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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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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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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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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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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1, 04:58 AM   #172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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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邪心邪人

  陰陽老怪仍在九龍寶鼎中蒸煮,以治受損經脈,地想恢復返老還童之衰老身子。
  五雷尊者王文丑、陰陽公子除是非仍在左右看守火勢,只要師父任何命令,立即支援。
  靈藥的確神奇,滲出陣陣藥香讓人醒神醒腦。王文丑、陰是非感受藥力,總覺精神百倍,甚難疲累。
  陰陽老怪亦信心大增,刻意長煮不起,忍耐高溫以增藥效。
  太虛真人葛獨行睡得一夜長眠,精神已復,隨即過來瞧瞧,故意調著寶鼎下三昧真火。
  但覺不夠火力,已將被燒紅之靈寶陰陽鏡取出,丟入冰堆中冷卻。王文丑、陰是非不知此即為寶鏡。王文丑問道:“火候可夠?要燒多久?”
  葛獨行道:“足夠,七天該有結果。且看你師父自身體質。”
  陰陽老怪哈哈暢笑:“一定行,星天來行,我一定行!”
  葛獨行道:“那就省事多多!”交代看及火勢,別弱了火候。
  王文丑、陰是非又守在火爐前,葛獨行利用機會,將冷卻之寶鏡藏於袖中,隨即步往更深秘道,欲尋星天來。
  行約數百丈,快抵“長生胎鼎”,只見得秘道已被冰封。“長生胎鼎”中淡廳光影幻閃,星天來模糊身形美妙晃動著。
  原來星天來自從活膚再造,掩去血淋淋外表後,對於自己變成人身感到無比興奮與好奇,立即躲回“長生胎鼎”中,將秘道封住,且將全身布條解下,恢復裸體之身,不斷往水晶般冰面照去,反射出美妙胭體啊娜多姿。
  星天來自憐般欣賞著自己每寸肌膚,直道:“這就是人身麼?”五官清晰,濃眉靈眼,懸鼻朱唇,陳搏祖師爺的確塑造得完美無缺,星天來卻不知美醜,喃喃說道:“我美麼?”
  又道:“美女到底如何?”若小孩心靈初長般,凡事總覽好奇,照來照去,若有所悟道:
  “葛師姪說我美,那該錯不了了……”
  星天來又往身軀一寸寸欣賞,見及失挺雙峰粉嫩結實,摸摸撫撫,竊笑不斷,“該是女人才有大奶奶了,要餵小孩!”依稀中曾吃過母親奶子。然她並不承認母親是猩猩,印象中是多毛母親,且父親亦是如此說明。縱使母親和猩猩長得甚同,星天來仍要把她劃分開來,以證明自己本就是人。以前只不過稍稍突變,現在終於還來女人之身,實是妙極,直覺當“人”真好,不但美,而且不必毛茸茸面對一切。
  星天來足足花一天一夜欣賞自己全身一切,包括前胸後腦、手掌腳底、臀部陰部,一一欣賞得無微不至,準準確確地認識人體一番。直到發現外頭有腳步聲,她始驚醒,趕忙抓來紅袍掩身,道:“是葛師姪麼?”
  葛獨行道:“正是,但你別再稱我為葛師姪,傳出去,眾人皆知你已百餘歲,這會嚇著所有人。”
  星天來道:“那該如何稱呼?”
  葛獨行道:“輩分之事不提也罷,稱我為葛真人即可。我稱你則為星姑娘。姑娘即是對少女稱呼。”
  星天來喃喃念道:“葛真人?星姑娘?很好。”
  葛獨行道:“你已返老還童,所以只有二十五歲。千萬則多加歲數,以後每年再加一歲即可。”
  皇天來念道:“二十五歲?知道了。”對於人類生活簡單慣用詞句名稱,陳搏當年已有傳授,她自有印象,只是多年未用,似已淡忘,再經提及,又已想起。
  葛獨行知其心性單純若小孩,得多加教導方是。故棄陰陽老怪於不顧,道:“纏土布條,我要進去了。”
  星天來道:“不是要我躲百日才能讓肌麼完全復原?”
  葛獨行道:“沒錯,但我總得教你一些有關做人處事方式,免得鬧笑話。”
  聽及“做人方式”星天來興趣即起,已將布條纏回,再罩紅袍,隨又發掌將冰牆化去,欣喜道:“葛真人請說如何做人?”
  葛獨行遂將人類常有之稱呼、應對,以及食衣住行種種加以說明,其未必說得完全清楚,如客棧又分上中低等,有先付銀後付銀,有供膳食及純住宿等複雜事暫且不談,只說及客棧即讓外人住宿,但要給銀子。星天來聽得好奇帶趣,頻頻點頭。
  葛獨行最想解釋仍是“好人”、“壞人”之別。然此全在觀念之問,縱使星天來懂得字面意思,恐怕亦難懂深層意義,例如好人即不能殺人、殺人即壞人,但殺壞人之人即變好人,依星天來純真心智,準是迷糊難解,可是又不得不說。“人可分好人及壞人!”
  星天來立即疑惑:“不是還分男人女人?我是女人了?”
  葛獨行道:“不錯,男人女人乃性別之區分,好人壞人是行為之論斷。”
  星天來道:“什麼是性別?什麼是區分?行為又是什麼?論斷也不清楚……”一副認真想等答案。
  葛獨行暗道傷腦筋,然亦耐心解釋:“性別就是公的跟母的區別,“區別”就是“分別”之意。就像我有鬍子,你沒有鬍子,兩者不一樣,也就是找出兩者不同之處叫“區別”,至於公的叫雄性,母的叫雌性,這是對動物稱呼,對人則雄者稱男,雌者稱女,把兩者分別開來即叫性別!”
  星天來聽得一臉茫然,卻憨笑不斷,道:“好複雜……”
  葛獨行暗道頭疼,仍耐心解釋,光是“性別”、“區分”、“行為”、“論斷”四句即已耗去一時辰,星天來方稍稍有了概念,實叫人傷透腦筋。
  葛獨行忽覺自己似在教方會行走小孩,若想教至長大成人,恐得耗去十餘年光景,然此時哪有如此多時間?且走一步算一步。道:“接下來是“好人”和“壞人”之區別,好人即在做好事,壞人即當做壞事。”
  星天來欣笑道:“這我懂,陳搏祖師爺有教過,要我當好人,不能隨便殺人,壞人即是隨便殺人之人。殺壞人的人也是好人。”
  葛獨行暗道陳搏教得好。道:“你如何區別好人和壞人?”
  星天來忽而沉思,面有難色,道:“我好亂,我是好人,當年卻被追殺,他們也說他們是好人,又把我當壞人,還把我囚在古井裡頭,其實殺好人者也是壞人,對麼?”
  葛獨行道:“不錯,殺好人者即壞人,但誤殺,即不小心殺了人,又不能說他壞。”
  星天來道:“不大了解。”葛獨行暗嘆,好壞之別即若是非、對錯,白馬非馬、白馬是馬般難纏,除非經過無數磨練及辨別,否則憑空想像,怎能悟透,尤其對方又是被人世隔絕之可憐傢伙。
  葛獨行頓有所悟,強行解釋對星天來可能作用不大,倒不如明確告訴她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如此立即分清楚,說不定效果較佳。道:“你既知好人、壞人之別,那像陰陽老怪者即為壞人,他殺了甚多好人,且胡作非為,幹盡壞事。”
  星天來道:“怎會,他都殺該殺之人。以前他幫過我,所以我收他為徒,也傳他武功,陳搏祖師爺說,受人幫忙要報恩。”稱陳搏為祖師爺,乃陳搏刻意掩飾女兒身分而要求她如此稱呼。星天來從未忘記,遵循至今。
  葛獨行道:“可是他不斷威脅你,又欺騙你,這就是壞人。”
  星天來道:“他威脅不了我,欺騙我,是不想幫我找寶鼎,這些我都能感應。”
  葛獨行道:“為何不幫你找?”
