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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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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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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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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1, 02:02 AM   #169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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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本尊難為

  就此一月間,童真、王黼、蔡京、梁師成、暢戩等人,幾乎未曾活動,當得忍龜,且營造悔改氣氛。數賊更合力拿出十萬金以濟賑災貧,多少讓宋兩利覺得滿意。
  林靈素更因數賊造勢,身分地位恢復往昔般意氣風發,他並未驅走張虛白,且留在神霄金寶殿當助手。他則重現宮外神霄寶殿,傳道講經消災祈福的確出盡風頭,一時“神霄無敵,本尊萬歲”口號重漸旺熾,連宋兩利亦被抬出,沾光不少。至於通緝事誰還在乎,且無形中自動撤去。
  趙楷且得宋兩利手抄“火龍刀”秘本,日夜苦練,無暇顧得賊頭作怪,調查之事全交予蘇小鳳辦理,兩人默契配合,感情日深。
  原定於五月五日全國齋戒祈福消災盛會,卻因四月底即豪雨雷電不斷,京城漸漸積水,百姓已於數月前嘗及苦頭,便要林靈素提早作法驅雨,免得後患,林靈素欣然答應,畢竟有小神童助陣,豈怕它雨神猖狂。
  宋兩利已被告知降雨神,始將埋於神秘地底之靈寶陰陽鏡挖出。經過多日曆險,終知此鏡原是靈寶派鎮山寶鏡,遠從三國年代太極左仙公葛玄及其孫抱朴子葛洪即以此鏡煉得無數靈丹,傳言此鏡乃來自天上玉帝恩賜降臨人間(或可解釋飛碟某種動力元素聚集器),乃專為提煉仙丹所用,故十分厲害。
  宋兩利不知其煉丹功效,然其厲害效果卻十分滿意,且得好好保存它,免落于惡人之手,危害千萬年。
  他仔細品味此寶鏡,總覺摸撫一久,便生感覺,直若活物般,和心靈產生莫名感應,難道靈力附于其上?想神木千年化神,巨石萬年亦生靈,此神奇寶鏡應是充滿神靈之氣了。
  正欣賞中,忽覺有人迫近,宋兩利立即收鏡入胸。外頭豪雨不斷,誰會來此奇陣?
  感應神通攝去,竟然是通元衝妙先生張虛白。暗忖:“他來此作啥?”
  張虛白撐著紙油傘,快速掠來,及近石屋,拜禮說道:“敢問小神童在此麼?貧道張虛白求見。”
  宋兩利冷道:“進來吧!”聽得師父林靈素說他霸佔神霄金寶殿後,直覺應是敵人,且防之為妙。
  張虛白恭敬而入,將油傘置于牆角始再拜禮:“久仰小神童神通廣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接近不久已被攝搜,故對宋兩利靈力之強,感到佩服。
  宋兩利道:“你為馬屁而來?”
  張虛白道:“不敢不敢,在下句句實言。”
  宋兩利道:“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請回吧。”畢竟師父威嚴不容冒犯,怎可和其對手打交道。
  張虛白笑道:“咱志同道合,只是相見恨晚!”
  宋兩利冷道:“怎講?”
  張虛白抓出酒壇,笑道:“同好此道!”
  宋兩利終笑了:“你也靠酒練靈術?!”
  張虛白道:“只是皮毛,道行不及你深。”
  宋兩利呵呵笑起:“以酒練靈,我應是宗師;你常飲何酒?”
  張虛白道:“玉露兒,但此壇為燒刀子,該適合小神童口味吧。”伸手交出。
  宋兩利接過手,聞之甚香,道:“該不會下毒吧?”
  張虛白道:“不敢。”
  宋兩利暗道:“就算下毒也不管,自身有紫玉仙芝可解毒!”終品嘗一小口,味道絕佳。道:“你只為送酒而來?還是要我替你在師父面前說兩句好聽話?”瞧此人並不壞,幫他一下應無問題。
  張虛白道:“不,是貧道欲向小神童說壞話。”
  宋兩利呃地一聲,道:“我倒想聽聽是啥壞話。”
  張虛白道:“令師父根本未具法力!”
  宋兩利說道:“怎會?!”
  張虛白道:“千真萬確。”
  宋兩利喝道:“胡說八道,你分明同行相嫉,想拆散我等師徒交情麼!”
  張虛白道:“交情可以保留,但事實不容抹殺,他已做錯太多,不能再此混下去,否則必遭天譴。”
  宋兩利喝道:“拿出證據來!否則便是誣告。”
  張虛白道:“祈消雨災便是一例。”
  宋兩利喝道:“那是時間問題,你也搞了三數天,怎怪起我師父!”
  張虛白道:“你具通天之能,何不自行查證一番,在下只想說明,不想證明什麼,令師煽動皇上搞得萬歲山已是勞民傷財,他且以道法姦淫李師師,此即非我道中人行為,你可以不理,但請勿助紂為虐。”
  宋兩利怎肯相信心目中恩人之完美道行,竟會像對方所言,登時喝叫胡說八道,通靈大法攝向張虛白,怒道:“你想要詐麼?你是妖魔化身麼?”
  張虛白並未抵擋,任由他攝去,及近強功竄處。張虛白全身抽顫,青筋暴脹,此時只要宋兩利稍加動手,立即斃命,他卻從未抵抗,將性命交予敵對者手中,若說死諫,亦無不可。
  宋兩利強攝一陣,張虛白的確坦蕩無欺,實找不出虛假處,且對方已將性命棄之不顧,又怎忍再追尋不斷,終撤去攝腦大法。張虛白悶呃單跪地面,全身冷汗直冒。
  宋兩利冷喝:“你未說謊,卻也未必表示我師無法力,只是你被蒙蔽而已。”
  張虛白道:“人可欺,天不可欺!小神童可自行查證,在下事情已了,就此告退。”拜禮便欲行去。
  宋兩利急道:“等等,你來此單純想告知此事?”
  張虛白道:“此才最重之事,以您靈力,怎可助紂為虐,此次祈消雨災成功,令師將如何翻天覆地?另造一座道家萬歲山亦有可能!”說完撐傘而去。
  宋兩利怔坐當場,如若一切皆若對方所言,那自己豈非被蒙蔽兩年而不自知?他想攝向林靈素以求證實,然救命知遇之恩怎可無禮以對?可是回想往昔種種,似除了靈寶陰陽鏡之威力外,他的確未再顯現神跡道法啊!
  宋兩利冥冥中自有感覺,然要他去證實,卻又掙扎難斷,畢竟他又怎忍受得了至高無上師父竟是膿包、騙子?然難道仍且自欺欺人一直縮頭下去?
  宋兩利陷入前所未有掙扎困境之中。
  祈消雨災醮壇已設立神霄寶殿外場。
  壇高三樓,除了林靈素主祭外,且安排神霄道士一百零八名,依層級高低分層而下。
  最高層乃林靈素獨自一人,道具靈符樣樣金光閃閃,第二層副祭師原以小神童主持,然他另有用處,被派往萬歲山神秘處,改由張虛白及靈真道長年瑞祥主持。張虛白一向隨遇而安,既受安排,只有聽令,他知豪雨是否能停,全靠宋兩利靈力,一乾人根本難以控制,一切便交於天命。年瑞祥則唯命是從,盡心盡力。第三層則由神霄殿護持洪太極統領,一百零八名道士副祭,打從前次高俅強佔神霄寶殿,他強行出頭保衛以來,在弟兄心目中自有其身分地位,由他領導,名正言順,他且練得法術,足可派上用場。
  祭台前擺著無數豬羊祭品,一桌桌似無底線延伸無盡處,縱是豪雨,且見無數虔誠信眾,高舉油傘擋著祭品及香燭,莫要讓雨淋熄,縱有熄去,立即引燃。
  連續三日豪雨,地面已積水盈尺,若不退去,恐將再生災變。
  連一向閉門苦練“無上魔經”而全身長毛之橫豎道尼,此時亦備上鮮果素品祭拜,她且以巾蒙臉,免遭驚異,亦且希望災祭生效,放晴天空,一切恢復正常。對於宋兩利種種傳聞,她既好奇又開心,只緣一身茸毛,無法前去湊合,且等來日再說。
  午時陽氣最重,林靈素宣布祭典開始,桃木劍挑得劍光閃影如龍飛,要的正是北斗天罡七星降妖伏魔大法。只見他誦得北斗經、金剛經、太上降妖伏魔經,右劍持七星訣,左手結北斗印、金剛指、天雷印,相互交換使用。復念降妖伏魔咒,七星斬龍咒,腳踩七星降妖步。喝喝念將起來。
  “七星連環步升,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凶神遇劍逃無處,惡煞逢刀走不得,六丁六甲隨吾轉,天兵天將隨吾行,二八星宿隨吾至,奉得太上老君斬妖龍,急急如律令!”
  驟見林靈素大喝一聲,桃符化火,手下百零八人動作一致,喝得風雲變色,靈符化火,壯觀非常。林靈素一句“降妖除魔,怒斬妖龍!”手下跟著喊出,利劍猛往空中斬去,聲震山河,十裡之外智能聞及。
  雨妖、神、人鬥法登時展開。
  遠處宋兩利卻一片茫然,在聽得張虛白一席話後,他已想證實市父到底是否具神通,如若真的只是虛晃幾招,日後且不能任他胡為,畢竟人可欺,又怎可欺神呢?此時除災正熾,若師父真有神通,總該給點感應,光靠吼聲,靈符火光,實是難以讓人信服。
  他仍不敢正面攝向林靈素,畢竟師恩浩瀚怎可無禮以對?但卻被動等候,希望師父能感應過來,給他一點信心。靈寶陰陽鏡早準備妥,知道雲層深厚,乃天象變化,和妖龍盤天吐水無關,得往東天較薄處轟去,時辰一久,當能顯出效果。
  然林靈素已喊得數十遍,仍無感應過來,宋兩利漸覺失望,似乎將證實師父一切只是虛晃幾招,然在極稀希望中,他仍所扮著。
  林靈素的確喊得口幹舌燥,怎宋兩利仍未轟出一記?難道寶鏡已失,抑或失效或打盹?
  眼看法事已過半時辰,法師已疲累不說,廣庭群眾更是開始鼓譟,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表示本尊已過氣,靈力不再,急得林靈素暗跳腳,恨不得大罵出口,卻礙於身分不得當庭口出穢言。
  情急中,原是躲在神霄寶殿之童貫、王黼、蔡京、梁師成等朝廷姦官惡宦,已感覺出若林靈素神話破滅之嚴重性,終淋雨而出,步向壇前,虔誠祭拜。一致喊著:“本尊萬歲,神霄無敵”以穩住場面信心。眾人雖對其並無好感,然以其尊高身分皆肯拋頭淋雨,想來或許本尊確有過人之處,便再等一陣試試,現場氣氛稍稍穩住。然再耍半刻鐘,連洪太極等法師亦開始疑惑所學法術是否正確,否則怎越軌妖龍豪雨越猛?唯那小神童卻不見,實讓群道怔忡不安。
  張虛白暗自竊喜,看來宋兩利已受影響,未及時配合行動,林靈素神話亦將破滅。
  主持年瑞祥總覽林師父用咒施法不甚正確,如那七星咒應先踩七星步再念咒,他卻先咒再步,是否因此而靈力降低且不得而知。
  張虛白深知,大凡袪除此強勁天然雨災,得具類似極樂聖王那種呼風喚雨之能,以及另有寶物外,一般得請冥界弟兄力量助陣之外,仍需了解天地五行、陰陽雲霧水氣變化,如諸葛孔明藉東風之類專精天象功力,方能破此豪雨之災。林靈素除了背記大堆經文密咒,根本不解其他重要因素,怎能除得如此浩劫之災呢?
  林靈素果然燒盡符 仍無效用,惱得破口大罵:“這小子難道要拆我台!”幸得雨勢甚巨,除了神壇附近自家道士及文武百官等稍稍聽及外,並未傳開。
  童貫聞言暗楞,莫非又是宋兩利作怪?未及得思考,林靈素忽而大喝:“妖能在東天,待本尊前去收斬!”哪顧得再作法,抓得桃木劍奔落地面,快步追向東方,正是萬歲山處,且親自找宋兩利算帳。
  群眾不禁疑惑,高強道士皆高來高去,如此步行奔走之勢當真能斬得了妖龍麼?
  童貫見群眾浮動,立即掠向主壇,大喝說道:“先生龍行虎步,引帶無數天兵天將前去殺妖龍,三刻一過,立即見效!”
  群眾半信半疑,然許多丐幫弟子甚至幫主胡天地亦混雜其中,見機會來到,立即起鬨,有人喝喊:“閹官當道、天災人禍!”猛抓蔬果砸去,一時天空咻咻亂射,砸得童貫雙手劈打不斷,一不小心,則滿臉滿身殘渣,氣得他怒吼叛黨在此,立即抓起來。守衛只不過數百兵,怎能抵擋千萬群眾,稍稍作勢迎去,卻只敷衍罷了。
  童貫見勢不對,趕忙跳回地面,招著王黼、蔡京等人,急道:“快走,叛黨已起!”眾奸賊溜得既快又急。
  丐幫弟兄並不想拆臺,畢竟祈雨成功,功德無量,否則受害仍是百姓,隨又喊著:“神霄無敵,本尊萬歲”為神霄派弟子加油打氣,場面方始稍稍穩定。
  有人喚及讓張虛白主祭,張虛白卻不吭聲,畢竟如此砸人生疼巨雨,非他所能收拾,何況此壇乃催毀林靈素神話,不能上。
  主持年瑞祥顧及神霄派顏面,終登主祭壇,說道:“本尊已前去東天斬妖龍,諸位何不等及兩刻,自能收效,此時應虔心祭拜,莫慌了方寸為是。”心靈喊話奏效,群眾情緒稍稍平息。目光全移往東天,祈見妖龍被斬。
  林靈素終追至萬歲山之潛龍峰,宋兩利正在涼亭悶坐。他已感應師父乃淋雨奔行而來,足證根本不懂靈通之術,一切希望似乎幻滅,想來實是感傷,自己竟然跟得他招搖撞騙多年,實是罪過。
  林靈素忽見宋兩利,怒火再起,喝道:“你在打盹麼!不知為師冒淋大雨拚死拚活,你卻盹在此風涼!”
  宋兩利茫然以對:“師父只要感應過來,弟子自會處理,何需淋雨而至……”
  林靈素怒道:“降妖伏龍已耗去全勁,哪還時間和你感應!不是說妥見光即轟,還耍了性子?”林靈素一劍敲其腦袋:“醒醒吧!老是胡搞,想毀我威名不成!寶鏡拿來!”伸手即搶。丟下木劍,往寶鏡背後八卦怪紋摸丟,想發出強光以轟天。
  宋兩利摸撫被敲疼腦袋,感觸良多,師父說是心疼、照顧,看來全是為了私利,方才追來那張臉,盡是充滿怒責,難道稍稍打盹亦且要受此懲罰麼?以前一直配合而不曾稍稍拂逆,並未覺得,此時終見其另一面目。
  林靈素按得一陣,並未發動功效,不禁心慌,急喝:“快解開機關,時間不多!”
  宋兩利道:“且用感應即可……”
  林靈素喝道:“此時哪還時間感應,快解!”
  宋兩利道:“弟子也忘了……”
  林靈素登時嗔怒:“你想拆我的台!”寶鏡再敲宋腦袋,疼得宋兩利悶牙直咬,還是不吭聲。
  林靈素更怒:“你吃錯藥不成,連為師命令也想違抗?信不信我眨了你,讓你一輩子當乞丐道士!”
  宋兩利道:“師父您不是說要照顧弟子一輩子?”
  林靈素怒道:“不聽話,養你不如養狗!還不快替我解開寶鏡,沒見著全京城都在看神霄派表演,你想讓那些弟兄抬不起頭,讓全天下百姓受災害麼!”
  宋兩利心神一凜,不錯,遠處不斷傳來弟兄沙啞叫喊聲,他們正等待奇蹟出現,百姓更是喊破連天,更希望豪雨終止,似乎不該因師父關係而棄之不顧。道:“以師父第一靈功,難道收拾不了妖龍?”
  林靈素喝道:“什麼妖龍?全是騙人玩意,如此豪雨天下誰能治得?別再嘔氣!快快聽為師所言,把寶鏡功能恢復,轟開烏雲。”
  宋兩利接過寶鏡,暗自一嘆,已撥著八卦秘紋,道:“師父此次作法成功,可得賞弟子一座萬歲山?”
  林靈素聞言登時哈哈暢笑:“原來你為此嘔氣?真是!別說是一座,就是百座千座,為師亦可弄來予你!放心,只要配合童公公他們,啥東西弄不到,就連天仙美女都能替你弄來,讓你過得人間妙境生活。”
  宋兩利道:“可是童貫等人全是奸賊……”
  林靈素道:“哪什麼姦什麼賊?全是敵對者亂放謠言,童將軍南徵北討戰功無限,大宋安危全靠他撐著,你莫要聽信謠言,快快作法方是,咱神霄派全靠此鏡撐起來,莫要忘本才好!”
  宋兩利聞及此已完全失望,師父果然如張虛白所言,只知享權欲,根本毫無修德之心,不禁暗暗輕嘆,一切錯得離譜,偏偏他又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怎忍心拆穿敵對?
  以後避著他便是了。道:“師父回去吧,弟子作法便是!”
  林靈素登見欣喜:“對,這才聽話,快轟快轟!”
  宋兩利調整寶鏡紋路按鈕,猝見強光暴閃,直轟東天,烏雲為之翻騰,實若妖龍潛伏騰滾,瞧得遠處群眾一陣雀躍歡呼。
  林靈素見狀大喜,急道:“阿利別再出狀況,為師必定替你造一座萬歲山,我且回去作法,否則功勞將被張虛白搶去,枉我冒雨努力收妖!”登行大禮:“拜託拜託!”
  立即狂奔退去。
  宋兩利暗嘆,實是搶功之徒。懶得再說,相準翻騰雲層,再次強光打去,閃動處,更若群龍亂卷,烏雲暴飛,範圍越散越廣。
  群眾瞧得神跡,無數人落地跪拜,直喊老天有眼,以至于轉換為神霄無敵,本尊萬歲,聲震天地,氣勢不凡。
  張虛白頓覺失望,宋兩利仍難逃恩情束縛,終究幫得此忙。看來全是天意了。然瞧及雲層變化,終仍佩服宋兩利蘊含力量之強勁。
  林靈素甚快趕來,年瑞祥立即退位。林靈素登上主祭壇,高聲呼喝:“妖龍被斬受重傷,此乃困獸之爭,遲早斃命死去,豪雨可解!”台下一陣狂呼本尊萬歲,喊得林靈素備感虛榮,乾脆發掌打得頂篷翻飛,冒雨狂喊降妖伏魔咒,台下弟子跟著喝吼,現場陷入瘋狂之中。
  寶鏡威力果然暴猛無比,打得東天雲層騰滾,範圍漸散漸廣,及至後來,天空終見白洞,烏雲不斷往其湧竄,似若被吸入般立即不見。白洞愈來愈巨,烏雲愈卷愈廣,終卷至廣場頂空,似產生對流作用,狂風嘯起,連同烏雲滾處,確若妖龍亂舞,掃得群眾傘飛衣掠,乾脆置之不理,同自瘋狂融入奇蹟幻象中,那感覺確若奇龍掠天,險暢無限。
  足足肆虐一時辰,天空烏雲方弱,暴雨不再,漸漸放晴。
  林靈素始又將群眾情緒拉回神霄本尊身上,連串“本尊萬歲”喝喊不絕於耳,林靈素氣勢已達沖天之境。
  童貫、王黼、蔡京等人終能鬆口氣,總算仍保住林靈素招牌,一切自在計劃安排進行中,忒也快哉。
  祭壇醮典直至黃昏方自散去。
  宋兩利孤坐那被陰陽老怪毀去而重整之鏡樓。
  所有奇形異狀寶鏡已掛滿牆面。
  他若非想隱藏手中靈寶陰陽鏡,自無心情前往此樓。然既已來此,卻無心情再移往它處,這一孤坐即已整下午,腦門顯得空虛。
  他靠在左牆席地而坐,瞧著對面百鏡幻出自己影子,到底何者方是真實,何者卻是虛偽?
  一直受自己感恩、尊敬的師父,竟然會是虛偽假道士?那世間還有多少是真實者?
  他望著鏡中人,本尊分身相互跳接,原來人竟可千變萬化,真實之外表亦可化成虛偽之幻象,瞧久了、幻久後,終將分不清孰真孰假麼?
  林靈素突然轉變,讓他頓失依靠,畢竟兩年來,一直以神霄小神童自豪,母親遠在天邊照顧不了,阿姨東跳西鑽,哪像親人,唯一像家者即神霄寶殿,然似乎它將毀去而無法再容身。
  迷憫中,張虛白終已找來,見及宋兩利落寞,方才以為對方變節,看來應是受恩情之累。道:“你覺得失望、空虛?”
  宋兩利未作答,畢竟感應能力仍強,自知他之到來。
  張虛白道:“人生便是酸甜苦辣,修的亦是七情六欲,堪破情關,方能無掛礙。”
  宋兩利道:“我只是在想,為何一個人可以自我催眠得連自身毫無法術都不自知,而以為自己是大神仙?”他感應出林靈素正是如此。
  張虛白道:“也許環境所造成,任誰處於道家第一把交椅,怎肯相信自己一點法術皆不懂。”
  宋兩利但覺可能如此吧,暗忖‘人’似比‘神’更奇異變幻莫測。
  張虛白道:“至少你已踏出自欺欺人第一步,往後自能順暢些。”
  宋兩利默然不語,實不知如何順暢。
  張虛白道:“你師父又在嫖妓了。”
  宋兩利稍愣,但隨即裝做不在乎,畢竟第一次進京即在妓院尋得師父,已見怪不怪。
  張虛白道:“他嫖的是李師師!”
  宋兩利猝被捅刀,詫道:“是她?!”嫖別人尚可見諒,連皇上禁臠他也敢動,那豈非騎到趙佶頭上,目空一切?
  張虛白道:“他一向把李師師召至飛瀑洞中玩弄。”
  宋兩利曾乾過此事,原以為林靈素只是作作法,吃吃豆腐,怎知竟然犯了淫戒?!
  “李師師怎會從他?”
  張虛白道:“正法難學,妖法卻易,攝個魂、耍個咒,有何難處?”
  宋兩利不自覺腦門往飛瀑洞中攝去,果然發現林靈素和李師師正在飲酒暢樂,完全瞧不出她受及催眠之態,倒是林靈素每每提及今日法會,乃他天神金身顯靈,自能破除一切災厄,李師師竟是他前世妻,故請來一併享受成果。
  宋兩利不禁嗯心,怎啥話皆說得出來。道:“我看那李師師亦是願打願挨,怪不了誰。”
  張虛白道:“她確實無知且認命,只是其背後擁有兩大勢力,浪子燕青已和她有所感情,皇上又把她當禁臠,林靈素如此,遲早會出問題。”
  宋兩利腦門一閃,忽感應俊挺短髭壯漢潛入萬歲山,目光一亮:“問題來了!浪子燕青已找上門。”
  張虛白詫道:“這麼巧?”
  宋兩利道:“不是巧,而是浪子燕青已苦等多日,他想逮趙佶,只不過變成我師父罷了。”
  張虛白道:“你不救他?”
  宋兩利陷入掙扎,道:“如此胡搞,總得教訓,不過還是通知他吧!”腦門攝力猛閃,喝道:“師父,浪子燕青已至,還不快溜!”
  林靈素頓有感應,詫楞道:“浪子燕青是誰?!”
  和李師師隔著酒桌,突來中邪般喊叫,李師師自是怔詫:“上次大師不是幫妾身算過命,妾身已說他是友人啊,您忘了?”
  林靈素忽憶及,暢笑道:“怎忘了,只是提醒你,有人說他要殺本尊!”
  李師師嬌笑道:“不會吧,他素疼師師,且不知您我交往,大師儘管放心便是。”
  林靈素登有所覺,以為是宋兩利搞鬼,冷道:“小神童不准干擾為師,知道沒!否則禁閉半日!”
  宋兩利冷冷一哼,若在往昔,必定龜縮,然在得知師父乃大騙徒,且又私德敗壞後,又怎甘心聽他,冷道:“警告不聽,吃虧在眼前!”立即斬掉靈通,不再理他。
  張虛白道:“看來你已成長,在下告辭了。”拜禮而去,淡笑不斷。
  宋兩利並未阻止,畢竟和他不熟,且此涉及神霄派內秘事,如何決斷,不宜向外人公開。待張虛白走後,他且好奇師父將如何發展,又自運起神通,偷偷感應過去。
  林靈素並未察覺,只是譴責不斷:“這小子愈來愈混,竟敢管起本尊事。”
  李師師笑道:“是小神童麼?他頂神奇,似能知過去未來。”
  林靈素爽聲笑道:“本尊是他師父,當然比他強,今日怒斬妖龍替天行道即是一例!”
  李師師嬌笑道:“妾身謝過大師,若非您,汴京城又得淹大水,可苦了一些可憐人,”
  舉起酒杯,笑得更嬌:“妾身便以此酒敬您了。”林靈素大喜,立即舉杯相迎,各自一飲而盡。
  林靈素習慣將催情藥置入美酒,李師師怎如被動手腳,然在兩次交媾下,總覺對方乃是以大師身分在解自己前世債,終仍當成恩客照顧,恭敬問聲:“大師是否要替妾身解孽債了?”
  林靈素邪聲自笑:“是的,早解早超脫!”李師師果然深信不疑,立即寬衣解帶,露出冶豔裸體,那秀中帶艷悶之勁,的確扣人心弦,林靈素一股慾火直衝下體,已難忍難熬,李師師卻行來,暈帶醉意地說:“別把衣服弄髒了……”便自替林靈素寬衣解帶。
  林靈素立即移往床邊,任她解去,那活動間酥胸嫩顫,妙處隱現,廝磨時體香誘人,絕代尤物散發那股雌性般逗情異香,終惹得林靈素按捺不住,一聲邪笑:“咱前世可是浪蕩夫妻了!”已將李師師壓倒床上,哪顧得調情弄意,霸王硬上弓即抓即催,李師師原已服下春藥,終難忍慾火焚身,便自翻雲覆雨,滿腦子幻想前世恩愛夫妻,愛得欲死欲仙,幾達忘我之界。
  然就在緊急時刻,浪子燕青猝地潛撞入洞,見及此景,醋意中燒,怒喝:“淫色昏君,納命來!”一掌劈倒趴在李師師身上野男人。
  林靈素登時悶呃,口吐鮮血,滾落床下,一臉詫駭:“你是誰,敢犯我神霄本尊大帝?!”
  浪子燕青猝見對方並非徽宗趙佶,忙道:“怎是你這老妖道?!”
  林靈素怒斥:“可知我是誰……”
  浪子燕青怒道:“管你是誰,先宰了你再說!”一掌便要殺去。
  李師師雖醉,心頭尤醒,急攔過來:“青郎別怒,它是妾身前世夫,正為妾身解運啊!”
  浪子燕青喝道:“你相信這妖道鬼話?!”
  李師師道:“他便是今日斬妖龍之神霄本尊大帝君!”
  浪子燕青對今日神跡乃親眼所見,不得不信,可是又偏不信此人有此功力。
  林靈素登時挺身,喝道:“你若再不走,本尊便攝你魂魄!”待要念咒,浪子燕青豈肯讓他得逞,欺前一掌打去,喝道:“攝你老龜魂!”
  林靈素登時倒地急叫:“小神童快救我啊……”
  浪子燕青登又一掌劈昏他,免得喊來大宋軍。
  李師師急急下跪:“青郎,莫要對大師無禮……”
  燕青瞪眼:“瞧你,說是貞潔,見著男人即上床!”
  李師師悲泣道:“不要懷疑我的感情,那只是前世欠的孽債,還清後,你我便能平平順順,長相廝守……”
  燕青截口道:“我寧可你欠此債,一輩子莫要還!”
  李師師掩面而泣:“青郎,不要逼我,我出身為妓已夠可憐了……”終伏床悲泣。
  燕青不忍,道:“好好好!不說,快穿衣服,此處不能久留!”
  李師師道:“可是我已服下藥酒……”
  燕青道:“回去再說!”
  李師師道:“此處有秘道。……”她穿上衣裙,披得外袍,茫晃中便要帶路。
  燕青一手扶她,一手抄起道袍,往林靈素裡去,如提粽般抓住摃肩頭,便欲退去。
  李師師怔道:“你要逮他?!”
  浪子燕青道:“他不是神力無限,且證明給我看!”
  李師師急道:“好麼?”
  浪子燕青道:“先走人再說!”見李師師亦無法走遠,立即抄其纖腰,飛奔而去。
  李師師唯仍識得秘道,指示之後已昏厥,燕背得以迅速潛入洞中逃去。
  宋兩利自知經過,卻未出面制止,一來心情低落,二來亦該讓林靈素受點懲罰,不但嫖妓,通知他仍不理,再則浪子燕青並無殺人之意,何不藉他之手教訓?
  然如若林靈素當真危險,是否要出手救助呢?宋兩利陷入掙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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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神女幽夢

  燕青已穿出秘道,乃在金銀巷,幸好洪水剛退,尋芳客仍少,閃著巷子不易被察覺。他考慮要返往芙蓉坊抑或自家住處,心念轉處,認為仍回住處為佳,畢竟劫了李師師,可能驚動趙佶,大軍搜來,將替名鴇子李媚娘惹麻煩,於是潛往東街秘密宅院,躲入廂房中,始將林靈素丟往地面。
  然那李師師已服下催情藥,渾身火燙難熬,呻吟不已,燕青只好將她置于床上,解去衣衫,憐惜一吻,終至辦事,翻雲覆雨之際,李師師始終淚水不斷,唯想讓情郎如其非浪蕩女。燕青怎忍心傷她,終原諒,李師師始破涕為笑,擁摟愛人,溫存享受魚水之歡。
  直至二更天,熱情稍弱。李師師這才想起正事,急急穿妥衣衫羅裙。道:“得放了林師父,否則神霄派弟子攻來,咱可吃足苦頭。”
  燕青冷道:“不放!”
  李師師祈求:“青郎行行好,他曾幫過妾身,且靈力無限……”
  燕青道:“就是那句靈力無限讓我不爽,且先證明後再說,他若有靈,任他去,若要詐,梁山好漢討公道!”立即穿上衣衫,步出廳堂,一指點醒林靈素。李師師躲在一旁,窘困瞧著。
  林靈素幽幽醒來,縱使服下催情酒,卻因方才受傷吐血,已然陽萎,他且發現自己裸體,臉色大變:“怎會如此?!”立即穿衣,突地意識有人在場,回頭一瞧竟是要命傢伙,登時喝道:“你待要如何?!”先是抽退幾步,突又想及本尊威嚴又迎上兩步,復見及李師師在場,忙道:“他是你姘頭?!”更不能弱了神霄本尊大帝身分,挺得更硬。
  李師師窘困道:“大師,他是妾身男人,並非姘頭。”
  林靈素冷道:“鼠眼貓腮,非盜即匪,定非好路數!”
  李師師窘道:“大師別再說了,他是梁山好漢。”
  燕青冷邪一笑:“不錯,梁山好漢在你們眼中非盜即匪,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落入我手中,還敢如此囂張,不怕割舌挖眼!”
  林靈素雖懼,然仍不肯失威風,怒道:“盜匪之徒,也敢對天下第一法師出言不遜?待我換來朝廷禁軍,踏破你賊窩!”
  燕青道:“要是怕便不敢來了!”突地喝道:“兩條路讓你走,一是下跪向師師姑娘認錯,以前都是藉神之名行騙,二是耍點神通,讓本人心服,否則不必走路了,就埋在此!”
  林靈素冷哼:“無刀無劍無靈符,如何能耍,你分明是在為難本尊!”
  燕青道:“要麼?我去拿!”突又一指將其點倒。轉向李師師:“看著他,不證明一切,不讓他離去!”說完身形一閃飛向屋頂逝去。
  林靈素見只剩李師師,登時欣喜:“李姑娘快放本尊離去,你跟那盜匪日後必有凶煞,還是跟本尊走吧!”
  李師師無奈道:“妾身解不開穴道,走不了的。”
  林靈素道:“可以摃我而去!”
  李師師搖頭:“摃不動。”
  林靈素道:“那請至外面喊人進來。”
  李師師道:“不成,此將害了青郎,我做不出來……”
  林靈素冷道:“你豈非在為難本尊!”
  李師師道:“只要大師耍得靈法,青郎自會放您而去,請勿緊張。”
  林靈素忽覺有理,大道法或許難些,然小把戲應無問題,此時美人仍深信自己,怎可弱了威風,當下莊嚴領首:“好吧,既然要本尊顯靈,屆時收了你男人魂魄,莫要怪得任何人!”
  李師師乍驚:“大師請手下留情!”
  林靈素冷笑:“那且看他如何待我了!”
  李師師隨即不斷表示必勸得燕青莫要作得過分,林靈素暫時過足本尊癮頭,且想及未穿褲子,便要李師師找來素袍抵用,李師師照辦,林靈素聞及女人體香,淫意又起,可惜手不能動,否則必定摸她一把,咬她一口,方甘心過癮。
  待穿妥之後,燕青已摃著一袋東西匆匆趕回,神態稍緊張,道:“怪了,二更不到,怎草木皆兵?”
  林靈素冷道:“是你擄了本尊,引得皇上大驚,必定封鎖全城,你死定了,還是勸你放本尊出去,一切當作沒有發生。”
  李師師道:“不妨依他……”
  燕青道:“要是貪生怕死早不敢來此!”將東西往林靈素丟,包袱壓著肚子疼叫不斷。
  燕青邪聲道:“你耍的法寶,一樣不差,從神霄寶殿法壇拿來,且看你靈力強到啥地步,能呼風喚雨?”一指點去,解了林穴道。
  林靈素忍疼坐起,打開包袱,果然見得桃木劍、陰陽符、如意珍珠硃砂、霹靂棗木筆、攝魂鈴等應有盡有,正是神霄派作法行頭,遂道:“尚缺少桌子。”
  燕青好人做到底,掠往側廳,摃來供奉福德正神之長桌,往其身前一放,林靈素始滿意冷道:“去吧!屆時少了魂魄別怪我!”
  燕青冷哼不退。
  李師師焦切道:“大師手下留情!”
  燕青道:“別求他,鬼怕惡人,我便是惡人,他攝不走!”
  李師師仍緊張,然礙于燕青性剛,不敢再言,一切等結果再說,若青郎真的失魂失魄,也只有再求大師了。
  林靈素冷哼,風涼話說道:“許多人不信邪,結果往往死的莫名其妙!”邊說邊置法器,突地喝道:“敢說出生辰八字麼?攝死你!”
  燕青一楞,雖是氣魄,卻也無此膽子,冷道:“有本領者,哪還用什麼生辰八字?”
  林靈素冷笑:“膽小鬼,不過你且說對,不必八字,照樣攝死你!”立即搖鈴作法,抓筆直劃符 ,在此夜黑屋靜,燭火幢幢,經此作法,果然感覺森森冥氣。
  李師師急往燕青靠:“定要如此麼?”
  燕青道:“不如此怎知真假!”想愛人竟然和前世愛人作愛,他即無法接受,非得弄個清楚不可。
  林靈素終畫完招魂引鬼符,便自興壇,符 化去,鬼氣更濃,喝喝念來:“天罡攝魂,地煞攝魄,靈符一道,請現陰神,五路幽集,於此時此刻此地此陰此冥攝此人此魂此魄!速去速來!”符 焚化而去,林靈素念得更兇,桃花木劍不斷挑向燕青,鬼符飛處,忽見陰風慘慘吹得燭火幻弱閃動,平添幾許鬼氣。
  燕青頓覺背脊生寒,登時運功抵擋,對於幽冥之事仍帶懼意,若非嘔氣,他可不想玩。
  李師師更忌鬼魂,見狀趕忙拜禮,急道:“大師請手下留情……”
  林靈素冷道:“該求情的不是你!”
  燕青冷喝:“不求!”
  林靈素喝道:“不求便讓你吃苦頭!”攝魂大法耍得更狂,陰風頓時大作,似是孤魂野鬼四處飄盪。
  林靈素笑的更虐:“此時求情還來得及!”
  燕青仍喝:“不求!”功運極限,以免受攝。
  然林靈素先時的確耍得虎虎生威,但連攝十數次,陰風仍吹,燭火仍閃,燕青魂魄卻仍在,且久而久之竟然不再懼怕,喝虐道:“老妖道再耍啊!看全是騙人把戲!”
  林靈素登時暗詫,自己縱非天生通道法,卻也在一二年間學得無數法門,攝魂咒更念得千百遍,每次念及便是陰風慘慘,攝魂攝魄,怎今晚全部不靈?
  他反省可能另有差錯,遂決定重來,一一審慎作法,可惜效果完全無法顯現,登時再換茅山派、天師派、隱仙派、靈寶派等任何學過之道法,結果不斷失效。
  燕青瞧至後來,乾脆雙手插腰,盛氣凌人:“老妖道,現在只剩一條路可走,即是就地埋棺材,你認為我說的靈不靈?”
  此時換得李師師替他擔心,急道:“大師您忘了什麼?怎不靈了?”
  林靈素怒道:“定是他在硃砂中淋了黑狗血,所以不靈!”
  燕青喝道:“睜眼說瞎話,我拿來還是一包包幹的,是你自行加水調和,還想誣賴!”
  林靈素怒道:“反正被你污染便是!”
  燕青冷笑:“你說吧!再過半時辰攝不走我的魂魄,準備種在這裡吧!”拋出利刀往手上耍,隨時可刺入對方心臟。
  林靈素幾乎任何花招、絕招皆用過,就是不靈,急得直發慌,忽想求得宋兩利,急道:
  “小神童快顯靈,為師有難,要你助陣!”
  宋兩利自有感受,然他已無法再幫林靈素耍招騙人,回應一句:“師父若不行便承認,反正李姑娘會替你求情!”不願多說,又斬掉感應。
  林靈素聽得大怒:“你敢說我不行!要我教訓你麼!”此話乃對宋兩利吼去,然宋又不在場,如此吼法,簡直吼向燕青,且口氣夠猛,燕青怎受得了,刀柄猛往其頭上敲去,怒斥:“不行便不行,敢吼本大爺!”林靈素一陣疼暈,欸呃驚叫,差點摔倒。
  李師師懼于燕青可能開戰,立即攔去,祈求道:“青郎放過他吧……”又轉向林靈素:
  “大師您受傷沒?”
  燕青喝道:“至此你還不相信他是騙徒?”
  李師師道:“大師可能一時失靈……”
  林靈素冷道:“本尊白天運功過巨,此時無法顯靈!”
  燕青喝道:“方才怎不說。待我搬來東西才說!”利刀一抖:“承認你是騙子,否則挖你心肝!”
  林靈素冷哼不語,燕青大怒,利刀欲往其大腿捅去,林靈素詫叫駭躲,李師師急又攔住:“青郎殺了他又如何?徒增事端罷了!”
  燕青頓有所覺,看來李師師中毒已深,現在殺了林靈素,她必仍相信對方乃大師,唯有找機會日後慢慢拆穿,喝道:“暫且放你一條狗命,不知悔改,下次便閹了你!”
  利刀一丟,射中林靈素下襠,幸好刀柄在前,未能割下淫根,但仍打得林靈素下體疼痛。欸呃悶叫,淚流滿面,李師師切急道:“大師您要緊麼?”想撫去,林靈素駭急叫道:
  “不動不動!沒關係……”原是下體受擊,當以不動為佳,他怎敢再議李師師撫及。
  燕青瞧不過去,伸手拉扯李師師,道:“師兒你也真是,讀得琴棋書藝畫,且該知此禮數啊!”
  李師師嘆息:“我又能珍惜什麼,只願青郎了解妾身處境才好。”淚水已滾落。身為妓女,又怎能守得了貞潔?
  燕青不忍道:“從今而後,莫要再此過活,跟我回梁山吧!”
  李師師嘆息:“行麼?殘花敗柳之身,何況皇上那關……”
  燕青喝道:“皇上又如何?昏君一個,再混下去,遲早斷送你一生,跟我走吧!”
  不等李師師回答,燕青抓其柔荑,掠奔而去。
  嚇得李師師怔詫:“待去哪?”
  燕青道:“天涯海角共蟬娟!”
  李師師道:“可是皇上那頭,還有我娘……”
  燕青道:“我還理那昏君?至於你娘自會有人告知!”
  李師師一時沒了主意,嘆道:“難道是命麼?”決定全憑命運安排。
  燕青笑道:“若真如此便跟我一併闖命運吧!”牽著愛人,潛行而去。
  一路上卻聽得傳言皇上下令全面封鎖汴京城,務必找到李師師。禁軍四處流竄,簡直欲翻遍大街小巷。
  原來趙佶和林靈素竟然抱著同樣心態。全國齋戒除災醮法,何等重要。他原自封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塵,在作法之際,他仍且靜心盤坐,默念咒語,以助林靈素等人,結果竟然神跡顯靈,法術生效,他自認神通廣大,當然想找李師師炫耀一番,原是安排天神謝宴之後,誰知宴席方畢,暗中催得小太監郝元前去邀李師師,豈知回應卻是早受邀入宮(林靈素一向以趙佶名譽告知李媚娘而邀人),李媚娘怎知其中另有名堂,只能據實回答,趙佶問遍童貫、高俅、蔡攸等人(以為是否為對方先安排)卻仍無消息後,自是焦切萬分,登時下令封鎖全城,以期有所下落。
  童貫當然照辦。然在打聽種種結果,始知李師師已和林靈素、燕青打得火熱。縱使實際狀況並不知,然心頭卻已盤算,雙方必有曖昧關係,林靈素目前得用來壓制宋兩利,實不能得罪,倒是有人見著燕青擄著一男一女潛往神秘處,盤算之後,但覺燕青帶著李師師私奔可能性甚高,遂除了下令追捕外,另暗中指示解開東門以讓燕青走脫,如若對方當真帶走李師師,則立即可奏請皇上派這宋兩利或林靈素前去要人,如此一併趕出京城,自可安穩數月,說不定雙方戰死梁山,更是一箭雙雕。
  燕青便在童貫網開一面之下,終能平安脫困而去。
  林靈素更在疼痛過後,奔出秘宅,然憤恨難消,逢人便喝:“梁山叛賊燕青擄走李師師!快全力追捕!”意且未止,奔往神霄寶殿,喝向門徒,“立刻調遣神霄天兵天將百萬人前去搜捕!”
  主持靈真道長年瑞祥,和護殿都頭洪太極原被白天那場法會搞得筋疲力盡,怎知本尊半夜三更前來發號施令,洪太極且回應:“百萬天兵天將可得升壇藉得,時下倒有百名門徒可用!”寶殿只留這些人,既是本尊師父叫喝,且應付應付便是,在他來說,還是小神童較正統,畢竟本尊師父躲在宮中甚久,有了隔閡,且風評不佳。
  靈真道長年瑞祥道:“本尊師父且莫驚慌,朝廷禁軍已大事追捕,動用神霄寶殿弟子恐不妥!”
  林靈素喝道:“怎講?”
  年瑞祥道:“師父和李師師根本沾不上邊,怎三更半夜為何如此拚命?”且見本尊衣袍不整,那股曖昧可能關係幾已欲蓋彌彰。
  林靈素頓覺,暗忖:“也對,縱使事實扯上李師師,此時又怎可沾上?傳出去豈非自打嘴巴!”心念一轉,冷道:“明兒聽候指示!但若見著敵人,立即逮捕!”哪顧得再大呼小叫,找得暗路,摸向秘道,準備逃回後宮萬歲山再說。
  年瑞祥暗道好險,終度過此關。
  洪太極道:“本尊師父怎衣袍不整?該不會和李師師有所瓜葛吧?”
  年瑞祥道:“長輩之事莫憶測!”
  洪太極應是而去,然其心頭和所有門徒一樣 本尊師父到底嫖了李師師麼?若真如此,確是大事一件。
  林靈素以為逃入後宮萬歲山,一切事便可了。
  誰知其穿過秘道,正待回到飛瀑石洞之際,猝見燈火通明,趙佶正和幾名貼身護衛鎮在洞前。林靈素詫道:“皇上怎會在此?!”
  趙佶臉色鐵青,冷道:“先生又怎三更半夜衣袍不整?”外頭風風雨雨,多少傳入其耳。
  林靈素頓覺不妙,故作鎮定道:“叛徒燕青擄我而去,自是衣袍不整!”
  趙佶冷道:“何處擄得?”
  林靈素道:“在外頭……”
  趙佶斥道:“胡扯!分明是在此洞!你那衣褲、道掛全落在此,且還備了酒席,到底是啥事情!”身形一讓,洞內情景一一曝光,除了李師師裸體及衣衫外,一切翻雲覆雨後之狼藉盡展無遺。
  林靈素暗詫出了紕漏,然此事豈可承認,立即說道:“本尊乃在此設宴招待吾徒小神童,為慶祝白天斬妖能有功,後來吾徒離去,本尊正想睡覺,豈知叛徒燕青便闖進來擄人,故才此凌亂。”
  趙佶冷道:“是麼?你方才說是在外頭被擄!”
  林靈素道:“先是在此打鬥,隨又鬥至外頭,他設下陷阱,本尊一時不察中計,事後方脫困,故該是在外頭被擄。當時太過緊急,方暫著外袍而戰。”
  趙佶雖仍覺疑惑重重,然他一向只在乎李師師,既聞得解釋,亦不想追根究底,畢竟左右耳眼甚多,莫要傳待全城皆知,尤其林靈素今日又顯神跡,神通自不容侵犯,語氣已軟,道:“先生亦該多小心,形象為要,如此四處奔走,傳出去有損神霄寶殿門面,朕可是大帝君,丟不起此臉!”
  林靈素立即拜禮:“本尊省得!”一切已矇混過關,道:“皇上應回房休息,燕青已擄走李師師,今夜將不回來。”
  趙倍詫急:“先生怎知?”
  林靈素道:“本尊追至外頭,即見其擄人,始拚命,結果著了道兒。對方有百人之多,本尊始拚不過,且情急,忘了施展法術製人。”
  趙佶詫道:“百人之多?!”嗔怒:“反了反了!小小梁山泊盜匪竟敢動到朕頭上,不宰他怎行!”
  林靈素道:“皇上該派重兵將梁山泊剿滅,免留後患,尤其李師師在對方手中,不得不救!”
  趙佶急道:“是該救人!”哪顧得在此守候,立即宣退,直往皇宮內殿行去,準備找童貫商量,數名護衛跟著離去,秘洞霎時走個精光。
  林靈素暗自噓氣:“好險!”如若被趙佶逮個正著,恐怕一輩子難以翻身。然他仍對李師師迷戀不已,怒火又起:“這群梁山盜匪,若不誅之,實是枉我本尊身分!”想及法力怎會突然消失,抓得地上桃花木劍及靈符耍它幾記,陰風乍起,燭火頓時閃弱,鬼氣頓生,林靈素喝道:“怎會無效?莫非是阿利在搞鬼?”目標登時轉向,喝往外頭:“阿利在哪?給為師過來,敢扯為師後腿麼?”
  宋兩利聲音突地傳來:“弟子毋需搞鬼,您若法力足夠,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弟子不想再為您詐騙了。”
  林靈素喝道:“什麼騙,為師有此今日地位,全是實力得來,你在胡扯什麼,翅膀硬了麼?”
  宋兩利道:“師父該自己檢討,否則天命難違!”
  林靈素斥道:“你又懂啥天命?還不快出來道歉,讓為師原諒你!”
  宋兩利輕輕一嘆:“原諒又如何?弟子只想說明,日後不再耍那些花招,您若想耍,得要自行發落,夜深人靜,弟子走了。”
  林靈素喝道:“去哪?連為師的話都不聽麼?”已無回音,林靈素更怒:“敢背叛為師?寶鏡還來!”宋兩利仍無回音,寶鏡原是他從相國寺古井取得,怎可交予心術不正傢伙。
  林靈素叫得幾句未見回應,惱羞成怒:“行,你翅膀硬了,咱就此斷絕關係,日後可別來求我!”耍著桃花木劍,冷斥道:“我的法術會輸給你?豈非天大笑話!”一式招魂引鬼術耍開,陰風再起。林靈素志得意滿,不信練得無數道法門派不上用場。
  一直躲在鏡樓之宋兩利暗暗輕嘆,光是練得能起陰風,只不過初級功夫,又怎能跟無上道法相比擬,實不知師父修道修向何處?化神賦秘本前半篇在他手中,亦不肯以正道悟得,全是以邪心為出發點,怎能修成正果?
  宋兩利已暗下決心,不能再助林靈素,畢竟道已邪,若助之,豈非逆天而行,將傷及天理。
  然一夜之間如此重大轉變,似將根源依靠全部拔除,自對其善良心靈頗受傷害,久久不能平息。
  忽見綠龜法王幻影浮現,安慰道:“正道而行,乃成正果,林靈素心術不正,將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宋兩利道聲:“多謝師父安慰。”想想了道禪師及胡天地,甚至張天師,皆是正道為本,若助林靈素豈非在傷害他們。
  做此決定,的確無誤,宋兩利寬慰不少。
  徽宗趙佶為顧及李師師安危,豈能安心入睡,雖近三更,仍將童貫宣喚至禦書房商討大計。道:“一幹盜匪忒也大膽,敢擄走朕之愛人李師師,令你遣派十萬大軍,將那梁山泊夷為平地,把師師救出,你可聽著!”對於近日對童貫之責備,早拋至九霄雲外,其戰無不克之常勝軍,根深蒂固烙於心底。
  童貫早知狀況,且想妥說詞,道:“奴才自會出兵攻打叛賊土匪,然高太尉三番兩次鍛羽而歸,並非武功不濟,而是梁山妖孽懂得法術,如智多星吳用,原是道家出身。每每以妖法布陣,大軍一去便自頭昏目眩,戰力折損不少,故奴才以為應先派通員達靈先生或小神童率千名神霄弟子前去破陣,只要妖陣一破,大軍自可長驅直入,搗得叛匪潰不成軍,必可將李師師安然救回。”
  趙佶為佳人早沒了主意,道:“請奏照准,便叫小神童等人準備人手先行出發!未救得美人,不准返回!”
  童貫暗喜,道:“皇上應知小神童近日情緒不佳,竟對奴才施予法術,奴才若貿然前去,恐遭反感,故尚請皇上親自召宣,免引起誤會……”
  趙佶驚道:“他敢向將軍耍道法?可膽大了!”
  童貫道:“大概因剿方臘引起誤會,但已解去,只是碰面難免尬窘,尤其道靈之事,最忌陽奉陰違,故奴才仍覺以安撫為佳!”心想若皇上來硬者,鬧得僵處,吃虧必是自己,且安撫兩面其圓,方免麻煩。
  趙佶自知靈法貴於甘心,便道:“好吧,宣他進殿!”
  小太監郝元怔道:“如此三更天?”
  趙佶道:“當然,朕都睡不著,臣子哪能安穩?何況師師危急,耽擱不得!”
  郝元應是,立即拜禮退去。
  趙佶轉向童貫,冷道:“外傳師師和通真達靈先生有瓜葛,到底怎回事?”
  童貫雖排擠林靈素,然宋兩利未鬥倒,陰陽老怪又已被殺(信以為真),王文丑等人且戰敗,待全靠林靈素壓制宋,暫時得罪不得,然完全奉承卻又不甘,心念一轉,道:“先生常替李師師算命卜卦,兩人交情不差。”
  趙佶稍有醋意:“看是多少佔點便宜了!”方才石洞一幕一一浮現,甚是嗔責不安。童貫怎敢講話,免得得罪任可人,趙佶念得幾句未獲回應,暗忖此事怎好跟他人談及,若屬實,豈非綠帽壓頂,若非實,豈非辱及佳人,何況林靈素法力無邊,如此疑神疑鬼並不妥,且日後私下查證便是。
  趙佶找得自我安慰理由 李師師知書達禮,自非浪蕩女子,終能較為釋懷。心緒轉向宋兩利,但覺等得心煩、直叫著:“怎如此久?怎如此久?”
  童貫道:“可能藏洞練法,奴才知其一洞,就此前去請人可妥?”
  趙佶道:“以你太師身分去請人?”
  童貫道:“怎可讓聖上久候!”
  趙佶道:“去吧!”
  童貫拜禮而退,心想宋兩利可能在萬歲山,便自趕往小太監郝元,要他至萬歲山叫喊,郝元早慌了手腳,立即照辦,奔至山區,遠遠即喊,宋兩利雖在打盹,仍被驚著,怔醒詫道:“小圓臉叫的啥勁?”便自現身掠來。
  郝元見人怔喜:“快快快!萬歲爺正找您,他可等暈了!”
  宋兩利道:“啥事這麼急?”心念方轉,郝元已道:“該和李師師有關,快走快走!”
  拉著宋,快步奔去。童貫躲在暗處,密咒直念,實怕被攝著。
  宋兩利邊走邊想,乾脆攝向趙佶,終知想法,不禁暗忖:“原來是要去救李師師?……”心頭起了盤算,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腦門閃動不停。
  眨眼即近禦書房,郝元去通報,趙佶立即召宣,宋兩利仍行大禮覲見,畢竟一國之君仍有其國威,縱使私底下甚不欣賞趙佶行為,但忠於國則忠於君,此乃為大宋所定之禮,個人鄙敬已是其次。
  趙佶見得小神童,登時欣喜:“你可回來了?聽說你幫了方臘軍,可有此事?”
  瞧其問話,仍以疼惜居多,宋兩利道:“該死只有方臘,怎可趕盡殺絕!”
  趙佶笑道:“是極是極,朕一見即知你心地善良,幸好誤會已解,通緝亦已撤去,你仍是小神童身分,可得為朕辦點重事,方不枉朕賞賜你啊!”
  宋兩利道:“皇上儘管降旨便是!”趙佶欣笑,直道好極好極!終說出攻打梁山泊一事,道:“那裡妖人甚多,得領千名神霄派弟子前去收拾,並救出李師師;放心有童大將軍後頭支援,萬無一失。”
  宋兩利暗忖,敢情又是童貫出的餿主意。然他已想妥,目前和師父攤牌,若留在此,他必三番兩次糾纏,何不先離開一陣,將京城交予胡天地、張天師等人看守,若有狀況立即回來支援,畢竟梁山泊離此不及三天三夜奔馬路程,若翻山越嶺兩日夜可抵;張天師感應仍算強,應可在先前通知,而到了梁山泊,是否要破妖陣,且邊走邊瞧,倒是童貫若敢出兵,則暗中扯他後腿,也好殺殺對方銳氣,畢竟梁山英雄,江湖風評不差,前去欣賞欣賞有何不可。
  一舉數得之下,宋兩利終領首:“屬下立即帶人破陣便是。”
  趙佶大喜:“這才正確,朕未看錯人!”立即賞賜三杯美酒,一副樂融融模樣。
  宋兩利喝過瓊花露後,便自告退。趙佶詫道:“這麼快?”
  宋兩利道:“皇上不是下旨立即救人?”
  趙佶這才想及李師師安危,原想和小神童閒話家常,現全免了,道:“快去快去!事成後重重有賞!”
  宋兩利這才拜禮而去,行及外頭,瞄向暗處,道:“等你啦!”笑聲泛邪。
  暗處童貫頓驚,這小子分明已知狀況,哪敢再藏身,趕忙奔出,拜禮道:“小神童神威浩瀚,老朽必即護駕後頭,將可共同並肩作戰,大快人心!”
  宋兩利笑的更邪:“就等你啦!”揚長而去。
  童貫稍楞,這小子笑聲聽來毛骨悚然,難道另有陰謀?然已答應皇上怎可不出兵?
  心頭盤算不斷,看來還是走一遭,探探局勢,若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全推給妖法,自是小神童得摃下責任。想妥後始再進入禦書房,作樣和趙佶研究出兵之事,隨即領了軍令,方始告退而去。
  趙佶並未回房入睡,乃支開所有太監,獨自穿上道袍,且盤坐龍椅上,運起先天神通(自認為神通廣大),漸漸進入夢幻三界,幻境終浮現和李師師遙奔追逐,趙佶笑撲過去,直叫著:“師師等我啊!共浴愛河!”笑態更為陶醉。
  兩宋利則先折往天師西宮找得江南神丐胡天地商量,胡天地道:“避到梁山泊亦可,畢竟你既認為林靈素有恩於你,暫時避開可免恩情負擔;且梁山多好漢,若能拉攏,對抗姦官將更有利。”
  宋兩利道:“可是若陰陽老怪等人反撲,京城豈非危急!”
  胡天地道:“暫時並無跡象,老怪此次受重傷,穴道脈絡幾乎全毀,若一個月毫無動靜,即表示傷勢難了,且據丐幫弟子傳回消息,他似乎已在手下護送下,潛往鬼域妖人那裡尋求治傷,時間恐要拖得更久。”
  宋兩利道:“若要找尋鬼域妖人方能治癒,必是嚴重了,倒是那妖人十分厲害,前次妙佛禪師即被他治癒絕脈,兩妖若聯合,咱恐又難擋了。”
  胡天地道:“他不是想要什麼九龍精鋼鐵及日月儀?你若能守住,哪怕妖人作怪?”
  宋兩利暗忖:“也對,守住兩寶,不怕妖人能出來,”道:“九龍精鋼鐵即大內九鼎,尚請前輩看守,至於日月儀則藏在無人知曉地方,該是安全了,”胡天地道:“沒問題。”
  宋兩利原想說出若母親前來,且告知去向,卻又怕洩密,遂轉了話兒道:“若明教四大護法前來,倘請告知在下前往梁山泊,隨時可回。”
  胡天地道:“必定說明。”
  宋兩利這才恭敬拜禮退去。胡天地送其出巷,喃喃說道:“希望能邀得梁山好漢助陣,大宋江山能保。”並感謝綠龜法王及時轉世,終能鬥得老怪、妖人,乃蒼生之福。
  宋兩利前往神霄寶殿,又把頭領洪太極挖起來,在告知欲出征下,洪太極竟然莫名興奮,直道久聞小神童之盜九鼎、殺遼軍風光戰績,此時能並肩作戰不亦快哉。
  宋兩利表示只是去逛逛,洪太極仍道光榮光榮,宋兩利瞧他豪爽,終亦笑起。
  兩人選得十名弟兄為伴,乘夜出城。
  既是打混,哪顧得調遣數百兵,十二人作個樣兒已是頂光榮,何況且仍自封“十二名將”,自是對得起神霄長生大帝君趙佶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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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冊 草莽英雄

