝聞內洞傳來一陣鬼嘯,震耳欲裂不說,更引得地動山搖,洞頂冰塊砸落無數。妙佛正感意外,鬼域妖人猝若彈丸衝出,咆哮如鬼:“你敢拿假貨騙我 ”怒至極處,寶鏡猛往妙佛胸口砸去,妙佛竟然躲之不及,被砸得悶吐鮮血倒栽三數尺。鬼域妖人怒意仍難忍,登若飛槍射來,穿透水晶護罩,直撲妙佛。身形掠處,只見青影閃動,妙佛連遭數擊,撞退連連,霎時昏死過去。
  鬼域妖人哇哇怒叫:“敢拿假貨騙我 ,天下怎那麼多壞人 ”原想殺了妙佛洩恨,突又覺得仍有利用價值,猛截數指後,搖身一閃,掠回冰椅,而那被衝破之水晶護罩原只是冰塊而已,她運起寒氣,復將破損之處補平,兀自恢復先前靜雅姿態,然其雙手仍捏緊,實難平息得而復失之精神壓力。
  妙佛禪師連遭重擊,原己身受重傷,然鬼域妖人臨時收手,又截其心脈以救治,妙佛禪師終能逃過一劫,幽幽轉醒,方才恐怖情景讓他怔駭不已,哪顧得再作停留。爬身即往外逃。
  鬼域妖人冷道:“你自信走得了麼?”
  妙佛禪師終於腿軟,跪落地面,泣聲道:“弟子真的不知那寶鏡是假的,必定是陰陽老怪調了包!”
  鬼域妖人冷道:“你早該查清楚!”
  妙佛禪師急道:“弟子這就前去再奪回來,師父請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鬼域妖人冷道:“我來搜查看看,日月儀到底在誰手中……”立即運起攝腦通靈大法,搜向四面八方。
  宋兩利原自偷偷攝及內洞變化,突覺妖人有所反應,正待準備撤功,誰知相距過近,鬼域妖人一閃念已攝出宋兩利,詫道:“你竟在此?!”猛地劈出數道勁氣,直衝秘穴深處之無數石塊秘鈕,鬼域陣勢突地發動,霎見狂風暴雪,飛頭骷骨嘯砸不斷。
  宋兩利見狀駭道要糟,拔腿即逃。豈知鬼域妖人功夫了得,猛往秘洞深處鑽去,利用密道運行,快速無比竄向陣前。宋兩利躍往陰風澗狂奔,準備逃之夭夭,然鬼域妖人攝腦魔法實在超強,人未追至,攝腦魔功竟自衝來。妖人直喝別逃,宋兩利不甘受製,拚命運功抵擋。然終功弱一成,便被攝得動作遲緩,尚差十餘丈即可衝往陰風澗,終仍被妖人攔住。
  宋兩利情急之際,猛喝一聲,掌招盡打,用的即是水神刀譜秘功,然掌勁雖強,鬼域妖人卻若行雲流水、空氣飄浮般任其劈打,於閃閃跳跳中仍將宋兩利截下。鬼域妖人大喜,喝道:“你來了,我們好好聊……”雙掌劈出兩道青光冰流直衝宋兩利,冰涼掠處,宋兩利腦門抵擋不了,欸呀悶叫,昏死過去。
  鬼域妖人吸住對方,直往秘洞掠去,眨眼不見。
  待宋兩利幽幽醒來已身落那水晶冰封洞穴,至於妙佛禪師則被妖人藏於其他秘處,免得雙方遭遇,徒增困擾。
  鬼域妖人已恢復慈祥女人模樣,隔著水晶玻璃淡淡呼喚著:“乖兒子你醒醒吧……”
  宋兩利直覺母親在呼喚,吱吱呃呃爬身而起,然見及妖人那甚是造假之臉容,登有所覺,喝道:“妖女你想迷惑我麼?不可能!”強自運勁,發現功力未受製。安心不少。
  鬼域妖人道:“我叫星天來,並非妖人,你誤會了。”
  宋兩利喝道:“若非妖人,怎會躲在此鬼地方!”
  鬼域妖人道:“我是被奸人所害,無法脫困……”
  宋兩利心念一閃:“你就是被囚在相國寺古井的那個妖……那個人?”
  鬼域妖人道:“正是……”
  宋兩利全身起顫:“那你豈非百餘歲?不是妖是什麼?”
  當年少林前掌門方丈聯合天下高手收妖之事,算算日子已近百年,對方尚能存活,實非常人能比擬。
  鬼域妖人道:“我叫星天來;有修行者,活得百歲並非困難……”
  宋兩利道:“你卻百年不吃東西?!”
  鬼域妖人道:“古井有水也有魚,我活過來了……”
  宋兩利不知該信或不信,瞧及此人朦朦朧朧,透過水晶玻璃,總瞧不出所以然,道:
  “你能不能顯個人像讓我瞧瞧?”
  鬼域妖人慈祥一笑:“當然可以!”當下走近水晶玻璃,露出一張美若天仙少婦。
  然其表情卻甚僵硬,簡直和木偶一樣。宋兩利皺眉道:“這就是你的本尊?”鬼域妖人道:“正是……”宋兩利發現她嘴巴未打開,喝道:“你戴面具說話!”鬼域妖人嘆道:
  “這就是我的臉容,只是我已被囚太久,肌肉顯得僵硬,我練得脫胎換骨神功,出了問題,故變成這模樣,我的確是人,小兄弟請相信我……”
  宋兩利瞧其如殭屍般臉容,又躲在冰窟中不肯現身,總覺對方非常人,且此鬼域幽處處,她卻活得自在,心頭直把對方視為非妖即怪,一時亦難以釋懷,乾笑道:我相信我相信!”心頭卻百般不敢信。
  鬼域妖人似知對方心思,輕輕一嘆:“日久你便知了……”
  宋兩利道:“你亟欲找尋黃龍精鐵和日月儀,想做什麼?”
  鬼域妖人道:“有了它們,我便能出去活動了。”
  宋兩利道:“以前你不是被日月儀壓著?怎還要它?且你怎忘了逃走時一併帶?”
  鬼域妖人道:“當時只想逃,忘了帶走日月儀,事後想起已來不及了……,小兄弟你手中若有此物,還予我好麼?我不會危害任何人……”
  宋兩利道:“可惜它已在陰陽老怪手中。”
  鬼域妖人冷目瞪來:“我不信!”立即運起攝腦魔功。強勢逼來。宋兩利呃呃悶叫,亦自運超化神賦口訣以抗之,妖人不肯放過,勁功加強不少,宋兩利吃力不著,呃地悶響,倒地不起,妖人趁機再搜,豈知宋兩利腦門卻浮起綠龜法王法相,他喝道:“你休想得逞!不要命了!”鬼域妖人詫愕:“靈神轉世?!”趕忙撤去攝腦功力,詫訝瞧著宋兩利,喃喃說道:“他原是高僧轉世,要攝他意識恐非易事,這小子果然不俗……,卻不知日月儀在誰手中……”
  鬼域妖人心想宋兩利有綠龜法王護持,不易突破,倒不如搜向陰陽老怪較易處理,當下攝腦魔功運展開來,未久果然搜得陰陽老怪,對方正在研究日月儀,突地哈哈謔笑道:“你休想得到它!”突地切斷感應。鬼域妖人連搜數次不可得,終放棄,暗道看來日月儀的確在老怪手中,否則他豈能嘲笑不斷?早應破口大罵才好。心念想定,不再為難宋兩利,暗忖目前仍需對方幫忙取回,得和氣相對,於是恢復和藹臉容,語氣亦柔,道聲:“醒來吧,不逼你了!”
  宋兩利被喚,終至清醒,驚懼中猛抓胸口,詫道:“你對我動啥手腳?!”最懼者仍是腦袋被偷,秘密全露。
  鬼域妖人笑道:“沒人動得了你,放心,你是活佛轉世……”
  宋兩利暗道好險,斥道:“你若是人即該表現人性,怎獸性妖性如此之重,說不了兩句話就要攝人腦子!”
  鬼域妖人喃喃念道:“人性?獸性?妖性?我有妖性麼?……”
  宋兩利道:“看是重了!活得百餘歲,不妖都不行!”
  鬼域妖人喃喃念著,一時未能醒神。
  宋兩利忽有所思,道:“當年你是否獸性大發,胡作非為,才被天下群雄聯合收拾?”
  暗道若真如此,那萬萬放她不得了?
  鬼域妖人冷道:“哪有這回事,只是長像奇特,他們便把我當妖人……”忽覺不妥,趕忙閉嘴。
  宋兩利賊得可以,立即抓住破綻:“你又如何長像?看來這張臉是假的!”已想及陰陽老怪亦能運功改變容貌,莫非亦出自她傳授?
  鬼域妖人冷道:“胡說!我原即如此漂亮,只不過我能將腦袋倒轉而已……走吧!你們這群匹夫,懂什麼武功!”不再多言。
  宋兩利皺眉不解之腦袋如何倒轉?由左轉至右,由前轉向後,由下轉往上方?不管如何?那的確可怖,對此妖人又充滿莫名不解之懼意。
  鬼域妖人輕輕一嘆:“今夜話已過多,不希望你能了解多少,只希望你能把我要的東西尋來,我不會虧待你的……”孤苦老人般無助聲音讓人同情。
  宋兩利摸不透對方,唯有先開溜方為上策,道:“若有機會,我替你尋得便是,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鬼域妖人擺擺手:“去吧!有空多來看我,日子一久,你會了解一切……”
  宋兩利直道一定再來,哪肯放棄對方感性時刻,趕忙拜禮而退,先是不露聲色慢行,及至轉角處,登時拔腿即奔,逃如喪家之犬,漏斗般漩渦深洞原該半刻方能爬出,此刻卻是花五分光景即已逃去。
  鬼域妖人並未阻攔,感傷坐定冰椅,喃喃說道:“我已千般修身養性,想做個慈祥好人,難道老天當真要逼我走上絕路麼?”如若想玉石俱焚,她大可不必顧及自己而衝出鬼域,大開殺戒。
  鬼域妖人不但放走宋兩利,亦換來妙佛禪師,冷道:“我已忍到極限,不要再欺騙我,也請轉告陰陽老怪,如若再違抗我的意旨,立即取你們性命!”
  妙佛禪師立即拜禮:“師父莫要驚慌,弟子必全力以赴,為您取得兩樣東西。”
  鬼域妖人聞言目光一亮:“你且真心?”
  妙佛禪師虔誠拜禮:“弟子一言九鼎,但請師父信我一次。”
  鬼域妖人感受對方誠心,登時欣喜:“只要你替我完成心願,我將助你天下第一!”
  妙佛禪師直道謝,隨又說道:“尚請師父傳授能克制陰陽老怪之武功,弟子也好收拾他。”
  鬼域妖人欣喜一笑:“你終於想通了,陰陽老怪武功雖厲害,卻非天下無敵,待我傳你反製心法,保證能收拾對方!”當下立即念出。
  妙佛禪師大喜,趕忙記錄,找不著紙筆,撕下衣角,以活血為汁,一一寫下,寫至後來,活血已盡,乾脆咬破指頭血書,瞧得鬼域妖人直皺眉。
  口訣共分三部份,一份乃針對“陰陽訣”,一份針對“閃電魔指”,另一份針對“攝心魔法”,統以“反陰陽訣”通稱。
  鬼域妖人道:“認真練得,約需半年光景!”
  妙佛禪帥直道不長不長,亦請妖人耐心等待,妖人自是答應,妙佛禪師這才恭敬拜禮,取得秘功口訣,歡欣而去。
  鬼域妖人望向遠方,喃喃說道:“陰陽老怪你忘恩負義在先,怪不得我了……”帶著妙佛希望,心情開朗不少。
  妙佛禪師退出鬼域時,並未立即返回汴京城,乃在附近山區找得清泉洗滌全身,待舒爽之後,隨又抓得鮮魚烤食,這才將血書口訣一一背誦。然他仍未加以練習,畢竟自己受傷在身,且被毀穴道仍未復原,怎能胡亂練功?
  最大原因乃在 他得確信鬼域妖人並未耍詐,只要穴道能治癒,則一切則為真實,屆時再練不遲。
  他邊啃香魚邊瞧血書口訣,頗為悠閒享受。
  然宋兩利亦未走遠,他原即跟蹤妙佛禪師而來,又豈會先行開溜,故仍附近埋伏,待妙佛禪師歡天喜地奔出,已覺疑惑,當機立斷,趕來瞧瞧,見得他悠哉模樣,已升起捉弄之心,終至現身以對:“妙佛師父好心情,冰泉、烤魚一大享受啊!”
  妙佛禪師怎知有人跟蹤,直覺不妙,趕忙收得血書。猛一轉頭,赫見宋兩利,登時膽懼,斥道:“小混蛋你想討打麼?”打從相國寺開始,他即認為宋兩利乃小癟三,又怎鬥得了自己,故出狂言,從未想及宋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宋兩利倒對其亟欲潛藏之血書大感興趣,邪笑道:“那是什麼?你的血言遺書麼?”
  妙佛禪師暗斥賊傢伙,竟然仍被見著,喝道:“是又如何?你再不走,小心我修理你!”
  宋兩利道:“來都來了,還趕什麼?遺書讓我瞧瞧,也好替你修正錯字!”伸手便要。
  妙佛禪師怒道:“吃了態心狗膽,敢對我如此!”他練得太上魔經,魔性大熾,只一動上火,登時無法克制,猛地劈掌便打,宋兩利早有防範,凝掌以對,然妙佛受傷在先,突地動氣,傷勢立即被牽引,呃地悶哼,嘴角已掛鮮血。
  宋兩利見狀喝道:“受傷也敢囂張?”一掌打得妙佛滾身落地。宋兩利相準血書,伸手搶去,妙佛詫驚猛扯,雙方各揪一頭,撕裂成二。宋兩利得了上半部,原是克制閃電魔指和陰陽訣方法。妙佛禪師詫驚,喝道:“那是我東西,快還予我!”想攻招搶回,然傷勢在身,他且想及氣海穴仍未康復,終不敢胡亂運功。
  宋兩利搶得半卷,已自跳開,哈哈邪笑道:“什麼遺書這麼珍貴?”攤開瞄它幾眼,霎然怔楞:“內功口訣?!啊!破陰陽訣的方法?!你是得自鬼域妖人?!”這可好了,他正需要對付陰陽老怪,有此口訣,多少見效些,登又伸手:“掌門師父,且將下半部拿出來研究研究如何?”
  妙佛禪師怒斥:“休想!”立即往褲襠塞去。
  宋兩利道:“你不怕我把你褲子給脫了?”
  妙佛禪師老臉發熱,怒道:“你再逼前,我便把它燒了!”抓來火把,準備燒往褲襠,宋兩利見狀笑道:“不怕馬兒一起燒了?”妙佛頓覺不妥,再次抓出血書,斥道:“再逼,什麼也得不到。”
  宋兩利笑道:“好吧,您若如此堅持,弟子亦不便冒犯了,咱一人留一半,待日後相互交換如何?”
  妙佛禪師這才想及上半部亦應自己所擁有,怎能讓對方拿走,冷喝道:“它是鬼域妖人所留,你胡亂練得,將走火入魔,快還來!”
  宋兩利道:“妖人我也見過,她留下的恐是真貨,因為她最恨陰陽老怪,你便是他的打手啦。”
  妙佛禪師冷哼:“信不信由你!”已無計可施,恨不得未曾受傷,一掌便擊斃對方。
  宋兩利道:“看來我們也想共同對付陰陽老怪,咱共同研究口訣心法,兩獲其利,然後各顯神通去對付他,如此你我也不吃虧,以為如何呢?”
  妙佛禪師道:“行!先把東西還我再說!”
  宋兩利道:“我可沒那麼笨,給了你,啥也沒了!不換,我走嘍!”作勢欲去。
  妙佛禪師立即喝道:“換!你我先行記下各半部,然後再交換。”
  宋兩利道:“就此說定!看誰記性好啊!”於是坐往火堆後側,邊注意妙佛舉止,邊背誦口訣。
  妙佛禪師不再爭奪,心想此血書乃自己所寫,待記得全文後,找機會竄改幾字,這渾家夥未必會發現,說不定練得走火入魔,省去不少麻煩。
  雙方終各懷鬼胎,拚命背誦且緊盯對方。
  宋兩利自是顧及對方撕下其他部份,落個殘缺不全,故盯得緊,然他卻忽略血書乃妙佛書寫,妙佛故意以手抓布,卻在上下、一二、左右之間簡單字句加以竄改,往往一畫、一點即已解決,動作小得無形無蹤,任宋兩利如何盯緊,卻仍未現漏洞而被動手腳而不自如。
  待雙方背得各半口訣,終於相互交換,宋兩利故意說道:“你是否竄改了?”妙佛冷哼:“最好改得你走火入魔!”宋兩利捉狹一笑:“最好如你所願!”但覺口訣已弄到手,無需在此耗去,道:“天色已晚,我拿回去研究研究,日後有問題再來請教。”
  說完恭敬拜禮,揚長而去。
  妙佛禪師暗自竊笑:“最好走火入魔來見我!”想及詭計得逞,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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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深宮情事

  蘇小鳳盤算無法改變徽宗趙佶情慾生活之後,決定接受宋兩利意見,將目標轉移太子趙桓,以期控制對方,將來接收大宋江山,自可一展抱負,免得姦相閹官掌國,搞得江山岌岌可危。
  她素知趙桓有晨起練功習慣,便自潛往後宮練功台,仔細觀察這位風評軟弱傢伙,是否勉強夠格配上自己。
  待潛至英雄台之際,已見得趙桓光著上身,長槍直耍,見招見氣,並未想像中軟弱,相貌亦算中上,勉強湊合過去,唯單眼皮扯直,眼珠倒顯較細小了。
  蘇小鳳瞧他耍招,霸勁有餘,然變招換式之間卻顯僵硬,看來應是臨場對敵經驗不足,大概身為皇子,從未找到真正敵手以抗吧。
  蘇小鳳心存試驗,暗中突地射出石塊,直中槍尖,鏘地一響,趙桓虎口震疼,嚇得神情緊張,怒喝:“誰敢暗算本宮?!”長槍猛抖,身形卻後縮,蘇小鳳暗自竊笑,一塊石子亦嚇得如此?趙桓再喝,不見動靜,懼心大起:“莫要來了刺客殺手才好!”哪敢再戰,登時閃退,急急喚向守衛:“來人!有刺客!”嚇得守衛急喚數人,準備四處搜索。
  蘇小鳳見狀方知對方外表英勇,實則膽小,若是常人自是一馬當先衝前查明,哪像他龜縮而退,竟然想躲,若有地洞說不定已鑽藏躲起來呢!看是嬌生慣養,從未吃過苦頭、歷及險境吧,不禁大為失望。
  眼看守衛即將搜近,蘇小鳳待要現身教訓對方之際,忽見另一英挺少年跳身而出,喝道:“大哥,你且碰上刺客,我來收拾!”身形一掠,直衝花叢。
  蘇小鳳瞧他一身王爺打扮,且喚趙桓為大哥,莫非是另一皇子?且聽得趙桓喚道:“三弟小心,莫要著了道兒!”蘇小鳳暗忖:“是三皇子,那是鄆王趙楷了?傳聞他文武全才,看樣子不差,至少比趙桓大膽些。”
  眼看趙楷即將衝來,蘇小鳳不得不現身,趙楷一拳即欲擊出,突見女人,霎時收招,忙愕道:“女探花蘇姑娘?!”全京城皆知此女,趙楷亦且聞風曾暗中窺瞧,自知蘇小鳳長像。
  蘇小鳳素得皇上恩準,能自由進出大內,故輕易出現此處,自稀鬆平常,倒是大宋律法對皇子規定甚嚴,若非得寵皇子,出生之後必定送出宮外扶養,免得擠在一堆爭權奪利,趙佶亦是如此,若非哲宗突然駕崩,他豈有便宜可撿。而這趙楷亦能現身皇宮大內,倒讓蘇小鳳吃驚,莫非亦得寵了?
  瞧其趙楷二十上下,和哥哥趙桓幾乎同樣年齡,長相卻英挺俊逸許多,尤其具得江湖豪傑架勢,倒讓練得武功的蘇小鳳大為好感,便自拱手道:“三皇爺想殺我麼?”
  趙楷一愣,乾笑道:“怎會是你?”
  趙桓亦湊而道:“方才打石塊者就是你?!”對於蘇小鳳美豔刁鑽,他時有耳聞,尤其皇上常逗弄對方,更讓趙桓心儀,沒想到竟然親自交上手了。
  蘇小鳳道:“路過,試試武功罷了。”
  趙桓大喜:“素聞蘇探花武功了得,可願指點一二!”長槍一抖,現得威風八面,方才龜孫模樣一掃而空。
  蘇小鳳原想探其斤兩,然眼前多了位三皇子,自己又何需出手,道:“三王爺在此,你們比劃比劃,我懶得動手,下次吧!”
  趙桓欣喜:“好,就下次。”轉向趙楷:“三弟,你來陪我耍幾招,也好讓探花郎刮目相看!”
  趙楷原即想找大哥過招,聞言道:“那大哥手下留情了!”換得守衛送來長槍,猛抖鎗身,嗡嗡震響,果然幾分火候。
  蘇小鳳道:“兩位盡力了,大宋江山待你們保護呢!”說完讓至一旁,存心瞧瞧兩人斤兩。
  趙桓道:“三弟攻來吧!”趙楷二話不說,一招“穿天裂地”直刺過去,勁風過處嗡嗡泛響。趙桓反打一招“撥草尋蛇”原以為輕易可撥開,誰知槍尖盪處,竟被對方震得虎口生疼,嚇得他詫叫:“三弟你玩真的?!”趙楷亦詫:“大哥你未盡全力?!”趙桓道:“我是讓著你,現在不讓了!”登時展開童貫所傳“吞天槍法”,殺得吞天裂地,狠猛無比。
  趙楷雖一時受製對方猛槍,然過招數回,卻發現對方力道有餘,勁氣不足,耍得花招百出,卻難見殺傷之力。不禁問道:“大哥槍法為誰所傳?”趙桓道:“童大將軍,怎麼?怕了?”趙楷暗道:“大將軍怎會傳此槍法?”直覺有人提及童貫虛有其表,難道屬實?抑或大哥學勢不精?蘇小鳳暗忖:趙桓槍法的確殺傷力不夠,若說花拳繡腿也不為過,看來他是白練了。
  趙楷不願傷及兄弟顏面,鬥得五十招後,故意一式回馬槍反打之際,已被趙桓撥開,趙桓見狀大喜:“三弟你輸了,以後要多加練習練習!”收槍而立,威風八面瞧向蘇小鳳,自在炫耀武功了得。
  蘇小鳳打哈哈笑道:“是夠威風,只是上過戰場麼?”
  趙桓道:“快了,若非父王不放人,我早跟大將軍殺敵去!”
  蘇小鳳道:“恭喜恭喜!”轉問趙楷:“你的槍倒是殺過人了?”
  趙楷道:“去年倒曾和種師道將軍殺過西夏人!”
  蘇小鳳道:“種師道是個將才,功夫悍得緊,三皇子可跟對人了。”
  趙楷道:“槍法當屬楊家堡之楊家槍法最猛,我只是學得皮毛而已。”
  蘇小鳳道:“你倒對世局頗有了解呢!”
  趙楷道:“大概外頭待久了吧。”
  趙桓瞧得兩人談來投機,心頭吃味,道:“什麼槍法也比不上童大將軍厲害,他戰功無數,眾人皆知。”
  趙楷但知大哥反應,拜禮道:“只是隨便說說,大哥別在意。”趙桓吃味力弱。
  蘇小鳳可不認帳,冷道:“別什麼全是童大將軍,遼金鬧得那麼厲害,他何時滅得人家!”
  趙桓道:“大將軍不是剛討伐勝利回來?”
  蘇小鳳不想答:“你們慢慢研究吧,我還有事,告辭了。”拜禮而去。
  趙恆頗為不舍,卻不便留人,道:“日後你便會了解大將軍一切。”蘇小鳳已遠去。
  趙楷道:“大哥你也該找機會上戰場,實際了解兩軍對壘狀況。”
  趙桓道:“我當然想去,只是我是儲君,父王是放不了手,便拖至今日,下次有機會,必請奏出征。”
  趙楷道:“祝您順利!”比武已畢,不想多留,亦告退而去。
  趙桓喃喃說道:“探花郎的確色藝雙全,若能娶其為妻,對我莫大助益,卻不知機緣如何?”幻想著與蘇小鳳出雙入對甜蜜情景。
  蘇小鳳則行往蓮花池畔,坐困其中,總想著趙桓、趙楷兩人。這趙楷不論武功人品皆勝過趙桓許多,然皇上偏未立他為太子。倒是讓自己難以抉擇了,畢儲君既是趙桓,將來接班恐是他了,除非另有變局,但似乎並不容易……,想及趙桓軟弱且愚忠,又將如何與之相處。
  蘇小鳳自嘲一笑:“或許皇上即看在他愚忠份上,才立他為太子,如此安全多多!”當年趙佶還不是莫名接位,結果將其二十年王爺所學之吃喝玩樂全帶往朝廷,實是荒唐,而如此主意又全掌控諸臣宦官手中,趙佶如此,將來趙桓亦可能因童貫力保而當上皇帝。
  蘇小鳳又自一笑,或許軟弱者較易控制,若真如此,當是趙桓較適合了,然當真要出賣自己麼?
  她心靈有了問號,一時未能下定論。想及宋兩利似能占卜過去未來,或許找他指點迷津,亦是一條路子吧?然她且自嘲說道:“阿姨找小姪詢問終身大事,實是唐突莫名!”且此又是宋兩利建議,實是難辦。
  宋兩利早已躲回汴京城。在獲得能製住陰陽老怪秘訣之後,他乃躲在神霄寶殿隱密石室之中,盡日苦練,以期能擺脫陰陽老怪糾纏。
  而那陰陽老怪卻打從獲得寶鏡之後,即未再尋破解之道,原是他已想通,破解之道乃在鬼域妖人手中,只要稍稍條件交換,妖人自必知無不言,自己又何需為了此事反把宋兩利逼成敵人而不受控制,畢竟宋兩利身上仍留有潛伏禁制,總難逃出手掌心。如此逼他似乎不划算,於是陰陽老怪改變想法,只要將寶鏡藏於神不知鬼不覺地方,讓鬼域妖人無法獲得,他自無後顧之憂,然後全心整頓陰陽魔界,畢竟自王文丑受重傷,及數大護法幾乎全軍覆沒之下,陰陽魔界已受重創,極樂教派已蠢蠢欲動,他得補足兵力為要,否則地盤堪慮。
  陰陽老怪常嘆言,宋兩利具通靈之能,確為魔界最佳接班人,可惜陰錯陽差,弄得雙雙對立,實喪失最佳機會,他得花功夫彌補,唯在萬不得已之下,才可能結束宋兩利性命。亦因老怪有此想法,給予宋兩利喘息機會,竟也安穩苦練破解之功。
  其實宋兩利亦非膽大得立即潛回汴京城,而是他曾以通靈大法搜及陰陽老怪,對方卻已表示和談意願,宋兩利將計就計,亦同意和談,但得養好傷勢再說,並希望對方將妙佛禪師收拾,以免再受欺侮,陰陽老怪自是答應,宋兩利立即表示在江南養傷,傷愈再見。說完頓時將通靈大法切斷,陰陽老怪搜尋不著,亦落個毫無頭緒。
  宋兩利豈肯信得老怪,在衡量結果,最危險即是最安全地區,終偷偷潛回神霄寶殿,一來寶殿外有神霄弟子把守,尤其洪太極忠心耿耿,不怕外人干擾,二來師父林靈素仍在,若有狀況,他可出面抵擋(宋兩利一直以為林靈素神通廣大)。如此總比躲在外頭,隨時可能遭受不明威脅強得多。
  宋兩利已躲回神霄寶殿十日之多,除了神霄武士洪太極外,幾乎無人知曉,他終認定選擇正確。
  今日午時,他仍苦練破解之道,洪太極卻潛行而至,秘密傳話:“小神童,蘇姑娘又來了!”隔著石門輕敵,宋兩利仍聽得清楚,聞聲詫道:“她又來作啥?”洪太極道:“聽說要找您幫她算命!”
  宋兩利背脊冰閃,如被抽鞭,皺眉想笑:“她會找人算命?實是怪哉!”
  洪太極道:“接是不接?”
  宋兩利陷入兩難,若接見,恐洩了密,若不接見,他素知這阿姨卯起來可能大鬧神霄寶殿,恐更引人注意。
  洪太極道:“她已在內殿,恐擋她不了,因為大家皆知小神童和她過從甚密。”
  宋兩利道:“我怎會跟她過從甚密?”
  洪太極道:“蘇姑娘來過寶殿不下十次,每次小神童皆躲得像龜孫,依此類推。”
  自也想笑。
  宋兩利更形癟笑:“你們倒是觀察入微,不錯,她是我遠房親戚的女兒,所以……所以不忍拒她,尚請保密。”
  洪太極笑道:“神霄弟子最為忠心,早知而不言。”
  宋兩利心想此事陰陽老怪亦知,大概日後亦難保密,唯有關母親之事莫要傳開,大概無傷大局,頗為後悔曾求陰陽老怪救得阿姨,然已是事實,多說無益,道:“你要她坐到禪房,我隨後便來!”洪太極應是,立即拜禮退去。
  宋兩利盤算先解決蘇小鳳問題再說,但若因此讓陰陽老怪查知行蹤,只好鬥他幾回合。
  且試試所學秘招是否管用,然後再找機會脫逃便是,畢竟自己身上仍留有對方禁制,他該不會太過為難才對。
  蘇小鳳既然想算命,得準備行頭才行,宋兩利溜回住處,抓來道家卜算工具,便自潛往附近禪房。
  方至裡頭,蘇小鳳目光登亮:“小鬼你果然在此!我一算便知!”
  宋兩利苦笑:“大姨姐你可知我在逃難?三番兩次如此叫囂,要我被抓去烤肉不成?”
  蘇小鳳怔道:“你怎會逃難?神霄派不是如日中天,天下第一?”
  宋兩利道:“那是外表,風光的也是我師父,打從跟你一樣動了童貫之後,連童貫師父陰陽老怪都想收拾我,若非老天保佑,我早沒命啦!”
  蘇小鳳笑道:“少誇張。你是活佛轉世,誰都傷不了你,這是我打探多日結果,別告訴我此事是假!你頭上烏龜就是證明。那是綠龜法王的標記。”
  宋兩利道:“綠龜法王都會翹了,何況是我,你且莫要害我才好。”
  蘇小鳳心念一閃,暗道可對,連法王皆會喪命,他修為仍淺,怎能確定死不了,乾笑道:“我下次小心些便是!”
  宋兩利道:“這還差不多,你待算何命?”
  蘇小鳳臉面飛紅,道:“算算看,趙桓、趙楷哪個較適合我?”
  宋兩利道:“不必算也知趙楷較適合你。”
  蘇小鳳道:“怎講?”
  宋兩利道:“你不是想追趙桓?如若不是趙楷條件比他好,又何需掙扎找我卜命!”
  蘇小鳳窘聲道:“莫猜啦!我是說我將來會跟誰在一起?”
  宋兩利道:“你這是窺了天機,一定要知道麼?”
  蘇小鳳道:“當然!能知未來,豈非凡事有目標。”
  宋兩利道:“那可未必,是非因果皆有注定,我便是接觸越多,越不敢窺及未來,否則很難熬的。”
  蘇小鳳道:“我仍要算!”
  宋兩利道:“好吧!”閉上眼睛,通靈大法一攝,已知蘇小鳳所想生辰八字,喃喃念道:“丁醜年三月十五日子時三刻生,屬虎,母老虎啊!”
  蘇小鳳詫驚:“你當真竊得我心思?!”猛抓胸口。
  宋兩利道:“沒幹壞事何懼人知。”
  蘇小鳳喝道:“不准說我母老虎!”
  宋兩利道:“虎命較硬,有何不好?”
  蘇小鳳道:“就是不好,說了嫁不出去!”
  宋兩利呵呵笑著,不再多言,盤算後突又說道:“你只廿二歲,上次怎騙我二十七八歲?只差我五歲,還說差十歲?”
  蘇小鳳乾笑:“說大些,你便服我!”
  宋兩利喝聲:“真是!”不再理她。喃喃又將趙桓、趙楷生辰八字念得:“趙楷和你同歲屬虎,只是你虎頭,他虎尾,趙桓則大兩歲屬鼠,難怪膽小如鼠,至於誰配誰?……”宋兩利搖起卦骨,卡噠卡噠響著,隨即撒落桌面,卦象立現。宋兩利道:“六爻相連,乃用九之卦,乾卦也……”
  蘇小鳳喜道:“乾卦屬陽,陽屬吉卦,好兆頭!”
  宋兩利道:“卦若易卜,人人皆成仙了!再來一次!”將卦骨收起,搖晃之後卜之,竟是六爻皆陰,乃坤卦,蘇小鳳一時詫愕,不知該言。
  宋兩利道:“忽陰忽陽,不是用九即是用六,倒玄得很!”(注:卦象稱爻,陽卦稱陽爻。以“九”字為代表,陰爻以“六”字為代表,一卦共六爻,由下而上排列,若全為陽爻(乾卦),則記為“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其“九”字即為“陽”字,亦可譯成“初陽”、“陽二”、“陽三”……。
  若為陰爻則為“初六”,“六二”、“六三”……,亦可譯成“初陰”、“陰二”、“陰三”……等,然一般仿似“九”,“六”代表陰陽。乾卦多一“用九”爻,坤卦多一“用六”爻,此二卦各有七個爻數,故“用九”,“用六”又是幹、坤雙卦別稱。)宋兩利掐指算去,喃喃念道:“純陽不順,純陰難成,強者恆強,弱者恆弱……若是青龍,白虎局,或許仍有不錯結局,然卻配個玄武,螣蛇局,不妙啊……”
  蘇小鳳急道:“如何不妙?不能匹配?!”
  宋兩利道:“不錯,配到後來五勞七傷,很難過!”
  蘇小鳳道:“怎會?誰難過?”
  宋兩利道:“大家都難過。”
  蘇小鳳道:“準是不准,換一個,再測一次!”
  宋兩利道:“卜卦若能重來即無卦了。”
  蘇小鳳道:“兩個都不適合麼?”
  宋兩利道:“簡單的,你是母老虎,天生克死人,誰沾了你便無好下場,我看你嫁給童貫算了!”
  蘇小鳳斥喝:“胡說八道!”一掌打得宋兩利響頭,宋欸呀跳開,搔頭叫疼,“我說的是實話,怎動手打人?”
  蘇小鳳被逗笑:“誰叫你口不擇言!”
  宋兩利道:“忠言逆耳……”
  蘇小鳳邪笑:“克人便克人,莫要克著自己便行,我原對姓趙的也沒什麼感情,只不過想利用他們得到目的罷了,你給我挑一個較適合的。”
  宋兩利道:“怎敢,要是挑錯了,我會被你克死。”
  蘇小鳳呵呵笑起:“不挑,你會更慘!誰叫你是我親人,克定你了!”
  宋兩利道:“你挑趙楷吧!”
  蘇小鳳道:“他也肖虎,你想陷害我!”
  宋兩利道:“至少他看起來較像男人,何況你也較中意他,豈非各投所好。”
  蘇小鳳道:“那豈非白算命了。”
  宋兩利道:“很多人吃飽撐著沒事幹,算命只不過窮極無聊罷了。”
  蘇小鳳喝地追前,又想揍拳,宋兩利趕忙逃開,蘇小鳳斥道:“敢消遣我!若非為了蘇家的仇,我何需做此莫大犧牲!”宋兩利默然不語,蘇小鳳喝道:“既是趙楷,他將來會當皇上麼?”
  宋兩利道:“這個年頭,誰當皇上誰倒楣,何必強求呢!”
  蘇小鳳喝道:“我想知曉!”
  宋兩利已學乖,再也不肯卜卦計算,道:“你便照你計劃進行,改朝換代之事關係重大,我說的準或不准皆會變成欽犯,準掉頭,你別逼我!”
  蘇小鳳霎時醒悟,若說及趙桓乃真命天子,那豈非斷了趙楷後路,若說及趙楷繼位,依目前局勢豈非造反,茲事體大,她不得不慎重。擺擺手,道:“好吧,暫不逼你這碼事,你計算我和趙楷在一起,能不能扳倒蔡京、童貫等人,替蘇家報仇?”
  宋兩利道:“兩只老虎當然猛得很,足可咬死任何人,放心去吧!”
  蘇小鳳呵呵笑起:“這還差不多!”言下之意已選定目標。
  宋兩利道:“現在可以回去咬人了吧!”
  蘇小鳳喝道:“少口沒遮欄,否則第一個便咬你!”
  宋兩利閃躲一旁,乾聲道:“我是小神童,你也敢咬麼?”蘇小鳳作虎欲撲,宋兩利又自躲閃,不敢多言。
  蘇小鳳這才得意一笑:“給我記著,哪天我當上皇后娘娘,你便要叫我‘虎娘’了!”
  這才揚長而去。
  宋兩利摸摸敲疼腦袋,苦笑道:“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可當真要出家山林,否則亦被她‘玩’死了!”猜不出蘇家乃書香滿庭,怎會生得如此恰勁十足後代。
  他想再卜個卦,然想及母老虎命格忒硬,再也不敢任意卜之,否則窺及太多,恐傷身傷己。
  宋兩利盤坐下來,喝口烈酒,運起“想夢靈訣”通靈大法,準備探測陰陽老怪是否發現。功逼盞茶光景,忽覺陰陽老怪攝功傳來,正喝著“你躲到哪去?”宋兩利趕忙撤功,立即運得“馭氣沖天”將真氣逼往腦門,讓陰陽老怪攝之不著,再過半刻,一切歸於平靜,宋兩利暗喜,老怪終仍找人不著,可再躲個十天半月,隨即潛回秘室中,繼續練得破解秘法。
  蘇小鳳已受指點,自知三王爺趙楷較適合,尤其兩虎合併,威力大增,正是咬死奸臣閹官最佳良機。為多了解趙楷狀況,便往鄆王府行去。
  王府位於東城。雖未及皇宮豪華,亦氣勢不凡。門口兩只銅鑄猛虎重逾千斤,蟠伏欲撲。蘇小鳳但覺一只是她,一只是趙楷,似冥冥注定,頗為匹配。
  蘇小鳳正大光明登門拜訪,暢聲傳去,趙楷驚喜迎來,“探花姑娘可大駕光臨了,沾光沾光!”
  蘇小鳳冷道:“忒也耍嘴皮了!”
  趙楷乾笑:“太過意外罷了,請!”引往“虎嘯堂”招待。
  此虎嘯堂原是趙楷練功起居住處,常人不得進入,今日破例,自是禮遇蘇小鳳。
  方至近處,只見得此堂分為兩落,前頭白石鋪地,左置刀槍劍戟兵器台,右置銅鼎數口,且見火苗竄飛,應是煉藥或精鑄兵器之鼎,復往前行則凸出湖面,其工築三層白樓,入口石柱嘯虎盤伏,栩栩如生,故稱“虎嘯堂”。
  蘇小鳳被安置一樓賞湖亭,置有石桌石椅,且送上香茗甜點,芳香四溢。
  趙楷拱手道:“招待不周,尚請見諒。”
  蘇小鳳甜蜜於心,道:“我又非來此讓你招待的,毋需做作。”還是拿起香茗喝它幾口。
  趙楷粗眉一掀,道:“這是本王心意,怎說做作?……”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素以難纏出名的女探花。
  蘇小鳳道:“毋需做作即是不必客套,我是來問你,對朝中之事了解多少?誰是你的同黨,誰又是你的敵黨!”
  趙楷皺眉:“你倒直接了,需知道朝廷一向皇上主持,我怎敢胡亂批評?且還分敵我之黨?”
  蘇小鳳道:“當然不是要你分的那麼清,我只是說皇上常不務正業,手下群臣胡作非為,你到底看誰不慣?難道三王爺不能說句話,糾正奸臣嗎?”
  趙楷嘆道:“是說過,但似乎無效,久了也不想說了。”
  蘇小鳳道:“說誰?童貫?蔡京?梁師成?”
  趙楷默然不語。
  蘇小鳳冷道:“你不敢說?那和癟三有何兩樣?我都敢扯,你連我都不如!”
  趙楷不甘被比下,冷道:“我是看不慣他們,然父皇當家作主,他聽不進去,有何用處,胡亂鬼扯,徒增困擾,且失風度。”
  蘇小鳳道:“你說我沒風度?”
  趙楷道:“你是女者,又是諫官,東拉西扯,無人會當真,我可不同,只要說上一句,立刻引來聯想,甚至引起鬥爭,我能多言麼?”
  蘇小鳳靈機一閃,暗道:“對了,他是皇子,如若擺明說童貫、蔡京不是,那豈非立即被鬥,甚至被貶,看來皇族風險遠比一般臣子更高啊!”自嘲一笑:“我豈非成了朝廷小丑?”
  趙楷笑而不答。
  蘇小鳳喝道:“你笑什麼?”
  趙楷道:“的確有此傳言。”
  蘇小鳳瞪眼:“至少比你當縮頭烏龜強!”
  趙楷道:“我雖不能正面指責童貫、蔡京這群老臣,但我可以指責父皇,畢竟虎毒不食子,只是我實在摸不清父皇行徑,無法當面逮個正著,自指責不了。”
  蘇小鳳靈機一動:“你在暗示我提供行蹤?”
  趙楷道:“傳言父皇在外召妓,此乃特大過失,不說他幾句,我都聽不下去。”
  蘇小鳳道:“你不怕他惱羞成怒,把你貶為庶人?”
  趙楷道:“若真如此那也是命;除了對父皇下手,我看是治不了那些大臣了。”
  蘇小鳳道:“好吧!我來計算,你來逮人,至於後果且走一步算一步!”
  趙楷拿起茶杯:“敬你!”兩人雙雙暢飲。趙楷又問:“宮中仍有一派勢力,神霄先生林靈素,你覺得他如何?”
  蘇小鳳道:“他?大神棍一個!”
  趙楷道:“你不相信神跡?”
  蘇小鳳想及小神童,道:“並非所有人皆無神通,只是會神通者都不敢亂言,林靈素搞得皇上大築萬歲山,已是禍國殃民,縱有神通,也該把他收拾。”
  趙楷頻頻點頭:“不錯,造萬歲山的確引起民怨,尤其皇上喜歡收集奇石異寶,竟然設立‘應奉局’,江南有個朱勉更以童貫親信自居而大肆搜刮,聽說已引得人民造反,情勢甚亂。”
  蘇小鳳自知方臘乃明教份子,自己表姊卻是明教護教法王,此事仍未詢得清楚,故不便多談,只能呃言真有此事麼?以應對。
  趙楷道:“不僅如此,北方亦有宋江起義,大宋皇朝已被搞得一團糟,不整頓是不行了。”
  蘇小鳳道:“難得你有此心,我看是找對人了,你有何高見?”
  趙楷道:“攘外必需先安內,我得讓父皇了解一切才行!”
  蘇小鳳道:“這可好了,我先回去打探,只要一有機會,立即通知予你,屆時全看你表現了!”
  趙楷道:“希望愈快愈好!”
  蘇小鳳大喜,不再耽擱,喝完這杯香茗,立即告退,趙楷親自送行門口,待人離去,若有所失,嘆道:“看來我喜歡上她了,否則怎卯得起勁對抗父皇?”照他想法,得再成熟些,建立一些親信班底再動手,方不致孤軍奮戰,隨時將落險境。然一切計畫全在此刻完全瓦解,他竟然毫無悔意,此該歸於愛情強大力量麼?
  趙楷道聲:“希望是吧,否則我將一無所有。”大步而去。
  蘇小鳳潛在宮中,不斷注意徽宗趙佶行蹤,誰知趙佶竟然毫無動靜,近日不是前往萬歲山欣賞及指點工築工事,即和米友仁︵米芾之子︶吟詩作畫揮毫,似乎已忘記偷情為何物。
  蘇小鳳直覺不可能,趙佶一向好色,怎能忍得那麼久,縱使魚景紅、劉皇后盯得緊,他亦該另有門路才對,然她總是無跡可尋,心念突地一轉,暗忖:“難道另有秘密通道?”越想越覺有此可能,隨即探向萬歲山,然千山萬水間,何處方是正確地點?蘇小鳳尋一天仍不可得,突地想及宋兩利,呵呵笑起:“這小神童還頂管用!”
  顧不得少登門拜訪諾言,仍小心翼翼摸向神霄寶殿。
  宋兩利又被迫,不得不接見秘室之中。見人即怨聲道:“我的大姑娘,你想害死我不成?”
  蘇小鳳乾笑:“沒辦法,我得找出皇上和李師師幽會地點,否則使不上勁。”當下將和趙楷串通約定說明,“我想你能未卜先知,大概能算出秘密地方吧。”
  宋兩利道:“要是說不知,你便不肯離去了?”
  蘇小鳳笑道:“你很了解阿姨嘛!求求你幫個小忙如何?”
  宋兩利原想告知秘道,但想及對方一向我行我素,說不定來個大公開,對將來收拾陰陽老怪等人頗為不便,心念一轉,道:“萬歲峰下飛瀑裡頭有間石室,皇上大概在那裡尋歡作樂吧!”
  蘇小鳳恍然:“原來在那裡,難怪皇上轉得一陣便失蹤,行了!我走啦,你自個保重,但也不必太過擔心,我一向動作甚為小心!”溜得神祕莫測。
  宋兩利嘆道:“縱使再小心,若陰陽老怪突然想得你我關係,必定穿幫!”
  多想無益,他再次如法炮製,運起通靈大法,搜向陰陽老怪,卻覺對方已暴跳如雷,宋兩利暗道過癮,趕忙斬斷通靈大法,竊喜不斷,躲得近十日仍未被發現,看來自家神通又精進不少了。
  蘇小鳳甚快找至萬歲峰飛瀑石室,此處果然佈置典雅,顯然正幽會良地。有了目標後,決定守株待兔。待等至次日下午,徽宗趙佶果然鮮衣而至,蘇小鳳直覺好戲上場,立即前去通知趙楷前來,兩人雙雙躲入飛瀑右側凸岩,從此斜望,可瞧得半邊情景,足可一窺究竟。
  及至黃昏,太監郝元送來美酒佳肴,趙佶獎賞幾句,郝元恭敬回禮後,立即退出密室。
  不久郝元返回,竟然帶得艷妓李師師潛行而來。
  趙楷突見李師師秀中帶媚,美絕無比,和想像艷妓完全不同,不禁心神一凜,暗嘆果然一代尤物。蘇小鳳瞧他反應,冷聲道來:“你也想召妓麼?”
  趙楷頓覺臉窘,乾聲道:“只是意外罷了!”
  蘇小鳳冷道:“錯不在女人,皇上喜歡大可遴選入宮,如此亂搞就是不對!”
  趙楷不解:“父皇怎不選入宮中?”
  蘇小鳳冷道:“你要讓她被毒死麼?”趙楷頓覺內宮后妃之爭亦甚激烈,李師師看來柔麗,恐擋不了,不禁同情弱者了。
  蘇小鳳冷道:“哪天你當皇上,若此亂搞,我第一個閹了你!”
  趙楷頓覺臉窘,對方威脅甚巨,此話又嫌粗魯,但仔細想來她豈非把自己當丈夫才有如此反應?心中為之一甜。竊瞧蘇小鳳亦麗質天生,健康冶野,宛若巾幗英雄,和李師師炯然不同類型,吸引力卻不相上下,難怪父皇亦對她百般獻情,若能許予自己當夫人,今生無憾。
  李師師已抵石室,郝元拜禮退去,趙楷不敢分心,專注盯梢。蘇小鳳職業毛病又犯,拿起紙筆,當場記錄,趙楷暗道如此認真,他日自己要小心了。
  趙佶對李師師總是愛寵入骨,瞧其纖纖弱姿,竟而扶持不放,且親自伺候美酒。李師師自識大體,不敢勞駕聖上,反把他伺坐龍椅,一杯“薔薇玉露”美酒敬了過去,趙佶喝得心神舒爽不已,直道美酒佳人永世常伴,死而無憾。
  李師師伸手制止:“皇上乃一國之君,怎能言及不祥字語!”
  趙佶哈哈暢笑:“朕說的是實話啊!你是疼朕入了心坎兒啦?好極了!朕喜歡你如此!”張嘴便欲擁吻。
  李師師嬌笑稍閃,避得嘴唇仍被摟著,便由他去了,道:“聖上且應理國事,三天兩日便尋妾身,恐遭眾議,不甚妥啊!”
  趙佶笑道:“國泰民安,天下無事,朕可治理得有條不紊,你大可放心!瞧,我為你帶來何禮物?”伸手往背後畫軸抓去,神妙一笑:“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李師師聞聲詫喜:“白居易的‘琵琶行’真跡寶圖?!”神情為之激動,原以為趙佶只是說說,竟然能找得真跡一了心願麼?
  趙佶神妙再笑:“佳人殷盼,朕豈可讓你失望呢!看吧!就是這幅了,當年蘇軾藏得此幅,誰知他走了之後卻下落不明,朕可花費九牛二虎之力,找那朱勉幫忙,在江南給挖著了,且經米友仁鑑定,保證是真跡無誤!”
  趙佶將畫軸攤了,李師師顧及酒菜染之,登時急叫:“慢著!慢著!”將酒菜移往一角,方讓畫軸攤開,只見得真跡直落而下,洋洋灑灑數百字,寫得勾畫了了,其下三分之一處,則繪得美女懷抱琵琶靦腆奏彈圖。
  李師師瞧得甚是激動,白居易縱非以筆墨、繪畫見長,然那股思古情懷及詩詞意境正自最搗人心之處。畫中那歌妓豈非便是李師師最佳寫照?激動之餘,不禁念道:“果真千呼萬喚始出來!”意解她心怡此畫已久,今日終能見得真跡,已然無憾。
  趙佶欣聲道:“佳人要者,朕自是鞠躬盡瘁,全力達成啊!”
  李師師道:“謝皇上!”
  趙佶道:“你喜歡哪兒?念來聽聽!”
  李師師道:“都喜歡!”終忍不了,抓得字畫立身而讀,“初為‘霓裳’後‘六ㄠ’,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錯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妙啊!寫得比彈的意境更高。”
  趙佶道:“欣賞便行,可別把它比做自個了。”
  李師師道:“不像麼?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閒度。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想及悲涼身世,不禁淚水盈眶。
  趙佶不忍,挽袖拭其淚水,急道:“別看了,朕不該帶它來,快快收起,咱飲酒作樂,忘得此事。”伸手欲收,李師師卻閃開,祈聲道:“讓師師再看幾眼吧!”
  趙佶道:“看看看,但不得悲不得泣,你是朕的愛妃,怎能跟歌女相比擬!”
  李師師道:“我不悲便是!”終至從頭念起,不再墜入比擬悲涼身世之中。
  趙佶瞧她較能自製,安心不少,笑道:“寶畫乃以欣賞居多,怎可胡亂比擬,你收下便是,日後好好品鑑不遲。”
  李師師登時激動:“聖上您欲贈此寶予妾身?!”
  趙佶媚笑:“不贈你贈誰呢?收下收下,朕和你已是一體,毋需分得彼此!”李師師當場下跪叩謝。趙佶大喜,安慰不斷。
  暗處趙楷但覺可惜,白居易真跡未見得便已贈人,實是一大損失。蘇小鳳更是憤憤不平,聽趙佶所言,此物乃挖自蘇家祖宗蘇軾之手,那豈非自家東西。誰知便要流落煙花女之手,她可萬般不願,總得找機會竊取過來。
  李師師瞧得愛不釋手,趙佶卻難忍慾火高張,乘她入迷之際,粘身上去,扣扣摸摸,甚且大膽替她寬衣解帶,李師師或已習慣被幸,並未多大排斥,移移閃閃之際,羅衫已解,雪膚妙體裸現,趙佶更自把持不住,將其按往床邊,準備大亨艷福,李師師為感激贈畫之恩,終收得名畫於一旁,親自為趙佶服務。趙佶極受挑撥,慾火焚身,終翻雲覆雨起來,但見裸女盤綣如蛇,欲男激情似虎,揪揪喘喘極欲揉纏一體,盡情享受情慾之歡。
  一場激情下來,吟欲連連,聽得趙楷、蘇小鳳面紅耳赤。趙楷更顯衝動,差點想出手佔便宜,幸得理智克制一切,得以平安度過,蘇小鳳直叫著可惡!色狼色狼!手中炭筆書寫不斷,仔細瞧來,卻只先前幾行文字,後頭卻畫得趙佶色狼之相,畫筆不斷切向下體私處,敢情想閹了男人,趙楷竊瞄眼,見狀之後,不敢再瞧,摸摸下體,很似乎備受威脅。
  梅開二度之後,趙佶和李師師方自癱軟下來。李師師醒得快,立即穿衣著裙,並收拾殘局。趙佶膩笑道:“師師可永遠是我的人了!朕將找機會接你入宮。”
  李師師道:“一切順其自然吧!”想一生命運乖舛,又怎敢強求呢。趙佶直道必能如願,李師師以酒敬之。
  雙方激情過後,算算時刻業已初更,李師師顧及對方可能另有要事,便提告退,趙佶或有不舍,然梅開二度已筋疲力盡,且身在險處,不便冒險,來日方長,機會仍多,當下摟得美人溫存片刻,方自同意分手。李師師整理發身過後,趙佶換來郝元,李師師拿起名畫,拜謝而去。
  趙佶瞧得美人背影消逝。回味無窮,喃喃說道:“如此佳人,散盡家財亦要博君一笑,永親芳澤啊!”
  正陶醉之際,趙楷已步出密室外頭,拜禮說道:“父皇您所為差矣!”如此偷摸之事,唯有當面逮著方能令對方啞口無言,故趙楷始硬著鴨子上架,現身糾舉。
  趙佶猝聞男聲,嚇得躲縮牆角:“你是誰?!”頓覺自個乃堂堂皇上,此舉未免失格,始又挺胸以對。
  趙楷拱手拜禮:“是孩兒到來。”
  趙佶見其現身,詫道:“楷兒?!”頓覺韻事可能穿幫,喝道:“大膽,誰叫你來此!”
  趙楷冷道:“外頭常言父皇召妓,孩兒原不信,特地前來證明,誰知卻是千真萬確,孩兒無顏以對天下。”
  趙佶惱羞成怒:“胡說八道!你見著什麼?”
  趙楷道:“父皇更不該將白居易墨寶私自贈予妓伶!”
  趙佶更怒:“反了反了!你也敢管至我頭上麼!”
  趙楷道:“孩兒不敢,然傳言可畏!”
  趙佶怒道:“誰敢胡說,我宰了他!”趙楷默然不語,趙佶怒道:“誰叫你來的?”趙楷還是不語,趙佶怒罵幾句,終覺理虧,語氣已軟,冷道:“我不是召妓,李師師的確有過人之處,遲早會將她接回內宮。”
  趙楷道:“父皇早該如此,怎可讓傳言滿天飛?大宋皇朝已動亂不安,父皇理應以國事為重才對。”
  趙佶喝道:“你在教訓爹麼?哪來動亂?胡說八道!”
  趙楷道:“東北宋江起義,南方方臘作亂,遼國未滅,金兵虎視眈眈,父皇難道不知?”
  趙佶道:“怎會不知,只是那些全是芝麻瑣事,任何朝代皆有不良野心份子作亂,再則番邦騷擾,我大宋皇朝根基穩固,又豈會因此慌了手腳,你太嫩了,根本不了解狀況,關心國事並非錯誤,杞人憂天大可不必。”
  趙楷道:“父皇明察,小亂不治,大亂將傷國體啊!”
  趙佶道:“我了解一切,宋江只是一群土匪聚集打家劫舍,人數只不過百來人,隨便派個地方官便能解決,至於方臘只不過藉神棍妖言惑眾,早在兩年前即被我神霄派收拾一切,他能耍何花樣,派得神霄弟子即可解決,根本不必動我禁軍。”
  趙楷道:“傳言方臘已聚農為兵,聲勢浩巨,父皇應防啊!”
  趙佶道:“此事樞密院會注意,童大將軍也非瞎眼,你是太過敏感了!”
  趙楷道:“據報童貫並未戰勝遼軍,當時折損兵馬不在少數……”
  趙佶突地截口:“莫要多言,爹知你和童貫一向兩個路子,他亦調教你大哥武術兵法,當人弟者,應以寬胸為懷,徒增言語惹人厭。”
  趙楷道:“父皇以為孩兒乃為鬥爭大哥而來?”
  趙佶道:“最好別如此,否則爹將秉公處理。”
  趙楷不禁冒火於心,冷道:“孩兒一向光明磊落,亦尊大哥東宮太子,從未想過欲拉他下馬,父皇大可不必如此聯想,孩兒今日前來只想說明外頭的確風風雨雨,不是空穴不來風,父皇難道不想親自求證,而一味聽及逆臣奏言麼?”
  趙佶道:“爹知曉以理,自會求證,你多心了。”
  趙楷但覺父親主見甚堅,看來多說無益,只有另尋他法了,道:“孩兒已明心願,父皇明察;唯對李師師之事,父皇亦該收斂,免得文武百臣,甚至天下百姓指指點點,就此告退。”拜禮後,轉身即去。
  趙佶最忌召妓一事,原想斥責,突又覺理虧,忍了下來,冷道:“你也少聽姦言胡語,爹自知一切;現今國泰民安,光是歲收及緣金即已破記錄,若民生困苦,百姓豈會樂於捐贈?哪有不反之理?”
  趙楷傳話過來:“那是藉神之名,並非長久之計 ”趙佶冷哼:“看來你是不信神了?”趙楷已走遠,未再回話,趙佶更哼:“連爹是神霄長生大帝君轉世,你也不信?鑄萬歲山,建神霄寶殿,動輒億萬銀兩,若非百姓樂捐,怎能完成?九鼎已鑄,江山穩固,靈跡不斷,難道是假的?”
  趙佶念詞不斷,總對兒子未信神跡不滿,終決定來個驗證,喃喃說道:“你說百姓困苦,怨言不斷,我便親自下詔,開放萬歲山,屆時倒要看看百姓是反對或支持,你總該無話可言了吧!”
  想及開放萬歲山必定驚天動地,趙佶心神便來,匆匆收拾,尋往神霄金殿找林靈素協商,也好有個全盤計畫。
  趙楷滿腹委屈行往蓮花池,蘇小鳳尋跡跟上,見人即道:“三王爺,你怎提及神明之事?你不知皇上是神霄長生大帝君轉世下凡?如此扯他後腿,犯了天條,你知是不知?”
  趙楷道:“明明是人,哪是什麼神仙下凡,全是江湖神棍詐騙,父皇糊塗,我怎可跟他胡塗下去!”
  蘇小鳳道:“靈界東西,實在讓人無法捉摸,我原跟你一樣不信邪,但是碰上小神童之後,不得不信了!”
  趙楷冷道:“看你也走火入魔!”
  蘇小鳳道:“什麼魔皆行,就是別碰上,也別扯皇上後腿,否則準慘了!”
  趙楷道:“我可願碰上一次來證明一切!”
  蘇小鳳道:“想證明可以找小神童,但你若堅決不信皇上是天神下凡,王位可能不保!”
  趙楷冷道:“不保待又如何,頂多貶為庶人!”
  蘇小鳳道:“何苦呢,大好前程不顧,你不信也別亂言,官場起碼奉承功夫也該料理!”趙楷再哼,懶得回答。蘇小鳳瞧他個性顯拗,看是一時扭轉不了,且等日後讓小神童轟他幾下再說,此時多說無益。
  已近三更,孤男寡女頗多不便。雙方轉得話題,再扯幾句,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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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虛華獻壽