  星天來道:“他說我不能現身外頭,否則立刻會被追殺,這也是事實。”
  葛獨行道:“他難道甘心讓你一生一世肌膚潰爛疼痛?”
  星天來道:“其實躲入冰窟,我並不疼……”
  葛獨行苦笑不已,看來陳搏怕女兒仍有獸性,萬般刻意要求她要善良仁慈,誰知卻落得處處替恩人著想,至於那人是否有目的的救助施恩,她卻覺得無所謂,心念一閃,或許野獸動物界就是如此吧 沒有太多鬥爭,只有為生存而拚命,星天來天生即可能有此本質。
  然星天來感應其想法,急道:“我不是野獸,陳搏祖師爺早說我是人,這些都是做人方法。”
  葛獨行道:“抱歉,你的確是人,我是說有些動物遠比人仁慈,如袋鼠照顧子女,忠狗永遠忠心,至於你則太善良了。”
  星天來道:“陳搏祖師爺叫我要善良對人。”
  葛獨行知其觀念根深蒂固,毋需在此做解釋,還是說明陰陽老怪是壞人,應該防他。星天來雖一時分辨不出,但已有所印象,道:“他若是壞人,又是我的恩人,該如何處理?”
  葛獨行道:“不必理他,因為報恩給壞人就是傷害好人,所以不必理他。”雖然此解釋有所偏頗,但對心智未成熟之人來說。唯有如此。
  星天來若有所思:“對有恩的壞人,不必理他……懂了……”
  葛獨行道:“練邪功而殺人也是不對,如“無上魔經”要喝人血,你不該傳給陰陽老怪。”
  星天來道:“它不一定要喝人血,其他血液也可以,我並沒練,是陳搏祖師爺留下來研究毛髮生長的秘本,當年我被追殺,陰羅幫我擋敵人,為報答他恩情,他說要秘本,我就讓他挑,他即挑了幾樣,包含無上魔經,後來才知道他殺人取血練功……”
  葛獨行道:“那就是大壞人……”
  星天來默然不語。畢竟以地想法,為求生存而拚命,任何行為皆屬應該,縱喝人血是不妥,但難道要平白讓他人殺了?
  葛獨行嘆道:“為生存而殺生未必正確,你若不想再被眾人稱為妖獸,必需記住的這一點,且千萬別再沾邪功。”
  星天來道:“知道了。”心頭並不甚了解前半句真正含意,此回答乃指後半句,她已不沾邪功。
  葛獨行知言教不如身教,道:“到外面走走,讓你認清壞人真面目。”
  星天來道:“是。”跟在葛獨行後頭付去,隨又問:“誰是壞人?”
  葛獨行道:“陰陽老怪。”星天來又茫然不解。
  及至水晶洞中,陰陽老怪仍在寶鼎煮熬,他並未連腦袋浸入水中,故能見及星天來兩人,冷目即喝:“怎越來越熱?”
  葛獨行道:“對人大呼小叫即沒禮貌。”
  星天來道:“知道。”
  陰陽老怪斥道:“搞啥鬼,想說我壞話,小心剌下你腦袋。”
  葛獨行道:“胡亂恐嚇人家就是壞人行徑。”
  星天來道:“知道。”轉向陰陽老怪:“胡亂恐嚇人家,會變成壞人!”
  陰陽老怪見狀哈哈大笑:“我是壞人?那天下已無好人,想當年若非我救了你,你早被一群自命俠義之土殺了,那個天下最好之人就是少林住持掌門法因大師,你去照顧他們啊!”
  星天來一時難以應對。
  葛獨行道:“法因只是把你困著,亦未殺人,不若老怪,已殺人千萬,可惡至極。”
  星天來詫道:“陰羅你當真殺了那麼多人?”感應神通自動攝去,欲知老怪能防,只好撤去。
  陰陽老怪虐笑道:“胡說八道,我殺的全是該殺之人,前後也只不過七八人,少陷害我!”
  葛獨行道:“全天下都說你兇惡殘酷天下第一,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好人,實是笑掉大牙。”
  陰陽老怪狂笑開來。殺機已生,看來葛獨行有意挑撥,若不殺了他,以星天來單純腦袋,遲早將被洗腦。而變成自己最大敵人,然傷勢未愈,得忽下為是,“好吧,我是壞人,你倆好好研究,看要殺或剌。悉聽尊便。”
  星天來道:“我是不會殺了你,只希望你改進,當個好人。”
  陰陽老怪道:“是!大仙姑,快替我治傷吧!”
  星天來道:“葛真人不是替你處方了?”
  陰陽老怪道:“我怕他暗中動手腳把我害死。”
  葛獨行道:“你再鬼叫,岔了真氣,若是走火入魔,別怪我救不了。”
  陰陽老怪冷哼,不再多言,畢竟煉藥之術全是外行,姑且聽之。
  星天來道:“好好煉藥,葛真人不會害你。”陰陽老怪冷哼不咎。
  葛獨行道:“讓他煉去,外面走走?”
  星天來道:“不了,還是回洞,百日之後再說。”
  葛獨行道:“去吧。”星天來欣喜一笑,雀躍而返。
  王文丑、陰是非頓覺妖人變了樣,似年輕許多,更覺此鼎藥水必有神效,哪天泡它試試。
  葛獨行乘機溜出秘洞,見得妙佛禪師錢英豪正在練“無上魔功”,心想星天來傳的也未必錯了,至少此人學得魔經功夫,心性仍未轉壞,對其甚有好感。
  錢英豪見及葛獨行,恭敬拜禮,道:“前輩煉完陰陽前輩傷勢了。”
  葛獨行道:“你跟他是何關係?”
  錢英緊道;“弟子跟他並無瓜葛,乃是星前輩收容,才留在此。”
  葛獨行道:“為何練此無上魔經?”
  錢英豪道:“是陰陽前輩所逼,他拿晚輩當試驗品,結果弄得晚輩全身長毛,十分狼狽。”
  葛獨行道:“他的確壞透,你這長毛症狀並非不可治,待幾天後者怪出爐,我再替你配上幾味藥,自可除去。”
  錢英豪道:“如此快麼?不若星前輩需七七四十九天?”
  葛獨行道:“他作夢,如此壞蛋,我才懶得治;那些藥,靈效早被吸光,他只是泡人家洗澡水,就算泡上一百年也復原不了。”
  錢英豪道:“原來前輩早有預防。如此也好,他一向狂妄胡為,若武功恢復,準濫殺無辜。”
  葛獨行道:“正是!不過現在可以放心了,星姑娘已可出關,她製住老怪,易如反掌。”
  錢英豪詫消:“前輩是說星前輩可以離開鬼域了?”
  葛獨行道:“不錯。可惜入世未深,根本分不清好壞人。恐容易上當。”
  錢英豪暗喜道:“既分不清好壞,那可簡易對付,將來若能騙她為己所用,何懼天下任何高手。”笑道:“有前輩在旁指點,她萬無一失。”
  葛獨行嘆道:“可惜不能照顧一輩子啊!”想及煩心事,擺擺手:“你自行練功,我去走走。”步行而去。
  錢英豪裝模作樣練功,滿腦子卻是如何除去全身雜毛及引誘星天來之計策。
  葛獨行藉著散心之意,實則另有所謀,已潛出鬼域,穿過九陰澗,行往幻魔峰下,找到一隱密石縫中,將靈寶陰陽鏡藏在裡頭,再加以封死,全想只要少了寶鏡,爐火不能純青,任陰陽老怪威逼利誘,總地無法治癒受損經脈,減少危害天下。
  藏妥後,已自安心。但想著星天來如此單純,又伴老怪在旁。隨時可能近墨者黑,總帶點些許後悔太早將其恢復肌膚,然老祖宗留下煉丹秘法實是有股莫名吸力,竟然把持不住終親自實驗,而讓星天來佔了便宜,也許即是天意吧。
  既然已無法挽回,他且拿出脫胎換骨秘本,再一一加以研究及批注,尤其收拾星天來之方法,是否將要保留?如若陰陽老怪得知,她豈非永遠難翻身?但如若毀去,將來她若雙成惡竄,誰又能收拾得了?