第 一 章 梁山豪傑

  濟州界,水域寬廣浩瀚,雲霧間,似見梁山若隱若現。
  宋兩利和洪太極等一行十二名將,終抵梁山泊。遙望景勢,終覺為何朝廷三番兩次總是攻打不下,除了對方武功高強外,地形更是重要因素,偌大一片迷濛霧區,如若不知正確方向,根本若進入五里霧中,摸不著目標,受伏擊那自常有之事。
  宋兩利至此原在敷衍,並不熱衷行事,原想在岸邊小鎮租屋安頓,卻覺雙方眼線甚多,乾脆租條小船,辦了糧肉、美酒等日用什貨,以便長期逍遙船上,避開俗事。
  小船放行出泊後,宋兩利自有解脫快感,然洪太極卻覺失望:“不殺入梁山搗賊窩?”
  宋兩利道:“他們又非賊,且咱只負責妖魔鬼怪之事,能不動手便省省,反正童貫才是混蛋,他要來,便湊著熱鬧玩玩便是,有空多修道法,免得該用時少了火候。”
  洪太極對小神童極為尊敬,聞言亦不爭執,道:“想必小神童已未卜先知,屬下遵命行事!”當下轉向十名弟兄,交代勤修道法。眾人便拿出秘本,詳加研究背誦,遇有不解處則相互研討。
  宋兩利但覺安心,終閉眼休息,過得浮生半日閒適日子。
  過得午時,一切尚屬平靜,然近黃昏時刻,宋兩利忽覺敵軍逼近,四處望夫,異見得雲霧中船隻若隱若現,登時警覺,喚向洪太極:“有人來啦!各自戒備,莫要隨便出手,待我用神通叫他們自動回航!”
  洪太極立即抓劍於手,令十名手下伏於艙面戒備,宋兩利則灌得美酒,讓通靈大法迅速展開,霎時間已搜得對手竟是昔日八十萬禁軍總教頭林衝,並引得左將鎮三山黃信、右將病尉遲孫立搜來。
  豹子頭林衝輪得今日護尋,在發現異船靠近,不敢稍忽,小心翼翼搜近,他哪知碰上通靈攝腦高手,待逼近之際,宋兩利攝得對方腦門,直道:“看不見,是空船,沒人,快調頭!”
  林衝先時疑惑,然在宋兩利不斷攝腦之下,林衝終覺迷惘:“有船嗎?”
  左將黃信道:“有一艘。”
  林衝道:“該是空船……”
  黃信又道:“屬下可登船瞧瞧!”宋兩利但覺攝得一人不夠,立即以五方法門,同時攝向黃信及孫立,直叫著沒船沒船,是廢木頭,是廢木頭,黃信不知被攝,腦門一轉,說道:
  “可能是木頭!”
  孫立亦道:“是木頭沒錯!”
  林衝道:“那便調頭!”不便張聲,伸手揮去,黃信、孫立發出咕咕海鳥叫聲,船隻立即潛退。
  宋兩利滿意一笑:“這就對了,我是木頭,不值得搜查!”
  洪太極見狀詫道:“小神童您當真以神通攝退他們?!”十名將亦覺佩服。
  宋兩利笑道:“對付他們乃小意思,因為對方不懂道法,而且人數不多,若來了大堆人馬,恕不易辦事。”
  洪太極道:“厲害厲害,不知弟子何時才能學得此功?”
  宋兩利道:“多少要有天分,你適合收妖,勤練道法便是。”
  洪太極道:“弟子省得!尚請指點一二!”宋兩利閒來沒事便解釋通靈大法種種,聽得洪太極及十名將頻頻帶趣。
  豹子頭林衝調船行去數裡後,迷濛中總覺少根筋,轉問左將黃信:“方才當真是木頭?”
  黃信道:“屬下亦覺是木頭,但幾名小兵事後卻說是船,船上好似有人晃動。”
  林衝道:“莫非中了妖法?”伸手敲著腦袋,孫立道:“可否請入雲龍公孫勝法師前來瞧瞧?”
  林衝道:“也好!”立即傳令下去,一陣笛音細吹,數長數短跳換不止。
  此笛音乃梁山弟兄於霧中聯絡利器,狀若風吹空竹嗚嗚鳴叫,看似極淡,卻可傳得極遠,而其長短音則隱含數字及秘語,梁山聚集一○八好漢各有編號,這一吹去,對方立即明白呼喚何人,不久一艘快船速速行來,正是道袍加身,頭頂如意冠,腰配降妖劍之中年道士公孫勝。見及豹子頭林衝,立即拜禮:“林兒可有異樣?”林衝立即將狀況說明。
  公孫勝問向士兵,十之六七回答應是船隻,公孫勝道:“看來是有蹊蹺!待我驅雲散霧看看!”立即抽出降妖劍,抓得靈符引燃,口中念念有詞,正是驅雲散霧咒語。霎見其劍走游龍,在天空畫出九宮八卦圖型,靈符更若八卦形射去,宛若火箭直衝天際,公孫勝喝道:
  “八龍現靈,雲霧散去!”果然見得八靈符於空中打轉,立即引得雲霧漸漸浮往天空。眾人一陣佩服,目光仍盯住四周,想及早發現敵蹤。
  宋兩利原樂得翹起二郎腿準備逍遙過活,然洪太極卻覺雲霧漸漸浮起,數裡開外船隻可見,不禁急道:“小神童,雲霧往上飛了。”
  宋兩利道:“雲霧無形,飛上飛下十分正常。”
  洪太極道:“可是已近黃昏,再怎麼說亦只有加厚,怎可能散霧?”
  宋兩利一愣:“倒也對啊!”這才想及不妥,立即神通攝去,傳回來竟然是公孫勝冷喝聲:“何方妖道,膽敢闖我梁山泊!”
  宋兩利再愣:“糟了,對方竟然有高手!”轉向洪太極:“快閃快閃!”洪太極立即命令手下劃槳,道:“可是霧一失,不易逃走!”
  宋兩利道:“我來!”立即念咒:“天兵天將來助陣,八方神龍盡吐霧!急急如律令!”手捏指頭,靈符化得數道射向空中,但覺雲霧似漸往下沉。
  公孫勝見狀大喝:“快追,對方是高手,不易對付!”林衝登時下令全速追趕。船行如梭。公孫勝則不斷施法對抗,雲霧立時上下掙扎閃滾,各有千秋。
  宋兩利眼看敵軍船隻速度快上一倍,不久將被追著,但覺引雲迎霧之術似乎過慢,突地想起自己所學五方法門之“風”字訣,或許可派上用場,登時運起神功,大喝一聲:“看我來個大旋風、搗天風!”雙掌掌勁猛吐,宛若兩條巨龍衝出,那大旋風即若龍捲風,這一卷去,天空雲霧登被旋起,四處打轉,終再封住水面,那搗天風更形威猛,一搗之下,雲霧猛往下衝,搗得水面掀起數尺巨浪,直往敵軍衝去,如此浪霧攪成一處,奇景甚是壯觀。
  公孫勝見得此狀,驚歎不已:“高手高手,千載難逢高手,的確能呼風喚雨之高手!恐怕不易對付了!”
  林衝但覺巨浪搖衝,追勢受阻,隨即下一道命令:“破船!”忽見數道人影衝入水中,準備潛遊破船底。
  宋兩利自有感應,喝喝笑道:“想破我船,那可沒得玩!”通靈攝腦之能強行攝去,阻止對方遊行過來。
  宋兩利原自信滿滿,足可攝得對方而控制某行動,豈知囂張笑聲方起:“去鑿你家船吧!”話未說完,自家船頭猝地轟然一響,水柱衝出數丈,嚇得一幹人頭昏眼駭,船身晃動之下,全數趴在艙板。
  忽見水中冒起一瘦高男子,正是梁山水中高手浪裡白條張順,他早已潛伏水底游來,宋兩利怎知有此伏筆,縱有感應,亦覺是巨魚潛動,根本料之不及,何況此時正熱鬧鬥向公孫勝,無暇再搜往他處,終著了道兒。
  船頭已破,整艘船正往下沉,宋兩利駭叫:“完了完了,快抓木板當浮筒!”哪顧得再鬥梁山軍,各自斬斷艙板、桅杆,全數跳水逃去。
  浪裡白條張順見狀哈哈訕笑:“自動投降,留你小命!”
  宋兩利喝道:“你會遊會跳麼?來呀!當我拖船驢!”通靈大法猛攝過去,張順登時中邪般調頭游來,抓向宋兩利木頭,當真聽話拖行而去。
  後頭洪太極急道:“可有他人?抓來幾個拖艙板!”
  宋兩利道:“待對方落水便有了!”
  十餘人拚命劃遊,然縱使宋兩利被張順施行逃得較為快速,卻哪能抵擋梁山戰船追趕,不到盞茶功夫,全數已被困住。
  公孫勝首先見及張順竟然當驢拖木,登時叫道:“張兄弟快醒醒!”
  宋兩利但覺四面八方全是梁山軍,逃之不了,始將張順放掉,張順登時清醒,詫道:
  “我怎會在此?!且幫你拖木頭?”
  宋兩利道:“炸我船,當該拖我木,合理!”張順自楞,但覺怪異,“看是中邪了!”
  潛水逃去。
  林衝終見宋兩利,詫道:“是小鬼?!”
  公孫勝忽有所覺:“敢是名聞天下的小神童?!”
  宋兩利道:“不敢當,我們只是路過,毫無敵意。”
  公孫勝道:“小神童自無敵意,可願到梁山一坐?”
  宋兩利無暇思考,且先脫離冷水再說,道:“好啊好啊!久仰梁山大名,自該一遊。”
  林衝皺眉,轉向公孫勝道:“此人行船潛近,怎可能路過?”
  公孫勝道:“或許有所任務,但其聲名不差,不該為難。”
  林衝領首:“有道理,梁山兄弟一向是非分明。”轉向宋兩利等人:“請上船!”讓出位置,宋兩利、洪太極等人方一一掠向船上。
  公孫勝拱手道:“小神童方才那手狂龍引霧功夫,實讓老夫佩服不已!”
  宋兩利乾笑:“玩玩而已!”腦門感應,對方並無惡意,放心不少。道:“老實說我乃奉道君皇帝前來,準備除妖法,好讓姦官童貫大軍殺來,諸位該提防的是他。”
  此語一出,梁山弟兄頓變臉。林衝詫道:“大軍何時到來?”
  公孫勝道:“有多少兵馬?”
  宋兩利道:“這幾天,大約十萬兵!”
  林衝臉色凝重:“十萬兵,恐是規模最巨一次!耽擱不得,請隨在下前往覲見宋江大哥!”不敢停留,喝令快船調頭,飛速而去。
  及近梁山,霧氣已散,雖是黃昏,山寨燃起火把,照得四處通明,宋兩利瞧得旌旗處處,關卡重重,整座山似被掏空,藏得無數兵馬,確和一般賊窩山寨不同。
  公孫勝、林衝引路下,已步向石道,先及斷金亭,再入三關卡。方抵忠義堂前,只見得左側丈餘粗石碑刻著“替天行道”四字,右側石碑刻著“忠義雙全”四字,龍飛鳳舞篆體欲飛,平添不少狂放氣勢。
  再入內殿,左右置兵器架各乙座,架上置滿刀槍劍戟等數十種不同模樣兵刃,顯示梁山好漢個個身手不凡,內壁仍刻著“替天行道”偌大楷體,以正梁山忠義精神。忠義堂樸而莊嚴氣勢,不同朝廷奢華格調。
  宋兩利則對四牆插得小旗幟特別感興趣,因為其繡有梁山弟兄名諱,只見得天殺星黑旋風李逵,天微星九紋龍史進,天笑星小李廣花榮,天巧星浪子燕青,地壯星母夜叉孫三娘……,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應有盡有。待欲多多研究之際,及時雨黑面宋江已領著軍師智多星吳用、玉麒麟盧俊義、聖手書生蕭讓、以及其他未出勤任務之弟兄前來。宋兩利赫見花和尚魯智深果然猛若張飛,那黑旋風李逵眉毛粗挑,黝黑臉面直比宋江,其壯似蠻牛,力大無窮感覺直從跳動肌肉中欲蹦出來,其他者,宋兩利已不識得。
  宋江一向喜江湖豪傑,且曾於鄆城縣當過押司,寫得一手好公文、狀稿,可謂文武全才,亦因押司關係,識得縣太守等官人,培養莊嚴氣度,今日始能統領百餘好漢而受敬重。
  此時見及宋兩利等人到來,自是以禮相待。在得知宋乃皇上所派來,更是慎重相迎,且一一介紹弟兄,除了先前幾人,另有霹靂火秦明、拚命三郎石秀、行者武松等人,宋兩利一一拜禮應對。
  公孫勝甚快將童貫出兵之事說明,宋江等人面色凝重。智多星吳用道:“該來便要來,此戰可能最後一局,若贏了,朝廷可能從此不敢再犯,若輸了,梁山泊將從此瓦解!”
  黑旋風李逵喝道:“童姦敢來,扭斷他腦袋!梁山弟兄豈會輸他!”
  花和尚魯智深道:“不錯!弟兄們有信心將那姦宦殺個人仰馬翻,屁滾尿流!斷手斷腳而歸!”
  行者武松道:“童貫手下無強兵,自開戰以來,大概只打方臘之戰勝過一場,是大大草包!”
  豹子頭林衝道:“我兄弟說得沒錯,禁軍本有大將,然在高俅,童貫掌握亂搞後,幾已走光,他不足為慮,倒是十萬大軍到來,勢必死傷多人。”
  宋江嘆道:“我考慮便在此,壞者只有童貫等人,禁軍何事?他們也有父母子女,若為此役命喪,將製造多少可憐家庭!”眾人心神一重,暗嘆不已,戰爭的確殘酷。
  宋兩利終如宋江一向不主張戰爭,甚至想替大宋出征,以解國難,難怪老是困守梁山泊,不肯擴張勢力。
  智多星吳用道:“兵來必需將擋,否則死傷將輪至弟兄身上。”
  宋江道:“我自知,只是連退高俅軍數次,他們仍不醒悟嗎?”
  公孫勝追:“高俅在童貫眼中只不過小丑,他吃敗仗是應該,童貫根本未放在心上,此次其親自出征,必有重大原因,且可能如軍師所預言,一局定勝負。”
  宋江道:“不戰成麼?”
  吳用道:“不成!童貫一向自大,若不鬥倒他,永遠沒完沒了!”
  宋江開始沉吟,若硬碰硬,梁山軍倒不怕,只是為避傷亡可得傷透腦筋。
  盧俊義位居第二把交椅,自知狀況,道:“大哥若一味想讓朝廷招安,恐難成願,畢竟咱們在他們眼中乃草寇盜匪之徒,怎可能入朝當官呢!”
  李逵道:“不錯!替天行道現在便能,何需跟朝廷掛勾,大哥三思!”
  宋江輕嘆:“你不懂,真的不懂!弟兄怎可永遠窩居梁山,有家歸不得啊?”群雄想及離鄉背井,情緒轉為低落。
  李逵但覺不該如此,拱手道:“一切大哥拿主意便行!”宋江擺擺手陷入沉思。
  宋兩利本想提及受朝廷招安,只不過讓姦官更形囂張罷了,然在他人地頭,怎可多言,且順其自然便是。洪太極則欣賞梁山弟兄作風,希望有朝一日能加入另一條好漢行列,十大道士則為性命無慮而安心不少。
  宋江沉思後問向宋兩利:“小神童此次乃為破我公孫兄弟道法而來?”
  宋兩利道:“正是,但在下不想幫童貫,只是作樣而已。”
  公孫勝道:“小神童道法的確厲害,他若不出手,小弟自可控制全局。”
  宋江道:“若是這樣,仍應以水戰為主,鑿沉對方船隻,想必對方將知難而退。”
  吳用道:“此法可行!”
  宋江轉向宋兩利:“小神童若不出手,童貫吃得敗仗,回去恐奏得皇上治罪,你將如何應付?”
  宋兩利道:“且把李師師還來,讓在下帶回便可!”
  宋江一愣:“李師師?!”
  吳用道:“京城第一名妓?!”
  宋兩利道:“不錯!貴兄弟浪子燕青和她大談戀愛,把人拐跑,道君皇上正為此事出兵!”
  吳用恍然:“原來如此!”
  宋江詫道:“燕弟怎可做出此事!”群雄不敢多言,畢竟男歡女愛乃私事,個人無權過問。
  宋江嘆道:“縱是男女願意,但李師師既受皇上寵愛,且已出兵,則已非男女私情,快快將燕弟給找來!我且說理予他聽!”手下立即傳令過去。
  母夜又孫二娘長得不算醜,然對美女李師師仍抱好奇之心,道:“美人來到梁山,怎未向大家引見引見,燕小弟可不夠意思了!”現場引來一陣會心笑聲。
  宋兩利瞧及孫二娘,感應對方竟也幻想貌若李師師,至少她自認為胸脯必定贏過對方。
  宋兩利瞄其胸脯,果然結實聳挺,卻不知是肌肉抑或真的天生凸出,正思考中,孫二娘意識心事被窺,掃目過來,赫見宋兩利眼光黠逗,登有所覺,窘聲喝道:“傳言你能窺人心事,是真是假?”眾人登時詫愣,急眼瞧來,心神凜顫,深怕心事被窺。
  宋兩利怎可公開此秘,道:“哪有此功力,傳言有假!”眾人稍稍噓氣,孫三娘方始寬心,冷道:“若真如此,可是好人了!”
  公孫勝道:“二娘莫要拿妖人相比擬,小神童應是活神仙。”
  孫二娘稍窘:“我是指一幹人,非指小神童!”
  宋兩利道:“多謝多謝!”卻知對方撒謊,並不點破。
  說話間,浪子燕青已帶著李師師快速奔來。見及聚弟兄,趕忙拜禮,李師師亦恭行大禮,眾人原以為神女粗俗不堪,豈知李師師卻國色天香,氣質優雅,根本毫無風塵味,難怪能轟動全京城,連道君皇帝皆為其神魂傾倒。
  李逵哈哈笑道:“好女人!”
  魯智深道:“美得連我和尚都心動,燕弟,有你的!”
  燕青幹窘笑道:“師師當是天下第一美女,應可為梁山添丰采!原想早日介紹,但師師害臊一直不肯,故延了時。”
  智多星吳用道:“好一位仙女,可惜福分薄了些!”
  燕青道:“怎講?”
  公孫勝道:“讓道君皇帝纏上,恐惹來爭議。”
  李師師輕輕一嘆:“聖上自對我好,可是,……”燕郎才是心上人卻說不出口,暗嘆不已。
  燕青不忍,道:“此後你將是梁山媳婦,任誰也動不了你!”
  宋江道:“燕弟不得魯莽,李姑娘乃先識得皇上,你如此便在搶人之美!”原想說及搶人之妻,但臨時改口。
  燕青道:“大哥,我和師師乃真心相愛,否則她怎跟來此?師師是自願,並非搶得!”
  李師師低頭默認。
  宋江道:“兩情相悅何在乎身在何處,朝廷已派十萬大軍前來,燕弟不知作何想法?”
  燕青、李師師為之一愣。
  宋江道:“燕弟惹了大麻煩。”
  燕青急道:“大哥不願為我一戰?”
  宋江道:“此戰自免不了,然大哥要訓你,何者可為,何者不可為,弟兄全是刀頭舔血,怕過誰來!”
  燕青登時下跪:“小弟知錯,立即帶師師遠走他鄉,不再連累梁山弟兄!”
  李師師亦下跪,悲切道:“不,該回去的是我,青郎怎可為我而離異兄弟!”
  宋江嘆道:“起來吧,縱使你們要走要回去,童貫大軍仍免不了要犯梁山,為今之計乃先退敵,其他事日後慢慢商量。”
  燕青已起,李師師卻仍祈求:“讓我回去,同皇上請命,收回聖旨,梁山自可免戰。”
  宋江道:“姑娘可能不知童貫全攬軍權,且已出兵,道君皇上根本管他不著,你若堅持回去,待戰後跟小神童回去,一切自能圓滿。”
  宋兩利幹窘招手、想及師父林靈素以邪法姦淫對方,他甚為內疚,畢竟一切神跡乃他幫兇造成。李師師見及宋兩利,立即跪拜:“小神童您神通廣大,必能退去童貫,請您幫忙阻止戰事發生。”磕頭不斷。
  宋兩利道:“天命如此,無法阻止,你且多忍幾日。”
  李師師急道:“當真天命如此?”
  宋兩利道:“正是。”
  李師師悵道:“那誰會贏呢?”
  宋兩利道:“當然是梁山軍!”此並非感應卜算得知,乃評估童貫一勝難求。
  李師師聞言稍慰:“那就等戰後再說了,希望傷亡莫要太大。”
  宋江嘆道:“梁山軍將儘量守而不攻。”
  軍師吳用道:“此亦不完全正確,得相互運用,重挫童貫之後方能斷其併吞之念。”
  宋江道:“一切由軍師安排!”
  當下宋江支退燕青及李師師,並招待宋兩利、洪太極及十名道士於客房,隨即和吳用、盧俊義、林衝、公孫勝等人研討佈局,以便迎敵。
  次日午時,童貫引領十萬軍已抵濟州城,隨行除了副將童強外,另有八路軍馬,分別是睢州軍、都監段鵬舉;鄭州軍、都監陳翥;許州軍、都監李明;鄧州軍、都監王義、唐州軍、都監韓天麟;洳州軍、都監馬萬里;陳州軍、都監吳秉彞;嵩州軍、都監周信。此八路軍原皆童貫一手栽培,其想盜匪雖狠,卻也草寇罷了,必穩操勝算,故引領親信前往,立了功自可加官封爵,何樂不為。
  在抵濟州城之際,太守張叔夜親自前來迎接,大軍留守城外,戰將跟行進城,張叔夜招待大堂,恭敬拜禮後,靜立一旁,聽候差遣。
  童貫原想作樣,並不熱衷勦匪,以嫁禍宋兩利,然坐上戰騎,引兵出征之際,復覺男兒志在揚名沙場,現場氣勢燻得他野心再起,心想自己已然出兵,若無戰功帶回,豈非丟及童大將軍戰無不勝招牌?故已決定勦匪,讓童家軍再立彪炳戰功。
  童貫道:“梁山泊土匪猖狂,可傷著濟州百姓?”
  張叔夜道:“回將軍話,梁山泊雖為草寇,然亦有不少勇謀之士,如宋江、林衝、吳用等人,將軍莫要輕敵,當以步步為營攻之,則時日一久,必能戰勝;或而宋江早有歸降之意,可招安收歸朝廷,為聖上所用!”
  童貫冷喝:“怎可未戰先弱士氣,都是你等畏首畏尾、貪生怕死,故讓賊寇猖狂至此;本帥既然親自出征,豈能讓賊寇再囂張,必長驅直入,打得他落花流水!且把梁山泊地圖交來,本帥參考參考!”
  張叔夜知勸言無效,改口恭祝童貫旗開得勝,並將地圖交出,隨即設筵款待。童貫倒是治軍甚嚴,只啜飲幾杯了事。張叔夜待眾將膳食暢畢,始恭送出城,心念閃思,若以擴大而戰,準得吃苦頭,然童貫權高官巨,怎敢再進言,能安安心心將其送走,已是大功一件,且靜觀其變再說。
  童貫則再遣大軍,直往梁山泊轉進徵去。
  行約二十裡,忽見前面山林人馬閃動,顯然敵軍埋伏,前哨兵報得上來,童貫、童強等人立即前去窺瞧。
  童強最是囂狂,道:“只幾百騎,不足為懼,待屬下去收拾便可!”
  許州軍都監李明道:“寇林莫攻,可先試探追出再說!”
  童強冷道:“十萬大軍已到,尚且懼於數百寇,傳出去豈非天大笑話,你不敢上,我上,童家單從未吃敗仗,此次證明給你看!”
  李明道:“可是對方未必只數百兵……亦可能數千兵……”
  童強冷道:“數千兵又如何?難不成抵擋得了我數萬兵!”
  童貫衡量此山林不寬,實藏不了多少兵,為現童家軍氣勢,立即下令:“童強先鋒聽令,立即引三千兵殺入賊林,取其叛匪首級!”
  童強大喜,拱手謝禮,長槍一揮,三千騎猛衝而去。
  此林乃名怒風林,山風嘯林,常年咻咻不止,潛伏其間,原甚不易被發覺,然宋江和軍師吳用等人協商後,決定重挫童貫軍,以打得他心懼體寒,方能使梁山軍不再受干擾,故主動出擊,布陣於此者乃以神行太保戴宗及沒羽箭張清為主,戴宗輕功逃功了得,張清暗器了得,兩人佯裝埋伏於此,目的則在製造烏合之眾假象。
  待童強迫近不及百丈之際,沒羽箭張清登時喝令射箭,霎見數百手下利器猛放,童強大喝,原想盾牌作擋,豈知對方利箭射來,不是失了準頭即是軟弱無力,飛空落地一堆,竟強詫喜:“這是啥部隊?連箭都射不准!”大槍一揮:“衝啊!殺他片甲不留!”
  童家軍果然神猛,雙腳猛踹坐騎,怒馬飛衝而出。
  戴宗抽得利刀大喝:“快上!”一馬當先衝去,後頭原是跟得數十兵。然衝至一半,童強大喝:“利箭快射!”數百利器凌空射至,數十兵被射得發穿衣裂不說,地面且落下滿排利箭,嚇得梁山軍驚駭不已,多人急叫:“這次不一樣,不玩了,快逃啊!”軍心一亂,數十人哪敢再戰,登時棄刀棄槍,轉身沒命即逃。
  戴宗、張清見狀大喝:“不准逃,否則斬首!”梁山軍仍逃。有人喊著:“不逃才真的人頭落地!快快快!”數百兵當真逃若喪家之犬。
  童強見狀更囂狂:“果然是烏合之眾,殺他片甲不留!”掠馬狂衝帶頭殺去,童貫軍士氣大熾,殺聲震天。戴宗、張清故意抵擋幾招,瞧得情勢不保,終認輸退逃,口中抱怨不斷:“敢臨陣脫逃,回去一律問斬!”無人理他,逃命要緊!
  童強終引領大軍殺入林區,敵軍果然逃得無影無蹤,現場兵刃盔甲散落一地,看來敵軍不只逃退,且簡直是逃兵,連兵刃皆不想要了。童強信心大增,再次殺入林區,追得無數逃兵奔出山林,狀若百姓似地東躲西藏。
  遠處童貫見狀志得意滿道:“果然是烏合之眾,只能欺弱懼強,根本不堪一擊!”雙手一揮,大軍長驅直入。
  童強早已殺出山林另一頭,見得逃兵散亂,早潰不成軍,始調頭回報,簡直大獲全勝,手下毫無傷亡,且擄獲敵軍兵刃,盔甲數百套。
  童貫滿意道:“若說帶甲而逃或許有詐,但連兵刃盔甲全棄,根本已無戰力,已是逃兵無異,原來梁山泊全是貪生怕死、烏合之眾!看來我軍輕易可攻陷梁山!”
  鄧州軍都監王義道:“梁山軍多詐,將軍且小心為之。”
  童貫冷道:“詐又如何?攻他一次,逃兵數百,攻及十次豈非全部逃光,難道叛匪亦有十萬人?豈非小小濟州城早被吞去?本帥看來,頂多三五千人已了不起!”
  童強道:“不錯,一次搗五百,十次便叫梁山叛匪跪地求饒,請將軍下令,屬下再次殺往敵窟,消滅草寇!”
  童貫道:“去吧!且亦步亦趨,莫要中計才好!”
  童強道:“得令!”登又指揮部隊,大喝一聲,飛騎而去。
  童貫喝向八路車,道:“敵我相差懸殊,各個引軍前進,保持三裡距離,若有五百兵以下敵軍,隨時可逕行撲殺!”
  大軍終再往前推進二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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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凜義招安

  八路軍並未遭遇騷擾,倒是童強又連破兩關,擄得兵刃盔甲近千,更讓童貫以為梁山軍確若散沙,不堪一擊。
  此時已近一處臥虎坡,山勢雖非陡峭,卻起伏若浪,偶有林樹四散,但皆稀疏可數,只要站在高坡處四下望去,一目了然,原以為可能伏兵,探瞧之下終能安心前進。
  臥虎坡狀如伏虎,高原寬廣,居中帶凹,然若行及山坡高處自能監視四周。童貫軍即以派哨高處,大軍緩行低處方式渡去。
  行約兩裡之際,忽見半裡外伏駝峰出現十餘騎,領頭者正是山東呼保義宋江,左右跟隨智多星吳用,二當家盧俊義等人,個個跨坐驃騎,旗幟飄揚,氣勢不凡。
  童強見狀虐喜,喝道:“賊首已現,還不快束手就縛,以乞生路!”
  宋江冷目不答,只待童貫逼近再作處理。
  童貫見得賊首,冷笑行前,終在百丈前落定,道:“你便是黑面賊宋江?快快下跪求饒,本帥或可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大軍壓境,梁山頓時冰消瓦解,屍首異處!”
  宋江拱手道:“我等落草於此,卻非為寇,朝廷不明就裡,三番兩次圍剿,實是擾我弟兄甚巨,我等亦非刁民,只要聖上下旨招安,必為國盡忠效命,囤兵於此哪是叛國,乃凝聚實力,隨時準備為大宋而戰罷了。”
  童貫冷黠道:“招你這群土匪到大宋軍系,豈非引狼入室,何況梁山逃犯無數,論罪該斬,王法豈容冒犯,還是勸你受降,免遭身首異處命運!”
  宋江見無法談攏,此戰已免不了,冷道:“高俅三次入侵皆鍛羽而歸,你若執迷,休怪我照樣大餐伺候!”
  童貫怒道:“小小盜匪竟如此猖狂,來人,把他擒下!”喝令方起,童強立即引軍衝去。
  宋江冷哼:“既然執迷不悟,莫怪我下手不留情!”伸手一揮,後頭十餘騎拿出法螺吹去,螺聲嗚嗚沉鳴,傳得數裡,赫見八面山坡立即現身八色旗幟,隨又見梁山八路英雄擁立山頭,分別是乾位先鋒大將霹靂火秦明,率左聖水將單廷圭,右手神火將魏定國,紅旗以待。兌位青旗閃動,大刀關勝守候,離位白旗白馬,乃豹子頭林衝把關,震位黑旗黑甲黑馬,乃雙鞭呼延灼守關,巽位黃旗飄閃,乃雙槍董平占守,坎位藍旗飛揚,乃急先鋒索超守位,艮位綠旗閃動,九龍紋史進封鎖退路,坤位紫旗撼動,乃青面獸楊志把關,另有左將錦豹子楊林,右將小霸王周通助陣。
  八路人馬以四面八方方式包圍,童貫軍乍見已顯驚慌,然再仔細盤算,對方每旗只不過十餘人,縱是包圍,無異螳螂當臂,哪能吃下十萬大軍?
  童貫令觀察哨瞧去,高處瞧得清楚,並無伏兵,童貫冷笑:“敢情是虛張聲勢,且試探看看!”登時喝令八名都監攻向敵軍,道:“試探攻擊,窮寇莫追!”
  八路軍得令,各自引兵追去。童貫中軍兩萬兵則長驅直搗宋江軍。
  霎見九宮八卦梁山軍對上八方風雨童貫軍,一若炸彈開花八處出擊,一若蜻蜒點水東奔西跳,遇有大軍追來,立即閃奔起伏山坡間,逮著機會登時反撲攻擊,或能宰殺三數人,或能奪下十餘兵刃,雙方頓成拉鋸之戰。
  而那童貫軍為主軍,在童強長驅直入,宋江又拚命脫逃之下,主軍已追進三裡,後頭八路單為保持距離以免中伏,得配合移往前方,如此前攻側移之下,陣勢顯得錯亂,幸好敵軍未超過三百騎,始終未發動大規模攻擊,否則不堪設想。
  如此拖拉纏戰,已過半時辰,雙方已拚出血汗,情緒逐漸高漲。
  宋江但覺引軍已入目標,突又轉身回來叫陣:“現在退去仍來得及,否則將讓你兵敗山倒!”
  童強哈哈訕笑:“窮寇還想猖狂!死來!”大喝一聲,驃騎拚命衝去,畢竟遠處已無山坡,一片碧草小溪橫野,正是最佳殲敵機會。
  且見得童貫軍一排橫開,千軍萬馬奔騰追逐,想以口袋戰術包抄活捉梁山匪徒。
  童貫亦覺地域寬廣十數裡,毫無埋伏地點,登喝令全面追擊,興之所致,亦親自策馬圍剿。童貫軍霎時吞天掠地,氣勢不凡。
  宋江則引領吳用、盧俊義等十數騎,直往草原小溪逃奔。對方千軍萬馬封鎖,宋江軍卻是變得一線奔走,直若蛇行般排排奔去,穿梭於碧草淺溪之中,動作速度卻漸漸緩慢,童貫軍更自興奮,快馬加鞭直衝過來。
  然在千軍萬馬衝往碧草區之際,馬蹄竟然深陷泥淖,動彈不得,有者過膝,馬兒無力抽起,登時滾跌,後頭衝勁又急,煞之不住,驚慌之際,硬是天馬行空跨過同伴,但仍摔落泥堆,一波倒摔,一波又擠來,剎那間摔落數千騎,連先鋒官童強亦混在泥堆中滑跌不斷。
  童貫幸在中路,得以及時煞住,這纔明白敵軍為何一排若蛇逃去,原是算准此乃泥淖之地,不能踩及,自己一時不察,中了奸計,然他豈肯認輸,忽道:“玩此花樣,算何英雄好漢!”再喝手下:“順著叛賊路子追去,自可追擊!”然泥淖已亂,何者能踩何者不能踩已分之不清,見之不著。童貫又喝:“慢慢渡去,泥淖只深及膝,自可渡過!”士兵勉強從之。
  然梁山軍豈容對方渡淖,那將破壞所有計謀。宋江對岸而立,伸手一揮:“亂石伺候!”原是平地草原突地冒出近千梁山軍,個個手執石塊,猛往泥淖亂軍打去,這一奇襲,登時打得敵軍哇哇疼叫,無心再戰,紛紛落荒而逃。童貫見狀大怒:“快以利箭反擊!”後排弓箭手挽弓即欲射擊,宋江見狀怒道:“不見棺材不掉淚!改石為弓!”
  梁山軍登時棄石挽弓,利箭先行射出,霎見童貫軍中箭無數,欸聲遍野,童強沒命尖叫:“大將軍快退,否則必定死傷慘重。”
  童貫豈會見之不懂?尤其亂兵逃衝回來,早已打亂弓箭手陣勢,對方又已改石為弓,傷我無數人馬。得先保住元氣再說,幸好泥淖草原寬只數裡,繞行便是,終喝令道:“收軍,往左翼唐州軍韓天麟靠去!”霎見退兵無數,一路轉進左翼,現場留得殘盔破甲無數,且見死傷士兵近百,折損甚重。
  宋江輕嘆:“何苦來哉,一味猛攻,怎能引軍作戰?”
  軍師吳用道:“強敵仍在,得立即反擊!”
  宋江自知狀況,法螺吹去,通知梁山軍一行亦調頭支援。
  而那左翼乾位軍正是霹靂火秦明坐鎮,且有火器專家魏定國助陣,乃得知中軍宋江已退敵,童貫軍已轉近而來,豈肯弱了威風,立即引人進入火砲區,一聲令下,山坡處突地鑽出無數火砲兵,或砸霹靂彈,或射火箭,一時轟聲大作,炸得唐州軍陣營大亂,受傷連連。猝見得東方一山坡地皮被剝開,竟然三門火砲現形,猛轟之下,處處人仰馬翻,就連童貫軍亦受波及,簡直已逃若喪家之犬。
  童貫這纔明白敵軍並非烏合之眾,且有計謀對抗大宋軍。既已中伏,唯有撤退整理再行攻擊方為正途,遂下令大軍往後移去。
  然那離位白旗閃動,正是豹子頭林衝把關,他原為八十萬禁軍總教頭,作戰經驗何等豐富,一聲喝令,白旗長驅直入,早將洳州兵馬萬里搗得亂陣逃兵無數,童貫軍自無法從離位衝去,隨又轉進兌位,乃大刀關勝把關,他原想猛勁出征,然軍師吳用趕來,引至一處小山崖,梁山軍方退入崖面,立即滾落大量木材,砸得鄭州軍陳翥不敢戰,紛紛退去。
  童貫軍連遭數擊,陣勢已亂,死傷已近數千之多,最讓其寒心者乃是軍隊龐大且陷入無數詭計之中,若非梁山軍並未大開殺戒,否則死傷早超過半數。
  童貫不得不登高一呼:“原路退回去!不信仍有埋伏!”數萬兵馬終會合,照著原路退去。行約三裡果然平靜,原以為能平安脫險,豈知艮位九龍紋史進及巽位雙槍董平已會合攔來。童貫怒道:“臭賊們想挑釁麼!”即是原路,何懼埋伏,遂又喝令大軍衝前追殺。
  董平、史進相互掩護鬥得十餘招,終無法抵擋大軍威勢,只能逃竄,如若逃向左右處,童貫自不肯上當,但兩人卻直路而逃,童貫冷笑:“是你自找!”強騎一催,猛殺不斷。
  董平、史進逃及三裡,忽分左右山坡掠去。童貫見狀大喝:“莫追,必有埋伏!”
  大軍終收隊,齜牙叫陣間仍往後移。
  史進訕笑道:“此才是活門,不跟來難道要玩大水麼?”
  童貫軍仍不理,再行裡許,終退出起伏山坡地形。原以為可高枕無憂,豈知左側半裡山頭處只見梁山軍閃動,伏於該處正是神行太保戴宗及沒羽箭張清,兩人手握大刀,守著一粗木橫牆,正面對童貫軍邪笑不已。
  戴宗道:“童大將軍可知這木牆背後是啥貨?”
  張清道:“大將軍可見得十里內溪水少了?”
  童貫聞言大駭:“不好,他們要用水攻,快退!”軍心頓亂之際,戴宗、張清大刀落下,木橋崩塌,已蓄兩天兩夜山水突地暴衝卷至,那澎湃兇猛勁道搗得童貫軍人仰馬翻,潰不成軍。那戰馬受懼,沒命狂奔逃去,一群人更被洪水衝得七零八落。
  梁山軍終在宋江指揮下佇立山坡,搖旗生威,氣勢不凡。
  宋江喝道:“若把梁山軍瞧成草寇烏合之眾,那是自取其辱,如若本軍現在亂箭齊射,必可殲滅爾等,然本人一向以和為貴,如若敢再犯我梁山,必再挫爾等,甚至取你性命!”
  童貫軍怎敢回話,仍拚命搶遊洪水,以能保命。
  宋江見目的已達成,這才下令撤退,九路人馬霎時遁個精光,實是來無蹤去無影。
  童貫軍已被搗得七零八落,若非蓄水不多,只淹過一波之後後勢已弱,童貫軍終能喘息。
  只一照面,童貫已折損數千人,且被搗待全身濕轆轆,一向講究將軍氣勢的他怎能忍下這口氣,不禁破口大罵:“叛匪別逃!勢必剿得你家破人亡!十萬軍不成,招來百萬軍亦要取你狗命!”
  童強懂得奉承,立即牽來一匹駿馬,護送其奔往高處山坡,以脫離落難士兵,距離拉開,終能掩窘境。童貫這才指揮軍隊重新整編,足足耗去一時辰,八路軍方恢復隊伍,然戰馬奔失泰半,只能步行,速度緩慢許多。行及一空曠溪邊,天色已昏,在勘察地形後,始決定紮營休息。八路車在外,中軍在內,童貫自能放心。
  初戰下來,眾軍疲累不堪,各自整理衣衫兵刃及用食晚餐後,一一睡去。
  梁山軍果然未再騷擾,一夜終能平安無事。
  次日整裝待發,已然忘記昨日慘狀,士氣頓又高昂,一路逼往濟州水界,終見得遠霧處梁山忽隱忽現。
  童強亟欲搶回面子,道:“屬下願領兵殺去,哪管得對方,縮藏若烏龜!”
  童貫道:“不急不急!本帥豈能再上當,霧深雲厚,必有埋伏,何不等天青氣爽時再進兵攻擊!”
  許州軍都監李明道:“將軍所言極是!敵我不分,不宜貿進搶攻。”
  童強道:“可是聽說此處常年罩霧,若三月不散,豈非要耗上三月?”
  童貫自得一笑:“那又何干系,以饞待餓,只要困住對方,糧食耗盡,自必成擒!”童強不再多言,方才其實作樣而已,如此摸著迷霧攻敵,的確甚易落入陷阱。
  睢州軍都監段鵬舉道:“一路已無埋伏,想必真正決戰即在此泊,當應明朗後再攻方不致中伏。”
  童貫道:“本帥早有定奪!交代下去,封鎖各處渡口,並召來戰船備用!”眾將立即前去安頓士兵,佈局封鎖。
  童貫忽想及宋兩利,暗道若他在場自可驅霧散雲,以利進攻,然又顧及攝腦之可怖,仍覺莫要碰上為佳,暗忖:“這小子去了哪?躲在他處逍遙?抑或混在賊堆裡助紂為虐?”若是後者,得揭穿他,讓皇上治他重罪,以消心頭之恨。
  心念方起,腦門猝地浮現宋兩利幻影,喝道:“你在說我壞話麼?”
  童貫詫愣,敲向腦袋,以為作夢。
  宋兩利又喝:“不必敲,我正在周旋搶救李師師;你要破霧,明日可除,且看你如何收拾草寇,莫要落跑才好!”說完幻影閃失不見,童貫詫愕瞧向四周,這小子竟然無孔不入,到底躲在何處?然前面水茫茫,背處人海一片,怎能分辨?懼極之際,趕忙拿出醒神咒念得百餘回,方稍稍安心。
  童貫忖道:“宋兩利既在附近,威脅實在太大,如若不應付行事,若再著了道兒,實劃不來,幸好皇上有令,救不回李師師,誰都別想混,他大概不至於出手太過兇狠,既然明日霧氣能散,且戰它一局便是。”當下喝向手下大將,暗中告知他已測得天象,明日霧氣將散,自是攻擊良機,得備妥千艘戰船,各將半信半疑,然時間緊迫,無暇疑惑,立即前去張羅。
  童貫並未閒著,不斷巡視岸邊,想發動奇襲以奏戰功。
  宋江等弟兄早退回梁山潛藏,一切照疑定計畫進行,只要童貫軍敢來犯,必定加以重創。
  雙方於戒備、等待中較勁度過一夜。
  次日清晨,宋兩利和公孫勝暗自起壇乍法,慢慢將雲霧驅散。童貫更起得早,忽見霧氣開始散去,登時欣喜,暗道天助我也,登時下令八路軍登船潛去,乘此清晨似亮未亮之際,應能收奇襲之效。
  八路軍終登上百艘船,慢慢潛劃而去,童強亦在船上,然已學乖,躲在中軍,以防突襲。童貫則隔岸靜觀,若有狀況,立即再派兵支援。
  第一波百艘船已劃去數裡,眼看即將登上梁山之際,對方始發現,法螺頓吹,梁山登時大亂,弟兄大夢初醒,有的甚至只著褲子即已迎戰。童強見狀大喜,拚命又搶前頭,大喝:
  “快登岸!”八路軍猛劃直衝,倘差數丈之際,功夫高者已跳掠上岸,登和梁山軍短兵相接。百般船八路軍少說成千上萬人,這一擠衝,梁山兄弟來不及應付下已節節敗退。
  童貫見及動向,自知後援重要,登又下令千艘船快快駛去,以接上第一波攻勢,心想十萬大軍登上梁山,擠也要將對方擠落水中。他乃指揮大元帥怎能坐於岸邊觀戰,亦在守衛護送下登上掛有龍頭之巨船,緩行而去。
  梁山那頭幾乎已快殺入忠義堂,八路軍個個士氣高昂,直喊著抓賊王領重賞,此話傳開,船上士兵亦自高喊抓賊王搗梁山,氣勢如虹,喊聲震天。
  快船一衝三十丈,再衝數百丈,眨眼已抵半江之界,驀見左船轟地一響,船頭炸出巨洞,水冒如柱,士兵驚駭叫道:“觸礁了?!”話未說完,右船又叭啦啦船底破裂,水花濺起,接連前後左右船底各自轟裂,水柱湧出,剎那間百餘艘傾沉入水,嚇得頭領急喊:“不好,水底有伏兵!”
  童貫臉色再變,怎知監視一夜水面毫無動靜,對方竟早已潛伏水底一夜甚至更久,眼看木船仍不斷被轟沉,嚇得他哪敢再戰,急喝道:“快鳴金收兵!”號角一響,巨船急欲調頭。
  遠處已攻上梁山之弟兄哪知水底另有埋伏,在聽得撤退號角,大軍無法支援,且見無數船隻被鑿沉,自己豈非變成入柙之虎,遲早等人宰割,眾軍登時大駭,哪敢再戰,紛紛搶退登船,急欲逃離匪窟,心想能衝回對岸最好,否則落水亦比待在匪窟來得安全些。如此前擠後跳之下,哪用得梁山弟兄追趕,竟然弄翻十餘船,剩下八十餘艘能逃走者,於半路亦遭襲擊。童貫軍不斷以長槍捅往水底以為能奏效,然船隻仍不斷破底沉去。有的索性不鬥,拚命劃槳逃去。
  水面只見得千船打轉,水柱沖天,人落如魚,駭叫連天,這哪是作戰軍旅,簡直若逃難難民,童貫軍再次遭受無情攻擊。
  宋江、盧俊義、吳用等人終出現山頭,瞧得敵軍潰敗,甚是滿意。此著得多謝浪裡白條張順訓練二百位潛水好手,能在水中潛伏多時,且以蘆筒換氣,根本來無影去無蹤,任何巨船皆難逃破底命運。
  吳用道:“水底功夫已展現,本軍實力亦該發揮,讓童貫膽寒,從此不敢來犯!”
  宋江道:“自該如此!”立即下令,左右山頭各據十門火砲,引燃轟去,彈丸飛衝打至,轟轟轟轟一連數響,炸得空船粉碎,水柱沖天,嚇得童貫臉色鐵青,對方豈是草寇,簡直要比大金軍隊還來得猛火,我軍只俱輕兵器,且水性甚差,怎能抵擋,終自認輸,拚命喝著快登岸。
  浪裡白條張順突然冒出童貫船,喝道:“老混蛋,想戰梁山,先過我水底猛兵三千魚!”眾兵見狀急刺長槍,張順大喝,一顆霹靂彈轟向船前龍頭,炸得粉碎,他已若靈魚落水潛去,逃逸無蹤。
  童貫心膽已寒,對方確若靈魚狡猾,且有三千兵之多,若大宋軍不能練得此功,又怎能與之對仗,難怪高俅三敗於此,自己栽得亦無話可說,還好對方網開一面,否則船底一破,加上巨砲,焉有命在?
  童貫軍即在掙扎中漸漸游回岸邊。清點之下,竟被毀去八百餘船,手下折損四千餘人,皆溺斃居多。八路車已若鬥敗公鶴,垂頭喪氣,童貫瞧得感嘆不已,自己一向強兵作戰,偏偏碰上水路賊兵而行之不通,實是一大打擊。道:“收兵!水路作戰非我專長,哪天派水師前來攻打,乃為上策!”眾軍竟然精神一振,登時整編退去。
  童強更自高吼:“待遣水師前來,把你梁山夷為水槽!”討得表面面子,始護送童貫揚長而去。
  見著童貫軍退去,梁山好漢一陣歡呼,如此重挫童貫之下,必能收震慴效果,兄弟們各自道喜。然為防第二波可能之攻勢,吳用仍交代弟兄戒備。他則請宋江、盧俊義等人回到忠義堂,準備處理李師師之事。
  小神童宋兩利亦被邀來。
  眾人見面,亦自恭賀不斷。
  吳用已從公孫勝口中得知小神童能耐,便自問道:“你可知童貫此次敗陣後,會再來犯嗎?”
  宋兩利道:“童貫最愛面子,若有機會,必定引得水師再犯!”眾人聽及不禁動容,宋江道:“那此戰豈非白打了?”
  宋兩利道:“倒也非如此,他乃丟臉而去,若能再給面子,把李師師送予他手上,他自能在皇上面前吹噓,邀得大功後,自不好意思再犯了。”
  盧俊義道:“倒是虛偽傢伙!”
  宋兩利道:“他一向如此!”
  宋江道:“便如此處理了!”轉向浪子燕青,道:“燕弟且勉為其難,你倆若有情,終能在一起。”
  燕青嘆道:“不如此又能如何?師師已準備妥,只是一路上,小弟想隨行暗中護送。”
  宋江道:“隨你,但小心為要。”
  燕青拜禮道謝,隨又換來李師師,準備返航,李師師感激道別,並表示必定向皇上美言,希望梁山弟兄能招安為朝廷效命。宋江道謝連連。
  宋兩利卻另有看法:“在此梁山自由自在,何苦為朝廷控制?”
  宋江直道:“有家歸不得,怎對得起弟兄。”宋兩利終不再多言。
  待送行上船後,母夜叉孫二娘仍冒了一句:“小神童你當真能通靈,知過去未來事?”
  宋兩利邪聲笑道:“通靈不敢當,不過亂猜乃挺準,你還想著你的義哥哥吧?”
  孫二娘臉色頓變,這義哥哥名為洪義,乃她青梅竹馬小情人,原差點嫁與他,誰知陰錯陽差,倒嫁給了菜園子張青,此事從無人知曉,怎被猜中?心事被窺讓她不知所措,一旁張青卻覺不對勁,醋味已起,冷道:“義哥哥又是誰?”
  孫三娘切急道:“哪有義哥哥,小神童胡說罷了!”張青半信半疑,然在眾人前不便發作,且等日後慢慢算清,宋兩利怕兩人失和,終說道:“義哥哥便是她養的一只小狗,可別誤會了!”張青這才稍安。
  孫三娘卻已泛紅臉面,平日大剌剌動作,怎養起寵物?眾人會心一笑。孫三娘終覺小神童必能通靈,否則忘連此秘密全挖出來,見其登船,已雙手合十拜禮,竟然念得“菩薩恕罪”四字,幸好聲小,否則將被言笑。
  宋兩利終登上船,和燕青、李師師三人一併告別梁山兄弟,直往對岸行去。
  宋江望著消逝船隻,輕輕一嘆,道:“希望能有招安一日,否則實難向弟兄交代。”
  梁山弟兄義氣情深,自能感受大哥心靈壓力,縱使有人不慣官方生活,然又怎忍背兄弟而去,一切只能跟隨大哥共進出,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童貫已返回濟州城,太守張叔夜二次迎接,瞧及八路車狼狽模樣,自知已戰敗,然他官小位低,怎敢詢問,仍盡本分招待。
  童貫之所以前來,乃衣衫已污,兵馬且亂,得在此整裝方不致露出敗軍之象,如此返師回京亦能保住面子。張叔夜不問,他亦懶得說,只表示梁山軍敗得不敢出頭,得請水師助陣,張叔夜唯唯應是,隨即調來兵裝戰甲,儘量替換破損衣甲,終得童貫賞賜。
  如此休息一天一夜,軍隊氣勢已復,童貫亦因換上新戰袍,神采為之飛揚,原準備即日起程,誰知外頭已通報小神童求見,童貫詫然不已,這要命傢伙怎找來了?原不想見,卻懼於對方妖法,終勉強見之。
  他仍借用張叔夜書房,免得宋兩利妖功發作,弄得不可收拾。然在見及宋和李師師同行而來之際,終又開懷大笑:“小神童您當真救得美人歸嗎?實是大功一件!”
  李師師已下跪拜禮,童貫直追免禮免禮,且扶她而起。
  宋兩利冷道:“人是救回了,你也可以交差,少再打歪主意,否則梁山兄弟準備到你老巢走一趟,吃虧的定是你不是我!”
  童貫哈哈暢笑:“怎會怎會,只要能救得李姑娘,一切好談,梁山草寇還算識相,我自會從輕發落。”
  宋兩利道:“那是你家事,本小神童準備隱居於此,沒事莫要騷擾及我便可!”
  童貫更喜於心:“小神童不回京城?”
  宋兩利道:“懶得回啦!我要在此修練成仙,咱天堂見……呃呃,你也未必上得了天堂,後會有期便是。”
  童貫笑道:“放心,京中事,老朽自會打理,你可全心全意在此修行。”
  宋兩利道:“別得意太早,我人在此,仍能看透京中事,若讓我發現鬼花樣,第一個把你變白痴!”
  童貫乾笑道:“不會不會,一切遵照小神童指示!”
  宋兩利這才滿意一笑,轉向李師師,道:“李姑娘便跟童將軍回去,一路必能平安抵達。”
  李師師並不知兩人所談乃攝腦一事,她一向敬重神明,故虔誠拜禮:“多謝小神童相助。”待要下跪,宋兩利立即扶起,道:“日後我師父找你去,別再理他便是!”
  李師師不解:“為何?”
  宋兩利道:“多為他想想!”暗示乃指燕青,李師師一知半解,仍點頭回應。
  宋兩利但覺事情已了,終告別而去。童貫始安心不少,和李師師聊些狀況,李師師怎敢說出燕青事,只道被囚於一房,後來聽得兩軍殺伐喊聲震天,便被小神童救出來了,童貫接口道:“是我派兵攻打梁山始救你出來!”
  李師師不願拆穿,立即拱手道謝,童貫心神為之舒爽,此仗將能圓滿收場。
  時不宜遲,童貫立即下令備轎,護送李師師出城,大軍浩浩蕩蕩班師回朝。
  遠處浪子燕青日夜相隨,情深意濃盡展無遺。
  宋兩利解決李師師事件後,心情顯得輕鬆,遂返往梁山泊,和眾英雄混得熱絡,原想照江南神丐指示,邀得宋江等人為鬥姦官及陰陽老怪可能之反撲,宋江卻認為先受招安再說,免得名不正言不順,宋兩利既知對方意向堅定,遂不再談此事。
  在混得十日後,總覺梁山人手眾多,先時覺得興趣,一一招呼了解,然時日一久反成負擔,尤其孫二娘等人老尋機會卜卦算命,想推拒又不成,硬著頭皮撐得幾天,己身心疲憊,終告別而去。
  然汴京仍有師父林靈素把關,自己此時回去,豈非助紂為虐,他自不願,盤算一陣,已有決定,原是此處偏北,已離遼國甚近,此時陰陽老怪已被擊退,汴京有張天師、胡天地等人把關,事情已較平靜,且乘此機會前去瞧瞧那拜把兄弟忽必瑞,若有機會,乾脆將那心黑手辣的蛇妖女李鳳顏給作了,以替先前被殺死之無辜嬰兒報仇。
  想定後,他喚來洪太極,告知自己另有任務,洪太極雖依依不舍,仍得帶著十名弟兄告別返京。
  宋兩利落得無事一身輕,立即找塊清靜山林盤坐下來,喝口烈酒,立即運起超感應神通,搜向陰陽老怪,然老怪並未照應過來,反倒是鬼域妖人幻影浮現,她仍祈求交還日月儀,一臉無辜可憐模樣。
  宋兩利冷道:“陰陽老怪可在你那兒?”
  鬼域妖人道:“在……”
  宋兩利道:“他是壞蛋,為何救他?”
  鬼域妖人道:“我要他取黃龍精綱鐵……”
  宋兩利暗覺想笑,妖人說不定比陰陽老怪更壞,怎和她談壞蛋之事,遂轉話題,道:
  “他傷得如何?可治好了?”
  鬼域妖人道:“六脈全斷,已經治好……”
  宋兩利詫道:“那豈非快要出關?!”
  鬼域妖人道:“他說要等功力完全復原……”
  宋兩利終明白老怪為何兩三月未現形,原是傷勢易治,功力難復,他若無法恢復超強身手,又怎能再鬥群雄,道:“還要多久?”
  鬼域妖人道:“一個月……”
  宋兩利道:“你把他殺了,我便給你日月儀!”
  鬼域妖人道:“先拿來,我需要它……”宋兩利豈敢如此,暗自盤算,難以談成此條件,遂又問及陰是非,妖人回答仍在那頭,心下稍安,不再感應,立即斬斷。
  宋兩利暗忖,既然仍有月餘光景,足可到遼國走一遭,屆時調頭再鬥陰陽老怪不遲。
  盤算過後,尋了方向,直往遼國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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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龍城風雲