  趙佶對開放萬歲山興致不斷,直往神霄金寶殿,尋及林靈素商討開山大事,以期轟動。
  林靈素自造得神霄金寶殿後,已起居於此,且以本尊天神自居,未再步出宮廷一步,顯然愈來愈像天神化身,尋常之人豈能見著。就連徽宗前來,其亦盤坐壇前以對,未再做出迎接舉止。
  趙佶已頗為習慣,不以為意,見得林靈素紫袍加身,一副莊嚴,直覺仙氣大作,暗自欣喜,說道:“先生日夜修行,道行加深不少!”
  林靈素目光微閃,道:“托皇上神霄大帝君之福!”
  趙佶笑道:“朕是大帝君,我兒偏不信,實氣惱我了。”
  林靈素道:“皇上勿惱,請來開導便可!”
  趙佶道:“對啊!方才應交予先生處理,看來下次了,不過……朕已想得更佳機會,特來找你洽商。”
  林靈素道:“但說無妨!”
  趙佶道:“朕想開放萬歲山予百姓參觀,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林靈素目光一閃:“行麼?如此隱密之地……”
  趙佶道:“當然只是部份開放,對於九鼎秘地仍需掩藏。”
  林靈素道:“可有用意?”
  趙佶道:“外頭老說民不聊生,朕若開放萬歲山,讓百姓自由參加,若百姓富有,自必熱烈參與,若百姓困苦,將必閒話不斷,朕自可了解一切。”
  林靈素道:“毋庸置疑,必定人山人海,天下少有!”
  趙佶道:“先生已贊成開放?”
  林靈素最想顯示民富國強,神威普照,既然趙佶有此意,自是最佳不過,神霄教派已數月未做法事,藉此散發神光自也應該,道:“仙神皆同意,聖上可安心進行。”
  趙佶道:“正合我意,日期呢?最好快些,更有意義些。”
  林靈素掐指一算:“便十月十日天寧日,聖上以為如何?”
  趙佶道:“朕之生日?!”
  林靈素道:“正是!天寧節原該慶祝,若擴大舉行,必天下無雙,況又是神霄長生大帝君壽誕,天上人間兩相慶!”
  趙佶擊掌道:“妙哉,就此處理!”想及壽誕,別具意義,喜道:“來個不一樣的!”
  林靈素笑道:“一切本尊負責即可!”
  趙佶更喜:“可能的話,祈請天上諸神下凡塵,讓朕那渾兒子瞧個清!”
  林靈素直道沒問題,趙佶大為暢快,隨即建議熱鬧些、鋪張些,林靈素一一應允,趙佶始滿意離去。
  次日。
  消息傳出,天寧日不但為皇上祝壽,且為天上神霄長生大帝君慶壽辰,萬歲山開放聯慶,神霄寶殿置壽場,屆時歌舞競技,千神萬仙齊歡騰。
  聖旨方出,汴京城為之鼎沸,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全繞萬歲山即將開放,那耗盡億萬金,藏盡天下寶藏之神秘仙境,將是何種真面目,皆想一睹為快。
  百姓興趣探詢萬歲山種種,因而鼎沸。皇宮大內卻為祝壽行頭、牲禮而忙得焦頭爛額。
  皇上特令恭製神龜萬斤,金龍萬丈,壽麵壽桃不計其數,鞭炮、火龍千山萬里,且設表演台、祭典台、觀賞台,簡直極盡奢華之能來舉辦此次慶典。
  光是萬斤神龜即讓後宮數千佳麗日夜不得安寧。
  只見得上自皇后,千至宮女太監為張羅供品忙進忙出,眾臣為選貢壽禮四處奔波。
  童貫且想展現軍力,刻意操兵,高俅安排蹴鞠、馬球之賽,拚命使出渾身解數編練,梁師成為挑戲班雜耍跑遍五省百縣,蔡京、王黼盡想巴結皇上,絞盡腦汁想獻異寶奇物,哪還顧得治理天下,一時宮內宮外亂成一團。
  趙楷萬萬未想及,一夜刺激,竟換來如此風光局面,實懊惱萬分,看來父皇中毒已深,難以挽救,一切得靠自己努力了。
  蘇小鳳亦詫然不已,此事若捅了蜂窩,霎時群蜂亂竄,根本無法收拾,她雖建議張邦昌,然而諫言無效,迫得張邦昌亦得加入祝壽行列,否則被裁個欺君之罪可吃不消。
  蘇小鳳至此亦放棄跟監機會,暗道鬧吧!大宋江山能有多少本錢讓你如此鬧耍?且等著瞧好戲。
  宋兩利原是躲著練功,誰知突來此事,心神為之難安。他想既是祭神祝壽,師父林靈素恐又得耍名堂,自個豈能置身事外?
  果然林靈素立即出宮親自前來找人。宋兩利曾受恩惠怎好躲藏,終爬出秘室,會面去了。
  林靈素見得小神童,大為寬心:“你可現身了,若找你不著,為師將麻煩啦!”
  宋兩利道:“弟子乃在躲避陰陽老怪,他已對弟子不懷好意!且想搶寶鏡……”
  林靈素喝道:“他敢!待我如何收拾他!”突又緊張:“寶鏡可有被搶?”
  宋兩利道:“沒有……弟子特地鑄造十數面假的,魚目混珠,真的仍在秘密處。”
  林靈素欣喜:“本該如此,你未讓我失望,皇上已要求天寧日神霄長生大帝君將現身,故得再次使用寶鏡才行。”
  宋兩利道:“這麼久了還玩?弟子怕一用上,陰陽老怪便來搶了。”
  林靈素道:“放心,為師會護著你,他搶不走。”
  宋兩利領首:“弟子照辦便是。”忽又說道:“皇上瘋了不成?萬斤龜,萬丈龍如何能玩?”
  林靈素笑道:“那是為師意思,不如此不足以顯出大宋皇朝富可敵國!”
  宋兩利呃地一聲:“原是師父主意,弟子拭目以待了。”
  林靈素笑道:“神霄派一向無所不能,你且把外宮佈置成像樣壽台後,便到內殿,為師需要你幫忙。”宋兩利應是,林靈素始滿意離去。
  宋兩利但覺還是防著陰陽老怪為妙,便自交代住持靈真道長及洪太極置金龍、壽品於堂上,外頭再置祭桌即可,住持駕輕就熟,洪太極直道弟子熱誠,必定出色。宋兩利這才安心潛入內宮萬歲山區。
  他仍放心不了陰陽老怪,正準備摸往奇陣附近窺探一番,也好證實是否有人。豈知方至陣區外頭,邪笑聲立即閃至,宋兩利暗道不妙,亟欲躲藏,陰陽老怪卻若猛虎撲來:“你躲得可神秘了!”一掌打得宋滾跌七八尺,慌張爬起,趕忙擺出架式,準備搏鬥,然縱使學得破解之法,此刻面對第一老妖,仍自背脊生寒,懼意在心。
  陰陽老怪卻未再攻招,邪目瞪來:“小子你學了妖功,竟然能抗我攝心魔法?是不是鬼域妖人教的!”
  宋兩利冷道:“是又如何!”
  陰陽老怪哈哈邪笑:“她才是最惡妖魔,足可引發你強勁魔性,我樂於支持你加入魔界,成為天下第一大魔神,接我班子!”
  宋兩利道:“屆時便把你幹掉!”
  陰陽老怪道:“歡迎!魔界少了你,必定失色不少!”若非他自認宋兩利仍受控制,此時早除去為妙,又豈容得可怕對手留在世上。
  宋兩利瞧他不出手,疑惑道:“你不殺我了?”
  陰陽老怪喝道:“我何時說過要殺你?栽培都來不及,哪能毀掉你!放心,你會活得很好!”
  宋兩利道:“可是關於寶鏡……”
  陰陽老怪邪笑:“我要解密,直接找鬼域妖人不就得了,難為你啦!”
  宋兩利故意問道:“寶鏡在你手中?”
  陰陽老怪邪笑:“你說呢!”
  宋兩利道:“妙佛禪師搶的是假的。”
  陰陽老怪道:“我知道,一切在我控制之中。”
  宋兩利輕輕一嘆:“好像永遠逃不出你魔掌似的。”
  陰陽老怪哈哈大笑:“所以你不必再逃!好好發揮魔性專長!當值魔界接班人,至於現在,請風光替天神祝壽吧!”說完縱身閃入奇陣。
  宋兩利追問:“五雷尊者王文丑一幹人去了哪裡?”
  陰陽老怪哈哈邪笑:“回地獄養傷去了!”
  宋兩利再次追問地獄在何處,只聞老怪笑聲,不見答案,不禁洩氣,魔界老巢的確隱密,且另有個嗜血公子除是非,實是不易對付。
  宋兩利想著老怪為何放過自己?是身上禁制?抑或當真欲把自己養成大魔神?想來想去,總覺身在萬歲山中,縱使寬廣數十裡,仍是難逃老怪手掌心,難怪他如此放心讓自己自由活動,“看來我乃在他手掌心討生活啊!”自嘲一笑,千頭萬緒,若真如此,那寶鏡一出現,豈非自投羅網?
  宋兩利不禁絞盡腦汁以對抗陰陽老怪。
  他轉得滿山滿谷,想找理想地點。終轉至東天峰處,那裡放鏡樓一座,裡頭擺得無數各式各樣寶鏡,宋兩利靈機一動,這可好了,如若將寶鏡藏於此,任那陰陽老怪神通廣大,恐一時亦取之不著,勉強可撐段時間,如若真的無法可擋,唯有請師父出面收拾了。
  想定後,心情隨即輕鬆,當下趕去幫忙鑄壽龜、造金龍,辦起喜事。
  匆匆月餘已過。
  十月初十天寧壽辰已臨。
  只見得神霄金殿那尊數丈純金神霄長生大帝君已被抬至萬壽峰頂,遠處瞧去,閃閃生光,神光普照。
  神像前置紅花綠葉百萬朵,從峰頂一瀉數百丈,雕著“萬壽無疆”四大字,每字百丈粗,金蓮數萬朵,底色則為紅蓮數十萬朵,四周綴以綠葉松枝數萬株,取其松柏長青。光是四大花字即已耗盡方圓百里花卉,工程龐巨可想而知。
  花字左右再置千丈金龍兩只,左右盤旋整座山峰,雙尾落于峰底瑤花金池,龍身粗若車輪,乃精銅為骨,麵粉為肉雕成,珍貴處在於龍頭、龍鬚、龍爪、龍鱗全是金箔貼粘而成,千丈金龍其鱗片何只成千上萬?據言為鑄此龍,動用百人摘下千間廟宇金箔,日夜趕工而成,金碧輝煌不足以形容其珍貴,此龍只應天上有。
  萬壽峰下置祭台百丈桌,桌上置萬斤紅龜,萬顆壽桃,萬把壽麵,美酒千罐,佳肴無數,足可充八十萬禁軍三日軍糧。
  宋兩利早瞧得眼花撩亂,直道帝王真好,簡直無所不能。
  瑤花金池寬數裡,宛若洞庭湖,湖上置五戲臺,各寬百丈以上,戲臺間以拱橋相連,居中乃皇上寶座,層層堆高如塔,置大小金質龍鳳椅數十張,設計巧奪天工。
  自日出開始,東門已開,數萬百姓蜂擁而入,禁軍早佈置完畢,以瑤花金池為分割前半部為禁區,專供慶典使用,後半邊立即擠滿紅男綠女婦老妻少,幸得瑤池夠大,容得下多數人,有者席地而坐,有者自備席椅,推推擠擠,宛若蟻群聚會,好不熱鬧。
  待日上三竿後,多數人已不得其門而入,只好架樓梯,攀高樓,蔚為奇觀。
  午時正式慶典開始。
  赫見右戲臺百位樂師奏起策、笙、篳、笛、鑼、罄均響,聲傳天際,隆重莊嚴。龍殿乍起,左側戲臺百隊舞龍、舞獅掠蹈搶瑞,氣氛登見熱鬧。
  太監司儀唱得皇上駕至,百官下跪。只見得金鑾玉轎緩緩抬來,徽宗黃龍金袍加身,一副神靈模樣接受祭拜。鑾轎之後則見太后、皇后、太子、貴妃、王爺、帝姬等皇子皇孫一串跟來,或丫鬟扶持,或自行邁步,個個莫不衣錦飾佩,富貴豪華,以顯皇族不俗,就連鄆王趙楷縱百般不願,亦不能免俗。而那魚景紅終混得才人身分,終能正式參加慶典,算是頗有進展。
  忽瞧此大場面,魚景紅登覺皇族真好,能成為其中一員更好,縱使偷偷瞄向高高在祭臺上的林靈素也不差,然仍覺跟著皇上更有出息,尤其近日和劉金媚皇后佯裝和談,卻在設筵之際,多少加點不干不淨東西,劉金媚身子日差,想來日子不多,皇后寶座或可落袋,那才是真正風光開始。
  奏樂中,皇上終於坐定金台龍椅,皇后、貴妃、皇子皇孫按輩分一一拜禮祝壽後各自兩旁坐定。
  劉金媚身為皇后,自坐于趙佶左側,趙桓身為太子,亦坐近側,趙佶刻意安排三皇子趙楷坐在趙桓身旁以便必要時教訓一番,好讓他醒悟。當然此舉亦引起眾人揣測,趙佶卻不動聲色。蔡京原支持趙桓,王黼卻善於奉承,故將目標移往趙楷,群臣皆各自盤算。
  司儀又唱祥獅戲壽,數百隊舞獅一一掠來,各自宣張壽詞壽品,趙佶樂得要那郝元一一收下,祥獅退去,輪得百官獻壽。
  蔡京身為左僕射,地位崇高,便自先來,大禮行過,恭敬奉上壽禮,“臣願此奇幻彩玉能替聖上添福添壽億萬年!”
  寶盒乍開,竟然是只玉麒麟,其身晶白,卻隱帶血紅鱗片,陽光閃照下似血脈流動,栩栩欲活,瞧得趙佶暢聲直叫好。“可有名字?”
  蔡京道:“此乃大理國千年出土寶物,乃一土紳收藏,尚無名字,且請聖上賜名為祥!”
  趙佶叫好,道:“便稱之為‘天運祥麟’,賀我大宋皇朝千萬年不滅!”
  蔡京拱手:“聖上金名,乃吾邦之福!”
  趙佶笑容滿臉,便叫郝元收妥。
  次為右相王黼,他原敬蔡京為師,故能攀得相位,豈知蔡京見其茁壯,有意貶損,竟然將相位撤為太宰,少宰,自己卻仍以僕射自居,王黼則落個少宰職位,雖仍名右相,卻矮了一截,因而雙方交惡,王黼且巴結梁師成為師。共謀對付蔡京,想其七十高齡仍不肯讓位,實是貪戀,王黼自認未及五旬,正是事業顛峰時刻,當以鬥倒蔡京為第一職志,放在尋及壽禮上,早有計畫,當下獻得一口神秘金箱,且得兩名太監扶來方能成禮。
  趙佶好奇:“何者禮物,不能見光麼?”
  王黼虔心道:“不便見光,此物只應皇上有,俗人哪堪一回聞!”
  趙佶道:“倒是神奇了,能說出名字麼?”
  王黼道:“此物稱為‘紫玉仙芝’,乃萬年紫玉上長得一朵九葉仙芝,先聞及味道即能延年益壽,龍馬精神,聖上且停冰封地底冰泉養之才行。”
  趙佶乍喜:“天下真有紫玉仙芝?”從未聽過之下,終忍不了親自開啟金盒,方開一縫隙,果然見得紫色玉石狀若小型山水,一株巴掌大靈芝崁生其間,淡香送來,直讓趙佶如獲至寶!“妙哉妙哉!大宋王朝能長金芝已是群運連年,再長紫芝,簡直紫氣東來,大吉大利啊!”
  眾妃、群臣被說得引頸長盼,想一窺究竟。
  王黼當然得意萬分,已將蔡京禮物給比下去。
  童貫更是好奇,道:“皇上可否讓百姓瞧上幾眼,紫芝獻壽,吉祥無比!”
  趙佶轉問王黼:“稍稍見光可有關係?”
  王黼道:“切莫擺動及曝光過長!”
  趙佶道:“自該注意!”立即喚太監將寶箱搬至龍椅上,隨即小心翼翼打開箱子。
  紫芝乍現,冰晶欲透,瞧得眾妃、皇子、群臣譁然驚叫。
  趙佶突向百姓炫耀:“吾國子民可見著紫芝獻壽,吉祥無比,人宋江山壽比天地啊!”
  百姓遠近不一,且紫芝不大,約略瞧個形狀,然見及群臣詫訝,自是信以為真,登時膜拜禮壽,直喊紫氣東來,祥瑞天運,趙佶大樂,接受歡呼後,趕忙喚向太監蓋上箱子,且即刻移往密窟寶洞,防其受損,並派人看守。
  趙佶直向王黼宣道:“送得好,送得好!”王黼虔敬回禮,蔡京瞧得頗為吃味,然對方禮物的確神奇,不便動言批評。趙楷卻想此芝是否能增強功力,若能,倒可服它一用,只是父皇是否恩賜?幻起盜寶念頭,但一閃即逝。
  由於王黼禮物過於珍貴,童貫所獻八玉馬,,樑師獻的字畫顯寒酸,然兩人權傾一時,倒未對王黼多加排擠。至於于張邦亦以字畫獻禮了事,他只對過度鋪張耿耿於懷,然卻毫無開口機會。
  群臣獻物完畢。司儀便唱吃壽桃壽麵。終輪得宋兩利出場,他仍是道袍裝扮,左手捧桃,右手捧面,莊重行來。趙楷見狀皺眉,敢是蘇小鳳說的小神童,瞧來不過十七八,有何能耐?再瞄蘇小鳳,其官位較低已在末坐,然卻見其銳利眼神投來,大有“不信試試”之態;趙楷冷哼,且得找機會試了。趙桓則冷目瞪來,暗道:“小神棍,有何資格伺候皇上?”此話卻被宋兩利感應搜得,立即回瞄一眼,暗斥:“我替你趙家作牛作馬,你且損我?”暗喝一聲欸唷!腦波攝去,趙桓怎如被攝,登時跟著欸唷喊出。
  突來放砲聲,霎時驚動全場,千萬目光瞧來,趙桓頓知出糗,臉面乍紅,趕忙伸手擊臉!“小蟲叮了……”
  趙佶冷道:“如此小事即慌,將來如何成大器?”
  趙桓認錯:“孩兒知過。”宋兩利暗笑於心,趙佶瞄眼,不再斥責,多少留些顏面予他。
  宋兩利送來壽桃,道:“請皇上慢用,壽桃一口吞之,壽麵一口吸之,長壽年年,長命百歲。”
  趙佶笑道:“是極是極!”拿得壽桃約若半拳大小,一口吞去,壽桃經過特製,入口即化,吃來棗泥甜香,甚是可口,群眾一陣掌聲。
  宋兩利道:“壽麵長約千尺,願聖上長命千歲!”
  趙佶笑道:“真有如許之長?”瞧得一碗不多,盤算長度恐有限。
  宋兩利道:“有吧!此乃皇后娘娘們以粘米、蒟蒻加上數品材質所製,細若絲線,自是夠長。”
  趙佶瞧向劉金媚、喬貴妃、柳才人、魚景紅等人,皆投以信心眼神,趙佶大喜:“那自有了!朕便嘗嘗!”當下張嘴吸去,壽麵入口,潤滑爽齒,倒甚可口,然吸及數丈倒非難事,然若要千尺吸完,恐將嘴酸面斷。吸至一半,趙佶已兩眼昏花,后妃卻叫加油,趙佶有口難言。
  宋兩利見狀道:“可要幫忙?”趙佶祈求眼神送來,宋兩利道:“天靈地靈,長生帝君來助陣!”手捏指訣點去,正中趙倍肚子,不知是功夫抑或法術,趙佶突地龍氣暴脹,猛吸得壽麵如靈蛇竄動,咻地一聲,全數往肚腹吞去。后妃見狀鼓掌連連,趙佶自是答謝不斷。
  宋兩利恭敬禮拜:“祝皇上長命千百年!”虔然退下。蘇小鳳瞧向趙楷暗示神跡,趙楷不信,暗斥神棍耍招,蘇小鳳冷哼:“不信,會倒大楣了!”不再理他。
  祝壽既畢,表演賀慶立即展開,童貫打得頭陣,道:“便讓奴才所訓‘仙女精兵獻祥瑞’賀壽一段!”趙佶叫好,童貫立即面對萬壽峰,擊掌兩下,長聲說道:“始 ”
  話聲方落,忽見左右戲臺各浮起紅繩一條,直往山峰延伸,應是峰頂有人扯動,待紅繩浮高之際,兩位仙女般美女右手抓繩,左手擺仙姿,直若仙女下凡塵飛衝下來,群衫閃掠,當真仙氣十足,瞧得眾臣百姓擊掌直叫好。
  仙女果真健康漂亮,頗有武功在身,凌空飛掠百丈毫不見懼,待欲衝落戲臺,兩人凌空觔鬥三轉,飛落預置砲臺前,手中一翻,多了火種,立即引燃火砲,轟轟兩響,火砲打向空中,隨即炸開,紅燈火焰四射,煞是光彩奪目,群眾再次叫好,趙佶頻頻哂笑,直覺仙女曲線玲瓏,豐滿性感,的確妙哉。
  原來童貫早知趙佶嗜好,不找男兵,卻找得數百宮女以訓練成軍,若要耍特殊技巧者則以緋綠社(雜耍)、繪藝社(戲劇)或外頭賣藝精英充之,所為一切全在討好皇上。
  只見得宮女轟出火砲後,隨又掠身戰鼓前,猛地敲打開來,氣氛一熱之際,忽見得左右湖面各衝出十艘長型龍舟,舟上各二十名妙齡巾幗英雄,十名劃槳,十名舉長槍而立,左軍清一色紅衣鑲銀,右軍玫瑰鑲金,各自分別醒目,相互直衝過來。
  那戰鼓每敲一次,左右女兵即舞長槍一次,喝喝有聲,整齊畫一,頗見氣勢,贏得不少掌聲。
  龍舟衝近拱橋處,戰鼓突然落不停,兩軍交鋒高潮即將展開,群眾一陣揪急,雙方果然鑽近,登見長槍互刺猛砸,叭叭暴響不斷,瞧得眾人叫好連連,童貫但覺得意,月餘訓練,果然成效不差。趙佶更喜,女軍皆有此水準,男軍自更強了。
  雙軍交錯十數招,各自衝前而拉開,戰鼓復拖長,龍舟各自掉頭,準備再次廝殺,雙方再次衝近,眼看便要互擊,猝見拱橋上方暴開紅紙金屑,更有彩頭蘿蔔串著紅繩掛下,童貫大喝:“快替皇上博得好彩頭!”話聲方落,只見女兵個個射出長槍。哪管得中或不中,彩頭紅繩原動了手腳,登時斷去,一顆顆墜落下來,女軍哇哇喝喝接個正著,更有穿中彩頭本身者高舉歡呼,霎又引得一陣掌聲。
  趙佶擊掌直叫好:“果然女勝於男!”趙桓附和,趙楷暗道:“若真一鎗刺中,倒是可用之兵了!”
  然贊賞未竭,女軍卻因彩頭過多且重,一時搖搖晃晃,其中兩船吃力不著,終於翻覆,一聲慘叫,驚動全場,趙佶嘆叫可惜,童貫立即說道:“何惜之有,此乃下一節目,‘鯉魚躍龍門,獨佔鰲頭上!’命令換來:“獻鯉開始!”女軍見狀個個丟下彩頭,翻身落水,霎見美人出浴般好不熱鬧,哪像軍隊在展水功。
  趙佶瞧來不禁想笑,水功倒是免了,但美女落水,衣貼褲緊,凹凸畢現,遠遠即能感受裸女獻肉,著實妙絕。眾臣不禁皺眉揪臉,此幕未免太過香豔,妃女更臉紅心跳。蘇小鳳瞧及趙佶,暗斥可爽到心坎去了!唯那群百姓瘋狂叫好不斷。
  女軍哇哇笑鬧中直往左戲臺遊去,數百美人魚漸漸聚成一堆,終亦看出名堂,原來童貫早早于水置巨鯉一尾,暗中以網套住,女軍這一游來,把網解開,輕易將巨鯉抓著。由於巨鯉重逾人身,得數名女軍共同搏緊,巨鯉自是掙扎,霎見美人使出渾勁,更讓群眾神情激動,最後由數女合力將巨鯉丟向戲臺,巨鯉缺水,動作已弱,數女爬身上台,再將巨鯉舉高,獻向皇上,直道巨鯉獻壽,長命萬歲。群眾一陣掌聲,趙佶更笑不合口,瞇瞇色眼直勾:“好功夫好功夫!有賞,有賞!”女軍道謝連連。
  趙佶道:“讓錦鯉入水吧,如此巨大,應有靈性。”女軍將鯉放入水中,一閃不見。趙佶卻要女軍上岸,而後喚來,一一獎賞金箔一片,女軍叩謝不斷,趙佶卻貪婪裸女清涼快感,直瞅絕妙身材,且有幾位姿色更佳,自找機會幸她們了,眾妃瞧得不是滋味,劉皇后道:“快快下去,莫要著涼了!”眾女軍方始退去。
  趙佶立即嘉許童貫訓練有素,實是難得,童貫直道大宋之福。
  高俅不甘示弱,便奏上來,道:“奴才已備得蹴鞠擊隊。聖上可願參加?”
  趙佶最是喜歡踢毬鞠︵即現代踢毽子︶及玩馬球,以表現自己文武全才,聞言自喜:
  “你果真備了隊?”
  高球道:“一為宮女隊,一為太監隊,皇上可選何隊?”
  趙佶道:“朕自助弱者,選女了!”
  高俅笑道:“妙哉!”立即擊掌,果然見得十數宮女列隊而出,領頭竟是劉金媚侍女劉小玉,瞧得趙佶心花怒放,直道妙哉妙哉!脫得龍袍,立即加入戰區。
  踢毬鞠最吃腳功,宮女全著緊身衣褲,腳穿紅花綠鞋,行來曼妙生姿,別具風味,尤其劉小玉亭立豐滿,趙佶早想染指,只是劉皇后總不放手,只能熬等至今,實是罪過,現在能並肩作戰,可謂老天安排。趙佶直道可得拚命搶第一了,宮女回答一定一定,現場喜氣洋洋。
  高俅則加入太監隊,唯在球場上方能顯得自己不俗,他豈可錯失良機。蘇小鳳暗斥:
  “倒是閹了便更像了。”
  比賽立即展開,各隊十數人,嘻嘻嘩嘩猛追猛踢,別看女者較弱,踢起毬子卻也猛不客氣,太監們原存禮讓,誰知卻狀況連連,被對方連贏數球,高俅喝道:“輸不得,否則將被吃定了!”太監們這才拚勁,原是高俅開了口,若是贏得聖上不高興而怪罪,亦是高俅事了。
  戰況立時拉鋸,各有勝負。
  高俅果然神勇,常見其頭下腳立,以手代腳四處掠竄,一逮機會,長腳一勾,毬子立即命中目標,贏得不少掌聲。
  賽得一刻鐘,宮女隊終因體力和身材而敗陣下來,趙佶直道別洩氣,劉小玉氣喘休休道:“沒法啦,誰叫咱縛了腳,行路皆不穩,還想跑步,吃了大虧啦!”欸呀故意不穩,靠向皇上,趙佶甜蜜扶起:“總不能要朕放了你們大腳,那多難看!”原來宋朝仍流行裹金蓮,審美觀亦為如此,趙佶自是不願愛人粗手粗腳,魚景紅聞得此言冷哼:“小腳有何好處?還不是全靠下身伺候你!”暗罵劉小玉騷貨。她原苦民出身,未得裹腳,當然憤憤不平,已把劉小玉列為收拾目標。
  劉小玉媚笑道:“不放大腳是打不過的了!”
  趙佶道:“苦練即可!待朕找時間訓練你!”
  劉小玉道:“奴婢日夜恭候大駕!”趙佶暗道妙哉。
  兩人眉來眼去中,又被太監隊攻下三球,另一侍女春婉看不過去,毬子猛踢劉小玉臉面。喝叫道:“快救啊!否則別玩了!”她乃喬貴妃侍女,自為宮廷內鬥各事其主,倒和劉小玉頗為對立。劉小玉緊張躲閃,臉面避及,毬子卻掉落頭髮,迫得她窘困不已。
  趙佶不忍,抓下毬子,轉向太監道:“可別以男欺女了!朕命令你們只能用左腳!”太監一陣譁然!左腳怎踢,然趙佶堅持,情勢立即改觀,宮女大肆反攻,趙佶亦展幾手妙招,高俅知道該讓了,宮女隊終反敗為勝,各自歡呼散去。趙佶則暗自相約劉小玉三更人靜時,劉小玉欣喜而退。
  趙佶隨又玩得一場馬球,終未過癮,當下換來童貫:“朕之金弓安在?”
  童貫道:“早已備妥!”換得太監拿出。金弓閃閃,配上金箭,獨一無二。百姓見著嘩聲四起,原是早聞得皇上武功蓋世,具百步穿楊之能,眾人皆半信半疑,看來今日得一睹真假了。
  趙佶更為此功而顯帝王氣概,轉向群臣、百姓:“大宋江山全靠太祖這把射天神弓打下來,朕今日便為諸位表演百步穿楊功夫,也好證明大宋皇族天下無敵!”
  群臣拱手直道皇上神威,百姓立即鼓掌直喚皇上萬歲。原以為皇上只會吃喝玩樂,哪知竟有此藝,一時信心大增,宋朝無敵天下立即上心頭,有人更自相信皇上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
  趙佶高舉雙手,要眾人肅靜,隨即換得童貫準備箭靶,童貫立即指揮手下將箭靶置于萬壽無疆花牌下,趙佶但覺太近,道:“可遠一點?”
  童貫道:“先試身手,再來百步穿楊!”
  趙佶道:“也好。”立即挽弓瞄準,氣勢不凡,群眾凝目以待,猝見趙佶發箭,咻地穿射衝去,果真命中紅心,霎時鼓掌連連。趙桓佩服萬分,趙楷卻道,只三十丈,花個兩三年練習,自能射得準,離百步穿楊仍差甚多。
  童貫自是奉承,趙佶滿意道:“朕有信心百步穿楊!”
  童貫道:“是否需要罩住紅布?”
  趙佶道:“這……”
  童貫道:“聖上從未失手,尤其今日又是神霄長生大帝君壽辰,神跡必定出現?”
  隨又補得一句:“縱使不成,奴才仍會叫人躲開。”趙佶立即信心大增:“好,備紅布,朕來個大神射!”童貫領旨而去。
  所謂大神射,即在遠處置一活人,人頭頂著水果,其前方十丈遠罩得紅布,讓趙佶瞧不著人、果,然後憑紅布一點白心射箭,其困難度甚高。
  群眾乍見百步外站立一名禁軍,頭上頂著紅蘋果,已自譁然,趙佶膽敢如此,簡直武功蓋世。童貫且不滿足,道:“聖上不只百步穿蘋,且要罩紅布,來個驚天一箭,無敵天下!”立即將紅布拉開,成一帳幕,擋去禁軍蹤影,群眾更形激動。
  趙楷詫道:“父皇何時有此本領?!”
  蘇小鳳道:“不可能吧?!”
  趙佶終仍挽起長弓,相準紅布中心一點圓白,喃喃念著神霄長生大帝君顯靈。
  宋兩利卻感受不出神明附身情景,猜不透趙佶如何這般大膽。
  金弓已張滿,趙佶再次確定瞄準白心,金箭突然一放,咻地強勁飛出,群眾心靈跟著飛出,金箭穿透白心,群眾一陣冰涼,帳內傳來叭聲,眾人登覺麻痺,現場一片肅靜,唯有童貫從容說道:“諸位猜猜,聖上是否射中蘋果還是人?”賣個關子又道:“其實不管射中什麼,光是穿透白心已是了不得,不過聖上的確更了不得,因為若射中人,怎未聽及倒地聲?
  請看!”
  兩名護衛立即將紅布掀開,赫見禁軍頭上紅蘋果插著一支金箭,趙佶激動:“果然行!”群臣譁然,百姓更是尖叫,無法想像之技藝唯神仙能達此境界,登見無數人膜拜,直喚聖上萬歲、天神萬歲。林靈素亦感不解,怎混蛋皇上亦有此功?難道當真神明顯靈?宋兩利亦叫怪哉。
  童貫道:“一箭可能僥倖,兩箭才是真功夫!”立即將穿蘋金箭拿下,換得香橙一顆,並圍上紅布。趙佶信心滿滿,猛又挽弓射去,叭地一響,震撼人心。童貫仍賣關子直問射中什麼?隨又打開紅布,香橙已被射穿,禁軍毫髮無傷,群眾更佩服得五體投地,膜拜連連。
  趙佶舉弓接受歡呼,且不斷表示將以此弓捍衛大宋江山千萬年,百姓信心大增。趙楷猶豫父親該有真功夫了?蘇小鳳卻難相信,暗道他若行,怎不親自出征殺遼邦?然親眼所見又難以解釋了!
  趙佶乘機造勢:“今逢神霄長生大帝君及朕壽辰,為體恤臣民,朕特地開放萬歲山供觀賞,有人說大宋皇朝民不聊生,若真如此,犬宋皇朝又怎能造得萬斤龜、萬丈金龍?你們又怎歡歡欣欣在此享受佳節?那全是謠言,有心份子所放消息,欲打擊大宋信心;朕在此宣布,大宋強盛無比,民生富庶,軍力壯巨,足可捍衛江山千百年!”
  群臣、百姓聽得激動萬分,直喝皇上神功蓋世,大宋江山萬歲。趙佶這才滿意接受歡呼,並瞄向趙楷,暗示相信謠言只不過徒增自己困擾罷了。趙楷無言以對,畢竟此情此景不容抹殺。
  趙佶隨又宣布萬歲山立即開放,凡前來者皆可獲小壽龜一只,至於神霄長生大帝君降臨佳時則在晚上,屆時必更熱鬧,百姓又自歡呼不斷。
  趙佶這才風光引領皇族退下,文武百官亦跟進,只留禁軍護守要地。
  萬歲山終於開放,百姓魚貫而入,戲班、雜耍立即開演,廟會迎神熱熱鬧鬧不在話下,更有那萬斤壽龜可領賞。大壽龜乃無數小壽龜堆置而成、足可分送數萬人,直叫百姓笑不合口,國泰民安,豐衣足食情景展現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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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寶鏡之禍