  心念不停打轉後,葛獨行有了決定,已將陳搏所留下之遺言,連同收拾星天來秘法撕下,又和寶鏡共同藏於一處,心想若真有變天一日,唯宋兩利乃綠龜法王轉世,應較信得過,一切交子他處理便可。
  一切有了安排,心神稍稍寬鬆,方始返回鬼域,避開老怪等人,躲在他處再研究脫胎換骨秘法。
  時日匆匆又過數天。這之間,葛獨行每天必尋往星天來,教導如何區別好壞之人,星天來多少受影響,然卻引起陰陽老怪大大不滿,嗔嗔喝喝警告不斷,但為了痼疾,始終忽上。
  錢英豪則不斷找機會接近葛獨行,雙方總談及脫胎換骨種種施行方式,錢英豪暗暗詫驚,此無異乃天下第一寶典,實能延年益壽,且長生不老,尤其星天來即是活生生證明,心神頓起邪惡,已生竊佔意念,然他卻不動聲色,畢竟葛獨行對自己甚是放心,秘本隨時可得。倒是陰陽老怪老是佔著毫無功效之寶鼎,拖延自己脫毛恢復翩翩俊男身分,實是可惡。
  今日一早,錢英豪終行往寶鼎,王文丑、除是非照樣擋駕,不讓他近身。陰陽則強逼功力以忍開水,畢竟少了寶鏡調溫,三昧真火不斷燒煮,任寶鼎貝吸熱之能,經多日燒之,照樣熱如火盆,若非老怪功力深厚,早煮熟成燉雞湯。儘管如此,老怪仍肌膚血紅,熱騰難忍,吱吱呃呃,全身抽縮不斷,瞧來甚是滑稽。
  錢英豪說道:“既忍不住,何不休息換在下試試?”心頭卻想著:“根本無效,光耗有何用處。”
  陰陽老怪喝道:“你說什麼?”錢英豪一楞,道:“弟子想請師父休息。”陰陽老怪怒道:“不是說的,是你腦門您的,什麼根本無效?”原來他本就多疑,不甚相信獨行,故隨時運用攝小魔法想攝得葛獨行腦袋所思,葛獨行卻提防甚深,讓他機無可乘,然錢英豪縱有防備,卻因在外過久,突地進洞,一時忘了防備,腦門竟讓老怪攝個正著,暗道不妙,但他心智狡黠,轉念下已說道:“弟子但覺師父熬煉甚久,不知是否有效,倒不如讓弟子下水試驗,好讓師父別吃苦頭。”
  陰陽老怪喝斥:“別人或可相信,爾乃天下最姦之人,也會為我著想?看你近日常和葛老頭吱哩咕嚕,準是暗中搞鬼,叫他過來,我倒要問問七天之久,怎一點見效全無。”
  錢英豪暗道不妙,然仍處之泰然,反正若出事,丟予葛獨行便是,立即拜禮退去。
  陰是非道:“師父已發現不對?”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低聲道:“哪來發現,只是這猩猩和尚(錢英豪)奸詐無比,他所做所為必有目的,為師猜不透,也懶得猜,乾脆全當真實唬唬看,說不定唬出名堂!”
  除是非道:“妙招,壞人就是壞,腦壞,心也壞,卻不知壞心長得如何?”耍著失利手指,甚想抓來瞧瞧。
  王文丑道:“弟子倒有疑問。”
  陰陽老怪道:“是何問題?”
  王文丑道:“照星前輩要求寶鼎和日月儀一併使用才能煉藥,怎不見日月儀?”
  陰陽老怪頓愕:“對啊!日月儀安在?難道葛獨行當真耍了手腳?”
  陰是非道:“不說尚好。這一說,弟子想及一事,葛獨行睡後進來,即取走一塊冰凍紅鐵塊,當時弟子以為是調整爐火之鐵塊,不以為意,但它卻可能是日月儀。”
  陰陽老怪厲道:“必定就是,可惡老頭!找他進來!”哪顧得再煉藥,猛跳出鼎,全身通紅,熱氣直冒,此熱氣瞧來倒若怒氣奔洩。大喝一聲:“葛老頭給我進來!”
  葛獨行亦知有變,在錢英豪通知下已行步而來,忽又聞及吼聲,暗道不妙,加快腳步奔入。
  陰陽老怪見人即吼:“你要花招!”掠身撲來,伸手焰其脖子:“說,日月儀在哪?”
  葛獨行冷道:“鎔化了!”
  陰陽老怪斥道:“胡說八道,分明是你盜走!”
  葛獨行道:“埋在三昧真火下,已鎔化了。”
  陰陽老怪更怒:“不要命麼?”手指捏得更緊,葛獨行舌吐眼翻,滿臉血紅。
  錢英豪急道:“師父別把他弄死……”他一死自己豈非受害。
  陰陽老怪厲道:“他死不掉,不過斷手斷腳而已!”左手伸來,猛斬葛獨行手臂,叭地一響,尺骨折斷,右臂頓歪,葛獨行痞得直掉淚。
  陰陽老怪厲道:“再不說斷左手!”
  正待逼刑,星天來聲音傳來:“不得傷他……”紅影一閃,追近老怪,一掌掃得老怪避退,星天來已接下葛獨行,一臉不忍:“你受傷了?”葛獨行默然點頭。
  陰陽老怪嗔喝:“為何讓他?他耍手段,盜走日月儀,根本未履行諾言,可惡!他才是罪大惡極大壞人。”
  星天來怔道:“葛真人你盜走日月儀?”
  葛獨行道:“不錯,已丟下九陰澗。”
  陰陽老怪詫道:“什麼?”錢英豪亦慌,少了日月儀,難道煉藥還有奇效?自己毛病還能治麼?
  星天來詫道:“怎丟下九陰澗?”
  葛獨行道:“這個大惡魔不能治!”
  陰陽老怪怒喝,一掌劈至,星天來趕忙擋去,道:“不要傷他。”
  陰陽老怪厲道:“我的傷又如何?”
  星天來道:“另外再想辦法。”
  陰陽老怪道:“你下去九陰澗撿回。”
  星天來道:“狂風暴雪,無法撿小東西。”
  陰陽老怪道:“可像上次叫風雪停止。”
  星天來道:“沒有日月儀行不通。”
  陰陽老怪怒道:“什麼皆是日月儀,少了它,豈非全完蛋:可惡,要他扺命!”連連搶攻過來,然全被擋掉。畢竟星天來先天神功無敵天下,陰陽老怪根本不是對手。
  王文丑道:“師父可以以攝心大法逼他!”實則說予星天來聽。“他也可能未丟入九陰澗。”
  陰陽老怪早追過葛獨行,然其修為更甚自己,根本逼不了,冷哼道:“大仙姑你來逼!”
  星天來一時猶豫:“他也是我恩人……”下不了手。
  葛獨行道:“的確丟入九陰澗,無人可取得,你們死了心吧!”
  陰陽老怪怒道:“大仙姑還不追麼?”
  星天來冷道:“不逼,他是我恩人,不能逼,你的傷慢慢想辦法治,一定有復原一天。”
  陰陽老怪厲道:“那要再等多久?”