  三日後。
  宋兩利已抵遼國黃龍城。
  跨河長橋,狀若雙龍伏地,氣勢不凡。瞧來一切如故,實感覺不出大金國併吞無數遼城之戰敗氣息。
  宋兩利已扮成一般百姓,頭上符帶亦以汗巾裹起,宛若年輕樵夫,進城自是順利。
  他原想尋及忽必瑞所開設之南北客棧,誰知竟然易主,暗忖難道對方混得太差,已把家產敗光?如今已失蹤影,何處可尋得?或而混在先前藏身之四通八達小巷秘窟之中?便自搜去。轉行一陣,秘窟仍現,卻已被摧毀得七零八落,宛若經過一場大戰,宋兩利不禁焦切,當年和蛇妖女作戰,哪有如此慘烈,這廝到底遭到啥事?
  宋兩利但覺必有突變,來不及四處尋人,且以感應搜尋較快,遂潛往秘窟堪用矮房,立即灌口烈酒,運起通靈大法,腦門開始四處搜去。想去年自己在此苦練“馭氣沖天”、“想夢靈訣”、“逼靈大法”,如今已轉化成通靈大法,不再以“逼”為手段,且更進步為“五方法門”能同時感應五人以上,實是不可語於同日,若現在碰上蛇妖女李鳳顏,應可立即收拾才對。
  腦門掃去,竟然發現李鳳顏竟也出現此城,對方亦已感覺,冷邪喝道:“小妖道你終於出現了,有膽一鬥!”
  宋兩利冷道:“遲早輪到你!”不想和她糾纏,立即斬斷,另搜往忽必瑞,終覺他仍笑臉捉弄,正在戲耍某人。
  宋兩利待要搜其身在何處,頓覺有人靠近,猛地抽手迫去,正是天罡掌勁,轟得泥牆四散,後頭突地傳來叫聲:“住手住手,想謀殺友人麼?”忽必瑞咳著塵灰閃了出來,靈狡模樣又現神挺許多。
  宋兩利詫笑:“你怎躲在此?平白挨一掌?”
  忽必瑞苦笑:“以前你像龜孫,現在怎猛了?我原想給你驚喜,結果嚇著自己!”
  抓著兩罐燒刀子,道:“還好美酒未破壇,否則只能舔壇底了!”素知宋兩利喜烈酒刻意弄來。
  宋兩利道:“你怎知我來了?”
  忽必瑞自得一笑:“我也會通靈!”耍了道士招法,宋兩利瞄眼瞪來,忽必瑞終承認靈通仍差,乾笑道:“水神幫眼線布天下,你一進城,我便知了。”
  宋兩利道:“怎愈混愈差,連客棧都混丟了?”
  忽必瑞輕嘆:“別說啦!遇到天災人禍!”將酒壇交予宋兩利,道:“邊喝邊談!”兩人開封除泥,先幹一口,哈出酒氣,忽必瑞始道:“你可知蛇妖女李鳳顏?”
  宋兩利道:“當然知,明明是妖女,卻自稱仙女,這筆帳還沒算清!”
  忽必瑞道:“你未算清,她卻天天找我算,不得已,水神幫只好轉入地下!”
  宋兩利詫道:“她一直在此城?!”
  忽必瑞道:“可不是嗎?實是棘手得緊!”
  宋兩利道:“她為何不待在遼京,甘心守在此城?”
  忽必瑞道:“說來話長,近一年間,變化忒也甚大,李鳳顏除了尋你我報仇外,且找了另外姘頭,外號‘玄武天王’耶律威,他自稱是天祚帝表叔,但我看是邪魔歪道冒充,然其邪功不比巫九麻差,李鳳顏在失去巫九麻後,便四處物色國師人選,耶律威終雀屏中選,成了新國師,兩人狠狽為姦,照樣控制大遼命脈,耶律威似亦知黃龍城之重要,便親自前來坐鎮,李鳳顏正巧和我仍有冤,因而雙雙佔據此城為太上皇,幾乎為所欲為,遠比在天子底下爽快許多,慘的可算是咱水神幫弟子,三天兩夜被剿,幸好我領導有方,改轉地下工作,終能撐至現在!”且現得意:“如此艱難環境還能撈點油水!水神幫不提蓋的!”
  宋兩利道:“恭喜恭喜龜忍功夫有成!”
  忽必瑞道:“哪裡!一半跟你學的!”當時宋兩利忍耐功夫,他受益不少,道:“忍久了,你便來了,合咱兩人力量,應可再收拾臭妖女,畢竟我的水神刀功亦有進步,足可當一派之尊了!”
  宋兩利道:“你現在已是一派之尊!”
  忽必瑞乾笑著。
  宋兩利問:“黃龍城守將郭藥師肯讓蛇妖女如此囂張胡來?”
  忽必瑞道:“他?逃了!”
  宋兩利詫道:“逃了?!”
  忽必瑞道:“不錯!逃若喪家之犬,差點沒命,說不定前去投靠大宋了呢!”
  宋兩利道:“看來大遼一年之內變化的確甚大,你且說說是啥回事?”
  忽必瑞道:“還不是跟大宋一樣,姦官弄權!原先是大將餘都姑得罪李鳳顏,這蛇妖女回去後便亂說餘有背叛意圖,宰相蕭奉先逮著機會便奏向天祚帝,說文妃蕭瑟瑟有意聯合姊夫耶律撻葛及妹婿餘都姑密謀,欲立其兒子晉王敖魯幹當皇帝,廢天祚帝為太上皇,連駒馬爺蕭昱也算上。天祚帝聽得臉色大變,然他仍愛文妃,一時沒了主張,姦相蕭奉先隨即拿出文妃所書一首詩,寫道‘丞相來朝兮劍佩鳴,千官側目兮寂無聲。養成外患嗟何及,禍盡忠臣兮罰不明。親戚並居兮藩屏位,私門潛畜兮爪牙兵,可憐往代兮秦天子,猶向宮中兮望太平’蕭奉先直指文妃已生背叛之心,且指皇上為淫昏之君,指宰相為亂臣賊子,他和天祚帝情同手足,怎可讓人挑撥君臣之情,叛變意圖甚是明顯!此話刺痛天祚帝心坎,哪顧得寵愛文妃,還是項上腦袋為重,登時下令先把駙馬爺蕭昱和耶律撻葛給斬了!”喝口烈酒:“一群忠良便此犧牲!”
  宋兩利詫道:“那文妃呢?她當真亦被斬命?”
  忽必瑞道:“天祚帝雖不忍,但仍宣文妃入宮,文妃見得蕭奉先在旁,且抓著那詩信,已知是何回事,天祚帝嗔喝斥責文妃想立晉王為帝,大逆不道,文妃泣不成聲表示,晉王已是儲君,接位是遲早之事,她何需謀反,此全是蕭奉先誣告之詞。蕭奉先冷斥表示蕭昱等人都已承認賜死,文妃知大勢已去,心神一凜,喝向天祚帝,說句昏君淫亂,若不悔改,遲早亡國!說完一頭撞向紅柱,當著天祚帝面前死諫自殺身亡……”
  宋兩利道:“好一個淒烈妃子,天祚帝該悔改了吧?”
  忽必瑞道:“悔改大概只有三分鐘;在蕭奉先表示對叛賊決不能留情下,天祚帝立即為保皇位而大肆下殺手,一群忠官義臣受斬無數,此全是蕭奉先為替自己妹妹元妃所生之秦王是接嗣帝位而鋪路之詭計,消息傳開之後,大將餘都姑怎敢再留遼國,一勁兒投降大金,除了保命,且可替文妃報仇,而這郭藥師原屬餘都姑系統,為怕被波及,也帶著兒子開溜,黃龍城終空下來,由妖人把關,實是一大諷刺。”
  宋兩利道:“好一個昏君姦相誤國,此像大宋王朝影子,若趙佶再玩下去,江山遲早不保!”
  忽必瑞道:“所以說大宋也不安全,遲早要去發財,現在先從遼國開始,嘿嘿,有戰爭便有財路,咱水神幫旺定了。”
  宋兩利道:“不先幹掉蛇妖女,替你父母報仇?”
  忽必瑞道:“當然,她若混在此,我哪發得了財!哈哈,有兄弟你來助陣,咱先攻破總兵府,然後再和上次一樣,把官銀一箱箱給搬出來!你那五鬼搬運法還管用吧?叫蛇妖女搬也行!”
  宋兩利道:“不成不成,蛇妖女能混得國師之母,一身邪術亦非虛假,縱未及我通靈大法厲害,但避著被攝卻也不難,何況另有什麼玄武天王妖功助陣,看是難搞!”
  忽必瑞邪笑:“我對你有信心!天下第一小活佛,我已調查清楚!靈功天下第一,無人能擋!”
  宋兩利詫道:“你怎知我是活佛?”
  忽必瑞邪道:“頭上那只龜就是綠龜法王轉世!”
  宋兩利喝道:“這是啥調查!”
  忽必瑞乾笑:“靈感也很重要,反正你是第一名就是!”
  宋兩利道:“太抬舉本人啦!算算,我大概排名第五,極樂聖王、鬼域妖人、陰陽老怪,另謙虛再讓一名,所以排第五,說不定玄武天王便是第四,小心為妙!”
  忽必瑞道:“在我心中你永遠第一!”
  宋兩利道:“馬屁豈可亂拍!”兩人相視而笑,烈酒又灌幾口,直叫舒爽!
  灌完烈酒後,兩人再作商討,仍決定一探總兵府虛實,再作定奪。
  離深夜仍有段時間,忽必瑞且喚來手下大將荊善射副幫主,要他前去安排門路。
  荊善射雖是身魁體壯,方臉粗獷,然碰及能攝人心思之宋兩利,仍記憶猶深,乾笑道:
  “小神童你現在未運神通吧?”
  宋兩利笑道:“哪這麼耗勁?神通一發作且得休息三天才成!”原早已攝得對方在追一名叫晨玉姑娘,不願點破,荊善射自是寬慰:“如此甚好,否則任何事皆被窺,太恐布啦!”快速拜禮,立即離去。
  宋兩利呵呵笑道:“你的大將還管用吧?”
  忽必瑞道:“上次你傳了幾手功夫,他學的甚精,可替我擔待不少責任,頂行的,尤其射箭又多出十餘丈,天下難找對手啦!”
  宋兩利笑道:“甚好甚好,將來打仗,光是放箭便要敵人倒地難擋!”
  忽必瑞道:“趁現在仍有時間,你再指點水神刀功夫,看小弟我練得如何?”
  宋兩利道:“好啊!”便行往空地。兩人稍帶醉意比畫。
  忽必瑞一招“水神罩天”耍得虎虎生威,宋兩利直叫好,二招“浩瀚無涯”殺去,打得左近牆頭四射,宋兩利又直叫好,忽必瑞瞧他一閃手或扭身即躲過攻擊,忒也不信,第三招“波濤斷浪”第四招“神龍追日”一併展開,宋兩利喝喝有聲,地字訣之“土撥鼠”功夫展開,東撥西打,竟能輕易化去對方掌勁,忽必瑞不由怔詫:“你那是啥功夫?胡亂撥得我掌勁?”
  宋兩利神秘一笑,道:“此乃‘神’功也,神明之神,和一般神功不同。”
  忽必瑞道:“若真如此,我豈非永遠打不過你?”
  宋兩利道:“打過我又如何?你可未必學得了神通,徒弟讓師父,有何不可!”
  忽必瑞想想,終也笑了:“不錯,徙兒怎可和師父爭,何況神通與生俱來,強求無用,待我能收拾天下人,留你站在我前頭,亦是應該!”終不再洩氣,水神刀法盡展無遺,耍得虎虎生威。
  宋兩利盡情抵擋,對方火候已至七分強,甚是犀利,看來近年光景並未白廢,立即恭喜不斷,忽必瑞當然滿意,心想再修行三年,或能達一派宗師境界,如此再無強敵可言。
  兩人再拆百餘招,方自休息,直到夜晚三更始潛往總兵府一探虛實。
  總兵府戒備森嚴,幾乎十步一哨,然對宋兩利近日苦練有成之五行飛渡術,想闖關應無問題。
  然副幫主荊善射已在左城暗處招手,忽必瑞滿意行去,道:“本幫除了水功了得,挖地打洞功夫亦是一流!”
  荊善射道:“不知中原是否要此高手?”已引得兩人進入城角秘洞中。
  宋兩利想及趙佶為和李師師約會,大挖秘道,倒挺類似此景,笑道:“京城自需要挖洞高手,你倆準有出息,只不過挖至後來終究被殺以保秘密,兩位可有興趣?”
  荊善射摸摸脖子:“算啦!挖得斷頭斷腦,不幹也罷!”
  忽必瑞道:“水神幫只為自家人效命,他人豈能享有殊榮。”
  宋兩利摸向四壁,竟是修得方方正正,且快至一人高,皺眉道:“這秘道好似頂下功夫,挖至哪?難道當真為探妖女秘密而挖?”
  忽必瑞乾笑:“老實說,原乃準備挖至總兵府寶窟,誰知老是挖不著真正目標,還得請你指點!”
  宋兩利笑道:“原來如此!你賺的還不夠多?光是從我身上已賺數萬銀子,花到哪去?”
  忽必瑞乾笑:“老本不能亂花,何況開幫立派開銷大,不多撈點油水,實無安全感!”
  宋兩利呵呵笑道:“看你是小氣財神,有進無出!”
  荊善射道:“我們接濟了一些苦難者!”
  宋兩利自有感應,道:“給了糧,只能溫飽也算救濟?”
  忽必瑞道:“當然算了!難不成要他們變成大富翁?”
  宋兩利想想也對,生於亂世能求溫飽亦甚艱難,那江南方臘之亂亦因此而起,遂道:
  “看來水神幫亦算仁慈!”
  忽必瑞道:“所以小神童得幫忙將庫銀全部搞來,否則大金軍隊攻至,還是被其吞去!”
  宋兩利道:“大金攻至何處?”
  忽必瑞道:“百里之近吧?若非黃龍城另有七寨把關且有妖女看守,大金早來犯,最重要是聞秋山鎮守大宋邊界,若無牽制,對方回頭包抄,大金將雙面受襲,故暫時按兵不動,看來大金一直想找童貫牽制聞秋山才敢動手,咱乘此先撈油水,最為正確!”
  宋兩利道:“原來大金另有顧忌,難怪老是催遣大宋出兵……,童貫這次擺平宋江之役,想必出兵之日不久了。”
  忽必瑞道:“所以挖寶之事得快些才行!”
  宋兩利笑道:“隨幫主意思;只是大金遠比遼軍難以對付,縱能盜得官銀,然又怎保證藏得了?”
  忽必瑞道:“放心!這一年被妖女趕得無處可躲,混不了台面,只好往地下發展,除了總兵府地下挖得不少秘道之外,我且貫穿東西兩路,只要一有狀況就往地下開溜,無人能擋!”雙肩一聳:“叫我地道大王亦無不可!”
  荊善射道:“東方出口在伊通河,既神秘又方便!”
  宋兩利笑道:“敢情全城皆在你掌握之中!”
  忽必瑞呵呵笑道:“所以說,我乃黃龍城地下總兵,若說要滅遼鬼,輕而易舉,但前提是得先挖得寶藏再說!小神童請指點吧!”
  談話間,三人深入數百丈,宋兩利亦不斷感應,秘道已非一條,而是交錯開來,忽必瑞解釋通廚房、內廳、臥室、禪房,就是通不了庫銀。
  宋兩利腦門搜去,找向守衛,終於感應出位置,道:“庫銀乃在總兵寢宮後院百丈處!”
  荊善射道:“能不能指出正確方向?挖地道似在猜謎,縱知地頭卻未必挖得準!”
  宋兩利遂找到一條秘道,往左斜方指去:“由此直挖百丈,應可抵達!”
  荊善射欣喜,立即做得記號,以免回頭又迷失目標。
  宋兩利問:“蛇妖女又藏身何處?”
  忽必瑞道:“當然是在寶庫後頭一落松林區,那裡根本挖不得!”
  宋兩利道:“怎挖不得?”
  忽必瑞道:“她可厲害得緊,將毒蛇布滿四周,只要一有風吹草動,毒蛇便噬來,且蛇鼠最會打洞,故不敢挖得太近。宋兩利想及那玉皇仙島玩蛇小妖女玉採儀,倒頗似此佈局,道:“若真如此,且莫惹她,畢竟有的蛇特毒,還是避開為妙!”
  忽必瑞道:“秘道只能通至松林區!咱過去瞧瞧。”說著引人轉行百餘丈,終往石梯登去,頂頭出現石塊,甚是沉重,方一打開,竟然竄入一條青竹絲,見人即咬,忽必瑞沉嚇,利刀一揮,砍成兩斷。低聲道:“就這樣啦,毒蛇雖在松林居多,但亦有竄散者,小心些!”
  宋兩利會意,偷偷探頭瞧去,松林果然掛滿毒蛇,偶見紅白金鱗閃動,的確不易近身。
  忽必瑞道:“送君至此,剩下你得靠自己了。”
  宋兩利詫道:“不跟我共同探去麼?”
  忽必瑞道:“不,我是支援部隊,要是你受困,誰來救你?何況對付妖人,非我專長!”
  宋兩利斥笑:“烏鴉嘴!未上戲便說了倒楣話?”
  忽必瑞道:“只是萬一而言;你去吧,若四更天未歸,我得想辦法救你!”
  宋兩利呸呸呸三數聲,又斥著烏鴉嘴,終潛出秘洞,忽必瑞立即將石板蓋上,說是預防毒蛇入侵,卻和荊善射趕忙奔至記號秘道,來不及召集手下,兩人合力先挖再說。
  宋兩利潛出秘洞,發現身在桂花叢中,縱使藏得幾條毒蛇,仍算隱密,他已服得紫玉仙芝,尋常毒物無法傷及,毒蛇甚至懼其味道,自動走避,宋兩利得以安心窺探,松林中筑有一棟獨立豪宅,看似新建,漆痕猶新。左側秘房處,已見得一男一女身影正在顛鸞倒鳳,極盡淫猥在調情,宋兩利一眼即已發現此女頭上蛇身閃動,正是妖女最喜造型,如此看來,那男者應是玄武天王耶律威了。
  宋兩利暗斥一聲狗男女,通靈大法攝去,對方果然稱得威哥顏妹,且裸身相擁,實是火辣。宋暗自竊喜,若趁兩人打得火熱之際,先收拾其中一人,想必另一人自能對付,於是偷偷潛去。
  松林果然見得無數毒蛇盤據,見及入侵者皆嘶嘶作勢欲攻,宋兩利腦門攝去,喃喃喝著看不見看不見!毒蛇思想單純,受此干擾,顯得一臉狐疑,未再攻擊。
  潛近豪宅,屋梁、簷頂皆見毒蛇,宋兩利仍以相同方法支開,終能靠近那淫房,偷偷伸指截破紙窗,裡頭果然見得蛇妖女李鳳顏頭頂金髮蛇,一身裸裎,正和男人翻雲覆雨,那男者約五旬,腦袋長癬,頭髮稀疏,一張嘴巴寬又長,實若烏龜嘴,整體瞧來甚是醜陋。
  宋兩利暗忖,此人自稱“玄武天王”而那“玄武”即是蛇龜化身,如此長像,倒十分吻合,實不知李鳳顏如何去尋得此人當妍頭?
  他正盤算如何收拾兩人之際,狗男女一陣糾纏獸吟,終雙雙倒床昏死過去。宋兩利暗道好機會,猛地運足十成功力,猝地翻窗衝進,李鳳顏、耶律威見狀大駭,正待全力反擊,豈知宋兩利勢在必得,左手兩道勁流轟截李鳳顏胸前要穴,右手擊往耶律威右背要穴。叭地一響,李鳳顏倒床不起,頭上金蛇四散逃竄。
  那耶律威卻乘機滾落床下,抓得衣褲欲掃過來,宋兩利大喝,腦門強波大作,攝衝過去,一聲“給我躺下!”耶律威登時受攝傻眼,愣在當場,宋兩利猛截齊門要穴,耶律威終倒地栽去。
  宋兩利頗覺意外:“這麼簡單即搞定?敢情全在唬人?”正待前去搜查兩人是否作假,豈知一道不祥閃念直衝腦門,詫叫不好,想抽退之際,四面八方所有門窗突地砰響,閉的閉,銷的鎖,宋兩利拚命撞去,砰地再響,竟被彈回,敢情那漆紅門框窗牖全是臂粗精鐵所打造。宋兩利暗自叫苦,猛往屋頂衝去,轟地巨響,瓦碎木裂,然亦被紅梁給擋住,根本逃無去路,不禁苦笑。此處根本是鐵籠。
  宋兩利忽覺蛇妖女和龜臉耶律威仍在,又何懼被關,登時掠向李鳳顏,喝道:“你搞此名堂,不是作繭自縛麼!”妖女仍暈倒不語。
  外頭竟然傳來另一男女點笑聲。由於窗牖宣紙早被震去,得以清楚瞧得來人,竟然又是另一對李鳳顏及耶律威。
  宋兩利乍見李鳳顏仍是輕紗罩衫,頭罩金蛇,目光既邪且盪,耶律威更見冷森,比起先前兩位尤陰三分。怔道:“你們……到底誰真誰假?”
  李鳳顏媚笑道:“當然我是真,她是假,否則怎那麼好收拾?”
  耶律威訕笑:“本王豈讓你一指即點倒,傳出去哪還有面子可言!哼哼,仙女說你多邪多險,看來也只不過爾爾!”
  宋兩利道:“妖女布下此局就是等我上勾?”
  李鳳顏道:“不錯!你會通靈我當然得找個一模一樣替身,然後抽去他們魂魄,每天灌輸他倆身分,日子一久,他們根本忘記自己是誰,你縱能攝得,亦必定以為是我倆,然後自投羅網!”
  耶律威道:“扮我者縱使稍有差距,但你未見過本王,自無穿幫可能,所以一頭栽進來,恭喜恭喜!”
  宋兩利苦笑道:“你們計畫多久?”
  李鳳顏道:“整整一年!”
  宋兩利詫道:“整整一年?這兩人整整在此冒充一年?!”
  李鳳顏邪笑:“否則怎能騙過你這鬼靈精怪的小神童!”
  宋兩利苦笑不已,看來通靈大法仍有死角,對方早在一年之前已計畫逮人,自己落此陷阱,實無話可說,對於兩妖人之心性陰險,不得不重新衡量。暗自運起攝腦大法,逼向蛇妖女,希望能控制她而解困,道:“妖女你活的挺好,卻不知我已斬掉你前後之路,遲早都是死路一條!”
  李鳳顏詫道:“你如何斬我後路?”
  宋兩利道:“外頭早圍著極樂聖王,隨時取你狗命,還囂張得緊!”
  李鳳顏、耶律威聞言臉色大變。
  李鳳顏詫道:“此話當真?!”
  宋兩利道:“你不是有妖法?攝去便知!”
  李鳳顏怎敢怠慢,抓出隨身攜帶之水晶球,喃喃念得巫咒,便要窺探四周。
  耶律威亦圍上來,蛇目直瞪,希望發現狀況。
  宋兩利趁此機會攝腦大法強攝過去,暗喝著:“我是極樂聖王,你敢作怪,立即收拾!
  我是極樂聖王,就在東門上……”不斷默念之下,李鳳顏腦門漸受影響,水晶球明明並無人影,東門一片漆黑,她仍且怔詫道:“聖王當真在東門?!……”
  宋兩利冷道:“還不快放人!”
  李鳳顏急道:“放就放……”似要動作,耶律威卻狐疑:“哪來聖王老妖!”
  宋兩利遂又攝向他:“我在東門,你敢出來一鬥?”
  耶律威冷哼:“誰又怕誰!”猛地運起妖功,準備對抗極樂聖王。
  然耶律威妖功方起,頓被宋兩利攝去,登時冷笑:“原是你在作怪!”自認靈法了得,根本未將他放在眼裡,立即抗逼過去,宋兩利大喜暗道:“就怕你不來!”攝靈大法登時展開,利用五方法門,逼出五道腦波,強速無比攝來,耶律威原是練得道家邪術,全身逼得火紅若血,身形半蹲若巨龜站立,他自封此功為“龜靈大法”亦俱攝魂之能。然他終究無法抗拒五方法門之五路圍剿,能抗得正鋒卻擋不了偏鋒,不到三分鐘拉扯,腦門竟然受攝,眼睛為之翻白,宋兩利見狀大喜,喝道:“還不快放本人出來!”
  耶律威應是,登要掠往豪宅。李鳳顏亦跟著掠奔。
  宋兩利待要慶幸攝功得逞,豈知李鳳顏奔掠之際,水晶球跌落地面咖卡卡脆聲傳出,猝地驚醒妖女,忽見耶律威失魂模樣,大為怔詫,喝道:“國師怎會如此?!”見難以喝止,登劈一掌,打得耶律威欸呃栽倒。
  宋兩利再喝,強功又攝來,耶律威腦門混亂,李鳳顏趕忙欺前,伸手抓向耶律威後腦勺,勁功刺痛打去,耶律威終醒過來,雙雙頓覺攝力高強,猛地左右手抓緊,合兩人力量以對抗,宋兩利拚命催功,然對方聯合抵擋,其功力暴強一倍,終究無法再攝,只好放棄,撤去功力。
  耶律威驚魂甫定,雙雙跳開十餘丈遠,方敢回頭面對,耶律威冷喝:“小妖道你敢耍妖功!待我以火符焚死你!”話聲未落,雙手一翻,各自多出一張化火靈符,奇快無比射去。
  宋兩利大喝,雙掌猛吐,勁流掃出,靈符散射四處,無法燒人,耶律威大怒,卻不敢胡亂再出手,冷笑:“遲早取你性命!”
  李鳳顏道:“乾脆叫天兵天將收拾他,省得咱動手腳!”
  耶律威冷笑:“小妖怪,你若把通靈大法說出,或能活命,否則死路一條!”
  宋兩利道:“聽著!”念了十餘口訣,耶律威冷道:“隨便念個幾句,我豈肯相信!”
  立即嘯出口哨,聲音未落,忽見得九位臉若死人般僵白怪傢伙圍向豪宅,個個手持利刀,兩眼嗔直,似若魔鬼。
  李鳳顏冷笑道:“小妖怪任你神通廣大,這群天兵天將魂魄早失,只知殺人,任你如何能攝腦,對他們根本不管用!”
  宋兩利暗中攝去,果然發現對方腦門空白得只有殺念,而此念已被灌輸得根深蒂固,短時間根本無法改變,不禁暗自叫苦,若九人看守,恐真的難逃此牢。然儘管如此,外表豈可認輸,冷邪一笑,道:“啥人看管亦無效,俺遲早要出去,兩位混蛋可要睡得安穩才好!”
  李鳳顏斥道:“此九人專為訓練對付你,怎會失效!還不下跪求饒!”其實心頭壓力甚大,畢竟前次吃了大虧,記憶猶新。
  耶律威道:“管他行或不行,先讓九人進入裡頭,若不行,合你我之力難道鬥不倒這臭小子?”
  李鳳顏亦覺有理,冷笑道:“是你自找的!”一聲令下,九名鬼樣天兵,登若瘋子,嘯聲出口,強撲豪宅,縱有鐵柵攔著,九支蛇形利刀砍射過去,若利箭射入內房,宋兩利豈敢亂擋,趕忙撲落地面。九把利刀怒射床鋪,叭叭數響,割得床毀被爛,連同躺在床上的冒牌蛇妖女已被斬成數塊。利刀一彈,全又射出窗外,落於天兵之手。
  李鳳顏但覺替身被毀甚是可惜,然若能撲殺妖童,任何犧牲全是值得,登又大喝九名天兵再次攻擊。九天兵不只利刀亂射,且抽出當年巫九麻所用之“九毒斷命針”登又射出,只見青光乍閃如雨,射得豪宅似若刺蝟,幾乎無處藏身,宋兩利不得已抓來冒牌耶律威,旋空打轉,擋去無數毒針,他且命中數支,登時欸呃悶叫,倒地不起。
  耶律威見狀喝叫:“多行,還不是幾針斃命!”
  李鳳顏道:“沒那麼簡單,他必定裝死!”
  耶律威道:“如此狡猾嗎?九毒斷命針奇毒無比,中者無救,他會安然無恙?”
  李鳳顏道:“就是覺得怪異。”
  耶律威道:“那再射幾刀試試!”立即喝天兵再下殺手。
  天兵登要動作,宋兩利卻苦笑不已,想裝死也不行,看來只有硬拚,猛地吸出自身毒針,哪顧得對方厲害反擊,猝地滿天花雨反打毒針,九名天兵只攻不守,一個照面,三名已被射瞎,疼得落地打滾,宋兩利但覺有效,又自運起五行飛渡術於屋內跳來竄去,利用機會再次射瞎四人,只剩兩人仍作拚命之鬥,然威力已大不如前。
  耶律威見狀臉色大變。李鳳顏亦自覺不妥:“你不是說失魂人厲害無比?怎一照面便被宰得落花流水?”
  耶律威老臉掛不住,喝道:“乾脆用火攻,將他活活燒死!”無計可施之下,只能改採火攻。
  李鳳顏自是同意,喝令再起,數十名週邊弓箭手射出火箭,豪宅立即引燃。
  任宋兩利武功高強,能劈得近身火箭落地,然其他火箭仍射向屋頂、梁柱,遲早將被活活燒死,情急中不得不攝腦忽必瑞,心頭直喊著:“老兄快來救人啊!我可罩不住了!”
  忽必瑞原和荊善射猛挖秘道,誰知卻感應求救,忽必瑞一愣:“這麼快?”哪管得是真是假,趕忙丟下工作,轉身奔向原出口,荊善射緊跟其後,忽必瑞推開小縫,瞧得豪宅火光大作,宋兩利卻在屋中跳叭叭舞,蛇女雙妖一旁冷笑,忽必瑞登時苦笑:“怎那麼快?!”
  荊善射道:“快救人,否則小神童性命難保。”
  忽必瑞道:“那也不能現此秘洞,若被發現,連寶藏都挖不成!”
  荊善射道:“左近廂房秘道可用!”兩人登有默契奔去。轉行三百丈,爬出秘道,原是客房。兩人無暇思索,登時衝出外頭,隔著數百丈,忽必瑞裝聲便喊:“誰敢跟我極樂聖王為敵!”
  荊善射挽起大弓,直往李鳳顏背腰射去。
  雙妖原聽得極樂聖王已是一凜,猝覺背脊生寒,更是驚駭,雙雙趕忙掠衝松林以躲閃,利箭射穿而過,命中另一頭弓箭手,連穿兩人,駭叫已起。
  忽必瑞更撲向遼軍,水神刀法大事劈打,一招“水神罩天”殺得遼軍人仰馬翻,雙妖臉色再變,然耶律威怎可一味退縮,冷哼道:“合你我之力未必懼他!殺去瞧瞧!”
  始和蛇妖女掠前準備攻招。
  忽必瑞志在引人,見雙妖掠來,和荊善射反往屋子潛去,鑽入秘道,隨又狂奔,返回另一頭。雙妖追近,未見極樂聖王,頓覺狐疑,李鳳顏道:“聖王老妖有膽出來一戰!”並無回音。忽必瑞和荊善射已爬出秘道,直往弓箭手撲去,強功盡展,殺得弓箭手落花流水,雙妖聞聲詫愕,敢情定調虎離山之計,雙雙再次掠追回來。
  忽必瑞、荊善射衝近豪宅,四掌劈去,竟然劈之不斷。忽必瑞大駭:“怎會如此?!”
  宋兩利苦笑:“是鐵做的!”四面火勢熊熊,若非護體罡氣擋住,早就衣焦肉熟,忽必瑞苦叫:“是精鐵還敢叫我救人?拿什麼救啊?”
  荊善射急道:“往屋頂衝!快!”
  宋兩利詫道:“屋頂火勢最猛,要我去送死?”
  荊善射道:“火猛則鐵軟!快衝!”
  宋兩利頓悟,暗道對啊!眼看已熬不住,只能運足全勁,拚命一搏。猛龍蝦功登時展開,雙掌往地面打去,身若彈丸直衝而上,待近屋頂之際,反手又是雙道勁流猛擊。
  轟地巨響,瓦梁帶火噴去,燒鐵果然軟紅,被劈得若網裂破,宋兩利得以衝出,人在空中打轉,又是一式猛龍蝦功直射松林,炸得樹倒蛇跳,死傷遍處。
  雙妖此時已趕來,見狀大喝別逃,雙雙搶攻。
  宋兩利怒火難挨,猛又彈向雙妖,喝道:“想燒我嗎?看我霹靂火!”已用上天罡掌,轟轟開打,兩道火紅烈勁轟得雙妖東閃西躲,衣衫燒出火焰,急忙滾甩拍去。
  宋兩利仍想再攻,忽必瑞卻道:“快溜!妖女難纏!”
  宋兩利頓有所覺,不敢再戰,喝地一聲,飛衝屋頂,和忽必瑞、荊善射衝往東北方向。
  雙妖乍醒,怎可讓人脫逃,強行追去。忽必瑞三人突又縱往一落廳堂,潛入秘處,掀開石塊,溜入秘道,方始安定不少。雙妖追至,卻怎知地底早被挖空,不信對方能躲得了,喝令封鎖之際,仍親自搜索任何一處。
  然宋兩利和忽必瑞深懼久藏多變,已尋路潛出總兵府,逃之夭夭。
  雙妖遍尋不著,怒火更熾。
  李鳳顏厲道:“設計一年就是為逮小妖道,替巫九麻報仇,難道一夜便毀敗殆盡?!我怎甘心!”
  耶律威冷笑:“他豈逃得了我手掌心!咱升壇作法,找出對方藏身處!”
  兩人唯有此法可用,立即奔往禁區法壇處。只見得幾尊不男不女、且毒蛇纏身之神像立于法壇上,其前則置有腦袋般水晶球。她立即不斷念咒撫球以顯靈跡。耶律威則行向自己卦壇,壇上置有巴掌大鬼紋龜殼,以及一把金蛇短劍。他從壇下抓出一只活龜,一只活蛇,伸手一扭,蛇、龜腦袋立斷,鮮血不斷湧入龜殼,他立即念咒,且抓起毛筆,不斷沾得鮮血畫符,隨又張張靈符化燃,耶律威最後吞下所有鮮血,盤坐下來,開始運起攝心魔法想追查宋兩利等人下落。
  不久,水晶球已浮現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等人圍著一張大桌子,在啃烤雞慶祝。
  宋兩利自知妖女施法,右手一指,喝道:“老妖女,敢耍我,明夜三更,作法取你魂魄!看你囂張到幾時!”
  妖女有耶律威相助,且今夜應算戰勝,自是膽大,冷笑道:“有膽過來,老娘等著你!”
  耶律威冷笑:“有膽告知住處,本王立刻前去收拾!”
  宋兩利道:“你們不是懂得妖法?自己尋不著?實在丟人現眼,一個候補國師,一個國母,若傳出去,大遼國該改朝換代啦!”
  耶律威怒道:“留你退路你不走!”猛地催功,迫得宋兩利壓力倍增,冷汗直冒,不得不求饒道:“別攝別攝,我說我說!”抓來一塊招牌,道:“就在的裡!”招牌寫著“南北客棧”,耶律威冷笑:“諒你也不敢作怪!”
  李鳳顏卻疑惑:“南北客棧早被我毀去,你們怎可能在那裡?”
  宋兩利道:“老店新開不行嗎?我來了就是來復仇,兩位等著收屍吧!”
  耶律威冷笑:“恐怕你無此能耐!”待要再攝,宋兩利卻搖頭擺身,哇哇叫道:“我醉了醉了,受不了啦!”猛地撲倒桌面,水晶球幻像立即消失,耶律威再也攝不著對方,嗔喝道:“有膽別走!”拚命催勁,仍無法得逞。
  李鳳顏欲搓破水晶球,仍無法顯影,登時起了寒意:“對方通靈大法可能真的高過我們,怎鬥得了?他還說明夜三更攝我魂魄,該如何是好?”
  耶律威冷笑:“別上當,對方只不過耍些把戲,連極樂聖王亦無法攝咱魂魄,他又算得了什麼,全是唬人罷了!”
  李鳳顏道:“可是他說斷即斷,咱根本攝他不著,道法顯然有高下。”
  耶律威道:“欲躲攝魂之術並非難事,此和真正道法相鬥不同,不必過於擔心,咱立刻趕去南北客棧收拾對方,以絕後患!”
  李鳳顏深深吸氣,恢復信心,喃喃說道:“也許你說得對,就算極樂聖王老妖前來,亦未必奈何你我,又何懼於小妖作怪,只要你我不分開,相互抵擋,必能鬥敗他!”打鐵趁熱,兩人登時掠向屋頂,選了方向,掠追而去。
  宋兩利哪在南北客棧開懷暢飲?
  三人原躲在八通窟附近深宅,而那招牌原是收藏於此,宋兩利耍了障眼法,騙過雙妖,看來今夜自可安穩過活。三人喝得甚是爽心暢意。忽必瑞、荊善射乃為找得寶窟而高興,宋兩利則為逃過此劫始慶祝。縱使衣衫、臉面仍帶焦痕,但能識破對方詭計,實是莫大收穫。
  忽必瑞弄笑道:“小神童亦有自投羅網一日?”
  宋兩利乾笑道:“怎知對方弄個假替身竟達一年之久,不栽都不行!看來我的通靈大法得修至八萬四千法門,方能知過去未來,不再上當。”
  荊善射道:“其實上點當,增加人生一點樂趣,否則平平淡淡過的有何意思?”
  宋兩利道:“那你回去火窟,待燒個半死,咱再去救人如何?”
  荊善射乾笑道:“免了,免了,我已上當千百次,樂趣已甚多,且小神童之趣必定和我等不同,故不可同時相提並論!”說完呵呵笑起,敬酒連連。
  宋兩利笑道:“如果叫晨玉讓你上當,你恐怕千百個願意了!”
  忽必瑞道:“晨玉是誰?”
  宋兩利道:“他心愛的女人!”
  忽必瑞亮眼:“你幹啥?瞞著弟兄胡幹麼?”
  荊善射窘紅著臉:“哪有這回事,八字沒一撇,只是心儀而已!”
  忽必瑞呵呵笑道:“心儀也不行,得通知幫主批准才能追,現在已批准,三月之內給追到手!”
  荊善射更窘:“對方未必願意……”
  忽必瑞道:“有本幫軍師出馬,立即成功!”
  宋兩利道:“我何時變得軍師了!”
  忽必瑞乾笑道:“預封的,畢竟此位置唯你莫屬;軍師地位比幫主還高,也即是本人必定言聽計從!”
  宋兩利道:“那豈非傀儡了?”
  忽必瑞大大拜禮:“能讓本幫六門興旺,任何形勢已不重要!”
  宋兩利呵呵笑道:“六門不定興旺,但六畜能旺倒較容易。”
  荊善射呵呵笑道:“那咱豈非變成畜牲?”
  忽必瑞笑道:“只要能旺,是人是畜都行,何況牛馬羊能旺,在關外可是大大財富,軍師算得極準,可喜可賀,本幫必定鴻圖大展。”
  宋兩利道:“若能旺及中原,那才是第一妙招!”
  忽必瑞道:“有軍師指點,必能如願;當道士都能日進鬥金,何事不能為?待搗了蛇妖女,再往中原發展不遲!”
  荊善射道:“得連寶庫銀兩一起盜走才夠旺!”
  忽必瑞猛點頭:“有道理!副幫主快去找人,連夜趕工,免得夜長夢多!”
  荊善射立即告別而去。
  忽必瑞道:“剩下便是收拾妖女一事,小神童有何盤算?”
  宋兩利道:“得拆散妖男妖女才行,否則兩人聯合,較為棘手……”
  忽必瑞道:“不如咱引金軍前來,再趁亂作掉兩妖,自可省事許多,不過這得等搬光寶庫才行。”
  宋兩利盤算,引金兵前來並非難事,但如若來者是極樂聖王,自己豈非難以脫身,何況另有夜無群糾纏,如此作妥善嗎?至於夜驚容,已多日不見,她們記得自己嗎?掙扎中暗自輕嘆。
  忽必瑞問道:“你有難處?金軍會吃了你?”
  宋兩利道:“只是顧慮極樂聖王,他可比蛇妖女不易對付……”
  忽必瑞道:“若無利害關係,自可跟他們配合,畢竟聯金抗遼不是人宋最想搞的花樣?”
  宋兩利道:“那只有童貫喜歡玩它,我可無此勁兒!”心念一轉,道:“還是找找看極樂聖王人在何處,若仍在遠處,引金抗遼自是可行。”於是盤坐下來,立即運起神通,小心翼翼搜向西南方。
  多日修行,以及綠龜法王現身指點,宋兩利通靈大法已甚精進,加上烈酒助陣,感應範圍自是寬廣,眨眼間已浮出極樂聖王法相,對方仍是一副金盔金裝,神光普照坐於豪華金殿之中,映及宋兩利攝來,極樂聖王目光一亮,怔喜道:“小神童你到何處去?怎尋你不得!”原來聖王早尋及多次卻難奏效,若非顧及遼金大戰,他早親臨中原找尋。聖王功力通玄,自知宋兩利神通大進,卻未能確切了解對方精進何種程度,否則必大為吃驚。
  宋兩利道:“在遼境,黃龍城!”心想聖王在殿中,應是離得遠,始敢說明藏身地。
  極樂聖王聞言乍喜:“你已出兵攻黃龍?妙哉妙哉!另有誰同行?”
  宋兩利道:“只我一人。”
  極樂聖王道:“怎不來大金國?驚容找了你兩趟,淚水都快哭幹啦!”
  宋兩利一愣:“她找過我?!”
  極樂聖王道:“你是她未婚夫,不我你要找誰?”
  宋兩利知曉去年在金國,極樂聖王曾將夜驚容許予自己,原想等母親答應再做定奪,誰知一拖便是一年,實是對不起夜驚容,遂道:“她在哪?”
  極樂聖王道:“和夜無群一併攻遼;你若在黃龍城,已相距不遠。”
  宋兩利暗自竊喜,分離多日,終能見面,道:“那就見吧;可是黃龍城已有耶律威、李鳳顏鎮守,不易攻下。他們貿然前來可好?”
  極樂聖王笑道:“他倆原是有所負擔,但你已在此城,多少形成對方壓力,攻城已非問題,你且等上幾日,必有奇效發生。”
  宋兩利噢了一聲,並未作答。
  極樂聖王道:“那耶律威仗著邪術招搖撞騙,其作戰能力甚差,只要大軍一到,必定難以抵擋,倒是蛇妖女能號召萬蛇守城,為免傷亡,應先除其毒蛇,則黃龍城不堪一擊!”
  宋兩利道:“那就等貴國大軍來啦!我已酒醉,不行了……”故意裝暈,隨後斬斷通靈大法。
  極樂聖王詫叫幾聲並無回應,暗忖道:“看來此子靈修又精進不少,得留意應付,以免養虎為患!”既知對方去處,得傳令戰區,以便能一舉拿下黃龍城!立即寫了書信,飛鴿傳去,隨後整裝,準備進行支援。
  忽必瑞瞧及宋兩利張開雙眼,方始說道:“溝通得如何?瞧你嘴巴支支吾吾,好似在念秘咒,如此便能傳意千里,倒也奇特!”
  宋兩利道:“亦像瘋婆子?”
  忽必瑞乾笑:“不像,通了靈,你好似佛祖,說不定腦袋尚且會發光!神聖不可侵犯!”
  宋兩利道:“少拍馬屁;金軍已在附近,聖王要我們把毒蛇收拾,以免傷亡,隨後他們即可攻城。”
  忽必瑞搔搔頭:“啥都抓過,就是沒抓過蛇,尤其四面環水,蛇若落水,更難應付……。除非把總兵府燒了……”
  宋兩利道:“儘量想法子,畢竟毒蛇竄出,連百姓都遭殃。”
  忽必瑞笑道:“一步步進行,先搬光寶庫再說!”
  宋兩利笑罵一句貪心鬼,忽必瑞坦然受之,宋兩利不再多言,疲累多日,且有傷在身,倒地休息,忽必瑞則放心不下秘道挖掘,又自潛往總兵府一探究竟。
  玄武天王耶律威和蛇妖女李鳳顏在搜及荒廢之南北客棧,哪見得宋兩利鬼影,一氣之下,放把火將廢墟燒個精光,且下令手下搜向所有住戶,非得將人逼出不可。
  黃龍城一時騷動再起,徹夜難以安寧。
  然水神幫經過近年搜捕,早知如何生存,在轉入地底活動之後,任遼軍如何搜捕,仍能安然度過危機,讓遼軍甚是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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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山雨欲來