  趙楷對百步穿楊最是感興趣,便往發射點行去,那金箭穿蘋神技,仍擺在桌上供萬民見證。趙楷將金箭抓起,掂掂斤兩,可真材實料假不了,穿透蘋果亦是親眼所見,看來父皇神技在身了。
  蘇小鳳亦行來,瞧及蘋果被射穿,道:“發現假功夫麼?”
  趙楷道:“你怎認為是假?”
  蘇小鳳道:“他若成真,天下豈非沒有強人了!”
  趙楷道:“或許父皇深藏不露。”
  蘇小鳳道:“那龜模樣,我難以相信!”
  趙楷無話可說,自己原是不信,只是證據確鑿,不容他不信。
  蘇小鳳道:“會是神明附體?”
  趙楷斥道:“荒唐!”
  蘇小鳳道:“你卻找不出好理由!”想及神跡,腦筋轉向宋兩利,道聲等等,便自尋往小神童,轉行一陣始發現宋在萬壽峰上,金神像旁倒地打盹,原是過於無聊,若非師父命令坐鎮,他早開溜。
  蘇小鳳立即登上峰頂,喝地大叫:“你偷懶!”宋兩利蹦身跳起,見是麻煩傢伙,道:
  “這麼嚇法,神仙都被你嚇死!”
  蘇小鳳呵呵笑道:“還好是我,要是聖上,你可掉頭了!”
  宋兩利道:“又有啥事?”
  蘇小鳳道:“趙佶玩的百步穿楊花樣,我猜不透,你用通靈大法把真相找出來!”
  宋兩利瞄眼道:“找出來又如何?讓皇上神勇些,豈非天下無敵。”
  蘇小鳳道:“那才罪大惡極,矇騙天下人,不知大宋國情衰弱,隨時有亡國可能!趙楷還有點希望,你去指點他。”
  宋兩利道:“怎麼點,他根本不信神靈,變法戲對他無效!”
  蘇小鳳道:“哪管這麼多,立刻去吧,否則拆你後臺!”
  宋兩利道:“我有啥後臺?”
  蘇小鳳道:“就是你和林靈素狼狽為姦之事。”
  宋兩利冷道:“話別亂說,會遭天譴!”
  蘇小鳳道:“你也相信林靈素有神通?”
  宋兩利道:“我都有了,何況是我師父,神霄派在他手下如此壯大,你懷疑什麼?”
  蘇小鳳道:“你難道不試他一下?就因為他曾救過你,一切便言聽計從了?”
  宋兩利不想多談,道:“走吧!師父若不行那也是他的事,救我恩情卻是事實。”言下之意縱使有任何狀況亦非他所能舉發,蘇小鳳喝聲昏庸,終跟著宋兩利步往峰下。
  趙楷忽見宋兩利,表情怪異,原可當面指責裝神弄鬼,然宋兩利瞧來甚有靈童模樣,那是真實顯現,並非作樣而得。
  宋兩利瞄眼道:“你就是三皇子?長得不好不壞,很交通規則。”
  趙楷皺眉,如此評語,生平首次聽著。
  蘇小鳳斥笑:“他是三王爺,你敢胡亂批評?什麼叫長得很交通規則?”
  宋兩利道:“耳是耳,眼是眼,鼻是鼻,嘴是嘴,如官道整整齊齊,規規則則,是恭維的話。”
  蘇小鳳喝道:“說長得規矩不就得了!”
  宋兩利道:“我的含意乃比那高些。”
  蘇小鳳斥笑:“還不拜見三王爺!”
  宋兩利道:“我今天是第二祭師,代表天界,連皇上都不拜了,三王爺也不能拜。”
  趙楷冷道:“裝神弄鬼!”
  宋兩利道:“年輕人別鐵齒,你的夜路還長,碰到鬼的機會還很多。”
  趙楷冷道:“天下無鬼,全是你們所編出來的!”
  宋兩利道:“是嗎?晚上賜你猛鬼上身,讓你好好享受!”手一翻,立即耍出引鬼符,火化開來,往趙楷頭頂丟去,“你要女鬼還是男鬼?”
  趙楷冷道:“女的!”
  宋兩利道:“行!這裡三日前才跳水自殺一宮女,要喚她上來陪你睡覺!”
  蘇小鳳聽得起寒,急道:“阿利可別亂來!”
  宋兩利道:“我哪亂來,他不願意,鬼豈會上身。”
  趙楷冷道:“儘管來!”
  宋兩利道:“恭喜!”復往水邊拍得幾下,道:“桂香姑娘,姻緣難得,你便跟他去吧。”
  趙楷看笑話,蘇小鳳卻覺冰冷,道:“別玩得過火!”
  宋兩利道:“天知道!”不再說及此事,順手抓起金箭紅蘋,突然張嘴咬去,趙楷臉色頓變,蘇小鳳急道:“皇上留下當見證,你卻一口咬了它?!”
  宋兩利吃得津津有味道:“要蘋果,童貫多的是,隨便把箭穿過去不就得了!”
  蘇小鳳道:“那豈非造假!”
  宋兩利道:“原本即假,你們也不聽聽利箭穿心聲音,若射在蘋果是‘叭’聲,脆脆的。哪是什麼‘嘟’聲,利箭是先射在禁軍背上,他再刺入頭頂,就這麼回事了!”
  說完將蘋果抓下,丟落金箭,揚長而去。對方不信靈界傢伙,他懶得招待。
  蘇小鳳詫異道:“對呀!聲音顯然不對。”
  趙楷道:“縱使聲音不對,但射在禁軍背上豈非一箭穿心?”
  蘇小鳳道:“對呀!阿利這說不過去!”待要找宋兩利解釋,對方卻已溜開,暗斥一聲。只好自行解決,道:“定是那人背上綁了東西。”
  趙楷道:“有此可能。”
  蘇小鳳道:“若真如此,全是童貫玩的把戲了。”
  趙楷冷哼:“閹官作怪,國之恥辱!”立即轉身行去,蘇小鳳道:“你待找童貫算帳?”
  趙楷道:“先把那名禁軍抓出來當證人再說!”
  蘇小鳳道:“應是如此!”隨後跟去。
  然童貫既是作假,怎肯留下線索,趙楷遍尋那名禁軍不著,只好作罷,悻悻說道:“好傢伙!”
  蘇小鳳道:“下回再說啦!”慶典忒也獨特難得,帶著趙楷逛去,若有機會。再逮人不遲。趙楷無計可施只好同意。
  現場熱鬧慶典仍熾,人山人海,神光普照。
  宋兩利仍回到峰頂休息,畢竟晚上絕活不能出錯,得養足精神才行。
  林靈素則對王黼所獻之紫玉仙芝大惑興趣,自己陽萎已久,對付李師師幾乎力不從心,如若能從紫玉仙芝重獲雄風,那可是天大福分。於是趁著諸臣皆亂,皇上仍忙之際,偷偷溜回藏仙洞中,此處乃萬歲峰左脈,早栽有其他靈芝,趙佶深怕仙芝受損,刻意安排藏至此洞。除了禁軍把關,且有小太監郝元親自監守,以防不測。
  林靈素自恃神霄本尊身分,大步前來,只道一句:“本尊欲鑑定仙芝真假!”十名禁軍立即恭敬放行。
  及至內洞,冰涼潮濕處處,更有靈芝香氣送來,林靈素精神大振,邁步而去。行至底部,赫見郝元蹲坐金箱之前,如臨大敵看守紫芝。
  林靈素道:“紫芝可在裡頭?”
  郝元急道:“皇上交代,不准任何人動它。”
  林靈素道:“自不包括本尊在內,請打開,本尊乃鑑定而來!”心想如此多人見著,若私吞鐵定脫不了干係,倒不如先鑑定後再找得藉口弄到手,來得乾脆。
  郝元但聞只是鑑定。方始較為放心,當下拜禮:“那請本尊師父小心了。”終將金箱打開。
  紫玉乍現,紫芝更為迷人。
  林靈素瞧得目光發亮,直道好東西好東西,伸手摸去,冰清玉潔,一股靈丹妙藥湧上心頭。正待蹲身嗅聞之際,猝覺外頭冷笑傳來,怔道不妙,人影閃入,林靈素、郝元眼睛一花,雙雙昏迷倒地。
  來者正是陰陽老怪,他當然為此紫芝垂涎欲滴,原即想而來窺奪,豈知林靈素搶在前頭,幸好武功了得,輕易將守衛放倒,免得失手于林靈素。
  見及紫芝,陰陽老怪貪婪滿臉,道:“傳言紫芝功能脫胎換骨,服下它至少年輕三十歲,正是我想要的!”
  紫芝有九葉,陰陽老怪忍之不住,伸手摘得最小葉片,丟入口中即嚼,縱有清涼口感,然味道卻顯苦澀,那苦並非藥味,而是某種原料之苦。
  陰陽老怪道:“特殊仙品特殊味道,待我催化它!”立即運功催藥,然卻一無反應,陰陽老怪不禁疑惑:“怎毫無見效?”仔細瞧向被摘紫芝,已冒出紫色汁液,伸手沾去,竟然化開,老怪更奇,將汁液置入清泉之中,已暈化開來,老怪詫道:“是紫色顏料?!”再試一次照樣如此,老怪遂將整塊紫玉仙芝搬往陽光處照射,終見得紫汁流動,氣得他嗔喝不已:“這王八,竟以膺貨充數!”本想砸去,忽覺世人太傻,耍它一下又何妨?便將東西歸返原處,轉向林靈素:“好好照顧吧,寶貝難得!”閃身不見。
  原來王黼根本未找得紫芝,卻深諳作假手法,利用紫色汁液日夜養及靈芝,經年累月後終能讓一般靈芝化為紫色。為求壓過蔡京,哪顧得欺君之罪,登時獻為壽禮,且裝得神秘兮兮以增貴氣,趙佶自必慎重收藏。他乃以吉祥為徵,趙佶未必吃了它,縱使服下,王黼自認找機會補上春藥,讓趙佶猛個幾日,必可矇混過關,如意算盤實打得精準無比。
  林靈素怎知朝廷百官作假竟然比他還兇,待醒來之際。大發雷霆喝吼:“誰敢暗算本尊?!”正待找人報仇,卻是空空如也。不禁寒心,對方能輕易放倒自己,那豈非隨時可收拾自己性命。老命實受威脅,趕忙閃退欲躲,然逃了幾步又覺不對,自己若落荒而去,郝元醒來豈非認定自己盜取靈芝?只好回頭尋去,紫芝卻仍在場,弄得他莫名不解,對方並非為紫芝而來,那又為什麼?
  瞧瞧守衛及郝元狀若熟睡,哪是受製狀態,林靈素心念一轉,自求解釋,“說不定是神明顯靈暗示本尊,開個小玩笑吧!”既然不見敵蹤,林靈素自動將事件神化,拿出符紙一一化燃,這才喚醒郝元及守衛,道:“本尊作法,平安沒事!”
  守衛神情迷惘,不明就裡,郝元卻對紫芝關切萬分,立刻探尋,由於被摘者屬小朵紫芝,且未再滲紫水,郝元又非鎮日窺瞧,故只注意大芝形態完好無缺,登時安心下來,道:
  “好險!”趕忙關上金箱以保全。
  林靈素經此事後亦不強求,喃喃說道:“已鑑定完畢的確真品,好好保管!本尊走了。”靈符一化,大步而去。
  郝元暗道本尊鑑定方法未免太過奇特。若再來一次根本吃不消,於是轉請守衛傳話,另派高手前來,以免遭受不測,自己也好脫身此處。
  不久,趙佶終派大內高手駐進守候,郝元終能脫身。
  匆匆夜色已臨,萬歲山人潮更熾,幾乎無人離場,餓了皆以龜點果腹,以期參與天神降臨盛會。
  水池燈火已亮,金龍更蟠長燈,神靈活現,壯觀非常。
  趙佶終再次引著皇族、群臣蒞臨。林靈素站立高峰神壇前,攝魂鈴、桃木劍、靈符等作法器具一應俱全,只待徽宗歸位,立即起乩作法,桃花木劍舞得虎虎生風。
  忽見林靈素耍得靈符飛向空中,數道神火暴閃,平添不少仙氣,立即念得咒語:“天地合我,我合天地,神人赴我,我赴神人,精氣合章,杳杳冥冥,天地清主,聞呼即至,聞召即臨。祭天召請,今年今月今日今時,恭赴壇前,明身見神,還現元靈,速去速來,明彰現東天,奉請神霄長生大帝君,急急如律令!”
  符咒方念畢,靈符亦畫妥數張,落了符膽,林靈素便吸口烈酒往上空吐去,靈符引火隨即追衝上天,轟地一響,火焰大作,林靈素再喝:“去吧!恭請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塵!急急如律令!”
  宋兩利早躲在鐘樓後方,見師父傳得火團秘令過來,他終把寶鏡取出,併發出強光打向空中,隨即再抓出透明皮影圖畫,正是類似趙佶長像之神霄長生大帝君,置于寶鏡前,讓光線穿透皮影映在空中,旦又抽得煙霧往皮影吐去,製造騰雲駕霧效果。
  光線不強,仙影忽隱忽現;漸從東天顯像,瞧得群眾一片譁然,直道帝君顯靈,趙佶領頭祭拜,千萬人直呼神霄長生大帝君萬壽無疆。
  縱使趙楷百般不信,遇著此景亦自茫然,當真世上真有神明?瞧得仙影飛天,萬人朝拜,信心幾乎被摧殘殆盡,不得不閉上眼睛喝道:“是幻象!”然再張開,神明竟然更巨更近,搞得他差點精神錯亂。
  林靈素立即為大宋皇朝祈福,並視神霄長生大帝君萬壽無疆,群臣百姓跟著祈福,有的更為自己、家人許願,現場一片膜拜聲。
  宋兩利已受林靈素交代,得把本尊給弄上天,當下又吐得煙霧沖淡神霄長生大帝君,隨又抓來林靈素神仙圖樣及小神童圖樣,隨在大帝君後頭飛了下來。群眾見狀譁然又起,有人不斷叫著:“林師父顯靈了!小神童亦已現身!”林靈素立即盤坐如神靈,宋兩利卻想笑,都已混了數年,還在玩此把戲?
  耍得幾分鐘,已神威浩蕩,宋兩利正準備收手,待送神回去之際,忽覺陰陽老怪已發現寶鏡閃光,快速衝掠而來,宋兩利大為緊張,趕忙收招,煙霧自吐,法像後移以讓天空神影漸漸淡化。
  林靈素但覺奇怪,明明說妥飛向金身神像頂空方可撤退,怎現在即已閃弱?然既已如此,他亦無奈,立即起身作法,恭送天神而去。
  宋兩利甚是緊張,老怪畢竟逼得甚急,然神像若收得不夠精細,必定被識出真假,他強忍急心,硬將天空神像移拉遠處,待要收光之際,陰陽老怪已不及百丈,其見得宋兩利,霎時哈哈狂笑,疾追過來。
  宋兩利忙叫要糟,趕忙吐得一口濃煙掩去神光,立即收去神像,隨又將寶鏡搶到手,關掉光影,反身往鏡樓衝去。
  陰陽老怪見狀大吼:“小混蛋你還想藏麼?”凌空追掠衝來。
  此聲吼出,震撼全場,群眾詫然,原自陶醉神仙夢幻仙界,竟被拉回現實。
  趙佶為之大怒:“誰敢闖我萬歲山,來人!立即拿下!”
  童貫應是,霎領百名護身高手衝掠而去。
  陰陽老怪為得寶鏡,顧不得掩飾身分,管他鏡樓凸出峰頂,數裡可見,仍強行衝入,砰地暴響,窗毀鏡彈,簡直似毀皇宮。趙佶更吼:“反了反了!抓著斬立決!”
  趙楷、趙桓喝叫亦自衝去。
  宋兩利躲入鏡樓之際,已將寶鏡混合藏妥,猝見老怪衝來,他無處可躲,頓時幻起破解神功,雙掌登時開打,正是破除陰陽訣手法。陰陽老怪不察,強自衝來,復見對方招式而不躲,哈哈狂笑硬迫下來。豈知宋兩利掌勁閃過對方,硬擊其胸口,砰地暴響,陰陽老怪竟被打得四腳朝天,噴落地面。
  宋兩利趁此溜出鏡樓,且將寶鏡砸出許多:“你要,全部給你!”
  陰陽老怪哪知栽得大觔鬥,惱羞成怒:“你何處學得破解招式!”彈跳而起,強攻又來。
  宋兩利喝道:“怎麼,怕了?我天生即會,不必誰教!”見得對方使用閃電魔指,勁道如蛇如電竄來,宋兩利登時滾地閃躲,不是撤退而是往老怪滾去。那閃電魔指較適合中長距離使用,如今被迫近處,發揮空間不大,宋兩利搶得機會,又是一招“水神罩天”斬將過去,打得陰陽老怪肚腹疼痛,彈跳丈餘,差點掉落地面。
  宋兩利大喜:“破解方法的確有效!”
  陰陽老怪連挫兩招,哪敢再託大,哇哇狂叫中己收斂許多,喝道:“看來你已非吳下阿蒙!”已自凝神逼勁,戒備而攻,一招穿天裂地迫來,掌勁渾厚許多。
  宋兩利喝道:“你來穿天裂地,我便水淹泰山!”雙掌輪打,終又化去對方掌勁。
  甚且一掌抽出便欲斬中老怪腰際,老怪已學聰明,不再硬接,猛地左滾,終能避去,喝地再吼,反掌凌空迫來,不再耍花招,而以內力相抗,宋兩利接得一招,欸呀疼叫,連退數步,雙手疼麻不已。
  陰陽老怪彈身而起,邪笑道:“縱使你學得破解爛招,可惜功力不濟,能奈我何!”強步走來,每走一步即劈一掌,打得宋兩利連連後退,已現狼狽。
  宋兩利暗道不妙,對方功力的確深厚,若全以內力相抗,不出多久,必定戰敗受俘,心念一閃,喝道:“我豈會敗你內勁?我早服下真正紫玉仙芝!你看的只是假貨!”猛運起雙勁,正是天罡掌,已現火熱氣流,強勁衝劈過來。
  陰陽老怪正詫對方盜食紫玉仙芝,心頭頗有顧忌,終不敢硬接,改採守勢,宋兩利喝喝劈來,轟得草飛樹搖。剎那間真勁為之一挫,宋兩利暗詫,敢情身上禁制發作,強忍症狀,乘藉擊退老怪之際,翻身衝過對方頂空,連滾帶爬逃去。
  陰陽老怪感應宋兩利想法,登時邪笑:“原來你只是空殼子!”哪顧得躲閃,強勢彈起即追。
  宋兩利連奔十數丈,見大內高手已趕來,喝道:“快射毒針,對方是妖魔!”大內高手原是童貫調教而成,身上藏有毒弩鐵筒,聞聲立即抓出,往老怪身上即射。毒弩甚強且多,一時如網罩來,任陰陽老怪功夫了得,亦且攻勢受阻,只能勉強發掌破弩,打得叭叭落地,或有毒液沾上衣衫,發出滋響,嚇得老怪抓扯丟去,一時怒火攻心,厲道:“童貫你教出好徒弟!”厲掌亂打,群眾詫然,他怎會喊出童貫之名。
  童貫終亦趕來,見得陰陽老怪,愕道:“怎會是師父您老人家?”
  陰陽老怪怒斥:“不是我,誰敢在此發飆!”
  童貫趕忙喝向手下:“住手!全部退去!”大內高手莫名不解,仍依令退開。
  陰陽老怪怒道:“還不把宋兩利抓來!”
  童貫拜禮道:“師父暫且息怒,您這一攪已驚動聖上,若不立即善後,連弟子將受牽連,師父您最好立即避開,讓弟子能下台。”
  陰陽老怪斥道:“你敢教訓我!”
  童貫道:“你藏身於此已久,現在毀去鏡樓,何其重罪,若被發現是師父所為,皇上必定抄遍萬歲山,屆時弟子甚難處理。”
  陰陽老怪靈台乍現光明:“是了,為師衝昏了頭,實是被那小混蛋氣昏!”見追兵將至,猛地一閃林區遁去。
  童貫拜禮後,突又喝喊:“老妖哪裡走!”強追過去。
  後頭趙桓、趙楷趕來,跟著童貫急迫。躲於暗處之陰陽老怪冷哼,總算未被發現,為抓宋兩利,仍自潛探追逐不斷。
  宋兩利則利用萬歲山密道東鑽西躲,終溜至人群堆中,將道袍脫掉,低著頭假裝百姓,混著準備溜出萬歲山。
  人群一多,各有心思腦波,陰陽老怪縱有攝腦之能,一時亦難以尋得目標,已自哇哇怒叫,然卻不肯放棄目標,強行搜索,一場追逐戰仍未結局。
  至於于童貫作模樣,轉得一圈,隨便斬得一名倒楣流浪漢人頭,已引軍回報。
  趙佶迫問何人,童貫回答遼國間諜,趙佶嗔怒揚言滅遼,並下令將歹徒首級掛在東城門,童貫立即交代,並稟奏一切沒事,趙佶始向群眾宣布:“任何叛國亂黨入侵,只有死路一條,現已沒事,繼續活動!”
  群眾一陣歡呼,接神祝壽活動立即展開。
  林靈素自知宋兩利遭受麻煩,然身為祭師主角無法幫忙,唯祈神明保佑。
  夜間活動以放煙火居多,只聞轟聲連連,天空煙火不斷,或見萬里燦爛,或有仙女下凡,更有三星獻壽、萬龍騰雲等特製煙火圖案,瞧得群眾大呼過癮。
  一場祝壽慶典鬧至三更方自散去。
  如此聲勢浩巨,奢靡鋪張,已奪得大宋皇朝有史以來最輝煌記錄。
  宋兩利混在人群中潛逃出宮。時下汴京城已極其危險,他決定棄巢而去,故找得機會,摸向天師西宮後院尋那江南神丐胡天地,且詢得意見便是。
  胡天地早已養傷完畢,他留至此,乃為了觀察京城種種,以便日後再伏擊姦相閹官。
  忽見宋兩利到來,胡天地甚是喜悅,道:“我可去了萬歲山,簡直像個寶窟,昏君耍了妙招,竟然讓百姓信以為真!唯你還算清醒,有救有救!”
  宋兩利嘆道:“真不知那些百姓如此眼花,還以為國泰民安,難道他們一點亦不受國勢影響!”
  胡天地道:“此乃身在福中不知福,飢荒全在兩江等地,隔得甚遠,且京城全是商家居多,全國精品糧食皆聚集於此,他們自無災難之苦,加上姦官刻意粉飾,百姓能看穿者不多,所以皇上一造勢,便全皆以為大宋皇朝天下無敵了。”
  宋兩利道:“人各有命,亦怪不得別人,我只求自保啦,如今陰陽老怪追得緊,我不逃是不行了,前輩子弟眾多,可有容身之處?當然離京城越遠越好!”
  胡天地道:“神霄弟子不也遍布天下?”
  宋兩利道:“不行啦!若沾上他們,老怪必定循線抓人,因為神霄派早被魔界弟子監視,王文丑又失蹤,甚無安全感!”
  胡天地笑道:“你乃活佛轉世,自應多加修行,然後問及自家腦子,何需求人呢!”
  宋兩利道:“前輩也認為我是綠龜法王轉世?”
  胡天地道:“別再自欺欺人,你額上標記便是證明,且多次活佛顯形也是證明,只不過你原無大志,只求安穩溫飽,落得小癟三模樣!多給自己信心,既是活佛轉世,已是前生注定,你今生本就不俗,認真練得通靈大法,恢復綠龜法王身分,天下蒼生需要你來普渡!”
  宋兩利摸摸額頭龜紋:“我當真注定此命麼?”
  胡天地道:“不必懷疑,把通靈大法修得,一切自能明白!”
  宋兩利自有感覺,然掙扎著乃是一步踏入恐將一世沒完沒了,代價付出太大。
  胡天地窺其意思,道:“你躲不掉了,我能看出來,陰陽老怪也能發現,所以他故意收你為徒,傳你假功夫,目的便想慢慢磨盡你先天通靈之能,而後消滅綠龜法王元神,屆時他將把你收拾!”
  宋兩利道:“不必等到將來,他現在便在追殺我了。”
  胡天地道:“所以說你躲不掉,唯有對抗老怪,才能解救蒼生。”
  宋兩利道:“自保皆難,何來解救蒼生?我無此偉大!”
  胡天地笑道:“有!你有佛性,見及孤苦便想幫助,便是解救,你耗在京城不也隱含阻止老怪之意?”
  宋兩利嘆道:“可是現在已阻止不了了……”
  胡天地道:“盡人事以待天命吧!”
  宋兩利道:“我待如何練得通靈大法?”
  胡天地呵呵笑起:“那是靈界事,怎問起我這肉體凡胎?通靈之能幾乎與生俱來,有的作法後方能通靈,有的只通鬼界,像綠龜法王等能窺三界,知過去未來,恐怕你只有親自修行,或到靈界問他去了。也就是你師父即你本身,應自行修行,一般通靈大法也只是藉外物修練,較難登峰造極。”
  宋兩利乾笑:“我師父大概是老酒鬼了,喝了它便能窺一二,可是我莫要變得酒鬼才好。”
  胡天地道:“醉八仙亦是仙,你且邊線邊尋正確方法,我這外行人幫忙不了,至於地頭嘛……你可到江南,我且安排分舵主招待你便是。”
  宋兩利道:“自是謝過前輩。”
  胡天地道:“仍希望你早日學得通靈大法,恢復綠龜法王功力,如此將可對付妖僧極樂聖王及魔神陰陽老怪。”
  宋兩利忽而想及夜驚容,分開已數月之久,她還好麼?希望有緣再見。
  胡天地盤算後,道:“你且到蘇州找丐幫分舵主蘇暢,將會安排你住處。”
  宋兩利道:“又是姓蘇?看是此輩子和蘇家脫不了干係了?”
  胡天地笑道:“他為人不錯,適合助你打通任督二脈!”
  宋兩利無處可去,便自接受安排。
  為忌於陰陽老怪威脅,在丐幫弟子帶領下,宋兩利連夜出城,直往蘇州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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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冊 通靈大法

第 一 章 靈神無界

  宋兩利潛逃七日終抵蘇州古城。
  縱使初冬,蘇州城仍是車水馬龍,人潮如織,繁華依舊。
  宋兩利匆匆瞧來,總覺末見飢荒窮困景象,一股國泰民安感受盡現無遺,但想及胡天地所言,富者恆富,窮者仍窮,只是地頭不同罷了。自己乃藏身修行而來,胡天地總不會介紹至連三餐皆得乞求米食地步吧。
  丐幫弟子將宋兩利帶往一頗具規模之南北雜貨商家“興發鋪”。商號雖俗,卻生意興隆。宋兩利不禁忖道:“丐幫雖外表乞食,然私下仍經營生意,果真頗有商業腦筋,自己藏身於此,可吃穿不用愁了。”
  穿入後院,顯得清淨不少。丐幫弟子帶往一木造雅房,裡頭傳來算盤撥動聲,丐幫弟子稟報,突然女者回話:“小神童已到?!”頗為喜悅:“快讓他進來!”
  宋兩利詫道:“蘇暢是女的?!胡前輩怎未提及?!”嫩臉稍紅,自覺投靠女人頗不習慣。
  大門敞開,裡頭櫥櫃四壁,居中置一大書桌,帳冊堆如小山,一位三十上下,頗見風韻女子迎笑招手。瞧其模樣直若精明少奶奶,怎像得丐幫頭子?
  宋兩利乾笑拜禮:“你便是丐幫蘇州分舵主?……”
  蘇暢笑道:“是啊!怎地乞丐便要穿破衣?胡幫主大概未說清,我是丐幫大帳房,兼作點小生意,既是作生意,怎可穿得破舊,客人自給嚇跑,我還算體面吧?”
  宋兩利道:“簡直像大老板!”
  蘇暢笑道:“人家說我精明得緊,我倒要好好改進,裝得溫柔些,但抓帳怎能不精呢,所以便掙扎了,不過還好,一切仍算順利!坐吧!還剩西城三十包粗鹽未結,馬上便好!”
  立即撥動算盤,算些斤兩數字。
  宋兩利道:“你也賣鹽?可和官家搶生意了?”
  蘇暢笑道:“這年頭不搶怎能活,何況官家更貪得兇,像粗鹽一斤原是三個子兒,誰知縣官一個不高興,立即漲到十個子兒,內陸還賣到一兩銀,天啊!簡直搶錢,至於我們公道信用,不隨便漲,算是解救貧苦同胞哩!”
  宋兩利想想也對,官家已無倫理,各自為政,尤其貪得兇,難怪黑市流行。
  蘇暢叭地一響,算盤又自撥錯,不禁抱怨:“都已算得三次,怎仍算錯,真是!三十包,每包二十斤共六百斤,每斤批價兩錢三分五,再減回扣每包兩分一,到底是多少?”
  宋兩利突地說道:“一千四百三錢七分。”
  蘇暢正撥得此數,詫道:“你怎知?!你能默算?!”
  宋兩利道:“不知道,只是聽那些數字,總覺是那些錢,便說出來,不知正不正確?”
  他乃感應而言,試探性質居多。
  蘇暢乍喜:“你簡直天才!太厲害了!我得好好召待你!”毛筆趕忙寫下數字,終鬆口氣,立身而起,快步行來,道:“聽說你喜歡喝酒,待我請你幾壇!”走向左側門,開啟厚重大門,便要宋兩利跟去。
  行約十餘丈又是一門,蘇暢開啟,竟然是一酒窖,滿牆成堆,紅條無數,酒香四溢。
  宋兩利道:“酒也賣了,那茶也該賣了,官家禁品全賣了。”
  蘇暢道:“服務百姓,多少犧牲點!”引得宋兩利坐于左角品酒桌,隨即問道:“你喜何酒?烈的、淡的、酸的、甜的、嗆的、溫的、年代久的、抑或剛出爐的?”
  宋兩利道:“我只在想……想練功時喝酒……”對於通靈始要喝酒一事不便說出,“所以對酒並不精……”
  蘇暢笑道:“慢慢便精了!或要女兒紅、黃山花釀、薔薇露、思春堂、雪醅、真珠泉、揚州瓊花露……應有盡有,我看便這揚州瓊花露了,其實揚州和蘇州頂近,酒名也都混了,算是南方酒了,喝它幾口聊表敬意。”
  蘇暢抓得一壇,開封去泥,酒香四溢,宋兩利接過手品它一口,但覺清新若甘泉,瓊花熏香,果真佳釀,然他常喝烈酒,對此香釀反而不夠味,灌得一壇,倒把蘇暢嚇著:“原來你是喝烈酒的?那看是燒刀子管用了。”準備換酒。
  宋兩利乾笑:“不必了,我乃練功時始喝酒!”有了醉意,腦門浮現不少感應:蘇暢原是豪門女子,只不過家道中落,淪為江湖人,終被胡天地收養。原是義女關係;腦門一閃,竟是茅山派弟子正在練習通靈大法,此人並非掌門方虛默,而是年輕怪鬍子,他瞪得眼睛正待說話,宋兩利已把腦波斷去,道:“茅山派也在蘇州麼?”
  蘇暢道:“附近金壇縣,你跟他們有瓜葛?”
  宋兩利道:“當年迎仙台論道,那矮冬瓜方虛默跩得緊,結果被我師父耍了,看是懷恨在心,見了面總不悅。”
  蘇暢道:“那便避開為妙!放心,只要在蘇州,無人敢動你。你可以好好練功!”
  宋兩利道:“你已知我來意?”
  蘇暢笑道:“丐幫消息最為靈通,幫主早飛鴿傳書,說你專為修行通靈大法,要供應美酒三千,我可為你準備了,這些夠麼?”
  宋兩利乾笑:“原是如此,難怪胡幫主說此處最適合我了。”
  蘇暢道:“你可在後院練功,其他我來負責,至於美酒隨時可取,方便多多!”
  宋兩利道謝連連。
  蘇暢目光閃亮,道:“聽說你讓神霄派日進鬥金,是用啥法門?”對於賺錢術,她興趣無比。
  宋兩利道:“替他們消災除噩,緣金自來!”
  蘇暢道:“全是無本生意。”
  宋兩利道:“我已下令不收緣金,因為全被皇上、貪官污了,實劃不來。”
  蘇暢道:“如此也好,神霄各處分殿早變了質,你算仍有良心,旅途勞累,你早點休息,若有需要隨時通知我!呵呵,我可未結婚,稱我大姊如何?”
  宋兩利見她直爽便同意,畢竟大姊相稱較無拘束。
  蘇暢滿意一笑,方引得宋兩利穿過迴廊,已抵一處松林隱密宅院,宋兩利但覺不錯,終安定下來,蘇暢介紹幾句,隨即離去,讓他早做休息。
  宋兩利難得毫無負擔,特伸懶腰,暗道:“希望生活將有所轉變!”終倒床睡去。
  睡夢中不斷浮現綠龜法王淺笑影子,直通另一境界已始,可喜可賀。
  此後三天,宋兩利皆做得此夢,心知法王有所指點,然認真問去,法王又失蹤影,宋兩利苦思悟去,該是自己便是法王化身,只是自個分得太清楚,以致致于一為二,肉體與靈性無法結合,先天後天失調,乃落得如此半桶水地步。且把先天為本尊,後天為分身,然後全力修行將本尊分身融而為一,方能登靈界高峰!
  既然無法擺脫靈界命運,宋兩利終決定刻苦修行,而最佳明師既在先天法王身上,又何需舍明師求他人?何況蓮花師太所授之道家秘寶“化神賦”具異曲同工之妙,想來已是足夠。
  於是宋兩利以先天通靈為主,以化神賦為輔,藉著烈酒,開始日夜修行。
  那化神賦博大精深,尤其“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乃道家修仙奧妙口訣,宋兩利得以悟出“馭氣沖天”法門,將真氣衝往腦門,終若抽掉筋骨般輕飄飄,功力自來,至於通靈法門,則當年被夜無群囚在鱷魚洞中時,綠龜法王曾現身,說了一句:“佛眼無界,忘形忘我,是囚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界!”宋兩利似懂非懂,悟得結果,自創“閃心功”,以跳出心靈意念,回歸無相無我境界,終亦漸漸再窺其靈界奧妙。
  如此修行得幾日夜,通靈大法漸漸加強,原欲喝得夠多烈酒才能感應,時下漸漸減少,如若哪天不再喝酒即能感應,那將大功告成。
  宋兩利暗道妙哉!若真如此,隨時窺得他人秘密,不挺過癮?故加倍修行不斷。
  修行期間或見蘇暢進來,登時抓著她問在想啥?今天做過何事?蘇暢怎知做過之事全被料中,直若裸身被竊,嚇得支支吾吾直道太恐怖,“你還是人麼?連我去會情郎你都知曉?!請勿窺我世界行麼?”
  宋兩利笑道:“只是訓練,此處除了你,找不到他人可配合了。”
  蘇暢苦嘆道:“你一直攝著我,叫我如何敢做情人夢,就連思春都不敢,人生還有啥意義?你難道要娶我麼?”
  宋兩利為之幹窘:“大姊言重了。”
  蘇暢抓緊衣衫,道:“你真有窺人心思能力,也請窺得別人,我雖像老闆娘、少奶奶,可三十未到,小姑獨處,請讓我有思春權益,否則我乾脆出家算了。”
  宋兩利乾笑:“我儘量避開便是。”
  蘇暢道:“還要‘儘量’?每個女人若知你有此感應之能,恐非得殺死你不可!”
  宋兩利道:“所以還得請大姊保密。”
  蘇暢嘆道:“算啦!算我自找麻煩,今後可不能胡思亂想,否則實在恐怖,卻不知世上有多少這種人,想來便叫我頭皮發麻!”
  宋兩利道:“寺廟那些神佛皆能通靈,你怎不怕?”
  蘇暢道:“至少他們在天庭、在冥界,瞧來也是法相,哪活生生站在眼前,如若三太子站在這裡照樣嚇死人!”
  宋兩利道:“我練會了便躲起來,不嚇你們!”
  蘇暢道:“你們靈界之人,實在叫人發毛!我看我現在便要躲!”說著便想開溜。
  宋兩利道:“既能通靈,躲亦無用。”
  蘇暢慌急道:“那該如何?”
  宋兩利不願她負擔過重,忽生一計:“待我畫一點靈符予你,便可避開!”
  蘇暢道:“快畫快畫!”
  宋兩利抓來硃砂筆畫得符咒,蘇暢立即放在胸口,問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宋兩利故意幾次猜不著,蘇暢終能安心:“這還差不多,心思被窺,多恐怖!”得好好照顧靈符為要事。
  蘇暢道:“這靈符可以對抗所有通靈者?”
  宋兩利道:“正是。”
  蘇暢道:“謝啦!人生意義多了。”
  宋兩利道:“那安心去吧!我找貓狗溝通去?”
  蘇暢呵呵笑道:“怎淪落成貓輩狗輩?你可找陰界的靈魂啊!他們最喜歡讓活人知心事了。”
  宋兩利道:“我試試。”
  蘇暢道:“你既能窺得人心,那好辦事,將來有人偷東西、撒謊,全可找你啦!”
  宋兩利道:“那也得有空再說。”
  蘇暢盤算道:“或許這是個獨門行業!”開始計畫如何經營。
  宋兩利苦在心頭,道:“然後被追殺!”
  蘇暢終想及若因此識破太多人,幹壞事者豈非欲殺人滅口,當下乾笑:“看來得從長計議!”終找藉口離去。
  宋兩利暗忖:“找孤魂野鬼亦不差……”想及天寧日於湖邊送得三皇子趙楷一位女鬼,不知狀況如何?便自運起通靈大法攝去,終感應出趙楷頭上亦綁符帶,早被嚇得數度難眠,一副失魂落魄模樣,還是蘇小鳳替他張羅符帶,蘇小鳳卻因找不著自己而大發嘮叨。然那趙楷受此驚嚇仍不信邪,實是難纏,便由他去了。
  通靈攝心之際,忽覺前街傳來茅山派那年輕長鬍子怪異傢伙,他亦以攝心術反搜過來,由於過近,他已發覺,且發出邪笑。
  宋兩利暗道不好,立即收拾,感應頓失。直覺這也不對,每一通靈便可能被截著,真正高手應和極樂聖王或綠龜法王一樣,隨時無跡可尋才對,亦即能收發自如,看來自己靠酒發功卻不能閃不能收,修行路子仍長,得苦練才行。
  他盤坐下來,反芻法王所傳“佛眼無界,忘形忘我,自登無上虛空界”等偈語。然方禪坐不到半刻鐘,外頭忽聞及蘇暢吆喝聲,宋兩利目光一閃:“怪傢伙找來了?!”哪顧得再坐禪,立即潛身而去。
  此分舵乃呈品字型,一為南北貨,一為菜酒鋪,另一處則為藥舖兼賣香料、鹽蠜等物,其各自盤據三條街,後頭則為數落宅院相連,宋兩利起居即在酒鋪附近,吆喝聲則傳自藥舖,得掠過數迴廊方抵。
  宋兩利從窗縫中瞧去,果然見得蘇暢正和一名道士裝扮年輕人針鋒相對。此人瞧來二十四五,身材中等,兩眼牛樣般猛勁,平頭鬆散,兩太陽穴指粗青筋浮起,隨著血液呼吸浮動,原像個橫練傢伙,他卻留得一排粗黑短胡,裝得甚有學問模樣,顯得極不協調。
  只聽得那人喝道:“我茅山少掌門劉通只想找宋兩利較量,和丐幫無關,叫他出來,大家和和氣氣,你若硬擋,恐有干戈之爭!”
  蘇暢笑道:“撒野撒到丐幫來了?也不掂掂自己斤兩,姑娘我說沒人便沒人,你請回吧,否則爬出去的一定是你不是我!”
  劉通不聽,轉向內廳喝道:“宋兩利給我出來,別躲得像龜孫,丟人現眼!”
  宋兩利懶得理他,卻感覺出對方武功不弱,不知蘇暢是否擋得了?
  劉通喝人不著,太陽穴為之閃動:“既然如此,莫怪我出招了!”奇幻掌法突地開打,直往蘇暢臉面打去。瞧他二五不到,火候竟然頗強,影未至,勁已逼,妖風乍起。
  蘇暢豈是省油燈,手中金算盤耍將開來,正是成名功夫“神算九千手”,只見得敵方巨掌劈至,她以算盤封掌,叭地脆響,互擊一招,劉通卻因算盤子滑,順勢往右側溜去。劉通欸呀急叫,蘇暢反腳一掃,劉通連滾數圈方自穩住,臉面不禁泛紅。
  蘇暢笑道:“你不是我敵手,滾吧!”何況背後仍有十數丐幫弟子,對方根本毫無勝算。
  劉通一招落敗怎肯服輸,喝道:“耍詐不成事!”猝地抽出斬魂劍,乃類似桃花木劍,一招“收妖降鬼”刺得滿天劍影,罩住數尺方圓。
  蘇暢不想拖延,猛將算盤甩去,立刻裂成兩半,無數金珠彈射而出,似若流星亂撞,或擊其劍身,叮叮咚咚暴響不斷,或擊其軀體咻咻利刀亂割,劉通欸呀悶叫,胸口、腰際、大腿連吃數記,迫得他彈跳而逃,招式頓亂。
  蘇暢伸手一吸,金珠全數飛回串入盤中,雙手一閉,兩半算盤恢復原狀,一手純熟算盤功夫已讓宋兩利佩服不已,難怪能當上丐幫分舵主。
  蘇暢道:“滾吧!再下去只有自取其辱!”
  劉通連遭霜擊,臉色難看,登時惱怒:“投機取巧,別怪我使看家本領了!”猝地摸向胸口,抓出茅山幻術專用迷魂彈,猛地砸向蘇暢,轟然炸開,白煙四起,蘇暢怔道不妙,劉通趁此衝入白湮,利用煙霧隱身,劍招盡吐,殺得蘇暢欸呀驚叫,急欲退開,卻摸不著方向。十餘丐幫弟子見狀抓棍即攻。劉通不退,又砸出數顆煙彈,轟得十丈方圓全是煙霧,十餘丐幫弟子全被罩住,準頭一失,頗有傷及自家人之態,欸呃連連。
  蘇暢急道:“別往煙霧擠,快退!”又呃一聲,顯然吃虧。
  宋兩利見狀那還得了,趕忙撲身衝入,他方飲得烈酒,腦門感應甚是靈敏,一個閃念已發現劉通位置,顧不得能否傷人,一掌“烈火純青”開打過去,用的正是胡天地所傳“天罡掌”,勁道吐處,砰然巨響,劉通欸呃撞起,跌出外頭,倒坐地面,左脅已印出燒焦掌印,疼得吹氣直抖衣衫。
  宋兩利一招得逞,終悟出通靈大法可在混水摸魚中撈得好處,將來可得好好利用。
  為免暴露身分,立即跳藏內院,伺機而出。
  蘇暢及十餘名丐幫弟子終衝出煙霧,每人身上多少皆有傷痕,卻相互瞧望,想知道方才是誰出手,忘了立即搶攻。
  劉通喝罵傳來:“卑鄙手段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呃啊好疼!”抓出金創藥抹向傷口。
  蘇暢見狀:“天罡火掌?!是幫主回來了?!”
  十餘弟子東張西望。宋兩利暗自叫好,突來一掌竟然冒火勁,功力顯然不差。
  劉通猝聞胡天地,慌張四瞧,仍不甘心喝道:“一幫之主如此見不得人麼?膽敢出來一決雌雄!”嘴巴雖硬卻四處戒備,不敢再攻。
  蘇暢冷斥:“收拾你豈用得本幫主!”已被捉耍一次,不再客氣,算盤一抖,百顆金珠飛射搶至,用的便是“萬星穿月”絕招。金珠貫足真勁,顆顆有若利箭,任那劉通練有鐵布衫之類橫功,受此痛擊下,勉強擋得十數顆,卻擋不了數十顆,霎見嘟嘟之聲不絕於耳,滿臉滿身已被擊中,疼得他噴滾撞逃十數丈,叫如喪家之犬。
  蘇暢猛吸金珠回來,大喝:“還不走麼!”金珠欲打,劉通嗤呃爬起,搶身便逃。
  蘇暢斥道:“三腳貓功夫也敢前來丐幫撒野!”
  十數丐幫弟子亦有同感,青竹杖打得甚響。宋兩利暗道妙哉,丐幫弟子的確靠得住。
  然劉通逃不及三十丈,忽見黃影一閃,飛落街道,對著蘇暢即喊:“丐幫又如何?且讓我方虛默較量較量!”
  宋兩利聞言詫道:“茅山老道親自出馬了?!”敢情針對自己而來,事態頗為不妙,本想開溜,但蘇暢挺得住麼?且觀察一陣再說。
  蘇暢見得五短身材,一臉高傲傢伙,正是茅山掌門方虛默,心神不禁暗詫,對方當真會通靈之能?竟然找到此處?想及通靈事,摸摸胸口,靈符仍在,稍稍安心,冷道:“丐幫和茅山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掌門請回吧!”
  方虛默傲岸而立:“將我徒傷得如此,還說沒事?”
  劉通找得靠山,立即回奔,忍著滿臉紅丸,道:“師父收拾他們,茅山派豈能受得侮辱!”
  方虛默冷道:“住嘴,站在一旁,為師臉面已被你丟盡,竟然會被人傷得如此!”
  劉通道:“是胡幫主出手偷襲,弟子擋不住。”
  方虛默詫道:“胡天地?!”猛地轉看四周,如若是他,自己萬萬不是敵手,然豈可就此認輸,冷道:“既然胡幫主在場那好說話,我來此只想找宋兩利切磋靈法武學,事成之後自將人送回,各不傷和氣!”無人回應。
  宋兩利暗忖,對方果然為己而來,且全為通靈之術,得好好應付為是。
  方虛默再喚一聲仍未見回話,不禁疑惑難道有假?暗道:“且運起攝心靈法探探對方!”立即暗運茅山法術,臉面逼得泛紅,直往蘇暢搜去,蘇暢頓覺腦門沉睡,登時大駭,難道靈符失效?!
  宋兩利馬上感應過來,說道:“那是攝心魔法,可用功力抵抗,和通靈大法不同。”
  蘇暢聞言立即運功抵擋,終於轉好許多。
  方虛默卻因宋兩利使出通靈神通,亦感應過來,登時冷笑:“宋兩利你果然在此,快快出來吧!你我印證是神霄派還是茅山派靈法高強!”
  宋兩利不作聲,且等待機會開溜。
  方虛默喊人不著,暗道莫非胡天地撐腰?攝及蘇暢無效,立即轉攝丐幫弟子,對方功力較弱立即受攝。方虛默方知一切,冷道:“原來你也不知是否胡幫主到來?我看偷襲者便是宋兩利了!”心下已有盤算,轉向蘇暢:“若憑你實力,恐無法阻止我拿人,倘請蘇姑娘讓開,免傷和氣。”
  蘇暢冷道:“在丐幫地盤撒野就是不成!”
  方虛默冷道:“那便試試了!”右手一抖,仍是茅山絕學“奇幻掌”然卻暴快數倍于劉通,幻得滿天掌影。直撲蘇暢及十數名弟子。
  蘇暢但覺遍體生寒,掌勁實亦強勁,登時再打算盤金珠,直往所有掌影射去。霎見掌來千變萬化,珠去亂箭齊射,叮叮叭叭互有往來,直若蝴蝶戲蜂群,偌大方圓竄竄跳跳,煞是熱鬧。
  茅山武學雖非臻絕頂之列,卻也具一流架式,方虛默又是掌門,手底下火候自不在話下。然蘇暢已是分舵主之尊,功夫自高,加上十餘丐幫弟子助陣,方虛默亦佔不了便宜。纏斗數招之後,方虛默始終攻之不下,終忍不住喝道:“茅山派厲害的是幻術!”
  顧不得是否以幻術取勝,有勝之不武之態,他猛地展開幻影身法。忽見靈符亂打,製造假象,隨又施展攝心邪功,雙管齊下之際,丐幫弟子陣勢已亂,方虛默猝地衝進敵陣,砰砰數掌打得三名弟子悶呃倒地。
  蘇暢見狀大驚:“你敢下重手?!”兩手空算盤便欲當成菜刀切下。
  方虛默攝心魔功迫來,直喝切左邊,蘇暢一時未能運功抵擋,終往左偏,方虛默趁此一掌擊中蘇暢左脅,疼得她連退數步,怒喝:“卑鄙!矮鬼可惡!”
  方虛點一生最恨他人說矮,登時火冒三丈:“乞丐更臟!有何了不起!”怒掌打來,更以攝心魔法迫使蘇暢自動滾近,想擊她胸脯兼以侮辱。
  宋兩利見狀再也藏身不了,猛地通靈大法暴出,喝道:“撞牆去吧!”通靈大法原比攝心魔法強,宋兩利又是天生傳自綠龜法王,強度更旺,突地暴出,任方虛默修為多年,擋不了通靈大法攝腦波,當場受製,直往左牆撞去,若非他及時清醒,猛煞身形,一張臉必定撞上牆頭,儘管如此,仍被嚇出一身冷汗。蘇暢豈肯錯失機會,趁幻醒之際,吸來金珠反打,叭叭連擊數顆,方虛默反掌打去卻慢一步,左肩被砸兩記,疼得悶哼,終往牆上靠倚。
  蘇暢凝神吸氣,戒備萬分,免遭突襲,然對於攝心妖法卻毛心不已,靈界功夫實讓人捉摸不定。
  宋兩利跳閃出來,喝道:“你待要如何?”
  方虛默暗忖,宋兩利果然具通靈之能,自己潛修多年亦未達通靈之境,是該抓得這小子回去研究,以求練得此功。瞧他示威居多,若突反擊,必定奏效,登時趁他說話之際大喝撲去,怒勁暴出,欲置人倒地。
  宋兩利卻早有感應,深知對方攻擊目標,喝地左閃滾退,趁勢打出天罡掌,砰地一響,直中方虛默腰際,若非武功仍未臻化境,此掌便要他老命。方虛默受得一掌,皮肉為之生疼,他難忍受辱,哇哇怒叫:“後生鼠輩也敢對我無禮!”哪顧得身分,猝地打出茅山煙彈,轟罩宋兩利四周,趁機反撲。
  宋兩利縱有通靈之能,誰知方虛默早算准此著,竟然運起定心術法,護守心腦不被攝去,此若陰陽相克之理,有攝腦術即有防攝腦術,至於誰勝誰負,全憑功力及經驗,方虛默混身道法數十年,防攝之功自強得多,這一設防,宋兩利頓覺失去目標,正待叫糟之際,砰砰雙掌擊中胸口,悶得他倒栽七八丈,滾出煙區。
  蘇暢見狀還得了,趕忙喝及手下竄衝過來。
  方虛默乘勝追擊,後又打出數顆煙彈罩住眾人,想乘煙收拾對方。劉通見狀直喝過癮,良機難得,亦從後頭欺撲而至。
  雙方混煙中亂招開打,哇哇呃呃,砰砰卡卡,棍撞人跌之聲不斷。然蘇暢等人終非煙戰好手,幾個照面下來,紛紛受擊落退,一一被迫退出煙戰圈。
  蘇暢喝叫:“圍住他們,待白煙散去再抓人!”十數丐幫弟子舉棍圍之,個個冷目瞅緊,想待煙散時討回公道。
  然那白煙亂處,宋兩利正受方虛默、劉通師徒雙雙迫逼落困之際,腦門突地閃出綠龜法王呼喝,宋兩利靈台猛現清明,瞧得敵手方位,雙掌突來神力,烈火怪掌暴打開來,砰砰雙響,竟又將方虛默師徒擊得人仰馬翻,倒栽跌退煙區。
  蘇暢見狀大喜,喝道:“快快將人製住!”先行撲去,十數丐幫弟子更砸得兇猛。
  方虛默師徒怎知宋兩利邪得可怕,明明就伏之際,仍能暴出神力,這一失著已全盤皆輸,眼看十數人撲來已無法閃躲,怒喝出口想拚命擋招卻難回天,呃呃幾聲,吃了數棍,穴道且被截住,癱軟下來。
  蘇暢正得意將人就逮,冷斥道:“連丐幫也敢惹,不要命了!”
  方虛默喝道:“宋兩利是妖人,遲早害死你們!”
  劉通冷道:“他是烏龜精下凡,你們難道未瞧其額頭胎記?還敢護住他?將為天下所唾棄!”
  蘇暢喝道:“你兩太陽穴青筋浮若蚯蚓,看是蚯蚓精下凡,若說是蜈蚣精也行!來人,把他那兩只蜈蚣切下來,免得妖怪作亂!”
  她雖玩笑喝去,丐幫弟子先前卻吃苦頭,聞言當真左右開打,棍棒又敲對方腦袋,疼得劉通哇哇痛叫。
  就在此際,天空突傳哈哈虐笑聲:“丐幫弟子也敢對抗靈界門派,夠種!”忽見黃影一閃,強速無比衝入白煙堆中。蘇暢瞧其身手竟然不在胡掌門之下,驚叫不好,金珠猛打射去。
  宋兩利更自感應:“是玉東皇?!”此人身手簡直和張天師一般高強,怎會突然出現,宋兩利待要反應抗敵,豈知玉東皇功夫確是了得,右手反掌打得金珠四處彈跳,左手彈出數道勁風直射宋兩利全身穴道,宋兩利難逃敵招,硬是被截,身子一軟,玉東皇已衝過來,反手一抄,抓著宋兩利掠衝屋頂,落笑一聲:“人我藉走了,有空再還!”
  連閃數記,逃出百丈開外。
  丐幫弟子見狀大喝,急欲追敵。
  蘇暢喝道:“不必追了,若是玉東皇,追也是白追!”丐幫弟子這才停止追捕。
  方虛默氣得哇哇大叫:“玉老頭你敢壞我好事!”
  劉通喝道:“難道要我茅山派殺入你老巢!”
  玉東皇笑聲傳來:“日後再說吧!”消逝無蹤,方劉師徒嗔怒不已。
  蘇暢瞪眼過來:“再攪局啊!結果還是漁翁得利!”
  方虛默道:“還不放開我們!”
  劉通道:“人都已走脫,放了我們,去把他抓回來!”
  一位丐幫弟子冷道:“豈能讓他們如此便宜走人,至少要送到總壇請長老公審,丐幫豈是好欺侮!”
  蘇暢思考後道:“放了人吧,縱使到長老那裡也定罪不重,宋兩利已被逮,讓他們狗咬狗也罷!”
  丐幫弟子這才將方劉二人放開。
  方虛默整整衣衫,冷道:“算你識相,否則茅山派興壇作法,利用鬼魂封住你家大門,丐幫他討不了好處!”
  蘇暢冷道:“別以為只有你懂法術,丐幫若怕了也不會混到現在,還不快滾!”丐幫弟子突又動作逼來。
  方虛默不吃眼前虧,冷哼一聲,帶著徒弟快速離去。行進間兩人暗罵不斷,不但罵及丐幫,連同玉東皇一併罵了進來。
  蘇暢輕輕一嘆:“玉皇仙島遠在海外,丐幫弟子恐不易救得,且待我傳書通知幫主再作定奪。”
  她不願鬧大,遣去丐幫弟子,步入後院,寫得一份書表,飛鴿傳去。喃喃想著宋兩利能知過去未來,應該能逢凶化吉才對。相聚不到半月即已分手,實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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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道亦無道