  皇天來不理這些,道:“慢慢想辦法治。”
  陰陽老怪氣呼呼,怒招盡打。
  星天來冷道:“不要傷我房子!”冷目一瞪,“念力成形”功夫頓展,無盡力道掃得陰陽老怪等人跌退三四丈,哪還敢再發功。
  陰陽老怪厲道:“你要守信治好我傷,否則不配稱人!”悻悻回頭而去。
  王文丑、陰是非但覺不妥,亦跟追出去。錢英豪心念一轉,不便留在通道,拜禮而退。
  葛獨行道才噓氣,綿算撿回一條命。
  星天來道:“怎不助他呢?”抓起葛獨行斷臂,運用功力接回,咋地一響,骨頭歸位,葛獨行冷汗直冒,星天來點穴止痛,“我沒藥,你自行找藥敷它,怎麼不助他呢?”
  葛獨行道:“大壞蛋,不能助他。”
  星天來嘆道:“我要失信了。”
  葛獨行道:“不必對他守信,他無惡不作,因為他奉行‘人性本惡’,和你‘向善’根本不同。”
  星天來道:“人生下來到底是善還是惡?”
  葛獨行道:“當然是善,你就是一例。”
  皇天來道:“可是他們全把我當惡人……”
  葛獨行道:“沒人把你當惡人,只是誤會而已。”
  星天來道:“誤會?……。”
  葛獨行道:“就是誤以為你是惡人,為了不讓誤會發生,你不能再亂開殺戒。要好好當好人。”
  星天來道:“我已是好人了?……。”
  葛獨行知人性善惡之論甚是複雜,以星天來單純心智,目前根本不能釐清,不辯也罷,倒不如要她別亂開殺戒並強調自己是好人來得實用些,道:“對了,你是好人,所以要原諒別人。”
  星天夾道:“我會的。”
  葛獨行道:“如此我即放心多了。”
  星天夾道:“可是,我還是對陰羅失信……”
  葛獨行暗嘆陳搏祖師爺教得太好,竟然弄得她如此童言諾,以至于是非不分地步,既然無法改變其想法。只有隨她去了,道:“你若想幫他,得自行處理,我已無能為力,治他傷勢未必要用日月儀,只要那些靈藥藥性能恢復,仍能奏效。”
  星天來道:“沒有日月儀,‘長生胎鼎’也不管用……,你能不能交出來。”
  葛獨行暗詫,看來她已攝知日月儀並未丟入九陰澗,其通靈攝力實在甚強。道:“你已恢復青春,毋需再用到“長生胎鼎”,且留待日後有緣人吧。”
  星天來道:“你不交出日月儀,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葛獨行道:“聽天由命吧。”
  星天來也不願逼迫這位恩人,道:“那不要出此洞穴,我來得及救你,否則陰羅武功亦很高,超過百丈,我可能趕不及。”
  葛獨行道:“謝了。說些別的!”又將話題轉至好壞人之別,非得加強皇天來意識不可,星天來則對“人”特別感興趣,總認真學習,雙方談得甚是來勁。
  陰陽老怪卻在洞外怒火直冒,無處發洩下,劈著石壁出氣。除是非參加擊掌,藉此練功夫。
  王文丑腦門卻打轉不斷,待陰陽老怪怒意宣泄不少後始道:“把葛獨行留在內洞並不妥,他準是在洗星仙姑腦子,把師父說成大惡人,時間一久,恐生誤會。”
  陰陽老怪道:“有理,待要如何騙出來?”
  王文丑道:“師父不再追他,且放棄治傷,也許葛獨行會出來。”
  陰陽老怪道:“他怎會相信!為師除了治傷,哪還有何好爭好怒者。”
  王文丑道:“信或不信由他,師父若不作,那是永遠沒機會,畢竟星仙姑反應亦甚重要。”
  陰陽老怪恍然:“是了,不管如何,得先拆散兩人才行。”一想通,立即往內洞叫喊:
  “葛老頭出來吧:我已明白此傷已難復原,只要你留下治療方式,其他我自己慢慢琢磨。”
  星天來聞言大喜:“他原諒你了。”
  葛獨行道:“恐是另有計策。”
  星天來道:“不會,他只要治療方法,你已無寶鏡,殺了地無效。”轉向洞口道:“我知治療方法,不要再為難他。”
  陰陽老怪道:“不會不會,讓他出來吧!小小一洞天,沒什麼好門的。”
  星天來道:“出去試試,我陪你。”拉著葛獨行往前行去,葛獨行暗道,一切由天,道:“不必了,我去了解狀況便是。”先行退出洞外,星天來卻在百丈之近,以防有變。
  陰陽老怪見人出洞。哈哈拜禮:“誤會一場,在此向你賠罪!”當真躬身謝罪。
  葛獨行道:“少做作,要殺便殺,我不在乎。”心想若被殺了,說不定星夭來因而恨及,從此把老怪當惡人,豈非一計。
  然陰陽老怪早有他計,笑聲不斷:“葛神醫好好活著,至少對星仙姑大有幫助啊!”笑聲中已步入秘洞,尋向星天來,道:“換仙姑替我治傷吧。”
  星天來道:“還是回寶鼎,我替你加點藥,再熬火候。”
  陰陽老怪道:“行!”立即返回寶鼎,脫下外袍,二次落鼎療傷。
  王文丑、除是非魚貫而入,不理葛獨行,唯錢英豪作伴,道:“葛前輩何不乘機會離開,陰陽老怪反覆無常。”
  葛獨行輕嘆:“我走了,誰來教育星天來?”
  錢英豪道:“星仙姑已知好壞之別,縱使老怪逆惑,她未必肯開殺戒,否則不會躲在此洞。退一步想,前輩走了,弟子仍可注意星仙姑狀況,若有變化,您再回來不遲。”
  葛獨行想想也對,星天來的確不易殺人,陰陽老怪心機恐較難成功,倒是寶鏡一事得快處理,否則老怪逼急了,必再刑求自己,犧牲事小,然卻對宋兩利甚感歉意,得把寶鏡還他才行,於是說道:“那一切托你照顧了,老朽避避也好。”
  錢英豪道:“前輩明智!”
  葛獨行往秘洞瞧去,不必多言,只將感應法門送去,星天來已收到,欣喜回應下次再見,葛獨行始行退。錢英豪道:“讓弟子送您一程。”葛獨行但覺乘此機會多多指點他如何教導星天來之方式,錢英豪一一謹記在心。
  兩人已掠出九陰澗,離開鬼域,葛獨行道:“送至此吧!”
  錢英豪道:“沒事多送一程,只可惜前輩一走,弟子身上毛髮不知何時能脫……”
  葛獨行這才記起答應替他脫毛之事,笑道:“應無問題,星姑娘對此十分內行,但已答應你,錄下秘法給你就是!”當下找得松林下,無紙無筆。
  葛獨行劃袍為紙,摘松針為筆,先用火折子燒黑松針,再以真力灌注,右臂已斷,改以左手一一寫下藥方及熬煉方式。幾乎和“還胎寶典”類似,葛獨行為求正確,已把寶典取出,仔細對照,果然一字不差。
  錢英豪雙目卻盯著寶典不放,暗道長生不老之寶,誰人不變,老頭果然帶在身上,好極,已生盜取之心。表面仍恭敬接下所錄脫毛秘本。
  葛獨行了了心願,遂將寶典藏於右靴筩內側,笑道:“不藏妥,總易被搶;現今世上如若爾等不貪者少了。”
  錢英豪笑道:“我輩中人不幹此事。”
  葛獨行道:“我可沒看錯人。”終滿意告別而去。
  錢英豪未再相送,其實以他武功,此時行搶,葛獨行必定難抵擋,寶典隨時可到手,然他卻未行動,只顧邪笑不斷,暗道:“我是愛極,只是不能出手而已。”心想若出手,星天來豈非恨死自己,倒不如讓另一妖魔收拾,來得乾淨俐落。
  他並未離開,靜靜等在那裡,果然半晌不到,陰陽老怪快速掠追而至,他全身通紅,連外袍皆未穿,原是趁星天來回“長生胎鼎”未注意之際,立即趕來完成任務。
  他並未發現錢英豪,直往山下掠追,終於紫杉林中戲下葛獨行,虐笑道:“又見面了!”