  雙獅城,金軍戒備森嚴。
  由金國大將軍完顏宗翰所引領之怒龍軍所奪下。若非黃龍城雙妖常施妖法,怒龍軍早突城而去,直搗遼京,殺掉天祚帝,一統江山。
  出征者除了完顏宗翰,另有夜無群,被驚容以及軍師楊樸,其他飛鷹六大獵將亦功不可沒。
  極樂聖王飛鴿傳書已抵雙獅城。
  軍師楊樸首先取得,查閱之下方知聖王竟然命令攻城,倒和先前計畫不符,不得不召集完顏宗翰及夜無群、夜驚容于秘廳之中。
  完顏宗翰一副刺蝟胡仍未剃去,楚霸王般猛勁仍在,他最喜主戰,聞言大喜:“聖王果然開竅,早即該拿下黃龍城,哪管得什麼雙妖,照樣一刀砍其腦袋。”
  夜無群只要不涉及師妹爭奪之事,一向溫文儒雅,亮眉一挑,道:“師父既然有指示,應是破城良機,小王早有準備。”
  夜驚容默然不語,打從兩次尋往大宋京城,宋兩利皆因得罪陰陽老怪而撲空之後,她心緒已沉,回到金國方知師兄受困於攻城之苦,極樂聖王便安排至此,夜驚容雖對師兄無男女感情,卻有兄妹之情,自是答應前來助陣。夜無群乍見師妹到來,登時精神百倍,不斷攻城立大功想搏美人青睞,夜驚容總是附和微笑,一道鴻溝仍畫著,夜無群卻不以為意,他知只要不再他人涉入,日子一久,師妹仍將選擇自己,成為最佳妻子,以圓青梅竹馬夢想。
  師兄妹倆即在此恭謙帶情境中生活著,一頭熱來一頭淡,處境甚是微妙。
  楊樸自知夜氏兄妹狀況,不願提及宋兩利之事,免得夜無群不願攻城,錯失良機。
  道:“雖然聖王已派了內應,攻城應無問題,但屬下仍覺聞秋山那頭若回馬反擊,將甚是不利,故仍該等大宋出兵牽制,方熊萬無一失。”
  完顏宗翰道:“如若大宋永遠不出兵,咱豈非永遠攻不成?”
  楊樸道:“應該不會太久,遼將郭藥師父子已逃往大宋,童貫遲早會出兵,何況他和聞秋山另有一段恩怨。”
  完顏宗翰道:“可是聖王命令又如何處理?”
  夜無群道:“師父一向料事如神,既然有人混入黃龍城,機會甚是難得,咱應先搶攻,只要拿下此城,遼國已滅一半,縱聞秋山或耶律大石回身自救,恐亦慢了一步!何況黃龍城一向易守難攻。”轉向夜驚容,含情帶意說道:“師妹你以為如何?”
  夜驚容淡笑:“沒意見,師父說攻便攻吧!”
  楊樸思考一陣,喃喃點頭:“或許聖王可能親自出馬截住聞秋山及耶律大石軍,否則他應不會下此命令,既是如此,咱便整裝,先破去週邊七星城,然後長驅直入黃龍城,一舉奪下!”
  完顏宗翰爽聲笑道:“就此安排,否則再等下去,士氣必挫。”
  楊樸領首:“待屬下回聖王信,並提及遣使勸宋進軍一事,以牽制遼軍反擊。”
  完顏宗翰笑道:“快去快去!”楊樸告別而去。
  完顏宗翰迫不及待想整裝軍隊,親自前往校場,宣布此重要軍令,怒龍軍個個精神亢奮,嘯聲震天。
  夜無群卻乘機迎向夜驚容,笑道:“咱又可並肩作戰了,每次和你一起,便覺力大無窮,猛不可擋。”
  夜驚容淡笑:“師兄一向了得,祝你成功!”
  夜無群欣笑:“少了你便少了什麼,走!咱也去探採軍情,也好有個定奪。”想牽夜驚容右手,夜驚容卻及時避開,急道:“師兄,我們都已長大了,不該如此……”
  夜無群道:“怕什麼,此處又無人見著!”仍想握去,夜驚容仍躲閃,臉情已顯惶恐,夜無群一嘆,道:“你想得大多了……,希望日後你能了解我心意。”不再為難,先行掠去。
  夜驚容輕經一嘆:“我已許予阿利,又怎能胡來呢?”想及宋兩利不知是否仍記得自己,暗自落淚,隨又拭去,勉強跟得師兄前去探路。
  童貫早將李師師接回汴京城,徽宗趙佶自是龍顏大悅,立即賜賞明珠一鬥,樂得童貫與有榮焉。於路上,李師師亦懇求放過梁山弟兄,童貫在親徵後,如梁山泊簡直陷阱重重,若再攻去,恐將損失慘重,若派他人倒也罷了,若皇上指明自己,豈非麻煩上身?此次有李師師可搪塞,下次拿誰應付?何況要命之小神童仍躲在該處,在陰陽老怪仍未回京之前,多少得拍他馬屁。盤算之後,終決定奏請皇上下旨招安,只要梁山軍納入朝廷軍系,再想辦法各個擊破,正符合三十六計之一計,豈非妙哉。
  童貫終和蔡京、王黼、、樑師等人商量,一致同意先招安,再各個擊破,不斷派梁山軍出征,日子一久必有傷亡,剩下者再想辦法收拾便是。
  唯一反對者乃是太尉高俅,想及林衝、宋江等人回歸朝廷,自己豈非平白多出百餘敵人?童貫安慰招安後即派出打仗,只要高俅躲得幾天即沒事,高俅縱仍不願,然其權位不高,怎出得主意,故無法阻擋重臣所奏,徽宗趙佶亦早受李師師請託,他若非顧及浪子燕青這情敵,早一口答應,如今群臣猛奏,他終無法擋,批了聖旨,傳往濟州太守張叔夜,終把梁山好漢招安入朝廷,梁山泊之亂方告一段落,了卻朝廷心患。
  童貫難得享受幾天清福,腦筋正轉往林靈素,這傢伙藉神明力量,又開始作威作福,得想法子治治為是,否則騎到頭上,臉面安在?如今宋兩利不在,正是下手整頓時機,然計算未了,那馬臉長翹的趙良嗣已偷偷潛來。他原名馬植,後因出使金國遂改名趙良嗣,在出使有功之下,被封得右文殿修撰大夫之文書官職,薪俸不多,故一直視童貫為恩人,常以通報金遼秘事為業,童貫亦視其為第一密探,見其來到,立即接見秘室。
  趙良嗣二話不說,已談及主題:“遼國近日將亡,大將軍應出兵以奪戰功。”
  童貫詫道:“怎講?難不成是金國放出風聲,是假消息?”
  趙良嗣道:“千真萬確!金國大軍已攻至黃龍城,不出幾日,必可破去遼京,屆時遼國必亡,且屬下已得遼將郭藥師親自傳告消息,他想降宋”。
  童貫大驚:“黃龍城戰將?!”
  趙良嗣道:“不錯,他親眼見得遼國淫奢無度,亡國在即,且黃龍城又被蛇妖女搞得一團糟,失望之下,已前來投靠。此乃難得良機!”
  童貫邪心一笑:“若真如此,看來遼國當真要亡了。”
  趙良嗣道:“郭將軍已在秘處,若恩公願見他,立刻可見。”
  童貫大喜:“快帶他來見我,如此要事,怎可耽擱!”
  趙良嗣應是,立即退去,半刻一過,已引得郭藥師前來覲見童貫,大禮一拜便要下跪,童貫趕忙攔人,急道:“郭將軍請免禮,能得你投靠,大宋將更強壯!”
  郭藥師恭敬拱手:“一切尚請太師提拔!”
  童貫直笑:“哪裡哪裡!”
  郭藥師恭敬而立,童貫始瞧得對方雖已過半百,然目光細亮,炯炯有神,臉瘦卻體壯,左眉那塊指印疤痕甚是特殊,一股征戰沙場老將氣勢隱隱泛生,果具大將之風,有他投靠,應是一大助力,童貫頻頻暢笑不已,道:“郭將軍受委屈了,大宋必定加以重用!”郭藥師再次道謝。
  童貫道:“卻不知遼國現今情勢如何?”
  郭藥師道:“天子荒淫,陷害忠臣,皇后蕭瑟瑟自殺,大將餘都姑叛逃金國,且妖女作怪,遼國除了耶律大石苦撐外,已無可用之兵!”
  童真頻頻點頭:“不錯!天子淫亂,陷害忠良,必定亡國,自古明鑑!此時出兵正是良機!”又問:“金國情勢如何?”
  郭藥師道:“在完顏宗翰引導下,已攻至黃龍城,此城一破,遼國必亡,太師可現在出兵,以期攻下遼城,收復燕雲十六州!”
  趙良嗣道:“此乃良機,若大宋不出兵,違了盟約,金國必定不肯遵守約定,歸還十六州,畢竟不肯出兵,哪來理由索地。”
  童貫道:“當然要出兵,否則豈非弱了大宋威風!”
  趙良嗣登時拱手:“恩公英明!”
  郭藥師喜道:“屬下必全力以赴,替太師打天下!”
  童貫笑道:“甚好甚好!趙卿你且帶郭兄四處走走,瞧瞧大宋繁華都市,然後先行前往戰區,本人即刻奏請皇上出兵,以期奪回失土!”
  趙、郭二人大行拜禮後,始小心翼翼退去。
  童貫但覺連遼國大將皆來投靠,情勢陡變,此時不出兵尚待何時。於是匆匆前往蔡京、王黼處商量。蔡京已老,不想多戰事,並不支持,然王黼同意童貫看法,畢竟遼國落入金國之手,恐永無索討機會。蔡京不想再爭,遂同意。
  隨後三人前往徽宗趙佶奏去,趙佶一向對童貫視若不敗戰神,立即準奏,批得二十萬軍供其出征,童貫大喜,謝恩之後已赴校場點兵,並交代整軍。
  次日一早,童強先鋒在前,辛興宗後衛在後,童貫位居中軍,浩浩蕩蕩引領二十萬軍,再次征討遼國。隊伍綿延數裡,甚是壯觀。
  宋兩利和忽必瑞、荊善射以及十餘名弟兄仍不斷挖掘秘道。經過三天努力,終挖得百丈遠。照宋兩利感應,總兵府寶庫應在頭頂。忽必瑞想來興奮異常,道:“猜有多少庫銀?”
  荊善射道:“少說也有百萬金,畢竟黃龍城乃第一重鎮,囤積官銀不可少。”
  宋兩利道:“若真如此,水神幫可發啦!足可成軍奪王位!”
  忽必瑞笑道:“不錯,俺娘是蒙古人,有了銀子,回到部落,招兵買馬,天天找遼鬼報仇!”已等不及:“快挖快挖!”
  三人立即加把勁,利錘尖錐往上挖去,土屑直落,及至末層,則見硬石擋罩。荊善射人高馬大,伸手推去,竟然不起,詫道:“莫非挖到萬斤石板,玩完了!”
  宋兩利道:“再怎麼算,亦不可能如此之厚重!”且讓荊善射退下,自己運足功力頂去,一次不動,再頂一次,上頭突地轟啦啦東西亂撞,嚇得三人趕忙閉嘴,默不吭聲,石塊亦陷回原處。
  頂頭已傳來守衛喝聲:“誰?!”數名守衛打開鐵柵檢查,方知寶箱傾倒,雖是不解,仍將其疊回原位,但覺太高,又搬兩箱移往它處,檢查並無異樣後,已退出去,並將鐵柵門鎖上。
  秘洞三人這纔明白原是寶箱壓著,難怪如此沉重。
  忽必瑞一臉貪婪直笑:“越重越好,實料越多。”
  宋兩利瞄眼:“且看你如何把青石挖開,若第二次聲響,必定引來嫌疑,然後寶箱移位。”
  忽必瑞頓覺難處,乾笑道:“且往旁邊挖,總能找到較輕處。”
  荊善射道:“不成,左右挖去,石板必松,可能整片垮下,何況未必能挖及較輕處。”
  忽必瑞道:“那將如何?”
  荊善射道:“唯一辦法是兩人合力將石板撐起,一人爬出去收拾。”
  忽必瑞道:“行嗎?寶箱甚重!”
  荊善射道:“小神童方才已頂開,應無問題!”
  忽必瑞道:“好吧,姑且一試!”兩人開始墊高地基,以便撐石板。
  宋兩利道:“要我先出去當箭靶?”
  忽必瑞乾笑:“你較瘦,且會攝腦,應較安全,其實我最想見寶,只是人手不足而已。”宋兩利瞧他一臉遺憾,不再爭執,暗自解嘲,竟然逃至此處當賊?
  無暇多想,地基已墊高,忽必瑞、荊善射已伸手頂向石板,四隻手各頂四角落,宛若霸王舉鼎,使出吃奶力氣終能將石板連同八箱重寶給頂高。
  忽必瑞汗流滿面,仍支支吾吾要求宋兩利快爬上去,他且不敢說話,以免洩功,嘴角倒是抽得扁歪。
  宋兩利自知兩人頂不了多久,見得空隙已夠,身形一溜,終穿出寶庫,忽必瑞、荊善射始敢放下石板,喘息不已,卻帶笑意。
  寶庫果然不小,藏有百餘箱庫銀珠寶,看來甚是豐富,至於鐵柵門外並無人看守,想必另有一層石門把關,倒是省了宋兩利不少麻煩,打開寶箱瞧瞧,竟然全是黃金元寶、珠寶玉器,應有盡有,敢情超過百萬金以上,黃龍城的確富可敵國。
  忽必瑞等之不及,已敲石板為號。宋兩利暗笑:“便宜你了!”想來水神幫仍算正義,奪此財寶亦非亂花,總比落人他人之手要好,遂搬下寶箱,忽必瑞、荊善射得以推開石板爬出寶庫。
  乍見金光閃閃,寶氣萬千,兩人已目迷五色,傻愣雙眼,喃喃叫著努力一年,終見效果,快哉快哉。
  宋兩利道:“光是欣賞不算數,落袋為安才算數!”
  忽必瑞頓醒,恍然笑道:“真是救苦救難大菩薩,有您來此便搞定了,否則再過十天半月必落金人之手,而徒勞無功!”大禮一拜之後,立即抱起寶箱往秘洞塞去,下頭弟兄且笑不合口,配合搬裝。
  然百餘口箱子,若要搬光談何容易,且寶箱巨大,塞及秘道,行走實是不便,宋兩利正思考此問題,誰知忽必瑞早有計畫,喝向地底弟兄,將寶物倒往特製牛皮袋,然後結紮成包,剩下空箱子又擺回寶庫。如此分裝搬運之下,百餘箱東西幾乎直往秘洞倒去,故動作迅速許多。
  宋兩利瞧得頻頻贊許:“果然是天生賊料子!”
  忽必瑞笑道:“否則怎搬得了你上次交代的九龍精鋼鐵丸!”
  宋兩利想想也對,連大鐵鼎都能盜走,如此百箱寶物又算什麼,自己多心了。
  從三更搬至五更,終將寶物搬盡。忽必瑞滿心暢快,故意留下一錠小元寶,捉狹笑道:
  “且讓那人分點油水,莫說入寶山卻空手而回!”
  宋兩利道:“這麼小氣!”
  忽必瑞道:“沒放銀子已善待他啦!時機不佳,能省則省!咱快走吧!天快亮,遼軍可每天要點一次庫銀!”宋兩利不再多說,溜回地底。
  忽必瑞和荊善射如法炮製,將箱子疊在石板上,兩人先行回洞,再拖抬石板,終能將洞口封去。
  見得地底牛皮袋、羊皮袋堆積如山,的確暢快。然時間寶貴,忽必瑞喝令手下搬往東側出口,那頭原是伊通河,足可將寶物運走,他則和荊善射又將秘洞填土,以免露痕跡。
  宋兩利道:“不留下來,下次再盜寶?”
  忽必瑞道:“不成!敵方失了重寶,必定大肆搜查,若不埋去此洞而被發現,則所有秘道將現形,哪還有下次機會!”
  荊善射道:“寧可下次再挖三五丈,也不要重頭挖一年!”
  宋兩利笑道:“有理有理,實是賊天才!”
  忽必瑞滿意接受。
  三人合力,甚快將寶庫底下秘洞回填,落個無跡可尋。三人隨後潛往東方,行約三裡,始到盡頭,原是伊通河岸口,一艘巨船靠得甚近,船身亦藏暗門,此時開著,竟和秘道口相互對照,如此只要將寶袋丟入艙底,落個輕鬆方便。
  宋兩利不得不佩服忽必瑞設計之巧妙。看來他確實對總兵府寶庫覬覦已久,否則怎計畫如此周詳。
  待寶物搬落艙底後,總護法怒鷹季叔滾先行將船開走,隨後又來一艘小船,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始登上船,至於秘道口則以一塊不起眼巨石封住,實無痕跡可循。
  船上備有酒菜,三人暢飲開來,大呼過癮。
  忽必瑞笑道:“發財定了,剩下是替父報仇,然後收拾蛇妖女,小神童可有計畫?”
  宋兩利道:“哪有何計畫?且等金兵攻來,咱找機會收拾便是。”
  荊善射道:“不是要收拾那些毒蛇?我倒有一計!”
  宋兩利道:“啥計?”
  荊善射道:“蛇怕火,咱把它引至遼軍藏糧處,然後一把火燒了,豈非一舉兩得。”
  忽必瑞擊掌叫好:“好極了,只要糧草一滅,遼軍必定大亂。”
  宋兩利道:“可是,毒蛇怎會去?”
  忽必瑞道:“只有靠你引它啦!”
  宋兩利道:“莫要玩火自焚才好!”
  忽必瑞道:“放心,我和副幫主隨時救駕,保證萬無一失!”
  荊善射道:“軍糧堆在廚房附近,廚房早有地道,應無受困之慮。”
  宋兩利遂點頭:“好吧!反正不鬥蛇妖女,實有不甘!”
  去年李鳳顏殺害無辜嬰兒之事,對他刺激甚深,決心討回公道,否則如此玩火之事,他的確不肯耍玩。
  既已決定,三人暢飲後已做休息,直到夜晚,小船又調頭,三人再次潛入秘道,摸往總兵府。
  忽必瑞甚是熟悉地形,尋及廚房後,三人潛出,且摸至糧倉,果然見得五穀雜糧堆積如山,忽必瑞忽有想法:“我看一把火把總兵府燒了,豈不快哉!”
  宋兩利道:“可是毒蛇將四處逃竄,對百姓不利。”
  忽必瑞道:“哪來不利?咱從外頭先燒,毒蛇自往裡逃,一條也走不掉!”
  荊善射道:“有道理,總兵府一著火,軍心必亂,大金軍隊見狀,說不定立即攻城,省了咱不少麻煩!”
  宋兩利道:“燒便燒吧,最好連蛇妖女給一併燒死,自省事多多!”
  忽必瑞興致已旺:“燒東西我在行!”便要荊善射前去廚房拿菜油,澆往糧包,隨又抓出準備放火之黑色筒子,插入縫隙中,問道:“要多久引燃?”
  宋兩利道:“還可定時?”
  忽必瑞抓出炷香,笑道:“一炷香兩刻鐘夠麼?”
  宋兩利笑道:“原是這麼回事。夠了!”
  忽必瑞將炷香引燃,插于黑筒,笑道:“設定完畢!”
  荊善射道:“只剩兩刻鐘,咱得四散開來,由外往內燒去!”
  三人自知時辰已少,立即潛回秘道,往回退去。既然全府皆毀,哪顧得是何地頭,只要爬出另一秘道口,立即設下陷阱,半刻鐘一過,已設伏十餘。
  忽必瑞尤其內行,潛往軍火庫,照樣設下火種,以期驚天動地一番,讓遼兵逃得屁滾尿流。
  一切搞定後,宋兩利終又潛往松林想探瞧蛇窩,誰知那鐵籠屋已燒燼,毒蛇亦被撤走。
  他不得不感應搜尋,始知蛇妖女和耶律威已移往後院湖池中那棟獨立兩層白塔,此塔原是賞湖賞花所設,卻被改裝成住處,四面環水,只有一座曲橋相連。
  宋兩利潛往白塔,始見得池中萬蛇幌動,曲橋、塔面更是毒蛇蟠踞,其中兩條巨蟒粗若腰身,毒牙直獠,甚是可怖。
  宋兩利暗自苦笑,妖女早知火攻乾脆以湖水護守,如此又怎能燒死它們?尤其那兩條巨蟒皮粗肉厚,說不定刀槍不入,輕易火把豈能燒死?
  忽必瑞亦潛來,見及此狀,差點昏倒,詫道:“怎會如此?這哪是蛇窟?簡直是煮大蛇面線!整鍋都是蛇!”
  宋兩利道:“恐怕烈火亦燒不及痛處!”
  忽必瑞當機立斷:“燒不死也得轟死,咱去奪火砲,先轟它幾記再說!”
  宋兩利道:“火砲架在城牆上,如何能摃來?”
  忽必瑞道:“摃那個已太遠,快到軍火庫,倘有十分鐘,希望來得及!”甩頭即走。
  宋兩利亦知時間寶貴,立即跟他潛回秘道,隨又繞至軍火庫,來不及潛行,方一竄出,兩人合力放倒六名守衛,衝入軍火庫,炷香已燒剩三寸,忽必瑞趕忙換得較長炷香。既是盜火砲,兩人各摃兩大箱,快速潛回秘道,三箱藏於隱密處,剩下一箱則合力摃往湖池處,奔行數百丈,終爬出秘道,由於動作過粗已被守衛發現,喝道:“誰?”
  忽必瑞暗驚,登要射殺,宋兩利腦波攝去,喝道:“我乃郭藥強先鋒!鬼叫什麼!”
  守衛一愣,那郭藥強原是此城先鋒官,眾人自是熟悉,守衛被攝仍不自知,一臉茫然。
  忽必瑞乾脆喝道:“沒事少鬼叫!”一指點去,守衛登時僵硬。兩人立即往前衝去。其他守衛雖聞聲音,然未見當事人叫喊,縱覺奇異,仍不敢任意叫喊。兩人即趁此機會奔往湖邊。
  東門忽地傳出火光,有人乍喊失火了!聲音仍算遠弱。
  忽必瑞喝道:“不必等啦!先轟再說!”一掌橫切箱蓋,二十餘顆巴掌大黑球火砲已現形,一手抓得一顆,立即點燃引信,直往白塔轟去。然其功力不夠,只砸往曲橋處。轟轟兩響,炸得橋斷石飛,地動天驚。
  白塔裡頭雙妖驚駭怒嘯,急欲衝出,宋兩利怎肯讓兩人喘息,火砲早點燃引信。一連四顆連環炸去。他功力遠比忽必瑞高強,又用及馭氣沖天手法,將勁氣灌注掌勁,這一丟砸,奇準無比轟向白塔,一連轟轟轟轟四響,白塔炸燬一半,兩條巨蟀難耐砸石之疼,紛紛落水翻騰,強勢衝來想報復。
  耶律威、蛇妖女更是灰頭土臉掠向塔頂。乍見宋兩利,已火冒三一丈。
  李鳳顏怒吼:“老娘未去找人,你卻趕來送死!”
  耶律威:“上!”兩人便要衝來。
  宋兩利冷道:“殘殺嬰兒之罪,今夜便要你還!”兩顆火砲又自砸去。
  李鳳顏、耶律威不敢抵擋,左右閃過,落身曲橋,火砲砸落湖面,引信已息,並末炸開,宋兩利喝道可惜。
  忽必瑞見狀急道:“把引信減短!”火折子燒及引信一半,心知炸不了雙妖,便往湖面空中砸去,火砲空中爆炸,震力轟得水濺蛇爛,仍能奏效。
  然二十餘顆火砲終有用盡之時,忽必瑞轟剩兩顆之際,急道:“該溜啦!”然兩妖怎肯讓人走脫,拚著被轟危險,拚命衝撲前來,宋兩利喝道:“你先走!”恨死蛇妖女,頓將功力逼至極限,相準妖女,一記“乾坤幻滅”即劈過去。
  那“乾坤幻滅”原是水神刀法第六式,威力非同小可,然蛇妖女卻自認除了通靈攝腦之術不及對方外,其他內家修為勝過多多,一勁冷邪虐笑:“想死得快些嗎?”竟然不閃不避,反掌打來。
  雙方觸招,轟然暴響,蛇妖女怎知宋兩利一年之間功力增強如許之多,竟若斷線風箏悶呃摔落湖中,敗得十分狼狽。
  玄武天王耶律威見狀大怒:“你用何妖法敢傷我愛人?!”抽出龜蛇毒劍,一式“靈蛇吐蕊”硬是攻來。
  宋兩利縱劈退蛇妖女,身形卻不穩搖晃,耶律威身為國師,武功豈是弱者,雖只平常招式,卻隱含無限殺機,且毒蛇劍藏毒,的確凶險萬分,情急中,宋兩利頓展五方法門,攝腦大法猛地化開,喝地一聲“往左刺”耶律威竟然不察被攝,劍光已刺偏,待及時發現而糾正已嫌過慢,宋兩利雙掌凝勁,又是一招“乾坤幻滅”轟得耶律威悶呃倒栽湖中,已和蛇妖女湊成一對。
  忽必瑞見狀大喜:“原來是空架子!咱今晚便收拾兩妖!”
  宋兩利道:“先拚再說!”怎顯得毒蛇滿湖,竟然掠身衝入湖水,相準驚惶落魄之蛇妖女,怒吼著“地水火風空”竟以佛門秘學強招不斷暴打扭劈,蛇妖女驚魂未定,又遭重擊,簡直毫無還手餘地,已被打得四處亂撞,頭昏腦脹,吐血連連。
  耶律威雖是狼狽,卻醒得快,乍見愛人受創,怎肯罷手,拚命搶招過來,毒蛇劍便要刺去。忽必瑞哪能讓他偷襲成功,凌空一塊黑石砸來,且吼著:“炸得你粉身碎骨!”
  耶律威以為火砲轟及,怎敢抵擋,潛水即逃,黑石落處,正巧砸中巨蟀八寸身,疼得它亂轉打滾,且將宋兩利掃得沉落水中。
  此時火藥庫已被引燃,轟地巨響,地動山搖,一道紅光直衝天際,宛若火山爆發,嚇得遼軍撲地不起,巨蟒毒蛇更以為變天,紛紛四處逃命。
  忽必瑞關心宋兩利,急喝道:“小神童快上來啊!四處火海一片,再不走必有危險!”
  宋兩利仍追著蛇妖女不放,一拳搗得她倒噴曲橋,四肢攤開,已奄奄一息。
  他猶不放過耶律威,回身尋找,未見蹤影,腦門攝去,竟發現對方躲在湖底,待要潛入之際,數條毒蛇攻來,立即亂掌劈去,忽見荊善射摃著大桶油料,喝著:“小神童快起來,待我燒了此湖!”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這才掠身上岸,荊善射將燃油倒入湖中,毒蛇聞及味道,驚駭四處逃竄,荊善射豈肯放過,猛地點燃火把,丟入湖中,轟地巨響,油料已燃,湖面一片火海,燒得毒蛇沒命掙扎,死傷十之六七。
  兩頭巨蟒仗著皮厚,竟衝過火海,往岸邊撲來,利牙直獠,欲吞噬荊善射以報冤仇。
  荊善射冷笑:“只怕你不來!”他最喜射弓,見及巨蟒撲近,立即挽起強弓射去,叭然一響,射中巨蟀右眼,疼得它落水打滾,搗得湖水掀天,火花四濺。另一巨蟒眼看難討好處,潛藏水中逃去。然此一搗,躲,躲于之耶律威竟被逼出水面,荊善射射蟒不著,立即射其腦袋,耶律威頓有所覺,怒掌劈來,竟無法打偏利箭,怔駭之駭之余水中潛去,閃身轉藏之際,利箭已削中肩臂,疼得他再次悶呃,躲若龜孫不敢現身。
  雙方鬥得激烈,卻只剎那間發生,總兵府縱使火海四起,火焰沖天,守衛逃竄無數,仍有忠心士兵強衝過來,個個手抓長槍利刀拚命欲殺刺客,忽必瑞已知待不得,喝道:“阿貓阿狗快閃!”不願喊全名以免留下證據。
  荊善射、宋兩利自知危險,顧不得再戰,三人同竄屋頂,又溜至廂房,找得秘道,逃之夭夭。
  耶律威聽及手下叫喊,方敢浮出水面,擊退火油,厲喝:“封鎖全城緝兇!”士兵作樣而去,耶律威始往曲橋掠去,抱起蛇妖女,直喚其名,隨即救治。幸好火油只是一桶,無法含蓋全部湖面,否則蛇妖女早喪生火海之中,儘管如此,在遭受重擊下,已奄奄一息,隨時將斷氣命喪,迫得耶律威趕忙抱往巫窟,準備以邪法護靈以救人。
  總兵府巨火沖天,驚動黃龍全城戰將、士兵,個個回攻以自救,全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遠比萬軍攻城更形驚心動魄。
  火炬沖天,數十裡開外大金怒龍軍已見著。
  將軍完顏宗翰見狀大喜:“看來黃龍城已發難,咱先攻下七星城,以便一搗遼京!”
  軍師楊樸原計算攻破七星城,宋兩利方會動作,此時卻倒反過來,既是如此,得搶時間攻城為要,立即同意。
  夜無群正想表現戰功,登時建言:“先以火砲轟城,且開北門,讓遼軍有路可逃!”
  暢樸道:“甚妙,正是孫子兵法所雲:‘圍師必闕’,‘闕’者防死戰也,包圍敵人,若全部堵死,對方必殊死戰,我方亦受極大傷亡,若網開一面,對方有路可逃,則必戀活而舍戰,咱再尋機殲滅,損失必降最低!”
  完顏宗翰道:“有道理,就此辦去!”
  夜無群登時引令,招向師妹夜驚容,笑道:“咱又要並肩作戰了!”使出獨尊簫備戰。
  夜驚容亦抽出無雙笛,淡然一笑:“師兄請吧!”
  兩人聯袂掠出三百丈。夜無群喝向火砲軍:“轟向城牆!”數十門火砲登時大作,轟聲連連,炸得七星城頭石裂牆崩,敵軍已起騷動。夜無群見機成熟,再喝六人飛鷹獵將,聯合夜驚容全速往七星城衝去。
  七星城戰將蕭天德,原早被黃龍城火光沖天所驚,如今金國大軍開始攻擊,顯然腹背已受敵,然他身為大遼戰將,且受國師重用,身上置有護身靈符,聽說能刀槍不入,若不試試,豈非枉顧提拔之心,登時大喝反擊,一時火砲四射,雙方打得兇猛。
  夜無群發現腦袋半禿之遼將蕭天德,登時撲來,十數丈高牆,一縱即至。蕭天德怒道:
  “膽敢犯我黃龍軍,莫不知我們個個刀槍不入嗎!”長戟一抖,一式“群龍搗海”殺得凌厲無比。
  夜無群冷笑:“什麼刀槍不入,可惜我用的是獨尊簫!”先喝飛鷹六騎殺向左右遼軍,再喚夜驚容:“師妹咱合力作了他!”夜驚容領首,無雙笛橫擺於胸,尚未出招點去,夜無群卻已絞入長戟,任蕭天德招式猛辣,卻哪是極樂聖王坐下第一高手之敵,只見夜無群一招“萬點金星”倒打開來,點得長戟宛若萬錐鑿及,鏘鏘鏘鏘火花直冒,蕭天德虎口頓麻,戟勢已偏,夜無群乘機一探,獨尊簫殺來,一道勁氣從簫口噴出,直中蕭天德肩胸,砰地一響,蕭天德悶哼,身形倒晃六七步,差點栽落高牆。
  蕭天德詫道:“你耍何妖法?!”一招落敗,無法思議,且刀槍不入靈符似未生效。
  夜無群冷道:“叛將粗人,有何資格與我說話!”哪顧得對方問話,乾脆使出“七龍吞天”手法,猛運真勁衝逼獨尊簫,赫見七道勁流直穿簫孔,宛若七條猛龍竄滾,咻咻勁聲嘯耳欲聾,蕭天德見狀大叫不好,轉身便要逃去,然絕招已出,猛龍更若利箭噬衝搗來,直中蕭天德前身後背數處要害,搗得他悶呃跌退,夜無群怎可錯失良機,一掌將其擊落十數丈高牆,蕭天德尖聲厲叫,卻無力回天,叭地一響,當場撞得頭破血流,喪魂斃命。他原以沙場征戰見長,又怎是武功高強夜無群敵手,縱有靈符護身,亦難逃喪命命運。
  夜無群擊斃蕭天德,立即大聲呼喊:“遼將蕭天德已亡,你們還作困獸之鬥嗎?還不快投降保命!”
  遼軍乍聞守將已亡,原已浮動軍心登時大亂,幾乎無心再戰。
  夜無群見狀大喜,喝道:“投降保命,頑抗者死!”轉向夜驚容道:“師妹請留在此,待我前去殺敵!”
  夜驚容領首:“去吧!”夜無群立即翻落內城,獨尊簫猛砸狂打,登見哀嚎連連,遼軍死傷無數,夜驚容瞧得怵目驚心,然戰爭即是你死我亡,又怎怪得師兄呢?
  夜無群衝入內城之際,隨又開啟大門,金軍魚貫湧入,殺伐大起,瞧見北城仍有逃路,遼軍拚命擠去。金軍不急於迫殺,立即實施堅壁清野,先清除四處躲藏遼軍,以免埋伏炸藥或縱火,徒生困擾。
  待遼軍退出北門之際,完顏宗翰早雌伏該處,一聲令下,數萬大軍直衝遼兵,那強虎撲羊之勢登時上演,但見刀斬斷臂殘肢,槍去肉穿骨裂,遼兵早已潰不成軍,哪有心再戰,剎那間死傷無數,屍橫遍野,能逃離者只剩下十之一二,此役至少死傷數萬人以上。
  完顏宗翰破得七星城仍不止,又往前衝殺,五更不到又破日月城,此時已離黃龍城不及三十裡,他仍一鼓作氣追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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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妖男妖女

  黃龍城遼軍早已軍心大亂。見得南方完顏宗翰軍連破雙城,已逼近不及三十裡,西方叛將餘都姑更是猛勁,連破三城,幾已逼近不及十五裡,雙面夾攻之下,焉有命在?既然外城皆破,國師所授靈符護身豈能見效?
  國師耶律威早被宋兩利暗算得頭昏腦脹,且為治愛人蛇妖女李鳳顏已是心力交瘁,原無心再理軍事,然聞及兩路車已迫近不及三十裡,再不想法抵擋,黃龍城將不保,當下決定先藉天象封住黃龍城再說,於是喝令起擅于東城頭,他將呼風喚雨以阻敵軍。
  神壇設于東牆頭,面對東方日出。然昨夜已雲層深厚,今晨仍是黑天一片,縱使未起壇方可能下起豪雨,只是時間長短罷了,此倒幫了耶律威不少忙。
  耶律威既能升為國師,道法邪術自有本領之處,他立即耍焚邪符無數,邪咒連連化將開來,攝魂鈴不斷撼天搖晃,一時陰氣吹起,從那東山源源湧來,此陰氣原混合無數孤魂野鬼所擬之氣,這一牽動,終將烏雲引帶過來,已掩去日出,漸漸飄起細雨。耶律威再耍妖法,雨勢漸大。
  遼軍見及國師果然能呼風喚雨,登時信心大增,以為護身靈符仍能生效,立即跪拜連連,以沾神靈之氣,隨又堅守崗位不再退卻。
  耶律威怎知作法效果如此良好,敢情是老天神助,已然陶醉其中,更大施妖法,邪符不斷劈向空中,雨勢漸巨。
  猝見數道閃電空中劈來,遼軍一陣歡呼。
  閃電卻嚇得躲在地洞休息養傷的宋兩利怔醒過來,腦門頓時感應耶律威施展妖法,登時叫糟:“老妖若引得狂風暴雨,金軍不但攻擊困難,那些毒蛇更能乘水四處流竄,危害甚巨!”
  忽必瑞道:“那待如何?”
  宋兩利道:“升壇破他!”
  忽必瑞道:“一升壇,恐怕會現行蹤,你身上毒蛇傷口不下數十處,挺得了?”
  宋兩利瞧及全身毒牙傷口,原是跳入湖池大戰之際,被毒蛇所噬,那傷口且算小事,然毒液滲入太多,連紫玉仙芝一時亦無法全數解去,故顯得頭暈肉疼,但宋兩利知無性命危險,該拚時仍要拚命,遂道:“敵軍若來,你們先擋一陣,待我破去老妖法術,乃能高枕無憂!”
  忽必瑞自知擋不了,遂道:“還是回到八通窟那頭,若擋不了,開溜亦較方便!”
  荊善射亦覺此處最為理想。
  宋兩利同意,三人遂潛往八通窟。
  縱使此窟被蛇妖女毀得差不多,然忽必瑞原想學道法以開殿立觀,且收緣金以發利市,其曾向宋兩利討教道法,放在附近仍藏有升壇作法道具,此時終可派上用場,一一搬來,法器雖嫌舊些,卻仍可用,宋兩利立即抓起棗木筆,沾上硃砂,一一畫得靈符,隨後升壇作法。
  忽必瑞、荊善封則四處戒備,以防萬一。
  宋兩利暗忖,若將靈寶陰陽鏡帶在身邊,此的則毋需如此麻煩,往天上一吸,任何妖法立即破除,然為怕寶鏡被奪,他始終不敢帶在身邊。還好升壇作法仍難不倒他。耶律威既然耍出引雲祈雨咒,自己則以破雨除霧訣相抗。只見他喃喃念起秘咒,靈符不斷往天空打去。
  耶律威乃引得孤魂野鬼幻起陰氣陰風以引帶雲氣罩天,宋兩利則將至剛至陽靈符不斷打向天空,破除那股陰氣,並吼道:“身落孤魂野鬼還想助紂為虐麼?難不成要我打得你魂消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降妖伏魔咒化將開來:“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
  且見宋兩利先是不斷以棗木筆往靈符畫圈圈,越轉越急,靈符飛向空中仍在打轉,直若長鞭旋舞,煞是好看。忽必瑞、荊善射見得不少法事,此次最為神奇,竟然畫圈圈亦能成符化靈?孰不知此五火三光破妖降魔咒厲害無比(五火者:天火、地火、雷火、霹靂火、三昧真火,三光者:日、月、星),原是至陽至剛,若用來降妖除魔,甚是靈驗,宋兩利不但使出五火三光咒言,且用上九宮八卦乾坤大挪移法門,威力更強數倍。
  只見靈符凌空飛轉十數丈之際,宋兩利大喝一聲,桃花木劍挑起燭火頓射過去,靈符轟地起火燃燒,凌空打轉似若火龍搶天,在此清晨陰空下甚是搶眼,不知者瞧及,必以為火龍現形。而那火龍卻若活物般直往東天衝去,搗向耶律威所引帶之慘慘陰風。這一搗去,孤魂野鬼最懼五火三光,皆嚇得魂魄震亂,亟欲四散躲藏。
  耶律威見狀大駭:“何方妖人敢阻我作法?!”猛又如勁護住陰氣。
  宋兩利冷喝:“妖魂還不散去麼?”一道火龍不夠,又自猛轉兩道、三道、四道火龍直迫天際,他且喝著:“五道火龍齊撲,焚得魂魄盡散,莫怪我下手無情!”秘咒再念得:
  “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急急如律令!降妖再斬魔!”宋兩利待要送出符膽及第五道火龍之際,猝見陰氣轟地炸開,只見孤魂野鬼四處亂竄,逃命去也。
  宋兩利並未停止送出第五道火龍,只不過此龍乃打向耶律威。那火龍原是靈符連成,此時強勁打來,耶律威怎肯認輸,龜蛇劍猛砍,這一截去,火龍頓散開來,化作無數火星衝射老妖身軀,道袍已燃,嚇得他猛抽猛打,咆哮不已。
  宋兩利乘機再發靈符,不斷往天空轉去,形成漩渦般氣流,吹引向天,烏雲已被拖帶,慢慢浮向高空,雨勢漸漸減弱。
  耶律威見狀再次施法,然陰氣已散,妖風不再,任他如何施展已無法牽引雲層走向,不禁惱羞成怒:“來人,去把那妖壇給摧毀!”霎見數百兵往八通窟方向衝去。
  耶律威仍懷希望,待妖壇破去再重新施法不遲,故未親自前來殺敵。
  忽必瑞、荊善射已知敵軍來犯,立即採取遊鬥,不斷潛伏偷襲,任那數百兵人多勢眾,卻無法抵擋兩人襲殺,一時間難越雷池一步。
  宋兩利乘機仍大作法事,將烏雲帶得更高更遠,以防豪雨突降。
  掙扎中已過兩刻鐘。耶律威眼看東方日出已轉紅,怒火更熾:“照此下去,哪能求得大雨!還不派千萬兵去擋!”一聲令下,無數遼兵終湧衝而去。
  忽必瑞、荊善射怎擋得了千萬兵,嚇得毛心寒背,奔向宋兩利,忽必瑞急道:“行了嗎?再轉下去,咱可要飛天了!”
  宋兩利已見東方日出,可惜泛紅,水氣仍重,然時間緊迫,莫要害得兄弟為難,終點頭:“收便收吧!烏雲升起再下降,少說也要一兩時辰,希望大軍能及時趕來!”
  忽必瑞欣笑:“那快逃快逃!”
  宋兩利道:“哪這麼便宜!”突地衝向遼兵,大喝:“九轉十轉,轉得亂七八糟!”
  除了符咒,且要得攝腦大法,這一喝吼,前排數十遼兵受攝,不明就理轉了起來,其手上皆握有兵刃,如此打轉之下已搗向後頭士兵,一時刀落人倒,攻勢受阻,宋兩利始甘心收招,喝道:“遼國將滅,奉勸諸位另尋他路!”終和忽必瑞、荊善射衝入破屋,再鑽秘窟,逃之夭夭。
  耶律威見干擾已除。仍不死心,再次興壇作法,想將烏雲叫回,然天時地利已失,在無法換得孤魂野鬼所引帶之陰風助陣,以及清晨霧重時機已過,任他道法高強仍難引來強風強雨。他仍不死心催逼,然已難奏效,甚至錯失先機,北城竟然傳出緊急號角,原是遼軍猛將餘都姑已引軍殺至,戰火頓起。
  耶律威這才徹底失望,不再作法,卻把怒氣發洩餘都姑身上:“遼國叛將也敢作怪麼?
  待我宰了你!”一聲令下,整軍往北門攻去。
  那餘都姑仍心存仁慈,不斷喊話:“天祚帝昏庸淫亂,任由姦相蕭奉先作亂,竟連皇后、賢臣皆除去,你們豈能為此昏君而戰?尤其妖女李鳳顏淫蕩無度,且以妖法惑國,耶律威更狼狽為姦,如今國勢已衰,滅亡即在,快快歸我麾下,自能前程無量,保有妻小。”
  許多遼軍信心已搖,不知該戰不戰,現在形成拉鋸。
  然那耶律威趕來鎮守,登時反擊:“叛賊乃欲姦淫仙女不成,又串通賊後謀反,狼心狗肺,喪盡天良,諸位不必聽其所言,今日便要讓他人頭落地!大軍備陣,大開北門,本國師親自宰了他,將其人頭割下以獻皇恩!”
  既然國師親徵,遼軍士氣大振,耶律威當真跨騎戰馬,待城門一開,引兵數萬立即殺出,萬馬奔騰氣勢,震天撼地。
  餘都姑未料及耶律威會親自出征,其身為國師,武功妖法本就了得,尤其玄武妖功堪稱武林一絕,且其龜蛇劍藏有劇毒,十分厲害,甚難對付,餘都姑自認非其敵手,然豈可說退便退,登時長槍抓手,快馬衝去,直往國師門面刺去。耶律威哈哈大笑,龜蛇利劍運功砍向長槍,原想一劍兩斷,然卻砍偏半尺,耶律威暗愣,敢情受宋兩利襲擊,傷勢未復,內力減弱許多,餘都姑亦愣,對方並未想像中強悍。
  這一觸招,雙雙錯開,各有衡量,旋馬再轉,又自攻上,餘都姑一式“千槍射月”槍光幻化無數利箭,封射妖人上三路,耶律威冷笑:“雕蟲小技也敢現寶!”龜蛇劍突地化斬一招“萬蛇搶珠”,一把蛇劍突若千萬靈蛇搶衝刺來。雙方交錯,鏘鏘鏘鏘連劈十餘式,餘都姑一鎗刺穿耶律威巾帶,亂發已撒。耶律威一劍砍中餘都姑左胸戰甲,現出七寸長裂痕,若非裡層另有軟護甲,此劍必傷肌膚而中劇毒。儘管如此,餘都姑仍驚心不已,對方的確厲害。
  耶律威一劍得手,哈哈虐笑:“你已中我萬毒之毒,若無解藥,三日之內必定身亡!”
  餘都姑怔詫:“你敢耍此毒計?!”左胸悶疼,臉色大變:“下次再戰!”不敢耽擱,揮手急道:“快退!”主帥有令,且已受傷,金車怎敢再戰,轉身即往後逃去。餘都姑更先開溜,往左後山區逃奔。
  耶律威怎肯讓其走脫,見狀大喝:“全速追擊,殺一個賞一銀,殺十個賞一金!我偏不信國師軍鬥不了叛徒軍!”一聲令下,遼軍士氣大振,強行追逐獵殺不斷。
  餘都姑若談武功未必精過耶律威,然騎射之術可強過對方,雖身受劍毒之傷,身形搖搖欲墜,但催騎狂奔,仍自保持三十丈距離,耶律威老是追之不及,雙方拉拉扯扯終奔馳十餘裡,已繞過小山區。前頭乍現偌大平原,耶律威冷笑:“已無山路擋前,你死定了!”下令狂追。
  餘都姑仍拚命往後奔,且喝著快逃快逃!手下果然沒命狂奔。
  耶律威追趕一陣,忽覺不對,餘都姑若已中得劍毒,少說亦得頭暈目眩,哪還有此勁大呼小叫,莫非有假?他心性多疑,立即喝向部隊停止追擊,以探究竟。
  餘都姑原想逃開,然奔及半裡,未見敵軍追來,終調馬回頭,列陣相迎,冷道:“妖道你且能奈我何?”
  耶律威冷道:“你未中劍毒?”
  餘都姑道:“幸好我有解藥,劍毒又算什麼!”其實乃身穿護身軟甲,並未傷著,如此言乃安定軍心,不必忌畏龜蛇之劍。
  耶律威冷道:“既不懼毒,為何脫逃?”
  餘都姑道:“自認戰勝不了你,當然要退!”
  耶律威聞言哈哈虐笑:“果然有自知之明!快快投降,留你不死!”
  餘都姑冷道:“行嗎?連皇后、駙馬爺皆難倖免,我耶律餘都算什麼,此次前來就是要替他們報仇,宰惡相除姦官!”
  耶律威四下瞧瞧,並無任何埋伏,心想縱使開戰,對方亦贏不了,且殺個他屁滾尿流為是,何況遼軍近六萬,又豈怕三萬兵?實力懸殊,穩操勝算。登時冷笑:“你降亦好,不降亦罷,今日便是你死期!縱有解藥,砍你腦袋總行!”一聲令下,登又發動第二波攻勢。
  餘都姑未再一逕往後逃,而是採取遊鬥,不斷將敵軍陣勢拉大,幾乎鋪滿所有平原。那耶律威自恃兵多將強,一味窮追猛打,餘都姑數次差點受傷,然皆靠長槍較長,擋駕於外。
  耶律威愈戰愈能逼近敵軍,心神大悅,猛催手下殺無赦,一時雙方纏戰難分難解,各有死傷。
  匆匆一時辰已過,餘都姑被逼退數裡,手下顯得狼狽不堪,國師軍正顯得意,餘都姑突地喝令:“時辰已到,全力反擊!”命令一下達,前排軍不再退卻,長槍相聯鎮守,盾牌封得死死,後頭弓箭手突地挽弓強射,一波過去,遼軍欸聲頓起。
  耶律威乍聞“時辰已到”自覺或有埋伏,然怎無跡可循?待要仔細查明之際,西南哨兵號角直響,緊接快馬奔來,急吼著:“不好啦!金國大軍從西南切來了!”遼軍聞言臉色大變,耶律威這纔明白已中餘都姑引蛇出洞之計,如今大軍已追出近二十裡,若想返回黃龍城談何容易,國師軍將遭兩面受擊局面。
  然他豈肯認輸,既是拚命,當然得回身衝往黃龍城,保命機會較大,於是喝令:“大家莫亂,立即反奔回城!敵軍只不過幾萬兵,怎鬥得本軍!快退!”命令一下,大軍拚命反逃。耶律威怎敢怠慢,擠在人群中退逃。
  餘都姑見狀喝令:“遠處擊之,窮寇遲早敗陣!”大軍遠遠跟上,一有機會,冷箭直放,以免敵軍作困獸之鬥。
  如此奔行數裡,眼看便要穿入回林之中,豈知金國真正大軍已自到來,那完顏宗翰最是善戰,見及遼軍只顧退逃,士氣早弱,如若衝出,必收奇效,登時大喝:“全力撲殺!”一時戰鼓大作,怒龍軍果真若怒龍發狂,四面八方穿湧而至。
  那完顏宗翰最是神猛,手中青龍偃月寶刀霸道無比,左一揮去,五槍折斷,六頭噴飛,右一砍去,四人腰斬,一個照面九人斃命,再一照面十餘斷頭,簡直虎入羊群,摧枯拉朽,無人能擋。
  右路飛鷹獵將三騎把關,亦自槍落人亡,乃砍屍斷,左路另有三騎衝殺,勢如破竹,千刀亂斬,哀鴻遍野。
  遼軍怎見過如此慘烈殘殺,一時心膽俱寒,唯剩下東北小缺口,偌大軍兵齊往擠去,就連國師耶律威亦覺不妙,哪顧得指揮作戰,混入人群中,先行保命逃亡。
  一時弱肉強食,兵敗山倒,遼軍已潰不成軍,落得任人宰割命運。
  金國王子夜無群原是衝鋒陷陣,然他特別注意遼將耶律威去向,見他隱於暗處,深怕他藉勢脫逃,遂掠空而至,不斷迫追逼殺。耶律威實是被騷擾得情緒大亂,突來怪招,硬將手下砸往空中,迫擋夜無群視線,隨又劈倒十數人,將自己罩住。在此逃命人擠人情景,只要前方倒僕,後方定受影響,一時長排倒下,耶律威藉此掩遁,迷藏他處。
  夜無群待宰殺空中遼兵後,往下一瞧,聚滿人堆,何處能尋?登時縱落人堆,即挑即砸,頓時死傷遍處,然耶律威仍不知去向。夜無群冷哼:“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不再找尋,掠回馬匹,直衝東北方向,以截遼軍,想來個完全殲滅,以絕後患。
  至於夜驚容則對戰爭較為排斥,遠遠掠陣觀戰,縱使她接受戰爭殘酷事實,卻不願雙手多沾血跡,畢竟士兵何辜,何必為了奪城掠地,殘殺連連?
  見得屍橫遍野,她暗暗感嘆,就此征戰下去,不知將死傷幾許?
  觀戰中,忽覺三人潛入戰區,那淡黃符帶纏在頭上,竟然如此驚心醒目,夜驚容一眼即已認出來人,怔詫道:“是阿利麼?!”一時全身抽顫,怔喜湧心,讓她難以自製,然事隔多日,又覺生疏距離,喃喃說道:“他會認我麼?”感傷湧向心頭,不知如何自處。
  若在平常,宋兩利必定能感受她心思而尋來,然此時他乃全心欲尋耶律威以替無辜小孩和忽必瑞父母報仇,畢竟耶律威乃蛇妖女姘頭,自是狠狽為姦,且手段毒辣,蛇妖女已受懲,豈可留此妖人危害人間?
  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原躲在秘洞之中,然休息一陣,在探知耶律威出兵攻打餘都姑後,心想金國大軍已到,耶律威遲早要敗陣,唯其邪妖之術仍在,為顧及對方脫逃,便自潛來,準備隨時扯其後腿,如若能手刃,那更報應,故三人始潛入戰區。
  宋兩利當然見得夜無群和耶律威搏鬥情景,原想夜無群武功高強,必定能收拾妖人,誰知耶律威耍了手段,靠人堆開溜,夜無群無奈放棄,宋兩利卻感應對方乃自行挖洞,藏在地底,且上頭屍體遍處,實是最佳掩護。宋兩利當然不肯放過老妖,乘著大軍已殺往東北方向之際,始和忽必瑞、荊善射偷偷摸去,踏著斷臂殘肢,終摸至耶律威藏身處。
  忽必瑞低聲問道:“確定在此?”
  宋兩利領首,伸手指向正確位置。
  忽必瑞遂裝出嘆息聲:“遼軍已大敗,剩下咱要去哪裡?少了一隻手還不快逃,若大軍折返,豈有命在?”
  荊善射配合道:“咱快走!”兩人踏出沉重腳步一拐拐行去,甚且撥動兵刃卡卡作響,逃得百丈後又潛回來。
  誰知耶律威就是不動,仍雌伏地底,藏若烏龜。
  忽必瑞不禁皺眉,低聲問道:“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只有挖他出來了!”
  荊善射道:“挖洞後,再埋火砲!”
  忽必瑞虐笑起來,道:“好計!你去找火砲!我來搬屍體!”荊善射立即行動。
  忽必瑞又換聲音,嘆息道:“實在倒楣,沒事被派來搬屍體,上輩子欠得死人債太多了!”已和宋兩利配合搬開屍堆。
  此時陰雨綿綿,屍體滲血,瞧來甚是可怖,宋兩利不斷暗宣佛號,要其魂魄投胎去,忽必瑞則司空見慣,搬得乾淨俐落,爽聲道:“屍首滿地乃小事,你可沒見過因困守孤城,啃食自己弟兄屍首,那才可怖!”
  宋兩利想嘔,忽必瑞更形得意:“有的還先從肝臟啃食,聽說人肝甚是美味!”
  宋兩利斥道:“別談啦,越說越離譜,快快工作!”
  忽必瑞還想鬼扯,宋兩利兩眼瞪來,一股攝腦壓力搗得他不敢作怪,方始改口:“別緊張,吹的,路邊說書常提及,我便拿來用用!”瞧及屍體,眉頭又跳道:“雖是吹的,卻也毛骨悚然!”
  宋兩利一句:“不怕夜晚作惡夢?”忽必瑞始不敢胡亂開口。
  兩人合力,甚快將百具屍體移開,宋兩利則在中心位置畫個圈,以標定目標。在此同時,荊善射已尋得數顆火砲,快速奔來,邪笑不已,道:“兩軍作戰留下火砲,乃常有之事,只是怎麼轟?該不會也要把砲管給摃來吧?”
  忽必瑞道:“有嗎?……”四處瞧去,通常火砲管皆綁在馬背施行,遺落不易。
  宋兩利道:“別瞎鬧,縱有砲管,又如何能往地面射?我看咱把火砲丟高,讓它自動下墜,自可轟人!”
  忽必瑞欣笑:“有道理!天才,一想即通!”
  宋兩利遂將火砲接過手,由於談話皆在二十丈開外,以防被竊聽,此時則偷偷走回圓圈處,將三枚置于地面,剩下一枚則點燃引信,滋滋燃燒中,宋兩利仍未丟出,且一腳踩往地面,喝道:“玄武老妖,你再躲啊,我已埋下千斤炸藥,還不出來,想自尋死路麼?”
  耶律威暗詫不已,自己藏得隱密,怎會被發覺?難道對方只是試探?仍是不吭不答,硬撐到底。
  宋兩利訕笑道:“你還猶豫嗎?沒聽到滋滋聲音?”連同地面三顆一起點燃,引信滋響更清楚,耶律威縱覺異樣,然又想及若真有火砲,對方怎仍在旁,故不作聲。
  宋兩利感應他已心慌,且引信已短,忽必瑞更喊:“快退,別玩命!”
  宋兩利這才猛將火砲砸往天空,拚命溜逃,並喊道:“我走啦 ”逃遠數十丈。
  耶律威乍聞忽必瑞喊話,終明白另有他人,且又聽聞火砲咻咻下墜聲,那還得了,猛地雙掌齊發,往上空爛泥打去,叭把一響,爛泥四射,耶律威身形已露,正待往外衝,空中火砲卻若流星砸來,嚇得他反掌欲劈,掌勁力起,火砲已炸開。
  轟!
  連同地面三顆一併轟震,炸得地動山搖,泥塊亂射。耶律威哪抵得火砲威力,被轟彈六七丈,倒摔地面,已皮開肉裂,渾身是血。
  忽必瑞見狀登時撲來,利刀猛抵耶律威胸口,怒道:“我爹伯非子是不是你殺的?”原已知九命蛇巫九麻暗算父親,然對方亦為國師,且跟蛇妖女勾結,此帳豈可讓他漏去。
  耶律威已奄奄一息,抽搐著身子:“我沒殺人……快救我……”
  宋兩利奔來,喝道:“你把蛇妖女藏至何處?”已感應不出,故有此一問。
  耶律威仍祈求:“救我一命……我再告訴你……”
  忽必瑞喝道:“先說再救!”
  耶律威急道:“人在湖底秘室……”
  忽必瑞怔道:“湖底還有秘室?”暗道好險,未挖至湖底,否則甚可能撞上。
  耶律威仍祈求:“救我……”
  宋兩利道:“炸爛你的肉,又未必要得了你的命!”
  耶律威急道:“我背部生疼……”
  忽必瑞把他翻正,竟然發現龜蛇毒劍橫穿背腰,這纔明白致命傷竟是對方毒劍,呵呵邪笑抽出毒劍,晃向妖人,道:“自己殺自己,怪不了誰!”
  荊善射道:“你不是玩毒,現在可好了!”
  耶律威大駭:“我有解藥,綠瓶裝著!”往身上搜去,然綠瓶早被炸碎,耶律威越摸越害怕,全身再顫:“快找解藥,快救我命……”爬向地面,翻著爛泥,又如何能尋得。
  忽必瑞道:“不必找啦!你殺人無數,能落個全屍已是不錯!”
  耶律威仍瘋狂找尋,然他原被炸傷已失血過多,毒劍又殺向五臟,毒性化開不說,黑血猛從傷口滲出,他能掙扎一時,又怎能抵擋死神摧殘,終無力再撐,倒撲地面,不斷抽搐。
  忽必瑞道:“死了也好,省得禍害一千年!”一劍刺其心脈,結束其罪惡一生。
  荊善射呵呵笑道:“爽死了,咱總算一統黃龍城,今後是水神幫天下啦!”
  兩人待要慶祝,豈知東北一隊快騎衝來。宋兩利一眼即已認出是夜無群,他可不願遇上麻煩,喝著兩人:“快溜吧!更厲害角兒到了!”兩人頓有所覺,趕忙跟著宋兩利開溜,潛往附近山林。
  夜無群並未認出對方,遠遠急喚:“英雄留步!你們是何來路?方才殺了何人?”
  三人豈敢回應,拚命潛逃,夜無群忽地發現地上龜蛇毒劍,立即下馬,始又發現耶律威屍體,詫道:“妖人國師死於此?”抽出毒劍,撥轉耶律威屍體,果然見及龜般大嘴,冷笑道:“你倒是罪有應得,躲得了本王,卻躲不了他人暗算!”
  兩軍仍在征戰,無暇多想,毒劍一揮,切下耶律威腦袋,抓其頭髮,掠縱上馬,立即調頭飛奔而去。遠遠即喊:“遼將國師已亡,還作困獸之鬥麼?”遼軍更自大亂,不少已棄械投降,戰事漸漸轉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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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情海難填