  玉東皇將宋兩利抓至神秘山區一處三清小廟中,將人拋至地上,隨即整理黃袍,讓那繡有龍紋圖案更形明顯,以表現其帝王般不俗。他冷邪說道:“快把通靈大法傳予本皇,本皇想知曉儀妹妹到底多愛我!”
  他原和張繼先妻子秦曉儀乃年輕情侶,其卻好色且調戲秦曉儀妹妹秦曉琳,終被唾棄。
  他卻不死心,日夜糾纏,原是一張風度翩翩臉面,終多年暴戾摧殘,終變得猥瑣如猴樣,已失當年氣質,他卻仍裝出帝王之尊,卻只見型不見其神罷了。
  宋兩利當年在天師西宮早知此事,聞言但覺可笑,冷道:“她早嫁了張天師,哪還愛你,死了這條心吧!”
  玉東皇喝道:“胡說!儀妹妹仍是愛我,她是被逼被蠱惑,你到底懂是不懂,會不會通靈!”
  宋兩利道:“我不會!”
  玉東皇邪目瞪來:“少瞞本皇!全天下皆傳出你會通靈,能知過去未來,敢說半句假話,斷你舌頭!”作勢欲切。
  宋兩利道:“傳言有誤,放了我吧!”
  王東皇哈哈虐笑:“好不容易才逮著你,便要叫我放了你?天理安在!你想我現在想幹什麼?”
  宋兩利心念一閃,頓覺對方想逼供,怔急道:“你?!”卻不願說出,以免中計。然玉東皇邪笑又起:“不錯,我是要逼供,你別忘了我也修過道法,通靈之術稍有涉獵,你方才一閃神我便感應出你通了我的靈,所以任何事都瞞不過我了!”五指一張,喝道:“教是不教?”
  宋兩利道:“我不會!”
  玉東皇怒道:“耍我麼?”猛將五指扣入宋兩利背脊,喝道:“要你嘗嘗毒龍啃脈痛苦,你方知人活著有多苦!”
  宋兩利咬牙硬撐,玉東皇終把指勁逼入體內,那利刀割體制痛上身,簡直如毒蟲啃食,痞得宋兩利冷汗直冒。
  玉東皇喝道:“說是不說!”
  宋兩利心知若說出,保證沒完沒了,於是運起化神賦之心法“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且把對方利害毒勁當成抽骨綱刀,先抗它幾下再說,希望能熬得過去,然那毒勁的確甚強,每衝一次便讓宋兩利欸叫一聲,不得不猛念口訣“羽化成仙!欸呀!先抽筋骨,欸呃!抽筋骨!”每喊一聲,身形即顫抽一次,疼得淚水直流,可惜穴道受製,那“馭氣沖天”之能弱得許多。
  玉東皇迫得數分鐘,已見及宋兩利之痛苦,哈哈謔笑開來,喝道:“說是不說!”
  宋兩利疼叫:“欸呀,馭氣沖天!”背脊一閃,想躲毒勁卻無處可避,玉東皇又迫一記,宋兩利又欸呀一聲直叫:“抽我筋骨!疼啊!”玉東皇突覺奇怪:“我逼刑,你還要我抽筋骨?逞能麼?”勁道猛又催足十成,宋兩利更疼得全身發顫,若非穴道受製,早已落地打滾,然淚水卻已滲流滿臉。
  如此玉東皇每迫一次,宋兩利便欸叫幾聲,掙掙扎扎中竟然過得一刻之久。迫得連玉東皇亦已額頭冒汗。猝然間他忙地驚醒,自己毒龍鎮穴手法,尋常之人一上手立即昏倒,武功高強者頂多只能撐個數回幾分鐘,這小癟三竟然能撐過無數回,且每欸一次,身形抖顫便強幾分,他明明穴道已受製,又怎能抖動?!
  此一發現,玉東皇詫然不已:“你在偷吸我神功?!”猛地收手回來,未明狀況,怎敢再用?
  宋兩利終能喘息,聞其言詞,但覺疑惑,自己也能吸人武功?然為免受刑,登時裝出威猛狀,喝道:“不錯!有膽再來,吸光你功夫!”
  玉東皇驚詫彈起,趕忙運勁試探,總覺勁道似有似無損失,摸不著頭緒,喝道:“你吸了多少?”宋兩利道:“三十年吧!”玉東皇逮著把柄般虐笑:“鬼扯!若真的有,也只是一丁點,哪有三十年,你在唬我!可惡!”毒爪猛又迫來,強勁再逼。
  此次實在烈猛,疼得宋兩利尖叫如殺豬,“放手啊 ”毒勁猛從背脊竄入,然竟混化那“馭氣沖天”心法之中,已被帶往四肢百駭衝去,登時破去受製穴道。宋兩利駭疼尖叫,雙掌猛打,砰地暴響,竟然打得玉東皇悶退一步,駭詫當場:“你是人是妖?!”
  宋兩利猛往背脊抓去,直叫疼啊!以為有毒蟲在鑽,然那只是疼痛感覺延續,在他被解穴道之際,毒勁已然不再傷人,他只是未覺而已。
  玉東皇被其搗得莫名其妙:“你破解我穴道,還叫疼?!到底耍何名堂?!”
  宋兩利這才稍覺疼痛已去,為免被逼刑,裝模作樣喝道:“我是妖魔!不怕逼刑,還不快滾!”猛地發掌。
  玉東皇顧忌跳開:“你當真是妖魔?!”
  宋兩利喝道:“就是!還不退開,我不想殺人!”突又劈掌。想唬退這魔頭,然掌勁是劈出,卻因雙腳受製穴道過久而生麻,竟然吃力不了晃身跌墜,欸呀跪了下來。
  玉東皇見狀大喜:“你裝模作樣!”猝地劈出霸龍仙掌,打得宋兩利倒栽,砸垮神桌,疼得欸欸悶叫,直道小命真苦。
  玉東皇識破敵計,冷笑撲前,又自點穴,再迫毒龍真勁扣其穴脈,“你若行,便不會淚流滿面了!”存心擊倒對方,用盡十成功力。
  宋兩利受之不了,又尖叫如殺豬,不得已再運起“羽化成仙,先抽筋骨”所演化而來之“馭氣沖天”,這一運行,加上玉東皇全力逼迫,竟然立即衝破受製穴道,勁氣直衝腦門,宋兩利登想和方才一樣反掌打去,然心念一轉,打也無用,對方武功實在太高,只好裝模作樣疼叫,身形不斷顫抖。
  玉東皇見狀虐邪冷笑:“看你說是不說!”宋兩利急道:“我說我說!”口中念念有詞,暗地卻利用對方內勁療傷,他忽而有所頓悟,化神賦是道家無上寶典,其有一句“天地浩瀚,乾坤無極”,那“浩瀚”可解無窮力道,看來不但可用自己體內之功修行,更可藉天地之力,甚至他人之功以為己用,如此藉力練功,更能臻達登峰造極之境!
  這一悟通,宋兩利大喜,外表仍疼叫不斷,暗地卻猛吸對方功力據為己用。
  如此耗得半刻鐘,玉東皇頓覺疲累不堪,內勁似乎減去不少,氣喘咻咻吼道:“你還不認輸麼?”猝見宋兩利嘴巴雖是疼叫,額頭卻未再冒汗,亦不流淚,比起方才簡直天壤之別,登時駭道:“你當真吸了我功力?!”二次撤招,打得宋兩利滾跌退去。
  宋兩利仍造假疼叫:“痛死我了!”倒地裝顫。
  玉東皇猛地運勁劈掌,總覺功力混濁,似減少半成左右然那會是過度勞累結果,抑或是當真功力被盜,心頭沒了準則。原是宋兩利本身功力不變,且又不敢太過明顯盜功,故耗得半刻鐘勉強吸取些許,玉東皇自感覺不大,然他卻投鼠忌器,直覺對方實在詭異,不敢再以功相逼,抽出隨身龍鬚般尖奪,喝道:“你敢作怪,一刀砍斷手腳,讓你變成殘廢!”
  宋兩利見狀哪敢再裝,急忙乞饒:“島主饒命,我說便是!”
  玉東皇這才冷笑:“不怕你不說,連骨頭都可挖出來!”
  宋兩利無奈,終把陰陽老怪所傳之陰陽口訣念出來,並解釋道:“通靈大法貴在陰陽倒轉,不同於常人,島主可以反其方向運功,然後直衝腦門,日子一久,必有收穫!”
  玉東皇冷笑:“我來試試,若敢耍招,人頭落地!”為免被騙,立即照著口訣指示,將內勁反轉,左右內外交換、運行,先時並不順利,然他乃一派之尊,功夫研究多年,試得幾次之下,抓得竅門,果然漸漸能運行。或因陰陽訣確有其效益,這一運轉,玉東皇頓覺輕飄飄似若仙人般欲飛起來,喝道:“好小子你倒未使詐!”
  宋兩利笑道:“怎敢!若能往腦門衝,自能通靈!島主試它幾次如何?”
  玉東皇確知此口訣有效,故防備心已下降,聞言試著運功衝往腦門,幾次下來,腦門已現昏眩,猝地浮起許多幻象,登時怔喜:“好像行得通!”
  宋兩利道:“當然行得通,島主請用勁猛衝,越是猛勁越能奏效。”
  玉東皇不疑有詐,猛勁頓往腦門衝來,血勁湧處,竟然頭暈欲倒,欸呀往後栽去。
  宋兩利早知老怪所傳陰陽訣藏有缺陷,如此衝腦必定暈眩,忽見對方倒去,豈肯放棄機會,猛地衝前,亂拳亂掌開打,且使勁猛截穴道。
  玉東皇縱使功力通玄,在此突發下竟然無法抵擋,被截數處要穴,且腦袋被揍,終倒地不起。
  宋兩利搶攻數招後,但覺對方已受製,這才敢鬆手,噓喘大氣,拭著汗水,喝道:“跟你無冤無仇也來找碴麼!”想及能撂倒絕頂高手,頗為欣喜,但對其功夫仍頗忌意,哪顧得再耽擱,立即尋路急速逃去。
  他連穿兩峰三谷,終覺夠遠,這才敢尋向溪澗準備洗把臉,喘口氣。
  溪澗藏於山谷深處,源頭串有小瀑布,兩岸則為碧草青苔,頗為原始。
  宋兩利放鬆心情洗把臉,正準備抓魚烤食之際,赫見潭中倒映出一位花紅女子影子,他猛抬頭往岸頂瞧去,見得那女子約十六七歲,一身花紅勁裝,腰背籠子,兩眼清亮,臉面邪甜,綁得兩條長辮甩來盪去若蛇似的。
  宋兩利但覺不識此人,乾笑道:“打擾了……”轉身即走。
  花衣女子喝道:“誰叫你走!”凌空掠衝下來,擋在前頭,目光邪挑:“你壞我好事!”
  宋兩利暗詫此女武功竟然甚高,看來得罪不得,乾笑道:“在下怎壞了姑娘好事?”
  花衣女子喝道:“我在抓七彩姑娘,誰叫你闖進來,讓它逃走了!”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怔道:“七彩姑娘是條蛇?”
  花衣女子冷道:“少見寶蛇,賠來!”伸手便要。
  宋兩利苦笑:“都已走脫,怎能找得?我賠你幾兩銀子便是!”說完摸向腰際,想抓銀兩。
  花衣女子喝道:“珍奇異寶,幾兩銀子便要打發我?”
  宋兩利道:“那待要如何?”
  花衣女子邪笑道:“陪我兒子玩玩!”
  宋兩利道:“你兒子?”想她只不過十六七歲,哪來兒子?話未說完,花衣女子伸手入籠中,抓出一條全身通紅帶攀金線毒蛇,道:“它就是我兒子金線紅娘!也叫紅線姑娘。”
  猛往宋兩利丟去,毒蛇似知任務,彈身而至,昂舌吐信,毒牙直獠。
  宋兩利瞧它頭呈三角,牙尖如勾,自知奇毒無比,登時駭閃:“開不得玩笑!也叫紅線姑娘!”毒蛇卻通靈似地,任宋兩利逃閃,它總能彈身追至,花衣女子邪笑:“別想逃,它經過訓練,只要你不動,它便不追。”
  宋兩利果然不動,豈知毒蛇雖未再彈跳,卻直往腳下爬近,嚇得他毛心毛肺,登時運起通靈大法,攝向紅蛇,喝道:“滾回去!”毒蛇思想單純,根本抗拒不了,腦袋被攝,當真滾身一轉,垂頭喪氣返回。
  花衣女子見狀詫驚:“小紅你怎回來,咬他去!”毒蛇似欲清醒轉身,宋兩利攝功又來:“回去,當龜孫子!”毒蛇終擋不了,彈射回來,任花衣女子迫喝,它仍不聽,且神情顯得龜模龜樣。
  宋兩利見狀呵呵笑道:“敢跟我小神仙鬥!不知天高地厚!”
  花衣女子喝道:“你耍何妖法迷惑我的小紅?”
  宋兩利喝道:“你再囂張,連你一併變得龜孫!”通靈攝力稍稍迫來,花衣女子腦門一晃,詫道:“你會攝心魔法?”忽見宋兩利道家裝扮且頭綁符帶,登時詫喜:“你是小神童宋兩利?!”
  宋兩利道:“見得我何來如此興奮?你又是誰?”
  花衣女子道:“我叫玉採儀!”
  宋兩利腦門一閃,詫道:“你是玉東皇女兒?!”
  玉採儀道:“正是!我爹正找你呢!”
  宋兩利苦笑不已,逃得了老子追殺竟然遇上小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玉採儀卻欣喜大叫:“爹快來啊!我找到他了……”
  宋兩利急道:“別叫……”然已不及,哪顧得誰是誰,趕忙拔腿即溜。
  玉採儀詫道:“你幹麼要走?我爹想找你討論武功,又非要殺你!”
  宋兩利暗道:“我看差不多了!”逃得更快,玉採儀喚人不停。急追而去:“餵 你聽著沒!”
  宋兩利仍逃,玉採儀但覺奇異,轉喚父親:“爹 宋兩利在此 ”遠處突地傳來玉東皇咆哮聲:“逮住他,別讓他逃了!”宋兩利渾身發刺,老猴竟然醒來,可麻煩多多,飛命即逃。
  玉採儀詫道:“爹怎會要我逮人?莫非他們已經碰上?!”哪顧得只追不逮,猛加把勁強掠而去。她乃玉東皇女兒,從小即練功夫,火候已甚不錯,宋兩利卻是半路出家,相形之下輕功弱得幾分,掠追半裡後,玉採儀終迫近不及十丈,喝道:“別逃啦!否則我用毒針射你!”宋兩利仍逃,玉採儀嗔道:“再逃怪不得我了!”抓出一把毒針便欲打去,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喝道:“射不著!”玉採儀腦門一閃,毒針卻射出,咻地全落左邊樹幹,宋兩利輕易逃走。
  玉採儀突地醒來,怒斥:“你敢射我腦門麼?”毒針抓得一大把,準備滿天花雨打出,宋兩利但覺如此射法,逃無去處,猛地轉頭喝道:“射你又如何!去追你爹吧!”
  強勁腦波迫出,玉採儀修為不濟,霎被催眠似地轉身即衝,宋兩利勁功直迫,心想若能以毒針製住老妖,一舉雙得。
  玉採儀便在受製下倒衝半裡路,突見父親衝來,玉東皇急叫著:“那小子在哪裡?”
  玉採儀卻冷目不作回答,手中一把毒針猛打,針細如牛毛,快逾電閃,直衝玉東皇門面,毫不留情。玉東皇見狀大駭,“你瘋了?!”眼看毒針迫近,避之不及,哪顧得身分,一掌迫去之際,更往地上滾去,終避得毒針。
  宋兩利感應狀況,不甘心又喝:“快射!三大把!”玉採儀受攝,隨又抓出毒針欲打,玉東皇見狀猜知女兒受控制,猛地再滾身過去,凌空一掌打得女兒跌撞三數尺,宋兩利但覺不妙,拔腿即逃,玉採儀乍醒:“爹怎會在此?!”
  玉東皇喝道:“你差點用毒針殺了我!”
  玉採儀道:“怎會?!難道受小妖怪攝魂?!”
  玉東皇道:“他果然會妖法!快抓住他!”
  父女雙雙含怒強追,身形如電。
  宋兩利拚命搶逃,他希望找到洞穴躲入,然天不從人願,待奔及半裡,眼前竟然斷崖擋前,宋兩利見狀苦笑:“我命休矣!”哪顧得等死,立刻往左移奔,希望能來得及。然玉東皇乃絕頂高手,只一耽擱,足夠讓他強追而至,宋兩利見狀只好使出通靈大法,腦波強勁迫來,玉東皇只想逮人,忘了防範,一時不察竟然受製。宋兩利見狀大喜,喝道:“快退,此處沒有該尋之人!”玉東皇立即轉身奔去。
  宋兩利終噓口氣,看來通靈大法愈來愈強,竟連如此高手皆受控制,實是妙哉。
  玉東皇倒奔百丈,玉採儀已趕來,見狀怔道:“爹你怎往回奔?!”忽見父親目光呆滯,登時明白,怒喝:“宋兩利你敢 ”掠身撲去,一掌打得父親清醒,玉東皇詫道:
  “我也中計?!”哇哇大叫,父女強衝過來。
  宋兩利猛又運勁欲攝對方,然一對一且仍管用,對方竟然父女同黨,儘管攝得一人,另一人立即拍醒,兩人相互掩護,根本不再忌諱,尤其玉東皇自行運起神功抵擋攝腦,宋兩利豈能再得逞,哇哇苦叫,只能拚命閃逃。
  玉東皇追近二十丈。耐不住火氣,一掌強劈過來,縱隔二十丈仍掃得宋兩利倒栽七八步,差點掉落懸崖,趴在崖邊,直道好險,然想及父女追兵,恐怕險之又險,一時掙扎是否跳崖。
  玉採儀終亦追近,虐喝道:“再逃啊!敢耍我們,要你脫層皮!”
  玉東皇冷笑:“天底下只有你敢耍我!自斷一臂,留你活命!”
  宋兩利心一橫,喝道:“別這樣,否則我跳崖,你們什麼也得不到!”當真作勢欲撲。
  玉東皇見狀大駭:“別跳,有話好說,且把通靈大法傳予我再跳不遲!”
  宋兩利冷道:“傳了你也學不會,乾脆死了算了!”作勢又想跳崖。
  玉東皇乍急:“別跳,我把女兒許予你如何?她千嬌百媚,美絕天下,無人能比!”
  玉採儀聞言詫道:“爹你怎可以胡言亂語!”臉面為之飛紅。
  玉東皇道:“他也不錯,神霄派小神童,皇上面前紅人,連天師派都得向他磕頭!”
  玉採儀窘道:“我不要!”
  宋兩利道:“不要最好,你這小毒女,誰娶了你,怎麼被毒死都不曉得!”
  玉採儀嗔喝:“你敢罵我小毒女!”抓出一大把毒針:“看我射死你!”當真要打去。
  玉東皇急忙攔住:“怎可殺了你丈夫!快收起來!”
  宋兩利道:“該好好管教!”
  玉採儀喝道:“閉上你臭嘴!”又想射針,玉東皇急道:“不能射!”抓得女兒倒退便掠。
  玉採儀道:“爹你這幹啥?”
  玉東皇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放了他吧!”拖著掙扎女兒當真退去。
  宋兩利不禁皺眉,這名狐狸會要陰謀麼?通靈大法攝去,玉東皇已有防範,攝之不著,至於玉採儀則恨死自己,只不過被拖著走而已。宋兩利見人走遠,終試探性往回潛行,先窺對方行蹤再說。
  然他方走十數丈,突覺玉採儀竟有偷襲念頭,倘來不及反應,地面猛地暴出叭聲,只見得小球暴開,數十毒針噴刺過來,相差不及半尺之近,任宋兩利預知危險亦難逃命運,欸呀一聲,雙腳射中十數針,登時疼麻難動,摔坐下來。
  玉東皇父女霎時哈哈謔笑,反撲過來。宋兩利苦笑不已,兩只大小狐狸精演得實在太好,自己不察,著了道兒。
  玉採儀喝道:“別人不耍,竟耍本姑娘!且讓毒針廢了你雙腳,永遠成殘!”
  玉東皇卻忌心頗重,立即截其數處穴道,仍不放心,抓出細針又往其穴道刺去,喝道:
  “不信你仍能逃出本皇手掌心!”
  宋兩利苦笑道:“一切結束,我傳你通靈大法便是!快替我解毒吧!”
  玉東皇斥道:“秘功自是要傳,卻不能解此毒,你太狡猾了!”
  玉採儀笑道:“放心,此毒只會廢雙腿,不會要你小命!”
  宋兩利無奈,一切唯等老天安排了。
  玉採儀道:“爹,該如何處置他?”
  玉東皇道:“我自有妙法!”猛地一掌將宋兩利擊暈,抄在手中,喚向女兒,道:“此蛇山離茅山不遠,咱去那裡!”
  玉採儀怔道:“爹要把他送人?”
  玉東皇道:“靈界修為,方虛默內行許多,這小子賊得可以,連耍爹好幾記,全是爹外行之結果,何不讓方虛默逼出通靈大法,咱在一旁拿現成口訣,乃虛默武功不及我,且和本門無利害關係,他該願意。”
  玉採儀道:“可是我們尚有几條毒蛇未抓著。”
  玉東皇道:“日後再來,它們永遠走不掉!”
  玉宋儀道:“好吧!且先收拾這可惡傢伙再說!”
  於是父女倆尋得方向,直掠而去。
  茅山洞天福地無數,總壇設于華陽洞天。且現峰巒疊翠,松柏蒼勁,白雲縹渺,山泉飛瀑處處,果然佳景天成。道家十大洞天之一,受之無愧。
  方虛默自覺品味,不願造殿興巨宮,而以古樸洞天為修行地,忒也別樹風格。
  他和劉通正為宋兩利之事耿耿於懷,而圖思報復之際,忽見玉東皇父女逮人前來,頗讓兩人怔詫不已,急忙奔出洞天一窺究竟。
  玉東皇的確抓扣宋兩利前來。方虛默怔道:“玉島主你這是?!”
  玉東皇笑道:“你不也想找他?我代勞了!”
  方虛默道:“島主欲將他送予本人?”
  玉東皇道:“正是!”
  方虛默心念一閃,暗道,莫非對方已得到通靈大法,只想拋棄麻煩?
  玉東皇道:“我想和你合作,要這傢伙交出通靈方法,掌門以為如何?畢竟你較內行。”
  方虛默忽見玉東皇臉面雖經修飾,仍頗見紅痕,想來吃過苦頭,終相信對方仍未取得秘法,當下爽聲笑道:“島主既然親自前來,在下豈有置您不顧之理,快請快請!”
  立即肅客入坐。他平日高傲,從未以“在下”自稱,此時見及大禮,便自脫口而出,大獻友善。
  玉東皇父女已被引進天然石窟般洞天福地,裡頭佈置古樸,除了最內壁供奉諸神外,右側則為石桌石椅,專事泡茶飲酒,招待客人,左側則天然山泉滴落成池,養有蓮花魚群,修道清雅風範隱現。
  玉東皇被安坐石椅,宋兩利則放置地面,方虛默立即換得小童泡茶。至於劉通則發現玉採儀竟是如此天生麗質,大為好感,便自動邀約:“敢是玉姑娘?茅山洞天福地無數,可要在下帶你走走?”
  玉採儀瞄他一眼,長相中等,未厭未喜,只覺他兩旁太陽穴紅痕如蚯蚓,頗為特殊,便問:“你那是被小腹蛇咬的?”
  劉通道:“不是,天生俱來,師父說是龍神下凡,那是隱藏龍鬚,我覺得不賴,便未以發隱去,若姑娘有意見,我可蓋去。”
  玉採儀道:“沒意見!”
  劉通道:“那可要遊洞天福地?”
  玉採儀道:“可有毒蛇?”
  劉通道:“有幾只青角蛇。”
  玉採儀目光一亮:“快帶我去!”劉通暗喜,立即引人出洞,飛奔而去。
  玉東皇見及此狀,笑道:“兩人倒挺合得來!”
  方虛默道:“是極是極,島主若無意見,或可談成這門親事!”
  玉東皇哈哈暢笑:“且看年經人發展了,本皇當然樂觀其成!”先前方想將女兒許予宋兩利,此時又看上劉通,原是想以此拉近和方虛默關係,且先獲得通靈大法再說。
  至於男女是否有緣,那是後事。
  方虛默但覺徒弟能娶得玉採儀,自是造化,而有了對方支持,足可對付龍虎天師派,甚至天下諸派,何樂不為?
  玉東皇不想浪費時間,立即說道:“你認為宋兩利真能通靈?”
  方虛默道:“看是假不了,我曾和他過招。其靈力相當強勁,傳聞是綠龜法王轉世投胎。”
  玉東皇道:“那是先天通靈,不知可有秘密本能?”
  方虛默道:“就算先天,亦需修行,咱要的正是那修行方法。”
  玉東皇道:“既然有法,全靠掌門取得,老實說我逼過他,結果竟是得了假東西,差點走火入魔。”
  方虛默道:“他說了何口訣?”
  玉東皇道:“倒反陰陽口訣,似乎是陰陽老怪所傳,他大概胡亂修改!”當下將口訣解釋一遍。
  方虛默道:“此乃運氣方法,和感應攝心口訣完全不同。”
  玉東皇道:“那該如何才正確?”
  方虛默道:“修行靈法雖有秘本,但一如禪宗,往往一句話若能悟通,便可獲得一窺陰陽天地人三界。”
  玉東皇道:“只一句話?那倒難悟了……”
  方虛默道:“全憑慧根,咱先把他弄醒,探探狀況再說!”
  玉東皇這才伸手抽去宋兩利穴道銀針,並擊數掌,宋兩利始幽幽醒來,昏沉中仍感覺兩腿麻疼,不聽使喚,怔急道:“你們尚未替我除去毒針?!”
  玉東皇冷道:“好好配合,自會替你解去!”
  方虛默道:“玉皇仙島之責天下無雙,你且認命,莫要做出損人不利己之事,否則後悔莫及!”
  宋兩利這才發現對方,苦笑道:“你們聯合了?就為了通靈大法?!”
  方虛默道:“不管如何,你仍須說!”
  宋兩利苦笑中已盤算該如何解困,然雙腿受製實是最大威脅,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玉東皇等之不及,喝道:“說了,立刻解去你腿上之毒,否則三日一過,變成殘廢,無藥可救!”
  宋兩利道:“該說的不是說了麼?”
  玉東皇斥道:“在方掌門眼前,容不得你說謊!花招也免了,通靈大法可學可不學,你的命難道也可要可不要!”
  宋兩利道:“當然是要了。”
  玉東皇道:“那還不快說實話!”
  宋兩利道:“先前所說全是實話!”
  玉東皇怒道:“大膽!”數道指勁栽去,疼得宋兩利欸欸痛叫,冷汗直冒,玉東皇仍吼不說便下重手。
  方虛默道:“我來!”伸手罩住宋兩利,冷道:“或許武功對你不管用,這招‘引鬼穿腦術’你且嘗嘗!”
  宋兩利從未聽過,然心知決非好路數,神情為之緊張,急道:“我都說了,只是他根本不懂!”
  方虛默不理,喝地一響,五指運出勁道,直追宋兩利腦門。他且念念有詞,盡是引鬼索魂之咒,霎時見得周遭陰風慘吹,似有冤魂厲鬼直往宋兩利鑽去。
  玉東皇但覺遍體生寒,運功抵擋,宋兩利腦門更寒,頓覺不只勁道入侵,更有不乾淨東西直鑽而來,他哪敢大意,趕忙運起“馭氣沖天”抵擋,然其武功受製,抵擋有限,而那方虛默似知技巧,勁道由上而下,宋兩利根本吸收不得,被迫之下已覺腦疼心寒,冷汗直湧,全身抽顫不已。
  方虛默逼得一陣喝道:“說是不說?”
  宋兩利急道:“早說了!‘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就是口訣啊!”
  玉東皇詫道:“這就是口訣?!”當時以刑逼他,不也曾聽及此話,難道即是秘密所在?喝道:“然後又如何?”
  宋兩利道:“筋骨抽掉便成仙,自能通靈!”
  方虛默喝道:“如何抽法?”
  宋兩利道:“就像現在用刑逼我啊!快放手,疼啊!”
  玉東皇詫駭不已:“練此功還要用刑?!”
  方虛默登時抽手,將人推倒,喝道:“你利用我等用刑加以練功?!”
  宋兩利只要能免除逼刑,其他已不在乎,急忙點頭:“對了,刑逼得越兇,我功夫越強……”
  方虛默臉面抽動,不知該如何應對,若真如此,練此功恐怕千難萬難了。往玉東皇瞧去,想徵得意見,玉東皇卻信得幾分,畢竟先前即以酷刑逼供,然對方雖愈叫愈疼,豈知其身軀反應卻愈來愈強,不但衝破禁制穴道,甚至可能盜吸自己武功,當和此功有關了。
  玉東皇道:“如何練法?快快寫下!”心想若真有效,受點酷刑亦劃得來。
  宋兩利道:“就是運用陰陽訣配合口訣使用,即能大成!”
  玉東皇斥道:“胡說八道!”一掌又想打去。
  方虛默阻攔:“玉掌門且住手,逼供之事交予我來,三日之內必有結果;待我先證實他是否說真話方為要事!”
  玉東皇道:“那便快快拆穿他謊言。”
  方虛默道:“恐怕得晚上了,這小子俱通靈之能,若在白天可能製他不了,及至夜晚,藉陰魂力量,在下必有把握!”
  玉東皇瞪向宋兩利:“多喘幾下還是得說,你逃不掉!”
  宋兩利無奈輕嘆:“都說了,你們全不信,我又能如何?”
  方虛默不想讓他多說,喚向手下:“把他抓到‘萬魔洞’關起來!且上手鐐腳銬!”
  截得數指封去宋兩利武功。
  玉東皇不放心,銀針再次打去,刺其穴道。
  宋兩利立即暈倒,茅山弟子抓人即走,直往內洞行去。
  玉東皇道:“那地方安全麼?這小子邪得很。”
  方虛默道:“放心,唯一通路即在此,只要玉兄能守住,任誰也逃不了,何況那洞名曰‘萬魔’,除了驚險,且有惡魔把關,他難逃一步。”
  玉東皇道:“全憑方兄作主了。”心想此處既是唯一通道,守著便是。
  當下雙方聊些靈界及不相干之事,方虛默始安排左近獨立雅房讓玉東皇住下,他則以準備逼刑為由前往萬魔洞。玉東皇但覺此處正巧可瞧及通路進出,不怕宋兩利脫逃,遂安心盤坐下來,竟也偷偷悟起“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口訣。
  方虛默則直穿百丈秘洞,及至盡頭,忽見斷崖,崖上懸掛百丈吊橋,兩頭皆有護衛看守,見及掌門,一一拜禮。方虛默對能擁有此陰陽兩界般之奇異地形頗為自傲,行來甚是凜凜生風。茅山道法能屹立江湖一席,此洞天福地、陰冥魔洞功不可沒。
  待行過吊橋,已聽得陰風幽淒,森霧罩崖,鬼界氣息湧現無遺。二十丈處則有一黑洞,洞前題有“萬魔洞”三字,左下角題有“生人勿近”四字,日久生斑,平添鬼氣。
  方虛默已習以為常,步入萬魔洞,黝黑光線中仍能見得洞內竟然古墓連連,埋了不少死人,且有骷髏獸骨森森掛自牆角坑洞,直若亂葬之崗。若非靈界之人,瞧此一幕,亦受驚嚇而不敢侵入。
  方虛默甚快穿過亂墳區。已抵內洞,宋兩利則被丟于石床上,床邊仍見腐衣、獸骨,鬼氣森森。
  方虛默幾指將人點醒,含笑而立,道:“你安全了!”
  宋兩利昏沉中瞧著四周:“這是什麼鬼地方?”
  方虛默道:“不錯,是厲鬼之洞,茅山派收妖無數,降鬼萬千,有的不能消滅,全養在這裡,尤其幾具活屍,更是兇猛,天下無人能擋!”
  宋兩利詫道:“茅山算是正派,也敢養鬼養殭屍?!”
  方虛默道:“哪派不養?孤陋寡聞!”裝出笑臉:“不過你毋需太過擔心,只要配合本人,保證你沒事;玉東皇已提出條件,他願以‘霸龍神功’和你交換口訣,你可願意?此功在武林亦是數一數二,十分難得!”
  宋兩利道:“都說了,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方虛默道:“我信!此句即是求仙口訣沒錯,只是能悟通者不多,你且多錄幾句,我則慢慢向他解釋,兩相得利,誰也不傷誰,如何?”
  宋兩利道:“行,但要拿酒菜來,還有解藥!最好連地方也換掉,怪不舒服的。”
  方虛默道:“酒菜並無問題,至於解藥得等玉東皇答應才行,我且替你多求情,而此處正是修行靈界最佳地區,你何不利用一番?”
  宋兩利道:“無此必要吧,我恨少跟他們打交道。”
  方虛默道:“那便再往內洞,裡頭另有清靜洞穴。”
  說著抓起宋兩利往內壁一按,竟然出現通道,行約二十丈,終現一清雅密洞,左側臨斷崖,光線直透,毋需點燈,洞中置有有床、石桌,桌上且置筆紙,顯然早有準備。
  方虛默將其置于石桌,笑道:“寫個幾句吧,通靈全靠天分,玉掌門縱使取得口訣亦未必能悟通。”
  宋兩利但求先自保再想法脫困,便拿起毛筆,沾上硃砂,畫寫幾句,他原識字不多,然在宮中,為配合皇上喜歡瘦金體,太監郝元且教得甚多,此時寫來竟也字跡見形見格,頗有味道。
  方虛默道:“符畫久了,當真有收穫!”
  宋兩利淡笑回應,待口訣寫妥,方虛默念都不念便抓在手,含笑而去。宋兩利但覺奇怪,憑其處心積慮,怎未問及真假?然自身的確傷勢不輕,無暇多想,盤坐下來,想以內勁衝穴,甚至逼毒,希望有效。
  方虛默甚快尋往“靈神雅居”玉東皇落腳處。玉東皇正在屋前青石台參悟通靈大法,方虛默立即將口訣獻上,笑道:“掌門請收下通靈口訣。”
  玉東皇詫道:“那小子說了?!”
  方虛默道:“他還小,功力仍弱,怎能抵擋你我要脅,經我一番靈功相逼,他終於受不了,寫了真東西。”
  玉東皇哈哈暢笑:“那好那好!”抓得口訣喜出望外,念得一遍又一遍。
  方虛默道:“不過那小子另有所求……”
  玉東皇道:“他要什麼便給他!”
  方虛默道:“他想要掌門的‘霸龍神功’口訣。”
  玉東皇詫道:“胃口那麼大?!不行!此乃我獨門功夫,怎可隨便授予人!”
  方虛默道:“只是權宜之計,若不給他,他可能來個玉石皆焚,誰也得不到好處,畢竟他毒傷在身,給不給解藥,那是玉掌門之事。”
  王東皇恍然:“對啊!他原就死路一條!”正待同意之際,忽又想及什麼,瞄眼道:
  “我寫出來,你會偷學?”
  方虛默道:“憑我茅山脈功夫,毋需再盜他人武功,玉掌門請放心,畢竟通靈大法比任何功夫管用!”
  玉東皇心念一轉,暗忖:“對啊,通靈大法若能學成,何在乎其他武學,且茅山派洞天福地無數,人員眾多,和天師派、靈寶派、神霄派各足鼎立,我武功未免不齒,我且寫予那小子,待三天后再收回,誰也得不到!”當下領首:“行!我抄錄一份便是!”
  方虛默笑道:“掌門果真能瞧穿一切!”
  玉東皇道:“弄個假的唬這小子!”
  方虛默道:“希望真實,畢竟他能通靈,騙之不了。”
  玉東皇感到棘手:“有此種人活在世上,實在麻煩!”終於同意寫下霸龍神功口訣。
  方虛默則暗笑於心,他原想獲得通靈大法,然宋兩利說出口訣之後已有所悟,心知通靈除了苦修,全靠天分,自己藉著符 多少能一窺靈界,故有口訣自是易修得靈術,然玉東皇之霸龍神功亦是武林一絕,若能同時獲得兩樣功夫豈非更妙,故靈機一動。耍出此計。縱使玉東皇可能作假,然九真一假之下,他日亦可慢慢修正,總比空無一物來得實在。
  玉東皇果然將內功心法錄得一份,交予方虛默,道:“全數在此,你且叫他將通靈大法也寫個清楚,大家公平交易!”
  方虛默笑道:“沒問題,在下前去辦事!”立即拜禮而去。
  他且喚得手下準備酒菜,隨又趕往秘密書房,將手抄本印往書桌宣絹,那硃砂原已幹去,他卻只這麼拓印,竟然複製成功,原是硃砂乃特製品,縱使外表幹去,仍俱翻拓之能,玉東皇可要栽觔鬥了。
  方虛默不敢耽擱太久,只一拓印,立即將拓本收妥,提著酒菜又往萬魔洞行去,竟然將霸龍神功口訣一併交出,頗讓宋兩利訝異:“他當真肯寫下來?!”
  方虛默道:“你練練看,是否有假,若有,我再替你爭取!”宋兩利應是,卻無多大興趣,想填飽肚腹再說。
  方虛默道:“先寫下後半段通靈大法,莫要讓我失信於人。”
  宋兩利遂又拿起筆紙,胡亂寫後段口訣,方虛默拿著它前去交差。
  宋兩利暗忖,自己對通靈大法仍在摸索階段,又怎能寫出正確方式,且混合化神賦胡謅幾句,若對方能悟通才叫天才,屆時可得向他們請教,然對方各懷鬼胎,難道會甘心將霸龍神功口訣寫上?閒來無事,研究一番便是。
  他邊喝酒邊讀著霸龍神功口訣,想一窺究竟。
  方虛默立即返回“靈神雅居”將通靈口訣交予玉東皇,樂得他笑不合口。方虛默道:
  “為證明本人無私,三日之內便和掌門一同研究通靈大法,不再離開此地半步。”
  玉東皇大為欣賞:“方兄果然守信守義,本皇佩服!兩相研究也好,可省去不少功夫!”
  於是兩人攤開通靈口訣,各自絞盡腦汁以研悟,漸漸進入忘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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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通靈大法