  葛獨行頓感驚愕,卻未意外,道:“你還是瞞著星天來想殺我這眼中釘。”
  陰陽老怪冷道:“交出日月儀,饒你不死!”
  葛獨行道:“已丟至九陰澗,自個去找!”暗道好險,寶鏡即埋在附近,只差不及三百丈,要是挖取中,豈非被逮個正著。
  陰陽老怪怒道:“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葛獨行冷道:“你有何不敢。”
  陰陽老怪怒喝。猛地一掌劈去,勁風若刀,打得葛獨行狂吐鮮血,倒栽三丈,跌個昏沉。
  陰陽老怪厲道:“再不說出,取你人頭!”
  葛獨行冷道:“在九陰澗底!”
  陰陽老怪哇哇大叫,“攝力成形”先天強功頓展,追得葛獨行逆血倒流,身脹如珠,幾飲暴裂。
  葛獨行已決一死,強抗不說。
  陰陽老怪再攝腦門,葛獨行仍是頑抗,陰陽老怪無計可施,厲道:“去死吧!失去的,星天來會替我找回。”閃電魔指暴打出去,五道電蛇直竄葛獨行胸前要穴,盡是貫穿射入,葛獨行悶呃倒地,血流如注。如若往昔他或可一戰,然受及方虛默暗算而走火入魔下,功力早衰,只能任人宰割。
  陰陽老怪掠近,直搜葛獨行身上。他乃在搜寶鏡,抓得瓶瓶罐罐,卻無寶鏡,哇哇大叫:“當真不在你身上!”
  葛獨行已奄奄一息,無法回答,鬼域突地傳出星天來喚聲:“陰羅你敢殺人麼?”
  陰陽老怪暗驚,趕忙抽出五支銀針刺入葛獨行頭頂,方以“五鬼定魂針”想定住葛獨行魂魄,如此縱使葛獨行死後魂魄,星天來亦攝之不著。冷笑道:“算你倒楣,回去投胎吧!”快速掠去,遠遠喊著:“我哪敢殺他,只是逛逛罷了。”
  葛獨行幾成死人,唯一生機乃身軀仍抽,但只要鮮血流盡,必將死亡。他仍想掙扎活命,卻是百般困難。
  忽見人影一閃,錢英豪已現身,葛獨行掙扎說道:“可否替我止血……”
  錢英豪說道:“恐怕不成了,老怪武功廳壽,中人無教,我又不敢待罪他……”
  葛獨行道:“幫個忙……”
  錢英豪道:“要我一刀殺了你,以解決生不如死之痛?不行,我心存仁慈,不敢殺人,何況還怕星天來誤會呢!”蹲身下去,抓向葛獨行右腿,準備盜取“還胎寶典”。
  葛獨行詫道:“你!”
  錢英豪道:“反正你死了,寶典豈非失傳,讓予我便是,欸呀!塞得真緊。”亟欲扯破行僧靴。
  葛獨行這纔明白,原來此人才是人姦大惡之人,心智之深沉簡直比陰陽老怪更可怖,突地哈哈大笑:“老夫以為已識好壞之人,誰知仍上你當,天來啊!你要看清此人。”不甘且怒中,突生一股勁。用左手抓同被老怪搜丟地面之一青瓶,猛砸自己右靴。青靴破裂,竟然發出茲茲聲響,行僧靴立即腐蝕,他存心毀去寶典,以免落人奸人之手,危害人問。
  錢英豪見狀大駭:“你這件啥?毀損天物,將遭天譴啊!”見知是腐蝕毒水,不敢手沾,抓出匕首,硬是將長靴劃化開。其動作粗急,傷得腿肚,又滲鮮血。靴落典稱,錢英豪趕忙撒尿,衝掉毒水,寶典始未再腐蝕,然卻破了數洞。
  葛獨行暗道好險,錢英豪邪喝:“都是你,想毀掉麼?”翻開數頁,幸好滲透未深,且有手抄本可比對。終滿意道:“天不從你願,去吧!”偷偷一掌按向葛獨行頭頂銀針,又迫進數寸,葛獨行呃呢立即昏倒。錢英豪揚長而去,抓著秘本,不嫌尿味,撫得可以。
  星天來呼喚聲不斷傳來,葛獨行始終不醒,鮮血仍往外滲。
  直到錢英豪已走遠,四處一片沉靜時,葛獨行方張開眼睛,原來他得裝死,否則銀針全部刺腦,老命當真不保。饒是如此,受此重傷,他亦知性命已活不長久,此時全靠堅強意識支撐,喃喃說道:“我得把寶鏡交還宋兩利……”伸出無力抖顫左手,抓得地上白玉瓶,倒出桂圓般靈丹,只剩兩粒,一粒口服,一粒捏碎塗抹於五處傷口,以防出血。苦嘆道:“連最後一口氣都要小神童保命……”原來此即以宋兩利鮮血調配之靈藥,當時給了宋十顆,自己留了兩顆備用,此時竟然用著了。
  葛獨行躺著待藥性化開,方敢運行真氣,三過天後,元氣稍復,始伸左手將頭上銀針拔出,幸好陰陽老怪乃以防止星天來相互感應而以對腦門為主,否則以點穴般插針落定,無法動彈,葛獨行只有死路一條。而那星天來早被陰陽老怪及錢英豪騙及葛獨行已離穴而去,不再返回,星天來顧及肌驕受損,始終不敢出關,又怎能幫來救人。
  葛獨行休息一陣,元氣稍稍好轉,右腳傳來疼痛,原是刀傷仍在,且沾得腐蝕毒水,實無解藥,只好以破瓶利片將腐蝕處切去,痞得全身冒汗,再找出其他瓶中藥粉涂撒傷口,以止血流。
  腳傷無法穿鞋,只能找來枯枝當枴杖。支撐身體,一拐一瘤而行。
  他行往秘石縫處,撥開石塊,取出寶鏡及密文,匆匆潛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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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還胎伏魔

  宋兩利正為擺平林靈素糾纏,以及扶正張虛白為神霄派新掌門,但覺諸事稍稍順遂。
  尤其蘇小鳳不再胡纏爛闖,總算可過得幾天太平日子。
  他仍在儀心園耍起紙人飛天術。夜驚容坐在杏樹旁,專心剪著紙人,以供心上人使用。
  宋兩利並非練那道法靈術,而是他從此靈術中突然悟出“攝力成形”法門。原來當天他能將飛出去之紅紙人全部吸回來,除了道法外,亦不自覺中以先天攝力將紙人給攝回,此又如凌空撥動花草枝葉,全憑一股意念。
  有此發現,宋兩利暗呼妙哉,立刻以靈法和攝力一併修行。只見得紅紙人董紙人,男紙人女紙人四處亂竄卻又亂中有序跳動著,甚是奇特。
  宋兩利且叫著男向女求婚,男紙人立即有動作,隨又叫著姑娘敬酒,女紙人又現動作,惹得夜驚容甜笑於心,實以為那對男女紙人即是自家小倆口子,生活竟也多采多姿,下剪更快,人兒小兒,長女小女全部剪了出來。
  宋兩利卻道,生小孩宛若母雞下蛋,叭叭叭地即已一堆,使驚容窘道:“怕你沒這本事。”突想及生產全是女人事,豈非說了自己,暗道沒說,不敢多張聲,卻見心上人目光盯得邪,臉面更窘,還是別吭聲,兀自剪個夠,暗暗剪了個母老虎妻子,壓壓其焰氣,卻認定母老虎非她化身。宋兩利探知她心靈變動,竊笑不已,將母老虎紙人耍得兇,兩人瞧來皆開心。
  正耍得起興,忽覺有人敲門:“宋家麼?快開門,有病人!”
  宋兩利乍愣:“病人?”