  宋兩利則和忽必瑞、荊善射逃入林區,待發現夜無群並未追來,方自軍心大定。
  忽必瑞道:“他是極樂聖王得意門徒,金國三皇子,果然是一把罩!”
  宋兩利道:“可惜是情敵,上次差點死在他手中,還好我命大,逃過一劫!”
  忽必瑞道:“是為了夜姑娘?她倒是夠美夠迷人,你愛上她了?”
  宋兩利乾笑道:“不談這些,我是修道人,怎能胡思亂想?……”話未說完,突地意識到夜驚容即在左側松林下,趕忙轉頭,已見得美人一臉滄桑淒憐,兩眼含淚欲滴欲落,僵在那裡欲言又止,欲前復縮,宋兩利心神一時揪緊,千言萬語不知如何回答,僵硬逼出笑聲:
  “阿容,原來你在這裡?……”
  夜驚容終忍受不了,頭一點,兩行熱淚湧泉而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極力想忍又忍不了,抽搐不斷。宋兩利實是不忍,趕忙奔去,急道:“我怎不要你?只是陰錯陽差錯開了……”想拭她淚水卻不知從何著手。
  夜驚容終難忍多日思念及茫然不安之苦,一勁兒撲向男人胸懷啜泣不已,宋兩利萬般歉意安慰著。
  忽必瑞、荊善射怎能壞人好事,立即潛往暗處草叢,名為躲閃,仍探頭探腦窺瞧不已。
  激情過後,夜驚容頓覺困窘,急忙躲開男人胸懷,又是一句抱歉,臉面為之飛紅。
  宋兩利道:“該道歉的是我,害你找了兩趟仍未尋著……”
  夜驚容道:“我以為你躲起來了……”那句“不要我了”一時又開不了口。
  宋兩利道:“是躲著陰陽老怪!”但覺再談感情,實是難為情,遂轉開話題,道:“老怪已被群雄殺得落花流水,暫時不能作怪啦!”
  夜驚容終露笑容:“這可好,否則實叫我擔心!”
  宋兩利笑道:“我也練了武功,大概有進步了,走,咱再去收拾蛇妖女,她竟敢以殺小孩為樂,實是可惡!”
  夜驚容道:“好啊!”想及往昔並肩作戰種種,甜蜜於心。
  宋兩利亦想以此排遣尷尬局面,立即帶領她往回奔去。後頭忽必瑞、荊善射卻慌了手腳,急起直追,想喊人又怕破壞對方甜言蜜語,不喊人又不知宋兩利耍何花招。
  待迫近黃龍城時,宋兩利方止步,往後一招手,道:“咱去收拾蛇妖女!”
  忽必瑞終知任務,快速奔上來,拱手道:“夜姑娘別來無恙?”
  夜驚容想及方才事,不禁窘困,但仍掩飾過去,落落大方回禮,忽必瑞笑道:“那便一起行動了!”招向荊善射,尋往秘道,四人潛行而去。
  夜驚容詫道:“黃龍城地下怎如此多秘道?”
  宋兩利道:“還不是這些弟兄一年當鼠輩,閒來無事挖出來的。”
  夜驚容恍然一笑:“實是大手筆!”
  忽必瑞乾笑:“混口飯吃罷了!”
  四人邊潛邊聊,夜驚容終能了解雙方近況,原來師父所言,即是宋兩利破去妖人邪法,難怪今晨這場大雨老是下不來。師父既然有盤算,那今後該不致於分手了,唯一麻煩是師兄這關,倒要和他說個清楚才好。
  潛行中已至總兵府底下,四人從廚房秘道爬出。總兵府經過火災肆虐,以及方才耶律威引兵作戰,此處已現空府,遼軍幾乎退守寶庫處,四人行來從容無阻。
  轉行數百丈,已抵湖池,死蛇仍落遍處,活蛇卻無一條,不知逃向何處。
  忽必瑞道:“照耶律威所言,蛇妖女藏在湖底,咱得潛水下去找尋?”
  宋兩利道:“既是秘室,必有通道,我看那秘道定在白塔裡頭,咱去查查!”四人遂往白搭掠去,始發現此塔題名為“仙女塔”李鳳顏自認仙女般漂亮,可見一斑。
  待進入塔內,擺得不少瓶罐,應是耶淫之藥,宋兩利全數搜刮,丟入湖中,仔細查來,方自發現右側塔柱乃中空,直落湖底,每次只能一人通行,宋兩利開啟暗門,立即掠入,往下直滑,夜驚容隨後跟上,再則忽必瑞、荊善射。
  四人落入湖底,始發現另有秘室兩間,一若練丹室,一則練功禪房,卻已空空如也。
  宋兩利詫道:“妖女逃了?!”直覺練功房另有通道,再搜過去,發現藏在左床,推開潛入秘道,再行百丈,終見一秘窟,供奉蛇神妖女,且有一處凹槽,顯然乃置水晶球所用。
  至此,眾人方知蛇妖女已不在此處。
  忽必瑞道:“奇了,明明身受重傷,怎還能開溜?”
  荊善射道:“她根本不能動,是誰救了她?”
  宋兩利道:“我來查查!”立即盤坐下來,腰際始終掛著蓮花師太所贈羊皮酒袋,立即抓出灌它幾口,腦門開始感應,搜尋一陣,蛇妖女倒是昏昏沉沉,然那兩頭巨蟒卻靈活護主,直往山林深澗逃去,宋兩利終恍然:“原來是蟒蛇救人,難怪妖女能開溜,是咱大意了。”
  荊善射道:“我不是射中一只蟒眼,它還能活命?”
  宋兩利道:“既仍能逃,當然沒死了!”
  荊善射嘆息:“下次可要射鼻孔,想必一箭穿腦,立即取命。”
  宋兩利道:“逃了便逃了,她若敢再作怪,遲早將遭報應!”
  忽必瑞道:“下次先燉蛇湯,免得留下後患!”
  三人正為蛇妖女脫逃之事說及風涼話,然那城外已起掀天騷動。
  夜驚容道:“師兄攻來了!”
  宋兩利一愣:“那……咱得躲了?”忽必瑞、荊善射自無問題,然他若躲起來,似乎對夜驚容頗有刺激,故得詢問意見。
  夜驚容道:“師父既知你來此,應不致引起誤會,何況師父當年曾要我……照顧你……”那句“許予你”一時言之不出,故改了口。
  宋兩利自知對方心思,知應面對問題,逃避亦非辦法,道:“好吧,反正躲也躲不掉,認命便是!”轉向忽必瑞、荊善射,道:“你倆先藏起來,畢竟金軍不比遼軍,讓他們發現水神幫底子,往後日子可能不好過,尤其沾上本神童!”
  忽必瑞道:“知了!咱自會小心!回頭路上見!”已和荊善射拜別而去。
  現場剩下孤男寡女,氣氛顯得窘困。宋兩利摸摸腦袋符巾,裡頭那只毀之不去之龜形胎記,仍讓他壓力倍增,輕輕一嘆,道:“夜姑娘,雖然你師父曾將你許予我,但我行嗎?論人品沒人品,論地位,比不上你師兄,我只是個小道士,頭上且有胎記,當年根本抬不起頭,近年雖自我催眠,覺得稍有威風,但綠龜就是綠龜,不想便罷,每一深思想及,還是覺得自卑,你莫要一時受聖王之逼,便做了決定,那樣將不妥。”
  夜驚容行向他,輕輕解開符帶,龜形胎記已現,淡然一笑,道:“當年綠龜法王亦有胎記!他且受得烈火教敬重,它在你臉上亦顯露慈悲心,那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地方,我又怎會在乎它呢?何況一個女人能找到適合者,遠比找及富貴、權高來得重要,你是我所見最適合的男人,其他的不必多言,除非你嫌棄我,否則沒什麼好自卑或自抬身價的了。”打從受雙修派劉道真及金妙蓮所賜毒針而被宋兩利解開衣衫未被非禮後,她已知對方心地善良而心有所屬,然此話又怎自行開口承認呢?
  宋兩利道:“我又如何適合你?”
  夜驚容道:“善良、與世無爭,且跟你在一起,總能幻起一股心靈相系的快樂愉悅感覺,那不是任何人所能取代。”
  宋兩利嘆息:“我怎不覺善良?方才還殺了人呢!”
  夜驚容道:“那是報應不可免,唯可貴處,你取了壞人性命是感傷,那是無奈,師兄殺了壞人卻狂喜,那是報復。”
  宋兩利忍不住撫向美人秀髮,道:“你也是善良了,當年我被龐光追殺,便是你解了危,當時實在覺得你美得高不可攀,現在亦且如此感覺,怎會湊在一起?連作夢醒來皆不敢想。”
  夜驚容傾向其肩胸,含情一笑:“該是緣分吧!師父早算準了,故才安排你我見面。”
  宋兩利嗅其淡淡發香,心靈投契不已,道:“既然你不嫌棄,我又怎把福氣往外推?不過你若後悔,隨時可離開,這福分本是老天賜予,不敢奢想啦!”
  夜驚容媚眼一挑:“絕不後悔!”宋兩利終忍不了深情激盪,將美人摟得緊緊,肌膚廝磨著濃情蜜意,按捺不了激情湧處,終湊上雙唇,緊緊交合著男歡女愛,心靈那點蜜意糾纏,久久不能分離。
  直到城門被轟破,傳來巨響,兩人方被驚醒,夜驚容窘臉溢甜說道:“師兄已破城而入,該去面對了。”
  宋兩利倒落個自然,笑道:“咱大概私訂終身啦!將來待要如何,全憑老天安排了,不過還是那句:你若想離去,請別客氣!”
  夜驚容瞄眼一笑:“絕不!”
  宋兩利笑道:“那可妙了!”伸手取回符帶,綁往頭上,心頭想著若將來結婚,不知是否將生個龜兒子?
  夜驚容已認命選擇他,甜蜜一笑,隨即引他步出秘窟,遼軍早已四散逃逸,總兵府幾乎空無一人。
  兩人復往街道行去,果然見得完顏宗翰、餘都姑、夜無群並排而行。夜無群手持龜蛇毒劍,劍尖刺著耶律威腦袋,每行十數丈,即將腦袋往空中舉去,並喝道:“遼國國師黃龍城主耶律威已亡,此城已歸大金皇朝接收,降兵降將自動放下武器,別作困獸之鬥!”征服天下快感,讓他凜凜生風。
  遼軍逃者已遠,留下或者逃之不及者皆投降保命,金國攻此城實是輕而易舉。
  金軍每繞行一街,必定引得降軍一陣吆喝歡迎,夜無群自是過足英雄癮頭,唯一遺憾者是師妹竟然不見,無法瞧及此幕,故在遊行之際,仍不斷搜向兩街人群,希望發現師妹在場。眼看即將到達總兵府,赫然發現師妹竟和宋兩利站在府前大門,轟得他滿心怔詫,第一閃念即是師妹怎可背叛自己前來會見舊情人?!一股爭風吃醋使他未能自製,喝吼道:“小妖道你敢投助遼狗,本王今日要你扺命!”蛇劍連同骷髏腦袋射往總兵府牌樓,嵌在頂處,他已忍受不了,掠身強撲過來,想親自逮捕宋兩利。
  夜驚容見狀忙喝:“師兄豈可無禮,小神童乃師父派來破陣,請別莽撞!”知喊話無效,無雙笛斬將而出,封住夜無群獨尊簫,氣得對方急道:“師妹怎可受其迷惑,師父若有傳令,我豈會不知?快快過來,莫要受其妖法蒙蔽!”連攻三招皆被擋去。
  夜驚容不禁動怒:“師兄再胡來,莫怪我要生氣了!”臉容一拉,已現怒意。
  夜無群最是不肯惹心上人生氣,終忍下來未再搶攻,嗔道:“師妹怎老是護著這乞丐小妖道,不怕損及大金國顏面!”
  夜驚容冷道:“若非他,黃龍城豈能如此容易被得!將軍且得查明狀況,莫要冤枉好人!”
  完顏宗翰雖霸氣卻也不笨,已瞧出端倪,然家事怎可外解,道:“都是自家人,本帥自會查明一切,裏邊再談!”轉向餘都姑:“餘先鋒,善後工作便交予你!”
  餘都姑領命而去,完顏宗翰始下戰馬,走向夜無群,道:“皇姪請跟我到裡頭問清詳情,自給你滿意答覆!”
  夜無群冷哼,先行入內。
  完顏宗翰轉向夜驚容道:“容兒也入內吧!義父知你甚有分寸,一切自會秉公處理。”
  他雖認夜驚容為義女,夜驚容卻從未喚及義父,畢竟此來自師兄,她可從未行過相認之禮,故仍以將軍相稱,隨後引帶宋兩利入內。
  軍師楊樸一直在旁觀瞧,他乃唯一證人,尤其宋兩利不但是漢人,且具一股親切感,實不忍他受誣陷,當替他解危便是,故仍跟入內廳。
  廳堂幾乎被燒燬,唯黃龍廳受損一半,另一半仍可遮風擋雨,護衛整理幾張完整太師椅,完顏宗翰居中而坐,被無群坐於左側,軍師楊樸居于右側,夜驚容則站立宋兩利身前以護駕。宋兩利則覺想笑,自己乃大宋國人,竟要受金人審判,實是荒唐,然為了夜驚容,暫時忍忍便是。
  夜無群劈頭便喝:“小妖道,你藏身於此,若非和遼狗勾結,怎能活命至今?難道有妖法不成?”
  宋兩利道:“不錯,我便是有妖法,要去哪便去哪!”
  夜無群冷笑:“可惜那套只能唬別人,休想唬得我等,你還是乖乖認罪,看在前次宋金聯合有功,關你幾年便沒事,否則必取你命!”
  夜驚容嗔道:“師兄你風度到哪去,怎講話如此低俗,且簡直是非不分!”
  夜無群頓覺失態,然面對宋兩利猶升一股把持不了嗔意,尤其想及去年宋兩利使金,自己在父王面前出糗一事,他幾難忍受,縱使失態又如何?道:“我只在我真相,出征在外,不得不小心,師妹請見諒。”
  夜驚容氣得七竅生煙,不知從何說起。
  宋兩利自想替她解決麻煩,終開口說道:“三太子,你正和中原道家天神三太子一樣,偶爾瘋瘋癲癲,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在此遼城,漢人通商多得是,我乃到此一遊,亦礙不著你;當然你自難以相信我來此一遊,但我說是來收拾蛇妖女李鳳顏,你信或不信?”
  夜無群冷道:“憑你也要收拾蛇妖女?恐怕難了!”
  宋兩利道:“我身上有數百個毒牙孔!”翻開雙臂,仍見細細麻麻紅痕,且全是兩孔一記,清楚可知乃毒蛇噬咬沒錯,夜驚容原先不知,此時瞧來實悚目驚心。
  夜無群冷道:“那又能證明什麼?”
  宋兩利道:“證明我跟她搏鬥,然後殺得她屁滾尿流!”
  夜無群道:“你也可以針刺偽裝!”
  宋兩利道:“我神經病不成?”
  夜無群冷笑不語。
  宋兩利道:“我乃大宋小國師,爾等未賜坐已失國體,還在此興師問罪,實是貽笑大方;今日事我不願追究,卻也不願在此讓你們指指點點,告辭!”拱手拜禮,便要退走。
  夜無群冷哼:“想走,還早!”騰身一掠,直擋宋前頭,獨尊簫橫起便要攔人,宋兩利喝地翻掌便要突圍。
  夜驚容嗔叫:“師兄你瘋了不成?”攔笛切來,想護住心上人,豈如夜無群存心讓對方出醜,一動手即耍出“七龍吞天”手法,勁氣猛從簫孔竄冒,夜驚容能擋去三數道,卻無法擋得全部,另有兩道已穿衝而至,夜驚容大駭,急道:“阿利快閃!”
  宋兩利豈是昔日吳下阿蒙,突地耍出五方法門之“水”字訣,身形怪異扭轉,那招“水柔功”頓耍開來,竟然輕易閃過兩道勁流,這且不止,宋兩利右掌猛翻,一道勁流轟得夜無群跌退一步,眾人皆詫,其怎有如此神功。
  夜無群臉面難掛,嗔喝:“學了妖女蛇功,還說未曾串通,找死!”那“水柔功”確若靈蛇軟弱如水,當然讓人聯想蛇妖女。夜無群且認為方才大意始受波及,此時猛提八成功力,獨尊簫一砸,存心討回顏面。那簫影過去,勁風大作,威力非同小可,夜驚容見狀大駭:“師兄怎可使出殺招!”無雙笛趕忙封去,一式“玉笛撼乾坤”以封其“金蕭破天地”
  之威猛殺招。乍見簫笛雙影如蛇如龍猛滾,宋兩利落身其中,簡直若入蛇籠,四面八方全是長蟲亂飛。
  夜無群、夜驚容原是師兄妹,共同拆招不下千萬回,此時鬥上自是難分難解局面。夜無群已見不快,冷道:“師妹怎可幫助外人?”
  夜驚容道:“是你無理取鬧!”
  夜無群道:“蛇功妖招已甚明顯,無從狡賴!”
  宋兩利道:“要看妖招我多得是!”突地耍出“地”字訣土撥鼠功夫,身形如蝦彈入簫影笛光之中,且見他哇哇怪叫,雙手不斷東撥西掃,那原是厲害無比之簫影笛光霎時散開,四處亂彈,已失章法。
  夜無群一時失準,怔詫跳開,心念閃起:“是何妖招?!”
  夜驚容卻欣喜不已,直道:“妙招!”掠至一旁,對心上人武功精進,甚為欣慰。
  宋兩利一招得逞,風光落地,呵呵笑道:“中原道法多得是妖招,你還要試嗎?”
  夜無群冷哼:“只顧耍手段,低級功夫!咱再戰三回,必讓你吃不完兜著走!”想再出招搶回面子。
  此時完顏宗翰已瞧出宋兩利並非徒耍花招,其雖出手亂無章法,卻勁道厚實,且有夜驚容一旁助陣,夜無群再纏下去,終得不了好處,遂道:“夜先鋒且住手,待問清他來意再說!”
  夜無群縱甚自負,然對義父仍且尊敬,故立即收招,冷道:“你最好說清楚,否則不管是金人是宋人,難逃王法制裁!”
  宋兩利聳聳肩,不想理他,腦門早感應一旁靜默之楊樸想法,道:“楊軍師你不是收得極樂聖王飛鴿傳書?信上不是寫明暸?”
  楊樸拱手:“確有此事!”立即拿出傳書,交予完顏宗翰,夜驚容暗喜:“這可好了,省去百口解釋!”
  夜無群冷哼:“能寫什麼?”完顏宗翰張開瞧去,書中果然寫明小神童先行潛進黃龍城,可配合攻擊,完顏宗翰瞧得哈哈暢笑:“原是這麼回事,實是誤會誤會!”
  夜無群急道:“師父到底如何寫法?”搶至完顏宗翰身前,抓來傳書即瞧,臉色陡變,完顏宗翰道:“聖王字跡你該認得!”
  夜無群冷目瞪向楊樸:“何不早說!”
  楊樸怎肯說出原因,拱手道:“屬下以為並不重要,故您未問,自忘了說明。”
  夜無群哼哼喝喝,亦難以責備,瞪目瞧著傳書想挑毛病,卻仍不可得,一時窘在該處,不知如何是好。
  完顏宗翰立時喊向手下:“賜坐!”宋兩利終得椅子坐下,夜驚容滿意一笑,但仍護其身旁,以防師兄突擊,完顏宗翰道:“小神童助陣有功,待滅遼之後,當請阿骨打皇帝賜封閣下,絕不虧待!”宋兩利回應不敢不敢。
  夜無群忽生一計,道:“他既然是大宋聯軍派來助陣,得再助我等攻下上京臨潢府,甚至其他遼京,直到逮著天祚帝為止!”只要對方參戰,製造死亡陷阱自多得是。
  完顏宗翰道:“不知小神童意下如何?”
  夜驚容暗暗叫好,如此將能日夜相處,不再分離。
  宋兩利感應夜驚容想法,然自己另有收拾陰陽老怪任務,若重疊,豈非難為,幾經思考後,道:“現在倒是可以,但如若我師父另有任務派遣,可得離開!”反正師父多得是,屆時亦不失信。
  夜無群冷道:“找藉口嗎?”
  宋兩利道:“你要害死我,一兩月已足夠,不必搞個一輩子!”
  夜無群心事被窺,登覺窘愕,立即偽掩,冷笑:“要害你,不必耍何手段,兩軍戰爭難道要保你安全!”
  完顏宗翰笑道:“兩國聯軍,以和為貴,小神童既願助陣,一兩月光景已夠,畢竟破了黃龍城,遼國無大將,滅亡在即,咱一鼓作氣收拾對方便是。”
  楊樸道:“若講時機,應立即搶攻,否則天祚帝可能開溜!”
  完顏宗翰道:“正合我意,交代下去,只留一夜,明晨立即出兵攻遼上京臨潢府,收拾耶律延禧這昏君!”
  夜無群道:“既是明日出兵,宋兩利一向負責潛入敵區,當今晚便要動身。”
  宋兩利一愣,這傢伙回招實快。
  夜驚容道:“他有傷在身,難道不能休息!”
  夜無群道:“征戰沙場,誰能無傷,搶先機最為重要,何況路上仍有兩天兩夜時間可休息,應足夠。”
  夜驚容仍想爭,宋兩利卻道:“好吧!反正留下來更無聊,我先去收拾昏君,你們等著破城便是!”
  完顏宗翰哈哈暢笑:“小神童果然大將氣魄,但若真的傷勢不妥,請別勉強,以免傳出本帥不夠厚道。”
  宋兩利道:“吵架都有力氣,作戰豈會手軟?只怕大金軍隊趕不及,讓昏君給逃了!”
  完顏宗翰笑道:“必定跟上!小神童大可放心。”
  夜驚容道:“我跟他一併前去。”
  夜無群變臉:“師妹,隻身深入敵區,甚是危險。”
  夜驚容道:“小神童都能去,大金國也該派人,那個人就是我。”
  夜無群仍是不許:“你我並肩作戰已久,怎可分開?”
  夜驚容道:“難不成分開後,你便成了軟腳蝦!”拜向完顏宗翰:“屬下心意已定,望將軍同意。”
  完顏宗翰素知夜驚容外柔內剛,此事若不答應,她將暗自潛去,畢竟是聖王掌上明珠,且又是女流,怎可以一般軍系看待,遂暢笑道:“去吧!大金不但男人行,女人亦是豪傑,義父支持你!”
  夜驚容登時欣笑:“多謝將軍成全!屬下告退!”拜了禮,立即拉著宋兩利速速退去,宋兩利呃呃怔笑,亦拜禮而去。
  夜無群詫道:“義父怎可同意讓師妹涉險?”
  完顏宗翰笑道:“你難道不了解她個性?喜歡她便罷,但老是鬥向小道士,她早不滿,你也失了風度,再此下去,她將恨你一輩子!”
  夜無群道:“孩兒只怕小妖道施了邪術,師妹仍不自知。”
  完顏宗翰道:“一切等收拾遼軍再說,畢竟仍有段路要走,是你的跑不掉,非你的強求無用。”
  夜無群自知道理,終強忍情緒,且等機會再說。然為窺師妹去了何處,已藉整軍理由告別而去。
  完顏宗翰輕輕一嘆,道:“名花美女千萬,怎老是單戀一朵花,實是要命!軍師可有方法?”
  楊樸道:“感情一事最是迷戀,非軍事可以理治,屬下亦無他法。”
  完顏宗翰道:“此且順其自然,唯對攻遼京一事,可有意見?”
  楊樸道:“黃龍城已破,還國必亂,那耶律大石應會回軍搶救,但已差上千里,只要神速攻擊,應無問題!”
  完顏宗翰頻頻點頭:“一切便由軍師安排。”
  兩人再談瑣事,始各自回房休息。
  宋兩利、夜驚容方奔出總兵府,忽必瑞已迎來,直問狀況如何,宋兩利道:“八通窟聊!”忽必瑞當知去八通窟即在躲人,立即引路。
  三人方去不久,夜無群已追出,然人生地不熟,根本無法尋得蹤影,問及手下,仍無回應,只好派人打探,以期尋著。
  對於師妹作法,他甚難諒解,不停嗔斥宋兩利必用符法,否則怎會如此,暗暗發誓逮著機會,必收拾對方。
  忽必瑞引得宋兩利、夜驚容進入八通窟秘室。宋兩利已將狀況說明,道:“不知上京臨潢府,你去打洞沒有?若有,倒可圖個方便。”
  忽必瑞呵呵笑道:“不必去上京啦!我最如天祚帝這個色昏君,只要黃龍城一破,他必定往中京或燕京逃,畢竟黃龍城和上京城相隔不到六百里,若快馬加鞭,一天一夜必可攻至,他縱有膽,那個姦相蕭奉先亦無此膽量,所以真正寶窟在燕京,攻那裡才有油水。”
  宋兩利笑道:“你搬得還不夠?”
  忽必瑞笑道:“多多益善,若有元寶,誰願意把它往外丟。”
  夜驚容道:“照你如此說,直接攻燕京不就得了?”
  忽必瑞道:“照道理是如此,但實際上天祚帝可能玩花樣,上京、中京、燕京、西京四處躲藏,準能累死人,且上京之下即為中京,若不先破去臨潢府,怎可得中京大定府,不破中京,又怎能破燕京,一路由北而下,才能滅去遼國,故征戰路和咱發財路不同,亦即是軍事征戰得一城城掃蕩,咱發財路子只要逮住天祚帝便可。”
  夜驚容道:“無法先逮天祚帝麼?”
  忽必瑞神秘一笑:“行不通,畢竟大軍一動,立即現形,怎能比咱打游擊來得快速。”
  宋兩利感應他想法,如若快速逮著天祚帝豈非無財可發?倒不如先撈一票再說,既然金軍掌控,宋兩利當然不願寶藏落其手中,自該支持忽必瑞,故不願點破。
  夜驚容道:“這麼說,金軍只有按部就班攻城了?”
  忽必瑞道:“不錯!至於發財事,咱從長計議!”
  夜驚容一向淡泊,此次任務只在滅遼,故對寶藏事不甚在意,且能跟心上人並肩作戰,已甚欣喜,遂同意,笑道:“咱便追著天祚帝打轉,一有機會便下手。”
  忽必瑞笑道:“這才是聰明妙計,戰功讓他們去領,銀子咱自己搬,一切將甚美滿。”
  宋兩利並無意見,夜驚容當然同意。忽必瑞大喜,立即安排手下先行探路,並備酒菜,大肆享受。及至傍晚始潛身出城,摸往敵陣去了。
  鎮守高陽關之守將聞秋山及耶律大石,早已接到飛鴿傳書,黃龍城竟然被攻破,國師耶律威,國母李鳳顏雙雙慘死,金軍已長驅南下,危及上京臨潢府。
  兩人不得不找來軍師方墨商量。三人相約秘室秘商。
  方墨雖不高,士大夫高雅氣息猶在,聽及此事後,輕輕一嘆:“全是皇上聽信姦相蕭奉先惹了禍,竟然殺了文妃及太子,逼得都統餘都姑叛逃,此次他引金軍攻來,恐怕無人能擋。”
  耶律大石道:“不管如何,我仍是皇室一分子,總該盡點力,可是此時趕回上京已來不及,且童貫又出兵,高陽關亦甚危險,實是左右為難!”
  聞秋山跳著獨眼,冷哼道:“童貫敢再來犯,叫他脫褲子回去!”
  方墨道:“大遼氣勢已弱,尤其皇上過於淫亂,天下皆惡,實師出無名,能否抵擋宋軍,我也沒把握。”
  聞秋山道:“童貫每戰必敗,軍師毋需多心。”
  方墨道:“希望如此。”
  耶律大石道:“我的意思乃前去救駕,光靠西軍太師蔣乾一人,恐擋不了金軍。”
  方墨道:“將軍既有此意,依屬下看來,或該讓皇上避走燕京,如此方來得及回截,至於此高陽關原在抵擋宋軍,然北方已被金軍突破,若不強抗。固守此關亦是徒然,畢竟金亡遼或未亡遼,其結果完全相同,故必要時,我等亦應撤退並相互結合成新戰力,或可一抗兩國圍剿!”
  耶律大石道:“此處全憑軍師及聞守將處理,我且快快回師抗金方是正途!”
  方墨同意,立即替其修書一封,飛鴿傳予天祚帝。
  耶律大石則引兵五萬,連夜回師趕往北方以阻金軍。
  方墨走出秘室,往北瞧去,天空流星不斷,或見天槍狀、蚩尤星旗狀,全是兇星,感嘆不已。
  聞秋山仍坐鎮關城,一心準備擊敗大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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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攻城掠地

  當黃龍城戰況緊急時,天祚帝早有準備,已從上京臨潢府移師至中京大定府,且由姦相蕭奉先之蕭家班親自把關。蕭奉先雖為宰相卻兼樞密使(總司令),兵權在握,他且自行培養親信,宛若童貫般設立秘軍,隨時守護皇上四周,名為保護,多半控制。尤其當年被耶律明光為九龍寶鼎一事咬著右頸後,他已選得武功高手,寸步不離身。而那專事兵權之大將都統名為蕭鐵勝,乃蕭奉先表侄,一手鐵槍火候甚足,原鎮守臨潢府,但已移師,便自跟往大定府,原守將蕭明則降為副將。
  整座大定府幾乎為蕭家班天下,正是蕭奉先得意之處。
  然在接到耶律大石飛鴿傳書之下,蕭奉先不禁起了疑懼,暗忖:“這耶律大石確有兩把功夫,若非靠他和餘都姑及蕭乾三人撐著,大遼怎能在宋、金夾攻下生存多年。現今又要皇上移師燕京,難道情勢那麼糟麼?”正考慮是否告知天祚帝再次移師。
  其身邊護身大將,一為耶律神光,原是國師耶律威之徒,年約三十,臉瘦眼凸,他卻喜摹仿宋兩利或綠龜法王,在額頭畫得龜蛇盤鬥圖案,以示道法邪功了得,其乃使用龜蛇劍,總覺森森陰氣掛臉。他自封小國師,頗有繼承衣之態。對於師父耶律威之死,他永不承認,總表示乃訛傳,師父只不過另遁世界修行,必要時必可復出。且他自認武功法力勝過師父,在無法證實且需用人之下,蕭奉先當然寧可信其如此。
  情況有變,蕭奉先自找他商商量,道:“耶律大石傳信要咱移往燕京,不知小國師以為如何?”
  耶律神光故意掐指一算,道:“不行,燕京靠大宋太近,日後必有後患。”
  蕭奉先道:“可是金軍亦猛,甚可能破去臨潢府,如此大定府豈非危險了。”
  耶律神光道:“放心,有本人把關,萬無一失!”
  蕭奉先睹忖,問了亦是白問,如若他罩不住,蕭家班豈非完蛋,為保險考量,仍得從長計議,道:“皇上乃萬金之軀,不能受萬分之一危險,看你留在大定府抗敵,我和皇上先撤至燕京如何?”
  耶律神光冷道:“相爺不信任本國師?”
  蕭奉先道:“若不信任又怎會留在身邊,實皇上閃失不得。”
  耶律神光道:“說得有理!”掐指又算,不久道:“皇上要到燕京亦可,得我等同行,因為燕京多龍蛇,應有叛軍埋伏。”
  蕭奉先詫道:“若真如此,你怎說可?”
  耶律神光道:“是相爺強求,否則我不贊同。”
  蕭奉先陷入掙扎,然仍覺內賊易治,外患風險更巨,道:“好吧,便先移往燕京城,你且保我及皇上安危,必要時寸步不離!”
  耶律神光哈哈邪笑:“身為小國師,理當盡此責,相爺放心!”
  蕭奉先道:“那便隨同前去稟奏皇上了。”
  兩人早已進住皇宮,來去自如,甚快行往月華宮,未抵邀月閣,已傳來天祚帝戲鬧妃女嬉笑聲,蕭奉先暗斥色得可以,然心念一轉,卻也暢快,皇上只是影子,貪戀美色豈非讓自己有全攬國事機會,遼國真正幕後天皇是我蕭奉先啊!想來即過癮。
  蕭奉先大步踏向邀月閣,拱手便奏:“要事稟奏,皇上暫請清場。”
  天祚帝耶律延嬉頓覺不悅:“又有何事請奏?朕才和美人兒打得火熱,不覺掃興?”他正抱及全裸妙齡少女,雙手撫著酥胸玩弄,慾火正熾,那妙齡少女原是文妃婢奴小玉兒,文妃死後,他甚覺悲惜,終把小玉兒抓來開心,以償欲願,小玉兒雖只十七歲,卻是北國大妞,胸脯長得忒美,總讓天祚帝愛不釋手,三兩天總愛嘗它一回。
  蕭奉先知小女孩未成氣候,故隨她去,否則早暗中收拾。道:“是耶律大石都軍來信,不得不看!”
  天祚帝詫道:“是他?!”不敢耽擱,立即遣退小玉兒,匆匆穿上龍袍,始宣人入閣,杯盤狼藉中仍見粉香味,蕭奉先抽抽鼻頭,避及白天淫樂不談,立即將來意說明。
  天祚帝臉面頓變,抽動兩撇灰胡:“什麼話!方移來大定府不及三天,便要再移燕京,你們這些軍隊是混飯吃,難不成一招都擋不了對方?”
  蕭奉先道:“皇上萬金之軀得萬全保護,不容受損,卑職乃為營大遼國著想。”
  天祚帝哼哼喝喝,實不想接受。
  耶律神光又掐手指,一副靈神乍現模樣說道:“聖上,天意如此,請受安排,將是國家之福。”
  天祚帝道:“到底多久可以退擊金軍?朕己等得不耐煩!”
  耶律神光道:“三月之內必有結果。”
  天祚帝冷道:“好吧,朕便再等三月,若時限一過,小心腦袋搬家!”
  蕭奉先道:“必能如皇上所願。”
  天祚帝擺擺手:“下去辦吧!記得既是移師,一些骨董值錢東西都得帶走,省得下次仍得回來清點!”
  蕭奉先道:“卑職自會安排。”
  拜禮過後,蕭奉先和耶律神光已退去。
  天祚帝不禁失神一陣,三天之內連退兩京,一股不安籠罩心靈,打從都統餘都姑叛變以來,他總覺得做錯事,尤其逼死文妃蕭瑟瑟,心靈一塊魂總揮之不去,不禁說道:“文妃別怪朕,朕仍愛你的!”小玉兒原躲在後屏,聞及“文妃”以為是自己之替身,已嬌媚奔出,其衣衫只是罩住,根本未穿上,這一奔行,立即脫落,一時妙處畢現,酥胸抖顫,女體勾魂魅力盡現,天祚帝把持不住,喝地一聲說道:“管他的,遼國若有危機,西夏王和朕是舅甥關係,找他幫忙有何難處,照樣一生榮華富貴!”淫意已起,一手按住小玉兒,壓倒地面,立即廝殺開來,只見得天旋地轉,巫雲亂飛,顛鸞倒鳳,激情連連,交戰久久不息。
  童貫引領十五萬軍已抵高陽關。
  去年戰況記憶猶新,然被毀城牆已重新砌築,恢復往昔雄風。
  獨眼龍聞秋山早坐鎮城頂,準備一決雌雄。
  大宋先鋒官童強想及兄弟童鑼戰死此城,由悲轉怒,一馬當先已衝近城下三百丈,抓起大把冥紙燃燒以祭兄弟,並喝向聞秋山:“遼狗將滅,快快投降,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聞秋山冷斥:“去年大吃敗仗,還敢前來叫陣?此次照樣讓你全軍覆沒,連骨頭皆挫成灰燼!”
  童強冷笑:“有本事別逃,看看誰挫成灰!”立即找來火砲,相準城門轟它幾記。
  縱有小傷,卻無法收拾敵軍,童強卻不搶攻,支使士兵退後半裡,就地休息,似想準備長期抗戰。
  聞秋山但覺奇異,宋軍一向自大,此時怎忍得了,難道想困死高陽城?卻不知對方能忍多久。
  軍師方墨已覺不妥,道:“四處加強戒備,童貫最喜託大而戰,如此按兵不動,定有原因,若非等待佳時,必是另謀伏兵!”
  至於是何原因,由於剛剛交鋒,甚難瞧出端倪,唯有戒備一途。
  雙方果真自中午耗至深夜,皆視目瞅瞅,按兵不動。
  然童貫軍早有奇謀,只待暗號一來,立即攻城,將萬無一失。
  原來童貫自得遼將郭藥師投降後,憑郭藥師對遼城之了解,早知高陽城東北方置有秘道一條,郭藥師和其子朝藥強為立戰功,自告奮勇想從秘道潛入,而後大開城門,如此大宋軍將可長驅直入,任高陽關銅牆鐵壁,屆時亦將不堪一擊。
  任軍師方墨心思縝密,又怎料到郭藥師會在此時投降敵方,終忽略那秘道一事。郭藥師和郭樂強領兵十人,輕易可潛入敵軍陣營。出口處乃東區古井旁石磨下,郭藥師熟悉遼軍種種編制及巡邏方式,選得空隙,果然安然無恙讓十名手下順利潛出。
  他立即偽裝小隊長,引領副隊長及十名班兵,自成一隊,大方搜向城門,碰有他隊士兵行來,一聲喝道:“那房的?”郭藥師輕易回答:“天字房,情況緊急,加強戒巡!”連三次皆能過關。
  原是遼軍編制為天地元黃四隊,天字房乃權限較大,且郭藥師能懂暗號,長相又老成,自可唬過敵軍。行約數巷街,終抵南門,已見得排排遼軍戒備森嚴,郭藥師知守城門者每夜必有新口令,在未得知之下,根本混充不易,唯有硬闖一途,遂盤算左右各兩班約四十人,以其身手看來,並非棘手貨,只要能撐過五分鐘,大軍將可直搗而入。
  此舉攸關生死及在宋軍地位,郭藥師特別小心評估,終決定作法,於是向兒子取得默契,快速行往城門,一行十二人動作甚快。
  守衛頭領已發現,冷喝道:“誰!口令!”
  郭藥師道:“我是天字房副將,來查狀況!”逼近十丈。
  短髭頭領冷道:“什麼房也一樣,先把口令說出!”
  郭藥師又逼近兩丈,道:“剛出來,一時忘了……”
  頭領斥道:“怎可忘記,回去查明再來!”
  郭藥師道:“好像是天堂島……”
  頭領斥道:“不對!還不快退!”已被逼近五丈,感覺不對,待要喝及左右手下攔人。
  郭藥師突地發難,郭家槍法甚是猛烈,一槍已刺穿頭領咽喉。周遭守衛大駭急吼:“有叛軍 ”登時全城鼎沸,數十守衛強勢撲來。
  郭藥師大喝,長槍暴刺,擋住十餘敵軍,右手一揚,信號彈射向空中,遠處童貫軍見狀大喜,一聲喝令,童強引軍數千,快馬加鞭拚命衝來。
  聞秋山這纔明白是何回事。大喝弓箭手搶攻,方墨更懼城門被破,喝及手下全力守門。
  然郭藥師、郭藥強父子原是第一要寨黃龍城戰將,手底功夫豈是虛假,兩人雙槍展開,殺得遼軍近身不易。另十名戰士亦千挑萬選,功夫自強,衝打之下,遼軍漸敗。方墨見及狀況,登又喝道:“人牆擋住城門!”他原在城頂,此命令全憑感覺,這一喝令,數十遼兵果真擠往城門,顯以肉牆為後盾,郭藥師知時間短促,突地抓出隨身兩球火砲,點燃引信怒吼:
  “想要命快躲!”
  火砲砸去,任遼軍多威猛,幾已鳥獸散去,逃之不及者皆倒地難起。火砲砸門,轟轟巨響,地搖城動,巨門已被震碎,陷出大窟薩。
  聞秋山怔駭厲吼:“快守城門!”親自跳落地面,準備廝殺。方墨卻嘆:“可能難保了!”外頭童強已迫近不及二十丈,眾騎威猛無比,挽弓一射,十數人立即斃命,快馬已經衝進城區,童強含恨而殺,遼軍頓若羔羊被宰,哀嚎連連。
  郭藥師趁此命令兒子往東門潛去,以便放入更多宋軍。聞秋山這才認出來人,怔詫不已:“是郭藥師?你當真投靠大宋?!”
  郭藥師道:“天祚帝昏淫,且欲殺我友餘都姑,不逃行嗎?勸你看清事實,莫要受及蒙蔽,日後下場淒慘!”
  聞秋山冷哼:“縱使皇上昏淫,但投降變節最要不得,你且悔改,我保你不死!”
  郭藥師道:“不死又能如何,有志難伸,天下一大恨事,既你我各事其主,便各自拚命吧!”
  兩人不再多言,兵戎相見,殺得難分難解。
  童貫最喜搶機會立功,見城門大開,哪顧得犧牲,拚命催促宋軍強攻。且火砲直轟,炸得高陽關如放煙火,映出一片通明。
  那郭藥強功夫不弱,引領數名戰將,又攻下東城門。城門乍開,宋軍魚貫而入,遼軍慌亂之下,無心再戰,死傷更形慘重。
  軍師方墨見狀輕嘆,實是無力回天,遂奔往聞秋山:“棄城吧,再不走將全軍覆沒!”
  聞秋山聲淚俱下:“枉我守城多年,功虧一簣!”終下令撤軍。
  北城門大開,遼軍拚命衝出。聞秋山悲切不已,衝向郭藥師,喝道:“你我共事一主多年,未想及到頭來卻兵戎殘殺,使親者痛,仇者快;老朽無用,只留義膽可向天,你且醒悟吧!”二話不說,橫刀刎頸,立即自戕身亡。
  郭藥師詫叫:“聞兄……”已無法阻擋,兩眼含淚:“你這何苦呢?叫我醒悟,你卻執迷不悟,為此昏君拚命,值得嗎?”顧不得敵我,抱起聞秋山,走向一角,免於被亂馬踩死,聞秋山咽喉已破,兩眼亦滲淚水,掙扎欲言卻難出聲,咕咕直叫,似在言及奈何生錯朝代,事錯君主,含恨而去。
  郭藥師自知若破敵城,守將必定斬首示眾,遂偷偷將其潛送出城,埋於地下,免遭分屍之刑,他嘆息不已,道:“聞兄你可走了,我卻仍得找昏君報仇,也算是替你報仇吧!”叩拜一陣,感傷不已,叛國之將豈是好受。
  至於方墨則趁著亂軍之際,已混在遼軍陣營逃去。對於聞秋山自殺一幕,他乃親眼目睹,然除了感傷,又能如何?只怪命運捉弄罷了。
  直至五更天,童貫軍終攻破高陽關,收拾敵軍萬餘人,終一吐昔日戰敗怨氣。
  日升之時,童貫聚集部隊,清點傷亡,約損三千兵,應算大獲全勝。
  至於遍尋不著守將聞秋山一事,眾人皆以為逃亡而去,並未追究,郭藥師暗自噓氣,終躲過一劫。
  童貫已對郭藥師刮目相看,立即加官晉爵,封為高陽節度使,賜兵五千,郭藥師父子哪管太監封官是否算數,仍跪拜謝禮。
  行賞後天色已亮,副將辛興宗遂建議乘勝追擊,童貫最喜搶功,當然同意,問及郭藥師敵人可能走向,郭藥師說及燕京,童貫二話不說,立即下令直搗燕京,欲嘗收復燕雲十六州快感。
  在此同時,金將完顏宗翰率領夜無群、楊樸及六大飛鷹獵將,輕易搗破遼上京臨潢府。
  在發覺臨潢府幾乎是空城之際,金將甚感意外。尤其是夜無群,他原激得宋兩利先行出征,誰知他和心上人一溜即失,原以為會往臨潢府相逢,豈知連個人影皆無,心頭閃念:
  “難道兩人私奔不成?”
  楊樸卻安慰夜驚容識大體,應無此可能。
  夜無群始勉強信之。
  唯楊樸認為宋兩利等人必定潛往中京大定府,以窺天祚帝行蹤,夜無群決意再攻擊,完顏宗翰霸氣無限,他一向自認是金國真正英雄,一統天下之事非他莫屬,當然同意再往南攻,於是金軍整隊,浩浩蕩蕩復往中京大定府出發,大戰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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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蝴蝶春夢