  劉通陪著玉採儀掠過迎佛嶺、白月峰,直抵千絕峰,想捕捉異物毒蛇。
  千絕峰高千仞,怪石嶙峋,林木參天,人跡絕蹤,方至近處即已傳來原始森林空冥森森感覺,玉採儀但覺興奮。沒錯,此種森森冷感正是蛇類最喜藏身之處,原以為蛇山氣氛已絕,沒想到此處更甚三分。
  劉通瞧她笑靨迷人,心情為之一盪,若能娶她為妻,死也無憾,想挽她白嫩柔荑,道:
  “山峰險崖處處,待我牽你而行可好?”伸手便來。
  玉採儀冷哼:“我可不是隨便女人!”一掌掃得劉通困窘收手,乾笑道:“我只想保護你!”
  玉採儀冷道:“普通山崖我還頂得過去!”
  劉通道:“那走吧……”好生失望,卻也不敢得罪美人,立即引路向前,玉採儀訕笑幾聲:“敢吃我豆腐!”追了過去。
  穿掠兩座險崖,終抵一處險澗,此澗造型奇特,有若直立棺材。澗頂飛瀑洩下,宛若窗簾罩洞,下頭清潭迎承,蕨草奇藤雜生,株株高過人身,尚未靠近即見得各式各樣毒蛇攀爬其間,甚是險惡。
  劉通道:“此便是棺材澗,蜈蚣毒蛇多得很,玉姑娘可捉不完了。”
  玉採儀見得蛇群處處,欣喜不已:“可多了!應該叫爹拿大籠子來裝才是!你看那全身純白的白蝮蛇,毒得可以殺死千百人,還有那頭青身來的‘七步倒’可比百步蛇更厲害,哇!還有雙頭青竹絲,抓來玩玩如何?”
  她哪懼得毒蛇,竟然一馬當先衝入棺材澗。劉通驚叫:“小心!”顧不得危險,立即跟去,落於蛇群,瞧其昂首吐信欲攻擊,嚇得混身雞皮,實猜不透竟然有人喜好此毒物?
  玉採儀的確有本領,只見她撲身落入蛇群,任對方攻擊,硬是掃去數只,相準雙頭蛇伸手便抓,此蛇乍驚,反衝噬來,她卻用力打轉甩它幾下,毒蛇一暈,立即丟入籠子,輕易捕得。
  玉採儀笑道:“別急,我是你媽媽,前來疼惜女兒啦!”瞧其模樣,確如慈母善待女兒般溫柔,豈如欲逮白蝮蛇,對方卻強勢撲來,此蛇粗若小臂,猛得可以,衝噬過來差點咬中玉採儀,嚇得她縮退一步,笑罵道:“你不乖!”拿出雄黃之類東西打去,黃粉散開,毒蛇嚇著,只只走避,她終能抓得白蝮蛇入籠。
  劉通頭皮發麻,道:“夠了夠了,剩下的下次再來如何?”實懼於被咬上一口焉有命在?
  玉採儀道:“難得找到蛇窟,豈能讓它溜走!”算算最少仍有數樣新品種,不甘心又往前深入。
  原來此蛇窟當真既深又長,每逼近百丈便能找出變種新蛇,實是前所未見,玉採儀怎可放棄機會,拚命撒著避蛇粉,拚命往前深入。如此又走過四五百丈,毒蛇更多得四壁皆是,劉通全身冰寒直道快退快退,玉採儀卻道:“你怕就自行回去!”劉通往回瞧,數百丈深洞全掛了毒蛇群,實無勇氣自行走脫,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再行百丈,毒蛇竟然不肯再退,而是發出驚懼嘶聲,直往左右竄去,不但如此,連玉采儀所養的金線紅娘亦焦躁起來,玉採儀怔愕不解,金線紅娘已算是蛇中之後,甚少東西能威脅他,難道裡頭另有更毒之物?
  動物反應一向最為靈敏,玉採儀但覺不假,登時欣喜道:“可能碰上稀世珍寶了!”哪顧得是否危險,立即往前探去。
  此洞形似棺材,宛若斷崖裂成兩半之小空隙,偶有光線頂空透來,且往往跟隨滲下山泉,穿梭其間,忽暗忽明,忽幹忽濕,難怪適合蛇群長居。
  玉採儀再往前探三百丈,終見寬敞許多,裡頭出現一梯田式小泉潭,泉水從山壁滲下,流入上頭半圓型泉潭,隨又滲流下兩座小潭,終落於三座大深潭,奇特的是,此潭全為紫玉般岩石天然形成,不但紫得發亮,山泉流入其中,簡直若紫玉瓊漿般晶瑩剔透,瞧來甚是賞心悅目。
  玉採儀瞧得此景直道妙哉,若將這些紫玉採去賣,可得不少銀兩!
  後頭原是驚懼的劉通,見著此景亦覺不虛此行,嘆道:“沒想到茅山竟藏有如此漂亮山泉,實是天下少見。”
  玉採儀道:“喝它幾口山泉如何?”待要欺前,籠中蛇群吱吱焦躁不已,玉宋儀正感疑惑之際,猝見山泉上空射出一道紫電,玉採儀直覺是毒蛇,正待伸手逮去,豈知紫電靈巧無比,扭動尺餘長身軀避過玉採儀右手,往其手臂便咬,玉宋儀欸呀驚叫,已被咬中,疼得她倒地不起,紫蛇攻擊過後立即彈回原處,昂首吐信,示威不斷。
  玉採儀見及此蛇粗若拇指,約尺餘長,全身通紫發亮,一顆腦袋卻若龍頭,長角長須,毒牙更獠於外,登時詫喜:“是傳說中的‘紫鱗龍’?!”興奮中忽又想及其毒性厲害無比,登又叫道:“我完了……劉通快抓我金線紅娘咬我手臂,並吸出毒性……”話未說完,人已暈倒。
  紫鱗龍的確至毒,連玉采儀終生玩蛇且服下解毒無數之體質,仍無法抵擋其毒性,可想而知,如今已昏迷不醒,嚇得劉通不知所措。他瞧得毒蛇昂頭吐信,掙扎是否開溜,然他實在迷戀美色,暗忖:“說不定救起玉採儀,她將感激而喜歡自己。”一時因愛生膽,猛地欺身過去,抓得玉採儀肩頭,拖退十餘丈,躲過紫泉地盤,以免遭受伏擊。
  然玉採儀仍昏迷不醒,劉通拉扯其手臂,已泛紫一大片,且毒性不斷往上攀升,劉通急如熱鍋螞蟻,急道該如何是好?忽想及玉採儀方才要求以金線紅娘咬她,那應該亦是蛇了,否則怎說“咬”字?顧不得瞎猜,立即抓來竹籠,裡頭毒蛇無數,其中一條卻為紅色,或因離那“紫鱗龍”毒蛇太近,群蛇皆嘶嘶亂轉,無暇攻擊他人,劉通叫聲菩薩保佑,猛地伸手抓去,紅蛇受擄,立即反應撲噬,劉通猛抓玉採儀手臂前擋過來。紅蛇咬及手臂,赫見其搖搖欲墜,劉通知其受紫鱗龍之毒攻擊已快昏厥,他趕忙改抓喉頭,讓金線紅娘吸毒抑或以毒攻毒皆行。以期奇蹟出現。
  果然不久後,玉採儀手臂紫色漸漸褪去,金線紅娘鮮紅身子卻漸轉紫紅,顯然毒性全轉過來。
  未久,手臂已轉紅。紅蛇卻變紫,已然老死般不動了,劉通這才將紅蛇丟落地面,心想方才玉採儀交代要吸毒,便吸它幾下,便湊上嘴吸去,傳來盡是蛇腥味,待吸得紅血三大口吐去,玉採儀方幽幽醒來,劉通見狀大喜,故作殷勤體貼狀:“別動,我正為你吸呢……”
  忽覺肉嫩體香,十分過癮,若能吸她酥胸豈非更妙。
  玉採儀頓覺手臂被吸,一股羞澀湧心,猛地喝道:“你敢非禮我……”雖力氣甚弱。動作卻快,一巴掌打得劉通莫名不解,怔詫當場:“玉姑娘是你要我吸的,怎又打我?!”
  玉採儀忽而想及中毒事,乾笑道:“我忘了,已經好了,不必再吸!”趕忙收手,想及什麼,摸向腰際,抓出藥瓶倒出解藥,連服七顆,方自安心:“好險,若非有紅姑娘替我解毒,這下可死定了!”
  玉採儀坐起,瞧及奄奄一息金線紅娘,感恩抓在手中,道:“如果不是你的毒解去那傢伙的毒,我是挨不了三分鐘,可是換你中毒,又該如何治你呢?”
  劉通猜不透,道:“它的毒既能解紫麟龍之毒,又怎會中毒?”
  玉採儀道:“物物相克,紫鱗龍之毒天下之最,它也解不了,只是先沖淡,隨後它再吸入自己腹中,我才能得救;你吸的是金線紅娘之毒,我服的也是解金線紅娘之毒,否則焉有命在。”
  劉通道:“它那麼聽話,說吸便吸,犧牲自己?”
  玉採儀道:“我已跟它心靈相通。它先是畏懼,但最後仍挺起勇氣,誰說蛇蠍無情,它是通靈之物……”撫著金線紅娘,愛惜不舍:“可惜它可能完了……”
  劉通道:“你能保命已是大難中的大幸,快溜吧,別讓那怪蛇又發威,收拾你我了!”
  玉採儀道:“怎可讓它脫逃,我鐵定要將它逮捕!”
  劉通駭道:“別玩命,它不但通靈且能閃掌招,太危險了!”
  玉採儀喝道:“怎能讓紅姑娘白白犧牲!”
  劉通道:“你又如何能捕得它?”
  玉採儀道:“將所有毒蛇抓去餵它,然後趁機下手!”摸摸籠子雖覺可惜,只有一拚。
  劉通道:“試吧,但別靠得太近,再咬一口,神仙也救不活!”
  玉宋儀終提起勇氣往前探,待轉近紫泉處,那紫鱗龍蛇再次嘶嘶昂首吐信,隨時準備反撲,玉採儀瞧得滿心喜愛,她自小玩蛇長大,對毒蛇自有難以割捨情懷,瞧得此物,如獲至寶,溫柔道:“寶貝你且聽話,跟娘一起走如何?”
  話未說完,毒蛇猝地暴閃衝來,似長翅膀,凌空亂彈亂射,差點又撲中玉採儀,嚇得她趕忙丟出白蝮蛇餵去,且閃躲十餘丈遠,方逃過一劫。
  劉通見狀駭道:“玉姑娘快走吧!待我們準備大鐵籠再來如何?”
  玉宋儀但覺此蛇甚難收拾,且退回另想辦法才是,終答應劉通,將金線紅娘置入懷中,兩人始快速退出棺材澗,離開此要命地方。
  只要脫離險境,劉通自大又來,冷哼道:“待我們準備雄黃等驅蛇東西,決讓它無處可走!”
  玉採儀道:“沒用,如此靈物,根本不怕任何藥物,或許可將它催眠。趁它失神之際逮它!”
  劉通道:“我來!茅山攝心術天下無雙!”然方說出已後悔,對方乃至毒之物,能否受催眠仍不得而知,然讓他咬上一口焉有命在?
  玉採儀道:“邊想吧!先找鐵籠子再做其他打算。”
  劉通暗道好險,立即應是,帶著她四處打轉,說是想找尋精鐵礦脈,以打造精籠,防此妖物太過厲害,一般鐵籠可能囚之不住,實則想拖延時間,多和美人在一起,以便培養出感情。
  為逮靈蛇,玉採儀果然配合其行動,尤其劉通提及他乃發現此寶蛇,玉採儀便誇讚不已,更讓劉通心神舒爽,地位霎時重要許多。
  宋兩利喝得烈酒之後,腦門感應漸漸增強。他原想趁機感應玉東皇、方虛默在耍何花招,待了解後再做脫逃計畫,然此萬魔洞果然地理位置特殊,外頭墳墓竟然理的皆是兇魔惡鬼,在此夜色光臨下,幾乎全跳出來活動,尤其另有殭屍守住秘道,吱吱呼呼聲音不斷,簡直擾得宋兩利腦亂如麻,無法擺脫糾纏。
  此時他才知方虛默囚自己於此,原是為了防止通靈攝腦之術。如若自己功力仍在,自可以馭氣沖天破去惡靈騷擾,落個清靜,而攝住該攝之人,然在功力盡失之下,唯有任憑其他惡靈入侵而無計可施。
  宋兩利無奈之下只能從頭開始,先運起“想夢靈訣”心法,以便慢慢增強通靈威力。在經過無數次失敗之後,腦門猝然有了回應,竟是浮現一位極瘦且腦袋半禿老家夥,他捉狹道:“歡迎光臨茅山派!”宋兩利詫然不已,對方既稱茅山脈,敢情是敵人,哪還敢感應,立想收靈,豈知對方強勢迫來:“不必怕,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我有緣必相見!”宋兩利豈肯和他相會,靈念一轉,還是搜向外頭兇魔厲鬼,禿頭老者方自消失。
  然那兇魔厲鬼似已成精,但覺可衝入宋腦門,立即化作無數妖魂魔相恐嚇、穿刺、捉弄……樣樣蜂擁而至,迫得宋兩利腦門簡直若萬蛇亂鑽,毒蟲啃食般吞掠著。他幾乎把持不了,元神即將被衝破,全身已抽顫,再此下去,將魂飛魄散,變成行屍走肉。
  就在呃呃掙扎之際,久未現形之綠龜法王終再浮現,當頭即喝:“破除一切假相,登攀無上虛空之界!”
  宋兩利驚喜道:“師父?!……”
  綠龜法王道:“非師非友非人,我乃虛無分身,爾乃本尊元神,快快守住!”
  宋兩利受及指點,趕忙斂神凝元,不敢胡思亂想,強力保持靈合一片清明,漸漸地,那些兇魔惡鬼已被排除腦門之外,宋兩利方噓口氣,急道:“師父你可躲得無影無蹤,害得弟子受災受難了……”
  綠龜法王道:“未受千災萬難之苦,豈可登胎藏之界!”
  宋兩利道:“何謂‘胎藏’之界?”
  綠龜法王道:“胎藏者:清淨菩提之心也,即‘佛心’,‘佛心’本具理性,理性攝一切諸法,猶如母之胎內攝持其子,故雲‘胎藏’,簡單解之即眾生,心乃‘肉心’,經修持而成‘佛心’,即修身、修心、修靈以成‘佛’之意。”
  宋兩利苦嘆道:“弟子當真欲行此路了?”
  綠龜法王道:“你修得不差!”邪笑起來:“將來道行比我還高。”
  宋兩利苦笑:“怎會?修到現在,通靈還得靠喝酒,且只能一對一,無法一對多,何況功力比我高者隨時能入侵弟子腦門,很是難搞!”
  綠龜法王笑道:“不急不急,急者必亂,甚至走火入魔,今夜授你‘五方法門’,讓你能以一對多,增加靈修之能。”
  宋兩利大喜:“師父快快傳來!”
  綠龜法王道:“爾只知腦門盡力傳出呼應,卻未分得四面八方,此‘五方法門’乃以秘教五方佛為引,即東方不動佛、西方阿彌陀佛,南方寶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為毗盧遮那佛即大日如來。若將腦門分成東西南北中五方位,每方位各自供奉一佛以修行,自能一次和五人作呼應,待五方法門練成,再修更多法門,爾可了解?”
  宋兩利恍然:“原是弟子只修單一法門,難怪只能一次呼應一人,現在把腦門化分開來,自可感應更多人了,卻不知佛有幾道法門?”
  綠龜法王道:“八萬四千法門!”
  禾兩利嘆道:“這麼多?簡直千軍萬馬,若能感應,的確過癮!”
  綠龜法王道:“佛理至深,無遠弗屆,莫貪莫求,水到自然渠成。先修五方法門吧。除了五佛之外,且以東西南北中,配上地水火風空(注:以善無畏大師解)。地者生萬物。發修持之心;水者善萬物,悟菩提之覺;火者赤煉修行,即苦修;風者入‘涅槃’即滅度、解脫如風幻於虛無;空者入方便之門,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宋兩利聽得入神入耳,仍覺深奧難懂,嘩嘩直道:“果真佛理至深,那地生萬物能懂,但水養萬物,悟菩提之覺又何解?”
  綠龜法王道:“‘菩提’乃求‘道’求‘覺’之意;‘道’者通義,‘覺’者覺悟之義,能覺悟自能悟道。”
  宋兩利道:“此和道家‘悟道’有何差別?”
  綠龜法王道:“應無差別,只是佛乃虛無,道家談物,各有不同而已。”
  宋兩利道:“稍稍懂了,那‘火煉’就是要想盡辦法苦修,若弟子現在吃盡苦頭之意?”
  綠龜法王道:“可以如此解之。”
  宋兩利道:“那‘風’呢?滅度不是死亡,死了才能解脫?死了便毀了,何來修行?”
  綠龜法王道:“不對,佛門並無死亡之語,只有入‘涅槃’,即輪迴、飛昇之說,亦可雲置於死地而後生。”
  宋兩利恍然道:“懂了,即死後還得入天界或魔界、鬼界,照樣仍要修行。”
  綠龜法王道:“正是。至於‘方便之門’,乃指‘般若’而言,‘般若’者‘智慧’也;‘方’為方法,‘便’為使用,即智慧已通,能悟性智,則你愛如何便如何,故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宋兩利頗具佛根,一點即通,自是欣喜道:“懂了,原來佛理如此之深,難怪有人窮極一生仍悟不通,多謝師父教誨!”
  綠龜法王笑道:“還是那句話:破除一切假相,登攀無上虛空界!”
  宋兩利道:“弟子省得,只是……您的武功何不授予弟子呢?也好讓我不受他人欺侮。”
  綠龜法王哈哈捉笑:“早授予你,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何來師父,只有本尊分身,一而二,二而一,是我本尊,是你分身,是我分身,是你本尊,有何差異?靜心悟道,自登無上虛空界啊!別忘了本尊殷殷教誨啊!”說完閃身不見。
  宋兩利急道:“師父師父!本尊大師快出來啊,我還有大堆問題待問。”然綠龜法王不再現形,喚得幾次,宋已洩氣,苦笑道:“總得告訴我如何解去雙腳之毒吧?否則不妙啊!”心想法王已失,他既有意讓自己持苦修行,恐將甚久不再現身,一切全靠自己努力了。
  想及法王所言,他即是我,我即是他,那該一體兩面了,或許真有功夫在身,只是不知如何發揮而已。今夜法王既然傳得不少秘訣,得好好揣摩吸收,莫要錯失良機才好。
  當下宋兩利開始回憶法王所傳那“五方法門”,既然腦門能化五方,便將其分化開來。
  先時難免錯亂,然試得千百次後,忽覺北腦門出現前洞惡鬼騷擾,宋兩利立即幻得大日如來虛空法門擋去,將惡鬼排在北腦門之外;忽又感應東腦門入侵那禿頭老者,他總喜歡怪笑,宋兩利懶得理他,利用其他腦門感應遠處,終能突破前洞惡魂擋封,腦波飛攝外頭正在苦練通靈大法之玉東皇及方虛默。
  原來方虛默早就算準玉東皇想學通靈大法,便陪其身邊多多練習,練至興致處,方虛默建議相互通靈以求共同修行,玉東皇當然高興,立即答允,兩人遂各發神功以溝通,而玉東皇對通靈之術根本外行,方虛默利用自身修行,不露聲色漸漸入侵玉東皇腦門,終將其攝住,隨即慢慢問得有關霸龍神功之口訣是否修改?
  玉東皇怎知受攝,被其催眠下已說出修改地方:“第三段,擎天破山海應改為:擎天入山海;第五段,陰脈穿陽經改為陽脈穿陰經;第八段倒行氣海穴改為正行命門穴……”一路念得十餘處盜改之處。
  方虛默聽得暗斥:“老狐狸不但改,而且改得亂七八糟,想讓我走火入魔,實是可惡!
  待日後才慢慢收拾你!”為求正確,他連問數次以免誤差。
  宋兩利便在此時暗中切入,由於他已學得腦門分成五方,感應腦波弱得許多,這一沾上,方虛默又自專心對付玉束皇,竟然未發覺,宋兩利暗自欣喜,若真如此下去,未來再也不怕其他高手發現了,感應神通將大功告成,然想及若像陰陽老怪抑或極樂聖王之流。恐得仍待加強才行。
  他默默探索方虛默待耍何花招?
  方虛默已取得霸龍神功真正口訣,虐笑於心,然為求雙方通靈頗有效果,他乃使用催眠大法,不斷向玉東皇催眠,表示自己如何敬仰對方,且茅山脈另有無數寶藏及神秘武功、通靈之術,若是能娶得玉採儀,將全數奉送,且共同使用,玉東皇痴癡笑著,果然收穫豐富。
  方虛默待感覺出對方滿心高興,方自漸漸收功,心念忽而邪笑:“當年若非你強抓秦曉儀於孤島,她早就是我的人,哪容得你囂張到現在!”
  宋兩利攝得對方想法,暗道方虛默果然陰險。原來當年對方亦喜歡上秦曉儀,然卻得不到青睞,終找得一日將秦曉儀騙來,準備以攝心大法將其迷住,然後施予非禮,待生米煮成熟飯,秦曉儀只好將就嫁了。誰知計畫完美無缺之際,玉東皇卻闖進來將人抓走,方虛默自懷恨在心,卻忌於對方武功,不敢明算帳,於是暗中將玉東皇壞事全數告知秦曉儀,玉東皇終被唾棄。然方虛默亦未佔到便宜,秦曉儀終仍嫁予張繼先,此乃方虛默心中永遠之痛。
  宋兩利不知不覺中窺此秘密,終更肯定方虛默為人,得好好防他為是。
  玉東皇不知已受攝,待醒來之際,頓覺知道方虛默腦門所想,急於證實道:“方掌門後山藏有無盡寶窟?!”
  方虛默詫道:“玉島主怎知?!莫非你已學得通靈之術?”
  玉束皇哈哈暢笑:“可能!你還藏了不少通靈秘本,且想娶我女兒當媳婦?”
  方虛默忙怔笑道:“玉島主果然厲害,只修行半天光景便攝得在下腦門所想了。看來不得不防啦!”
  玉東皇道:“不必防!你我遲早結成親家,快帶我去看寶藏,我想證實一切!”迫不及待立身而起。
  方虛默當然願意配合。“那島主請跟在下前去!”
  說完帶引玉東皇直往內洞掠去。
  轉行數洞後,終紙寶窟,方虛默開啟一窟,果然見得金銀珠寶及骨董。
  原來茅山派開山已久,信徒亦非少數,常年經營之下,多少存有積蓄。何況另有朝廷賜封良田,租金取之不盡,雖不及神霄派富有,卻比玉皇仙島富貴許多。
  玉東皇雖滿意直道不錯,他卻對秘本較感興趣,隨又要求瞧瞧,方虛默立即帶往附近書房秘室,小心翼翼抓出十餘通靈秘本,瞧得玉東皇兩眼睜巨,貪婪翻閱。
  方虛默既是道家宗主,當然必需苦修通靈之術,故四處收集秘本乃常事,此時將就送出,竟也唬過玉東皇,唯此通靈秘本雖包含佛、道、江湖三界,然若非用處不佳,便是艱深難懂,他早棄之不用,瞧得玉東皇如此欣喜,暗覺想笑,對方的確門外漢。
  玉東皇挑得兩本秘本,道:“借用幾日,和宋兩利通靈大法一併修行,事後必還。”
  方虛默道:“島主儘管拿去,只要對你助益,在下樂而為之。”
  玉東皇暢笑:“好極了!若能練成此功,便將女兒許予劉通,你我結成親家。”
  方虛默笑道:“此乃茅山派之光榮,希望有此緣分。”
  玉東皇道:“一定有,否則小倆口怎樂之不返,不理他們,咱再繼續練功!”
  兩人又自返回“靈神雅居”,再次修行通靈大法。方虛默卻暗中練起霸龍神功口訣,免得浪費時間。
  宋兩利但覺玉東皇、方虛默應無要事再發生,遂將腦門搜往玉採儀,想了解對方作啥,若能喚得對方前來解去腿毒,正是妙哉。
  待搜尋一陣,終發現玉採儀和劉通竟然汗流挾背,正在煉藥洞中鑄造鐵籠,宋兩利但覺奇特,搜及玉採儀腦門,方知對方將捉拿一條怪蛇。宋兩利暗自催眠般發功喚去:“玉!”
  娘,你得來救我,替我解去腿上之毒……”他不敢強勢逼功,畢竟玉採儀並非昏睡,若突然受攝,劉通必定立即發現,故玉採儀感覺似在幻想般,猝地憶起宋兩利。
  玉採儀問道:“宋兩利那小妖道人在何處?”
  劉通道:“關在鬼洞吧,他不肯合作,有苦頭吃!”
  玉採儀道:“只是些許過節,如此處罰可能太重了。”宋兩利暗喜,又自經喚前來救人。
  劉通急道:“莫要讓他迷惑,他那妖法,盜人心思,和竊賊有何異樣,應受懲罰!”實則覺得宋兩利邪得很,莫要把美女迷住才好。
  玉採儀心念忽閃:“他若能通靈攝心,或許能攝住那條紫鱗龍,咱帶他去收拾蛇王如何?”
  劉通道:“不妥吧,要是不成,豈非不妙?”
  玉採儀邪笑:“反正死的是他又非我們!”
  劉通頓悟:“有道理!”暗忖若死了豈非少一情敵,登時興趣高漲:“讓他試試也好,只是他關在萬魔洞,那裡鬼氣森森,還有殭屍,你怕不怕?”
  玉採儀瞄眼:“天下還有啥好怕的,殭屍再可惡,毒蛇照樣咬死他!”
  劉通笑道:“那走吧!趁夜色陰黑,先去收拾小妖道。”
  玉採儀道:“先把鐵籠弄妥,否則還得走一趟。”
  劉通同意,畢竟只剩門扣未裝上,兩人遂合力將爐火加熱,再敲打扣環成型,加以冷卻,隨又裝於鐵籠,終大功告成。此籠似若米鬥,然外頭卻若漏斗,亦像雨傘張開,如此毒蛇衝來自可擋住,且其可一拆為二,攜帶甚為方便。兩人繞及前往棺材澗必經之路,乃將鐵籠置于地面,待回頭再取。
  在劉通引導下,兩人已往萬魔洞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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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紫玉仙芝

  宋兩利自是攝得玉採儀想法,暗道要糟。這小妖女玩蛇玩得甚精,她都無法收拾之蛇,想必凶殘無比,自個前去豈非送死?然掙扎中忽又想及前次攝過蛇蟲動物,的確比人類易於掌控,儘管毒蟲凶殘,其思緒應是單純,或可一拚,最重要者:若玉採儀前來,大可和她談條件,待解去禁制之後再想辦法開溜便是。
  有此想法,心神坦慰不少,便自撤去感應神通,改為修行武功。綠龜法王所傳“五方法門”不只助於通靈,且對武功亦有補救,尤其地水火風空之境界,似若五行生生不息,若能徹悟,想必功力大進。
  他已悟得身若大地,能滋養萬物,更能幻生無上功力,但此時只不過法門未開通罷了。
  思悟中,劉通、玉採儀已奔往萬魔洞。
  瞧得秘洞墓塚處處,鬼氣森森,甚至殭屍跳動,玉採儀已然頭皮發麻,何敢再逞口舌之利,不肯再探一步,栗驚道:“人不與鬼鬥,還是你去吧!”
  劉通笑道:“放心,我來收拾!”他原屬茅山派,在方虛默引導下已進出多次,從首次之驚嚇以至于目前之知法,立即引得靈符數張,化成火苗打向四處,秘洞一亮,鬼氣降失不少,劉通隨又奔入洞中,秘咒直念,再耍符 ,打及殭屍額頭,輕易將其製住。
  玉採儀見狀欣喜道:“你收鬼術可了得!”
  劉通道:“那裡!快走吧!”扯她左手竟未被掙脫,雙雙奔入秘道。
  奔行百丈,玉採儀頓覺不妥,方自甩開。
  劉通道:“不怕鬼了?”
  玉採儀道:“我自個會應付!”劉通暗喜未再受罵,引路直奔內洞。
  轉折後,終抵宋兩利囚處。
  玉採儀見得宋癱瘓於地,甚是不忍:“爹還沒解去你身上毒?”
  宋兩利道:“還沒……幫個忙……”
  玉採儀待要解去,劉通急攔:“暫時勿解,他狡猾得很!”
  玉採儀道:“不解如何能捉蛇?”
  劉通道:“先抬出去再說!”立即欺前,一指點暈宋兩利,摃於肩頭,兩人雙雙退出鬼洞,直往山區掠去。
  轉行半裡,鐵籠已現,玉採儀抓在手上,便往險峻山峰掠去,直到三更,終抵棺材澗。
  只見得飛瀑依舊,毒蛇處處,月光照射下鱗青眼碧,瞧來甚是可怖。
  劉通懼意又起,終把宋兩利丟置地面,道:“弄醒他吧,要我摃進去,實是不保險!”
  心想若有閃失被咬一口,豈有活命。
  玉採儀這才幾指將宋兩利弄醒,冷森即道:“小妖道,你幫我抓一條蛇,我解你禁制如何?否則你死定了!”
  宋兩利急道:“行行行,快解禁製!”
  玉採儀疑惑:“急什麼?你想耍花招?”
  宋兩利苦笑:“如何能耍?我只想換得一條小命而已。”
  劉通訕笑:“果真是小癟三一個。”
  玉採儀道:“敢耍花招,亂針穿心然後毒死你!”這才伸手抽去宋兩利身上細針。
  宋兩利直道謝,目光卻瞧及飛瀑叢林處毒蛇千百只,毛心已起:“怎會這麼多?是蛇窟麼?”
  玉採儀道:“不錯,要逮蛇王,你得利用催眠攝心術。”
  宋兩利道:“那得恢復武功才行。”
  劉通急道:“不行!”他曾吃過虧,深怕製人不了,“只能恢復三成!”
  宋兩利苦笑:“三成怎能對付蛇王?不如去送死算了。”
  玉採儀道:“幾成都行,但請先吃下這顆百毒丸!”拿出一粒紅丸,不等宋兩利回答,立即塞入其嘴中,宋兩利大駭:“這是?!”
  玉採儀道:“百毒丸,天下只有我能解,你敢作怪,十二時辰化血而死!”
  宋兩利苦笑:“有此深仇大恨麼?”
  玉採儀冷道:“認真聽令辦事就沒事!”隨又抓出兩條紅線蛇往宋兩利腿腳趾咬去。
  宋兩利見狀詫道:“你想咬死我不成?”
  玉採儀道:“緊張啥勁,它們在吸毒。”
  宋兩利但覺一陣刺疼,隨又漸漸退麻,終能恢復知覺,待毒性褪盡之際,兩只毒蛇變青,終至死亡,宋兩利頭皮生寒道:“小小年紀玩此毒蛇,實是恐怖……”
  玉採儀喝道:“你才比我小呢,敢教訓姑娘我,找死啊!”伸手威嚇,宋兩利趕忙閃躲,不敢多言,此舉引得玉採儀呵呵訕笑,直道小癟三。喝道:“進洞吧!天亮之前抓不著,等死啦!”
  宋兩利道:“不等我武功恢復十成再進去?”
  玉採儀斥道:“一身爛武功有啥用?是叫你去催眠,不是打鬥,你根本鬥不過它,去去去!”逼人往前行。
  宋兩利懼聲道:“連武功都製不了,未免太猛了吧……”
  劉通冷道:“多做事少說話!”逼人入洞。此時乃三更,雖有月光卻無法照射全洞,他亮起火折子,點燃火把,終見得洞壁全是毒蛇。宋兩利怔忡不安:“沒事混入裡頭,自找麻煩麼?”
  玉採儀冷哼:“膽小鬼!”懶得理他,撒著藥粉,直往內洞行去。
  轉行數百丈後,毒蛇漸漸減少,然森森氣氛卻更濃,宋兩利感覺出裡頭確實藏有妖物,不禁運起內功防禦。雖說禁制已解,然時間過短,勉強恢復兩成。如何能對抗妖物?心想若無法以通靈大法攝住,且得趕忙開溜為妙。
  再轉三百丈,紫泉秘洞已近,此洞一半透空,月光自能投射,淡青中能窺輪廓。
  宋兩利見得山泉奇特,卻未見著妖物靈蛇,不禁皺眉:“看是溜了?”
  玉採儀、劉通吃過大虧,不敢逼前。玉採儀將鐵籠交予宋兩利,道:“只要把那條紫鱗龍蛇抓入籠子,任務便完成。”
  宋兩利道:“啥玩意?什麼也沒見著。”
  玉採儀道:“反正只一條,見著即抓就是!”已閃退躲藏,劉通縮得更遠,且熄火把,免得亮光引毒物上門。
  劉通且向玉采儀道:“他若敢逃,立即射死,免遭後患!”
  玉採儀道:“他敢!”還是將毒針抓於手中,非專為宋兩利,且防著毒蛇撲來便是。
  宋兩利自知武功未復,突圍無效,且又服下毒丸,只能冒險一試,便小心翼翼往清泉探去。說也奇怪,的確並無毒蛇潛伏,否則如此之近怎未反擊?
  他忽見泉邊石塊一片透紫,瞧來甚是舒服,縱在月光下亦顯不俗,如此清靈之物,自該養有靈物,於是運起感應神通,幸好酒勁仍在,輕易能感應附近,這一搜動,已覺確有毒蛇,然卻在山壁之後,對方似趁明月高空之際,正在吸取月光精華,暗忖此蛇亦想修行成仙麼?想及地生萬靈,有靈即能修行,此蛇當然可能有此舉止了。
  思忖未畢,那毒蛇忽覺有人逼近,哪顯得再修行,突地潛入水中,隨又穿過地底石縫,猛從最上層那口清泉射出,毒牙直獠,猛撲宋臂身,宋兩利見狀詫愕,怎有如此像極龍頭紫蛇??原以為只尺許長,作用不大,遂發掌打去,豈知對方竟能破勁穿風,直衝脅下而來。
  情急中宋兩利喝道:“左邊!”攝腦大法運逼過去,紫鱗龍縱使修行多年,其又怎知世上另有通靈攝腦大法,一時腦門昏沉,終穿衝宋兩利左脅而過,彈摔七八丈,掉落玉劉二人身前,嚇得兩人拚命逃開。紫鱗龍並未攻擊兩人,目標仍是宋兩利,此時不再凌空撲來,而是平地遊走,其速仍若電閃,眨眼衝至宋腳下,一閃便咬。
  宋兩利早有防範,猛往上泉跳去,毒蛇卻窮追彈起,宋往下跳,其又往下衝,端地是如影隨形,附骨之蛆般黏殺不放。宋兩利豈敢和它逗耍,若被咬上一口神仙難救,登又施展攝腦神通,喝著左邊右邊,紫鱗龍怎知妖法厲害,連撲七八次,全數撞壁生疼,實猜不透眼前這小子耍何妖招,氣得它哇哇大叫,弓身如彎月,準備致命一撲。
  後頭玉採儀見狀大喜:“攝功有效,快逼它跳入鐵籠即可!”
  宋兩利亦覺好辦事,終喝道:“往鐵籠跳!”毒蛇掙扎不斷,身形直抖,宋兩利又喝,毒蛇終忍不住,猝地毒口大張,噴出紫霧,直撲過來,宋兩利登覺有毒,猛往左閃,毒蛇卻已撲至,情急中宋又迫強靈力,喝道:“跳入籠中!”毒蛇受攝,控制不了,衝向鐵籠,當地一響,已射入籠中,且已撞得頭昏眼花。
  玉採儀見狀大喝:“快蓋上蓋子!”
  宋兩利慾趨前,卻已發現頭暈,詫道:“莫非吸入毒煙?!”這還得了,直覺唯有此蛇血清可救,猛又撲往鐵籠。毒蛇雖撞昏卻急於逃命,嘶嘶怒叫,拚命勁射,衝出鐵籠,掠往泉中,潛水逃去。
  宋兩利豈肯讓他走脫,猛撲山泉,喝道:“給我解藥啊 ”身撞泉水,濺得水花四射。他已潛入水底,硬是穿入縫隙之中,想逮妖物以解蛇毒。
  玉採儀、劉通見狀急奔泉邊,雙雙面色緊張,玉採儀道:“抓著了麼?”
  劉通道:“他像中了毒,恐怕活不成,咱快退去。”
  玉採儀道:“下去救他!”
  劉通道:“不成,此泉雖不大卻深不見底,要是毒物躲在暗處咬一口,你我皆沒命!”
  玉宋儀終有顧忌,感慨道:“宋兩利是中了毒,連我也解不了,該沒命了,多可惜,小小年紀……”
  劉通道:“死了也好,專攝人腦,比大盜還可惡,終遭報應,我們走吧,明日再來收拾。”
  玉採儀道:“等等看,說不定奇蹟發生……總覺這麼大一個人怎跳到泉中便不見?他若死了該替他收屍吧!”
  劉通道:“沉入泉底怎看得見?”玉採儀不理,劉通只好陪伴,心想也好,瞧個結果,作個了斷。雙雙監視泉底,希望尋得蛛絲馬跡。
  其實山泉再深又怎無跡可尋,只不過兩人不知底下裂有縫隙,以為蛇、人全部沉入深底,只有枯等。
  宋兩利為求生存,拚命穿透十餘丈長縫道,浮出水面,眼前竟然別有洞天,紫玉遍洞,月光迎照,泛著紫光晶瑩,煞是奪目。此處紫玉又比外頭剔透數成,宋兩利直以為進入紫龍宮中,忘卻身在人間。
  然他只一閃念,頭暈又眩來,迫得他無暇欣賞美景,相準內壁毒蛇即撲:“還我解藥
   ”毒蛇豈肯認輸,猛地反撲過來,毒氣再吐,宋兩利顧不得躲閃,伸手搶抓蛇身,對方掙扎,反口即咬手臂,宋兩利欸呃叫疼,手臂發麻,硬自張口反咬,但毒蛇鱗甲甚厚,咬之不易,然卻咬得它尖聲疼叫,鱗片掉落兩葉,鮮血已滲,宋兩利待要吸吮,毒蛇扭抽,已掙脫其疼麻無力手掌,一溜煙鑽入紫玉縫中不見。
  宋兩利見狀駭叫我命休矣!既吸蛇毒又被蛇咬,常人早就斃命,他若非服下百毒丹,以毒攻毒仍能支撐片刻,然時間一長,終無法抵擋強毒攻心,已倒落地面,四腳朝天,直覺完了完了,便喊著綠龜法王快現身救得一命,豈知法王仍無蹤影。就在氣息將弱之際,宋兩利忽見內壁紫玉裂縫上長得一株奇異紫色東西,其有九葉,狀似靈芝,宋兩利突張巨眼,當時皇上慶壽,王黼以一株紫玉仙芝贈予趙佶,長得即是此模樣,難道它便是真正的紫玉仙芝?!
  宋兩利閃念乍起:“錯不了,一片紫玉,且有靈物守護,仙芝啊 我的命全靠你了!”哪顯得耽擱,拚出最後一口勁,沒命爬向內壁,昏沉中費得九牛二虎之力始採得仙芝,立即丟入口中猛啃吞食,直覺澀中帶苦,甘中帶涼,終抵擋不了蛇毒攻心,昏倒地面。
  沉昏中只覺浮起綠龜法王弄笑臉容,直道因禍得福,隨又感應出外頭玉採儀、劉通等之不及,已失望退去。
  不知過了多久,宋兩利終悠悠醒來,直覺已是白天,首先上心頭者,即覺是否死了?然伸手咬之,疼痛傳來,他呵呵自嘲道:“傻人有傻福,竟然沒死……”慢慢爬起,總覺混身酸軟,蛇毒似乎仍有殘留,倒是胸腹一股清流不散,應是紫玉仙芝藥性護體結果。
  既然沒死,得想辦法逃出去,待要找尋方位,卻發現那只紫鱗龍毒蛇躲在遠遠壁洞中可憐吱吱叫著,宋兩利先是怔懼,隨又感應對方並無攻擊之意,甚至有乞憐傾向,宋兩利嘆道:“你咬得我差點喪命,待要如何?”紫鱗龍吱吱悲叫不斷,宋兩利感應其腦門,原來它乃守護仙芝靈物,如今仙芝被毀,它已無家可歸般孤苦伶仃。
  宋兩利嘆道:“你不咬我,我怎會咬仙芝,但吃都吃了,也沒法再活!我看它根部仍在,或許將來仍會長出,你且再等一千年,它便大株啦!”
  紫鱗龍仍悲泣不斷,表示此處已被人類發現,不能再待了。
  宋兩利道:“我不說便是,不過你也別再鑽到外頭示威,如此大概還能保住,這樣好了,我出去後再封住通道,只留小縫隙讓你活動,如何?”
  紫鱗龍這才不斷點頭道謝。
  宋兩利感慨一嘆,誰說毒物無情?它們只不過想保住自家地盤罷了。冒犯的該是貪婪之人類,當下拱手拜禮道:“小東西請見諒,就此告別,永不冒犯了!”拜禮後,終又落水,潛入秘縫,利用殘餘力量封去通道,始浮出清泉,爬至岸邊,開始盤坐運功,希望酸麻能快速退去,以便脫逃。
  運功中總覺紫鱗龍道謝不斷,它且伏在紫玉仙芝根部,似在等待另一次奇蹟出現。
  宋兩利暗嘆靈物且有情,怎一些若陰陽老怪、妙佛禪師,以及現在的方虛默、玉東皇卻鬥得無情忘義,想來人心比毒蛇更不好對付。
  宋兩利待要靜下心神,豈知外頭傳來吆喝聲,竟是玉東皇、方虛默等人,他不由驚詫,對方顯然為此洞而來,自己若走脫,那玉東皇瘋病一發,說不定毀壁滅泉,那可憐紫鱗龍將無處去,何況自身毒性未解,恐怕亦逃之不遠,看來得在此恭候了。
  原來玉採儀、劉通逮蛇不著後,根本不想聲張此事,兩人乃各自回房休息,玉採儀則住於父親隔壁,一夜醒來且仍無事,然吃過早膳後,玉東皇卻迫不及待想找宋兩利印證通靈大法,方虛默只好配合,待要前往萬魔洞,豈知宋兩利卻已不見,盤問之下方知已被劉通帶走。方虛默表面斥得好大膽子,心頭卻暗自得意,宋兩利不見,王東皇無法印證通靈,此計仍可耍得更久,然玉東皇怎可放棄,又自逼問,竟然得知宋兩利可能死亡,如此不但玉東皇驚怒,方虛默更是斥責,他原想收拾玉東皇再料理宋兩利,怎知會被搞掉性命。
  玉東皇、方虛默不肯採信,硬逼著劉通及玉採儀復往棺材澗搜來,尚隔數百丈即喊聲不斷,終讓宋兩利聽及。
  待雙方掠近蛇洞之際,方虛默詫道:“茅山何時有了蛇窟?”
  劉通道:“偶爾發現的。”
  玉東皇叫好:“這麼多蛇,應該全搬到仙島,待我好好侍候才行。”
  玉採儀道:“女兒便因如此纔來捉蛇的。”
  玉東皇喝道:“那也不必把宋兩利搞死,不知爹在修通靈大法?實會壞我好事!”
  玉採儀無言以對。
  內洞忽而傳來宋兩利聲音:“吵什麼?我根本沒死,不過快死了……”
  此語一出,眾人皆詫,齊叫宋兩利沒死?!四人快速衝入蛇洞以窺究竟。
  數百丈一衝即至。
  只見得宋兩利癱坐泉邊,裝出身受劇毒模樣。
  玉採儀詫道:“你當真還活著?!”
  劉通詫道:“怎麼可能,你明明中了蛇毒!”
  玉東皇哈哈訕笑:“沒死便行,我練功有望!”
  方虛默道:“到底怎麼回事?”
  玉採儀忽有所悟:“紫鱗龍呢?你沒死,它在哪?”
  玉東皇詫道:“紫鱗龍乃蛇中之王,竟然在此麼?”
  父女倆立即東張西望找尋。
  宋兩利道:“不必找了,已被我吃到肚子裡啦!”
  玉採儀詫道:“你吃了它?!”
  宋兩利道:“否則哪還有活命!呵呵味道還不錯!”
  玉採儀喝道:“可惡!你敢吃我寶蛇!”撲身過去,張手即掐對方脖子。
  宋兩利吐舌翻眼,掙扎不斷。
  玉東皇見及女兒簡直快跟男人抱著打滾,嗔火已起:“你幹什麼?如此和男人扭打麼?
  以前教的全忘了?”
  玉採儀頓覺失態,趕忙爬起,窘心中卻是不服,喝道:“他殺了寶蛇,多少受懲罰。”
  玉東皇冷道:“那也由不得你如此粗俗亂掐,女人便要像女人。”
  玉採儀縱是不平,仍應聲認錯,悶在那裡。
  原來玉東皇戀秦曉儀已近狂痴地步,原把女兒取名“如意”,然後來對秦曉儀不能忘情,而改名為“採儀”即若秦曉儀之丰采,平時教養仍把秦曉儀當標準,任何舉止動作談吐皆得溫雅高尚,玉東皇方始滿意,然玉採儀縱使學得八九成,卻因天生好動,總現粗俗舉止,挨罵自是免不了。
  玉東皇哼哼有聲,但見女兒恢復淑女,方自放過,轉向宋兩利,想及通靈事,精神即來,道:“你受了蛇毒?可解去?待我替你解毒。”便要蹲身治療。
  宋兩利急道:“不必了,我已服下蛇血,可化毒性,只要三日光景,必能復原,屆時再切磋通靈功夫便是。”
  他想這老家夥把戲不少,自己已服得仙芝,毒性正解,對方莫要心血來潮又塞來類似玉採儀之百毒丸,來個以毒攻毒,那豈非又自投羅網,倒不如讓仙芝自行解毒為佳。
  至於有關切磋通靈之事乃盜自方虛默腦門,如此說及,方虛默暗道妙哉,可避去盜取武功口訣之實。
  玉東皇最想通靈事,聞言暢笑不已:“好吧,本皇等你三日,屆時一決高下。”轉方虛默:“可將他移往我住處,讓我就近照顧?”
  方虛默顧忌宋兩利神通,若讓兩人湊得過久必出問題,遂道:“島主安心練功為正,這小子賊得很,讓他逃掉並不妥,還是囚在內洞,島主若想瞧他,隨時可去。”
  玉東皇領首:“就此辦,但請賜酒賜菜,莫要虧待他。”
  方虛默道:“在下一向視他為同行,縱使囚禁,亦是以禮相待。”
  玉東皇直道如此好。方虛默這才命令劉通再次將人摃起,返往萬魔洞囚去。
  玉東皇交代好好保留蛇窟,日後派人來抓,方虛點一口答應。雙方始退出蛇窟。躲在裡頭之紫鱗龍終能安心,竟也感激宋兩利照顧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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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煉神還虛