  夜驚容詫道:“會是誰?”雙雙丟下紙人,快速衝來,大門方啟,乍見一中年車夫,正指著車座土,道:“那老翁受了傷,我看他可憐載了一里,他指明要找儀心園姓宋的,是誰?”
  宋兩利道:“是我!”轉瞧重土,詫道:“葛前輩?”趕忙前去扶持:“怎會如此?”
  瞧其血淋淋全身是傷,簡直不敢相信。
  葛獨行雨露慈祥:“總算到了,裏邊說話……”宋兩利立即抱人入內。
  夜驚容給了銀子打發車夫走人,隨即關上大門。
  宋兩利將入抱至雅軒,平躺紫檀木床,急道:“誰傷了您?”急於救治,卻覺對方血氣已衰,趕忙真勁灌注。
  夜驚容追來,發現右腿已爛,敢情腐蝕毒水並未清理乾淨,登時拿出利刀靈藥治療。葛獨行卻道:“不煩心了……,我知道天年已至……”
  夜驚容道:“不會,您將好轉。”仍動刀將爛肉切下,然已腐蝕入骨,幾乎全廢,甚難處理,只好先塗上止血藥再說,瞧向宋兩利,暗示此腿可能廢了,宋兩利道:“儘量處理……”夜驚容只能運功追出壞死血水,希望生肌再現。
  葛獨行道:“不勞心了,快拿紙筆來……”
  宋兩利運勁不能離開,夜驚容立即移來文房四寶,葛獨行想寫,卻發現右手骨已斷,道:“我念你寫……”
  夜驚容道:“念吧!”葛獨行將“還胎寶典”秘文一一念出,夜驚容快速記錄。
  “還胎寶典”原是希夷道長陳搏盜自靈寶派煉丹寶典,加以吸收演化改良而成,葛獨行乃靈寶派正傳弟子,早有所涉獵,再加上於鬼域洞中經數十日背誦強記,早已背得滾瓜爛熟,此時一一青出,可說一字不漏,連同祕方調配,藥引先後,煎煮多久,九龍寶鼎如何使用,寶鏡及三昧真火如何控制,皆念個清清楚楚。
  夜驚容如此為煉藥秘訣,且經驗尤其珍貴,故抄得特別小心,足足耗去半個時辰方抄錄完畢。
  宋兩利亦運足一時辰,真勁損耗過巨,額頭汗水直冒,葛獨行卻因真勁支持,元氣稍稍好轉,見寶典已錄完,心神為之舒坦,面帶喜色一笑:“終於錄下,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淚水已流。
  宋兩利道:“前輩別想太多,待晚輩替您治癒。”
  葛獨行道:“不勞你了,我已近天年,且受此重傷,活不了啦!”
  宋兩利道:“前輩別出此言。”
  葛獨行道:“現在已好多,不必再為我輸真氣,過來,我有話交代。”
  宋兩利應是,坐回他前方。“葛前輩怎會如此?”
  葛獨行道:“天意吧!是陰陽老怪和錢英豪所賜。”
  宋兩利道:“他們找到前輩想搶秘本?”
  葛獨行道:“不,是老朽我自個跑到鬼域將星天來治好了,事後遭暗算。”
  宋兩利詫道:“什麼?您已治好星天來?”背脊似被桶三百刀,差點昏倒。
  “星天來就是那妖人?”
  葛獨行道:“正是。”
  宋兩利道:“您騙我寶鏡去治妖人?”簡直欲哭無淚,作夢皆難想像。
  葛獨行道:“我是騙了你,但她真的是好人,且非妖!”
  宋兩利苦笑道:“是好人怎會把您弄成此模樣?”
  夜驚容曾人鬼域,如其可怖,急問:“妖人現在可以自由出洞了。”
  葛獨行道:“應該可以,但得百日後較有可能。”
  宋兩利苦笑道:“天啊!一個陰陽老怪已是天下大亂,再來個第一妖女,咱道士都別混了。”
  葛獨行道:“不必過於耽心,她一向善良,只要不被利用,保證沒事。”
  宋兩利道:“她一向很甘心受利用。”
  葛獨行嘆息:“也許她過於單純吧……”呃地一聲,腦袋陡疼,迫得他伸手敲去,宋兩利急道:“你的頭……”
  葛獨行道:“老怪銀針所傷,他且餵了毒,所以老朽已無法救治。”
  原來陰陽老怪乃用了毒針,難怪不必插入太深,仍有取他性命之心。
  宋兩利嘆道:“您這何苦呢?弄得連命都沒了。”
  葛獨行目露光採:“還算值得,我終於研究且了解還胎、換骨、換膚之法,任何犧牲皆是值得。”
  宋兩利道:“為了此法,您甘心助那星天來?”葛獨行道:“她的確不是壞人。”
  宋兩利道:“就是壞人,您也會如此做?”
  葛獨行乾笑道:“也許吧!只要修道之人,對比皆有莫名吸力,老朽並不例外。”
  宋兩利苦笑,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褒責皆不是。
  葛獨行道:“若是壞人,老朽將試驗後再殺了他!”
  宋兩利道:“對方功成,殺得了麼?”星天來即活生生例子,然多說無益,沉默下來。
  葛獨行見他感傷,亦是一嘆,道:“日後你會了解她的,答應我,給她一條路走。”
  宋兩利道:“看是她要給我一條路走了……”
  葛獨行嘆息,道:“她的事,我將做說明……”從胸懷抓出寶鏡,交還宋兩利,道:
  “抱歉,騙了你,但一切終將值得。”
  宋兩利輕嘆收下,盡防亦是妖人星天來,此時卻前功盡棄。忽想及什麼,道:“治妖人豈非仍需九龍寶鼎,他們弄到了?”
  明明皇宮大內八日仍在,且有極樂聖王把守,對方怎有貨?難道盜走兩口?
  葛獨行道:“他們乃從九陰澗萬丈深淵取出寶鼎。”
  宋兩利更詫:“怎可能,狂風暴雪,誰下得去?”
  葛獨行道:“鬼域地形奇特,星天來發動陣勢將暴風雪擋停,若怪親自下深崖,花了十天十夜才把寶鼎吊上崖,失而復得。”
  宋兩利苦笑:“看來我失算了,但妖人亦未免太恐怖,能擋停暴風雪。”
  夜驚容道:“只要找到門竅,聖王亦有此能力。”
  宋兩利道:“所以說,天將亡吾也,妖人既出,無人能擋了。”
  葛獨行道:“這是老朽來此另一要事之一,只因牽涉星天來身世及道家靈寶派秘傳,夜姑娘可否迴避一下?”
  宋兩利道:“她應不會……”
  夜驚容雖好奇,但知進退,笑道:“別為我為難,該避則避,我去準備餐點,葛前輩恐怕久未進食了。”置下手抄秘本拜禮而去。
  葛獨行道:“倒是乖媳婦,實像星天來……”
  宋兩利道:“千萬則把她比成她!夜姑娘既善良又貌美。”
  葛獨行道:“星天來也是美麗出眾,不比夜姑娘差。”
  宋兩利詫道:“怎會?她不是百年以上老妖麼?”
  葛獨行道:“所以說,你該相信“還胎寶典”功效,她的確變成美姑娘,足足年經百歲以上。”
  宋兩利責難以相信真有此事,道:“莫非神仙留了仙法?”
  葛獨行道:“誰留皆已不重要,秘本即是眼前這張。”指向抄錄本:“它名為“還胎寶典”,乃陳搏研創而得。”
  宋兩利道:“陳搏?太宗時“希夷真人”?”
  葛獨行道:“正是,星天來即是他女兒,乃猩猩所生,且為老朽師叔。”
  宋兩利詫駭欲暈:“當真?怎會如此?陳搏豈非姦了猩猩?”