  宋兩利、忽必瑞、夜驚容、荊善射及水神幫弟兄一行二十餘人早盯上天祚帝南移路線。
  照忽必瑞盤算,由中宗前往燕京,官道轉折,必定經過一條龍馬河,那正是下手搶奪寶藏最佳時機。
  一大早,水神幫弟兄已偽裝漁夫,劃著小船四處遊蕩,且不斷監視渡口兩岸變化。
  宋兩利、夜驚容、忽必瑞則藏於較舒適渡船之中。三人已偽裝成俗夫百姓。夜驚容實是美得出眾,不易偽裝,故宋兩利刻意涂黑其臉,且加鬍子,變得小老頭,每次瞧及即呵呵怪笑不已。夜驚容自覺難為情,老是說及:“定要如此麼?定要這樣麼?”
  宋兩利總是回答:“這樣頂好,就是這樣!”
  夜驚容倒也無奈接受,每照向水影,卻也想笑,好端端變了個人,實是突兀,然卻甜膩於心,畢竟和相愛之人共事,說不出快感。
  忽必瑞則專心盤算,以免出差錯,失去機會。只見得兩渡口兵馬漸增,自知好戲即將上場,他立即拜向宋兩利,恭敬說道:“尚請小神童賜予靈簽一支,以指點迷津!”
  宋兩利斥笑道:“我那來靈簽?狗皮膏藥倒有幾塊!貼你頭上正適用!”
  忽必瑞對於靈學最是好奇,且對宋兩利神通敬服不已,他已當宋為神人共合體,平常以人看待,嬉笑鬥鬧亦不為過,但事情一來則以本尊天神拜之,雖是求籤,卻早存指點迷津之意,仍恭敬拜禮:“狗皮膏藥免了,神簽可用無字天書回答,弟子想求昏君去處,以及耶律大石、完顏宗翰等行蹤。”
  宋兩利道:“要我通靈便說,還扯得求籤?真是!”笑罵一句,已盤坐起來,至於烈酒早喝幾口,醉意已有,立即運起通靈大法,攝向四面八方。
  忽必瑞滿意一笑,轉向夜驚容,笑道:“他現在看來像不像菩薩?我拜他沒錯吧?”
  夜驚容笑道:“像,但不必拜此大禮吧?”
  忽必瑞道:“我拜的是其本尊天神,和他肉身不同!”
  夜驚容搞不懂,道:“那你拜吧!”
  忽必瑞當真下跪,虔誠磕得三響頭,夜驚容掩嘴而笑,心想日後莫要每天三炷香才好。
  忽必瑞當真說及:“可惜未帶線香,否則必定更靈了!”
  宋兩利瞪他一眼,道:“你若要拜,哪天弄個木頭讓你拜去!”
  忽必瑞竟然誠懇點頭:“行!尚請本尊賜分身!”
  宋兩利斥笑:“你走火入魔不成?”
  忽必瑞道:“哪有!除非你的分身是假,否則弟子拜他,名正言順!”
  宋兩利嘆道:“天下若你如此虔誠之徒已經不多!請起請起,俺偉大的信徒!”
  忽必瑞再次拜禮方恭敬起身。道:“請本尊賜簽。”
  宋兩利道:“天祚帝在十裡左右,蕭奉先押陣,有個混蛋小國師同行,另有遼軍近萬人,由蕭鐵勝帶領。至於耶律大石已在半路迎接,約三十裡遠,大金軍隊已抵大定府,不過另有小路軍偷偷潛來,約六十裡之近。”
  忽必瑞道:“小路軍會是誰?”
  宋兩利道:“還會有誰?夜無群,他已等不及,放著大定城不攻,想跟我拚了!”
  忽必瑞恭敬拜禮:“多謝本尊賜簽!”連拜數次,方若乩童一顫,恢復正常,頻頻盤算局勢。
  夜驚容卻緊張了:“師兄定會攪局,阿利你得防他!”
  宋兩利道:“攪的是水神幫,我可不怕他!”
  忽必瑞道:“放心,只要你倆肯配合,一切自能順利完成。”
  宋兩利道:“你有何計?”
  忽必瑞笑道:“將天祚帝一堆人全趕落龍馬河,讓他漂流半時辰,如此耶律大石和夜無群必定同時趕來,咱則可以順利逃走。”
  宋兩利道:“能麼?天祚帝光是寶藏和妃子即足可拖長數百丈,此條河全寬也只不過百餘丈,怎可能全部叫他們落水?”
  夜驚容道:“你要我們逼其落水?可是兩岸士兵漸多,甚難動手,且對方乍見風吹草動,必定逃去,此任務甚難達成。”
  忽必瑞笑道:“別人不行,小神童必定行!”
  宋兩利感應他想法,道:“你要我攝他腦子?”
  忽必瑞領首:“答對了!你讓他們全部上船,咱再一次鑿沉,將是一場好戲。”
  宋兩利道:“神經病,此處焉有此巨船?”
  忽必瑞道:“您是神,神則無所不能,弟子相信您必能完成任務。”
  宋兩利又斥笑:“你腦袋壞了?我哪是神!憑空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忽必瑞道:“若真如此,亦是神跡一件。”
  宋兩利無奈直笑,道:“先說說你將如何運走寶藏?”
  忽必瑞道:“當然是水遁,像上次運走黃龍精銅鐵一樣。”
  宋兩利想及以羊皮袋當浮球一事,終明白對方選擇水路劫寶,自有道理,道:“大船未必能來,你能搬多少算多少,時候不多,你看著辦!”
  忽必瑞道:“總想奇蹟出現,但若無法,只能求其次了。”
  眼看兩岸遼兵漸多,甚至水面亦出現遼兵逐人,忽必瑞始將渡船駛往上游藏匿。
  宋兩利則不斷動腦筋,何處可弄來巨船?然此河寬只百餘丈,根本無此容下數百人之巨船,故不再理此難題。
  足足等待一時辰之久,始見得車陣浩浩蕩蕩行來。
  戰將蕭鐵勝押陣於前,居中十數頂金鑾轎,應是天祚帝及妃子所乘,蕭奉先及幾位重臣陪侍左右,後頭則是十大車寶藏,再後頭則為無數兵把關。
  忽必瑞遠處瞧得十大車,少說亦有百餘箱寶藏,兩眼已翻凸,貪婪說道:“皇帝隨行寶物,將比黃龍城寶藏更值錢。”
  宋兩利道:“如此之多,一艘巨船也載不走。”
  忽必瑞道:“倒是了,該如何才能一次吞掉?”
  夜驚容道:“或許有一法子;讓寶藏先渡河,然後失落,天祚帝必定心疼不肯離去。”
  忽必瑞恍然擊掌:“對啊!妙計!”
  宋兩利亦覺可行,笑道:“你可變仙女了,比我還管用。”
  忽必瑞立即拜禮:“該稱您九天仙女如何?”
  夜驚容窘笑:“莫要亂湊,冒犯九天玄女不好!”
  忽必瑞想想亦對,道:“那稱仙姑好啦!”
  夜驚容道:“再亂叫,我法術失靈,你的寶藏也沒了。”
  忽必瑞方始點頭:“是極是極!”心想默念便是,夜驚容方噓口氣。
  宋兩利立即攝向天祚帝,一勁告訴他寶藏先行才最安全。
  天祚帝毫無道法功力,當然抵擋不了,不自覺已受攝,突見他傳出聲音:“寶藏先過河!”
  此語一出,眾臣皆詫,蕭奉先道:“皇上萬金之軀,應先過河……”
  天祚帝道:“朕要親眼見寶藏過河不行麼?”
  蕭奉先暗忖,其實亦無多大差別,遂道:“臣遵旨!”立即下令,後頭馬車漸漸行前。
  天祚帝突地下轎,走向河邊,凜凜生風道:“一次過河,省得麻煩。”
  蕭奉先急迫:“恐無如此多渡船。”
  天祚帝道:“渡口這麼大,怎無渡船?快去弄來!”
  蕭奉先但覺皇上口氣變硬,若在平時自可不理,然眾目睽睽之下,君臣之禮仍得兼顧,立即回應:“臣立即去張羅!”隨又傳令蕭鐵勝等人,霎見士兵四處奔去,兩岸同時行動,動作自是迅速。
  暗處夜驚容見得天祚帝肚腹油尖,臉現淫邪,八字胡佻輕掛嘴,瞧來甚是粗鄙,不禁惡感大增,冷道:“都將亡國,還如此囂張!”
  忽必瑞道:“他懂什麼,只知吃喝玩樂,跟那姦相蕭奉先差不多,小神童不叫他跳水自殺?”
  宋兩利道:“行麼?他要落水,後頭一大堆跟著跳下,躲在水底弟兄將如何?”
  忽必瑞恍然:“那延後便是!”
  談話間,渡口已有動作,許多士兵劃著三艘或四艘合併之小船前來,湊合當渡船使用。
  天祚帝滿意一笑:“這就對了,要變通,巨船沒有,小船連在一起亦可用!”
  蕭奉先回禮:“皇上英明!”
  天祚帝道:“待會結成一串,架上木板,軍隊自可走過去!”自覺甚有創意。
  笑聲甚朗。蕭奉先仍附和表示皇上英明。隨又下令將一箱箱寶藏搬往渡船。
  原較大艘者可裝二十箱,三艘已裝六十箱,剩下小船每艘勉強裝三四箱,亦用去數十艘,工程頗為龐大。
  花得兩刻鍾方裝船完成。
  天祚帝始滿意道:“過河吧!”
  渡船原綁了繩子,可以拖行,然小船則靠劃行。不論何方式,寶藏終慢慢渡河而去,兩旁士兵如臨大敵戒備,以防萬一。
  忽必瑞見狀大喜:“肥肉來啦!”立即奔往較上游。那原是河岸狹小之小湍流處,早被水神幫弟兄以巨木牆封堵,蓄得兩人高水量,忽必瑞抓出火砲點燃後,猛往巨牆砸去,轟然巨響,地動山搖,巨木已斷,蓄水若山洪奔騰宣泄而下,河面水位波濤掀起,立漲數尺。
  遼軍聽及轟聲,個個臉色大變,戰馬嘶立而起。天祚帝最是膽小,趕忙躲鑽人群,急道有刺客。耶律神光蛇毒劍已出,怒道:“在東方,快收拾!”掠往天祚帝加以保護。
  蕭鐵勝喝道:“東軍前搜,西軍護駕!”仍選擇護主不敢前去。
  遼軍大亂之際,洪水連帶木頭暴衝過來,邪數尺巨浪一掀,數十小船立即進水,有的甚至翻覆,較大渡船雖能撐住,然在巨浪、木頭衝擊下,直往下游流去。對岸士兵強扯繩索,豈知繩索過細,叭叭連斷兩條,剩下一條仍在糾纏,水底弟兄突然冒出,利刀一砍,繩索立斷,渡船下湧,百餘寶箱無一倖免。
  士兵見及水底冒人方知劫寶,登時大駭:“不好啦!有人劫寶啦!”
  此語一出又讓遼軍大亂,天祚帝哪顧得躲藏,又自奔向岸邊,喝若喪家犬:“快把寶箱奪回,快啊!”
  蕭家軍全是陸軍,怎堪打水戰,只能派遣幾名落水,結果立即遭殃被宰,蕭鐵勝見狀怎敢再下此令,勉強喝著手下沿岸搜去,有的則另登戰船追去。
  然水神幫靠水吃飯多年,水底功夫不比梁山好漢浪裡白條張順差,只要敵船下水迫近,立即截洞搗翻,敵軍根本難奏追敵之效。
  水神幫弟兄手法更是快速,在奪得渡船之後,一一截斷繩索,讓渡船瓦解,寶箱全數落水,其動作捷快,抓來羊皮套一罩,立即拖向暗處。百餘箱寶藏不到半刻鐘,全數被劫。
  水神幫弟兄更浮出水面大喝:“貪得不義財,我等接收啦!”拚命往下游逃去。
  蕭家軍大喝,不斷沿岸追趕,雙方時有爭鬥,形成拉鋸之戰。
  天祚帝疼心疼肺直叫,失去寶藏如要他老命,不禁責備蕭奉先:“你幹的好事!”
  蕭奉先道:“是皇上主意要一次渡寶藏……”
  天祚帝喝道:“寡人乃指你叫我移師燕京一事!”
  蕭奉先道:“此亦是大石將軍主意!”
  天祚帝喝道:“還不快搶回寶藏?”
  蕭奉先道:“早已下令封鎖兩岸,盜匪無路可走!”
  天祚帝氣呼呼嗔斥不斷,蕭奉先只能當應聲蟲。
  躲在暗處之夜驚容見機會難得,道:“咱去教訓老色狼!”
  宋兩利道:“好啊!說不定金鑾轎上有抓來女子,搗它一下也好!”
  兩人甚是默契斬斷渡船繩索,順著河水往下流去,行約百丈,左右岸邊士兵已見,有人喝著不准靠近。宋兩利仍加把勁往下劃,渡船速度加快。士兵立即射箭阻擋,兩人突地掠向對岸,士兵圍來,兩人踩及對方腦袋,天馬行空衝向敵陣,已離天祚帝不及十丈,嚇得昏君沒命又藏。
  耶律神光見著怒喝,龜蛇毒劍反刺撲來,宋兩利急道:“蛇劍有毒碰不得!”夜驚容冷哼,玉笛抽出,猛砸過去,鏘地暴響,蛇劍走偏,耶律神光虎口生疼,怔道不好,左手反掌打去,藉機倒衝而退,想另尋暗器以對。
  宋兩利強勢撲來,五方法門頓展,掌勁若狂流,不但打得一群士兵東倒西歪,更將數頂金轎砸碎,裡頭妃女驚逃四處。
  夜驚容立即加入戰圈,無雙笛不斷砸向金轎、馬車,和宋兩利簡直若霹靂雷球打滾,橫掃過去,無數金轎破頂而碎,馬車輪毀軸斷,人仰馬翻四處皆見。
  宋兩利復見爬躲車下天祚帝,喝聲叫道:“你再聽姦相胡搞啊!”一掌打得天祚帝跌滾連連,夜驚容更補一道勁流,打得天祚帝背疼腿腫,欸欸疼叫。兩人原是突擊,皆以強攻快打,此時連劈數招後,敵軍終圍上來,如若被纏住,將得大開殺戒,自非他倆所願,故搶攻得手後,抓來車輪砸向遼兵,乘此空隙,雙雙掠往北林,逃之夭夭。
  耶律神光則已抓來毒針暗器,正待使用,人已逃開,猛喝幾聲:“別走!”便要追去,蕭奉先急道:“窮寇莫追,先護佐皇上再說!”實則自己貪生怕死,耶律神光終未追逐,耀武揚威直喝著:“有膽別走,叫你來得去不得!”
  宋兩利、夜驚容早不知去向,蕭鐵勝下令搜林,縱使有數千兵然皆無高手,怎搜得著,只不過作樣走走瞧瞧罷了。
  天祚帝驚魂未定,哪還顧得寶藏,老命要緊,急道:“快護駕,朕要過河,你們擋住敵軍,莫要讓朕受損!”
  此時洪峰波濤已弱,河水恢復平靜,蕭奉先始敢喝令手下再找來渡船,自己則護著天祚帝先行渡河。為求安全,蕭奉先且令數十士兵落水護航,畢竟若水底有埋伏,且得先殺士兵,渡船暫時可保。
  天祚帝終於先行渡河,隨行者除了蕭奉先外,另有皇子、元妃、耶律神光等幾位要角,方一上岸,哪顧得其他妃女、太監,皆自行開溜逃命。天祚帝左腿受傷,奔來跛瘸,立即喚來戰馬備騎,後頭老臣猛追,形成突兀有趣情景。
  戰將蕭鐵勝只因另有皇眷及大軍包袱,不能離去,只好喝回手下,全力渡河,至於寶藏事已無法兼顧,且等日後再搜捕。
  水神幫弟兄早已撤走,遼軍及皇眷終能平安渡河。
  然經此耽擱,已耗去一時辰之多。那夜無群所引領三百軍全是千中選一高手,在聞及轟聲傳出之際,已知有變,立即喝令輕功直展,飛掠如雲,短短數十裡眨眼即至,待發現渡口鑾轎毀損甚多,自知遼軍已中伏,應走不遠,夜無群怎肯放棄,一聲令下,三百高手立即渡河,強追不懈。
  十裡一過,終見敵軍,夜無群早因尋無師妹而怒火中燒,遼軍自是發洩對象,哪顧得雙方差距懸殊,立即撲前大戰。
  然縱夜無群只領軍三百人,其全是千中選一,身手自是高強。這一撲殺,簡直虎入羊群,任那蕭家軍自以為了得,終仍無法抵擋,一個照面已被殺死三千餘人,迫得戰將蕭鐵勝及耶律神光調頭回來截擊,以保遼軍免遭殲滅命運。
  夜無群根本未將兩人放在眼裡,冷笑道:“把天祚帝抓來,留你們不死!”
  蕭鐵勝長槍一抖,冷斥道:“本帥尚未找你算帳,你卻狂過頭來?敢情吃了熊心豹膽,立刻投降,否則身首異處!”
  耶律神光道:“毋需和他多說理由,宰了祭皇上,大功一件!”一式“蛇龜戰天”攻剌出去。那蛇劍原是極柔極陰兵刃,暴耍開來果真毒蛇亂竄,十分難纏。
  蕭鐵勝見他開打,自己怎能閒下,一槍“獵虎穿眼”奇準無比刺人要穴,鎗身一抖,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夜無群冷笑道:“就怕你們開溜!”能戰自是夠氣魄,他根本無懼兩人圍攻,一動上手亦是殺招盡出,乍見那招“七龍吞天”手法,獨尊簫射出七道狂流,條條似若狂龍掀天,更若靈蛇毒鞭噬向對方全身要害。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觸招之際,果然引來激烈混戰局面,任那毒劍利槍糾纏,七道勁龍總能旋劈抽打一一擊退封去。猝見蕭鐵勝利槍閃偏半寸,夜無群怎肯放棄機會,一式“君臨天下”獨尊簫口猛衝怒勁,直往對方胸口擊去,砰地一響,蕭鐵勝悶哼,倒跌數步。
  耶律神光見狀大駭,龜蛇劍佯攻一招,驀又射出毒針,喝道:“射你眼睛!”實則連夜無群胸腿全射去,乘機抽身逃退。
  夜無群豈是易與之輩,但見毒針閃青光,已知毒性甚強,猛喝一聲,身形倒飛沖天,獨尊簫盤下旋掃,毒針盡被擊落,見得敵人脫逃,猛勁再追,三百軍強勢攻前。
  又殺得遼軍人仰馬翻,那蕭鐵勝見情勢不對,竟然倒地裝死,逃過一劫。
  夜無群引軍再破三裡,終見天祚帝車馬大陣,心下一喜,看來首功將立,自是全力搏擊,天祚帝等人沒命奔逃,一副亡國模樣,十分可憐。
  再追兩裡之際,忽見南方大軍掀天,耶律大石終引軍回師,救駕而來,天祚帝見狀大喜,直道:“大石吾臣,快擋妖敵!”拚命馭馬奔去。
  耶律大石兵分兩路,一路護向天祚帝,道:“皇上且莫驚,待我抗強敵便是!”
  天祚帝欣喜:“快去快去!”終逃入新軍懷抱,方篤定不少。
  耶律大石狂馬奔前,先是下令弓箭數排射去,三百軍一時不查,數人已傷亡,夜無群趕忙擋來,耶律大石冷喝:“番兵敢不退麼?”利槍猛刺而去,夜無群冷笑,獨尊簫再次劈出,鏘鏘鏘鏘連劈數次,但覺耶律大石武功果然硬實,恐非三招兩式能解決。
  耶律大石更覺此人功夫了得,強戰下去將必吃虧,登下令改採遊鬥,一時戰局拉開,不斷以強弓怒箭對付,縱使三百軍勇猛,經此強弓怒箭射殺,竟也傷亡連連。
  夜無群縱知自己能保命,然三百軍跟己而戰,若全軍覆沒,無法帶回,將十分難看,終下令撤退,冷哼道:“以多勝少,算何英雄好漢,有膽等我大軍到來!”再攻三招迫退敵軍,方始揚長而去。
  耶律大石志在護駕,故未追截,瞧得敵軍退去,暗暗輕嘆,小小三百軍已殺得遼軍人仰馬翻,金國威力不容小覷。下令半軍護送天祚帝退去,自己則四處搜尋以防另有埋伏。至於詐死蕭鐵勝則乘機逃向燕京,和蕭奉先會合,以暫時得以苟安保命。
  宋兩利、夜驚容則仍躲在龍馬河山林附近,他倆仍對忽必瑞盜寶一事甚感興趣,畢竟此河在遼國境內,且位居要害,縱使未派遣大軍,只放秘哨,亦能掌握行蹤,想毫無痕跡全部遁走,實是不易。然忽必瑞卻自信滿滿,得意直笑,待遼軍退走之際,隨又帶領兩人往渡口上游潛去。
  行約半裡,終抵先前阻擋水流形成波濤之窄河口處,忽必瑞猛丟石塊落水,叫道:“快出來吧!”赫見荊善射從水底冒出,喘口大氣笑道:“爽極了,全數無失!”復見幫眾一一冒出水面,寶箱竟也浮現。
  宋兩利、夜驚容詫訝不已,原以為寶藏已順水流去,誰知水神幫弟兄卻逆勢操作,直往上游送去,難怪遼軍尋之不著。
  忽必瑞呵呵笑道:“如何?本幫主不笨吧?若隨河飄落中下游,遼軍必定守株待兔以奪回,何不逃往上游,只短短半裡路,既簡單又方便,誰都料之不著!”
  宋兩利笑道:“妙計!”
  夜驚容道:“看來你才是神了!”
  忽必瑞乾笑:“不敢當,只是沾點神氣而已。一切全由小神童感染,在下不敢居功!”
  又自虔誠拜禮。
  宋兩利笑道:“少拍馬屁!”
  忽必瑞道:“弟子句句實言,打從遇上您後,運勢頓時好轉,發財不斷,這是不爭事實。”
  宋兩利嘆笑:“愛屁便屁吧!”
  忽必瑞道:“是神跡,不是屁話!”
  宋兩利笑道:“快搬吧,要他們浸一輩子冷水不成?”
  忽必瑞才想及要事,笑道:“下回再說!”立即喚向荊善射等人將寶箱一一搬上岸,隨又移往預定尋妥之秘密地區,埋入地底,落個水落無痕。
  雖百餘箱之多,但水神幫弟兄經驗豐富,只花半時辰即已搞定。
  事後忽必瑞欣笑不已,有了雙重寶藏,富可敵國已非虛假。
  夜驚容道:“你現在可算是塞外第一富豪,恐連金國亦無法比擬!”
  忽必瑞聳聳肩,自得一笑:“哪裡哪裡!天助神助也!”忽覺不該略去宋兩利,乾笑道:“當然,財富是和小神童共享,咱不但要成為塞外第一富豪,且回大宋發財,成為關內第一富豪才過癮!”
  宋兩利道:“有本事,儘管發財,但要我搬大宋皇宮寶藏,我可不幹!”
  忽必瑞乾笑:“怎可太歲頭上動土,咱只搬童貫、蔡京那些姦官媼相之財,落個皆大歡喜!”
  宋兩利忽想起上次搜及童貫書房那張藏寶圖,應大有可為,尤其忽必瑞對運送巨型東西甚有經驗,哪天得請他搬運為是。道:“中原發財之事暫且不談,現在又將如何?遼國寶藏恐被你搬光了吧?”
  忽必瑞道:“燕京總有漏網之魚。”
  宋兩利道:“你倒貪得可以!”
  忽必瑞笑道:“不義之財,人人可得!咱往燕京去?”
  宋兩利轉向夜驚容,想徵得意見。
  夜驚容道:“金軍已破臨潢府,現再攻及大定府,以完顏宗翰之能,應無問題,咱盯緊天祚帝便是。”
  忽必瑞擊掌笑道:“好氣魄,遼國看來氣數已盡!”
  當下眾人選了路子,復往燕京潛去。
  然行約十裡之際,忽見遼軍改採百丈一哨,且前後三關封鎖,眾人不禁頭疼,顯然耶律大石已知危難而布下重兵,想無聲無息穿破封鎖網,實不容易。
  忽必瑞道:“看來得花點時間,這耶律大石乃遼國第一猛將,用兵神速不說,手底下功夫亦甚了得,咱犯不著去惹他,且繞道而行,再等待機會出擊,畢竟天祚帝已躲入燕京,若無大軍逼迫,他根本不會離開,咱也發不了財,至於挖地道,已嫌過慢。”
  宋兩利接受意見,眾人遂放緩腳步,繞道而行,然十萬兵,封鎖數十裡,得花費不少時間。
  一場耐力、鬥智已然展開。
  兩天后。
  金軍仍頻頻攻擊中京大定府,童貫軍卻已從南方逼近的燕京城。天祚帝剛剛入城又傳戰事,實搗得他六神無主。
  然遼國第二戰將乃屬餘都姑,第三戰將即屬西軍太師蕭幹,他雖隸屬蕭奉先,卻自成一體,引兵作戰絕不含糊,在得知宋軍來犯之際,決定先行出擊,遂引兵十萬,前行數十裡,暗伏鬼虎林,以收奇襲之效。
  童貫軍先在高陽關大破遼軍,自認不可一世,且行及良石鎮之際,又會合雄州守將劉延慶,兵力徒增數萬,氣勢更為高熾,已自長驅直入,囂張狂橫。那劉延慶當屬童貫體系,誇浮猶在,自請先鋒官,配合郭藥師引軍八萬前行,童貫樂於坐收其成,固守中軍後衛。
  良石鎮一過,即是鬼虎林區,郭藥師但覺行人稀少,氣氛怪異,終請劉延慶暫緩腳步,先派人搜林再說,豈知劉延慶不理,喝道:“大宋二十萬軍當前,難不成遼軍全數來擋?縱使鬼虎林藏得二萬兵,照樣打得他落花流水。”
  劉延慶滿臉麻點,原甚醜陋,想蓄鬍子又稀稀疏疏,其貌不揚,且無氣勢,以前戰功全靠打游擊撈點小土匪玩玩,他卻搭上童貫線路,始被提拔升官,自想大大表現以報恩公。而那郭藥師乃遼軍降將,劉延慶壓根兒瞧之不起,怎肯採其意見。不但未放緩腳步,甚至一聲令下,且當林中藏土匪,想強行踏破敵窟以顯威風,數萬騎終強衝而去。
  郭藥師暗自輕嘆,外行領導內行,此戰如何能打?遂要兒子小心為要,不管是否設有埋伏,孫子兵法有雲:“逢林莫入!”其戒條仍得兼顧,父子倆又不能不動,遂奔行斜路,有意繞著林區週邊而行,只是做得甚是小心,並未被識破。
  林中蕭幹軍隱藏甚密,且早設下陷阱,以山林為勢,派出引誘殘兵,現身敵軍百丈距離,劉延慶大喜:“果有賊兵百人,咱活捉逼供!”一聲令下,強騎直追。殘兵直往溪澗逃竄,劉延慶不疑有詐,獵殺不斷。復再追入裡許,殘兵突地反身回射利箭,宋軍驚慌擋去,劉延慶仍不肯退,強行追來。豈知溪澗盡頭乃小瀑布,山勢陡高,上頭猝地出現遼軍無數,利箭千萬支射來。宋軍一時中箭無數,欸聲遍處,劉延慶這才知中得對方請君入甕之計,人駭之下猛吼快退快退。
  宋軍一亂,左右鳥獸散去。
  遼將蕭幹大喝出擊,右側坡地滾落無數巨木,壓倒無數宋軍,左側凹谷焚起野草,燒得宋軍四處亂竄。蕭幹卻和副將洪貴、趙興兵分三路,圍吞過來。
  宋軍陷入一片驚慌混亂中,怎能作戰,已兵敗如山倒,被殺得屍橫遍野,哀嚎連連。
  郭藥師父子終見悲劇,慶幸自己並未衝入林區。然遼軍竟然出兵十萬之多,兩人仍陷重圍,郭藥師不得不採突圍作戰,硬是帶領萬餘騎,相準較弱之洪貴部隊,以利箭強弩之勢衝穿突圍而去。
  郭藥師見戰況緊急,趕忙放出信號彈,直衝天際,後頭童貫見著已驚:“怎傳求救?難道中伏?”顧不得思考,強令下達,大軍快速奔來。
  蕭幹截擊成功,見好即收,立即鳴金收兵,遼軍三路退去。
  劉延慶終能喘息,點將之下,竟然死傷五萬餘,臉面實是丟盡,他豈敢面對童貫,招來郭藥師,道:“你了解敵軍,且知地形,我軍受擊損失慘重,得扳回一城,趁對方退躲,再襲擊回來,否則臉面難看。”
  郭藥師亦覺如此,遂盤算狀況,道:“後頭十裡處另有流花河,對方必設伏於對岸,只要潛行破去,仍大有可為。”
  劉延慶道:“就此定計!兩萬軍正面叫陣,一萬軍潛水過河以殺敵。至於童貫處,派人掩飾即可!”不等郭藥師回答,立即調派二十騎回報,剩下者兵分兩路,由郭藥師父子引領秘密行去,劉延慶仍正面叫陣殺敵。
  此時已近黃昏,待追至流花河,天色更黯。劉延慶佯裝攻敵,對岸果然屯有重兵,不斷反擊,劉延慶表面叫罵,暗地卻喜,只要郭藥師父子潛過河,必殺他片甲不留。
  雙方遂在拉鋸叫陣中渡過,流花河界始終無人可超越。
  眨眼已快至二更天,戰況越顯詭異,任何風吹草動亦受驚嚇。
  夜黑風高,草木皆兵。
  郭藥師父子已從遠處渡河,且迂迴潛至遼軍埋伏處,暗自窺探下,果然見得無數遼軍伏動,目標全盯向流花河對岸,郭藥師暗道大好機會,遂編排攻擊路線,且頭綁黃帶以區分。
  郭藥師在左,郭藥強在右,一聲令下,宋軍瘋狂殺出,霎時刀光槍影,吼聲撼天。
  遼軍怎知另有伏兵,一時受摧殘,已顯慌張,守將洪貴喝道:“別怕穩住,我們有十萬大軍!”遼軍軍心稍定,郭藥師更喝:“大宋有二十萬軍已殺來!”宋軍氣勢高昂。那對岸劉延慶見及郭藥師偷襲成功,登時喝及手下強行渡河,頓時形成三面夾攻局面。
  後頭童貫軍見及戰事再起,且為大宋軍攻勢強勁,知道勝算在握,喝著辛興宗、童強兩路先鋒趕來支援。
  那千軍萬馬奔騰之勢,確能撼山動岳,吞天掠地。童貫不斷威喝,享受千古英雄莫過於此之雄霸氣概。
  那郭藥師父子為搶戰功,更殺得遼軍人仰馬翻,血流成河,守將洪貴幾乎抵擋不住,劉延慶更搶攻渡河,為復白天之仇,簡直殺若狂人,個個變成野獸厲虎般吞噬遼狗惡兵。
  洪貴已傷痕累累,卻不見蕭幹及乾及趙師解救,不禁發出厲嘯:“將軍快來救危啊
   ”聲音已吞沒殺伐之中,遼軍確已險象環生,隨時可能被殲滅。
  然郭藥師卻發現不對,照白天估算遼軍應有十萬軍,縱使一役折損數千或萬餘,亦有八九萬軍之多,怎只剩目前萬餘兵在作殊死戰?其他大軍藏在何處?心念方起,正在揣想之際,驀見西方、南方火光大作,奔馬狂飆,郭藥師暗道完了,遼軍分明以此萬餘軍為餌,再次施行請軍入甕毒計,那蕭幹、乾、趙從四面八方攻擊,目標不是先鋒部隊,而是童貫所引導之中軍,憑童貫用兵之笨拙,又怎是蕭幹之敵?
  郭藥師悟出此點,哪顯得再殺洪貴軍,將此陣交予劉延慶處理,且喚回愛子郭藥強,引兵八千,回師欲解童貫危難。然住過河之際,已受遼軍封鎖。冷箭直放,衝勢因而受挫,陷入苦戰之中。
  那童貫軍原是意氣風發強勢衝來,怎料到左右另有埋伏,在衝至一小山坡之際,蕭幹、乾、趙軍登時發難,一陣木材枯枝燃滾似火海衝將下來,童貫軍簡直嚇得心膽俱死,眼看死傷至少數千,在慌亂閃逃之際,雙軍怒箭直放,又射殺數千宋軍,童貫不得不下令撤退,然卻不知退向何方,已和童強、辛興宗形成三頭馬車,各自找路鑽去。
  在地形難熟之下,無數宋軍落入險谷窄道之中,全數被殲屠殆盡,一時哀嚎連天,戰況淒烈。
  童貫瞧得大宋軍不斷被殺,已面紅眼凸,狂怒咆哮,不斷吼著:“敢殺我宋軍,敢殺我宋軍!”卻仍慘敗連連,無法整軍再戰。
  那辛興宗仍算稍有本事,慌亂竄逃數裡之際,終覺分散三路實易中伏,乾脆喝回童強軍,隨又右移會合童貫軍,道:“敵軍左翼較弱,咱一鼓作氣破他!”童貫慌了心,唯他是從,急道:“快突圍,快突圍!”三路軍整合數萬人,直往左翼又去。
  那左翼正是副將趙興把關,他原以偷襲、游擊作戰為主,見得童貫整合大軍回攻,立即兵分兩路,自己明攻,另一路則暗襲,靠著黑夜掩護,竟仍強抗不退。
  童強最是嗔恨被殺得毫無招架餘地,終靈機一動,不再硬拚,突地拉下身分,換穿敵裝,潛往趙興附近,逮到機會,冷箭一放,竟然射中趙興左肩背,趙興詫駭,登時喝令宰殺冒充者,童強卻因偷襲成功,哈哈怒笑跳出,狂吼著:“我宰了敵將,我宰了敵將!”突生神力,抓來地上掃刀,勇猛無比砍敵而去。
  童貫縱是戰術一團亂,然他亦拜在陰陽老怪門下,硬功夫仍可端上抬面耍耍,見得趙興受創,一股怒火正想宣泄,猛地掠身撲前,凌空大喝快射箭!宋軍強射十餘箭,殺得趙興急於反擋,童貫趁此撲下,一掌打得趙興跌退。他搶抽隨身寶劍,拚命刺去,湊巧童強大刀亦砍斬過來。刀劍齊下,趙興避之不及,悶呃一聲,胸肚皆被截中,狂吐紅血,終一命嗚呼喪斃。
  童強哈哈大笑:“我宰了遼將!”
  童貫卻喝:“是本帥先刺中!”
  童強道:“我的大刀先砍中肚腹!”
  童貫怒道:“本帥利劍刺穿他心脈,才收拾對方,你想跟我爭麼!”怒目一瞪,童強這才知身分,不敢多言,暗哼一聲,殺向遼軍以出氣。
  童貫立即斬下趙興腦袋,厲吼道:“遼將已敗,還在作困獸之鬥麼!”
  遼軍雖慌,但蕭幹立即喝喊:“趙興只是小頭領,不足為奇,本帥仍在此,快殲滅喪家之犬!”一聲令下,遼軍士氣大振,登又反攻,殺得宋軍招架沉重。
  辛興宗急速趕來,道:“敵暗我明,不宜久留,快突圍而去。”
  童貫又覺壓力上身,哪顧得方才喜悅,還是老命要緊。登時同意,合著眾軍拚命衝殺突圍。
  遼軍少了趙興指揮,終現缺口,童貫等人始能殺出一條血路,策馬狂奔逃去。
  蕭乾原想追擊,然天色將亮,若拉開部隊,恐有不便,遂下令反撲劉延慶那頭,以期能會合洪貴單。
  數萬遼軍回師撲來,劉延慶這頭早已戰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怎能抵擋大軍,只能下令撤退,郭藥師父子乃折損最少一隊,然遼軍已至,無法再戰,已配合劉延慶退逃而去。
  蕭幹奔往流花河,洪貴己身負重傷迎來,強裝英勇說道:“我們挺下去了!”
  蕭幹見屍橫遍野,暗自落淚,卻裝豪氣道:“以一萬軍換敵人十萬軍,劃得來!”
  摟起洪貴,扶他上馬,遼軍這才趁夜退守山林,結束此一戰役。
  童貫軍一連逃退數十裡,躲回雄州城,乃能稍稍安心,不久劉延慶、郭藥師亦返回,個個傷痕處處,狼狽不堪。
  敗兵之將自不言勇,只是作樣招呼,找得治傷藉口,各自退去,然眾人皆想知此次戰役到底折損多少兵?
  郭藥師暗自盤算,童貫軍頂多帶回三萬兵,劉延慶約萬餘兵,自己帶回七千兵,總數約五萬餘兵,一天一夜戰役竟然損失十餘萬兵。他不禁揣想,是自己無能,抑或另有原因?幾經思考,方知大宋軍一向誇大自居,且剛愎自用,如若劉延慶不入鬼虎林,怎會引來慘重傷亡?童貫亦且是膿包,只顧意氣風發,竟然行事不派左右雙哨,實是外行。暗暗泱定下次若有戰事,決不能完全聽令行事,否則必重蹈覆轍,老命不保。
  童貫在得知傷亡後,當然發飆,且自誇若非親自宰了敵將趙興,焉能突圍,眾臣怎敢爭抗。然發飆後仍得面對現實,如今只剩五萬兵,怎能作戰?何況那蕭幹的確詭計多端,再遇上他,恐亦難逃好處。今日出征乃實踐聯金滅遼之約,現在已戰過,剩下應是金軍問題,且請趙良嗣前去金國,說明大宋已破去高陽關,且戰至燕京南方,控制大局,要對方出兵方是。至於戰敗一事且隱瞞不說,否則弱了威風,老臉難看,傳回大宋,豈非不妙。
  他遂修書一封,遣兵送返汴京,要趙良嗣前來,並報喜拿下高陽關,至於折損敗戰一事,只字不提。
  次日童貫又恢復霸氣,要副將操兵附近奔騰,裝出常勝軍氣概,副將為提升士氣,立即照辦,萬馬奔騰下,終自我催眠療傷,自動忘記那場慘痛傷亡。
  遼軍縱使大敗童貫軍,然北方中京大定府已被金軍完顏宗翰及降將餘都姑所破去,戰將蕭明慘死,蕭家軍更折損殆盡,消息傳回燕京,天祚帝又開始坐立難安。
  想及燕京南靠大宋,金兵又來,豈非形成雙面夾攻?屆時欲逃無路,或許移往西京大同府,且必要時出關,躲向西夏王那頭,榮華富貴仍少不了,反正遼國已亂糟糟,戰事連連,便交由那些好戰者去戰,若擺平了再回朝坐鎮不遲。
  天祚帝輕輕一嘆,那餘都姑何其勇猛,逼他背叛實是一項錯誤,然事已至此,又怎能挽回呢?當下決定開溜,遂留下太子秦晉王耶律淳坐鎮燕京城,他則和耶律神光、蕭奉先,以及偷偷逃回燕京苟活之蕭鐵勝等人,帶著皇眷,又往西京潛移逃去。
  消息傳至耶律大石耳中,簡直讓他無法接受,嗔罵不已:“將士在外拚死拚活,皇上卻到處開溜,簡直師出無名,為何而戰?”眼看士氣低落,根本難以發揮戰力。
  耶律大石不得不趕回燕京,召得眾臣共商大計。
  秘室聚集戰將蕭幹,漢人相官李處溫,秦晉王耶律淳,其妻普賢女,以及軍師方墨等幾位重要人物。
  耶律大石劈頭一句便是:“皇上不該離去,遼軍根本師出無名,無法作戰。”
  耶律淳個性較溫和,道:“或可請父皇回來!”
  耶律大石道:“他何時聽勸過,老聽姦相蕭奉先計謀,弄得遼國幾近亡國!他鐵定不肯返回。”
  李處溫道:“若能退敵,自能回師。”
  耶律大石道:“士氣皆無,如何能戰!師出無名!”
  蕭幹道:“不錯,皇上都已溜走,軍隊實難要他們拚命。”
  軍師方墨道:“此事不解決,三天之內,燕京必破。”
  耶律淳詫道:“怎會?蕭都統不是剛敗童貫軍?”
  方墨道:“童貫是草包,不堪一擊,真正厲害的是金軍,他們已被去大定府,士氣大熾,又往燕京逼來,遼軍若無法一決死戰,只有投降命運。”
  耶律淳道:“那該如何是好?”
  眾人陷入愁思。
  耶律大石卻早有定見,冷目凝向耶律淳,鄭重說道:“廢天祚帝,立太子您為新帝!”
  此語一出,簡直造反,嚇得眾人不知所措。
  耶律大石冷道:“話已說出,橫豎只有一死,諸位若有遠見,應知只有此法可行!”
  蕭幹首先表態:“天祚帝膽小,恐無法再為一國之君,尚請太子繼位。”
  兩將握有兵權,李處溫等人豈敢不從,立即下跪拜禮硬喊耶律淳為吾皇萬歲,拜得耶律淳及其妻不知所措。
  方墨亦下跪拜禮,直道此法可行。
  耶律大石和蕭幹當然高興,立即商量帝號為“天賜帝”,並降封天祚帝為湘陰王。
  一時吾皇萬歲喊聲不斷,耶律淳終打鴨子上架被擁立為帝,其妻並封為蕭德妃,天賜帝朝代立即成立。
  待選得正午良辰吉時,眾臣對外宣布,霎時舉城歡騰,遼軍士氣大振,決心拚一死命以抵擋敵軍來犯。
  耶律大石見軍心穩定,始再次趕往前線把關。
  那燕京即北京城,其北向早自秦漢以來即築有長城,耶律大石以此為屏障,擁兵數萬以守關,那金車完顏宗翰、餘都姑、夜無群引軍殺至,卻因耶律大石戰術了得,連戰三回皆無功而退。完顏宗翰不禁佩服遇到敵手。然他並非匹夫之勇,長城既高且險,豈是一時可攻下,尤其遼國另立新帝,提升不少士氣,毋需搶其鋒頭,且將戰事延後,待暗中瓦解其士氣再行攻擊不遲。
  他遂招來餘都姑及夜無群於密室。道:“遼國另立新帝,火氣正旺,咱不急著攻擊,我看換個方式,無群你潛去會見驚容,要她破壞遼城士氣,那個小道士別的不行,妖法似乎不弱,應可利用。”
  夜無群正愁找不到師妹,如今既得命令,當然一口答應沒問題,心念直轉,若能和師妹共同滅遼,實是美事一件,當然如能收拾宋兩利,豈非更妙。
  完顏宗翰轉往餘都姑,道:“餘副將你和天祚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既已開溜,留你在此作戰反而名不正言不順,你且另從他處圍捕昏君,以報血海深仇方是。”
  餘都姑道:“屬下可先破去燕京,再去尋人。”
  完顏宗翰道:“不必如此,阿骨打皇帝已親徵,想必將至此處,你是伏兵,前去追殺天祚帝,自能挫遼國士氣,然後回身反攻,遼國必滅。”
  餘都姑當然欣喜如此安排,道:“將軍既有計畫,屬下遵辦便是。”
  完顏宗翰笑道:“此次能破數城,餘副將功不可沒,本帥甚是感激,待日後論功行賞,你將居首位!”
  餘都姑拱手道:“多謝將軍提拔!”完顏宗翰笑得更開朗,餘都姑掛念血海深仇,終告別離去。
  夜無群亦急於尋著師妹,不再耽擱,立即告退。
  完顏宗翰手持粗胡,遙望南方,自得一笑:“滅去遼國,大宋時辰不多矣!”
  金軍強悍無比,又有極樂聖王坐鎮,大宋奢淫若遼,遲早要亡,每想及此,他即邪笑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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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妖官淫帝

  天祚帝已躲往張北城附近山區,一處神秘鴛鴦泊行館。
  此行館已離西京大同府不遠,在此逍遙幾天,自是暢快。
  見及鴛鴦泊乃雙湖合併,鴛鴦成雙成對,勾起天祚帝和文妃蕭瑟瑟曾在此大談戀愛,然往事只堪回味,且把小玉兒當文妃替身,邀至船上飲酒作樂,且幸了她以排遣思念之情。
  天祚帝根本不知耶律大石已另立新帝一事,仍暗自誇讚自己處置得宜,避開戰事,終能享得浮生妙境。
  蕭奉先等人亦難得放下懸於肩頭擔子,畢竟數月逃難滋味並不好受,且得背負皇帝怪罪壓力,蕭奉先頭髮竟已斑白不少,幸好躲及此處,往後日子將漸漸安定。
  然好事多磨,壞事連連,昏君姦相雖避開大軍追逐,卻難逃小兵潛跟,宋兩利、忽必瑞及夜驚容早探知昏君下落,迂迴潛至鴛鴦湖。
  此處除了蕭鐵勝引兵幾千,四處護守外,根本未見高手,三人經易可穿過封鎖,潛抵行宮。
  只見得湖中畫舫搖曳,天祚帝仍陶醉玩樂之中,根本未見亡國之苦。
  忽必瑞不禁捉笑道:“這傢伙倒是天生昏庸高手,連帝位都被廢去,還能如此逍遙。”
  宋兩利道:“他可能仍不知此事!咱只顧著發財,其他管不著!”
  夜驚容道:“蕭奉先是姦相,害死不少人,教訓一番亦是應該!”
  宋兩利道:“他該留給餘都姑,不過揍他幾拳亦行!”
  夜驚容同意,揉拳擦掌,準備找人。
  忽必瑞道:“反正敵人不多,咱來個明搶,尤其天祚帝身上那塊玉佩,值不少錢!”
  宋兩利笑道:“那就動手吧!另外那小國師耶律神光也會耍毒,一併作掉,以替天行道!”
  三人想定,立即潛往岸邊另一艘畫舫,解下繩索,潛入舫中,伏於倉房,免被發覺,隨後發掌於空,藉以推動飄行,漸漸靠近天祚帝。
  護衛見狀冷喝:“是誰?皇上在此,不准過來!”三人不答。畫舫再近,護衛但覺空船,不想理會,豈知三人突地發難,快速射彈過來,護衛想叫已來不及,四人全被放倒。
  天祚帝頓覺有變,待要喝人,忽必瑞猛衝進來,一式餓虎撲羊,逮個正著,四位彈琴宮女驚閃,小玉兒則酥胸半露,失魂落魄不知所措,夜驚容原是追進,突見小玉兒暴露,急又閃出,縱使她們偽裝黑臉漢人,臉面仍現紅雲。
  宋兩利則無顧忌,安撫宮女,道:“沒事,只是找他算點帳而已,你們先回去!”
  小玉兒及四名宮女趕忙奔往另一畫舫,驚慌劃去。
  天祚帝怔駭中帶著怒意:“何方妖人如此大膽,敢對本皇無禮?”
  忽必瑞一手敲下其皇冠,訕笑道:“你早已不是王啦!還囂張什麼?”見及腰身玉佩果然值錢,伸手猛扯,叭然一響,腰帶雖斷,卻連龍袍扯出裂縫,忽必瑞急笑道:“抱歉抱歉,貪財貪財!”
  天祚帝紅著臉,不敢吭聲,忽必瑞將玉佩揣入懷中,隨又翻找天祚帝全身,搔得他扭扭閃閃,終忍不住閃笑,隨又拉下臉,冷道:“你們待要如何?大軍若來,必定難逃!”
  忽必瑞斥道:“什麼大軍?憑蕭奉先那幾下子,有個笑話不知你聽過沒?蕭家軍是妓院跑龍套的,你就是龜公帝!”
  天祚帝喝道:“大膽!”話未說完,忽必瑞猛敲其腦袋,喝道:“你才大膽!”
  天祚帝果然閉嘴,看來對方是亡命之徒,少惹為妙。
  此時宮女已上岸,這一叫喊,全館轟亂,蕭奉先引著蕭鐵勝、耶律神光衝向湖面,士兵亦全部調來,擠得層層人牆。
  天祚帝道:“大軍己至,三位若肯放本皇離去,既往不咎!”
  忽必瑞道:“放你可以,有兩個條件,一是把所有寶物給拿出來,二是叫蕭奉先閹掉卵蛋,反正他跟得那麼緊,乾脆當太監算了!”宋兩利、夜驚容聞得想笑,唯他這老油條想得出此名堂。
  天祚帝受製對方,只能應允,忽必瑞遂將人抓出艙外,炫向四周,笑道:“這就是你們的廢王,他落入我手中,不知各位有何想法或意見?”
  宋兩利、夜驚容為掩身分,故不願多開口,只在一旁掠陣,且讓忽必瑞盡情發揮。
  蕭奉先見狀冷斥:“還不快放開皇上,速速離開,饒你們不死!”
  忽必瑞拍向天祚帝腦袋:“老兄,該你回答啦!”
  天祚帝掙扎著,仍說了,道:“他要寶藏,且蕭相立即閹割淨身……”
  此語一出,蕭奉先臉色大變:“皇上怎可答應此條件?”
  天祚帝道:“他以性命相逼,蕭相快答應吧!”
  蕭奉先道:“臣乃一國之相……”
  天祚帝道:“是朕老命重要,還是你重要?”
  忽必瑞、宋兩利、夜驚容聽得爽心不已,此道難題確讓姦相棘手萬分。
  蕭奉先全身抖顫,小國師耶律神光卻想替他解危,大喝一聲,凌空飛渡,踏上先前畫舫,再次撲來,天祚帝尖聲急叫,深怕老命不保,宋兩利最恨耍蛇劍者,猛地雙掌凝力,一式天罡掌倒打出去,兩道烈紅熱勁轟得耶律神光倒栽落水,跌得狼狽不堪。
  眾人臉色大變,原來兩位不起眼老百姓傢伙才是厲害角色,已自投鼠忌器,不敢再動。
  耶律神光臉面難看,一時顧不得天祚帝安危,猛抓毒針,厲喝咆哮:“敢惹我小國師,讓你毒死身亡!”毒針千支射出,宛若雨點密密麻麻噴來。
  宋兩利當然不怕,畢竟對付玉採儀和蛇妖女皆曾碰上此局面,雙手猛抬,用上“水柔功”,左右旋掃,一股漩渦般勁流即已封去。夜驚容更忌失閃,無雙笛亦揮出勁道阻抗,雙流混合,掃得毒針反彈噬去。
  耶律神光見勢不妙,正待潛入水中逃去。宋兩利豈能讓他躲掉,攝腦大法頓展,強波迫去,一句“起來!”耶律神光腦門一沉,已然受攝,隨即抬頭,霎見毒針無數反撲,頓又嚇醒,怔駭欲叫,卻已過慢,毒針砸臉生疼仍算小事,那雙賊眼卻被射中,霎時痛激腦門,已自雙手掩面,疼駭亂滾,跌沉湖底,無人理會。
  天祚帝首先斥罵:“活該,連本皇都敢暗算!”
  宋兩利冷道:“死了也好,妖法亂搞,必傷無辜!”夜驚容支持此看法。
  忽必瑞瞄向蕭奉先,邪聲道:“好戲看完了麼?輪你自己上演啦!”
  蕭奉先已認出這批人即是在龍馬河劫持寶物者,自知無法逃避,突地橫心喝道:“好,我閹!”搶得左側守衛利刀,即往下體割去,叭地一響,褲破血流,蕭奉先哀呃尖叫,昏死過去,天祚帝臉色頓變,急叫:“蕭相?!”蕭鐵勝急忙撲救,情況一度慌亂。
  忽必瑞怔詫愣住,這老姦相亦有忠肝義膽時刻?宋兩利卻道:“老姦耍詐,只割大腿內皮!”忽必瑞恍然,喝向天祚帝:“聽到沒?他在耍詐,欺君之罪該掉頭!”
  天祚帝急道:“他不敢!”隨要蕭鐵勝檢查,蕭鐵勝道:“一片模糊,應是割了。”
  天祚帝望向忽必瑞,忽必瑞望向宋兩利,宋兩利道:“算啦!惡有惡報,他乃留給餘都姑,說不定一割便亡,徒增憾事!”
  忽必瑞道:“算啦!把寶藏交出來!”天祚帝下令,護衛立即將寶藏搬出,足足仍有三十箱。
  忽必瑞滿意道:“這才像話,該賞便賞,留著墊棺材不成!”
  天祚帝急道:“可以放了本皇吧?”
  忽必瑞道:“遲早,備馬車,把寶藏裝入裡頭!”
  天祚帝無奈,立即照辦,三十箱得備三輛馬車,幸好現成即有。待寶箱裝妥,忽必瑞方押著天祚帝上岸,守衛刀槍盡出,卻不敢逼近半步。
  天祚帝又祈道:“可以放了本皇吧?”
  忽必瑞道:“放了你,我們如何脫困?麻煩先送一程再說!”強押天祚帝上車,宋兩利、夜驚容斷後,終策馬飛奔而去。
  遼軍投鼠忌器,不敢行動,皇子敖魯斡、習泥烈急要士兵追上,蕭鐵勝遂帶領數百騎遠遠跟在後頭。
  奔行十餘裡,終至另一險地,忽必瑞始放開天祚帝,並恐嚇道:“不必只顧這些寶物,顧顧你的王位吧!耶律大石已另立新帝,你已被貶成衰人,還以為自己了不得!”
  天祚帝詫中帶怒:“他敢!”
  忽必瑞道:“都已做了,哪還敢不敢!”
  宋兩利道:“天下皆知,唯你不知!滾吧!遼國將滅,留你下來接受報應!”一手推出,天祚帝哀呃滾落地面,馬車快速衝入林中。
  天祚帝卻未喊疼,滿腦子想著忽必瑞所言,耶律大石膽敢背叛,另立新帝?那人又是誰?耶律淳,他敢嗎?
  蕭鐵勝快馬趕來,終接回天祚帝。原應直接奔回鴛鴦湖,天祚帝卻命令直往附近豐安城打聽消息,果然有所傳言。然城中人見天祚帝官模官樣,怎敢明說,至於守將當然回答不知,以免掉頭,故探不出正確消息。
  天祚帝怕出現過久,引來敵軍,終催騎再次逃回鴛鴦湖,想找蕭奉先商量。
  蕭鐵勝引帶至病房,蕭奉先已清醒,褲襠故意裹得大包,以裝重傷。
  天祚帝急道:“疼嗎?”
  蕭奉先故意下不了床,強忍痛楚道:“為了皇上,任何犧牲皆值得。”
  天祚帝道:“你明理便好,相國一職仍由你擔當,畢竟大宋有童貫封太師、樞密使,你任相職,無人敢講話!”
  蕭奉先道:“多謝皇上!”老淚為之縱橫。
  天祚帝待他哭夠,始道:“耶律大石已謀反,另立新帝!外頭已傳言不斷。”
  蕭奉先詫道:“他敢?!”
  天祚帝道:“看是不假,聽說是立秦晉王為帝。”
  蕭奉先怒道:“反了,當真反了!”
  天祚帝道:“朕是否返回燕京,收拾他們?”
  蕭奉先暗忖,若耶律大石真的謀反,此去豈非自投羅網,登時說道:“皇上千萬別回去,待事情明朗再說,否則有性命之危!”
  天祚帝道:“朕亦想及此,可是若不處理,難不成當真要讓出王位?你替我想個法子。”
  蕭奉先腦袋直轉,天祚帝確實不能廢,否則自己豈非完蛋,然耶律大石威力又非易與之輩,弄個不好,必引來殺身之禍。盤算過後,有了決定,道:“秦晉王多病,可能活不了多久,依臣看來,耶律大石立新帝,其最終目的便想將文妃之子即晉王敖魯斡扶正,畢竟他和文妃交情甚篤,且欣賞晉王,故皇上得先賜死晉王,斷其後路,耶律大石將無戲可唱,只能乖乖聽話。”
  天祚帝道:“他當真如此想?”
  蕭奉先道:“必錯不了,臣在當時,常聽及手下言及此,只是不敢任意亂奏,以免皇上引起誤會,然此性命攸關時又另當別論,皇上應立時拿定主意!”
  天祚帝一時陷入長考,畢竟死了文妃已感內疚,再賜死她兒子,手段似乎殘忍些。
  蕭奉先獻此計乃先除晉王,以便將來自己妹妹元妃所生之子秦王定能繼承帝位,至於耶律大石是否如此盤算,已是其次之事。見及天祚帝猶豫,蕭奉先又道:“皇上,生死攸關,帝位為重,何況賜死晉王,那叛將餘都姑亦可能再回皇上身邊。”
  天祚帝忙道:“怎解?”
  蕭奉先道:“餘都姑原即和文妃串通欲立晉王為帝,只是事發逃亡,皇上若賜死晉王,斷了他後路,再召告原諒他過失,動之以情,他焉有不悔改之理?”
  天祚帝登時欣笑:“有道理!有了餘都統,簡直勝過百萬兵,朕自該拉攏他!”
  蕭奉先道:“唯該先做的是先斷禍根。”
  天祚帝道:“也罷,晉王應知朕難處,賜他一死便是!”
  蕭奉先登時暗喜,表情卻沉重,道:“皇上英明。”
  天祚帝立即降旨,要蕭鐵勝前去宣知晉王,蕭奉先終放下心頭最重一塊鉛。
  然那晉王敖魯斡在得知賜死之後,面無表情衝至病房,天祚帝、蕭奉先心虛而駭,蕭鐵勝立即抽劍護駕,怒道:“你想謀反麼?”
  敖魯斡冷聲道:“皇上終於動到我頭上了?外頭傳你昏庸淫亂,我且不信,但你龜縮得聽信姦相危害臣民,甚至大遼,如今國之將亡,你仍執迷不悟嗎?我死事小,遼國亡於你手,亡於姦相之手才讓我不甘和可恥!”突地抽出匕首,沒命撲向蕭奉先。蕭鐵勝大喝,利劍刺來,他仍不躲,任由利劍穿心,照樣撲至蕭奉先床頭,匕首拚命殺刺,蕭奉先驚駭猛滾,跌落床下,晉王仍攻,然蕭鐵勝終非弱者,一劍已砍下其手臂,晉王倒撞牆頭,哈哈大笑:“只恨我殺不了姦相,救不了遼國!”一吐鮮血,倒地斃命。
  天祚帝冷胃抽動,全身抽顫,晉王利刀似截入自己體內,賜死親生兒子滋味並不好受。
  蕭奉先身上又中數刀,幸好厚被擋去不少,未中要害,儘管如此,仍疼得他呻吟不斷。
  蕭鐵勝將他扶回床上,並加以治療,金創藥抹去,疼痛始弱,不禁斥罵晉王乃大叛徒,應斬首示眾。
  天祚帝道:“死了便死了!別再鬧情緒!”終未同意,晉王始能全屍安葬。
  消息傳出,皇族皆寒心,護衛更悲,那晉王不論人品氣度皆受愛戴,誰知姦相一句話即賜死,眾人豈非伴君如伴虎,隨時將命喪可能?
  然身在姦相控制之下,皆敢怒不敢言,較為氣怒者,終潛逃而去。一夜之間逃走近千軍,實蕭鐵勝始料未及。
  天祚帝仍未覺犯下大錯,想以此消息以召回愛將餘都姑,特別交代廣傳消息,其心態又讓眾人心寒,潛逃人數又增許多。
  消息終傳至余都姑耳中,他哪肯降,簡直欲哭無淚,立即焚香膜拜,遙祭文妃骨肉,且誓死為晉王報仇。他只領三十騎為副手,仍不管遼軍數千兵,在探得天祚帝躲於鴛鴦湖後,登時引軍殺來,存心一拚死活。
  戰將蕭鐵勝甚快得知消息餘都姑只有三十騎,原只想避事心態突地轉強,冷森暗斥:
  “任你餘都姑多厲害,不信數千軍抗不了你三十騎?”登時親自迎戰林區。
  這一交觸,果然確定對方人數,狂態已起,冷道:“餘都統,皇上想召你回朝,你從是不從?”
  餘都姑冷道:“連眾人愛戴的晉王皆賜死,他還能召得何人?”
  蕭鐵勝道:“別問那麼多,皇上聖旨,你從是不從?若不從,準備人頭落地!”
  餘都姑突地說道:“我從!”
  蕭鐵勝詫道:“你從?!”
  餘都姑道:“除非蕭奉先等姦相自戕,否則免談!”
  蕭鐵勝哈哈虐笑:“看你是癡人說夢話!”伸手一揮:“上!拿下叛國賊!”遼軍登時撲來。
  然那餘都姑更知擒賊擒王之理,竟然不退,且更狠猛掠身而起,身若快箭猛撲蕭鐵勝,利刀怒砍,一式“天打雷劈”最能顯現恨怒之意,劈得正正中中。
  蕭鐵勝仗著槍法了得,不閃不避,一招“神龍擺尾”強封過來,刀槍交錯,鏘鏘數響,火花四濺,蕭鐵勝虎口生疼,槍勢已偏,幸仍能封住門面,不禁對餘都姑扎實功夫另眼相看。
  餘都姑一招無效,又要拚招,利刀猛截槍尖,身形不退,竟然撞向馬匹,蕭鐵勝大喝找死,左手抽出匕首欲刺其肩頭,豈知餘都姑根本不避,硬讓肩頭中刀,亦要將其撞落馬匹。
  那戰馬受嚇,人立而起,蕭鐵勝又受攻擊,一時難閃,終於落馬。然他自信槍法了得,一招“萬箭穿星”長槍直抖,欲封強刀。豈知餘手下三十騎根本不戰遼軍,全數衝往蕭鐵勝,任他槍法了得,封去一刀、三槍、五箭,然又怎能封住三十大將聯合攻擊,一時失閃,左腿登時中槍,悶呃跪落地面,招式已亂。
  餘都姑怎可失去此機,強勢撲來,一刀砍向敵將腦袋,蕭鐵勝勉強回槍擋去,叭地一響,槍柄斷裂,蕭鐵勝大駭,滾身欲逃,餘都姑拚命再撲,怒刀再砍,叭地劈去,蕭鐵勝背脊裂出近尺傷痕,深及見骨,蕭鐵勝駭叫,沒命想逃,餘都姑厲喝:“擋我者死!”利刀一揮,砍下腦袋飛彈十數丈,脖子噴血如注,淋得遼軍臉色大變,怔駭不已。
  餘都姑原即在先聲奪人,以收震慴之效,否則怎能退得了數千騎,登又咆哮:“擋我者死,昏君淫惡,不足你們為他賣命!”凌空掠起,抓向蕭鐵勝頭顱,再砸首前排遼軍,三十騎狠猛撲來,刀槍盡劈,復見十數人頭彈空飛起,血注更噴若雨。
  遼軍早心膽俱寒,且又無人指揮,前方一退,後方以為慘敗,皆無心再戰,登時甩頭即逃,後方一逃,前方更心寒,終兵敗如山倒,爭先恐後作鳥獸散。
  餘都姑知一鼓作氣,在發現肩頭傷勢不重後,立即下令掠回馬匹,三十一騎一併狂奔,氣勢自若長虹,追得遼軍逃若喪家之犬,潰不成軍。
  遼將蕭鐵勝三招不到即被砍下腦袋,以及遼軍潰敗消息傳回鴛鴦湖後,多少人暗自擊掌叫好。蕭奉先卻掉了半條命,直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天祚帝更怒不可遏,氣沖沖奔來,怒道:“你不是說賜死晉王,餘都姑即會投降,結果呢?他已殺來要朕的命!”
  蕭奉先道:“也許傳言有誤……”
  天祚帝冷斥:“那你便留下來聽他解釋吧!”
  蕭奉先哪顧得傷勢,立即跪身床上,急道:“皇上千萬別留下微臣!我心忠誠,天地可鑑啊!”
  天祚帝冷斥:“何忠之有,全是毒計連篇,不但害死文妃,又逼死晉王,你還想要我讓出江山不成!”
  蕭奉先泣道:“臣已為皇上閹割淨身,您該知我心啊!”
  天祚帝突地搶過守衛利刀,往蕭奉先下體褲檔砍去,刀落下,褲襠裂開,白布現形,刀再落下,白布掉落,那話兒清清楚楚擺在眼前,至於傷口,只不過左大腿一道淺痕罷了。
  天祚帝見狀冷笑:“果然弄假,欺君之罪,砍你腦袋!”
  蕭奉先怔駭,趕忙伏地叩頭:“皇上饒命!奴才一時昏厥,根本不知此事,奴才罪該萬死!”
  天祚帝仍想砍人,然利刀一落,實殺不下去,畢竟仍對元妃一分情,利刀一丟,冷道:
  “實想把你殺了,然又能挽回什麼,你的帳,自行找餘都姑算去,本皇已把你貶為庶人,從今爾後一刀兩斷,大遼宮廷無此號人物!”說完甩頭即走。
  蕭奉先急忙爬追,聲淚俱下:“皇上千萬則丟下奴才啊!至少也得看元妃面子,救臣一命啊!”連喊十數聲,眼看天祚帝和皇族皆已收拾簡單東西,匆匆逃去,他哪再奢望天祚帝出手相救,為今之計只能請求守衛幫忙。然他已被貶為庶人,守衛根本不理,甚至活該直罵,唯其長子蕭昂及次子肅立趕忙奔來,兄弟幫忙摃起父親,即往山林奔去,以避風險。
  然餘都姑追得甚緊,且遼軍逃兵更是布滿山林,既是逃兵,多半同情晉王及恨死蕭奉先,故皆指點姦相潛逃路線,餘都姑率得三十騎猛追窮打,終在關帝嶺上將姦相父子三人截住。
  蕭奉先見得餘都姑,登又下跪,老淚俱下,祈求道:“餘都統您莫要怪我,一切皆是皇上主意,老朽只是依令行事而已,請饒了我這孤苦伶仃老人吧……”
  餘都姑冷道:“臨死仍想推責,你果然是大姦大惡!”
  蕭奉先泣道:“老朽真的只是聽令行事,請您高抬貴手,我有傷在身已活不久……”
  餘都姑截口道:“住嘴,我在朝廷多年,會不知你的為人,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自殺,或是我來料理!”
  蕭奉先仍泣求不已:“老朽無罪,我兒亦無罪啊……”
  餘都姑冷喝:“你若無罪,那我和文妃、晉王都是大罪人?你兩兒亦狼狽為姦多年,死有餘辜!看你是自殺不了,我來代勞!”
  二話不說,利刀一砍,蕭奉先人頭落地,血噴如注,其兩兒子見狀拚命奔逃,餘都姑冷道:“作惡多端,終有報應!”猛往前掠,一刀再刺蕭昂心窩,回刀又刺中肅立咽喉,兩人悶呃倒地,結束罪惡一生。
  餘都姑輕嘆:“文妃、晉王、駙馬爺,爾等之仇已報,應可含笑九泉吧?或許關帝爺當真顯靈,讓奸臣父子死于關帝嶺,實是死得其所!”
  另有天祚帝昏君未除,餘都姑無暇料理姦相屍首,再次引領三十騎,追逐而去。
  宋兩利、忽必瑞、夜驚容三人押著寶箱,奔至密林區,已碰上副幫主荊善射等水神幫弟兄,忽必瑞自是交代寶藏應藏何處,荊善射得令,立即押寶潛去。
  遼國寶藏幾乎全落入水神幫手中,此乃忽必瑞最為爽心之處。欣喜說道:“有了這些寶藏,大概可以弄個小國玩玩!”
  宋兩利道:“你也想當皇帝?”
  忽必瑞道:“當幫主不也過癮?不過若招些太監、妃子,大概亦和皇帝差不多啦!”
  宋兩利笑道:“屆時再找個蕭奉先大奸臣亂搞!”
  忽必瑞呵呵笑道:“鐵定不會!這種奸人,我看到都想啃他肉,怎容他亂搞?小神童多慮啦!”忽有心念:“童貫家當也不少吧?咱去搬如何?”
  宋兩利道:“好啊!反正遼國已無寶物,換地方發財亦對。”
  正談話間,夜驚容突然意識到師父極樂聖王召喚,怔道:“師父已入關,正在召喚我們。”
  宋兩利詫道:“啥事勞動大駕?”對於極樂聖王,敬畏居多。心念方想及聖王,立即受到感應,對方已近燕京城,並說道:“小神童你不是對破城甚感興趣?本王邀你共襄盛舉!”
  宋兩利乾笑道:“我一點都不感興趣,您找別人吧!”
  極樂聖王道:“那便欣賞欣賞,你也修道法,把驚容一起帶來,破城之事何等神聖!”
  夜驚容自知此乃師父命令,點頭應是。
  宋兩利無奈:“去就去吧!”心想聖王法力通玄,瞧他破城或可學點道法靈術,只要自己小心些,應無問題。
  極樂聖王笑道:“那便等你了。”說完幻影頓失。
  忽必瑞未受感應,不知狀況,問道:“如何如何?結果如何?”
  宋兩利道:“又可發財啦,極樂聖王要破燕京城,機會難得!”
  忽必瑞笑道:“這可好極!雖無大寶,撈點油水總錯不了!”
  當下三人取向東南道,潛往的燕京城。
  一路上遼軍怔忡不安,似知亡國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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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冊 道情佛戀