  宋兩利又被送回萬魔洞內窟。劉通並未放過,照樣上鎖腳鐐手銬,並警告莫要作怪而後始離去。
  宋兩利無暇顧及鐐銬,他只想趕快催化紫玉仙芝以解蛇毒。待人離去,立即運功催化。
  他想學武年余,竟然以陰陽老怪所傳之陰陽訣為始,而此陰陽訣早被設下陷阱,多處受修改,練至後來不但傷及穴脈,且有斷功之慮,他早已不敢再用,唯今可用的只有水靈神譜心法,然此乃道家功夫,和綠龜法王所傳“五方法門”頗為不同。
  實不知該從何練起。
  正思考中,腦門忽又幻出那名半禿老人幻影,其笑虐道:“當然先修神譜,再修其他法門,畢竟熟者為先!”
  宋兩利為之詫駭:“你又是誰?!”
  那人訕笑:“同是天涯淪落人!”突地閃失。
  宋兩利更毛心,此人通靈之能恐甚強勁,否則怎隨時能入侵,實是防不勝防,若是敵人,那還得了。待喚得幾聲,並未回應,宋兩利不禁又思考,若對方有意陷害,怎兩次出現皆無動作?且其所言亦對,當先練水靈神譜,待練熟後再修另外法門。畢竟修神通和練武不同。
  宋兩利道:“不管你是誰,待我先恢復武功後再尋你蹤跡。”
  當下不再胡思亂想,立即運起水靈神譜口訣,催化體內靈藥。此水靈神譜乃數百年前道家宗主姬封禪和殷水神所創,歷經無數朝代印證,武學自是絕頂高超,無怪乎妙佛禪師處心積慮想獲得,尤其宋兩利悟得化神賦功能,在馭氣沖天行功方式助益下,甚快能將仙芝加以催化,漸漸解去蛇毒。
  而那紫玉仙芝果然天下至寶,每運行一周天即明顯增加功力,如此下去,恐將能補足因服下陰陽老怪丹丸而得而復失之功力。宋兩利為之欣喜:“當年服下紅丹丸增加二十年功力,誰知後來慢慢消失,就連老怪賞賜的內力亦因練得陰陽訣而漸漸損耗,如今有仙芝可以補足,算是因禍得福,看來此又是綠龜法王有意安排吧……”當下暗中道謝。
  待功行三周天,已覺毒性盡除,全身為之舒爽,仙芝威力實是無窮,難怪陰陽老怪急於想獲得。既然能解蛇王之毒,那老怪所賜紅丹之毒應也化去。宋兩利試得幾次果然再無滯溺感,唯有那陰陽訣所受之傷害,老是覺得任督二脈之間運行斷斷續續,顯然受到傷害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地那老頭幻像又入侵腦門:“我可治得陰陽訣之傷。”
  宋兩利詫道:“你怎知我在想什麼?!”
  那老頭笑道:“你我同行,當然知曉,何況你亦如此想,我更知了。”
  宋兩利道:“你在何處?!”
  那老頭道:“隔壁吧!相差不到五十丈。”
  宋兩利更詫:“這麼近?!我怎未發覺?”
  那老頭道:“是你私自斬斷通靈,過來吧!我才是茅山派祖宗,方虛默根本排不上名。”
  宋兩利更詫:“你才是茅山祖宗?!”
  那老頭笑道:“正是!碩果僅存,待我替你治療如何?”
  宋兩利驚詫不已,且運起感應神通想搜及對方想法,傳來仍是老頭笑臉。
  宋兩利道:“前輩為何想助在下?”
  那老頭道:“不是已說明,同是天涯淪落人,何況你靈力如此之強。老頭我十分好奇。”
  宋兩利終於不語。老頭說道:“左側斷崖有凸石可攀,過得二十丈即有小通道,我在此等候大駕光臨!”
  宋兩利掙扎一陣,終鼓起勇氣:“好吧!你且說得是茅山祖宗,想來秘密不少,晚輩過去了解一番便是。”
  宋兩利終於起身,走向崖邊,果然見及左側懸崖多少有凸岩,樹枝橫出,若非指點,常人豈會冒此風險掠去?宋兩利盤算後但覺縱使無路仍可掠回,這才敢攀登前去。
  他功力已恢復五成,縱使腳煉手銬仍在,然只簡單縱掠並無大礙,終能登掠那頭小道,潛行而去。
  待行得三十丈,忽見洞天福地,天然山泉流水,花園鮮果四處,一位腦袋半禿,白髮披肩,面目慈祥卻帶遊戲風塵之素袍老人盤坐於內壁石台上。
  此人正和宋兩利腦門幻像者一模一樣,瞧其年齡恐怕未見百歲亦有八九十歲之多,宋兩利基於敬老尊賢,拜禮過去,道:“在下宋兩利拜見前輩,不知尊姓大名?”
  那人呵呵輕笑,邪眼直瞄,道:“你果然一表人材,綠龜法王找的傳人不差!”
  宋兩利道:“敢問前輩是?……”
  那人道:“葛獨行,號太虛真人,聽過吧!”
  宋兩利乾笑:“好像沒有……”
  葛獨行道:“劉混康聽過吧?我是他師兄。”
  宋兩利詫道:“沖和先生?!自是聽過了,他受皇上寵信,賜封葆真觀妙沖和先生,幾年前離開京城,我師父方能接替職位。”
  原來劉混康于仁宗嘉佑五年即考試錄為道士,後隨毛奉柔修行,道成之後便選入宮中,哲宗元佑元年,太后孟氏誤吞針入喉,群醫束手無策,劉混康被召入宮,以靈符讓太后服下,立即嘔吐,利針附于符上,終能取出,聲名為之竄起,後來徽宗即位,無子,劉混康教以秘法,建言大內西北隅地勢稍低,若加以築高十二丈,自能生男求子,徽宗遂令築高,後來果然生得龍子,從此徽宗更加寵信道法,劉混康一步登天,縱橫大內無人能擋。
  葛獨行道:“他是茅山派第二十五代宗師,即掌門。”
  宋兩利詫道:“難怪道法如此之高,真人既是他師兄,必定更高了?”
  葛獨行道:“哪裡!我且身兼數家之長,連南派宗師紫陽真人張伯瑞,我都跟他切磋過。”
  宋兩利譁然:“紫陽真人寫得‘悟真篇’被奉為道家修行寶典,前輩竟能和他相互切磋,實是了不得!”頓生尊敬之心,然忽又想及不對,道:“紫陽真人已作古數十年,前輩怎能和他相遇?”
  葛獨行道:“怎不能?我五旬即遇,現在也只不過八旬之年,足足有餘,就連劉師弟亦比我年長,因為他二十七歲方拜入門,我當年才七歲,差了二十歲。”
  宋兩利瞧他年紀,算算時間亦能符合,乾笑道:“晚輩誤會了!”拜禮謝罪,隨又問道:“前輩既是劉混康師兄,他又是茅山派掌門,你該是正宗一脈,怎又冒出方虛默,難道劉先生已作古。而傳位於他?”
  葛獨行道:“劉師弟是在幾年前飛昇,卻未傳位予方虛默,茅山二十六代掌門即已冒出三四位,你說頭不頭疼?”
  宋兩利不解:“怎會如此?”
  葛獨行道:“只因茅山洞天福地太多,劉師弟即受皇上賜築元符萬寧宮,方虛默又佔金壇洞天,其他另有大茅、中茅、小茅峰、抱橫峰,亦有華陽洞、仙人洞、玉柱洞、金牛穴、乾坤台等等修行寶地,只要修道者佔據修行,即可對外宣稱為茅山弟子,較自大者且稱正宗茅山掌門,混來混去,誰又管得誰是誰,故方虛默趁劉混康飛昇之際,即對外宣稱為掌門,有人信了,有人卻不屑,然又能如何?”
  宋兩利恍然:“晚輩懂了,原來茅山派不像少林派一寺統合,別無分院,而是任何人皆可藏身茅山洞天福地,隨又自稱正宗,混到後來變模糊了。”
  葛獨行道:“不錯,即太清、玉清、上清三界,其實茅山正統應屬‘上清派’,劉混康師弟乃上清二十五代掌門,供奉上清靈寶天尊,亦即‘上清派’和‘靈寶派’有所瓜葛,東漢年間,靈寶派始祖葛玄曾落腳於此,其孫葛洪更在此修行,自號‘華陽居士’,後來靈寶派雖另於合皂山再創新道場,然茅山卻聚集太多派系,或自稱‘上清派’供奉靈寶天尊,或以‘靈寶派’自居,而以供奉‘三茅真君’即茅盈、茅固、茅衷三仙為最,故派系甚亂,誰也不服誰,爭得百餘年尚無結果。”
  宋兩利道:“這麼說來,還是以上清派為正宗了?”
  葛獨行笑道:“本就這麼回事,方虛默還不是供著上清靈寶天尊,還談什麼彼此,其實道家仍以三清為祖,似分而合,只不過各因修行而分派系罷了。”
  宋兩利道:“既以劉混康為正宗,前輩既是其師兄,何不出面指認?”
  葛獨行哈哈暢笑:“別忘了老頭我叫‘獨行’,哪管得誰掌誰,當然最為利害關係乃我姓‘葛’!”
  宋兩利道:“姓葛又如何?”
  葛獨行道:“姓葛便是靈寶派後代,老頭我竟然被歸為靈寶派,實是莫名其妙!”
  宋兩利恍然,原是靈寶派乃葛玄所創,隨又傳于葛洪等各後代,對方姓葛,當然脫不了干係,難怪會被摒棄茅山正統之外,問道:“前輩當真和靈寶派一無瓜葛?”
  葛獨行道:“亦非全無,乃是我當年莫名姓葛,總覺想一窺靈寶派奧秘,也學些此派道法,結果回過頭竟成叛徒,實是所料未及,果真同行相忌,哈哈,那又如何,我且來個兩派甚至多派多修,哪悶在死道法之中。”
  宋兩利道:“也對,修的愈多愈逍遙,又似晚輩一般愈探道法愈有興趣。”
  葛獨行嘆道:“各有利弊吧,其實認祖歸宗不得,亦甚洩氣。”
  宋兩利道:“前輩當真非葛家傳人?”
  葛獨行道:“大概是旁支,姨太太所生,自我懂事已跟著師父毛奉柔修行,他是說過我和靈寶派稍有淵源,僅此而已,也該算是孤兒,而那靈寶派掌門葛亮亦未相認,久而久之亦算啦,畢竟將行飛昇,何在乎這些。”
  宋兩利道:“既然如此,前輩應歸茅山派了,你畢竟是劉混康師兄。”
  葛獨行笑道:“劉師弟已飛昇,誰還管這些,且莫為俗事所擾,待我收你為道家傳人,另創一派如何?”
  宋兩利想笑:“晚輩已入綠龜法王門下,怎可再拜他人為師?”
  葛獨行道:“怎不行?佛法無邊,全渡有緣人,法王乃入你體,和拜師不同,且我門徒已同意儒、道、佛三教合一,共同修行,以得正果!”
  宋兩利道:“可是……”
  葛獨行笑道:“不必多慮,做個記名弟子也行,名分已是其次。”
  宋兩利這才拜禮:“多謝師父指點,弟子必全心修道法,以能發揚光大。”
  葛獨行哈哈暢笑:“爽快!起來吧!”立身而起,步向宋兩利,此時方能見其身軀瘦若仙風道骨,卻有一股懾人氣勢。
  葛獨行伸手按向宋兩利背脊命門穴,想找出受傷穴道:“你運行真氣,待我檢視傷處。”
  宋兩利道:“可能在任督二脈之間。”遂運起真勁,巡行各穴脈。“要以陰陽訣心法抑或是其他心法?”
  葛獨行道:“用你最擅用的‘馭氣沖天’,畢竟強功之下較易顯現弱處!”
  宋兩利依言運起此心法,霎將內勁猛往腦門衝去,豈知葛獨行卻欸呀驚叫,彈手而起,“你會吸人內功?!”
  宋兩利道:“會麼?弟子並不清楚……”
  葛獨行道:“恐怕是了,有此心法且莫說出,否則必遭不測,還好老頭我無啥功力讓你吸,不礙事。”
  宋兩利詫道:“前輩武功?!”方才已感覺對方出手甚輕,不似練武之人,原以為有所隱藏,誰知對方竟出此言。
  葛獨行嘆笑:“是被方虛默動了手腳,也算是報應。”
  宋兩利詫道:“怎又是他?這傢伙壞透了!”
  葛獨行道:“他是有野心,卻也只怪我太貪,想取得他身上仙芝妙藥以煉金丹,他是給了我仙芝,卻在仙芝內暗中加入散功粉,一次加一點,我根本未察覺,經過半年之久,終著了道,他即顯露原形,要我寫下所有秘功口訣,且要替他煉藥,算算也有五年光景。”
  宋兩利道:“前輩已困在此五年?”
  葛獨行笑道:“如此也好,以前只顧東遊西飄,從未定下心好好研究道學,現有了時間,竟也受益良多。”
  宋兩利道:“可煉得解藥?弟子昨夜服下紫玉仙芝,血液中可能仍有藥性,給您幾滴如何?”
  葛獨行道:“紫玉仙芝?!當真長在紫玉,全身發紫。”
  宋兩利道:“正是。”
  葛獨行突地呵呵惹嘲笑起:“傳聞靈寶祖師爺葛玄即為紫玉仙芝前來茅山,卻遍尋不著,原以為所傳不實,誰知你卻無意中獲得,實是機緣無限啊!妙哉妙哉!”抓著宋利肩頭,激情不斷。
  宋兩利道:“弟子們想贈血於您……”
  葛獨行道:“不必了,難得你有此心,但老頭我豈是省油燈,你且瞧四周奇花異果,其中不乏靈藥,經四五年研究,我已尋得解藥,只是住此已習慣,不想再出去鬼混,故不想解去,再則我一動,方虛默不知又要陷害多少人,乾脆在此讓他看著,然後你偷偷動他,此乃絕妙之計。”
  宋兩利聽得對方已能解毒,安心不少,道:“這方虛默的確夠壞,現正盜取玉東皇武功呢!”
  葛獨行道:“道家亦講因果,他遲早會報應,暫且不理他,你既服得仙芝,至少可增加二十年功力,那是上天賜予,得好好利用,且有了仙芝護體,受損穴脈將更易復原,省了我不少功夫。”當下再次要求宋兩利運功行遍全身,給抓出受傷穴脈,道:“不錯,的確傷著小周天之任督二脈,陰陽訣逆練而行,從上往下衝,小周天特別容易受傷,何況是陰陽老怪動手腳。”
  宋兩利帶窘道:“何謂‘小周天’?弟子修了那麼久仍一知半解,前輩既曾和紫陽真人研討道法,應了解於胸了,弟子方敢出言相問。”
  葛獨行呵呵暢笑:“不錯,不知便該問,否則胡亂練得,必傷及自身。”心念一轉,道:“看來你全靠自家修行練功,並未懂得道法,且到臺上一坐,待我一一向你說清楚,對日後練功自有助益。”
  宋兩利遂跟他前往練功臺盤坐下來。
  葛獨行拿出紙筆,邊畫邊說:“所謂小周天又稱‘子午周天’,子午乃於天地之中,在天為日月,在人體為心腎,在時為子午,在卦為坎離,在方位為南北,若以後天八卦配合,結合人體臟器則:水為子為坎為腎,火為午為離為心。煉丹時子午坎離,心腎水火,上下交媾,若以穴脈運行則為起於吸氣,緩入丹田,再從丹田衝起命門,引督脈過尾闌穴,再上泥丸(腦門),隨引任脈下降重樓(咽喉)下返氣海穴,二脈旋轉如圓,前降後升,生生不息,每行一次便稱一周天。”
  宋兩利道:“難怪打通任督二脈,功力即增強幾成,原是如此。”
  葛獨行道:“不錯,督脈起於會陰,背脊而行,為陽脈之海,任脈起於會陰,循腹而行於前身,為陰脈之海。會陰雖同為起源,但一般仍未相交,打通之意即衝破會陰穴脈,以能相互貫通,則毋需再繞一大圈,真勁亦能腹背遊走,融二為一,功力將增強許多。”
  宋兩利道:“那大周天又何解?”
  葛獨行道:“除了打通任督二脈,再進一步打通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此為‘奇經八脈’,八脈運行即為‘大周天’。”
  宋兩利道:“可是另有少商、少衝、中衝、關衝、南陽、少澤結脈,不含大周天之內?”
  葛獨行笑道:“當然含在內,此六脈為陽脈;另有數脈常為醫譜記載,以道家來說全為陽脈,隨時可修練;唯此奇經八脈甚難纏,道家歸為陰脈,紫陽真人所撰‘八脈經’有雲:
  ‘凡人有此八脈,俱屬陰神,閉而不開,惟以陽氣衝開,故能得道。’故道家修行方法和一般練武方法頗有不同,若只想增強功力,以內勁衡之即可,若想修仙得道,得以純陽之氣衝之不可。”
  宋兩利恍然:“原來練功夫和修道功並不相同……我倒混合了。”
  葛獨行笑道:“混者十之八九,你也別洩氣,唯日後苦練,仍成正道。”
  宋兩利乾笑道:“且走一步是一步,倒是前輩方才所言,提及‘煉丹’二字,怎和練功有關?”
  葛獨行笑道:“此乃道家術語,‘煉丹’者有練外丹和內丹,外丹即是採集靈藥,置于鼎中熬煉,此功以靈寶派煉得最佳,亦就是希望能煉得仙丹妙藥,服之即可升天。內丹則揩以自家身體為爐鼎,以情、氣、神為‘藥’,如此不斷將精氣神迫向諸經諸脈諸穴,加以熬煉,日子一久則脫胎換骨,變成‘仙’體,自能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
  宋兩利道:“原來江湖所言練功,道家來說即稱煉內丹?倒是特有說法,難怪張天師那夥人常說煉金丹,還以為在火鼎煉仙丹妙藥呢!”
  葛獨行道:“倒也沒錯,金丹通常指外丹,乃最佳丹藥,至於內丹稱金者,乃甚高境界,‘元神歷劫不壞,如金之堅,愈煉愈明,謂之金丹’,你可懂了?”
  宋兩利搔搔頭,笑道:“懂了,亦可稱之‘煉神’吧?”心想自己能通靈,大概有此境界。
  葛獨行道:“亦無不可。”
  宋兩利道:“那體內‘爐鼎’又在何處?”
  葛獨行道:“‘大爐鼎’即指全身,‘真爐鼎’則指藏精煉精之處,即‘精囊’,江湖解作丹田穴,但仍有差別,道家以精氣神三寶凝為‘聖胎’,即將自身精囊當爐鼎以煉精成氣,煉氣化神。氣、神相凝則為‘聖胎’,說聖胎其實並無‘胎’,亦即‘內丹’之意,而此為後天之自身修行,若以先天來解,則凝為元神,元神可出竅,藏於他人體內,即像綠龜法王轉世藏於你腦門,自能生生不息,永世不滅。”
  宋兩利恍然一笑:“懂了懂了,難怪和尚都不結婚,原來是固守精門,想煉精化氣,煉氣化神,永世不滅,妙哉妙哉!”突又覺得不對,道:“可是張天師及道家諸仙怎結婚?他們不怕成不了仙?”
  葛獨行道:“結不結婚於道家亂得很,其實只要能固守精元不失,其他皆不重要,故另有陰陽雙修派,如劉道真、金妙蓮,以男女交媾,各吸取對方真元以修行,又豈可說他們不對?”
  宋兩利喃喃說道:“看來修行在個人了……”
  葛獨行道:“所以道家亦分為‘性命’雙修,抑或先修‘性’後修‘命’,先修‘命’後修‘性’,爭論不休。”
  宋兩利不解:“性命即生命,何修來修去?”
  葛獨行道:“非也非也,道家來說,‘性’者乃代表先天元神、意念,‘命’則指後天身體、氣息、元氣。紫陽真人張伯瑞主張先修‘命’再修‘性’,他說沒‘命’哪來的‘性’,然亦有人主張先修性再修命。修惟亦可解作修心靈,心不正何能成仙成佛,故苦行僧及苦修道士,大都主張先修性。”
  宋兩利若有所悟,昨夜綠龜法王顯靈說及“胎藏”即“佛心”,佛為先天之心,當以“內心”加以修行,此法門和道家不謀而合,道:“前輩支持哪一種?”
  葛獨行道:“兩派皆有道理,但我偏于修性,畢竟修成正果者,心性皆慈祥,較不易走火入魔。”
  宋兩利領首:“沒錯,若陰陽老怪,實手段殘忍,縱使修得道法,亦讓人噁心。”
  葛獨行道:“老怪修的已非道法,而是妖法,將自食惡果,你已稍解道家修行之法,如此自能易於溝通,待我指示,你且照辦,自能治癒老怪所損之穴脈。”
  宋兩利依言運行內勁。經得葛獨行解釋再運起水靈神譜內功心法,竟然助益匪淺,尤其將丹田誤成爐鼎之錯誤修正後,即從精門處冒起一股純陽之氣,直衝奇經八脈,先前為學陰陽訣所留下之晦氣一掃而空,勁氣暢通不少。葛獨行感覺出來,直道不錯,隨即指點如何治癒受傷任督雙脈,宋兩利依言處理,在純陽之氣衝脈之下,受損之處漸漸修補還原,終能恢復以往暢行無阻。
  葛獨行滿意笑道:“成了,接下來應是你自行修為,我功力未復,對你幫助不大。”
  宋兩利感激拜禮:“多謝前輩治癒弟子痼疾,且讓弟子解你毒性可好?”
  葛獨行道:“不必了!”
  宋兩利道:“弟子留下鮮血做藥引,也許將有用到。”
  葛獨行這才同意,宋兩利立即想咬破指頭,葛獨行道:“且慢!鮮血珍貴,跟我來。”
  帶往左側通道,轉行十丈,見及藥鼎、藥材及瓶罐,藥香四溢。
  葛獨行拿出一小藥瓶,道:“滴入裡頭,待我藏妥,以免化去。”
  宋兩利依言咬破指頭,鮮血滲出,竟然帶著淡淡紫晶透明色,實是奇特。
  葛獨行道:“終能見著靈藥入體模樣,妙哉!”待鮮血落得十餘滴,葛獨行道聲行了,宋兩利方以手接住傷口,眨眼複合未再滴血,葛獨行嘖嘖稱奇。
  宋兩利見及藥鼎高於人身,但覺想笑。道:“前輩煉何奇藥,且用此大鼎?”
  葛獨行道:“那是障眼法,方虛默要我煉藥,我便要求此大鼎,擺著當噱頭,他且信了幾分,我且利用機會盜取些許靈藥,否則藥鼎太小,少了一丁點便可能被發現,五年下來也藏了不少。其實大鼎亦非無用,靈寶派常用大鼎加藥水,整個人跳入裡頭熬煉,效果甚是驚人,可惜後來一塊寶鏡在太宗年間,華山雲台觀道士陳博為私煉秘藥,竟然盜走此鏡,使得靈寶派煉藥技術一落千丈,至今仍未復原。”
  宋兩利詫道:“此寶鏡是否能發強光,背面且有八卦圖?”
  葛獨行道:“大概是吧,傳言此鏡的確能發光發火,用來煉藥簡直出神入化,相傳乃上天賜予民間煉仙丹之物,十分珍貴。”
  宋兩利暗忖,看來便是自己手中寶鏡了,沒想到它卻是靈寶派煉藥之物,那兒域妖人莫非亦想以此鏡煉藥?忽而想及妖人亦想取得精鋼鼎,自是有此可能。問道:“前輩可曾聽過星天來此號人物?”心想既和寶物有關,探採消息便是。
  葛獨行道:“未聽過,怎麼?她和寶鏡有關?”
  宋兩利道:“沒錯,她藏身鬼域,卻急於取得寶鏡,她會‘念力成形’,武功甚是高強,且是個女的。”
  葛獨行詫道:“女的?且能念力成形?!那此人道行恐天下第一,當今無人能比了,藏在何處鬼域?”
  宋兩利道:“嵩山附近,陰風鬼澗處,只要到少林打聽,自能問著。”
  葛獨行領首:“有機會且去瞧瞧……”頓覺想恢復武功以便前去探索狀況。
  宋兩利道:“念力成形又是何功?”
  葛獨行道:“又如神靈顯像,乃以自身修為之意念,逼出體外而後利用周遭空氣傳遞勁道以產生幻像,此有兩種狀況,一是顯出法相,一是隔空數十丈仍能毀物,十分厲害,待你修得先天境界,自能明暸,那女子有此功力恐怕已修行甚久。”
  宋兩利道:“她說已修行百餘年,弟子覺得她是妖非人,甚是可怖,故未敢深談。”
  葛獨行道:“的確是該前去了解方能窺其全貌。”
  話未說完,葛獨行腦門突地浮現鬼域妖人星天來慈祥懇求臉容,淡聲傳至:“葛獨行歡迎你來,帶著宋兩利前來,我是你友人……”
  葛獨行詫道:“你神通如此之強?!”
  宋兩利駭道:“她追到這兒了?!”已然感應,只是弱了些。
  葛獨行喝喝兩聲:“少攝我腦門!”立即施展定魂術,將妖女排斥在外。
  宋兩利怔忡不安:“妖女若能找至此,那陰陽老怪恐怕也能尋來,弟子小命難保了。”
  葛獨行道:“放心,妖女神通甚弱,若非老頭我有所思,元神飛了過去,她未必尋知此處,陰陽老怪都要防她,可見功力更弱,故不必太過擔心。”
  宋兩利道:“這還好,否則幾乎無處藏身……,能傳千里實是恐怖。”
  葛獨行道:“恐是今世第一人,卻不知她如何修得?且說是我友人,實摸不著頭緒……”已決定一窺究竟。
  宋兩利暗忖,自己要對付者不只是江湖中人,且得對付極樂聖王、陰陽老怪和鬼域妖女,通靈大法更不能荒廢,於是問道:“前輩亦修得通靈大法?”
  葛獨行道:“稍有涉獵,但武功已失,只能攝及方圓十裡,你若非在隔壁,我也攝之不著。”
  宋兩利道:“弟子想求此法門。”
  葛獨行笑道:“把元神‘聖胎’逼出體外便是了,所謂練武者常主‘三花聚頂’,乃頭上冒煙冒氣,此是武功之說,道家解為:‘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虛’,元神出竅即是煉神化虛,你天生即能通靈,故不必再求他法。認真悟道,自能達此境界。且該求的是你師父綠龜法王而非老頭我,畢竟他道行比我還深。”
  宋兩利道:“能解得三花聚頂,煉神還虛亦頗為助益,多謝前輩指點。”
  葛獨行待要暢笑,收此記名弟子實也不賴,誰知方虛默攝力已然傳來,葛獨行急道:
  “你且回去,必定方才被鬼域妖人一搗,驚動方虛默,他正往此處趕來,你我且裝做毫無牽連為是。”
  宋兩利自知對方手段陰險,顧不得耽擱,拜禮道謝後,立即鑽向通道,隨又施展經功,竟然覺得精力充沛,一掠十數丈,輕易穿過懸崖,躲回牢洞,仍裝出毒傷未解,免露痕跡,暗地裡則勤練秘功以增強功力。
  方虛默甚快趕來,瞧得宋兩利,邪目一挑,道:“方才你跟誰在通靈?”
  宋兩利道:“有麼?我毒傷未解,哪有心情通靈,也無此功力。”
  方虛默冷道:“解那麼久?”但覺不妥,一指點向宋兩利腰際要穴,除了制止,且想證實對方是否恢復功力。
  宋兩利悶呃一聲,並未躲閃。方虛默但覺功力傳出,怔道:“你已復原?!”
  宋兩利道:“哪有,昨夜劉通要我抓蛇,解了我穴道,後來中毒,穴道還是一樣未受製,現在毒性慢慢解去,功力當然漸漸恢復,我沒本事衝穴。”
  方虛默但覺有此可能,隨又截其數處穴道,心想縱使能解,此時仍難逃禁制,淡聲一笑:“好好修養,要酒要菜,隨時替你送來。”揚長而去。
  宋兩利知其將尋往葛獨行,便屏氣凝神偷偷攝去,打從學得“五方法門”之後,感應腦波變得可強可弱,如此自是不易被查覺。
  搜尋之下,只見得方虛默已尋向葛獨行,縱使恭敬拜禮,卻只作樣,仍搜東查西,且以內勁試向葛獨行,但覺無異之後始放人。
  方虛默道:“還魂金丹可煉成?”
  葛獨行道:“尚差三味藥引!”當下說出藥引名字。
  方虛默道:“幾日後送來,萬魔洞內關了一名小妖怪,真人莫要跟他往來,免得惹禍上身。”
  葛獨行冷道:“我喜獨行,哪管得是誰,你走吧,少在此煩人!”
  方虛默暗自滿意,對方孤傲已現,應無尋人之理,自己是多慮了,暗斥一聲:“待你煉成金丹即知下場,還敢耍此大牌。”仍是拜禮而去。
  葛獨行但覺方虛默可能于練可能于皇功夫後對自己下手,顧不得再裝下去,立即拿宋兩利所贈仙芝之血,準備配藥服下以解餘毒。
  宋兩利感應至此,欣然一笑,獨行大師可要脫困了,自己亦該努力衝穴。地想著“五方法門”既能將腦門分成五等分,那何不運用於行功運氣上,反正自己乃童子身,精元飽滿,且服下紫玉仙芝,勁流更猛,於是運起神功,待精氣霎起之際,迫分五路衝脈行穴,一次不成二次三次……直到十八次之際,數處穴脈突地同時傳出叭聲,竟然全部打通。
  宋兩利詫喜不已,一次能發五道勁流,豈非威力增強數倍?若此下去,那還得了。
  為能立即悟通及熟悉運行法門,他凝神苦練,待將爐鼎精元化功成氣再和丹田內勁混為一體,並吸收紫玉仙芝藥性,匯聚成龐大勁流,同自送往腦門,雙手雙腿五方向。
  歷經無數次苦練,再次強勁運功逼去,轟地暴響,腦門及四肢竟然衝出白氣,鞋底已被穿洞,嚇得宋兩利既驚又喜:“看來以後練功得脫鞋子了……”
  宋兩利彈身而起,想試試功力,遂凝雙掌往內壁打去,叭地脆響,陷入三寸之深,終露出笑容:“也許可以唬住那些小癟三了吧!”
  內壁那頭傳來葛獨行恭喜聲,宋兩利自是回應多謝。
  就此,宋兩利白天練功,夜晚則利用萬魔洞那群惡鬼厲魔苦修“五方法門”,三日下來,不但武功已精進不少,連那通靈感應大法亦甚靈光,一次已能感應五方位、五個人或五妖魂,他想若冉熟練些,或能發展至無數方位,感應無數人,以達無限虛空境界。
  唯一遺憾者仍是他得服用烈酒方能立即感應,否則得禪定半時辰後方生效用,就此問題他曾請教葛獨行,原是年輕氣盛,定力不足,喝得烈酒,腦袋微醺之際,干擾反而減少,神通自來。
  至於定力,全在修行,非一時所能練成,宋兩利自嘲一笑:“也好,否則少了酒興,當真變成和尚了。”心想自己逃出塞外烈火教便是不想當和尚,莫要走回頭路了。
  是以,他特地向方虛默要來大壇烈酒,將蓮花師太所給之羊皮繡花酒裝裝得滿滿,這才安心待在此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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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地水火風土

  三日已過。
  方虛默當真親自前來提人,抓往“靈神雅居”準備讓宋兩利和玉東皇通靈。
  行於路上,方虛默冷道:“玉島主說什麼,你便附和什麼,敢搞鬼,小心囚你一輩子。”
  宋兩利不敢抗命,立即應是,暗中卻盤算自己功夫至何境界?若能放手一搏,哪還當得龜孫,然想及若對付方虛默或可一拚,但以玉東皇乃一派武學宗師,恐怕太過於冒險了,且走一步是一步。
  靈神雅居前已聚集三人,除了玉東皇,劉通及玉採儀亦在場。
  玉東皇一臉莊嚴,顯然對此事十分重視。劉通則顯輕浮,不斷注視玉採儀,只要美人有所指示,必定立即躬身服務。
  三日廝混,劉通終日奉承美人左右且陪美人再抓得不少毒蛇,並尋來靈藥解救那中毒之金線姑娘紅蛇,玉採儀終以笑臉回應,但覺劉通體貼入微,和他交往忒也不差。尤其玉東皇有意默認下,兩人發展自是順利,劉通竟也握得美人柔荑,陶醉不斷。
  宋兩利已被送至靈神雅居。
  玉東皇見其腳鐐手銬,登時不忍,道:“方掌門請解其鐐銬,對後輩如此,有失大方。”竟然一副宗師模樣,和先前猥瑣如猴,頗為不同。
  方虛默笑道:“若非他脫逃過,怎會鎖此鐐銬,島主將就通靈便是,其他我來處理。”
  宋兩利暗斥,竟然亂栽贓。
  劉通喝道:“敢亂逃,打斷你狗腿。”
  玉採儀道:“能逃麼?他當真解了紫鱗龍之毒,實是命大。餵!小妖怪,你頭上符帶取下,聽說有只大烏龜,讓我瞧瞧!”
  玉東皇喝道:“採儀怎可說粗話,成何體統!”玉採儀伸舌,立即斂聲,故作淑女狀。
  宋兩利但覺想笑,道:“烏龜精是他!”立即攝向劉通,要其表演龜吼動作,劉通怎能抵擋,猛地張牙舞爪,吼出龜聲,且往美女撲去,嚇得玉採儀閃躲。
  劉通無法自製,伸手便抓美女胸脯,玉採儀臉色大變,一巴掌摑去:“無恥!”
  劉通急叫:“師父他攝我……”
  宋兩利仍逼他摸女人大腿,方虛默見狀大喝:“胡來!”一掌擊退宋兩利,方阻止此事。
  劉通惱羞成怒,立即撲來:“你敢攝我!”
  宋兩利喝道:“揍你老頭!”
  劉通簡直無法擋,猛又撲往方虛默,嚇得方虛默再喝:“找死麼!”一掌又想收拾宋兩利。
  玉東皇見他用上七八成功力,怕宋兩利無法承受,立即掠身擋去,道:“方兄放開他,我且要他試靈功。”
  方虛默被擋,只好收招,冷哼:“膽敢胡來,有你好受!”
  劉通怒斥:“耍何妖法,待我斬你雙手!”卻躲在一旁,且等機會再說。
  玉採儀卻覺此舉甚神奇,問道:“你當真隨便即能攝得人心?”
  宋兩利道:“你穿牡丹花紅肚兜!”
  玉採儀登時驚叫,雙手抓緊胸口:“色狼!”趕忙逃向父親背後。
  宋兩利暗詫,怎一猜即中?倒也想笑,原來通靈得對方有所思考方能竊知,若平白說出,大都猜測居多。
  玉東皇臉色卻變:“小子你敢偷窺我女兒!”欺身撲前,一掌便想擊斃對方。
  此舉反讓方虛默攔來,急道:“島主別上當,他日夜囚在洞中,哪能偷窺,該是隨便猜得,且大家莫去想,何怕他攝得。”玉採儀怎敢再想私事,急忙念著阿彌陀佛,以防私事外洩。
  玉東皇冷哼一聲始放過宋兩利,但想及對方通靈大法了得,笑聲又起:“來來來,小兄弟別怕,我乃試探而已,你坐下,咱好好切磋通靈大法。”
  宋兩利道:“要切便切,要磋便磋,反正我沒事幹。”終盤坐地面。
  玉東皇尊若天師拜禮,始坐於對面,方虛默則立其旁,隨時可向宋兩利威脅恐嚇,以免出糗。
  宋兩利表面服從,心頭早有盤算,玉東皇既然有求於自己,當好好利用他,畢竟對付他要比陰險方虛默來得容易。
  玉東皇終運起通靈大法,宋兩利配合攝去,方虛默亦偷偷攝向玉東皇,想暗中遙控,劉通和玉採儀則退出十餘丈,免得遭受波及。
  玉東皇發功一陣,腦門終浮現宋兩利想法,此乃宋兩利攝來,而非他自行攝得。玉東皇說道:“你昨夜吃了十只火雞!”
  宋兩利駭道:“島主怎知?!你當真能通靈?!”
  玉東皇為之舒爽,哈哈暢笑:“當然!我已修得此法門。”
  玉採儀暗道:“怎可能,一只火雞足可五人共食,對方豈能吞下十只?”
  劉通斥道:“胡說八道!”卻小聲許多,免遭報應。
  玉東皇靈力再送,突又說道:“你昨夜生了十顆龜蛋!”
  宋兩利詫道:“欸呀,島主你簡直無所不靈啊!”肚子簡直笑抽腸。
  方虛默暗斥搞啥名堂。
  玉採儀忍之不住暴笑開來:“什麼龜蛋?人怎能生龜蛋?胡說八道!”
  宋兩利道:“你要我生我便生,莫說十顆,一百顆皆無問題。”
  玉採儀斥笑不已,轉向父親:“爹他在耍你。”
  玉東皇頓悟,怒喝:“小子你敢耍我!”猛手伸去,扣住宋兩利左臂,宋急道:“怎在耍?反正是通靈,我想什麼,你猜什麼,猜得準才最重要,生不生蛋根本無關。”
  玉東皇靈光一閃:“也對,通靈和生蛋無關。”喝道:“不准你想粗俗事,再來一次。”放開對方,再次運功。
  方虛默冷道:“少耍花樣。”
  宋兩利懶得理他,故作通靈狀,隨又攝向玉東皇,雙方終又稍稍顫動。劉通、玉採儀神情為之揪緊。
  然數分鐘一過,玉東皇仍攝不了什麼,只覺宋兩利只在洗澡,終忍不住喝道:“你能洗快些麼?浪費時間。”
  宋兩利道:“可能沒辦法,你要我高雅別粗俗,我得洗淨身子才行,而我洗澡一向要洗大半天才乾淨。”
  玉採儀聞言暴笑而起:“胡說八道!”
  玉東皇又覺被耍,怒道:“你還在耍!”一掌敲其腦袋,疼得宋兩利欸呀逃退,乾聲道:“褲子都還沒穿便趕我走。”
  玉東皇大喝:“還說!”
  宋兩利終閉嘴,玉東皇斥道:“不准洗澡以及想任何跟武功無關之事。”
  宋兩利道:“好吧!”再次盤坐下來。
  雙方終又通靈,宋兩利這才耍了手段,以“五方法門”手法,一邊攝向方虛默,一邊攝往玉東皇,腦門送予方虛默昨夜晚餐菜色不錯,送予玉東皇的卻是方虛默盜得霸龍神功口訣一事。
  玉東皇攝得此事,先時並未在意,喃喃念著:“方虛默盜我霸龍神功口訣,藏在書房右下方秘洞中……”
  此語一出,劉通臉色頓變,喝道:“怎可能?!”
  玉採儀怔道:“怎會如此?!”轉瞧方虛默。
  玉東皇、方虛默幾乎同時被劉通聲音驚醒。
  玉東皇詫道:“你盜我武功?!”
  方虛默則吼向宋兩利:“胡說八道!”欺掌即劈。
  宋兩利早有防範,左側滾去,喝道:“口訣就藏在書房,我根本未得霸龍神功,全是他一手策劃。”
  方虛默仍想追殺,玉東皇猛掠過來,擋下此招,冷道:“方兄當真有此事?”
  方虛默道:“別聽他胡扯!”
  玉東皇冷道:“帶我至書房。”
  方虛默臉色頓變:“你寧可聽信那小妖怪的話?”
  玉東皇道:“我只相信親眼所見。”
  方虛默斥道:“少欺人太甚,此為茅山地盤,島主若想硬闖,我奉陪!”擺出架式,不肯示弱。
  玉東皇冷喝:“有種!”猛地一掌劈去,正是霸龍仙掌,霸道無比直摧對方臉面。
  方虛默怎敢硬擋,立即展開茅山見長之輕身術,躲躲閃閃避其正鋒,隨又吼道:“劉通你在作夢麼?還不快去找幫手,難道要讓敵人殺入總壇不成。”
  劉通原想娶得玉採儀,誰知竟弄成如此局面,實是窮於應付,眼看師父危難。只好轉向玉採儀道:“去勸勸你爹,如此互鬥並非良策。”
  玉宋儀喝道:“盜我家武功怎怪我爹,你也接我一掌!”登時發掌殺敵。
  劉通怎敢向她下手,只能逃退,玉採儀卻逼得兇,甚至抓出毒蛇威脅,劉通自知對方毒功,不敢再戰,終逃開前去找尋救兵。
  方虛默連挨三掌,血氣已翻騰,只能喝道:“島主住手,在下帶你去書房搜查便是,既然在右下牆,便搜右下牆。”
  玉東皇冷哼:“早說不就沒事,帶路!”收手於背,威凜而行。
  方虛默無奈前行,口中仍念念有詞。
  宋兩利攝知其想法,急道:“島主快追劉通,方虛默猛喊右下牆便是通知劉通暗號。”
  方虛默怒喝:“胡說什麼?”
  玉東皇冷笑:“好個暗號!”掠身猛追。
  方虛默怒瞪宋兩利:“回頭再與你算。”急追而去:“島主千萬別聽他所言。”
  玉東皇不理,仍猛追不舍。
  劉通的確得自師父暗語,說是討救兵,卻趁機溜往書房想毀證據,他想若被搜出,必和玉採儀關係完全破滅,為此自是拚小命亦得完成任務。
  宋兩利瞧得一堆人全往內洞鑽去,心下一爽:“狗咬狗滿嘴毛,我且無暇欣賞,先溜為妙。”
  待要拖著腳鐐手銬開溜,豈知一轉身,玉採儀冷邪虐笑擋在前頭:“想逃麼?休想!”
  宋兩利見狀苦笑:“你倒纏得可以!”
  玉採儀抽出尖刀,喝道:“敢逃,剌你狗腿!”
  宋兩利邪笑:“不逃了,待我研究研究你衣服穿幾號。”通靈大法登時展開,故意裝得搖頭晃腦,增加聲勢。
  玉採儀霎時想及方才肚兜被猜著之事,嫩臉頓紅,猛抓胸口,怒斥:“你無恥!”
  哪顧得再揮刀,一把毒針猛打過來,針針直取胸臉,既毒且辣,宋兩利怎知裝模作樣忘了攝倒她而讓其有機可乘,眼看毒針射來,幾日前苦果猶在心頭,避無可避下,突地運起水靈神功,雙掌暴噴白勁,打得毒針四射。
  玉採儀更受波及,登時跌退一步,詫道:“你的功夫?!”
  宋兩利亦頗意外:“怎麼這麼強……”喝地又撲前,一掌又迫退玉採儀,爽心直笑:
  “妙哉,三日苦練,功力大進。”
  玉採儀惱羞成怒:“敢欺我,咬死你!”猛將籠中毒蛇砸去,尤其那金線姑娘最為神猛,強勢撲來即想獠噬。
  宋兩利攝功又起,喝道:“通通撞壁!”其攝功連紫鱗龍皆受不了,何況他蛇,這一攝喊,所有蛇群全數閃飛擦身而過,全撞於雅房牆頭,昏倒於地。
  玉採儀見狀氣得哇哇哭泣:“你敢殺我寶貝,我爹饒不了你。”顧不得再攔人,欺向寶貝蛇想救其一命。
  宋兩利無暇理她,見機會難得,拖著鐐銬即往山下逃去。
  玉東皇強勢追著劉通不放。他乃一代宗師,武功自是通玄,強追之下,早已迫近三十丈,劉通怎敢讓他追著,登時丟出煙霧彈,畢竟茅山幻術天下無雙,這一暴開,白煙瀰漫四處,玉東皇縰能以聽聲辨位追去,劉通卻藉著幻術穿入秘道,找向書房,想及師父所言在右牆下,以其豐富搜尋經驗,立即找出硃砂拓印絹布,抓在手上即逃。
  幾乎先後腳之差,玉東皇已追至書房,喝道:“全部別動!”以為有人在裡頭。
  方虛默隨後趕來,發現牆下秘盒半開,知道劉通已完成任務,終能安心,道:“島主請搜吧!其實全是宋兩利造謠,在下並未盜你武功。”
  玉東皇欺向右牆角亂翻一陣,終未搜得東西。方虛默待要談和,玉東皇卻斥道:“不必多說,若無造假,劉通何需耍此煙霧彈。”
  方虛默道:“也許他不知追著是島主,且不明意思,才會如此,可請他出來說明。”
  玉東皇喝道:“串供麼?”猛地一掌打得紫檀書桌粉碎,冷道:“敢盜取本門武功,此桌便是下場!”說完掠身退去。
  方虛默錯愕當場,原以為計畫無缺之事,竟然毀在宋兩利手中,實在可恨。喝道:“劉通還不出來!”
  劉通潛出,哭喪著臉:“師父待要如何?我和玉姑娘……”
  方虛默喝道:“命都快沒了,還想後事?”伸手:“拿來!”劉通交出秘本,道:“師父何需取他武功口訣?”
  方虛默怒道:“你懂什麼?不打敗玉東皇,你能娶著他女兒?”
  劉通恍然,應是如此,自該研究對方武學了,道:“徒兒以為秘密研究即可。”
  方虛默斥道:“難道要向天下公開不成!”語氣轉緩:“若有第三人知曉,你休想練得。”
  劉通道:“弟子自會守秘,但宋兩利恐怕亦知……”
  方虛默冷哼:“死無對證,他奈我何!”忽覺對方已開溜,喝道:“快把他抓回來!”
  師徒倆終快速追出。
  靈神雅居前已空無一人,就連玉采儀亦被父親帶走。
  劉通傷感不已:“玉姑娘你難道一點不在乎我麼?”
  方虛默冷道:“少自我陶醉,以你長像,玉東皇只不過吊吊你胃口罷了,小妖女更看不上眼。”
  劉通道:“我不信!”
  方虛默道:“不信便跟去,順便探探小妖道消息。”
  劉通終選了方向,直追而去。
  方虛默摸摸胸口硃砂拓印秘本,邪笑道:“至少仍得一樣,尚未全盤輸去。”掠往隱密處,乾脆大方練起。
  玉東皇在追出洞天福地之際,忽覺宋兩利逃之夭夭,不禁大怒,玉採儀泣聲追來:“爹您要逮住那混蛋,他殺了好多寶貝蛇!”
  玉東皇冷笑:“他逃不掉!”
  玉採儀道:“他往南峰逃去。”
  玉東皇道聲走,立即掠去,玉採儀怎肯落後,緊跟不舍。
  宋兩利雖逃得快,然鐐銬在身,逃來甚是不方便,縱使武功恢復不少卻哪是絕頂高手敵手,只逃過一峰頭,已感覺玉東皇逼近不及半裡。
  宋兩利不禁叫苦,再次落入對方手中,玉東皇勉強可對付,那小妖女可難纏了。看來無法逃得多遠,唯有再想他法,於是找向小石縫躲了進去,外頭且罩上雜草,勉強撐它一陣,腦門卻運起感應神通,準備騙走對方。
  半刻不到,玉東皇父女終於趕至。往下瞧去,一片光禿,除了古松三數株,哪有人蹤。
  玉東皇問道:“你確定他往此方向逃?”
  玉採儀道:“當然,爹進入書房再出來,時間不到三分鐘,他走不了多遠,一定躲在某洞穴,因為他仍戴著腳鐐手銬。”
  玉東皇但覺有理,立即喝喊:“宋兩利出來吧!我只想和你切磋通靈大法,並無傷你之意。”
  宋兩利暗斥,目前有利用價值,當然不便動手,日後可難說。
  玉東皇喊過幾聲毫無回應,終想及通靈大法,欣喜道:“我可以用此法找出對方了!”
  盤坐下來,開始運功。
  玉採儀將信將疑,立於一旁,仍往四處搜尋。
  宋兩利通靈之術漸趨成熟,自能感應對方腦門,覺他如此認真,耍弄之心已起,暗暗攝去,默喝道:“不必通靈啦,我已在客棧喝酒吃大餐,你還在喝西北風啊!”
  玉東皇一楞:“哪家客棧?”
  宋兩利道:“怎可說,豈非被你找著!”
  玉東皇喝道:“找之不著,踏遍方圓百里每家客棧,不相信你躲得了。”
  宋兩利知他心性怪異,可能做得出來,隨又說道:“不喝了,我已逃到神秘住處,無人知曉,你死了心吧!”
  玉東皇喝道:“可惡!還不快說在哪?”
  宋兩利豈肯說出,撤去通靈大法。
  玉東皇頓失蹤影,氣得哇哇大叫:“小子你敢耍我!”喚向女兒:“去砸它三百房!”
  雙雙掠去。
  宋兩利待聲音已遠,方始動作,暗道好險,若被對方纏上,那還得了。原想再以通靈大法探知對方去處,又怕引起懷疑,暫且不用,先溜再說,唯雙腿被銬,行動甚是不便,於是找向附近山谷,找來石塊敲打,耗去三刻鐘,始將腳鐐手銬除去。暗自竊喜:“猴老頭可能走到西天了吧……”揣想對方往南,便反往西方逃去。
  誰知方逃出半裡忽覺前頭有人擋路,宋兩利怔詫感應過去,竟然是玉東皇去而復返,登時叫苦,沒命轉身即逃。
  玉東皇哈哈虐笑,強勢追來,幾個起落,終又截在宋兩利前頭。玉採儀隨後包抄,逮著可惡傢伙,快感不斷。
  宋兩利乾笑:“島主怎回來那麼慢?我等得好辛苦。”
  玉採儀斥笑:“等我們?我看你是走投無路吧!嘿嘿!你定料想不到我們怎會返回?告訴你,我早看穿你詭計,帶著腳煉手銬能逃多遠?還想喝酒吃肉?附近三十雷根本無客棧,你牛皮吹穿了,活該要倒楣!”
  原來玉採儀在問得父親原因後已發現不對,立即返回潛行搜索,終能逮住宋兩利,父女倆得意非常。
  宋兩利苦笑不已,沒想到猴老頭痴痴莽撞,另有狡黠女兒在身邊,原該連她也攝才對,終是出了差錯,道:“待要如何?”
  玉採儀冷喝:“自廢腦功!敢攝人心思,罪大惡極!”
  宋兩利莫名道:“腦功如何廢?乾脆砍下算了!”心想此時攝她或仍來得及,登又運起通靈大法,準備攝去,玉採儀頓覺昏暗,玉東皇見狀怒道:“還敢耍花樣麼?”強欺過來,霸龍仙掌已劈,一式“怒龍撼江”搗若狂濤駭浪,劈得宋兩利欸呃悶叫,倒撞十餘丈,跌坐於地,又自一聲欸呀,臀部生疼。
  宋兩利邊撫臀部邊叫道:“怎可偷襲,我一點防備皆無……”
  玉東皇臉色陡變,自己原想一掌下馬威,打得對方不敢作怪,縱未用得十成功力,卻也使上七成,尋常之人早已吐血受傷,豈知對方卻只皮肉之疼?!越想越火,怒喝又起:“再吃我一掌試試!”存心扳回面子,終用上絕招“暴龍搗海”,掌勁一發,直若暴龍撞滾,周遭氣旋咻咻亂竄,招未至勁先來。宋兩利但覺山崩地裂,欲逃無處,本能攝起通靈大法,直叫往左打去。然對方掌勁已劈出,怎能再改方向,眼看危機已至,不得不拚命自保,頓時運足全勁,心念幻起“五方法門”,勁道登時衝出四肢及頭頂。“砰!”地一響,終能封得強招,身形卻彈得更遠,撞上十丈開外松樹,疼得腰酸背痛。
  玉採儀一旁瞧及宋兩利四肢頭頂冒氣,人若小狗彈去,實猜不透:“這是什麼招?!”
  宋兩利終也發現雙腳和頭頂冒氣,根本對抗敵無助益,反而更易彈開,看來得作修正才行。
  玉東皇二擊不中,已氣七竅生煙,他一生擊人無數,怎老來逢怪事,竟然兩掌傷不了人?對方且在捉弄般耍把戲,實是掛臉不住,怒喝:“看你能耍到何時!”不再一掌一招,而是連環發掌,打得宋兩利若皮球滾來彈去。
  哇哇疼叫中,宋兩利頓覺體內勁流亂七八糟,不知如何應付,眼看對方強掌又來,再耍下去,必受重傷,情急中忽幻起綠龜法王法相,喝道:“萬象實而虛,虛而實,以地水火風空熬煉!”宋兩利受及指點,腦門一閃,想及“地”者浩瀚無邊,無所不生無所不容,見其掌勁迫來,頓地呼喝:“我是大地主 ”雙手猛打猛撥,其並非往外打往外撥,而是左手打向右方,右手打向左方,而後雙雙輪流往左後右後方撥去。
  其瘋子般連續狂撥,竟然將霸龍掌勁撥得左右散去,整個人竟也未再退走一步,撥至後來,連玉東皇亦吃驚看著雙手,怎掌勁全無了?!
  宋兩利亦覺不可思議,這“土撥鼠”功夫竟能化去強勁掌風麼?!亦瞧著雙手發愣:
  “當真管用麼?!”
  玉採儀亦詫楞不解,此人怎怪招連連,竟連父親這等高手亦奈何不了?卻不知他還有啥名堂?
  玉東皇已自清醒,喝道:“你用何功夫?”
  宋兩利呃地迫於淫威,一時難以回答,玉東皇再逼:“不說打死你!”大步追來,宋兩利腦門忽又浮現綠龜法王法相,說道:“練功者氣度為先,縮頭縮尾,終難登大雅之堂,去吧!你是一派之尊!”
  宋兩利心神一楞,自己一向不敢承認乃一派之尊,然師父既然指點,今兒大概吃不了多大虧損,終挺起胸膛喝道:“此乃土撥鼠功夫!”
  玉採儀聞言想笑。
  玉東皇斥道:“敢耍本皇,想討教訓!”猛又一掌攻去。他既覺對方怪異,不再硬劈,乃以試探性攻了一招。
  宋兩利但覺方才招式有效,又自喝道:“土撥鼠來啦!”當真以一派之尊架式,猛往掌勁衝去,終撥得不見形蹤。
  玉東皇仔細觀察,始發現對方乃以引流方式疏散自己掌勁,宛若大禹治水,分流一多,自能化解厲招。然瞧其如此拚命,顯然仍未成熟,且換個方式攻擊,心神想定,猝化無數身形轉繞四周:“嘗我這招‘萬龍朝宗’味道如何?”掌勁不再往前猛攻,而是四面八方暴打開來。
  宋兩利頓覺壓力倍增,縱能撥得前方,頂多再撥去左、右兩方掌勁,然後方、上方又如何能同時撥去?一個照面已被打得往前栽跌,哇哇叫疼。
  玉採儀登時擊掌叫好:“土撥鼠功夫失效了!”
  玉東皇扳回一城,信心大增,哈哈虐笑:“敢跟我鬥,再等三十年!”此招有效,猛又撲來,打得宋兩利慘敗疼叫連連,情急中,綠龜法王又現形:“怎不用‘水’攻?水有天上水、大河水、大江水、大海水,柔能克剛。”
  宋兩利詫道:“原來該變招了!”一時無法了解大海水、大江水,卻也悟出以柔克剛,猛地身形一轉,宛若姑娘起舞,雙手滿天亂擺,身形扭若無物:“看我這招‘水姑娘跳艷舞’如何!”
  那雙手擺處,宛若靈蛇鑽動,刁鑽無比,一時四面八方全是掌影,恰巧每次揮擺處,總能擋撥對方掌勁,耍至極致,果真若艷舞狂耍,身形掌招手勢全化成一團,迫得玉東皇哇哇大叫,不知如何下手。
  玉採儀詫道:“這又是什麼招?!”那手勢宛若靈蛇,她自幼以蛇為伍,自是喜歡,竟也跟著耍起,扭得搖曳生姿。
  玉東皇幾招攻之不下,只好掠退,喝道:“有門道,可惜中看不中用!”
  宋兩利又扳回一局,呵呵笑道:“你不能用,我能用便可!”雙手擺耍,美女生姿一笑:“如何?艷舞跳得不錯吧!”
  玉東皇乃一派之尊,對敵經驗豐富,瞧得對方以柔克剛,自也化去不少勁道,然若剛柔並用,抑或強龍壓境,卻非方才只正面攻擊,想必效果更佳。於是重新凝掌,蓄勢待發,見得宋兩利耍往左方之際,一式“龍搗仙窟”猛衝過來,宋兩利喝叫,雙掌急抽擋至,豈知玉東皇不再一味實攻,改採虛實並用,突又抽回掌勁,凌空掠過宋頭頂,翻身向下,一掌擊中對方肩背,再輕易飄身落地。
  宋兩利欸呀怔叫,跌步連連,差點又栽倒地面,這才知曉兩軍對陣,狀況簡直千變萬化,不能獨靠幾招撐大局,得想法再悟方式才對。盤念中,玉東皇豈肯讓他喘息,如法炮製,又以虛實變換掠攻不斷,打得宋兩利節節敗退,情急處綠龜法王幻影再現:“似風非風,似虛非虛,似空非空,萬象存乎心止于念,心動意動,攻心為上!”
  宋兩利終有所悟:“對啊!這老頭要攻招總有意念,我已練得通靈大法,又怎棄之不用。”於是招式改為虛虛實實如風飄逸,也讓對方難以捉摸,待對方意念乍起之際,立即迎招對敵。
  如此一來,雙方過招已若事先套妥,玉東皇每每突擊,宋兩利喝地閃躲,伸手劈擋挑撥,終能及時攔住,他終能悟出“風”字訣,原在於似虛而實,似實而虛,無所不至,無所不達。至於“空”字勉強解成“意念”其欲如何成空,卻仍無法全盤悟之。
  儘管如此,在雙方各逞虛實心機之下,玉東皇招式又受阻,威力盡失,不禁氣得哇哇大叫:“你哪來這麼多怪招?”眼看方法幾乎用遍,仍無法將人收拾,老臉不但掛不住,甚至還被玷污,終仍回頭採取以強功取勝。運足十成,並未正面對敵,東掠西閃突見空隙之際,猛地出招劈掌。
  宋兩利縱使花招甚多,然卻無法抵擋對方偷襲之強勁掌力,終又被打得四處逃躲,狼狽不堪,苦聲直嘆:“師父啊,徒兒功力的確不如對方,看來死定了!”
  綠龜法王突現形,喝道:“一派之尊,何來龜模樣!且以‘火’攻,火有爐中火、林中火、地底火、天上火、霹靂火、三昧真火,氣旺火旺,燎原燎天!”
  宋兩利無計可施,終又運起江南神丐所傳“天罡掌”以代替仍參悟不透之烈火掌,猝見他抱元守一,全身逼得青筋暴脹,滿面通紅,雙手發出嗤嗤響聲,其勢甚是威猛。
  玉東皇雖知對方必有重招,然他仗恃自己功力深厚,根本末放在眼裡,冷哼道:“裝樣不成!”仍以十成功力暴劈一掌過去。
  宋兩利但覺暴勁撲去,終拚出全力開打。大喝:“看我烈火神功 ”雙掌暴開,雖是天罡掌,豈知逼得過急過猛,竟然呼地冒出火熱勁流,吞天掠地衝打過去,“轟!”地一響,蹬蹬蹬連退三步,倒也穩住。
  玉東皇卻被迫退一步,這且罷了,衣衫頭髮竟被火焰燒及,他最是注重門面,以防任何時刻和秦曉儀相遇,落個好印象,豈知衣衫竟然被毀,怒意更深,哇哇大叫,強怒撲來,厲掌再打,宋兩利只能拚命反打,烈火掌勁四處流竄,玉東皇為顧及衣衫只能閃躲。
  一方拚命反擊,一方東躲西閃之後又暴怒反擊,如此糾纏數十招後,玉採儀終於喊道:
  “爹你背後衣衫快燒光了!”不敢說及連褲子亦快不保。
  玉東皇怔愕不已,自己只顧得門面,忘了背後,登時回瞧後衫,果然燒及大片,嚇得他趕忙反掌打去,甚至掠靠松樹抹去方能熄火,口中哇哇斥罵:“你只會耍招放火麼?”
  宋兩利道:“放火又如何!只要有效,照樣燒死你!”耍著雙掌,總覺是烈火掌重現,威風不小。
  玉東皇這才注意對方掌招,怔愕道:“你當真是烈火法王傳人?!”
  宋兩利喝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燒你屁股就是!”呼呼兩響,掌招又吐,火勁熊熊,好不威風。
  玉採儀道:“爹別跟他玩了,這小子太過可惡,抓來斷手斷腳便是!”她心目中直以為父親乃第一高手。怎能忍受久攻不下,且讓對方捉弄。
  玉東皇冷道:“縱使法王傳人又奈我何!”心知強招硬攻討不了便宜,決定不再運功而以招式取勝。喝地欺撲過來,宋兩利照樣兩掌打去,玉東皇掠飛躲閃如蝴蝶,任宋兩利亂掌直攻,猝見一處空門,猛地打出三道勁風直取穴道,宋兩利頓覺身形一麻,扭身便躲,玉東皇趁勢一招“蒼鷹撲兔”搶抓而下。雖是普通招式,然在其手中施展下,威力仍不減。
  宋兩利喝地以“靈蛇出洞”封去,雙方交手,幾乎平分秋色。豈知玉東皇早有陰謀,二次對掌之際,右腳猝地猛鏟地面,迫得拳粗石塊飛起,直中禾兩利胸口,砰地一響,宋兩利欸呃悶退,玉東皇趁機欺前,猛扣其腕脈,再截數處穴道,宋兩利終被擄。
  玉採儀立即奔來,喝道:“該死了吧!”手握利刀戒備,以防怪招再變。
  宋兩利實未想及一派宗師竟也耍陰,冷道:“貴派全是以此偷雞摸狗功夫取勝麼?”
  玉採儀喝道:“胡說什麼,我爹只是不想再與你玩,否則你早死了,我的毒針照樣叫你命喪黃泉!”毒針一晃,青森見光。
  玉東皇冷道:“不錯,我懶得與你再玩,饒你一命已是天大恩情。”雖說玩玩,卻也汗流額頭,暗中挽袖拭去。
  玉採儀急道:“爹,不殺他永絕後患?”
  玉東皇道:“留下他,爹還有用。”
  玉採儀道:“可是他服下紫鱗龍之血,可能不再怕毒功,而且他練了怪功夫,隨時可能脫逃。”
  玉東皇道:“憑爹功夫,不必靠毒,更不怕他逃!”
  玉採儀道:“爹不是教女兒要斬草除根麼?”
  宋兩利喝道:“小妖女你可狠毒了,竟想殺我而後暢快麼?”
  玉採儀冷笑:“就是要殺你,且要挖出眼珠!”仍為先前肚兜被猜中花紋顏色之事耿耿於懷,利刀一抖就要傷人。
  玉東皇道:“儀兒別亂來!”一掌撥開女兒利刀,“對敵人是該殺絕,他非敵人。”
  玉採儀楞道:“怎非敵人?先前他還跟我們作對,且大打出手,女兒且差點死在他手中。”
  宋兩利道:“別太誇張,我何時對你不利?若非你逼我抓蛇,怎會落此局面,該告狀的是我才對。”
  玉東皇道:“不錯!我們和宋少俠並無仇恨,只有誤會。”
  宋兩利笑道:“是極是極!”暗道有救了。
  玉採儀臉面抽變:“爹你怎聯合外人欺我!”
  玉東皇道:“爹說的是實話!”
  宋兩利道:“既是實話,且放我離去吧!”
  玉束皇道:“不必走了,以後你就是我女婿!”
  此語一出,宋兩利、玉採儀頓時詫駭,齊道:“你說什麼?!”以為聽錯,玉東皇諧謔一笑:“我說你倆結為夫妻,爹便是主婚人。”
  宋兩利怔叫:“我的天啊!”
  玉採儀叫道:“爹你有毛病,怎可如此!”
  玉東皇笑道:“爹沒毛病,爹看過天下人,知道他最有前途,抓來許配予你,實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簡直完美無缺。”
  玉採儀叫道:“我不喜歡他,尤其他根本是流氓,偷搶拐騙樣樣都來,且還窺女兒,簡直惡劣到極點。”
  宋兩利道:“對,我就是這種人,誰跟了我,誰便要一輩子穿不了衣服!”本想以此威脅,豈知叭地一響,玉東皇一掌揍得他沒頭沒臉,宋兩利欸呃疼叫:“幹啥打我?”
  玉東皇斥道:“女婿是當定了,口出髒話便要教訓!”
  宋兩利登時苦嘆:“哪這麼快,也得該問問你女兒,要是她跑了,誰都當不成!”
  既在惡掌威脅下,怎敢再胡言,唯走一步是一步了。
  玉採儀斥道:“我不嫁他!”猛地轉身即奔。
  玉東皇詫道:“儀兒別亂來!”追前幾步,突又回頭摃起宋兩利,這才全力追逐。
  宋兩利道:“島主何需如此辛苦,待她累了自會返回,或讓在下前去追人,豈讓您又摃又奔,實是太累了吧……”
  玉東皇喝道:“住口!你好好想如何與她結婚生子吧!”強勢狂奔。
  宋兩利暗自叫苦,看來這老頭心性已變,只想著自家高興即可,哪顯得他人想法,且暗中運起通靈神通攝他試試,也好加以控制。然他自昨夜喝酒至今,酒氣早過,先前還能延續施展通靈大法,但經過方才打鬥,耗去不少內力不說,且受傷在身,穴道又受製,還被摃著顛顛簸簸,心神根本難以集中,通靈大法始終無法施展,耍了幾次只好放棄,心想且等機會再說了,乾脆癱軟心神以休息休息。
  玉東皇卻追得甚是辛苦,肩頭摃人不說,女兒經功卻也不差,眨眼溜之無蹤,他且得聽聲辨位,免失方向。待追得五裡路,總覺不是辦法,忽心生一計,喝道:“出來吧!爹不再逼你嫁予他便是!”
  此話果然靈驗,玉採儀聞言,終於停止奔逃,從密林中鑽了出來,破涕為笑道:“當真?!”
  玉東皇道:“爹說了算!逼迫的婚姻怎會幸福!”
  玉採儀道:“不錯,尤其這個壞小子,根本是妖魔化身!”打從得知宋兩利能攝腦門之後,她總覺恐懼上身,亟欲閃躲方能安心,當他妖魔自是正常。
  宋兩利呵呵笑道:“不錯,我是妖魔,我師父是鬼域妖人,更是恐怖!誰嫁給我,就得讓她親吻幾下,保證滿臉黏湯,過癮非常。”
  玉東皇突地縮手,掐得宋兩利欸呃疼叫:“島主又怎動手?你我不是和談了麼?”
  玉東皇冷道:“胡言亂語,當要讓你清醒!”
  宋兩利不敢再吭聲,玉東皇轉向女兒:“走吧!弄個大鐵籠關此妖人,把他帶到仙島好好研究研究!”
  玉採儀虐心已起:“不錯,屆時我要挖他腦子瞧瞧,到底妖腦生得何模樣?”
  宋兩利急道:“千萬別想偏,我是人啊!”
  無人理他,玉東皇父女直往山下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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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困籠情鬥