  葛獨行道:“並非如此,陳搏乃以自身元精(精子)取出後再置于母猩猩胎鼎之中所煉生而成,並未真正陰陽交合。”
  宋兩利道:“不管如何,母猩生得人女,總讓人無法接受。”
  葛獨行道:“她並非完全人身,乃猩體人臉,星天來落得血膚見人,而被當成妖獸追殺,直到今日方能還得人身,她一生吃盡苦頭。”終把有關星天來來歷說個清楚,並強調她是受害者。
  宋兩利聞言咋咋稱奇,原是無法想像,葛獨行卻又指證歷歷,且有個活生生傢伙,想不信皆不成。道:“難怪前輩甘冒危險去救他。”對於其騙取寶鏡一事,已然諒解。
  葛獨行嘆道:“唯一之憾乃是無法教育她,且讓他淪為陰陽老怪手中。”
  宋兩利道:“不是她控制陰陽老怪,怎倒了過來?”
  葛獨行道:“她雖百餘歲,實則一生逃避于山中居多,對世事涉足不夠,心性只有小孩程度,故甚是好騙,陰陽老怪曾救她一次,她倒感恩,給讓老怪利用了。”
  宋兩利想及自己豈非讓林靈索救得一次,結果付出龐大代價,和星天來處境雷同,道:
  “這麼說,她當真善良了?”
  葛獨行道:“小孩豈有邪惡者,皆是環境所燻染而分朱赤墨黑,所以老朽臨死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替老朽照顧星姑娘。”
  宋兩利詫道:“我?不不不!這簡直要我去照顧極樂聖王、陰陽老怪一樣,想來即可怖。”
  葛獨行嘆道:“除了你,我無人可托了。”想及感傷處,咳嗽連連,又嘔出血絲。
  宋兩利不忍,道:“她若真的像小孩,且生性善良,我再照顧她如何?否則二十小鬼照顧百歲大妖人,實是笑掉天下大牙。”
  葛獨行感激笑道:“有你一句話,老朽已放心。她本性定是善良,但若真的邪惡,也該委託你除去她……”
  宋兩利道:“我哪有能耐。”
  葛獨行方交出秘言錄,道:“上面寫有除她之法。”
  宋兩利取來閱之,皺眉道:“只寫明幾處穴道,還有幾味藥,有效麼?那也得近她身子才行。何況她武功隨時精進,且有通靈大法,誰能靠近她?”
  葛獨行道:“至少值得一試。”
  宋兩利道:“怎麼試?您說此秘本得自她,豈非全曝光,她必更提防。”
  葛獨行道:“老朽未試過,無從說起,但既是陳搏祖師爺所留,你姑且一試,生效便好,若是不行,只有聽天由命了。”
  宋兩利道:“希望永遠別用上。”
  葛獨行道:“老朽對她甚具信心。”滿意一笑,又道:“最後只剩一事,鬼域冰洞中有一“長生胎鼎”似若母體鼎胎,靈寶陰陽鏡即是取自該處,它變幻莫測,且似活物,照星天來所言,真正長生不老之秘即在該處,若有機會,前去研究,陳搏雖發現它,卻只摸索皮毛,故無法長生不老,看看你是否有此福分。”
  宋兩利道:“不敢想啦!不過陳搏已弄出“還胎秘法”也該算長生不老啦,只要活到一百歲再回頭煉它幾回,倒是不死了。”
  葛獨行道:“也許可行,也許不可行,畢竟星天來只是第一例,日後仍待有心人繼續研究,老朽已無機會了。”
  宋兩利道:“前輩應該先煉鼎之後再出來。”
  葛獨行道:“陰陽老怪早佔去,我哪有機會。”
  宋兩利詫道:“他也在煉此道?”
  葛獨行道:“難成,一來無藥,二來無寶鏡,他也明白此點,故才追殺老朽。”
  宋兩利道:“還好還好!”
  葛獨行最後將“還胎寶典”手抄本瞧一遍,稍有不清楚者,立即標明,直到無誤時,始又將“長生胎鼎”中有關嵌合陰陽寶鏡及開啟秘訣操作方、說明,宋兩利一一記下,葛獨行隨後一句:“將我火化,散至靈山仙地即可。”說完自斷心脈,免受腦毒之苦而死。
  宋兩利叫得幾聲不應,知其仙解。以道家來說,死亡乃輪常之事,不必悲哀。宋兩利恭敬拜禮後,找來像樣道袍,替他換上,並清理乾淨,夜驚容已知此事,雖感傷落淚,仍不至於嚎陶大哭,配乞宋兩利於後院天井處架得木柴,再將葛獨行屍體置于上頭。
  宋兩利立即化得符籲,替他超渡,並念著茅山掌門及靈寶派掌門字樣,以示尊敬。
  葛獨行原即靈寶開山祖師葛洪後代,且又是茅山掌門劉混康師伯,當然有此資格如此稱之。
  宋兩利以靈寶陰陽鏡引燃柴火,以示尊敬。不到半天,火勢力盡,留下會灰收拾入壇,宋兩利帶往附近靈山寄放,改天再送回茅山安置,以能落葉歸根。
  待回來時,使驚容已備甘露水淨身,法事終告段落。
  宋兩利卻顯空虛,突然走了一代聖尊,卻又多了一位百歲妖人姑娘要“照顧”,世事變化實是無窮。
  夜驚容道:“你要到鬼域探查?”
  宋兩利道:“不去行麼?弄得一個妖女,總得前去瞧瞧,如若對方妖功尚未成熟,倒是動手良機。”尤其葛獨行所言妖女乃善良之人。得查清才行。
  夜驚容道:“我跟你去。”
  宋兩利道:“太危險了,你還是留在京城的好。”
  夜驚容嘆息:“若你有難,我能坐視不管麼?”
  宋兩利一陣窩心,道:“好吧!咱只是去探採狀況,若罩不住,立即開溜,攻擊打鬥之事,得萬全準備才行。”
  夜驚容一陣欣喜,能和心上人並肩作戰,甘之如飴。對於張美人一事,她早志得一乾二淨。
  宋兩利原覺茲事體大,得找胡天地、張繼老等人商量,但隨即作罷,畢竟母親仍屬同夥,若群雄決定動手,母親豈可脫身,鬥向鬼域妖人豈是鬧著玩?還是先去探清狀況,再回報一切,方為上策。
  為搶時間,宋兩利將靈寶陰陽鏡藏妥後,立即啟程。至於“還胎寶典”則帶著路土背誦。
  次日午時,已抵幻魔案下,“還胎寶典”早已背熟,宋兩利隨即襟化,以免外洩。
  兩人小心翼翼潛往上峰。
  行約三裡,宋兩利忽覺有人在附近練功,腦門霎時攝去,竟是妙佛禪師,對方猝有所覺,登時斬斷感應,宋兩利卻覺另有蹊蹺,和夜驚容掠身追去。
  錢英豪的確於玉兔峽中盜練功夫。尤其那“還胎寶典”乃因被毒水腐蝕,他以尿液澆之,原以為沒事,誰知毒水太強,只沖淡八成,兩成仍滲于秘本上,他發現過慢,幾張已被腐蝕殆盡,急得他非得拿出來浸及淡水以淡化毒水,免得整本毀去。
  沒過淡水雜得復舊,他即趁此多練功夫:免得常追侮辱。
  乍見宋兩利潛來,錢英豪甚快將秘本收妥,擺出一副歡迎姿態。
  宋兩利眨眼即至,玉兔峽狀若兔形,他則掠於兔背睪上,往下瞧去,溪峽中,錢英豪先行招呼:“小神童大駕光臨,本座歡迎之至。”忽見夜驚容,自己會對她暗戀,心神自顫,幸好臉面整妥,否則可模大。風度翩翩拱手道:“夜姑娘也來了?真是蓬蔓生輝。”
  夜驚容冷道:“你投在鬼域門下?”