第 一 章 天雷九煞

  燕京城領空已罩著濃沉烏雲,鉛沉氤氳重,壓得讓人心神不寧。
  已三日不見光影,日夜幾乎一樣悶沉,一股變天氣息沉沉壓在遼國眾人身上,連遼將蕭幹皆覺不妙,接受軍師方墨意見,已開壇祭天,以期討個吉利。
  三日沉天卻未下雨,實是怪異。
  宋兩利早已潛回燕京城東山附近。他知如此以雲霧封天手法,正是極樂聖王最慣用手段。以其封天涵蓋數十裡之廣泛面積,極樂聖王功力似又精進不少。宋兩利不禁怔忡,畢竟他日若反目成仇,豈非難以抵擋?然想著夜驚容這層關係,猶自希望別演變成如此局面才好。
  極樂聖王居于東山一處廟觀之中。此原為山神廟,然聖王喜金色,其手下早將神像、桌椅撤走,且粉刷成金碧輝煌之金色,連金椅亦備足。
  極樂聖王乎延絕和極樂聖母殷凌仙並排而坐,閉目養神,宛若尊佛,一動不動。
  夜無群在尋不得師妹且得知她將返回之際,已尋至師父身旁,倚向外頭,不斷注視四周變化,師妹一去近月餘,音訊全無,實是不該。
  午時已過,宋兩利、夜驚容終出現山頭,至於忽必瑞則不方便前來,逕自探往燕京城發財去了。
  夜無群見兩人親匿而行,且仍牽手,登時醋味翻湧,待要發作,極樂聖王聲音突地傳來:“群兒,保持風度,莫讓你師妹看輕!”
  極樂聖母道:“是否有緣,天已注定,莫要為此傷和氣!”
  夜無群終有所覺,忍住醋勁,道:“多謝師父、師母提醒。”裝出笑臉迎去:“師妹你可回來,去了哪兒?”
  夜驚容已恢復原貌自是美麗出眾,輕笑道:“追到天祚帝西巢,他大概溜到西夏國避難了,這些全是小神童功勞!”宋兩利知情敵心態,只作樣拱手,笑而不答。
  夜無群不悅於心,態度仍佳,拱手道:“多謝小神童相助,將來大金國必定獎賞你。”
  宋兩利道:“不敢不敢!”暗忖自己乃大宋小神童,何需金國賜賞。
  說話間,夜驚容已引人入內,拜見聖王聖母。對於聖王,夜驚容一向敬重居多,但對聖母卻是母女之覺,畢竟聖母瞧來不若聖王老成,約若三十貴婦,且慈眉善目,十數年來,夜驚容已認她為生母,感情自濃,如今相見,更是真情流露,已牽手而握,含情以對。
  夜驚容道:“師母您身體康復了?”
  極樂聖母道:“沒事了,當時乃吃下帶毒東西,方自生病,虧你照顧,現已康復了。”
  夜驚容道:“如此徒兒便放心了。”便引見宋兩利。
  極樂聖母頻頻點頭,直道不錯不錯,宋兩利拜禮,總覺聖母雖慈顏祥目,心事卻重重,難道大病初愈?抑或為夜無群之事心煩?還是自己錯覺?聖母原即多愁善感之人。
  夜無群卻暗斥:“不錯不錯,什麼都錯!”只要逮著機會,便掀宋兩利底子。
  極樂聖王切入話題,道:“驚容和小神童有緣,日後將是一家人,無群你得好好善待對方!”
  夜無群怎肯承認,冷道:“他是大宋之人,兩國未必永遠友好,師父此意尚早!”
  極樂聖王笑道:“男女感情,何分國籍,漢金通婚多得是。”
  夜無群們想辯:“師妹金枝玉葉,不能胡來。”
  夜驚容冷道:“我的事我自己會決定,不勞師兄煩心。”
  極樂聖母不願雙方爭吵,道:“緣分天注定,此事日後再談。”
  夜無群始閉嘴,不再多言。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幾聲:“好個日後再談;那便談些道法靈學之事,小神童你已學得通靈大法?本王竟然找你不著,厲害厲害!”
  宋兩利乾笑:“只是胡亂修行而已,怎抵得過聖王萬分之一。”
  極樂聖王笑道:“是麼?……”目光一瞠,強大攝力攝來,宋兩利頓感頭暈目眩,趕忙運功抵擋,那五方法門閃處,將腦門分成五方位躲閃,仍逃不了聖王更多法門罩逼,宋方知對方道行幾已達綠龜法王境界,一時想拚勁強擋,隨又怕洩了底子,乾脆念起道家化神賦秘訣:“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不斷默念之下,腦門終較能平靜對抗。
  極樂聖王愈攝愈驚,要是以往,若非綠龜法王現形,他將無法抵擋,腦門所思將無所遁形,此時卻能憑一己之力抗衡至此,若說以前是兩成勁,此時已提升至七八成,一年之內增加如此快速,實是始料未及,難怪夜無群已無法擊敗他,陰陽老怪會被他逼走,其且能逃過自己搜攝,看來對方確是綠龜法王傳人無誤;最讓人訝異的是,他竟能佛道雙修,憑著一句“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即能對抗自己強功,若再讓他混個幾年,莫說無法摧毀綠龜法王元神,說不定他已變成另一個更棘手法王。看來安排夜驚容與他交往的確不錯,然自己當真無法突破天人之境,勝過綠龜法王麼?
  極樂聖王陷入掙扎,摧毀宋兩利是一途,但能以他試煉自己,來勝過綠龜法王修為又是一途,畢竟同樣苦修靈法,又怎出現高低?難道先天使然,一生下來便成定局?他怎肯相信此道,必是靈修訣竅差異,宋兩利多少可提供試煉因子,但他若脫韁而去,豈非自找麻煩。
  極樂聖王難以決定但仍得決定,為了鬥倒烈火教派,實不能讓宋兩利為所欲為,且在適當時機摧毀便是,至於道法,目前已無人能及,何必在乎已死之綠龜法王。
  他心念雖轉思甚多,其實時間卻只一照眼而已,宋兩利卻受千斤壓力般,腦門沉得可以,幸好極樂聖王已撤功,他始覺得順暢,壓力不再。
  極樂聖王含笑道:“小神童靈法實是驚人,天下少有!”
  宋兩利道:“再如何亦抵擋不了聖王威力。”
  極樂聖王道:“好說好說!日後你我可相互切磋,相輔相成。”
  宋兩利道:“不敢!”
  極樂聖王笑道:“便從破燕京城開始,小神童以為用何方法最好?”
  宋兩利道:“聖王已用上了,耶律大石另立新帝,天空即被封去,遼國必定不安,只要假以時日,內部必亂,不攻自破。”
  極樂聖王道:“好方法,但如此處理,恐時間過長,莫說阿骨打等之不及,你亦無時間等待。”
  宋兩利詫道:“怎解?”
  極樂聖王道:“等個三五月,陰陽老怪豈非再作怪。”
  宋兩利恍然道:“倒是了,不知聖王將用何法破城?”
  極樂聖王道:“且要你助陣。”
  宋兩利道:“怎講?”
  極樂聖王道:“此法門威力可大可小,若小小一城,本王輕易可解決,然燕京城甚寬廣,故得分插九旗於四周,現已有四大護法,再則聖母一人,另有驚容、無群及本王共八名,仍少一名,則請你助陣。”
  宋兩利道:“只插旗幟?”
  極樂聖王道:“正是。”
  宋兩利道:“那並不難,且把我算上便是!”
  極樂聖王道:“多謝。”
  夜驚容好奇問道:“師父要藉天雷轟城?”
  極樂聖王道:“不錯,三日凝聚雲層,威力已足,正是藉天雷良機,只是怕天雷失控亂轟,故插旗識別。”
  夜無群道:“師父快快施法,燕京城一破,遼國將滅!”如此將可全心周旋師妹及宋兩利間,把老婆給搶回。
  極樂聖王道:“三更再施法,那時陰氣較重,效果更佳。”
  眾人同意。
  極樂聖王立即分配位置,夜無群老想和師妹靠近些,夜驚容卻想和宋兩利並肩作戰,極樂聖王無奈,只好安排夜驚容位正東方,宋兩利位東南方,夜無群位東北方,各佔了左右便宜,始擺平此事。
  隨後寒暄幾句,夜驚容已帶著宋兩利先行告退,夜無群正想發作,極樂聖王忽道:“無群莫要意氣用事,小神童乃靈修之人,怎能跟他人結婚,你且等機會,莫要一味莽撞。”
  夜無群一楞,師父明明將師妹許予宋兩利,怎又說出此話?難道冥冥中另有含意?
  想想宋兩利的確怪裡怪氣,邪靈之功修得不差,若真如此,自己機會豈非大增,看來師父並非從中作梗,乃以注定天緣方式處理,若自己讓師妹討厭,那儘管她不適宋兩利亦未必選擇自己,得表現另一種溫文儒雅方是。悟出此點,立即拱手:“多謝師父指點!”含笑而去。
  他哪知極樂聖王只不過想安撫其今夜插旗時莫要出差錯,才說出此話,至於宋兩利和夜驚容發展之暗棋,未至最後關頭聖王絕不撤去。
  極樂聖王步出廟堂,瞧向東方,喃喃說道:“天意又是什麼?”
  極樂聖母跟出,說道:“天意即是前因後果。”
  極樂聖王笑道:“是極是極,若未碰上小神童,容兒和群兒實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誰知一轉眼,全部變了,世事無常啊!”
  極樂聖母雙手合十,暗念佛號,不再多言。
  極樂聖王道:“聖母你便到右西方助我一臂,我且要施法了。”聖母含笑而去。
  極樂聖王立即運起攝靈大法,不斷往山林攝去,其雙手指甲上有金粉,此時揮動,宛若兩道金色燐火,直衝林區而去。雖是正午時分,仍覺林樹抖搖,鬼氣森森。
  極樂聖王原在召喚山魈及孤魂野鬼以凝聚陰氣,便於三更時分作法。
  半刻鐘一過,陰氣已凝聚且掀帶原有山風,吹得林樹颼颼,雲氣騰滾,由小而巨,由下而上,滾至山峰尖處,終連向天際,那原是沉厚不動雲層已被牽引,慢慢化將開來,似若無數怒龍打轉,形成浩巨漩渦,越轉越急且越寬越巨,終牽動全燕京城頂空烏雲亂竄,呼號聲不絕於耳,百姓更形感受變天威力,個個找尋寺廟膜拜以祈平安。有的終於怪起另立天賜帝並不妥,終將受天譴。
  遼將蕭幹極力安撫,並要軍師方墨升壇作法。方墨雖學過道法,卻比不上兵法專精,乾脆找來十名道士,聯合作法以擋天變,然又怎抵擋得了極樂聖王之威,天空仍見無數陰龍亂舞,漩渦烏雲處處,異常詭異。
  景況持續至夜晚,果然時有閃電傳出,細雨已臨,狂風暴雨之勢已至。
  瞧及如此詭異變化,連鎮守長城那頭之猛將耶律大石亦覺不安,親自趕回的燕京城問明狀況。
  方墨直接說明:“若非變天,即為妖人施法,大家得挺住,否則燕京城難保。”
  蕭乾道:“軍心最是不穩,立了天賜帝似乎不妥,宰相李處溫建議是否另立秦王為帝,或能一改國運。”
  耶律大石輕嘆:“或許晉王被殺,招致天怒,既已如此,暫時挺住這關,待日後再說。”
  蕭乾道:“我這頭還好,你那頭直接面對金軍,更該防備,你該回去坐鎮。”
  耶律大石道:“近日金軍突然停止攻擊,不知作何盤算。”
  方墨道:“也許即在等此機會,將軍應快回去。”
  耶律大石自知輕重,在相互討論應對之策後,其又匆匆趕回前線,以擋大軍入侵。
  蕭乾則加派士兵鎮守城池,免受偷襲。
  方墨輕嘆不已,少了國師通靈之流,實不易對付靈異狀況,忽而憶起宋兩利,然對方乃大宋之人,又怎肯為遼所用,看來在劫難逃,一切祈天以能度過危機。
  三更一過,天空烏雲突地幻化成九道車輪般漩渦,不斷旋轉肆虐,狂風驟雨四面八方胡亂吹打,悶雷轟轟,九道漩渦各含無數小電蛇閃閃滅滅,搗得天地閃白閃青閃黑,異常可怖。
  宋兩利瞧此天象,不得不佩服極樂聖王靈力之強,能引風帶雲已是厲害,他卻能逼得雲層在天空形成九處強轉漩渦而不相互攪散,如此功力,縱使用上靈寶陰陽鏡恐怕亦無法純熟至此,難怪他自信滿滿想一次破九城牆。
  盤算時辰已近,他手中拿著一支三人高旗幟,裡頭繡有怪異類似蛇電八卦圖文,不知是符咒,抑或極樂聖王刻意弄出之標誌。他未想及太多,只要往城牆一插,即已了事,且靜觀其變為是。至於夜驚容那頭,雖說側身而已,卻也相隔裡許以上,只能遠遠招呼,根本照顧不了,遑論談話。
  一切即等極樂聖王施法破城。
  三更終至。
  極樂聖王已登上東山最高峰,其雙手高舉,猛運玄功,周遭氣流掀動,衣衫冽冽作響。
  靈法逼處,那原已驅動林區之四面八方孤魂野鬼,化做濃沉森森陰氣,奪著山下林浪一波波往山峰湧去。呼咻呼咻卷處,似見孤魂野鬼淡淡現形,或男或女,或無頭或裂腦,或開腸破肚,或撩牙滾跳,或身首拖長血肉翻騰,穿穿擠擠,吞吞裂裂,咆哮嘻鬧應有盡有。
  待孤魂野鬼陰氣衝至峰頂,極樂聖王雙手再揮,全身頓閃金光,實若天神下凡,引帶無數孤魂升天投胎,只見他狂吼一聲“天雷幻九煞 ”暴響若雷,震撼幹坤,就在狂吼之際,雙手猛翻,金光引帶陰氣上衝,化若兩道超強巨龍,直往九處漩渦打去,怒光欲炸,叭啦啦似電蛇撞擊,轟然裂天暴響,宛若九座火山同時裂炸,九道閃電同時劈出,從天猛竄下來。宋兩利及其他數人,猛將旗幟往城牆射去。
  那旗幟方抖站城頭,閃電頓尋及目標,猛劈下來,九雷同斬,轟若地裂天崩,九面城牆宛若沙中塔、水中壁,偌大一片傾倒落地,裡頭兵荒馬亂、百姓中邪、犬畜中邪般嚇煞,四處亂逃。
  九電劈處,且還不止,狂風暴雨頓時劈下,無數陰氣又自灌下,全城陷入幽冥地獄、厲鬼索命之極度恐懼殺伐之中,不只百姓,連那遼軍又怎見過如此可怖情景,無數人已棄甲而逃,否則性命難保,一時亂兵四湧,任那蕭幹如何喝喊亦阻不了逃亡難潮,瞧得他兩行老淚縱橫飛下,直道天亡吾也。
  極樂聖王邪法得逞,一試不夠,再試二次、三次。乍見天空閃電無數劈落,由於失去目標,盡往燕京城高處劈去,霎見樓塌殿垮,壓死無數官民,頓時哀嚎連天。
  那軍師方墨已知擋之不了,急急喝向蕭幹:“快撤快撤!”護著皇族,拚命撤離。
  宋兩利瞧得無數百姓被殺,心生不忍,突地喝往極樂聖王:“莫要毀殿,還得重建,徒增麻煩!”
  極樂聖王暢笑說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試功一下又何妨?”不顧勸告,又自施法催雷亂劈。
  宋兩利頓時大喝,使出九宮破雷術,靈符不斷往空中打去,暫時破不了巨雷,卻迫得孤魂野鬼忌諱逃竄。
  極樂聖王喝道:“敢跟我鬥麼?”邪法更逼得超強,不斷呼雨喚雷,狂風更作。
  宋兩利手中無寶鏡,又事出突然,實無法封住天雷亂劈,混打下來,竟也汗流浹背,狼狽不堪,正待絕望處,綠龜法王幻影突然現形,喝道:“念力成形,以無上虛空勁道破天雷!”
  宋兩利來不及思考是何名堂,綠龜法王突地幫他,那腦門閃念處,宋兩利頓覺體內有股勁流猝地衝去,看似有形卻是無形,直往東峰極樂聖王轟去。
  那勁流果然夠猛,轟得極樂聖王立足山頭不穩,差點栽落峰底,縱勉強穩住,心性卻大駭:“宋兩利你敢!”在綠龜法王助陣下,宋兩利又轟來數道勁流,迫得極樂聖王退落山峰,喝吼著:“龜王有膽出來一決雌雄!”
  綠龜法王早已消失,宋兩利想再逼勁收拾亦不可得,還好閃電已弱,不再轟及民宅宮殿,正喘息之際,夜無群竟然追殺過來,怒道:“你敢壞我師父好事!”獨尊蕭強攻怒砸。
  宋兩利情急閃念劈去,雙掌一翻,亦未想及是何招式,竟然暴起強勁勁流,轟得夜無群蝦般撞退。
  宋兩利但覺莫名得罪極樂聖王,對方若怪罪聲討,自己豈非吃不完兜著走,哪敢停留於此,沒命往南即逃,奔行處仍叫著:“阿容啊,我非逃不可,後頭見!”溜若喪家之犬。
  夜驚容已覺出事,遠處追趕:“我跟你去!”追得既快又急。
  夜無群跌落地面已惱羞成怒,厲吼:“小畜生你敢逃麼?取你性命!”強追不斷。
  三人登在惡夜暴雨之下四處追逐。
  極樂聖王臉面已受損,難咽此氣,再如何也得找綠龜法王算此帳,然他又不肯淋雨,遂令四大護法前去追捕,他則躲回廟宇等候消息。
  那酒色財氣四大護法功夫已臻一派掌門之流,行動更是快速,四面八方追去。
  燕京城牆被轟垮一事早已傳開,堅守長城之耶律大石已接受通知,蕭幹已護著皇族離去。那豪雨且將長城淋得既冷且濕,遼軍鬥志幾乎喪盡,尤其燕京城火光沖天,亡城之事烙在群兵心靈,士氣再弱,而那金軍士氣卻因此大熾,在敵長我消之下,耶律大石終下決定,暗自輕嘆:“燕京已破,守此長城無益,看來得移往西京保住元氣!”終下令撤去大部分軍隊,只留少許做斷後工作。
  完顏宗翰在失去耶律大石抵擋下,甚快突破防線,大軍搗關入侵,燕京城已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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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智鬥群邪

  宋兩利趁夜躲往南面山區秘洞之中。
  夜無群甚快趕來。
  宋兩利卻不敢作聲,利用龜息大法閉氣,以防被探知。
  夜無群搜索一陣未果,只好往更深處搜去。
  夜驚容先後腳之差已迫近,不斷喊著:“阿利你出來,師父絕不會處罰你……”
  她已一身濕,瞧來甚是狼狽。
  宋兩利實是不忍,然已感應四大護法搜來,若極樂聖王不在乎,怎會派此重軍搜尋?益發不敢現身,暗自苦笑,此次綠龜法王相助,轟得極樂聖王落敗,他確已動了肝火,還是別碰為妙,故只能向夜驚容說抱歉,錯過今夜再說,暗地裡仍傳意予她:“你先回去吧,我會沒事。”
  夜驚容悲切道:“師父縱有處罰亦是稍許,你快出來吧!”
  宋兩利道:“此次不一樣,快回去……”說話間已感應四大護法搜近,立即斬斷所有訊息,以免露行蹤。
  夜驚容輕嘆不已,懊悔將心上人帶回,惹了此麻煩。
  四大護法已搜至,酒神沈三杯裂著大嘴笑道:“大小姐你可見著他躲在何處?叫他出來吧,聖王只是想找他談談!”
  夜驚容道:“他已不知去向,我尋不著!”眾人皆知她在說謊,更能肯定在此山區。
  色神刁采盈冶豔天成,媚笑道:“大小姐方才不是跟他通話?呃,說心靈相通亦可,他既和你有婚約,聖王怎會為難他呢?快叫他出來,否則三更淋雨,實夠罪受。”
  夜驚容道:“我喊過,他仍不肯出來。”
  財神錢不貪耍著金錢鞭,道:“敢情是當了龜孫,方才招惹聖王氣概哪去了?”
  氣神怒不笑滾動彌勒佛身子,道:“不肯出來就逼他出來,大小姐,他不是另有一半,人在何處?”
  夜驚容暗詫對方怎知另有一人?宋兩利更驚,希望忽必瑞藏得緊,免得受逮。夜驚容道:“怎知藏在何處去?”
  刁采盈笑道:“看來你愛他可深了,也罷,咱不為難大小姐,自行搜去吧!”方自提議,三人同意,立即掠身而去。
  夜驚容壓力頓減,低聲道:“阿利你躲好,我引開他們!”心知對方想以已用餌,自是逃去。
  宋兩利暗道好險,暫時躲過一劫,然若天亮呢?抑或極樂聖王親自搜來,怎能再藏身?
  出來道歉會了事?偷偷灌口烈酒,讓腦門感應強些,隨即試探性攝向極樂聖王,對方已在金廟冷森盤坐,忽覺感應過來,冷道:“你還躲,不出來道歉!”聲音轉柔:“難道本王會吞了你!”
  宋兩利趕忙斬掉通靈大法,直覺對方語氣先行冰冷,顯然怒意仍在,後頭雖轉溫柔,應是偽裝而來,還是別現身為妙,對方必定想逼得破解“天雷九煞”之法,自己根本不懂啊!
  不禁苦笑,此次乃被綠龜法王設計了。
  可惜離極樂聖王太近,否則或可試試“移靈換神”洗腦大法,將夜無群和四大護法腦袋給洗一洗,變成哈吧忠狗,省事多多。
  多想無益,但覺對方已離較遠,始敢再次潛逃,心想山區空曠,較易露痕跡,乾脆逃往百姓難民潮,混在人群中較為安全。
  潛行三裡,忽見一輛似是員外郎專用馬車,正待躲入車底以避險,馬車夫竟然招手:
  “快上來!”
  宋兩利這才發現是忽必瑞,欣喜道:“怎是你?”
  忽必瑞道:“不是我,誰會三更半夜開馬車?你快躲入左側珠寶箱,那是空的!”
  宋兩利暗道妙哉,立即掠往車廂,翻開珠寶箱,躲了進去。寶箱甚大,足可蹲躺,還算舒服。
  噓喘幾口氣後,宋兩利仍問道:“你怎知我在逃難?”聲音低沉傳出,忽必瑞仍聽清楚,自得一笑:“極樂聖王站在東峰亂搞,全城皆見,他倒栽下來,我也見著,心想除了你,誰能讓他吃癟,顧不得再尋寶發財,便尋了馬車暗中趕來,又見四大護法往南追,當然知道方向錯不了,只是不願露行蹤,走得較慢,呵呵,本人機智反應尚可吧?”
  宋兩利笑道:“的確一流!”
  忽必瑞道:“現在往哪?還是要往南方,回中原?”
  宋兩利道:“看是如此了,畢竟金軍強勢滅遼,除了回中原,否則甚難逃離掌握!”
  忽必瑞道:“但是可能碰上四大護法……”
  宋兩利道:“只要離開極樂聖王遠一點,我倒不怕他們。”
  忽必瑞笑道:“有你這話便行!”哪顧得是否洩露行蹤,快馬加鞭直衝而去,全然以搶距離為要。
  宋兩利且暗自禱告能脫離極樂聖王掌握。
  幸好逃難人潮四處皆是,快馬暫時仍能掩飾突兀,且極樂聖王並不知忽必瑞其人,故無法以靈搜之術探知,馬車竟能一奔數十裡,直到清晨已逃往凌河小鎮。
  雨勢早停,天空陰雲已退,朝陽初升。
  忽必瑞這才敢請出宋兩利,找向小客棧,囫圇進食,隨又買得新馬匹,再次趕路,奔行二十裡,始見一山林,奔前一瞧,乃賽松林,忽必瑞仍有四箱寶物要埋,免得引來盜匪,宋兩利遂配合尋地掩埋。
  至此,兩人方始輕鬆。
  忽必瑞道:“逃了六七十裡,該不怕了吧?”
  宋兩利道:“只要極樂聖王不來,一切好辦!”
  一夜疲累,忽必瑞遂建議休息。
  宋兩利道:“你都不怕,我又怕啥?”
  兩人找得平穩巨石,倒臥即睡。
  宋兩利腦門老是浮起綠龜法王破去天雷九煞那招“念力成形”,竟然可以靈通意念,使自身無量勁道轟向遠及天峰之極樂聖王,此種神通,簡直匪夷所思,自己頂多也只能十丈移花蕊,看來尚差十萬八千里。然有此經驗,那種感覺實呼之欲出。
  此感覺無法揣想,越想越模糊,只能順念而發,即應忘我而進入先天虛空界方有此威力,亦即五方法門之地水火風空之最高境界,自己何時才能悟透?
  宋兩利雖在睡夢,腦門卻仍不斷打轉,先天修為漸漸成長。然過得一陣,夢中仍幻起有人逼近,宋兩利頓時驚醒,赫見酒色財氣四大護法邪笑而來。
  宋兩利駭然跳起,並搖醒忽必瑞,急道:“怪物來了!”
  忽必瑞怔忡坐起,伸個懶腰,道:“你不是說只要聖王不來,一切好辦?”
  宋兩利急道:“那是幻想,瞧四人猛辣辣,恐不易對付。”
  忽必瑞這才怔詫蹦起:“幻想?你對敵人也敢幻想?”不得不擺出架式以迎敵:“看你是混過頭,腦袋阿滋阿滋啦!”
  宋兩利窘困道:“一個一個來,或有機會!”
  忽必瑞來不及回答,四大護法已逼近。
  色神刁采盈媚情一笑:“小神童好久不見,方要見又得狂奔近百里,實是難見啊!”
  宋兩利乾笑:“我有急事便先溜了,其實跟四位並無瓜葛,相見不如不見,四位請回吧。”
  酒神沈三杯道:“聖王有請,回去一趟,大家好辦事!”
  氣神怒不笑道:“多說無益,逮人為快!”
  財神錢不貪瞄向忽必瑞,邪笑道:“聽說你是發財高手,咱較量較量!”摸著胸前金錢煉鞭,員外郎氣勢已現。
  忽必瑞想及單挑有利,遂招手:“行,過來,大家發財!”跳開左側十數丈空地,錢不貪果然道聲:“交你三人處理!”掠身而去。
  刁采盈、怒不笑、沈三杯圍聚過來,封鎖宋兩利去路。刁采盈媚笑道:“小冤家還戰麼?”
  宋兩利感應三人一向聯手攻擊,得分化才行,突地裝得腦門直晃,欸欸呃呃幾聲,那怒不笑原只想收拾自己,宋兩利卻故意詫道:“彌勒佛你好壞,前夜竟敢下符,想迷姦刁采盈,我感應到了,你還想再暗算她!”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怒不笑雖一副彌勒佛,卻也修行不清,對女色頗有偏好,雖和刁采盈同為護法,卻未受青睞,早有非分之想,只是和對方武功在伯仲之間,實難對付,故一直未付諸行動,沒想到卻被宋兩利給編中心中事,當然惱怒:“少信口雌黃!根本沒這回事!”
  刁采盈卻心裡作祟,但覺渾身不對勁:“當真有這回事?難怪近來老是覺得怪異!”瞪向怒不笑:“你耍了什麼符咒,敢犯老娘!”隨身金蛟剪已抽出,她最喜在捉弄男人之後,剪去對方淫根,一式瞄準下來,威力不凡。
  怒不笑冷道:“我沒做,別聽他胡扯!”
  宋兩利已感應對方想法,道:“我是小神童,自有神通,他腰藏你的肚兜,不信抓來看看!”
  刁采盈簡直七竅生煙,縱使自己豪放,且得看上男人才行,若此豬頭豬腦老頭,竟然盜藏自己褻衣,身軀頓覺骯髒,怒喝一聲,金蛟利剪突地探出,奇快無比往怒不笑腰際剪去,他倆武功原在伯仲之間,然刁採盈佔得偷襲之便,怒不笑竟然避之不及,叭地一響,佛袍穿洞,腰帶破裂,瓶瓶罐罐落滿地,剪刀飛處,拖帶一件紅內兜,正是刁采盈喜穿之白蓮軟兜。
  她簡直面紅耳刺,厲道:“妖僧,敢褻淫老娘!”強招劈攻過去。
  怒不笑腰帶被剪,一時褲落衫裂,迫得他一手抓褲頭,一手且欲迎敵,擋得十分狼狽,雙方殺得難分難解。
  剩下酒神沈三杯,張著大嘴裂笑道:“眾人都忙,咱也別閒著,比劃比劃幾招試試!”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道:“你有酒葫蘆,我有酒袋,想來個拚酒麼?”
  沈三杯確有此念,哈哈暢笑:“人說我三杯必醉,三大壇即不醉,你莫要三杯下肚,恨我一樣醉倒,變成宋三杯!”
  宋兩利道:“不會不會,誰要倒下,誰便是龜孫子!”心想自己早是龜孫,怎麼鬥皆難輸。
  沈三杯喝道:“行!但光是咕嚕咕嚕灌不過癮,得找東西下酒才過癮!”
  宋兩利道:“荒郊野外,哪來下酒好菜?”
  沈三杯道:“有!”伸手往溪中吸去,一條臂粗鮮魚在手,邪聲笑道:“魚鮮肉嫩,正甚爽口!我先嘗它!”猛地吸出一口烈酒,往魚頭吐去,洗得活魚啾疼亂叫,他仍不止,掐開魚嘴,又將烈酒灌其內腹,他猛掐猛捏,活魚呃呃翻吐食物,受虐疼痛,那魚兒拚命掙扎,沈三杯卻邪笑不已:“越疼越爽!多運動,肉更鮮美!”甚且一片片挑撥魚鱗,手段甚是殘忍。
  宋兩利感應對方竟在享受虐待快感,實是無法想像對方心智,喝道:“不賭了,你把它放了!”
  沈三杯笑道:“怎麼?佛陀再世?慈悲為懷?鮮魚本就給人吃的,放了它還不是一樣沒命!”
  宋兩利喝道:“要吃也得先殺了再吃,哪像你如此虐待?”
  沈三杯笑道:“這你可不懂了,活魚肉才鮮,死了便差一級!要不要來一口!”魚皮已剝,露出鮮亮嫩肉,沈三杯竟然張嘴咬去,疼得魚兒不斷掙扎,沈三杯卻嚼咀有聲,頻頻點頭:“好味道!”
  宋兩利瞧得頭皮發麻,如若對方無魚可食,豈非生吃人肉,喝道:“還不弄死它!”
  沈三杯仍不理,再咬一口,宋兩利無法忍受,猛地一掌打去,迫得沈三杯跌退連連,魚兒終受力不住,昏死過去。
  沈三杯哈哈狂笑:“死了一條又如何,溪中多得是!”丟下此魚,邪笑道:“該你了!”灌著烈酒大呼過癮。
  宋兩利冷道:“你吃過人肉?”
  沈三杯笑道:“不,人肉太酸,出生三月者應該算上上等質!”
  宋兩利斥道:“沒吃過,怎知肉酸!”
  沈三杯呃呃乾笑:“只咬幾口,又未殺了人,不礙事!”
  宋兩利嗔道:“那便割你幾塊肉吧!”腦門突地發出強勁波流,準備攝得對方引刀自戕,然沈三杯跟在極樂聖王身邊多年,對靈修之術頗有涉獵,頓覺腦門受攝,怔詫道:“你敢用邪法?”哪敢作怪,趕忙運起勁道抵擋,葫蘆猛砸過來。
  宋兩利一招“土撥鼠”怪招迎打過去,輕易將酒葫蘆撥得東轉西跳,利用機會仍強攝不斷,並吼著:“引刀自割大腿!”
  沈三杯強力抵擋下仍受波及,實有股衝動欲抓隨身防護匕首以割肉,然掙扎中仍挺下來,怒道:“你只會用邪術麼?”
  宋兩利但覺一時強逼無效,且用引導方式,道:“我就只會這招,你待如何!”雙手亂耍,劈得毫無章法。
  沈三杯見狀大喜:“爛招也敢與我動手!”酒箭一吐,打得宋兩利東躲西閃,十分狼狽,口中卻仍念著怪咒不斷:“魂來魄來,給我自割大腿!”
  沈三杯但覺攝力已較減弱,對方章法又亂,一時託大,邪笑道:“敢情你只會胡耍幾招?高估你了!”一股挑戰心態,讓他迫足腦勁以抗衡,葫蘆若鼎,強砸不斷,宋兩利數次險象環生,腦袋差點被砸破,沈三杯虐待之心又起:“疼不疼啊?若疼,告訴我在哪裡?”
  宋兩利道:“左肩疼!”
  沈三杯道:“多砸幾下便不疼!”葫蘆當真又砸來。
  宋兩利欸欸閃退之際,腦波又逼,喊著:“右臂也疼!”
  沈三杯虐喝:“就砸右臂!”
  宋兩利滾落地面,切聲道:“左腰也疼!”沈三杯登又砸往左腰,宋兩利知那葫蘆似是特異金屬打造,砸之不爛,對方早已將其當隨手兵器,故以真氣護體,多少讓他砸中幾下,沈三杯當然樂得享受虐待快感,然腦門防備卻漸漸鬆懈。
  宋兩利乘虛而入,藏攝腦之術於亂招之中。一個打滾落地,嘴巴叫著:“我左腿更疼!”腦門卻想著左腿側邊石塊,沈三杯忽然猛往石塊砸去,失了準頭。
  宋兩利欸呀又滾跌數尺,急道:“砸得不夠疼,拿出匕首殺我才夠疼!”
  沈三杯喝道:“有道理!”葫蘆交於左手,右手探向腿肚,抽出預藏匕首,邪虐道:
  “要殺那裡最疼?”
  宋兩利道:“左屁股!”
  沈三杯喝笑:“有道理!”匕首當真刺去,尚差三寸,宋兩利欸呀逃退,雙手撫臀部,拚命叫疼,沈三杯意識已亂:“有殺到麼?”
  宋兩利與之打鬥多少劃出血痕,且已摸在手指上,翻開晃去:“沒殺到,怎有血痕!”
  沈三杯喝笑虐道:“有道理!”“還要殺哪裡?”
  宋兩利道:“右大腿!”
  沈三杯虐笑道:“有道理!”一刀刺去,宋兩利狼狽欸呀逃退大聲叫疼,沈三杯實是爽透,又問:“還要殺哪裡?”
  宋兩利道:“左大腿最疼!”
  沈三杯道:“有道理!”急於撲來,宋兩利急道:“殺自己的才最疼!”
  沈三杯怎知早已受攝,直喝:“有道理!”匕首當真往自己左大腿捅去,一刀直下。
  皺眉道:“怎不疼?”宋兩利暗自竊笑,攝腦效果一級棒,對方竟然不疼,喝道:“那就多殺幾刀!”
  沈三杯還是那句:“有道理!”利刀連捅三記,鮮血噴流如注。
  沈三杯還想再捅,那色神刁采盈已發現對方怪異現象,反喝道:“沈老大你瘋了不成?”
  沈三杯喝道:“什麼瘋了,刺腿不疼,怪了?”又自捅下一刀,嚇得刁采盈大喝:“你已受催眠!”獅子吼功咆哮聲響,人若飛燕電射過來,哪顧得再戰怒不笑。
  沈三杯受吼,心神稍震醒,然宋兩利攝腦大法不同於一般攝心妖術,對方並未立即醒來,宋兩利想藉他對抗來人,腦波攝力更強,喝道:“殺自己不疼,殺女人最疼,她細皮嫩肉最疼!”
  沈三杯喝道:“有道理!”竟然反攻刁采盈。縱使其左腿受傷,但催眠攝腦之下直若吸食毒品,早忘了疼痛,故出招仍猛,打得刁采盈難越雷池一步。
  刁采盈愈打愈驚,喝道:“小妖道你敢攝沈老大,不要命了?”
  宋兩利苦笑道:“沒有啊!他那麼厲害,怎能攝得,只是突然瘋了!”
  沈三杯喝道:“女人細皮嫩肉最疼!”匕首老想捅及刁采盈大腿,殺得拚勁十足,刁采盈一時難以應付,喝向怒不笑:“還不過來幫忙!”
  怒不笑呃地一聲,佛珠一抖,殺將過來,他恨死宋兩利搬弄是非,一心想擊斃了事。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邪笑道:“殺了我,不怕聖王責罪!”
  怒不笑頓詫,聖王手段一向殘酷,莫要犯他才是,冷道:“斷手斷腳也不差!”佛珠旋砸甚猛,宛若瘋輪打轉。
  宋兩利感應對方笑裡藏刀且色異心性,喝道:“你會想非禮極樂聖母,冒瀆聖體!”
  怒不笑最喜女色,對聖母如此美貌女人,當然意淫過,然被說出,簡直惱怒欲炸,厲道:“找死!割你舌頭!”佛珠突然散開,當成暗器迫射不斷。
  宋兩利猛扭身子,若水蛇開溜,避開頭上兩珠,閃去腰際三顆,仍有一顆直衝胸口,他猛喝出口,右手突地使出類似陰陽老怪之閃電魔指,一道白氣直穿指頭,擊得佛珠裂碎,宋兩利暗喜,那一向大進大出“虛空法門”之奇經八脈中運行術,此刻意能分得更細,以指勁射出,的確了得。
  怒不笑一招被破,實有不甘,殺招再起,一式“穿龍破眼”,直取宋兩利雙眼,虐道:
  “要你當瞎子!”
  宋兩利腦門突地攝去:“挖你自己吧!”怒不笑一時大意受攝,兩指當真欲挖自己雙眼,幸在手臂急轉中驚醒,厲道:“你當真會妖法?”
  宋兩利不想解釋,大喝:“那又如何!”雙掌凝勁,正是江南神丐所傳天罡掌,猛地轟去,直中怒不笑胸頭,砰地暴響,打得他彈滾六七丈,砸毀一松樹,怔愕楞在那裡。
  刁采盈更詫:“你的武功?”
  宋兩利冷道:“別以為我還是昔日小癟三,本人已繼承無敵派掌門,還不給我通通退去,想自尋麻煩麼?”
  怒不笑怎肯相信,厲道:“邪門歪道不足懼!咱合力收拾他!”方才一擊只受輕傷,何況全身肥肉擋去不少勁道,他根本不在乎,又撲上來。
  宋兩利冷喝:“你是大肥豬!”
  怒不笑:“那又如何!”迫近七丈,宋兩利道:“肥豬最笨!”
  怒不笑厲道:“你才最笨!”再近五丈,宋兩利突地喝向沈三杯:“他說你最笨,該殺!”
  枕三杯原已受攝,鬥得刁采盈三數招不分勝負,忽又被攝及,喝著一聲:“有道理!”
  身形竄掠,匕首一吐,即已撲刺怒不笑,迫得他反掌自救,無暇再戰宋兩利,氣得哇哇大叫。
  刁宋盈脫去沈三杯糾纏,冷邪掠向宋兩利,道:“你好高超的攝心魔法,難怪聖王對你另眼相看!你且攝攝我吧!”
  宋兩利霎時感應對方滿腦子想和自己翻雲覆雨情景,不禁臉紅,喝道:“少歪心!你休想得到我!”
  刁採盈邪笑:“你想守身如玉?和你作愛應是我吃虧,咱何不找地方享受一番?在此打殺有何意思?”故意扭動迷人身軀,搖曳生姿而來。她雖豪放,卻不致於淫蕩至人盡可夫地步,突耍此招,乃明白對方通靈攝腦之能恐不在極樂聖王之下,且聖王一向直進直出,有所跡象,得以防範。這小子卻天生通靈,實是無孔不入,連沈三杯不到半刻鐘竟然被洗腦得引刀自裁而不覺疼痛。她思考結果,唯有將腦門敞開來,想著最想為之事,而此事正和自己偏好有關,且又是懵懂少年修行者較忌諱著,唯有不斷想著男女交歡作愛。縱使對方攝得,若不跳進來引導,自己將不易受攝,而達到防範效果。
  宋兩利的確首次碰上棘手事,被逼得連連後退,窘急道:“你想作愛,找那一頭男人去吧!”心想忽必瑞較壯,且無婚約,尋歡一下並無大礙。他和錢不貪亦是殺得難分難解,其所苦練之“水靈神譜”功夫果然有獨到之處。
  刁采盈媚笑道:“我只喜歡你這童子雞,來啊!我雖年過三十,你不是說我仍是細皮嫩肉?且連胸脯都是尖挺結實,粉嫩欲滴,保證不輸妙齡少女,我一向保養得很好!”故意伸手自撫胸脯,一副撩人姿態。
  宋兩利感應出對方腦門已想著兩人全裸在打情罵俏,互相愛撫。窘困得難以自處,不得不喝道:“你退下,我不和你鬥!”
  刁采盈媚笑道:“怎行?我看上了,不鬥都不行!”又自逼前數步。
  宋兩利窘困中突地叫道:“忽必兄,咱閃啦!”顧不得應付刁采盈,雙掌突地往前劈出勁道,使出“猛龍蝦功”身形若蝦彈飛掠退,逃之夭夭。
  刁采盈身負聖王命令,怎肯讓他走脫,登時喝叫:“小冤家別逃!你走了,我豈非變作寡婦了!”輕功頓展,強勢撲追而去。
  忽必瑞見狀說道:“錢員外,你我武功差不多,鬥個千百招亦無勝負,我看明年再戰如何?”
  錢不貪冷斥:“不行,除非你賠來一箱元寶!”
  忽必瑞道:“那豈非要我破產!不幹!”突地狂奔逃退,錢不貪怒喝,強追不懈。
  那氣神怒不笑和沈三杯亦打得難分難解,然沈三杯左腿受傷,失血不斷,縱使不覺疼痛,但不斷拚鬥下,鮮血涓流過巨,終元氣大失,臉色蒼白,動作已緩,怒不笑乘機數粒佛珠射其穴道,乃將他制伏。
  沈三杯倒地不起,卻仍迷惘未醒,直叫著:“殺笨豬,有道理!”
  怒不笑冷道:“若非同門之情,一掌劈死你!”且替他截穴止血,並敷上金創藥,始掠追而去。他未必想幫刁采盈,然聖王有令,且和宋兩利冤仇已結,怎肯讓其平白脫逃?
  宋兩利專找險峰山林逃去,誰知刁采盈乃四大護法中輕功最佳者,始終保持三五十丈距離,逼得宋兩利不得不使出“五行飛渡術”猛將真勁迫出手腳,身形衝若飛鳥,一勁兒衝過數十丈斷崖,縱那刁采盈輕功厲害,但要一次掠及數十丈恐有問題,她已怔詫:“小子,你倒學得不少歪功?啥名堂都能耍出?”
  宋兩利呵呵笑道:“多虧我佛道雙修,否則豈非被你非禮了!”仗其掠之不過,終回頭黠虐應對。
  刁采盈道:“男人有便宜不佔,不覺可惜?又非要你負擔責任,怕個什麼勁?”
  故意半敞胸脯,以挑逗對方。
  宋兩利自對夜驚容有份責任,不想再和騷女有所瓜葛,終招招手:“你自個消受吧!”
  立即轉身溜去。
  刁采盈暗哼,這小子不識好歹!瞧及此處亦非深山險峰,山崖只不過百丈寬深,這可好,只要慢慢下攀,再行追逐,或仍來得及,於是腦袋仍想著意亂情迷之事,身形則若猿猱往下攀去,此林枝葉茂密,藤蘿甚多,攀來並不困難,三掠換身,終抵崖底,原是小溪源頭,長了不少蕨類蘭花,刁采盈扯下一朵蝴蝶蘭,別插發梢,添其嫵媚,隨又往對崖攀去。
  五次掠攀,終登對崖,心下暗喜,腦門們想翻雲覆雨事,喊著:“小冤家你在哪?”兩崖只隔三十丈,無懼對方發現是否掠過而喊。
  宋兩利捉虐聲傳來:“我在溫柔窩,歡迎你來幽會啊!呃!好舒服!”
  刁采盈選了方向,小心翼冀潛去,腦門仍想著男歡女愛之事,以防受攝。
  宋兩利哪知這騷女人能突破山崖,仍認定那崖深不見底,無法過人,故悠哉而行,奔至一山泉旁,但覺一身是汗,故停下,先行感應刁采盈人在何處,腦門攝去,傳回盡是裸男裸女翻雲覆雨幻像,自是窘困斥道:“實是花痴,怎老想些顛鸞倒鳳之事?”不想再糾纏,趕忙斬斷,蹲身掏水,清洗臉面再說。
  刁采盈趁其大意之際,潛摸過來,終見小澗山泉下這要命男人,小心翼翼再摸近十餘丈,腦門想的仍是如何激情消魂,以防對方再攝來,宋兩利的確感應出某種動物近身,卻未料到是刁采盈。心念閃著莫要是山虎才好,右掌凝力正要提防,刁采盈如虎撲下,宋兩利亦覺山虎撲來,反掌便打,豈知刁采盈早有暗算,預藏細石暗混掌勁之中劈去。
  宋兩利乍見刁采盈,忙詫道:“怎是你?”
  刁采盈不敢回答,強勢搶攻,宋兩利頓覺不妙,掌勁直吐,刁采盈封掌還擊,雙方互擊,砰地各自彈開。
  宋兩利頓覺腿腰兩處穴道一麻,方知被石塊擊中,一時動彈不得,怔叫不妙,趕忙逼勁衝去。
  刁采盈豈能給他機會,滾跌落地之際,不顧手疼,拚命撲身衝來,硬把宋兩利壓在地上,手指不斷截勁,封住至少十餘穴道,終將宋兩利給製住。暗呼要命,拭汗不斷。
  宋兩利怔詫不已:“你怎能掠過那山崖?”突地感應,這方知道原委,哭笑不得:“怎會那麼淺?”然只一閃念,又運起逼靈大法,準備逼通穴道及攝向騷女人,以求能脫困。
  刁采盈頓有感覺,隨又幻起男歡女愛情景,宋兩利喝道:“你不會想點別的?”
  刁采盈忽覺臉窘,畢竟自己壓伏男人身上,敏感處皆已廝磨接觸著,在故意幻想下,竟然起了自我催眠作用,全身火熱起來,何況這小妖道的確不同於常人,若能和他翻雲覆雨一番,必能回味無窮,反正聖王只交代逮人,又未限制不能侵犯,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整個人已粘上去,親匿道:“不錯,我只會想這檔事,小冤家你有福了!”登將外衫敞開,露出迷人酥胸,便要大肆非禮。
  宋兩利怔駭:“你想幹什麼?”
  刁採盈邪笑道:“孤男寡女又裸男裸女擁抱一起,還能幹什麼?”硬是抱得男人既緊又辣,嚇得宋兩利沒命尖叫:“強姦啊……”聲音未喊一半,刁采盈登時封手過來,媚笑道:
  “你想喊得全天下皆知不成?”
  宋兩利支支吾吾已無法回應,只能強運內勁,希望能衝破穴道以逃難,然刁采盈已掌控全局,不但將宋兩利製得死死,且將自身衣衫褪去,露出迷人裸體,挑逗般廝磨著怪異男孩,那偷食禁果感覺實讓她怦動激情。
  宋兩利已近二十,原是血氣方剛,先前一味阻擋乃敵我不容,此時被其裸身廝磨,一股慾念陡然化開,丹田爐鼎熱氣高漲,幾已難能把持,刁采盈發現異樣,邪聲媚笑:“我說嘛,哪個男人不偷腥,何況我一身騷勁可也天下少有,配予你應該可以啦,你且盡情享受吧!”於是靈手遊動,就要替男人寬衣解帶,來一場巫山雲雨示愛。
  眼看衣衫將褪盡,宋兩利直叫完了完了,童子功將於今日破去,天下又少一位處男!既希望綠龜法王現形救助,又懼其發現此種窘態,然綠龜法王始終不再現形,一切將難挽回……
  就在危急之際,忽聞怒不笑聲音傳來:“四妹你在何處!”他原跟著刁采盈後頭追來,只因刁采盈輕功較高得以先行,然亦相差不遠,幾經追趕,已及附近。
  刁采盈乍聞聲音,暗道掃興,好事當前竟受破壞,自己幾已全裸,對方若趕來豈非大佔便宜,且還牽涉小神童,若傳至聖王耳中實為不妥,心念一轉,抱起宋兩利滾行崖角隱密處躲藏,仍且封住宋嘴巴以防叫喊。
  宋兩利暗自欣喜,沒想到怒不笑這凶徒一句話竟救了自己貞操,實是惡亦能善,然自己仍身落騷女之手,若不掙脫,遲早將受非禮,趁騷女收起淫心之際,腦門那幕翻雲覆雨情景方能去除,暫現一片清明,宋兩利頓有所悟方才急於催眠攝腦對方,卻無形中反被攝控,縱使此控制非刁采盈故意為之,而是色相攻腦,自我受陷,其結果完全一樣,已落入桃色網之中,趕忙凝神靜氣,連起綠龜心法之無上虛空法門,將混弱內勁從四面八方極力統合。以能衝破穴道。
  怒不笑已掠近不及三十丈,叫喊不斷,卻無回應,搗頭直追:“怪了,方才明明聽及叫喊,怎又不見?難道四妹受攝?”想及此,焦切已起,搜得更快,原可跳入山澗搜之,如此將可能發現兩人蹤影,至少可見痕跡,然他卻一瞄眼,再發掌輕掃,草木搖晃處未見行蹤,立即掠前而去。
  刁采盈暗道好險,然怒不笑仍未走遠,暫不能動,只是宋兩利為逼功,全身抖顫,連下體亦顫得厲害,抖得刁采盈以為對方已熬不住,邪聲笑道:“我已不急,反倒你急起來了?”
  宋兩利支支吾吾,表面掙扎,內體仍衝穴不斷,尤其下體爐鼎精元飽滿,正是道家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之最佳助益,且他服過紫玉仙芝,功力漸已增強,再加上無上虛空之自家綠龜心法了得,這一催勁衝穴下,實若洪水灌小腸,叭叭叭叭,封閉穴道接連破去。
  唯只剩兩穴之際,刁采盈又自活動起來,身軀一粘,妙處貼得更緊,邪笑道:“危險已過,咱再度春風吧!”就要廝磨翻雲覆雨,滿腦子恩愛激情。
  宋兩利怎敢再受干擾,拚命念著“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將勁道逼至極限,全身顫得更厲害,刁采盈受及挑撥,盪心更起,已將宋寬衣解帶,笑得更邪:“本姑娘將把你變為真正男人!”動作已狂,就要顛鸞倒鳳之際。
  宋兩利突地衝破最後兩處穴道,雙手生得神力,哇哇急叫中往女人胸脯推去,正中酥胸,刁采盈正待媚邪說句“你好壞”誰知掌勁傳力,砰地一響,竟然被打得倒彈六七尺,跌摔地面。
  刁采盈詫道:“你怎如此?”仍弄不清對方狀況,宋兩利豈敢讓她反擊,猛又撲去,邪笑道:“我是男人,我先主動才對!”
  刁采盈一時衝昏腦袋,忘了受製之人怎能行動,媚聲再笑:“你可壞死了!”
  宋兩利趁她盪笑之際已撲至,手指既快又準截得她無數穴道,刁采盈這才知曉狀況,詫道:“你根本未受製?”
  宋兩利道:“受製但衝開了!”坐於地面,喘息拭汗不已。
  刁采盈瞧他如此緊張,應非作假,如今受製,唯有美色可誘,媚聲笑道:“你喜歡主動,我任你擺佈便是!”雖不能動,深深吸氣讓胸脯更挺些以惑男人。
  宋兩利瞧她裸體聳挺動人,心神為之一顫,然方才差點落入色戒,教訓仍在,怎敢再犯,邪聲說道:“你自個發騷吧!我不玩了!”趕忙掠身即溜。
  刁采盈切急道:“快把我穴道解開,若他人前來,我豈非什麼都藏不了!”
  宋兩利笑道:“你叫啊!把天下男人全數叫來!”
  刁采盈頓時閉口,祈聲道:“求求你……”
  宋兩利感應出她乃四妖中較善良者,縱使豪放,卻也俱人性,一時不忍,掌風拂來,將其衣衫吹罩其身,道:“穴道半刻鐘可解,我且得逃命,請轉告聖王,一切全是誤會,別老怪罪我頭上。”原想說及一切全是綠龜法王作祟,然如此豈非承認乃他轉世投胎,故及時改口,說完掠身逃之夭夭。
  刁采盈輕輕一嘆,沒料到想吃童子雞卻惹來一身腥,縱使自己豪放,但裸身倒地見人,實也困窘,唯祈一切順利度過。
  想及宋兩利,竟然升起莫名興奮挑戰感,對方全身似充滿無限驚奇,足可深深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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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羽翼漸豐