  及近黃昏,終抵石川鎮,投宿佳祥客棧,隨後玉東皇當真前去訂製大鐵籠,並買得馬車,且交代連夜趕工,鐵籠終在次日完成。
  宋兩利原是舒服睡了一夜,精神為之飽滿,吃得早餐過後更形舒爽,誰知要退房走出客棧之際,竟然發現鐵籠馬車,臉面登時揪成一團,若困在裡面,脫逃機會將微乎其微。
  玉採儀見狀喝采道:“對,就該如此,把這妖獸關入妖籠,萬無一失!”
  玉東皇笑道:“你倆一起進去吧。”
  玉採儀一愣:“爹,這是什麼意思?”
  玉東皇道:“小妖道花招多,你親自照顧,自能防他作怪!”
  玉採儀但覺有理:“好,就此辦事!”終押著宋兩利進入鐵籠,且要父親鎖上。
  玉東皇滿意一笑,不但鎖上門,竟訂得紅絹布,將鐵籠罩住,外頭根本窺之不著。
  玉採儀疑惑道:“爹要如此罩住麼?”
  玉東皇道:“那小子同黨不少,還是別見光好。”說話間已親自策馬飛奔出鎮。
  玉採儀總覺怪異,怎鐵籠內放置軟毯棉被,哪將人犯服侍得如此周到。
  待奔得七裡後,玉東皇突地翻開簾罩,邪笑不斷:“還習慣吧?”
  玉採儀道:“不大習慣,這小妖怪老是瞪著我,女兒想出去。”
  玉東皇笑道:“不必了,久了便習慣,爹準備讓你們早生貴子!”說完伸手發出指勁,解去宋兩利穴道。
  玉採儀詫道:“爹您說什麼?!”
  宋兩利怔道:“什麼早生貴子?!”
  玉東皇哈哈暢笑:“這就是你倆洞房,春宵無限好,把握良辰美景吧!”
  玉採儀至此方知受騙,急得滿面飛紅:“爹你胡鬧什麼!女兒早已說過不想嫁予他,快放我出去。”敲得鐵門卡卡響。
  玉東皇笑道:“聽爹的沒錯,別看他頭上長烏龜,其實臉相亦是一流,功夫更是前途一片光明,如此老公何處尋,爹常教你要三從四德,從他便是了。”
  玉採儀怒道:“爹你有毛病!”
  玉東皇更形得意:“你只是氣頭上,靜下心來慢慢欣賞,自然會發現他優點。”
  玉採儀氣得七竅生煙:“爹再逼我,我便自殺!”
  玉東皇道:“沒逼你,暫時相互欣賞一下,要自殺不如先殺了對方。”
  玉採儀恍然:“對啊!”登時抽出利刀,冷邪直瞪宋兩利:“你死定了!”人在籠中,機會再好不過。
  宋兩利駭叫:“玉島主這就不對了,怎您父女吵架扯到我身上,還要我扺命,天理安在?”
  玉東皇笑道:“此處沒有天理,只有連理,我已將女兒許予你,就看你如何收拾她啦!
  她縱使潑辣些,但總歸是個大美女,不是麼?”想及得意傑作,突地仰天大笑。
  宋兩利苦笑不已,看來這傢伙受到秦曉儀遺棄後,腦袋已有問題,只要跟愛情有關者,他使自行安排,實猜不透此事怎會落在自己身上。
  原來玉東皇早有盤算,在他發現宋兩利可能是綠龜法王傳人後,已和極樂聖王想法一樣,想將女兒許予對方,以消弱對方元神,免登絕頂高手,成為自己敵人,再則若把他變成女婿,自可名正言順要求他交出武功秘本,以及通靈大法,來個撿現成便宜,故在離開劉通糾纏後,立即又將女兒許予對方,端的是為求目的,不擇手段。
  玉採儀原對宋兩利並不排斥,然想及對方能攝人腦,在他面前簡直毫無秘密隱私,此種恐懼更若遇著妖魔,幾乎無法防範,方始如此排斥,亟欲收拾而後始安心。
  既然父親已同意殺人,逮著機會,一刀即已猛刺宋兩利心窩,嚇得宋兩利駭叫:“你當真要殺我?!”他穴道已解,功力已復,情急中反手一抓,已扣住對方手腕。
  玉採儀仍不認輸,虐斥道:“自行自殺或可落個全屍!”左手一晃又多出幾支毒針,急欲飛刺過來。
  宋兩利對毒針甚為恐懼,如此之近發射下簡直防不勝防,情急生智,猛往前撲,玉採儀身在籠中,兩人幾乎身體相向,空隙不大,根本無處可躲,被此一撲,立即按倒床上,宋兩利顧忌對方左手,猛地扣腕過去,終形成兩人雙手相扣,臉貼臉,胸黏胸的局面。
  玉採儀不禁紅透耳根,厲道:“色狼 你想非禮我麼 ”玉東皇聞言暗喜:“非禮的好,只要生米煮成熟飯,一切好談。”
  玉採儀再次猛吼,宋兩利喝道:“敢取我性命,便要非禮你!”
  玉採儀怒道:“敢非禮我,就取你性命!”
  宋兩利道:“把毒針收起來!”
  玉採儀突地想到“毒”字,竹籠裡仍有數只毒蛇,自可用來對付這妖人,猛地喝道:
  “紅姑娘出來,吃了他!”
  紅姑娘跟她多年,早已學會聽令,登時嘶嘶彈衝竹籠蓋子,相及目標就要咬人,宋兩利瞧得頭皮發麻,情急中無法定心,又無烈酒助陣,根本施展不了通靈大法,只能抓起玉採儀擋砸過去。紅姑娘不敢傷及主人,立時東奔西竄,玉採儀卻被砸得肩背生疼,眼淚直流,厲道:“我要剝你皮,喝你血!”想到傷心處終嚎啕大哭:“爹你好狠心啊 ”玉東皇但覺不忍,終抓開簾布,喝道:“怎可對我女兒那麼兇!”
  宋兩利道:“沒辦法,她有刀有針又有蛇,我還沒入洞房就得死了!”
  玉東皇道:“全是他們惹得禍!”猛地施展吸勁,將毒針、尖刀,甚至毒蛇全部吸出來,呵呵直笑:“如此該可相親相愛了。”
  玉採儀怎知父親仍幫著外人,氣怒之下吼道:“我嚼舌死給你看!”張嘴便想咬舌,玉東皇見狀急道:“快救!她死了你也沒命!”
  宋兩利無奈猛又一巴掌打向她,喝道:“快醒醒!自殺什麼?”叭聲又響又脆,玉東皇時地怔叫:“打得太兇了……”
  玉採儀哪曾受此侮辱,顧不得自殺,厲吼:“你敢打我!”發瘋似地反撲,雙手落如雨點,宋兩利一時難擋,加上理虧,終雙手架頭,躲向一角,被揍得沒頭沒臉。
  玉東皇咋舌暗道:“打得兇愛得深……”忽想及思慕愛人,輕嘆道:“曉儀妹連揍我都不舍出手呢!明晚便能見著,卻不知結果如何……”快馬加鞭奔往江西龍虎山。
  就此,外頭馬車狂奔,車內男女爭鬥不斷。
  宋兩利原覺理虧讓她三分,豈知對方卻若瘋虎,不但揍人,甚至張嘴即咬,宋兩利怎忍得痛楚,終至反擊。他原已修得道家練氣心法,且悟通“五方法門”又服下紫玉仙芝,功夫增強不少,唯在昨日受及玉東皇掌傷,功力多少弱了幾成,方被玉採儀囂張至今,雙方你來我往鬥個平分秋色。
  戰至中午,雙方已累,各自面對面坐,邊提防邊喘息。宋兩利暗忖,酒袋已被沒收,否則喝它幾口自能施展通靈大法,收拾對方足足有餘。
  玉採儀則揣想,待拖他累倒,再利用機會換來毒蛇咬死,而此時機應是父親前去打點餐飯時為佳。
  宋兩利盤算時間,自該用餐,隨即向玉東皇喚道:“辦完事啦該買點酒菜吧!”
  玉東皇原是陶醉幻想和秦曉儀甜蜜交往之中,倒忘了注意籠內,聞聲忙喜道:“這麼快?!”掀開車簾,卻發現兩人相敬如兵,如臨大敵,疑惑道:“真的辦完事了?”
  宋兩利道:“不然要辦到晚上麼?”
  玉東皇笑聲不斷,問向女兒:“你又怎說?”
  玉採儀只想支開他,冷道:“辦完了,我想吃燒雞,放我出去或去買回!”
  玉東皇哈哈欣笑:“必如你所願,只是辦完事,怎還像仇人,該親密些,如此才放心!
  來,相互親一下,讓爹過過癮。”
  玉採儀斥道:“你有病!”
  宋兩利道:“嘴都軟了,沒力氣啦!”
  玉東皇邪笑道:“少耍爹,你們根本沒辦事,男女路子我走過甚多,哪會瞧不出來,繼續努力吧!”車簾一丟,不再理睬。
  玉採儀喝道:“燒雞拿來,想餓死我不成!”
  宋兩利道:“來幾壺酒如何,否則很難辦事!”
  玉東皇哈哈暢笑:“行行行,要酒要肉全部來!”車簾一陣掀動,終丟下酒袋及燒雞。
  玉採儀詫道:“爹早備妥了?!”
  玉東皇道:“當然,你最喜歡吃,怎能忘記!”
  玉採儀頗為失望,隨又說道:“我今天想吃鵝肉!”
  玉東皇道:“晚上再說!”
  玉採儀吵著,玉東皇卻不理,玉採儀實無他法,終拾起燒雞,心不甘情不願啃食起來。
  宋兩利早將蓮花羊皮袋抓來,解開塞索,一勁兒拚命灌烈酒,玉採儀見狀冷斥:“不但是妖怪,還是個酒鬼。”
  宋兩利懶得理她,灌進數大口,腦袋漸漸醺沉,終能感應玉東皇腦門,原以為對方要回仙島,竟然是往龍虎山想找秦曉儀談猜說愛,自己已和張天師有誤解,該可取得幫忙,終不必收拾玉東皇,讓他載往天師壇便是。
  唯眼前只剩下玉採儀,宋兩利感應過去,對方竟然害怕自己通靈功夫,暗覺好笑,但想想莫名讓人窺其心事,的確甚是可怖,且暫時原諒她。然自己仍得修行練功以養傷勢,必需收拾對方,否則暗中受擊,小命不保。於是慢慢催眠過去,喃喃念著:“快快睡吧”及“我是好人”等語,玉採儀不察,終困睡於床,手中仍抓著燒雞。
  宋兩利但覺肚腹頗餓,抓來燒雞即啃,呵呵笑道:“小小年紀便如此饞,將來可要變肥婆了。”
  玉東皇但覺過於安靜,問道:“女兒怎沒聲音了?”
  宋兩利道:“吃飽便睡著啦!”
  玉東皇說道:“胡說!我女兒命好得很,如此顛簸,她怎睡得著!”拉開車簾即瞧。
  宋兩利趕忙靠向玉采儀,裝出親匿狀,乾笑道:“是在下點了她睡穴,想辦點事……”
  玉東皇目光一亮:“辦事?!”嘿嘿邪笑:“好!小心些別弄痛我女兒,辦完了得叫我岳父!”放下車簾,笑聲更狂。
  宋兩利自嘲一笑:“岳父?有你這瘋子當岳父,我可一輩子不能超生了……”瞧及玉採儀,倒也漂亮動人,亭亭玉立,身軀凹凸玲瓏,胸脯尖聳,頗能吸引異性,宋兩利泛起一絲想入非非,忽地清醒,趕忙念咒,暗道色戒如深淵,不能不防,且儘量想及此女玩蛇之恐怖情景,再瞧過去,終見蛇蠍女人,自嘲一笑:“定力不夠,該修毒蛇關啦!”還是覺得夜驚容才是最佳美女,已多日不見,她去了哪兒?通靈大法漸漸搜去,終覺夜驚容和極樂聖王似乎引兵滅遼,正在作戰,想來遼國將滅矣。
  搜尋中,腦門先是浮現夜驚容問好情景,極淡,卻能感受。誰知霎又變成極樂聖王,他沉笑道:“不多時,驚容將和你會合,近況好麼?”
  宋兩利欸呃驚叫,趕忙撤去感應,極樂聖王法相始消失。
  宋兩利忖道:“聖王還是能主控靈法,我得加勁練習才行!”
  不敢胡思亂想,立即凝神靜性,漸漸運功修行各種內功心法及通靈大法。
  就此,除了三餐進食,宋兩利把玉採儀喚醒用餐之外,其餘時間在短暫爭吵後,又將玉採儀催眠入睡,隨後勤練功夫。
  玉東皇自知宋兩利對付女兒手段,然他認為女兒條件甚佳,任何獨處男人焉有不動心之理?暫時或可忍住,時間一長即可能發生關係,縱使最後結果不如預期,他亦想妥準備催情之藥,鐵定要讓兩人結為夫妻,故不急於一時相逼,且讓兩人自由發展再說。
  馬車連夜趕路,直奔江西龍虎山。
  次日午時。
  玉東皇終抵龍虎山。
  只見得蒼松疊翠,峰高險峻,蟠龍伏虎,氣勢不凡。玉東皇早已來此多次,甚是熟悉。
  深深吸氣,舒爽不已。喃喃直叫著:“曉儀妹,我來啦……”衝動想往裡頭闖,突又想及女兒及宋兩利,心念一轉,已將馬車驅往附近山谷,隨即跳下車,道:“女婿你好好照顧採儀,岳父前去找你泰山岳母了,回頭見!”立即掠去。
  宋兩利急道:“一起去啊!”然人已走遠,喝喊無用,心想既已在天師門下,總該叫人前來搭救,於是運起通靈大法,漸漸搜向天師派。張天師並未在此,倒是半天師張繼老掌理一切,他素知張繼老為人正直,終呼喚道:“玉東皇已潛上山頭,前輩小心了,我在山谷,順便派人前來解救。”
  張繼老受及感應,發覺不妙,立即敲鐘聚集全派高手,準備對抗大敵,就連秦曉儀亦勁裝以待,她實恨透這不檢點男人。待布陣妥善,張繼老始又派出二人前來解救。
  宋兩利但覺鬆口氣,現下唯有等待救兵。望著玉採儀不知是該喚醒抑或仍讓她熟睡,掙扎中忽覺有人逼近,登時欣喜喚道:“我在這裡!”豈知對方並未答話,宋兩利頓覺不妙,感應神通搜去,竟然是茅山弟子劉通摸來,喝道:“劉通你想幹啥!”便想攝腦。
  劉通早有防範,醒神咒不斷念著,且又射出數把飛刀,打得宋兩利無暇攝人,趕忙伏地躲去,嗔喝道:“你想連你心上人一起射死麼?”
  劉通冷笑:“我早探察清楚,她昏迷不醒,沒那麼高!”深怕宋兩利作怪,猛又打出暗器火磷彈,“轟!”地一響,車簾起火,嚇得馬匹嘶叫而起,卻因山谷無處可逃,慌在當場。
  宋兩利豈肯讓其燒著,趕忙連劈數掌,打得車簾飛落,終見劉通一身塵泥立在十丈遠處。他早已跟蹤多時,只是玉東皇在場,實是下不了手,此時機會已臨,立即現身救人。奔騰一天一夜,狼狽可想而知。
  劉通喝道:“不准動,不准耍陰,我手上可是火磷彈,你敢耍詐,我隨時可以燒死你。”
  宋兩利見及方才此彈燒車簾情景,自知威力,縱使攝腦,總不及對方一丟來得快速,急道:“好吧!我不動,你要玉採儀,送給你便是!”
  劉通冷笑:“算你識相!”
  宋兩利道:“可是鐵籠大鎖鎖住,我也無法開啟。”
  劉通道:“不必你關心,開鎖本事我茅山派在行得很,先把玉姑娘弄醒再說。”
  宋兩利道:“來啦!”往玉採儀腦袋敲打幾下,終喚醒她。
  迷惘中,玉採儀直覺宋兩利入侵,怒喝急叫:“你敢非禮我!”拳打腳踢,幸得宋兩利已碰上數回,早有防範,立即用上土撥鼠功夫,將掌招化去,道:“兇女人,你真正老公來救你了!”
  玉採儀聞言詫楞,轉身瞧去,竟是劉通,登時變臉:“胡說八道!茅山派已是玉皇仙島仇人,哪是我丈夫!”拳打腳踢又撲來。
  宋兩利趕忙再化招,叫道:“你的仇人在外頭,幹麼打我!”
  玉採儀一楞,敢情揍得習慣,一有不滿立即出手,然只是一愣,隨又發飆:“兩個都是仇人,你更可惡,迷倒我一天一夜,誰知是否非禮我了!”揍得更兇。
  宋兩利多次近身纏鬥,悟出不少對抗招式,輕易將其擋去,道:“放心,蛇蠍女人,我可不想每天睡覺起來,床上多了一千條毒蛇,你我無緣,外頭那個較適合你。”
  劉通欣笑:“不錯!玉姑娘,在下必定適合你,已是老天注定。”
  玉採儀斥道:“亂七八糟,找死不成!”此時瞧來,這傢伙竟然比宋兩利更惹人厭。
  劉通急道:“我是來救你的,何況我已發現紫鱗龍蹤跡,咱可再去抓它。”
  玉採儀詫道:“當真?!”
  劉通道:“當然!”
  玉採儀對毒蛇確有難以抗拒吸引力,哪顧得討厭劉通,欣喜即道:“快帶我去!”
  劉通更喜:“馬上來!”抓著身上找鑰匙。
  宋兩利暗詫紫鱗龍當真被發現?腦門立即攝去,劉通慌張中疏於防範,終覺對方謊言居多,已安心不少。忽又想及既能攝他,何不收拾他,待要加強運勁,劉通卻已搜出鑰匙,丟予玉採儀,隨又防範,道:“你來開,我得防他耍花招。”
  宋兩利暗道錯失良機。
  玉採儀急於脫困,立即將鑰匙穿入鐵鎖,撥撥弄弄,終於打開,大喜叫道:“成了!”
  劉通急道:“快出來!”
  宋兩利意識對方可能再關自己入籠,猛地先撞往籠門,砰地一響,滾落地面,嚇得劉通猛抓火磷彈厲道:“別過來,否則炸死你!”
  宋兩利豈肯停留,趕忙溜往山上,弄笑道:“祝兩位早生貴子,我走啦!”閃入林中不見。
  玉採儀怒喝追前:“站住!你是我爹人質,別想逃!”
  劉通急道:“玉姑娘別追了,他會攝心術,貿然追去,恐遭不測,咱還是去捉蛇吧!”
  玉採儀頓覺恐怖,終於止步,嗔喝道:“下次見著,要你好看!”這才轉身回來,冷道:“你得脫離茅山派,否則不跟你交往。”
  劉通道:“如若你爹和我師父不能再複合,我一定照你指示脫離茅山派,決不後悔!”
  玉採儀終於笑道:“這還差不多!”聽話傢伙忒好,像那宋兩利該殺千刀始甘心。“走吧!”抓向馬車前坐蛇籠,快速掠去,暗自得意道:“爹要逼婚,我偏逃婚!”
  劉通日夜努力終得美人歸,心花為之怒放,立即侍候左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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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獨闖天師府

  宋兩利終逃出牢籠,正盤算著是否前去天師派,畢竟前次天師東西宮之爭,惹下不少嫌隙,縱使張天師已諒解,然天師弟子能諒解麼?
  掙扎中仍忍不了想一窺王東皇這瘋子能耍出何花樣,終決定潛去瞧瞧。
  龍虎山果然是名聞天下,九九峰,二四岩,一○八景,峰峰連峰之間,飛簷紅瓦無數,實是道家聖地。
  宋兩利轉行一陣,發現天師府前已擺陣數百弟子,個個戒備森嚴,照此判斷,此處應是天師派總壇,遂潛摸過去,以瞧究竟。
  而那玉東皇為見心上人,終掠往天師府前,故作威嚴狀,一步步登向石梯。原是上次在京城被秦曉儀說及獐頭鼠目,猴臉現形,實沒格調,玉東皇事後檢討,終覺有失風度,於是洗心革面培養氣度,但覺滿意後始敢再來。他已將錦袍換新,此時宛若皇上出巡,架勢不凡。
  宋兩利瞧來暗自竊笑,任他如何裝樣,然其失心過久,腦門想的全是邪事,總是賊眼亂轉,猴臉亂抽,難顯張天師般優雅氣度。
  玉東皇終抵天師府正門廣場,九九八十一名龍虎陣弟兄圍去,龍陣持棍,虎陣持劍,全陣發動,比起少林羅漢陣毫不遜色。
  張繼老清瘦身形立在大廳前,冷目以待。秦曉儀則躲在廳內暫不現身,畢竟對方為己而來,若能避開,則以不見為妙。然每次玉東皇前來騷擾,她總是臉色蒼白,內疚萬分,實對不起丈夫,惹了如此大麻煩。
  玉東皇見及數百人掠陣,登時欣喜,笑道:“天師派果然氣勢不減當年,本皇瞧得甚是贊佩,該是曉儀妹妹治軍的功勞吧!”
  秦曉儀聽得混身直抖,這傢伙簡直越混越沒格調。
  張繼老冷道:“玉島主若想前來坐坐,天師派必定殷勤招待,您若為了夫人之事前來,那請回吧,她不在此處。”
  玉東皇哈哈暢笑:“是麼?本皇我早查得清楚,儀妹妹當然在此,本皇才敢來,否則大老遠白跑一趟,多費勁,而且我還知道張天師亦想找本皇商討對付陰陽老怪之計,特地前來一晤,不知他可空閒了?”
  張繼老冷道:“掌門也不在,你另找日子吧。”
  玉東皇道:“是麼?算算日期他也該回來,他已經離開京城天師西宮十天,還沒到?”
  張繼老詫道:“你怎知掌門行蹤?!”
  玉東皇神秘笑道:“那是秘密,不過三天之內將會說出。”
  張繼老道:“那請三日後再來。”
  玉東皇道:“就不能在此住上三天?”
  張繼老道:“不方便。”
  玉東皇爽聲笑道:“也好,有些事必需早日解決,免得後患無窮,不過在解決問題之前,本皇想試試貴派龍虎大陣,當年張天師不是說過,只要突破此陣,便任我往來天師府麼?”
  張繼老道:“島主要試,請便!”
  玉東皇道:“為了儀妹妹,我做任何犧牲皆值得!”身形一掠,已跳入戰圈,準備一展身手。
  秦曉儀簡直厭煩,對方陸續已闖過十一次,實糾纏不斷。她且又擔心,每闖一次,威脅即多幾分,兩年前最後一次若非二叔張繼老參加恐將不保,兩年後再來,實讓人提心吊膽。
  心想若是不行,自己也得加入戰圈了,拋頭露面已是其次,若讓他自由進出天師府,那才是最大夢魘。
  張繼老亦掠入戰圈,和其中一名較年輕弟子交換,畢竟龍虎陣成員八十一人,左龍右虎各四十,他則負責陣眼主將,免得擋人不了。
  玉東皇淡笑道:“還是老二親自出馬?不知下次是否張天師親自擋我?呃,應該並無下次才對。”
  張繼老冷道:“島主請賜招吧!”一聲喝令,龍虎弟兄或以棍撞地或以劍柄互耍,發出龍吟虎嘯般叭聲,陣勢已起,氣勢竄天。
  宋兩利從未見過此陣,一時興起,又潛行三十丈,爬向附近松樹頂,居高臨下,瞧個明白。
  玉東皇始終保持風度,以防秦曉儀暗中窺探,此時將錦袍一角塞入腰帶,道:“儀妹妹請別誤會,畢竟動手動腳,衣亂發飛是常有之事,你請寬諒了!”說完一手打出掌勁,此局正式開始。
  秦曉儀暗斥噁心,手抓利劍,準備隨時支援。
  玉東皇已闖過此陣十數次,前幾次皆硬碰硬,結果不到百招即已敗北,自知以己之力,怎能與八十一名高手對決,唯有另尋門路,在多次經驗下悟出,硬拚是不可能,但若純粹為闖關而努力,或有機會可乘。故其用招皆以閃躲居多,且配合龍蛇般刁鑽身形遊走於劍棍之間,實若雨中閃滴,東穿西掠,甚是靈活。
  宋兩利瞧得目瞪口呆,明明雙劍夾擊只剩三寸寬度,玉東皇竟然能藉空隙閃過,如此身法恐非常人所能辦到,終能頓悟,身法亦是一項高強功夫。
  玉東皇連閃十數招未讓對手沾上衣衫,已自得笑起:“我這‘紅龍仙步’還管用吧!”
  他原未學此功,然為求闖過龍虎陣,乃苦練十餘年,且以此陣為假想敵,終能拿出像樣成績。宋兩利但覺不學可惜,已比手畫腳,然卻身在樹上,頗為不便,只好先行強記再說。
  二十餘招又過。玉東皇已突破廿餘丈,幾乎已過半,張繼老終喝道:“島主該知難而退,否則再下去已讓不得。”
  玉東皇笑道:“儘管送上門來,本皇接著就是!看我‘飛龍掠天’!”聲未落,人若飛龍竄起,跳踏三支長棍,又接近丈餘。
  張繼老心知再讓即輸,急喝“天龍地虎封蒼穹”,猝見得地虎利劍結成地網,天龍跳踩地虎疊高六七丈之肩膀,長棍暴打空中,宛若特大傘骨,封住敵人頂空,瞧來霎是好看,宋兩利直叫妙哉。玉東皇有備而來,照前次他乃突破傘骨中心點而去,卻被敲落左腿,損失不少,經兩年思考,不竄反降,看似往地面劍陣撞去,豈知卻是反往地面打去。劍陣一散之際,他正巧藉勢衝向左側龍虎交界之些許空隙,一閃將至。
  張繼先冷喝:“沒那麼容易!”手中長棍猛捅砸來,玉東皇笑道:“來得好快!”
  並未閃退,凝得一掌“怒龍撼江”拚足全勁打去,砰地一響,張繼老勉強擋住,然攻勢稍挫,玉東皇乘勢撲向其左脅方,那龍虎棍劍手攻勢正弱,一時阻擋不及,已被竄逃突破。
  玉東皇哈哈暢笑:“這招聲東擊西如何!”
  張繼老怎知對方舍弱求強,便往自己衝來,已明白對方今日將以自己為目標,當下沉著應付,喝道:“千龍萬虎搗山川!”只見得龍虎雙陣立即絞若車輪,或由遠而近,或從上而下,從左而右,或十人一組,或單棍亂卷,雙劍旋飛,直若萬朵傘花乍開,更若千龍萬虎飛撲,棍影劍光絞成偌大天羅地網。
  宋兩利不禁暗嘆,如此綿密劍棍傘陣,莫說是人,恐連飛鳥亦難渡過。
  玉東皇卻經驗豐富,乾脆趴在地面應招,如此一來天空滾輪再多亦無用處,然地面劍招卻若雨點落來,玉東皇即在劍光下閃閃躲躲求生存,其靈活似猿,敢情練得猿猱之功過久,終現猴臉。忽地翻出兵刃“龍鬚奪”往劍光打去,此奪原只長約尺餘,便於藏身,然玉東皇為破此陣,特別改良,將奪柄空處暗置細線,線頭綁著三角小鏢,猛地打出,飛鏢纏向利劍,連帶拖動細線,如此一絞,竟然絞落數把利劍,陣勢突然錯亂,玉東皇趁機衝去,眼看再過五丈便要突圍,不禁狂氣大發,直喝:“儀妹妹我來啦!”
  張繼老怎知對方耍了手段,因而破去最難闖過之關卡,冷聲喝道:“憑島主身分,亦玩此難登大雅伎倆!”
  玉東皇哈哈暢笑:“此陣我仍能闖過,此時只不過圖個方便!無傷大雅!反正還數丈,你頂著就是!”雖說話攻勢卻不斷,一招“暴龍搗海”又要擊退數人。
  秦曉儀瞧得驚心動魄,差點忍之不住想提劍擋來,幸得張繼老冷喝撲近,“無極劍法”
  暴展開來,先行攔住敵手,遂又喝道:“龍牆虎壁斷天地!”霎見龍虎兄弟不再圍人,而是退後成牆,虎劍在下,龍棍在上,一連三排,可高可低,全為封住對方穿透而設。
  玉東皇自知此乃最後一關,當年即栽於此關,怎敢大意,左手凝聚十成功力,右手耍揮龍鬚奪,藉著那條特製怪線,絆住不少強棍。
  他猛吸真勁,喝道:“我來也!”身形猝化電光石火猛衝第一棍陣,兵刃互擊,叭叭烈光暴閃不斷。玉東皇藉勢拔高兩丈,就要穿過第一陣牆,第二龍虎猝撲過來,亂棍即砸,百劍即砍,迫得玉東皇連退三尺,氣得咬牙切齒:“一定要逼死我麼!”掌勁再吐,雙方糾纏不清。
  張繼老並未閒著,立即補上要位,利劍照樣毫不留情砍劈過來。
  玉東皇連攻數招無果,咆哮不斷:“今日不闖關,誓不回去!”猛地再催勁道,迫退一組人馬,凌空翻上第一劍陣,對方攻來,並未還手,反而讓劍光刺中龍鬚奪,藉此勁道再拔高三丈,眼看就要衝至第二關卡,張繼老一馬當先罩來,玉東皇突地冷笑:“每次皆你在作怪!”龍鬚奪強勁砍去,張繼老全力抵擋,雙方又自纏鬥,玉東皇急將張繼老手中長劍套住,靠著絲線拉扯,雙方互不相讓之際,玉東皇突地鬆手,張繼老怎知對方會放棄成名兵刃,一個吃力不穩,身形往後栽去,龍虎弟兄見狀趕忙欺來數人,或扶或擋,便想將敵人封退。
  亂棍掃來,百劍封牆,玉東皇根本突破不了,豈知他冷森奸笑,左手突地一翻,青光稍閃,宋兩利頓有所覺,切急徵叫:“他要用毒針!”話方喊出,玉東皇猛射出毒針,直取張繼老左右雙腿,事出突然,根本避無可避,張繼老雙腿中針,氣得咆哮怒斥:“卑鄙之徒!”玉東皇怎可放棄機會,猛往張繼老劈掌,打得他悶吐鮮血往後栽去。
  龍虎陣勢更亂,玉東皇急穿欲破。秦曉儀見狀舉劍衝出,然卻差上三丈,急得嗔斥無賴!玉東皇哈哈大笑:“罵得好,但是我已破陣!”尚差六尺便破陣闖關成功,天師派弟子一陣輕嘆,此時陣散人倒,根本無人能擋。
  情急中宋兩利突地大喝:“不准過去!”哪顧得身分暴露,趕忙運起攝腦神通,拚命攝住玉東皇腦門,罵道:“耍詐不算數!”玉東皇從未防範,宋兩利又拚命攝力,腦門終閃一窒,竟然跟著念起:“耍詐不算數!”然只這稍稍滯留,秦曉儀不但趕來,左右龍虎弟兄更補足缺口,數人合力倒打,叭地一響,玉東皇終被擊中胸肩,倒跌三數步,嘴角已掛血,他卻怔駭不已:“誰攝我腦!”四處張望,宋兩利趕忙縮躲,豈知樹幹搖曳,玉東皇怒斥:
  “去死吧!”毒針直衝射至,宋兩利欸呀跳落地面,玉東皇詫道:“是你這混小子!”急欲追來,宋兩利拔腿即逃。
  玉東皇追前十餘丈,然卻因受傷在身,無法再追,怒得咬牙切齒:“吃裡扒外,回頭與你算帳!”宋兩利聞聲但覺僥倖,膽子稍大,躲在更遠處想看結果。
  秦曉儀關心張繼老傷勢,終出面索藥:“拿來,你怎越混越卑鄙,連毒針都敢用!”
  玉東皇乾聲道:“那只是麻藥,無傷大雅,哥哥我經過多日思考,還是覺得必需如此做,只要突破陣勢,哥哥便可隨時陪伴在儀妹妹身邊,任何犧牲全是值得了。”
  秦曉儀冷哼:“耍此手段,和敗類何異,縱使闖關成功,我照樣會躲到別處,你休要見到我!”
  玉東皇恍然:“那下次不用便是。”
  秦曉儀冷哼:“還有下次?還不快交出解藥!”玉東皇應是,立即交出,秦曉儀接過手,趕忙讓張繼老服下,隨即再喝玉東皇:“你走吧,以後不准再來!”
  玉東皇道:“儀妹妹……”
  秦曉儀截口道:“不准亂叫,沒格調,虧你一派之尊!”
  玉東皇急道:“那要如何稱呼?”
  秦曉儀道:“不必稱呼,你走吧!”懶得應付,轉頭即去。
  玉東皇為之緊張:“儀妹妹別走,我另有要事前來!”
  秦曉儀不理,走得更快。
  玉東皇追之不住,趕忙說道:“我乃為你女兒前來提親!”
  此語一出,全場皆驚。秦曉儀詫然回首:“你說什麼?!”張繼老暗道:“莫非是小姪阿美……”他對張美人和玉天君之事早有感覺,宋兩利更詫:“那麼快?!熬不住了?”對張美人之事頗為興趣:“人在哪……”已開始運起神通搜尋。
  玉東皇呵呵笑道:“將來咱可是親家了。我兒天君愛上你家美人啦!聽說已珠胎暗結,不結婚是不行了。”
  秦曉儀怒斥:“胡說八道!請放尊重,一派之尊如此鬼扯不覺噁心麼!”
  玉東皇笑道:“在儀妹妹面前,小哥哥我豈敢鬼扯,事實便如此了,你且相信,及早做妥準備,可能的話,你我也一併結為連理,親上加親!”
  秦曉儀更怒得七竅生煙,全身發抖,厲斥:“無恥!”哪顧得撇清事實,甩頭即走。
  原來若真女兒和玉天君有染,明明已是親家,自己若再嫁予玉東皇,豈非亂倫,實想不到玉東皇能說出口,其心性已瘋,秦曉儀終無法忍受。
  玉東皇見她逃去,急於追上:“儀妹妹你別走,你我之事可以慢慢來,小孩之事卻不能不解決!”
  張繼老和龍虎弟兄再次攔來:“島主請吧,是真是假,本派自會查明。”
  玉東皇喝道:“少說我也是親家,怎如此對我說話!”
  張繼老冷道:“查明再說,誰知此事是否你所編出,島主請回吧!”雖雙腿仍麻,照樣強自抖棍封來。
  玉東皇冷斥:“查便查,誰怕誰,此次可是張美人勾了我兒,甩都甩不掉;告訴你,便是小倆口常私會,不時以飛鴿傳信,我才知道張天師行蹤,我兒早已偷偷趕來此處,兩人準是私會花園,自個去查,屆時嘿嘿,還得看我點不點頭!”語氣突又裝可憐,瞧向內廳:
  “儀妹妹您別生氣,小哥哥我全是為你而來,我先去解決宋兩利這傢伙,竟敢暗算我,非讓他脫層皮不可,隨後見。”說完拜別而去。
  宋兩利聞言趕忙伏地躲入草叢,閉氣凝神,以防被發現。
  張繼老遣及龍虎兄弟守住大門,隨即步入內廳。秦曉儀正抖顫一角,淚水直流,張繼老安慰道:“事情應該沒想像嚴重。”
  奏曉儀趕忙拭淚,音仍悲切:“怎不嚴重,玉東皇對我不敢說假話,阿美必定犯了禁忌,天啊!想擺脫這瘋子已不及,她怎又去沾惹呢!”
  張繼老道:“先找阿美問問再說。”
  秦曉儀道:“她去了哪?”
  張繼老道:“說是去碧水崖表師弟朝英那邊切磋武功,我去看看……”
  秦曉儀道:“若見著,請帶她回來。”
  張繼老應是,終掠往後山。畢竟發生此事,他亦不敢保證女姪曾往碧水崖,然總該對秦曉儀有個交代。
  想及若此事成真,將永遠面對玉東皇糾纏,秦曉儀即一陣冒寒,不敢面對未來種種。
  宋兩利甚快躲過玉東皇追捕。他倒對張美人大感興趣,頓時運起感應神通搜去。張繼老乃往碧水崖,那頭似另有道士修行,卻感覺不出張美人藏身處。宋兩利但覺酒癮已過,再喝幾口,盤坐下來,正式運起“馭氣沖天”讓腦門感應更形強烈,終攝及遠處,張美人倩影已浮出,竟和玉天君躲在小房間纏綿悱惻,小倆口果真恩愛,那地方似是小客棧……,感應搜去,終現“還情客棧”四字,宋兩利欣喜找及目標,突地大喝:“火燒屁股了!”
  那感應甚是強烈,頓時搗得張美人心靈一顫,詫道:“會是宋兩利?!”對方一喊即失,有點模糊。
  玉天君稍稍吃醋:“到現在你還想著他?”兩人已赤裸抱擁,枕邊人卻想著另外男人,滋味並不好受。
  張美人的確對宋存有好奇,然此時此刻哪還有選擇餘地,甜膩一笑:“別吃醋了,我是愛你的,只是宋兩利能通靈,他沒事找上我,大概就出事了。”
  玉天君道:“他當真能通靈?”
  張美人道:“大概吧,我爹都說了,應假不了。”
  玉天君道:“那你感應什麼?”
  張美人道:“他說火燒屁股了。”
  玉天君斥道:“沒格調!別理他!”抱起美人,溫存吻去。張美人嚶嚀一笑,配合廝磨,畢竟作了選擇,天塌下來亦只有肩擔背承了。
  小倆口又自纏綿不斷,早忘卻家庭所有束縛。
  一陣激情下來,已近黃昏,兩人這才匆匆收拾,準備潛返龍虎山。
  退房過後,待走出客棧,張美人差點撞上一個人,猛一抬頭,赫見宋兩利,霎若私密被逮般欸呀興叫:“我們沒幹什麼!”急於推開玉天君,兩人臉面飛紅。
  宋兩利原已通靈找到目標,潛潛尋尋終在山下雙龍鎮發現還情客棧,便在對街茶鋪監視,一有狀況立即迎來,此時見得張美人如此反應,終覺好笑,道:“是否有幹什麼,我不清楚,但珠胎暗結之事,全天下都知道啦。”
  張美人怒斥:“你胡說什麼,小心我割掉你舌頭!”匕首抽出,強步追來,就要動手,臉面卻更紅。
  玉天君冷斥:“有的話怎可亂說!”
  宋兩利道:“亂說的是你爹,他已到龍虎山提親,你倆很快會結婚啦,不過我看有點問題。”
  兩人聞言臉色更變。
  玉天君駭道:“我爹已去提親?!”
  宋兩利道:“沒錯,還說生米煮成熟飯,珠胎暗結!好像全是真的……”瞄向張美人肚腹,在尋找什麼。
  張美人急叫:“我的天啊……,你怎向你爹說了,現在鬧到全派皆知,叫我如何面對爹娘……”
  玉天君道:“我原以為提親便沒事,何況不說,爹不讓我出來……”
  張美人道:“怎麼辦?鬧成如此局面……”
  宋兩利道:“照我看來,你倆是找地方躲起來,然後退出江湖,安安穩穩過著永不見爹娘的日子,乃為上策。”
  玉天君道:“我爹會殺了我。”
  宋兩利道:“找不到,如何能殺!”
  張美人道:“不行!娘對我那麼好,怎能避她而去!”
  宋兩利道:“既知她對你好,怎惹此麻煩,你吃錯藥不成!”
  張美人猝地喝道:“都是你!說什麼我愛你!”手撫臉面,欲泣難泣:“什麼都完了!”
  宋兩利詫道:“我愛你?……說了也是我愛你,怎會變成他愛你?……”不解之下,攝向張美人,方知當年在天台山道家盛會之際,玉天君、張美人正含情相遇,被自己撞上,當時攝向玉天君,要他向張美人說句“我愛你”,原是玩笑之詞,豈知張美人卻感情融化奔放,終和玉天君戀火燃起,一發不可收拾,暗自窘笑:“看來是該怪我了……”
  玉天君急如熱窩螞蟻:“咱先躲一陣吧?”也許等孩子生下來,一切將較平靜,再出面不遲。
  張美人突地失了心,道:“不行,遲早要面對,我們回山上解決!”玉天君臉色抽變,不知如何是好。
  宋兩利道:“你就是那麼固執?也罷,天注定不可逃,朋友道義上我是通知了,其他難幫忙了,再見。”拜禮後,轉身離去。
  當年若非張美人,宋兩利可能遇不上林靈素,更遑論入京變成神霄小神童,雙方縱使偶有誤會,此恩情仍常掛在宋之內心,故永遠將其當友人,以還此恩。
  張美人強忍衝擊,深深吸氣,心情較為平靜,猛抓玉天君手臂,冷森說道:“君郎你說,是否永遠愛我一輩子,若不能,你我立即割地絕交,日後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干,若要愛我一生一世,我即回山稟明,鐵了心也要和你一起。”
  玉天君激動回應:“今生今世非你莫娶,若悔誓言,永世不得超生!”
  張美人淚水滾下:“君郎謝謝你,否則我實不知該怎麼辦……”
  玉天君更摟愛人:“撐著吧,一切將會熬過去的……”
  激情一陣,兩人情緒稍稍平靜,相互拭去淚痕,終決定面對現實。
  張美人道:“你我先回天師府,你且等在外頭,我先進去和娘親說清楚,否則同時出現,恐怕娘親刺激受不了。”
  玉天君道:“全憑你安排……”
  兩人取得默契,這才敢返往天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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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移神換靈