  宋兩利溜奔數裡,這才稍稍安心,腦門往忽必瑞搜去,對方竟仍和錢不貪打得難分難解,兩人雖未越過那險崖,然此山林乃呈圓形,且險崖約只半裡,雙方已繞往南方,正是逃回大宋方向,宋兩利加快速度,強勁追去。
  再掠三裡,已見得忽必瑞和錢不貪正在一巨石堆中下棋爭鬥,原來兩人拆得近千招,渾身酸疼,忽必瑞遂提議,雙方以技巧相鬥,只要誰在棋盤上搶得較多元寶,誰便贏得,對方得獻出寶物一箱。錢不貪當然自認了得,立即答應。兩人遂找得較平地區,劃得一人寬圍棋盤,且以石塊當元寶,忽必瑞之石寫著“旺”字,錢不貪之石寫著“勝”字,雙方各堆石無數,又自廝殺開來,好不精采。
  那錢不貪最是狡詐,每每下定一棋,總會反悔,惹得忽必瑞哇哇大叫,兩人拳打腳踢那是常有之事。
  宋兩利潛近一瞧,雙方雖下圍棋,卻也玩法特殊,下定棋子之後,對方得盡全力搶去,若三次搶之不了即算輸,此時忽必瑞似落下風,身前石塊較少,開始緊張哇哇斥叫:“你每次下定又反悔,我待搶去又不算,鬥此下去,我豈非準敗無贏。”
  錢不貪哈哈虐笑:“你當然贏不了,見錢就要貪,否則怎能發財?你自動認輸,交出寶藏,我讓你走!”
  忽必瑞斥道:“笑話!打從娘胎,搶錢還沒輸過!”
  錢不貪道:“今天得輸第一次!”邪笑不斷,喝著“叫吃”又將對方一塊石頭搶來,忽必瑞怒道:“此手換我,你怎可犯規!”
  錢不貪道:“等待太久,機會喪失,自該輪到我!”
  忽必瑞喝道:“你又非裁判,豈可任意胡搞!”雙方又開始大打出手。
  宋兩利但覺鬧此下去,豈非沒完沒了,突地跳出來,喝道:“我來當裁判!”
  忽必瑞見其來到,詫喜:“你擺平了?”
  宋兩利道:“擺平了!”
  錢不貪怔道:“你怎在此?”
  宋兩利笑道:“被他們擺平了,是來通知你該回聖王那頭!”
  錢不貪欣喜:“好極好極,既然擺平倒也省事。我且擺平這小子再說!”喝向忽必瑞:
  “快快下完元寶,我等不及啦!”
  忽必瑞斥道:“你不斷作弊,乾脆全部給你好啦!”
  錢不貪喝道:“好極,把元寶拿來!”
  宋兩利道:“我多的是元寶,換我來下!輸了給雙倍!”
  錢不貪目光一亮:“好極好極!”喝向忽必瑞:“小癟三快滾,這小子才夠大方!”
  忽必瑞斥道:“最大方的鐵定是你!”心知宋兩利另有他法,不再耽擱,閃至一旁戒備。
  宋兩利抓起石塊,笑道:“石塊也能當元寶?”
  錢不貪笑道:“不錯!老夫就是能把它當成元寶!該我下了!”猛砸一塊落定棋盤,隨又叫著:“一二三!我贏了!”
  宋兩利一愣:“這麼快?”
  錢不貪邪笑:“不錯,下定後數到三,你不搶即算輸!還來一塊!”自動搶往宋前方石塊,且一抓雙塊,忽必瑞斥道:“你要詐,方才明明沒那麼快!”
  錢不貪道:“現在改了方式,時間寶貴,且你是局外人,攪啥事!”
  忽必瑞待要反駁,宋兩利突地下棋,並叫著一二三,錢不貪驚急猛搶,石塊登又到手,哈哈大笑:“我又贏了!”
  宋兩利苦笑:“你真會賺錢?”
  錢不貪得意道:“天底下我最會賺錢!”
  宋兩利想及江南丐幫分舵主蘇暢,她不也精得很?
  錢不貪乘機又下棋子,喝著一二三,我贏了!急又搶得對方石塊。
  宋兩利原即運用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準備擺平這貪財傢伙,故意不斷詐敗,每敗一次即喊一句:“你又贏了!”
  錢不貪當然虐喜直道:“我贏了!”
  宋兩利便問:“贏了要幹什麼?”
  錢不貪道:“贏得元寶大爽人心!”
  宋兩利嘆道:“你真是財神!”
  錢不貪聳聳肩,虐笑不斷:“不錯,我是財神,每財必發,每賭必贏!”想著財神威風,更形陶醉,卻不知已漸漸受攝,宋兩利道:“能不能拿來我瞧瞧,你發了多少財?”
  錢不貪稍有防備,冷道:“為何要給你看?”
  宋兩利道:“財神當然錢財萬貫!”
  錢不貪道:“說得也是!”邪聲一笑,往胸口抓去,一疊銀票現形:“如何?把銀子放在錢莊,還可生利息,我厲害吧?”
  宋兩利直道厲害厲害,錢不貪道:“至少十萬兩,這只是我其中一小部分!”
  忽必瑞見得銀票,兩眼發直,口水猛吞,甚想奪回,豈知宋兩利已伸手道:“銀票拿來,我來清點!”
  錢不貪早已受攝,不像方才盛氣逼人,反而轉為小氣財神模樣,道:“給了你,會還我吧?”
  宋兩利道:“我保管比較安全!”
  錢不貪喔了一聲,不舍交出銀票,道:“要好好保管,別讓人搶了!”
  宋兩利道:“一定一定!”抓得銀票在手,忽必瑞大喜掠來:“小神童你的攝腦功簡直太妙了!”
  宋兩利道:“哪裡哪裡!”
  錢不貪一喝卻攔來:“想偷我銀票麼!”金錢鞭猛抽過去,忽必瑞縮身,長鞭飛頭而過,實是險極,宋兩利道:“他是保鏢,護著財寶的!”
  錢不貪一臉迷惑:“是護著財寶的?”
  忽必瑞笑道:“正是正是!你有元寶、碎銀麼?全部拿出來!”
  錢不貪道:“還有……”抓出兩錠小元寶及碎銀。
  忽必瑞搶過手,簡直妙哉。
  錢不貪茫然瞧著,道:“得好好照顧元寶!”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忽必瑞斷腸暗笑。
  宋兩利知其已受攝,笑道:“你在此照顧這些石頭,它會變元寶!”
  錢不貪道:“不不不,它本就是元寶!”
  宋兩利暗喜,對方不但受攝,且已自我催眠,呵呵笑道:“好吧!你就顧著這堆元寶,我去搬更多寶物回來,千萬別離開。”
  錢不貪道:“沒問題!快去快回!”竟然將下棋用的石塊全數收成一堆,立在一旁,四處戒備,金錢煉鞭抖得卡卡作響,隨時準備襲人。
  宋兩利竊笑道:“守好啊,我們馬上回來!”
  錢不貪道:“記得常兩口大箱子來裝元寶!”
  宋兩利道:“一定一定!”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兩人招呼妥切後方始開溜。
  錢不貪怎知著了道兒,仍全心全意守著那堆石頭元寶,全然忘了追捕宋兩利之重要任務。
  宋兩利則和忽必瑞拚命往南方奔去,準備逃回大宋以安身立命。
  錢不貪始終守著石塊不放。然時間漸漸流逝,已近黃昏,仍不見對方返回,已焦心起來:“莫要出事才好,一疊銀票何等價值,莫要被搶才好……,可是我走了,這堆元寶要如何處理?”
  掙扎中,刁采盈已趕來。她等得穴道解去,立即穿上衣衫,隨後四處搜索,竟然失去敵蹤,待搜得三十裡後始覺不對勁,為何三大護法全數不見,遂反身回頭找尋,那沈三杯仍倒在原地直叫著:“殺笨豬,有道理。”
  刁採盈將他背往秘處藏身,隨又尋及錢不貪,瞧他兩眼晦散,不若往昔精明,知道可能出狀況,掠近即喊:“三哥你可見著宋兩利?”
  錢不貪見人逼近,喝道:“想搶我元寶不成?”金錢鞭怒抽劈至,刁采盈欸呀跳閃,利鞭左耳掃過,實是驚險,刁采盈確定對方受攝,苦笑道:“怎全中了門道?”
  錢不貪冷喝:“想搶我元寶,死路一條!”想追,又忌元寶被暗算,跳前三步立即抽回,護在原地,身形卻若兇貓,作勢欲撲。
  刁采盈詫道:“何來元寶?”
  錢不貪護向石塊,不敢吭聲,以免洩形,刁采盈更詫:“那堆石頭就是元寶?”
  錢不貪冷喝:“你敢過來,斷你手腳!”
  刁采盈苦笑:“我的天啊……”實猜不透宋兩利如何搞法,竟能把石塊變元寶,如此攝腦之能,豈是常人可抵擋?試著問道:“宋兩利去了那裡?”
  錢不貪斥道:“誰是宋兩利?”
  刁采盈道:“叫你護住元寶之人!”
  錢不貪道:“他去拿寶藏……”忽地警覺道:“不告訴你!”
  刁采盈道:“難道你不認得我是你四妹?耍剪刀的?”手中金蛟剪耍得卡卡響,要其增加印象。
  錢不貪似曾相識,然仍以寶藏為要,斥道:“管你是誰,等他回來再說!”長鞭一抖,道:“休要耍任何把戲!”
  刁采盈暗自叫苦,那沈三杯受傷好對付,錢不貪武功仍在,若想擒下他,恐非易事,自己又不懂破解洗腦之術,看來只有請聖王親自前來處理。終放出特殊信號彈,直往空中射去,若聖王在三十裡之內,將可立即趕來。
  錢不貪喝道:“你發信號,通知誰來?”
  刁采盈道:“你的發財兄啊!我叫他快點過來,否則豈非留你在此過夜,實在不懂敬老尊賢。”
  錢不貪斥道:“我等之事,你別管!”
  刁采盈心想留在此恐對他形成負擔,立即拜禮:“回頭見!”轉身離去,先將沈三杯移至此附近再說。
  錢不貪總算較能安心,然宋兩利遲遲不歸,讓他形成莫大壓力,老想著銀票安危。
  不久氣神怒不笑聞及信號趕來,忽見錢不貪,欣喜道:“老二是你發的信號?發生何事?”
  錢不貪怎肯讓他近身,金錢鞭一記“大龍擺尾”掃得怒不笑狼狽逃竄,怔駭中欸呀一聲,左肩吃了一記,血痕立現,不禁大怒:“你瘋了不成?”
  錢不貪冷笑:“敢動我,死路一條!”利鞭再抖,纏打過來,怒不笑縱覺有異卻一時脫不了身,只能迎招相抗,雙方纏鬥開來,平分秋色。
  刁采盈及時趕來,將沈三杯置于一旁,且喊著:“怒老怪你鬥他作啥!”打從知道對方盜藏自己內兜一事,她已恨死怒不笑,連二哥亦懶得稱呼,若非仍是聖王手下,早作了他。
  怒不笑冷道:“豈是我想鬥,沒看到他已發瘋!”
  沈三杯忽見對方,登又吼道:“殺笨豬,有道理!”幸好穴道受製,否則必撲上去。
  怒不笑冷道:“全反了,極樂四神竟然全中了邪!”連劈三招,方跳開去。
  沈三杯又道:“殺笨豬,有道理!”
  兩人中邪已深,瞧得刁采盈莫可奈何。
  掙扎中突聞極樂聖王聲音傳來:“逮著小妖僧了麼?”北山林樹晃起,一道金光射至,其後頭跟得極樂聖母,及遍尋宋兩利不著而被聖王喚回之夜驚容、夜無群師兄妹。
  四人原漸往南搜,忽聞信號,立即趕來,夜無群自是大喜,以為宋兩利已落網,夜驚容則焦切萬分,頻頻祈禱對方能順利脫逃,奔得三心兩意,極樂聖母雖對宋兩利俱好感,然一切全由聖王作主,她不便表示意見,幸好聖王經過一夜調適,心情較為恢復平靜,處理事情可能見轉圜餘地,然這些皆得宋兩利在場始能論斷。
  極樂聖王掠近百丈之際,已感覺不出宋兩利存在,心神暗凜,莫非一切皆另有狀況?再奔百丈,見得錢不貪目光呆滯,已明白是怎回事,暗暗一嘆,宋兩利看來已練得先天攝靈大法境界,看來自己低估他了。
  夜無群不見敵蹤,喝道:“小妖道在哪?”
  刁采盈、怒不笑見人到來,立即拜禮,兩人同時表示宋兩利已走脫。
  夜驚容暗喜,一切擔心皆已惘然。
  夜無群仍不信:“怎可能,你們四人仍鬥不了他?”
  極樂聖王舉手要他閉嘴,道:“四神必有難處,切莫怪罪。”夜無群終不敢言,怒意卻濃。
  刁采盈道:“宋兩利天生通靈攝腦,沈大護法及錢三護法皆受波及,故讓他脫逃了。”
  極樂聖王道:“何不早通知?”
  怒不笑道:“原以為可以制伏,不必勞動聖王,誰知後來衝散。再回頭已是如此。”
  錢不貪斥道:“鬼叫什麼,想奪我元寶,莫怪我下手不留情!”仍護住那堆石頭。
  夜驚容瞧得想笑,夜無群詫道:“是石塊,哪來元寶?”
  錢不貪斥道:“你懂什麼?”
  夜無群們想說,極樂聖王制止他,雙目盯向錢不貪,冷道:“把元寶拿起來!”攝力已逼去,錢不貪受攝,掙扎中已將元寶拿起。
  極樂聖王冷道:“它是石頭,還是元寶?”
  錢不貪道:“元寶……”極樂聖王再加強攝力,迫得錢不貪抖顫不已,魂魄似散似歸,極樂聖王不斷詢問元寶及石頭之間,不久錢不貪終說出手中物為石塊,極樂聖王始撤去功力。錢不貪立即疲憊昏倒。
  極樂聖王額頭已冒汗,但仍如法炮製逼向沈三杯,他原不斷叫著:“殺笨豬,有道理!”聽得夜驚容竊笑不已,宋兩利實整得對方可以,怒不笑則悶在心頭,當了大半天笨豬。
  極樂聖王不斷催功下,沈三杯被喚醒,疼痛立即上身,直叫著:“我怎在這裡?我的左腿?宋兩利安在?”突見聖王,由於穴道亦解去,登欲拜禮,卻牽動傷勢,一時難起。
  極樂聖王道:“免禮!”
  沈三杯應是,回想方才,怔詫道:“我幹了何事?”敲敲腦袋,一片空白,傷勢卻疼,道:“誰傷了我?”
  怒不笑虐聲道:“你可厲害,自己殺自己!”
  沈三杯直道:“是麼?是麼?”仔細回想,似有印象,暗自心驚,若殺向心脈豈焉有命在?
  錢不貪亦見類似狀況,醒神之際,卻抱著一堆石頭,茫然不解:“我怎抱著石塊?”
  極力揣想往事。
  刁采盈道:“那是你的元寶!”
  錢不貪道:“元寶?胡說,它明明是石塊。”
  刁采盈道:“既是石塊,為何抱得如此緊?且上面還刻著你的暗號‘勝’字!跟‘旺’字人大打出手呢!”
  錢不貪翻瞧石塊,果然見得“勝”及“旺”字,終想及賭博一事,怔道:“我難道上當不成?”急叫道:“我的命根子啊!他們竟然騙走了我的財產!”
  怒不笑道:“騙的好,被你抽一鞭,總該付點代價!”
  錢不貪氣怒道:“你為何不阻止他盜我東西!”
  怒不笑道:“你武功那麼高,誰阻得了!”
  錢不貪冷哼,便要出招,然他身形原伏在地上如蛤蟆,此時抬頭始見極樂聖王,登覺不妥,趕忙收招拜禮,道:“尚詩聖王作主。”貪財俗事怎可在聖王面前鬧笑話。
  極樂聖王擺擺手:“就當賞他吧!”
  錢不貪心疼,仍應是,自認倒楣。且暗地追回便是。
  極樂聖王問道:“爾等如何受攝?”
  錢不貪道:“當時和一年輕人賭元寶,後來小妖道跳下來,言明以一石塊換二元寶,屬下便答應,然後廝殺開來,他不斷問屬下有關元寶事,怎知轉至後來頭暈腦脹,終被攝去,著了道門。”
  沈三杯道:“屬下可能更慘,和對方打鬥一陣,竟然舍葫蘆改匕首,且往自己下腿捅去,分明是在毫無警覺狀態下受攝。”
  極樂聖王遙望南天:“看來他的修為已成,是本王疏忽,竟然任其發展近年,羽翼漸豐。”
  夜無群道:“弟子有把握收拾他!”
  極樂聖王怎可讓他人竊及心事,道:“怎可如此講,他已和驚容有婚約,早為自己人,你收拾他,豈非對驚容難以交代!”
  夜驚容心靈一甜,師父終究過了氣頭,已寬恕心上人了,暗道好險。
  夜無群急道:“師父方才所言豈非有收拾之意?”
  極樂聖王道:“你怎可誤會為師意思?打從昨夜開始,為師皆想教訓其失禮處,哪來收拾?說他修為已成,羽翼漸豐,那是先天靈界較量之爭,他若是綠龜法王傳人,豈非正是為師較量之最佳敵手?且為師只是擔心他學了妖法,誤入歧途,傷了你師妹,才要四大護神抓來瞧瞧,從頭至尾哪有收拾心念。”
  夜無群怎肯讓宋兩利歸為正位,急道:“他早學了妖法,遲早對師妹不利,師父宜早日收拾他,以免後患!”
  極樂聖王冷道:“憑為師道行還製不了他麼?你莫要爭風吃醋,失了風度,否則連你師妹將因此恨你。”
  夜驚容冷目瞪來,夜無群知多爭無益,唯有自己暗中收拾,遂應是,不再多言。
  極樂聖王總是陷入掙扎困境,若以宋兩利為試煉對象,可能對本身修為大有助益,然又忌其突然壯盛,強大得非己所能控制,豈非自毀生路?幸好早布下夜驚容此棋,要毀也該交予她去毀,畢竟一刀殺了宋兩利,根本毀不了綠龜法王元神。說道:“日後見著他,毋需來硬的,他可能是驚容丈夫。”
  夜驚容暗喜,臉面飛紅。
  夜無群早下定決心暗算對方,只是不願說明。
  四大護法同聲應是。總覽聖王對小妖道甚是寬待。
  極樂聖王道:“攝腦通靈之術非一般邪術可比擬,故無秘咒可破,全在於定力強弱,故四位若要動手時,得全力以赴,不得讓對方喘息機會,否則必遭反擊。”
  怒不笑道:“可是對方似知所有人思緒,連攻招,他都清楚,實是難纏。”
  極樂聖王道:“所以得以快打快,讓他感應不及,另外則是腦門別亂想,最好做到‘思’和‘招’分離,他則無法竊知招法。”
  錢不貪道:“不思如何出招!”
  極樂聖王道:“熟能生巧,宛若打瞌睡,兩眼看字,腦袋卻想著夢境。”
  錢不貪似懂非懂。沈三杯暗道喝個大醉豈非如此?刁采盈則最有經驗,以男女交歡事迫他退縮,成績甚佳,怒不笑別想以快打快,免遭麻煩。
  極樂聖王稍作思考,道:“大金國已毀燕京城,遼國已算亡國,你們便到中原,一方面探宋國國情,另外且找尋宋兩利下落,卻不可再動粗,只可就近照顧,待本王處理瑣事後,將親自入關,屆時自會處理一切。”
  四護法應是,卻各有反應,沈三杯暗道白挨幾刀,討之不回,怒不笑冷道讓他多活幾天,刁采盈稍稍帶喜,又可跟他周旋,錢不貪最是疼心,銀票可能收不回來。
  夜驚容道:“弟子也去!”
  極樂聖王笑道:“你當然要去,莫讓他跑了。”
  夜無群道:“弟子也去!”
  極樂聖王道:“你不留在大金王朝,等著領賞戰功?日後接王位?”
  夜無群道;“第子要保護師妹!”
  極樂聖王笑道:“好一個不愛江山愛美人,去吧!卻得君子之爭。”
  夜無群欣喜:“多謝師父成全。”
  夜驚容急道:“師父,他一向不明就理,喜歡動粗。”
  夜無群道:“師妹怎可講此話,我全是為你才出手教訓他人。”
  極樂聖王道:“無群,你難道不能忍忍?”
  夜無群拜禮應是,不敢多言。
  極樂聖王轉向夜驚容,笑道:“再給他一次機會,相信他能悔改。”
  夜驚容應是,畢竟自己並非喜歡爭執之人。師父有令,只好聽從。
  極樂聖母慈祥道:“群兒,敞開心胸,你可能立為儲君,應有大人大量!”
  夜無群拜禮應是,還是覺得心上人都顧不著,何來顧得江山之心。
  極樂聖王道:“那便去吧!”
  四大護法立即拜禮,各自散去,沈三杯雖左腿受傷,但在聖王面前亦強忍疼痛,掠得並不含糊。
  夜驚容則顧慮甚多,道:“弟子不便和師兄同行。”
  夜無群道:“師妹怎如此絕情!”
  夜驚容道:“師父已將我許予宋兩利,你待要如何?”
  夜無群道:“那只是玩笑之詞!”
  夜驚容道:“什麼玩笑之詞?”轉向極樂聖王:“師父您且說個明白。”
  極樂聖王道:“為師的確將你許予宋兩利,但如若你反悔或宋兩利不肯,那又另當別論。”
  夜驚容道:“弗子永不反悔!請師父阻止他同行!”
  夜無群急道:“師父快治她,她被迷惑已深,宋兩利對她下了妖符,師妹你醒醒啊!”
  極樂聖王道:“容兒你先走吧!”
  夜驚容登時拜禮,欣喜道:“多謝師父師母!”含笑而起,快速奔去。
  夜無群切急欲追:“師妹別走!”
  極樂聖王卻喝止他,道:“群兒莫要逼她!”
  夜無群止步欲泣:“師父老幫她,弟子怎有希望?”
  極樂聖母道:“你師父不是幫她而是幫你,容兒性剛,你越逼她越得反效果。何不讓一下,反正小神童必定在汴京城,何患找不著,後行三裡路並不礙事!”
  極樂聖王道:“你師母說得沒錯,別跟容兒鬥氣,我要你表現帝王風度,你怎忘了。”
  夜無群登又恍然,自己的確想如此作,然每次觸及感情事皆無法自製,而讓師妹生怨,這才拜禮道:“只要師父不偏心,弟子有信心挽回師妹之心。”
  極樂聖王笑道:“去吧!別再落入嗔念而失了風度。”
  夜無群始高興離去,極樂聖母瞧其背影,輕輕一嘆:“聖王何苦如此安排,此事恐難善了。”
  極樂聖王卻自信滿滿,道:“未經試煉怎知深情可貴,放心,一切自在我掌握之中!”
  極樂聖母不再多言。
  兩人待夜無群走遠後,方始選得方向,奔回燕京城。
  燕京城早已破去。
  大金皇帝完顏阿骨打親自徵臨燕京城,享受併吞遼國快感。除了指示整頓燕京城外,並下令再追擊天祚帝,以及建立北遼帝國之耶律大石,務必徹底殲滅,方能斷去後顧之憂。
  至於聯宋滅遼之事,阿骨打在得知童貫大軍又戰敗蕭乾之手,死傷無數,且不敢再攻燕京,他已暗自盤算,大宋到底多少斤兩,如若真的無大將,且軍旅不堪一擊,那又何必在乎對方,乾脆攻下不就得了?
  完顏宗翰正有此意,吳乞買卻覺先鞏固大金王朝,待時機成熟再說。阿骨打亦不急於出征,且摸清大宋底子再作處理。
  想及奪下遼國江山,何等威風,大金皇朝上下狂歡三日以慶祝。
  至於童貫在得知燕京城已破去,登時欣喜萬分,看來此次出征又能立下戰功,縱使死傷慘重又如何?只要把殺得遼軍大敗,消息傳回,大宋豈非鼎沸,高官厚爵獎賞豈能免得。
  童貫急於邀功,已班師回朝。戰敗群將原是心神沉悶,然見童貫威風凜凜,那股易敗于勝之逃避妙招,終讓群將懂得自我催眠,想著若非大宋牽制南路,北方又怎能輕易攻下遼城,此功原就該相互分配,宋軍戰勝事實俱在。就連遼降將郭藥師父子亦且沾受感染,同意此說詞,而陶醉在常勝軍幻景之中。
  宋軍過處,百姓夾道歡迎,好不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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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未婚生女

  宋兩利逃回大宋汴京城,不敢驚動師父林靈素,免得人情壓力難擋。
  一時無處可去,只好躲向萬歲山那原是陰陽老怪之秘陣石屋,心想有秘陣擋路,林靈素根本不懂靈通,武功又差,自無法闖及此,終能落個安穩。
  忽必瑞則首次潛入大內秘宮,光見得滿山奇石異寶,已自兩眼發直:“好個大宋寶藏,簡直比遼國富有一百倍!光是那顆田黃寶石,恐已價值連城!”此寶石約兩人高,狀若老翁,置于秘陣左側梅花叢畔,忽必瑞贊嘆不已,已盤算如何搬它出宮。
  宋兩利道:“別妄想啦,萬歲山所有奇石全是數萬大軍挖遍全國始收集而得,有的似若一座小山,那可是用百丈巨船,以水路運來,且見橋拆橋,見石拆石,見小渠開大河,勞民傷財始搬來,你待要如何運出宮?”
  忽必瑞乾笑道:“小的大概行……。當皇帝真好,不必拚命即可坐擁寶山,一輩子花不完。”
  宋兩利道:“我看一點也不好,每天被人看著,且擔心誰想篡位,過得不甚快活!”
  忽必瑞乾笑:“還是小神童過癮,能知過去未來,且只要隨便廟堂一坐,信徒緣金即不斷滾滾而來,簡直比皇帝還神!”
  宋兩利道:“你想當道士,還是想回豪族當王?”
  忽必瑞道:“都想!”
  宋兩利道:“那你豈非和趙佶一樣,自認教主道君皇帝,能統治天上人間,厲害無比!”
  忽必瑞笑道:“那個昏君,簡直跟天祚帝一樣,我才不想學他!”腦筋一轉,道:“我還是想回豪族當王,替我娘爭點光榮,反正寶藏已弄得差不多,目前最想學還是領導方式,水神幫只有四五十人好管理,若將來擴大至數萬人,那可就麻煩了,所以還得學學中原丐幫,你可有適合之人?引薦引薦,至於搬童貫寶藏,只要你策劃妥當,我隨時可行動。”
  宋兩利道:“你倒是有心光宗耀祖,好吧,便成全你;反正金國也是亂七八糟,光是極樂聖王已心術不正,還有個西夏國在虎視眈眈,你若回豪族當個大酋長,多少扯他們後腿,那樣大漢勢力才能平衡。丐幫幫主胡天地我倒熟,不過他一向東奔西跑,大概沒時間教你,倒是江南有個分舵主蘇暢姑娘,她可精明得可以,不但財寶有進無出,且經營油鹽酒,日入鬥金,厲害無比!你跟她學,鐵定不吃虧!”
  忽必瑞聽得兩眼發直:“日進鬥金,有進無出?這女人可了不得,她幾歲了?”
  宋兩利感應他心頭想法之後,邪笑道:“怎不問漂不漂亮?只要能賺錢,美醜都沒關係了?”
  忽必瑞乾笑:“那美不美?”
  宋兩利道:“你想追她?”
  忽必瑞乾笑:“若有能力,且合得來,有何不可?”
  宋兩利笑道:“鐵定是合得來,你們有見錢眼開共同嗜好,天下少見!”
  忽必瑞乾笑道:“緣分也很重要!”
  宋兩利道:“是否要我畫幾張和合符,讓你帶去給她服下?從此百依百順!”
  忽必瑞笑道:“好啊好啊!”
  宋兩利邪笑:“看來你當真為錢拚老命,連卑鄙手段都敢用了!”
  忽必瑞道:“有卑鄙小神童指點,我可不在乎其他!”
  宋兩利邪笑:“真是交友不慎!”還是晝得三張和合符,並寫得一封介紹信,交予忽必瑞,正色道:“說歸說,人家若不喜歡,可別真的下符,否則將遭天譴。”
  忽必瑞笑道:“知了!你看我不算一表人材麼?”
  宋兩利瞧他雖非俊帥,卻也挺勁,頗有大將之風,只是滑溜些,道:“別耍太多詐,會更出色!”
  忽必瑞笑道:“不會不會,詐術乃對敵人要的,對你即忠肝義膽!”
  宋兩利道:“這倒是實話!”
  宋兩利隨即大略說明蘇暢狀況,原想留忽必瑞待個幾天,豈知他聞及蘇暢有進無出、日進鬥金之能,已耐之不住,急欲快速見之,宋兩利心想躲在宮中亦無去路,遂同意給他離去,抓得盜向錢不貪之銀票,各分一半,忽必瑞欣喜不已,拜謝連連。
  宋兩利這才又潛送他出宮。忽必瑞立即往江南行去,莫說他人生地不熟,對於潛鑽之術,天下難出其右,畢竟躲在黃龍城一年未被蛇妖女抓著,豈是白混,故宋兩利對他極是放心,且以通靈大法傳向江南蘇暢,對方正在帳房撥算盤,宋兩利喝道:“送你一個老公!”
  蘇暢心神一顫,以為作夢,然宋兩利影子卻深刻,斥笑道:“是你麼?”
  宋兩利邪笑道:“屆時便分曉!”不再多話,神秘幻去。獨留蘇暢遐思不斷,喃喃念著:“會是誰?”滿腦子仍充滿宋兩利怪異影子。
  宋兩利則預祝兩人姻緣。隨又躲回內宮萬歲山秘陣之中。想及未來艱苦,又下苦勁練功,畢竟陰陽老怪未除,另有極樂聖王威脅,不加把勁怎行。
  食物乾糧早已備妥,他想練個三數月以期功夫更進一層。
  然練及深夜時,頓覺笛聲傳來,感傷中帶著殷盼。
  宋兩利詫道:“夜驚客來了?”腦門搜去,正是她沒錯,一人孤伶困於上次受傷雅居之中。宋兩利輕輕一嘆,他可負天下人,又怎可負她呢?無暇再練功夫,乘著黑夜,已潛出宮,尋向秘巷雅居,轉掠一陣,已尋得地方,快步掠入,夜驚容果然坐於孤月下感傷吹笛,宋兩利疼心,慢步行去。
  夜驚容忽覺有人逼近,轉身瞧去,果然是心上人,兩行熱淚頓時落下,無雙笛差點掉落地面:“我以為見不著你了……”
  宋兩利道:“怎會!”行前過去,輕輕拭其淚水,道:“沒想到你來得如此快,否則必去接你。”
  夜驚容破涕為笑,窘聲道:“你會覺得我太花痴了麼?”
  宋兩利道:“怎會?我作夢也未想著,今生今世會被你這麼漂亮美人看上,是前輩子修來福氣!”
  夜驚容甜膩伏向男人肩頭,洋溢幸福:“也許真是緣分吧!”忽覺宋衣衫單薄,道:
  “裏邊談,你別受涼了。”
  宋兩利笑道:“怎會,打從懂事開始,幾乎光著上身工作哩!”想及相國寺童年,確是如此度過,當時雖甚苦,現在卻覺滋味無窮。
  夜驚容仍將他引入雅居,且帶上門窗,暖和許多。
  躲在暗處之夜無群打從宋兩利替夜驚容拭淚開始,他即已全程瞧及,原已懊惱嗔恨,直篤宋兩利有何資格讓佳人如此對待?然師父交代不得再讓師妹厭惡,否則將無任何希望,他始強忍以免壞事,已將右手掌綁於腰際,似若插腰,如此縱使衝動,卻也得多掙扎才行。及至夜驚容擁靠男人肩頭,他幾乎快把持不住,氣得全身抖顫,幸好兩人未擁吻,否則他必無法再忍受下去,必定衝前大打出手。
  此時見兩人進入屋內,孤男寡女,又是三更半夜,夜無群那般醋火更熾,暗道若不拆開他倆,要是發生不可告人之事,自己豈非完了。
  他揣想著,如若此時貿然衝去,必定引來師妹反感,倒不如故意裝作不知,和方才一樣,且聞笛聲而來。但覺此法甚佳,遂倒掠牆頭,於外邊輕喊道:“師妹你可在此?”這才掠入裡頭。
  雅居那宋兩利、夜驚容同是怔詫,怎這攪局傢伙又來了?
  宋兩利急道:“我得躲躲……”
  夜驚容拉住他:“不要躲,遲早都要面對。”
  宋兩利挺起胸脯:“好吧!反正是他失禮,又非我失禮!”決心面對一切,若不行,和他大戰一場又何妨。
  夜無群聲音又來:“師妹你可在此?”
  夜驚容開門相迎,冷道:“師兄你又來作啥?師父不是叫你別跟來?”
  夜無群僵硬聲音道:“師父另有任務派遣,我只是聽得笛音,怕你出事,立即趕來瞧瞧,別無他意。”
  夜驚容道:“我很好,請別掛心。”
  夜無群笑道:“能否進去喝一杯?天寒地凍,賞杯熱茶也是應該。”
  夜驚容道:“小神童在裏邊。”
  夜無群淡笑:“沒關係,我只喝口熱茶即走。”
  夜驚容但覺他反常,道:“你……不跟他爭了?”
  夜無群道:“爭什麼?我已想通一切皆是緣分,只要咱有緣必會在一起,又何必強求呢!”
  夜驚容不知他轉變是真是假,道:“進來吧!希望師兄能徹底通悟。”終引人入內。
  宋兩利直搜著夜無群腦門所思,對方卻早有預防,運功封擋。宋兩利雖可加勁逼功以迫得,然那已是搏鬥局面,實是不願在心上人面前發生,故粗略只能感應對方思緒閃爍不定,似耍著無數心機,暗道:“還不是想搶夜驚容,無時無刻想對付我!”
  夜無群見及宋兩利,打哈哈說道:“咱又見面了,敝師妹便請你好好的照顧了。我只是路過,喝口熱茶罷了。”
  宋兩利道:“三更半夜還會路過此地?”
  夜無群道:“笛音所引,小神童也該被此所引來吧?”
  宋兩利道:“你說呢?”
  夜無群笑道:“大概是吧!我只喝口茶即走!”當真斟得熱茶,慢慢啜飲香茗。
  宋兩利、夜驚容卻盯得緊,不知對方弄何玄虛,怎權高位重一國王子,突地變得如此偽作謙虛起來?
  夜無群暗忖效果甚佳,不禁升起捉弄快感,喝下香茗後,當真起身,拱手道:“師妹多保重,我告辭了。”
  夜驚容一時不知所答,夜無群已起身步去,道:“小神童拜託你照顧我師妹了。”
  終離開雅居。
  宋兩利道:“你不想住在這裡?”
  夜無群道:“有點想,但可能打擾兩位,還是離去的好!”心頭卻萬般希望師妹能開口,他且順理成章留下,夜驚容當然有所掙扎,然最後仍未留人,道:“師兄自己保重……”夜無群但覺失望,然已裝樣,只好依言告別離去。
  宋兩利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道:“聖王到底給他啥藥吃,竟然變得如此詭異和做作?”
  夜驚容道:“不清楚,當時我先離去,他事後再尋來,如此轉變,連我亦感意外,你不是會通靈,攝他腦門不就得知了?”
  宋兩利道:“他練了防範之術,若非全力逼迫,恐不易攝得,要是他突然好轉,如此做反而不妥。”
  夜驚容道:“他當真離去?”
  宋兩利道:“沒有,守在大門外,大概還在盤算啥鬼主意。”
  夜驚容道:“請他住宿一夜,畢竟他是我師兄,且初次到此地,夜色又晚,不留他,說不過去。”
  宋兩利道:“留啊!我可隨緣,畢竟咱獨處機會多的是,不在乎這麼一兩次!”
  夜驚容欣喜道:“多謝你諒解!”遂奔出,又將夜無群給喚回,道:“師兄你便留住一夜,明兒再去找客棧方是。”
  夜無群大喜,暗道:“師妹仍是愛我、關心我的!”轉身回行,道:“師妹別太客氣,若真的為難,我另找地方居住便是。”
  夜驚容道:“不為難!此宅不小,備有客房,你且跟我來!”忽又想及當時師兄不也來過,此話白說了,但仍帶引至客房。
  夜無群道:“師妹你仍是善良美麗,以前種種尚請見諒!”
  夜驚容道:“不談這些,只要你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勉強,一切自無問題了。”
  夜無群笑道:“我已想通,始敢前來說明,但仍希望師妹能給一些機會,莫讓我徹底失望。”
  夜驚容道:“我們還是師兄妹,情誼亦是兄妹情,師兄應早看破,莫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夜深了,你請休息,我得回去了。”說完拜禮而去。對於男女之情,仍不給夜無群一點機會。
  夜無群頓覺失望,暗嘆不已,自己竟然鬥不過小妖道,一股怒火又將冒起,幸得右手綁著,掙得幾次,終於冷靜下來,自我安慰道:“幸好和師妹鴻溝已解,日後再尋機會便是!”倒往床上,卻耳聽八方,若宋兩利未走,且男女同房,他非得重新再上戲阻止不可!
  夜驚容已返回雅居,笑道:“已擺平師兄,現在該如何?同床共枕休息麼?”說完已臉紅欲滴,首次說及輕浮話,甚是窘困。
  宋兩利瞧得美嬌娘楚楚動人,一時難忍,將其摟入懷中,深深吻去,情愛化開,雙雙但覺天旋地轉,甜蜜無比,直到夜無群簫聲傳來,方始分開,夜驚容窘道:“都已如此了,同床又何妨……”直覺宋兩利是被動者,只好說出,免得對方退縮,然從女子口中說出總是尬窘。
  宋兩利笑道:“當然想啦,但你且要一夜聽簫聲麼?看是明兒再說嘍。”
  夜驚容當然同意,提議共眠乃在明志,免讓宋兩利因夜無群而引起自卑,其實若同床,她亦難以入眠,畢竟師兄隨時會衝進來,實在壓力過重,道:“那你睡我床,還是另睡客房?”
  宋兩利道:“都不妥,你睡床,我在此打坐,免得你師兄突然發瘋,把你給劫走了。”
  夜驚容道:“他若真的如此,我將恨他一輩子。”還是接受安排,拿得軟毯欲讓心上人蓋去,宋兩利原想說及打坐練功毋需毯子,但不忍拂去美意,遂接收過來,罩在身上,盤坐椅子,道聲晚安,開始練氣。
  夜驚容亦回房休息,縱使未同床,她亦興奮得無法入睡,畢竟心上人在旁,想來的確甜蜜無比。
  夜無群簫聲吹至五更天,方始停去。他且偷偷潛瞧,發現宋兩利原在打坐休息,這才甘心回房。
  次日辰時,夜驚容即來喚人,夜無群顯得疲累,仍被招待早餐後送出,夜無群只好另行投宿附近佳寧客棧,以補失眠。
  至於宋兩利則因打坐數周天,精力充沛,想及打從服下紫玉仙芝至今已數月,再加上太虛真人葛獨行授予道家法門後,調功運勁顯然進步許多,實是受益匪淺。
  而那夜驚容亦在睡之不著下暗地起身陪宋練功,打坐養神,自能精神飽滿。兩人在送走夜無群後,甜蜜共進早餐,且相約練功,一切變得愜意萬分。
  宋兩利對夜驚容早是真心真意,縱使他乃綠龜法王轉世,或終身不能娶妻生子,然他並未堅持得修行成佛,畢竟一切隨緣,故他亦修行道法。想及極樂聖王一言點醒,連張天師皆能結婚,他又何拒於人?尤其又是如此受漂亮美女青睞,那是前世修來福氣。
  美女敢嫁,他當然敢娶,如若綠龜法王未現身抗議,且即順理成章,若其抗議,則替他辦完鬥倒陰陽老怪及極樂聖王后,已足可交代,法王若不爽,則請他另行投胎,畢竟自己確是凡人,不想修佛啊!幸好綠龜法王至今並未現身嚴重抗議,大概默許,壓力減輕不少,故能和夜驚容處得甚是融洽。
  兩人恩愛練功,確若甜蜜夫妻。
  夜無群則因疲累,故在客棧休息,原想一覺至晚上,再去打擾,誰知腫了一時辰,忽聞附近客房傳來嬰孩哭聲,自是惱人,原想前去責備,卻聽得對方傳話過來,慈母聲音甚是溫柔,道:“美兒乖,別哭,找得你爹,一切自會大團圓啦!你爹是有名小神童,法術厲害得很,只要化個符,便能讓你平安長大啦!”
  夜無群詫楞彈起,那句“小神童”俱無上魔力,迫得他順耳細聽,對方到底是何路數,那“小神童”當真即是宋兩利?若真如此,一切未免棒極了。
  隔房聲音又傳來:“美兒啊!你爹早已把你取得‘驚美’漂亮名字,你可滿意麼?他能通靈,早算準你是女的,所以取了個女名,將來你必是大美女,跟娘一樣。”
  對方的確是天師派大小姐張美人。她原躲於廬山無塵庵斷情師太那裡,準備生兒育女,當時她確已小腹微凸,應是懷孕三四月以上,復經宋兩利涉及方臘之亂,陰陽老怪拚鬥,乃至于回京後之梁山泊征討宋江,再潛至遼國,歷經鬥倒蛇妖女李鳳顏,以及日後之滅遼種種,轉眼數月又過,張美人在日夜無法盼君早歸之下,因感傷而早產,幸她平日好動,體質尚佳,產得女嬰仍算健康。在顧及負心漢無情及女兒將認祖歸宗上,張美人終在女兒生後十天,仍未滿月之際,抱著她偷偷溜往汴京城。她怎敢讓父親知曉,終住進此客棧,以待尋得宋兩利算老帳,一住又過五天,宋兩利音訊全無,著實緊張,探及消息,但覺對方出了關,她且想尋去,可惜女兒太小,可能禁不了塞外天氣,故始作罷,唯得先把女兒養好後再說。
  夜無群愈聽愈覺對方所言即是宋兩利,登時虐喜,決心查個清楚,立即啟門行去,敲向隔壁房,道:“夫人可是在找小神童宋兩利?”
  張美人詫愕不已:“你是誰?”直覺反應,抽出匕首護身,自己偷偷潛來此,幾乎無人知曉,對方又怎知一切。
  夜無群道:“在下夜無群,是宋兩利不算熟的朋友。”
  張美人道:“夜無群?”她原對此人並無印象,且經宋兩利洗腦後,對許多往事模糊不清,故末敢確定對方來歷,喝道:“你是他朋友?那殺千刀者人在何處?”
  夜無群道:“他在汴京;但夫人應讓在下知曉你和他關係,咱再談一切。”
  張美人猶豫起來,畢竟未婚生女,若傳出去,傷害甚巨,冷道:“我的事,你毋需知道,只要把宋兩利下落告知便可。”
  夜無群道:“聽你所言,那女孩名叫驚美,應是跟小神童所生,我方才聽的甚清楚!”
  張美人暗詫說溜嘴,仍冷聲道:“那是我家事,你管不著!”
  夜無群知其脾氣硬,不再要脅,心想說了,對方必定尋去,自己再跟後頭瞧瞧,效果照樣相同,道:“他們在西三橫街一小巷古宅中,那大門前有古楠樹。”
  張美人詫道:“‘他們’是何意思?”
  夜無群道:“他和一女人在一起!”
  張美人雙手不禁揪緊:“他敢!”
  夜無群暗道效果甚佳,道:“你自行去瞧瞧便知,我不便多言。”
  張美人冷哼,抱起女嬰,踹門而出,兩人交錯,夜無群暗道對方長得不賴,只可惜臉色蒼白,應是剛生產完畢之態。張美人則正眼未瞧,只掃一眼未作表示,立即奔掠而去。
  夜無群欣喜:“好戲上場!”遠跟其後潛去。
  宋兩利、夜驚容止止于雅前天井耍練功夫。從早上之氣功,以至于刀劍掌法,已練得數百回合,各顯疲累,宋遂提議練那“交杯酒”,乃以茶代酒,一人喝來一人搶,彼此雙手不斷糾纏撩撥,藉此練巧勁,但費勁不大。
  夜驚容自是欣喜能和愛人含情弄姿。耍來頗為親匿。尤其宋兩利那“水”字訣之功夫,不但身形軟若靈蛇,雙手更滑溜得似風中柳條,每每繞著美嬌娘身形溜轉,一有機會,且卷得她哇喔癢笑,閃閃躲躲,好不快哉,宋兩利趁此吃得不少豆腐,美矯娘巧勁浪漫化開,雙雙捉弄起來。
  夜驚容笑道:“我也想學這叫‘水姑娘跳艷舞’招式吧?”
  宋兩利道:“好麼?有點不正經!”
  夜驚容笑道:“當然好,只跳給你看!”身形一扭,耍得風情萬種:“如何?騷不騷?”
  宋兩利呵呵笑道:“可騷了,若到大庭廣眾跳去,莫讓天下男人擠破汴京城才好!”
  夜驚容媚笑道:“才不敢,只跳給你看!”扭得搖曳生姿,媚態逗人。
  宋兩利呵呵笑道:“瞧得已眼花撩亂,哪還有心傳授。”
  夜驚容笑道:“說些口訣便可啦!”
  宋兩利一時難解,這“水”字訣乃五方法門地水火風空之一,此法門全憑參悟得來,直若密教只口傳不留秘本,該如何向她說明?
  夜驚容等之不及,笑道:“怎地,要藏招麼?”
  宋兩利乾笑:“什麼都藏,又怎可對老婆藏呢?密教有五方佛,即東方不動佛,西方阿彌陀佛,南方寶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為大日如來,且以東西南北中配上地水火風空,地者生萬物發修持之心,水者養萬物悟菩提之覺,‘菩提’乃求‘道’求‘覺’之意,只要悟通此點,自可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夜驚容聽得迷惑難懂,道:“怎那麼複雜?”
  宋兩利笑道:“所以說這門功夫難搞得很,你先學個樣子,道法慢慢悟去便可!”
  夜驚容笑道:“說點簡單的。”
  宋兩利笑道:“那就扭扭腰、晃晃肩、擺擺手就行啦!”
  夜驚容呵呵笑起:“還是覺得像跳艷舞!”伊伊呀呀又跳起來。
  宋兩利但覺妙哉,逕自配合跳耍,兩人扭腰擺臀,雙手不斷搶著茶杯,此且不夠,湊上雙嘴仍即咬,既親密又撩態,如若他人見著,必以為瘋男瘋女齊飆舞。
  就在兩人欲湊嘴同飲交杯茶之際,一聲嬰孩叫聲驚醒宋兩利,他原已一夜未沾酒,且只顧戲耍,感應自弱,然有人逼近三十丈之內,他仍能發覺。詫中轉頭,赫見張美人抱著嬰孩悲立楠樹下,兩行淚珠掛滿腮,這一切她都瞧在眼裡,又怎能接受千里尋夫卻見薄情郎正和野女人嬉鬧痛飲交杯酒?
  宋兩利詫駭不已:“怎會是你?”
  張美人悲極反笑:“就是我,虧你還記得我!”冷步行來。
  宋兩利瞧她模樣似乎洗腦仍未清除,登覺不妙,乾笑道:“張姑娘,不是像你想像那樣……”
  張美人冷笑:“現在叫我張姑娘了?”冷步再逼。
  夜驚容臉面亦顯沉重:“她是誰?”
  宋兩利哇呀苦笑:“不是你們所想像那樣!阿容你先躲躲,此事我自會擺平!”拖著夜驚容欲躲房中,夜驚容卻不依,冷道:“有事當面擺平!”
  宋兩利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天啊!拜託拜託,快躲快躲!”
  夜驚容仍是不躲。問向張美人:“你跟他?……”
  張美人冷道:“我是他妻子,這是我們女兒,這負心漢竟然在我懷胎之下叛我而去!”
  夜驚容簡直如雷轟頂,天旋地轉,淚水竟也掛下:“宋兩利你怎可以如此?耍了我沒關係,怎可棄她們母女於不顧!”
  宋兩利急道:“不是那麼回事啊!”想說出,然此豈非傷害張美人,急如熱鍋螞蟻,百口莫辯之苦,壓得難喘氣息。
  夜驚容無法接受事實,強忍悲切道:“你好好善待她們母女,別再來糾纏我!以後也別再見面!”說完急欲逃躲!
  宋兩利急忙拉住她,道:“阿容,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她丈夫是玉皇仙島的玉天君,我只是幫她忙而已!”終於還是說出一切,否則佳人一去,恐將一輩子難挽回。
  張美人怒道:“你好沒良心,玉皇仙島是家父仇人,我怎可能跟他交往,還生下孩子!”
  夜驚容道:“生孩子之事假得了麼?她會亂毀名節麼?放開我,一切還顧顏面,若你糾纏,我可要出手了!”
  宋兩利急道:“我豈會騙你,她的確和玉天君有了孩子,是她娘要我以‘移神換靈’洗腦之術加以洗腦,我看在她娘可憐份上便答應了,原本等生下孩子再處理一切,誰知她卻逕自闖來,亂了計劃!”
  張美人怒道:“你胡說什麼?連女兒‘宋驚美’名字都取了,還想狡賴!良心安在!”
  說及宋驚美,女嬰哇哇啼泣。
  夜驚容甚是疼悲:“不要再說了,讓我靜一靜,連女兒都取了名,又怎可對她們母女如此殘忍,你應盡盡父親本分,莫要再糾纏我了!”突發蠻勁,一手甩脫宋兩利,掩面悲泣,掠衝而去。
  宋兩利急於追人:“阿容,千萬要相信我啊!”
  夜驚容斥道:“別追來,否則我恨你一輩子!”話聲甚重,宋兩利終不敢追去,垂頭喪氣立於該地,暗嘆命運捉弄,無端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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