  宋兩利已潛躲天師府附近,準備瞧此好戲,然想再潛近之際,竟然發現玉東皇盤坐于左峰高台,看似運功療傷模樣,卻是因為尋找兒女不著,只好返往此處,居高臨下監視,準備來個守株待兔。
  宋兩利暗道要糟,若張美人、玉天君不明狀況趕來,被其遇上,以其失心個性,必定再惹事端,看來得先行通知才行。但若趕回去必不知張美人人在何處,只好再用通靈神功。漸漸攝往張美人,對方竟在山腳下,登時暗中告知玉東皇已在左峰,請她快避。
  豈知張美人受到暗示,不但不退,反而抱定面對事實決心,轉向玉天君:“你爹已在山上,先去和他說明!”
  玉天君已得同意,當然負擔不重,領首應允:“希望爹能穩住。”
  兩人仍直往山上行來。
  宋兩利急道:“千萬別先碰那瘋子啊……”
  張美人斥道:“我事不用你管!”更加快速掠來。
  宋兩利無奈輕嘆,待要再解釋之際,兩道人影閃近,玉東皇已發現,驚喜叫道:“兒子回來啦?!”
  宋兩利嘆息:“看來全是命運了……”不再插手此事。
  玉天君、張美人見著玉東皇,縱是驚詫,仍作鎮定,快步掠去。
  玉天君見人即拜禮,“爹,她便是張美人……”
  張美人亦拜禮:“晚輩拜見島主。”
  玉東皇哈哈暢笑:“該叫我公公才對,你是玉家媳婦兒,好、好極了,簡直跟你娘長得一模一樣,儀妹妹實是太厲害,生得女兒如此完美無缺。”
  張美人低聲道:“待嫁過門再改稱呼,否則不便……”
  玉東皇道:“隨你!”招手直笑:“來來來,我摸摸肚子,真有珠胎暗結麼?”當真伸手欲摸。
  張美人登時變臉,未婚懷子已是丟人之事,對方竟然仍想伸手檢驗,此和非禮何異,嚇得甚想一刀捅去,然卻只能閃躲。
  玉天君急道:“爹,男女授受不親……”攔了過去。
  玉東皇這才驚醒,呃呃笑道:“說得也是,爹竟把她當成儀妹妹,實是亂了腦子!”往腦袋敲了幾下,目光仍落于張美人,呵呵邪笑:“太像了,太像了!”
  張美人總覺壓力甚重,頗為後悔找來,然事情終該解決,道:“晚輩先回家稟明,前輩和天君隨後再來可好?”
  玉東皇笑道:“去吧!順便告知儀妹妹,我對她深情不變。”
  張美人縱使應是,卻覺噁心,對方當真心緒失常,實不該莫名投入玉家,然既成事實,後悔無益,再瞧玉天君事情臉容,信心方自升起,終拜禮而去。
  玉東皇交代兒子:“好好照顧美人兒,別像爹犯了一次錯,一輩子都受過,惹來大堆麻煩。”
  玉天君道:“孩兒必定全力以赴。”
  玉東皇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待你婚事談成,爹再娶儀妹妹過門,來個親上加親。”
  玉天君變臉:“爹怎可如此?!”
  玉東皇道:“有何不可,你非她所生,美人又非我所生,根本毫無干係,爹豈是胡來之人!”愈想愈得意,終哈哈黠笑不斷。
  玉天君自知父親心性,不想辯爭,若真有此日,亦只能怪命運無常乖舛了。
  宋兩利暗斥:“若真如此,恐怕張天師會閹了他。”
  玉東皇忽有感應,忙道:“宋兩利遇上你們?他在附近?”
  玉天君道:“好像,阿美多次吱哩咕嚕自言自語,應受他通靈,爹想找他?”
  玉東皇冷邪道:“不但找他,還要剁了他,這小子竟然攝我腦門,且騙授通靈大法,非得抓來火烤油炸!”
  他乃一代掌門,心性雖虐,卻也尚未瘋至失心地步,方才受及宋兩利攝腦,他恨極,通尋之卻未見蹤影,遂以通靈大法想搜得宋藏身處,可是逼極功力卻不可得,方知受騙,不禁恨火更熾,仇帳再加一筆。
  玉天君甚是不解:“爹怎會受攝?那他的通靈大法功力豈非忒強了?”
  玉東皇道:“原是可以提防,這小子卻聯合茅上方虛默騙爹,終著了道兒,看來咱得把那些道家攝魂定心咒再搬出來,否則對付這些邪魔歪道,總會吃虧。”
  玉皇仙島原以修道起家,早年亦流行道法,然在玉東皇接掌後,總覽武功為要,漸漸荒廢道學,而勤練武功,終能在武林擁有一席之地,然近日碰上通靈之事,玉東皇終認為道法亦有可取。地想學得類似宋兩利那等通靈強功大概不可能,然練些防止攝心功夫,該可從昔日棄置秘本中求得,何況他從方虛默那裡亦取得道法秘本,故有此言。
  玉天君亦忌于亦忌于攝腦之術,暗下決心得練提防功夫才行。
  宋兩利暗暗得意,自己實是因禍得福,被擄往茅山派,竟然悟通許多武學及通靈大法,尤其地水火風空五方法門,每練一遍,即有收穫,似是取之不竭、挖之不盡寶藏,每想及此,總該向本尊法王道謝,他日大功將可順利告成,那將妙處無限。
  他實想探知張美人狀況,已然繞向後峰,甘冒被發現危險,探向天師府後院。原是他認為玉東皇既把關天師府正門,自己待在附近,隨時可能被逮,倒不如來個險中求安,躲後院,將讓對方所料未及,至於天師派較好應付,幾經思考,始敢行動。
  後院早已氣氛不對。
  張繼老前去碧水崖見表師弟張朝英後,並未發現張美人行蹤,已知其藉口溜下山,看來傳言有幾分真實。然為免讓秦曉儀受到刺激,並未正式說清,只道姪女可能在附近山區,應無礙事才對。
  秦曉儀冰雪聰明,怎可能不知狀況,縱使裝出莫可在乎,然眉心焦切不斷,手腳酸軟,不停甩揉,讓人瞧來十分疼心。她總會問:“若真如此,天師回來又將如何面對?”,“阿美當真會做出這種事?”,“我該怎麼去面對一切?”
  張繼老總安慰事情沒那麼糟。
  秦曉儀枯等數時辰,終想著不管如何,此事又怎能拖累天師派,以及自己丈夫?
  該鼓起勇氣,自行解決了。
  掙扎中,忽見宣報張美人已回府,秦曉儀、張繼老焦切接見後接見后閣,此處乃閉關清心專用,應可阻止消息外傳。
  張美人臉色煞白,哭過眼睛仍紅,見及母親,立即下跪,想及難處,淚水又自湧出:
  “女兒對不起娘……”
  秦曉儀聞言怔叫完了,一時頭暈目眩,搖搖欲墜,世界一片黑暗,張繼老趕忙扶她坐往竹椅,道:“夫人且莫想太多!”
  秦曉儀泣道:“怎能叫我不傷心,一切好像全變了!”
  張美人泣道:“娘請見諒,孩兒知錯了……”
  秦曉儀提起精神:“你當真和玉天君已交往?”
  張美人默然領首。
  秦曉儀道:“能不能停止?畢竟玉皇仙島和天師派是世仇……”
  張美人搖頭:“來不及了……”淚水更滲。
  秦曉儀全身抽顫,最不想觸動問題,仍得問出:“你當真懷了他孩子?!”
  張美人領首:“娘,孩兒對不起您,可是我沒辦法啊……”淚水更流,磕頭不斷。
  秦曉儀終又泣起:“你怎如此不聽話!叮嚀都不管了?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張美人猛搖頭又點頭,心亂如麻,更形悲泣:“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請娘成全我們!”轉向張繼老:“二叔您幫幫忙,說說話啊!”
  張繼老輕嘆:“先別傷心,靜下心來好好解決!”然此事誰又能幫上忙?光是師兄顏面就已難兼顧矣。
  張美人磕頭不斷,額頭已現青腫。
  秦曉儀傷心欲絕之際,突地猛吸真氣,讓情緒平順些,然悲心仍在,喃喃說道:“錯誤已造成,卻不能一錯再錯……”轉向女兒,凝目逼來:“別磕了,得想法子解決,否則全家人都受過。”
  張美人道:“全讓娘主意,女兒認命了。”
  秦曉儀道:“你總算還認娘……”深深再吸氣,道:“找個地方躲起來,把孩子生下來,以後不准再和玉天君交往,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張美人一愣:“娘不是要成全我和玉天君?!”
  秦曉儀道:“如何能成全?你應知你爹是天師派掌門,玉皇仙島又是死對頭,還有玉東皇簡直如瘋子,若攀上這門親事,天下豈非大亂?聽娘的沒錯,趁你肚子尚未長出來,編個理由,十月一過,自然沒事了。”
  張美人淚水又滲:“不,女兒要跟他一同生活,既然娘不許,就讓我倆遠走高飛吧!”
  又自磕頭。
  秦曉儀悲切道:“娘何忍拆散你們?若在平時,或可行,然玉東皇已知,且向天師派提親,你們一走,他能善罷麼?你也該替天師派多想想啊!”
  張美人道:“女兒無法想太多了,只求娘成全。”
  秦曉儀道:“縱使我答應,你爹也會不許,養你快二十年,總該有些恩情,換娘求你如何?難道要娘下跪麼?”當真想跪下。
  張美人急叫不可,張繼老趕忙扶她:“夫人別激動,慢慢解決便是。”
  秦曉儀道:“能慢麼?她爹就快回來,玉東皇又在外頭,我能慢麼?”張繼老輕嘆,不知如何是好。
  張美人猛一咬牙:“既然無法求全,就讓女兒死了算了!”當真抽出匕首往胸口刺去。
  秦曉儀驚叫不可,張繼老趕忙喝撲,一掌打掉匕首,“怎可一屍兩命!”
  張美人伏地悲泣,“難道讓我死也不行麼?……”想及仍能嚼舌,張嘴便想咬舌,秦曉儀、張繼老臉色大變,想救似已過慢。
  宋兩利早就攝於暗處,忽覺狀況,猛地吼道:“死不得啊!”
  張美人突被攝腦,登時憨傻,張繼老詫道:“宋兩利?!”四周天師弟子已發覺,強追過來。
  宋兩利欸呀驚叫“曝光了”拔腿即逃。
  張繼老趕忙追出,於牆頭下見著對方,急道:“宋少俠別走,老夫想請你幫忙。”
  並喝退天師弟子。
  宋兩利終能安心,乾笑道:“我非有意闖入,只是覺得有事發生,所以過來瞧瞧,擅闖貴地,尚請見諒。”
  張繼老拱手道:“怎敢怪罪,老夫仍得謝你製住玉東皇,替天師派解了危。”
  宋兩利乾笑:“誤打誤撞罷了!”
  張繼老道:“少俠快請,大小姐之事仍想請你幫忙!”
  宋兩利道:“我能嗎?”
  張繼老道:“至少暫時莫讓她自殺!”宋兩利輕嘆,便跟入淨心閣中。
  秦曉儀已將女兒置昏於地,于地,立即拜禮。秦曉儀頗感意外,如此家醜,張繼老怎帶外人前來。
  張繼老道:“宋少俠早知此事。”
  秦曉儀方能釋懷。道:“少俠怎知?阿美又跟你說了什麼?”
  宋兩利道:“他倆發過誓了,若玉天君不跟來便分手,可惜玉天君也是死心眼,結果便如此了。”
  秦曉儀嘆道:“怎會變得如此?……有那瘋子在,萬萬不能讓阿美嫁過去啊!”瞧及女兒,感傷更深。
  張繼老道:“我有一計,或許可向阿美催眠,讓她暫時忘掉玉天君,等把孩子生下再說。”
  秦曉儀乍喜:“這可是好方法,但誰來催眠?掌門又不在,且以道家符法,可能對胎兒不利……”
  張繼老目光落向宋兩利,秦曉儀亦瞧來。
  宋兩利詫道:“我?!”
  張繼老道:“正想請你幫忙,道家攝心催眠都要興壇作法,甚至符 入體,的確不適孕婦,唯你天生靈功不傷身體。”
  秦曉儀道:“少俠請多幫忙,為了天師派,為了避開那瘋子,也是為了我女兒,你高抬貴手。”
  宋兩利苦笑:“她要是知道是我耍的把戲,非恨死我不可。”
  張繼老道:“我們會保密,畢竟天師派也懂此道,她不會想太多。”
  宋兩利道:“可是日後她仍有恨。”
  秦曉儀道:“考慮不了那麼多了,眼前此關先過再說。”
  宋兩利道:“好吧!那瘋子在場,誰都惹不起,只是如何催得她永遠不愛玉天君,忘了這段情?”若是三兩天或許能辦到,但十天半月倒未施展過。
  張繼老道:“催眠和攝心稍稍不同,催眠或許短暫,但攝心可以維持長久些,佛道另有一門‘移神換靈’功夫,大概即是如此,你只要將他心中所想慢慢化去,或是找到替換者,她將暫時忘記往昔一切。”
  秦曉儀道:“不錯,替換遠比抹化更為容易,尤其阿美曾表示對你好感,或許以你替代。效果將更佳。”
  宋兩利愕道:“好麼?好麼?要是弄假成真……”實是不敢再想下去,苦笑不已。
  秦曉儀道:“先試著化去,若無法完成,得請少俠幫忙了。”
  張繼老道:“你別多慮,以你神功,隨時可再喚醒她。”
  宋兩利想想也對,能將對方攝心,功力自能到達該境界,想恢復應不難,遂道:“好吧!反正第一次,就算用來練這‘移神換靈’功夫,你們且準備烈酒,別半途斷了線。”
  張繼老大喜,終交代取來大壇燒刀子。
  秦曉儀則將女兒扶入裡頭禪房,好讓宋兩利能專心工作。她則跟張繼老守在廳堂,免得他人闖入。
  宋兩利服下烈酒,感應更熾,兩日之內和兩女幾乎肌膚相親,倒是所料未及,見得張美人臉容,俏中帶雅,靜中帶佻,往昔初遇情景一一浮現。思想其實若非遇上夜驚容,張美人亦是不錯對象,只是緣分不夠罷了。
  他開始運起感應神通,漸漸浮出張美人腦門所思。對方卻仍輕泣不斷。亟欲和玉天君結為夫妻,並保有孩子。宋兩利腦波攝去,直道孩子不是玉天君的。豈知張美人突地叫出口:
  “胡說八道,不是他的是誰的!”聲震六耳,宋兩利、張繼老、秦曉儀同受驚嚇,宋兩利暗道:“攝心也會說夢話?”
  張繼老道:“她在夢囈,不必擔心。”
  宋兩利方覺以往攝人皆在遠處,就連玉採儀亦只是催眠,根本毫無對話,此狀況倒是第一次,得坦然面對才是。
  宋兩利再次定下心緒,感應神通漸漸送去,張美人思緒傳來,又轉得她夢囈般叫著:
  “娘,原諒女兒,就讓我們走吧……”
  宋兩利道:“你娘已傷心走了。”
  張美人泣道:“不要走,我不是有意的!”
  宋兩利道:“只要你不跟玉天君在一起,你娘自會回來!”
  張美人泣聲直叫不要不要。宋兩利無計可施。
  張繼老低聲道:“是換靈洗腦,不是對話,要讓她腦門不再出現玉天君影子!”
  宋兩利恍然,暗自想笑,對話上了癮,忘了真正方法,隨即改變方式攝去,張美人唯受攝,腦門仍想著替孩子求情,得和玉天君結婚才行。
  宋兩利不斷念道:“沒有玉天君這個人!”
  張美人道:“他是我丈夫,怎會無此人?”
  宋兩利道:“錯了,世上無此人!”
  張美人道:“怎會無此人?我明明跟他有了孩子……”
  宋兩利道:“孩子非跟他有的……”
  張美人道:“那又跟誰有的?……不,是跟天君有的……”
  宋兩利一連說了百餘遍,張美人雖受洗腦,然每每提及孩子,便又想及跟玉天君所有,甚至還說明多處作愛地方,才有愛的結晶,聽得外頭秦曉儀臉紅耳赤,不知是否該進行下去,張繼老卻表示只能如此,秦曉儀只好硬著頭皮聽下去。
  宋兩利洗腦一陣,終覺無人取代玉天君,尤其根本無法解釋懷孕之事,那似乎是母子天性吧。遂找來忽必瑞,心想他在塞外,終究碰之不著,將就充數,然張美人卻始終回答此人是誰,看來未曾謀面仍不易達成,無計可施之下,只有自己上陣了。
  宋兩利終說出口:“孩子是你跟我宋兩利的!”
  張美人眼睛登時睜亮喜聲道:“宋兩利?!你是宋兩利?!”
  嚇得宋兩利以為她醒來,幹聲笑道:“不錯,我是!”
  張美人邪笑道:“咱就在西湖關帝廟碰上的?!”
  宋兩利道:“沒錯!”
  張美人道:“後來我送你到龐府,你還去收妖;再後來就是天台山見面了!”
  宋兩利道:“正是。”
  張美人突地窘笑:“後來你找我算帳,發現我和玉天君約會,還逼他說我愛你,對不對?”
  宋兩利道:“不對!約會的人是我,根本不是玉天君!”
  張美人詫道:“怎會如此?我明明跟他躲在暗處相親……”
  宋兩利道:“那人是我!我還親了你,還說要買紅鞋給你,忘了麼?藏在你閨房那一雙!”
  宋兩利一連說得十數樣東西及當時情景,張美人終漸漸混淆,疑惑道:“當真是你?”
  宋兩利道:“不錯,一切都是我,連跟你生孩子也是我!”
  張美人道:“怎會?我們是在龍鳳崖上賞月,才有了小孩吧?”
  宋兩利道:“正是月圓時刻!”
  張美人道:“不對,是半圓,你還說要作愛到月圓!”
  宋兩利暗道好糗,急又說道:“呃,我忘了,還有哪些地方?”
  張美人霎時回憶種種,邊說邊露笑容,宋兩利趕忙謹記在心,免得穿幫。
  張繼老聽得眉頭直皺,雙方竟然混得那麼久,尚且未被發現,實是天意。秦曉儀面紅耳刺,不敢相信女兒如此大膽,竟然露天也能作愛?若傳出去,顏面安在。
  張美人說得盡興,忽又覺得疑惑:“那人真是你麼?還是玉天君?記得他頭上沒綁符帶,而且他喜歡親我臉頰,然後搔我癢處,每次都讓人受不了……”想及調情方式,呵呵膩笑起來,“你會麼?”
  宋兩利攝知她想一親芳澤,那豈非當真要肌膚相親了?掙扎中仍道:“沒有玉天君,只有宋兩利,是你眼花,的確有符帶!”
  張美人茫然道:“真的麼?”
  宋兩利道:“當然真的!記得在京城雙羊巷你還主動非禮得讓我喘不過氣;開封佳賓客棧,咱是綁在一起辦事,上次遊洞庭,咱是在船上露天作愛,還蓋了蓮花!”一口氣說個清清楚楚,張美人終於激情道:“對啊!我拿了蓮葉蓋得你下體,隨又把你壓在下邊,然後便糾纏起來!是這樣對不對?”
  張美人被點昏穴,早在清醒後已解去,此時自然能動,嬌喝一聲,竟抓得宋兩利倒於地上,即欲表演當時動作。
  宋兩利乍驚,一時想喊,又怕驚動外頭秦曉儀而功虧一簣,只能強忍,任其非禮,張美人笑道:“是我在上你在下對不對?”
  宋兩利急迫:“是的,沒錯……”
  張美人抱緊他就要廝磨,媚邪一笑:“來啊!現在便跟你作愛……”說著想寬衣解帶。
  宋兩利面紅耳赤:“可是我是宋兩利啊!”
  張美人道:“對啊……難道另有別人?……”側頭想去,宋兩利趕忙道:“沒了沒了,就是我啦!換我在上面!”趕忙爬身而起,將張美人壓往下方,故意搔她癢處,張美人扭笑不已:“怎如此搔呢?快受不了啦!”竟然反搔宋兩利,雙雙扭滾連連,當真若情侶打情罵俏。
  秦曉儀縱使隔著窗扉,卻能感覺狀況,面紅耳赤道:“不行,她是女的,怎可跟男人如此?”急於推門阻止。
  張繼老卻攔住她,搖頭道:“不這樣,無法讓阿美消除往昔纏綿對象,就當成治病吧。”
  秦曉儀掙扎一陣,終於輕嘆,眼眶含淚。
  張美人不斷和宋兩利廝磨,情話亦耳邊傾訴,聽得宋兩利臉紅心跳,尤其對方酥胸貼緊,動作挑逗,若非外頭有人站崗,他幾乎把持不住想非禮去了。
  張美人更是挑逗,渾身若蛇纏扭黏膩,就連下體亦糾纏不斷,宋兩利幾乎快受不了,張美人則吃吃逗笑起來,道:“現在可不行,中午才辦完事,太多次會傷身子!”
  宋兩利聞言如獲大赦,忙道:“是了是了,該忍忍,該忍忍……你別再挑逗我了!”
  張美人這才鬆開他,倒地張開四肢成“大”字形,呵呵笑道:“明兒咱再去遊碧水崖,那裡有多情蘭,每次開花都是一紅一白,一雌一雄,宛若蝴蝶輕飛,情人相隨,好美啊……”
  宋兩利道:“行,明天就去……,你累了吧?休息一下如何?”
  張美人道:“你呢?陪我睡吧?”
  宋兩利道:“我是誰?”
  張美人道:“怎問此話?你不是阿利麼?”
  宋兩利暗喜,道:“那懷中孩子是誰的?”
  張美人突然爬起,裝嗔道:“你想耍賴?難道想讓我兒成為私生子麼!你明明說要取名‘美君’還敢不認!”
  宋兩利暗詫:“連名字都取好了?”笑道:“美君不好,有點俗,改名美利如何!”
  張美人呵呵笑道:“更俗!不行!”
  宋兩利暗自癟笑,配上自家“利”字,的確粗俗,若配“兩”字變得“兩美”更不堪入耳,靈機一轉,想及夜驚容有個“驚”字可用,便道:“叫‘驚美’如何?”
  張美人道:“哪個字?今夜之‘今’還是……”
  宋兩利道:“驚人之驚。”
  張美人喃喃吟道:“驚美?不錯!呵呵,不錯!”
  宋兩利漸漸感覺對方已被換神洗腦,終再試探:“你可認識玉天君?”
  張美人道:“玉天君?……名字甚熟,長得是何模樣?”陷入回憶之中。
  宋兩利哪顧得讓她回憶,急道:“他是敵人之子,正要搶你為妻子,你千萬別跟他走!”
  張美人所有談情、作愛記憶,全數已讓宋兩利洗腦而取代,此時腦海中全是宋兩利之影子,又怎容得下別人,聞言斥笑道:“誰也搶不走,誰叫我對你一見鍾情呢!”竟然又摟住宋兩利,深深吻了一記,以表真誠。
  那吻聲實是夠響,聽得張繼老眉頭再跳,秦曉儀臉面紅熱,此情此景,簡直親身參與女兒談情說愛般,實讓她窘心不已,心頭直道好了沒好了沒?再下去可要以為宋兩利當真是她丈夫了呢?
  宋兩利問道:“你覺得心中另有其他男人影子麼?”
  張美人道:“沒啦,少吃醋,連珠胎都暗結了,我還能找誰?”
  宋兩利滿意一笑,道:“來,喝口酒,咱慶祝慶祝!”兩人立即飲酒乾杯。
  宋兩利趁其爽心處,一指將她點暈,並撤去“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急忙開門喚道:
  “成了成了,再下去,我當真會成了她老公。”
  秦曉儀窘聲道:“多謝幫忙。”
  張繼老道:“尚差一點點,方才乃攝心洗腦之下,正常狀況並未驗收,快快去善後。”
  將宋兩利推進去,立即帶上門扉。
  宋兩利心想也對,遂行往張美人,掙扎是否將她喚醒,若一切失靈,又怎面對所有人?
  喃喃念得幾句菩薩保佑,終仍伸手解去張美人穴道,神情緊張立於一旁。
  張美人幽幽醒來,腦門甚是沉重,似若生場重病般,一時顯得茫然,“我怎會在這裡?……”伸手敲著腦袋:“怎沉得好像什麼都快記不得?……方才好像一場春夢……”想及春夢,自嘲一笑,突又發現宋兩利,欸呀驚叫,趕忙縮至一角,抓衣扣襟,眼前這男人似乎闖入夢中,且是男主角,既是夢,怎又活生生站在此?!
  宋兩利亦被嚇著,差點跳逃,幸而立即穩住,道:“阿美你終於醒了……還好吧?……”
  張美人呃聲道:“你是誰?”
  宋兩利道:“阿利啊!你忘了我們中午才從還情客棧回來?還替寶寶取了名字,全忘了?”
  張美人詫道:“你已知我們在客棧?!那人就是你?!”腦門為之生疼,新舊記憶總仍混淆不清。
  宋兩利道:“就是了,你摔了跤,記憶弱了些,不過那人的確是我,宋兩利,記得麼?
  看我這符帶!西湖關帝廟碰上的,記得了吧?”
  此為新舊記憶重疊,張美人立即清楚,嘩地欣笑:“真是你啊!我還以為你躲在京城當龜孫了呢!怎有空來此?”
  宋兩利笑道:“為了我們的寶寶啊!”
  張美人摸及肚子:“寶寶?!我跟你?!”
  宋兩利深深點頭。
  張美人詫道:“怎會?!”
  宋兩利道:“多想想!”
  張美人只要一回憶,腦門即生疼,尤其有關男女作愛之事,總覽似是而非。男主角影子幾乎甚是模糊。
  宋兩利知其難處,不動聲色補足:“在洞庭,我們是在船上作愛,還拿了蓮花遮身體;我們也曾在京城巷子作愛;在龍鳳崖上賞月談情,我且送你紅鞋……”已將方才夢中情景說一遍,“我們還替女兒取了‘驚美’名字。”
  張美人聽得臉紅,腦門漸漸清晰,的確有此印象,尤其船上作愛,賞月談情,以及替女兒取名,實是一清二楚,終承認確有此事,至於玉天君影子,卻在宋兩利親自描述下漸漸淡去,她想畢竟若非親身經歷又怎能說得那麼清楚。何況宋兩利亦是自己心儀者,如此移情作用之下,又何需找理由反駁自己?
  張美人漸漸恢復正常,窘斥道:“別說了!要是讓我娘知道有身孕,不殺了我才怪!”
  宋兩利道:“她已知道了。”
  張美人詫愕:“怎會?!是你告訴她的?!”
  宋兩利道:“是有個野男人玉天君,他跑來天師府,說孩子是他的,結果穿幫啦。”
  張美人怒道:“他敢!”
  宋兩利道:“你知玉天君是誰?”
  張美人道:“當然,他就是玉東皇那瘋子的兒子!”
  宋兩利道:“你不覺得跟他有點熟?……”
  張美人斥道:“胡說什麼!我怎可能跟仇家後代往來!”
  宋兩利聞言立即擊掌叫好:“成了!就聽你這句話!”
  張美人一楞:“怎麼回事?!”
  宋兩利道:“怕你失去記憶,四處去認老公。”
  張美人頓窘:“我曾認他當老公?”
  宋兩利道:“沒認成功,只是怕他亂講,你便信了。”
  張美人冷哼:“他敢,我便宰了他!”
  宋兩利道:“你有身孕,不宜動氣,這些事便交予別人處理好了。”
  張美人道:“可是他在外面胡言亂語,豈非損及天師派及我名節?”
  秦曉儀已推門入內,張美人見狀驚叫,趕忙欲躲,甚至抓向小腹以掩飾,一聲“娘”叫得既驚且窘,秦曉儀安慰道:“你的事我全部清楚,身孕之事便不再提,日後好好生下來便是。”
  張美人終下跪而泣:“女兒對不起娘……”
  秦曉儀含淚撫其秀髮,道:“暫時亦不能讓你爹知道,所以我將送你到曉琳阿姨那裡,你可願意?”
  張美人道:“全聽娘安排……”瞧向宋兩利:“你呢?”
  宋兩利暗詫,原來對方當真認定自己是丈夫,此時此刻只能再裝下去,道:“我先收拾一幹人,便去看你,尤其是擊退玉皇仙島人馬。”
  張美人道:“他們又犯天師府了?”
  秦曉儀道:“正是。”
  張美人道:“女兒也該盡點力。”
  秦曉儀道:“你有身孕,不大方便,我們應付即可。”
  張美人罵得幾句,方始甘心。
  秦曉儀但覺目前仍算順利,趕明兒將女兒送走,一切將有所落定。
  宋兩利亦覺事情已了,該找機會抽身,否則張美人若要求今夜同房辦事,豈非立即穿幫。
  他待要道別之際,猝聞前院傳來玉東皇吼聲,眾人臉色頓變。
  玉東皇終究還是忍之不了,已二度發動攻擊。
  秦曉儀立即交代:“任何狀況,你都別出去!娘去應付即可!”並要求宋兩利陪伴,她已先行掠往前院。
  張美人冷喝道:“簡直欺人太甚!我該去幫娘的。”
  宋兩利道:“還是好好休息吧,別越幫越忙。”要她留在禪房,他則步出外頭,以免孤男寡女,引起誤會。
  張美人搔搔頭,再敲敲沉暈腦袋,惹嘲一笑:“怪了,怎會找他當老公?”回味往昔纏綿,臉面飛紅。
  幻想和心儀男人作愛結為連理,竟然如此自然和甜蜜,幾乎毫無所覺腦門已被洗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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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冊 情慾魔神

第 一 章 姻緣倒反

  玉東皇從傍晚等至初更,眼看天色已黑,肚腹又餓,天師府竟然毫無回應,備受冷落使他再次興師問罪。尤其玉天君怎知心上人竟受換神洗腦,記憶已無他存在,在等之無訊下,已覺可能出事,立即配合父親前來救助。
  父子倆方踏入天師府,立即受龍虎陣包圍,玉東皇傷勢未復卻仍囂張,冷道:“如此對待貴賓麼?何況還是親家!還不送上酒菜佳肴!”
  張繼老早已趕來,聞言拜禮:“失禮處請見諒!”立即令手下設筵廣場。
  玉東皇喝道:“難道大廳不能踏進一步?”
  張繼老道:“夫人交代,頗有不便!”
  玉東皇喝道:“怎會不便,儀妹妹的女兒就快嫁予我兒,親上加親,豈可如此待我!”
  張繼老冷道:“島主切莫亂言,小姐並未懷孕,如此毀人名節,賞非一派之尊作為。”
  玉天君急道:“美姑娘現在何處?我想見她。”
  張繼老道:“睡著了,她和你非親非友,恐怕不方便。”
  玉天君怔急:“你們是否把她囚起來了?!快放她出來!”
  張繼老道:“她是大小姐,誰敢囚她。”
  玉東皇亦覺有異,冷邪道:“該不會想避此婚事,把她囚在不見天日地方吧!快快叫她出來,否則今夜本人不退!”
  父子倆準備大打出手。
  龍虎陣登又撥動戒備,棍劍齊出,威勢凜凜。
  玉東皇喝道:“孩兒露兩手,否則他們簡直把你當癟三!”話未說完,一招“怒龍撼江”登時殺出。霎見刀光棍影蛟怒龍,呼呼叭叭烈鬥不止。
  玉天君仍在猶豫,畢竟對方乃未來親家,怎可隨便動手?
  然而玉東皇雖強,卻是先前受傷在身,加上張繼老再守陣眼,無極神功迫逼之下,未及三招,玉東皇已吃一棍,砰地墜落地面,險象環生。
  玉天君見狀急道:“不得傷我爹!”騰身竄入戰圈,雙手耍開,一式“雙龍搶珠”硬將父親拖帶人立而起,忽見十餘棍陣排山倒海砸來,不得不回擋一招“萬龍朝宗”,但見掌若萬龍乍現,在那極不可能空間竄掠穿擊,更凝聚無數巨龍成濤成浪,齊往十餘棍陣打去,轟地一響,棍陣竟然東倒西歪,攻擊為之受阻。
  張繼老見狀暗驚,玉天君此掌火候幾乎已及其父八成,如此二十出頭即有此功力,實是不可多得,可惜敵我對立,只能全力以赴。喝道:“千龍萬虎搗山川!”龍虎陣霎若無數滾龍劈殺過來,迫得玉氏父子跌退連連。
  玉東皇連遭挫敗,惱羞成怒:“連我這老丈人也不顧麼?”哇哇大叫一式“萬龍齊衝”
  暴打開來,掌勁猝見青光,咻咻刺耳搗心,玉天君見狀駭道:“爹不能如此!”然青光已出,竟是毒針無數,這一掃去,一排十數人全部中針,摔落地面悶疼直叫。
  龍虎陣勢猝地大亂。
  玉東皇哈哈狂笑:“敢跟我玩,再來啊!”已若瘋子。
  張繼老見狀怒道:“卑鄙小人!”顧不得毒針威脅,無極掌勁暴打過來,裂天破地,勢若狂濤,想一招擊倒瘋子,免再傷及他人。
  玉東皇瘋心已起,本是反掌封去,卻被打得狼狽躲退,一時氣憤,厲喝:“都是你在作怪!”猛又一把十數毒針射來,張繼老縱有防備,打掉一波,玉東皇又自二波再射,張繼老攻勢將弱,新招未出之際,終閃不了所有毒針,肩背一麻,倒栽地面。
  玉東皇哈哈狂笑:“誰還敢擋我!猛龍不發威,當我是病蛇麼?今夜將直搗天師府!”
  毒針亂射,殺得天師派弟子個個東倒西歪,潰不成軍。
  秦曉儀稍稍慢得半步即見如此情景,已怒火攻心,抽劍即攻來:“玉東皇你是瘋子麼!”直刺其心窩。
  玉東皇忽見思慕愛人,登時收招,哈哈暢笑:“儀妹妹終於出來啦?我若不射倒他們,怎能見著你呢!”伸手便想摟抱。
  秦曉儀利劍一送,直刺其心窩,然對方卻大敞空門,根本不避,簡直若在自殺,秦曉儀縱恨之入骨,然其生性善良,從未殺過任何人,如今眼看將要一劍穿心,登時嚇得手足無措,劍光方刺中胸口一寸,驚駭尖叫,終棄劍逃開,詫在當場。
  玉東皇見其鬆手,登時滿意哈哈膩笑:“儀妹妹果然愛我的,上次在天師西宮也是不願刺死我,現在亦是一樣,你的深情,小哥哥我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秦曉儀但覺渾身發毛,喝道:“還不給解藥,快滾!”
  玉東皇笑道:“全是麻藥,過得時辰便好了,倒是儀妹妹該跟我回仙島啦,你還張天師的債已夠了,走吧!”
  他突地一掠欺前,冷不防抓住秦曉儀手腕,嚇得秦曉儀失魂落魄:“放手!你敢如此卑鄙麼!”
  玉東皇笑道:“小哥哥是在替你解決問題,咱到仙島便能恢復往昔一切了!”仍拖著她往外行去。
  玉天君急道:“爹別如此!”
  玉東皇道:“你找你的,我選我的,各不相干!”玉天君阻止無效,悶在當場。
  張繼老見狀終下令:“殺了他,把夫人救回來,這瘋子已失人性!”
  天師派弟子登時冒死再撲前。玉東皇卻仍毒針不斷,射得十數人倒下,秦曉儀臉色再變:“住手!我跟你去便是!”淚水不禁落下。
  玉東皇聞言大喜:“這就對了,天師府不是你的家,玉皇仙島才是我倆神仙窩!”
  待要揚長而去,忽見張美人強掠追來,一劍攔在玉東皇身前,冷森道:“放開我娘,否則殺了你!”後頭追著宋兩利則躲在大廳,深怕玉東皇發現,若要拚命再現身不遲。
  原來他倆乃待在淨心閣,然前方戰況越聽越不妙,張美人終忍不了衝來,宋兩利豈可袖手旁觀,已顧不得張美人是否洗腦成功,且先救人再說,是以跟在後頭潛來。
  玉天君見及心上人,欣喜不已,急道:“阿美你終於出現了,太好了!”急於迎來。
  張美人照樣一劍指去:“站住!敢靠近,先收拾你!”
  玉天君詫道:“我是天君啊,你怎變得如此!”
  張美人瞪眼,縱使覺得似曾相識,然在母親受困及雙方仇視對立下,根本讓她無暇思考,怒道:“管你是誰,敢闖天師府,只有死路一條!”
  宋兩利聞言暗道妙哉,“移神換靈”洗腦功夫竟然十分成功,暫時可少去麻煩。
  玉天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怔道:“阿美,你就算恨我爹也不必如此對我,我是你丈夫啊!”
  一句“丈夫”喊得張美人心神陡顫,頓覺似曾相識,秦曉儀見狀冷道:“胡說什麼,她丈夫是宋兩利!”張美人登時幻起宋兩利笑容,心神已定,冷笑道:“如此地痞流氓也想當我丈夫,去死吧!”
  玉天君怔駭傷心不已:“阿美,你怎如此?!”
  張美人喝道:“閉嘴,誰是你阿美!”
  玉天君激動萬分。
  玉東皇卻忍受不了:“你明明跟他有了小孩,還在那裡大呼小叫,一並把她捉回仙島算了!”見兒子不敢動,立即挪出左手快速扣來。
  張美人利劍猛刺,玉東皇一招失著,氣得哇哇大叫:“你敢對未來公公如此這般?”急想速戰速決,已抓向腰際,準備再射毒針取其雙腿,既不傷人又好辦事。
  宋兩利頓有感應,猝地大喝:“還想卑鄙暗算麼?”終忍不住現身衝近,然情況甚是危急,阻止不了,只能再攝玉東皇腦門,喝道:“射你龜兒子吧!”玉東皇頓覺腦門悶沉,左手不聽使喚,毒針猛往兒子大腿射去,玉天君欸然驚叫,幸得他武功不差,父親又傷勢在身,射勁甚弱,終能掠空射過。
  張美人乘玉東皇失神之際,猝地一劍砍其右手,玉東皇怔急欲擋無路,不得不鬆手抽躲,秦曉儀終能脫身。利劍劃過,刷地脆響,玉東皇右臂吃及一劍,袖裂七寸,血痕滲紅,氣得他哇哇大叫:“反了反了,媳婦謀殺公公!”暴怒之際,雙手凝掌又想攻來。
  宋兩利早已迫近,哪顧得背後偷襲,一招“水神罩天”拚勁劈出,兩道白氣射若猛龍,砰地打得玉東皇悶呃前滾三四丈,呃地嘔出鮮血,搖搖欲墜,玉天君見狀詫叫,趕忙扶去。
  宋兩利怔愕瞧著雙手,何時功力增強如此,抑或對方受傷,功力大不如前?
  宋兩利護向張美人,道:“愛妻快快退去,如此混蛋我來收拾便可!”
  張美人冷哼,退掠數多,和秦曉儀共同備戰。
  玉天君詫道:“愛妻?!你在搞啥名堂?!”想及中午仍在客棧遭遇,怎隔不了半天,老婆變成他人愛妻?!
  宋兩利冷邪笑道:“很多事你是不懂,快快退去,永遠別上門,否則保證吃不完兜著走!”但覺玉東皇受傷不輕,自己武功大進,自能對付玉天君,當然膽大無比。
  玉天君急切瞧向張美人:“阿美,你難道不認我了?連孩子都不認麼?”
  張美人怒斥:“認得你是流氓歹徒!”利劍一掃,劍氣咻劈過來,玉天君臉色再變:
  “你莫非中邪,他們對你耍了什麼?”勉強移步躲去。
  宋兩利不想讓他多說,以免穿幫,喝道:“走吧!再不走,我可要耍你了!”一掌警告性封去。
  玉天君躲閃之際,突有所悟:“是你催眠使她忘了我對不對!”
  宋兩利喝道:“你看她像被催眠麼?再扯便不客氣了!看我這招‘水姑娘跳艷舞’如何!”
  猝見其雙手耍若靈蛇亂竄,正是用上“地水火風空”之“水”字訣衍化出來之“水柔功”,他且喝道:“要天上水還是大海水?”動作實若戲子耍寶,十分滑稽。
  玉天君為探愛人狀況,唯有先制伏眼前此人,瞧他胡耍,更不客氣,一招“萬龍朝宗”
  奇速搗來。
  玉東皇吃過暗虧,見其甚是輕視,登叫小心。然招式已出,其速何等之快,玉天君掌勁已搗進群蛇亂舞之中,原想以龍壓蛇,豈知宋兩利武功怪異,猝見敵招湧來,直若啟動陣眼似地,靈蛇霎變狂濤巨浪,不但吞噬對方掌勁,更引帶反擊,直搗玉天君胸口,砰地暴響,玉天君悶呃倒栽三四丈,差點嘔血倒地,一臉怔駭,原以為宋兩利只會耍道法,豈知招式竟然如此凌厲,實是所料未及。
  玉東皇喝道:“他自怪異,以兵刃收拾他!”
  宋兩利聽得不爽:“受了傷還亂叫!”一式“力劈華山”掌勁強衝過來,又掃得玉東皇東倒西歪,氣極之下,毒針又自抓出,玉天君突地攔來,輕嘆:“爹咱回去吧,莫要在此丟人現眼!”
  玉東皇怒道:“咱又未敗,怎丟人現眼!”目光瞧及秦曉儀,終覺狼狽,勉強挺身而起,急道:“儀妹妹見著了,是宋兩利卑鄙偷襲我,才造成如此。”
  秦曉儀冷道:“你才卑鄙,用此毒針,實丟一派之尊嚴!”
  玉東皇急道:“我為你多年闖關且身受重傷,你怎能不屑一顧,當年深情又在哪兒?”
  秦曉儀冷斥:“早已恩斷情絕,你再來一百次也一樣,尤其我要痛恨你手段愈來愈卑鄙。”
  玉東皇苦求道:“我不如此又怎能破得了龍虎陣?”
  秦曉儀道:“破了又如何?我死也不會跟你回去,亦就是寧可自殺,也不跟你回去!”
  但覺噁心,轉首莫視。
  玉東皇情怒掙扎之際,忽地橫心:“那我們便一同自殺,生不能成雙,願死能同日!”
  猝地甩開玉天君,雙手乍揚,毒針又往天師弟子射來,其更若瘋虎狂撲,全然不顧安危,只想同歸於盡。
  他雖受傷,功力大打折扣,然拚命之際,自有迴光返照能耐,竟然連摧十數天師弟子,就連宋兩利亦被毒針射中肩腿,欸呃叫疼之際已滾身落地,畢竟右腿一麻,支撐不易,無暇再次攔人。
  眼看玉東皇瘋虎撲至,天師派弟子早受毒傷無數,一時竟擋人不了,任張繼老急叫,仍無法攔阻,情急之際,天空忽掠一道白影,原是張天師趕回,凌空一掌打得玉東皇倒滾七八丈,倒地喘息。
  張天師飛身落地,一派之尊攝氣莊嚴,弟子們一陣歡呼。張繼老終能安心:“師兄回來便好。”
  秦曉儀急忙奔其後方,驚喜道:“天師可回來了,他又來搗亂了。”
  張美人亦奔來:“爹,殺了這瘋子,他用毒!”
  張天師擺擺手,要眾弟子暫時閉嘴,長松飄飄,氣勢不凡,道:“玉島主你過分了,連毒都用上!”
  玉東皇斥道:“你要妖法,我用麻藥,有何不可,那根本不是毒!”
  玉天君急道:“爹,我們走吧!”想扶父親,卻被甩開。玉東皇只要見著張天師,必定挺胸昂首,不願被比下去,讓秦曉儀瞧之不起。
  張天師冷道:“看你已思想偏差,再此下去恐遭劫難。”
  玉東皇哈哈虐笑:“我的存在才是你最大劫難,誰比較嚴重呢?而且沒完沒了!”
  張天師暗自一嘆,道:“下次若再用毒,天師弟子將以‘天師陣’迎敵,你切記才好。”
  宋兩利素聞天師陣乃道家最高絕陣之一,除了功夫厲害無比,且用上引魂請鬼、陰陽五行之類靈界法門,耍將開來直若進入地獄,不但具有收魂奪魄之能,且有攝心攝靈效果,十分厲害,此陣往往用來對付惡靈妖魔,甚少用在人身,若未修得佛法道行者,幾乎不易對付而落個失魂落魄局面。張天師既已說出,應是最後忍讓限度。
  玉東皇豈肯弱了威風,冷道:“什麼鬼陣沒見過,這套妖法,早在二十年前即已不屑一用,我會怕了!”心念卻想,已讓宋兩利耍得灰頭土臉,道法功夫可不能廢,得找時間修行才行。
  張天師不想和他多談,冷道:“陰陽老怪已南下,你可願跟我並肩作戰,除此妖人。”
  宋兩利聞言詫駭不已,老怪當真南下?!那自己處境豈非危急萬分?竟還在此拋頭露臉,得想法開溜為是!四處瞧去,漆黑一片,心神實是不安,但此時又不便走人,且忍它幾分鐘便是。
  玉東皇想及當年乃想在秦曉儀面前表現神勇威猛,始和張天師並肩作戰,然那已是二十餘年之事,如今被提及,已自哈哈狂笑:“張天師也有求人一天?”
  張天師道:“許或不許?如若陰陽老怪吞掉南武林,你照樣要付出代價。”
  玉東皇道:“與你合作,我自不爽,不過只要曉儀妹答應陪我半月,或可考慮考慮。”
  目光冷邪直瞧心上人。
  秦曉儀全身抽寒,斥道:“休想!”實覺對方不但卑鄙且甚臟,若陪他,寧可死去。
  張天師自是深愛妻子,暗自輕嘆,道:“曉儀之事我無法決定,你請回吧,天命如何,自有安排!”
  玉東皇訕笑:“怎麼,不敢玩了?其實縱使你不玩也不行,你女兒已懷了玉家骨肉,咱永遠沒完沒了!”說完虐狂大笑不已。
  張天師聞言臉面抽動。秦曉儀更怒:“胡說八道!”心虛使她顫抖。
  張美人厲斥:“誰懷你家骨肉!”舉劍便刺。
  玉天君急道:“阿美你怎全變了?!”
  張美人仍想殺人洩恨。張天師卻一掌封去女兒,冷道:“不得無禮!”
  張美人恨恨抖劍:“爹,他如此毀人名節,難道不教訓麼?”
  張天師道:“是非自有天命,他說又如何?”轉向玉東皇,輕輕一嘆:“你心智已偏,行事已違天理,願你早日覺醒,去吧!”
  玉東皇虐笑不已:“一個月後再來,保證娶得媳婦回去,這門親事結定了!”轉身揚長而去。
  玉天君瞧向張美人,淚水含眶:“阿美何忍待我如此?海枯石爛,此情不變,小心照顧孩子……”
  張美人厲斥:“你也跟你爹一樣,如此噁心麼!”實想教訓可惡傢伙。
  玉天君無奈,含淚而去。
  宋兩利暗道好險,總算順利過關。
  玉東皇行約十丈,突又回頭,瞪向宋兩利:“還有你,把我女兒非禮後想要跑?嘿嘿,那是作夢,準備當我女婿吧!一箭三雕,爽快!”除了張美人,宋兩利還有秦曉儀,他幻想好事成三,狂笑又起。
  張美人聞言竟然暗自吃醋,忖道:“他敢!”
  宋兩利道:“神經病,你女兒早跟劉通私奔了,去找方虛默要人吧!”
  玉東皇楞道:“去了茅山?也好!通靈大法可學得!來個一箭四雕!”長笑而去。
  宋兩利見兩人已去,登想開溜,轉往張天師拜禮:“不小心闖入貴寶地,倘請見諒,在下就此告辭!”三拜一過,立即潛行。
  張美人突地喝道:“站住,你想去哪!”
  宋兩利詫楞,敢情換靈洗腦效果太好,對方當真把自己當老公不成?轉身乾笑道:“你可聽見你爹所言,陰陽老怪已大軍南下,我不逃怎行!”
  張美人斥道:“你逃了,我怎麼辦?留在此,爹會保護你!”
  宋兩利苦笑,暗嘆完了完了,如此下去,準會死在她手中。張繼老、秦曉儀竟也暗露笑容,若假戲真作,女兒能嫁予宋兩利,亦是郎才女貌,十分配對。
  宋兩利道:“我是神霄派小神童,冒犯天師派已是不妥,怎敢再請求保護,再見,下次有空再談!”仍決定以潛逃為解決方式。
  待要奔逃,張天師終說道:“少俠留下來吧,已是二更天,何不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再行,畢竟陰陽老怪另有目的,該暫時不會找來。”
  宋兩利詫道:“他有何目的?”
  張天師道:“方臘起兵造反,已吞併大遍江南,童貫已出兵前來平亂,陰陽老怪自知明教高手如雲,親自前來鎮壓,故並非針對你而來。”
  宋兩利暗忖:“還不是一樣,明教是我娘藏身處,我豈可置身於外。”此乃秘密事不宜公開,只能悶藏於心。幸好老怪另有事辦,今夜應無問題,且多採探消息,遂道:“好吧!
  反正我也累了,便打擾天師了。”
  張天師欣然一笑,“少俠愈來愈顯一派宗師氣度,實是我派之福,請!”在得知對方可能是綠龜法王傳人後,他一向十分尊重宋兩利。終迎往客房,親自招待。
  張繼老見事情順利解決,終能噓喘大氣,立即交代治傷,幸好毒針不深,拔之即出,且麻藥漸漸散去,天師弟子已能自行走動,省了不少麻煩。
  天師府仍布下另一批強陣高手,以防不測。
  張美人卻悶嘔於心,喝斥:“這小子連正眼都不瞧我一面!”
  秦曉儀急道:“可能跟天師派有些對立吧,何況在你爹面前,他若表現太親熱,要是懷孕之事被發現,大家都完了。”
  張美人頓驚:“爹是否已發現?!他也能通靈!”
  秦曉儀道:“又非天生通靈,你爹至少要凝神靜心才能感應,何況對咱自家人,他才沒興趣,最重要是玉東皇已瘋,他說的話,你爹根本不信。”
  張美人搔搔頭:“那玉天君怎也如此說,瞧他如此認真,莫非把我當成他妻子了?”總覺似曾相識。
  秦曉儀怕她發現事實,立即說道:“毋需多想,他們父子全是瘋子,如此行徑不足為奇,你有身孕,不宜過累,回去休息吧!”終拉著女兒行去。
  張美人敲著腦袋,喃喃說道:“怪了,怎好像忘些什麼事?”但是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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