  錢英豪道:“不是入門,而是求醫,在下練功不嗔,走火入魔,得找星仙姑醫治,現在病好了,可以重掌相國寺了。”
  宋兩利道:“相國寺已有人掌理,且皇上也不准。”
  錢英豪笑道:“莫提皇上那白痢,他只知誰在眼前跳,你豈非也是跳跳耍耍,弄個小神童位置玩玩。我此次回去,必不同於往昔。”
  宋兩利道:“你學了妖法,可以飛天啦?還是鬼域妖人已治好傷勢,可以出來胡作非為了?”
  錢英豪暗楞,此事只有內部幾人知,怎會傳至他耳中?然心念一轉,已有答案,敢情對方具通靈之能,想必已感應仙姑等人,知曉此事已不足為奇,道:“不錯,仙姑已治好傷。
  隨時可出關,你們要小心了。”
  宋兩利道:“所以我找上你啦!”
  錢英豪心神一閃:“你想動手?”
  宋兩利道:“不錯!”和夜驚容取得默契,雙雙急往下撲。宋兩利盡展“搗天風”強功,勁流怒衝不斷,狂濤湧竄。夜驚容玉笛乍閃,一式“萬點天星”不以強攻,而以巧勁點向錢英豪全身要穴。兩人功力今非昔比,搶撲如雷,霎閃即至。錢英豪縱學得“無上魔經”
  功夫,然盜鼎時即已交手。卻已落敗,他仍不信,怒掌僅打。仍是魔經絕學。然宋兩利“搗天風”太過霸道,儘量將錢英豪追擊困鎖,讓他幾乎難以躲閃,使驚容又是極樂聖王得意門生,一般掌門之流已未必能勝及她,何況只是暗襲受製之人。
  只見笛影過處,數道勁流射中錢英豪背面至陽、神道及肩井三穴,錢英豪登時悶呃,身形僵硬,宋兩利掌風卷來,拖帶六、七尺,撞及一株古槐,顏面盡在美女身前受損,氣得他咆哮厲道:“以二門一,算何英雄好漢!”
  宋兩利道:“你是師父級,顧不了啦!”雖自己武功大進,然對方不斷接觸妖人,實讓人擔心,為求安全,仍決定雙雙出擊免遭不測。
  夜驚容飄身落地,立即警戒四周,身在鬼域地盤,不得不小心。
  宋兩利則追近錢英豪,又截了數指,方始安心。
  錢英豪知無法走脫,且不肯在美女面前丟臉下,強捺因練無土魔經而常現之獸性,深深吸氣,散件視死如歸狀:“你想如何?”
  宋兩利道:“藉你腦子一用。”攝腦大法立即搜去,若在平時,錢英豪必定強抗而後逃開,此時被逮,無法逃閃,然亦強抗不斷,畢竟盜得“還胎寶典”之事不能張揚傳出。宋兩利勢在必得,攝力不斷,錢英豪斥道:“敢對師長輩無禮麼?”想以昔日相國寺掌門身分套住對方,然宋兩利早脫離甚久,哪還肯買帳,搜攝再逼。錢英豪仍頑抗,被驚容不悅,玉笛再截穴道,錢英豪一時洩功,終受攝而陷入昏迷。
  宋兩利問道:“星天來當真治癒傷勢?”
  錢英豪道:“是……”
  宋兩利道:“是葛獨行幫忙?”
  錢英豪道:“是……”
  宋兩利又問及葛獨行所言。一一從錢英豪得到證實,看來假不了。隨又問道:“你們待如何計畫?”
  錢英豪道:“等星仙姑百日後,重出江湖討公道,先殺宋兩利。”
  宋兩利一楞:“怎會先殺他?”
  錢英豪道:“他通靈且是綠龜法王傳人。”
  宋兩利苦笑,看來在劫難逃,道:“是星天來意思,還是老怪意思?”
  錢英豪道:“老怪意思。”宋兩利暗道尚有希望,“星天來當真善良麼?”
  錢英豪道:“不清楚……”
  忽覺星天來幻影直送宋兩利腦門,欣喜道:“我是好人?……你進來這裡坐坐……”宋兩利詫然,不得不暫棄錢英豪,全力應付鬼域妖人,道:“你要殺我,還想騙我去坐坐?”
  星天來道:“不會殺你……”
  宋兩利道:“我不信。”
  星天來急道:“你一定要相信。”
  宋兩利道:“相信什麼,你根本控制不了陰陽老怪,是他殺了葛確行,你的大恩人!”
  星天來詫道:“怎會?必定不是如此。”
  宋兩利道:“就是如此,他臨死托我前來找你收拾陰陽老怪,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星天來急道:“我找陰羅問清楚!”幻影頓時不見。宋兩利暗道好險,盯向錢英豪,冷道:“你也參與謀殺?”
  錢英豪道:“我不殺他,他也會死……”
  宋兩利喝道:“你這個沒良心傢伙!”宋兩利立即截指想棄他武功,然對方已修行“無土魔經”氣海穴顯得特殊,幾指截去,功力並未潰散,反而引得錢英豪做野獸般咆哮,宋兩利苦嘆,若非逼急,要他宰個人,壓力甚重。
  一時掙扎不斷,尤其葛獨行並未交代報仇,更師出無名,冷喝道:“待看裡頭發展如何,再決定你命運。”
  話未說完陰陽老怪笑聲快速傳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宋兩利詫道:“老怪?”感覺已在左近不及二十丈,哪還顧得了錢英豪,喝著夜驚容,雙雙急往右林掠去。
  掠行三百丈,忽見王文丑、除是非攔阻。宋兩利道:“快衝!”夜驚容會意,玉笛頓展,配合宋兩利直往王文丑打去。陰陽魔界三巨頭屬他武功最弱,實難抵擋宋夜兩人聯手,一個照面即吃一掌兩笛,悶呢跌退。然他只負青攔人,跌退中連射十餘毒針直取夜驚容,其勢既快且急,被驚容曾受雙修派金妙蓮毒針,此時遇著,顯得驚慌砸打,以防萬一漏針,大為不妙,其勢卻因之受阻。
  陰陽老怪乘機攻來,不取宋兩利卻取夜驚容,追得宋兩利大喝,一式“烈火神掌”暴打出去,此招原是衍化至江南神丐所傳“天罡掌”乃熱勁出擊,但宋兩利修為日漸增進,終漸漸趨於綠龜法王之“烈火神掌”“情急劈出,正符合“久”字訣之“霹靂火”般猛勁,直衝陰陽老怪左脅,誰知對方竟不躲閃且迎招,硬是以身體抵擋,目標仍對準夜驚容,宋兩利詫叫不好,想救人卻已不及,碎地一響,陰陽老怪左脅被擊,悶疼不說,。長袍且冒久花,他強忍痛楚,追近夜驚容,一指截去,夜驚容欸呀悶栽,老怪一手抄其肩背,飛身落地,拍去袍中火苗,嘿嘿虐笑:“你的拼頭已落人我手,還不快速速就縛!”
  宋兩利無奈收招,冷道:“放開她,我跟你走!”
  夜驚容急道:“不要理我,去找我師父前來救人。”
  陰陽老怪虐笑:“就算極樂老妖前來又如何,本座未必怕他!”喝向轉兩利:“你不管她死活麼?”
  宋兩利道:“管啊,不是說好,放了她,我任憑你處置。”
  陰陽老怪廳笑:“先自封武功,再拿五針刺向腦袋五大要穴。”伸手一場,五支廳針落地,閃閃土米。
  宋兩利暗道:“此即殺死葛獨行之物。”拾起銀針,轉向鬼域:“妖女你看吧,殺死葛獨行毒器即在此,你充耳未聞,還是根本不在乎?”
  星天來聲音急急傳來:“陰羅你當真殺了葛真人?”雖在鬼域,卻已接近九陰澗口,她已考慮是否出關解決一切。
  陰陽老怪即憑恃妖人不敢出關,故才在外頭犯案,邪笑道:“是他背叛承諾,死有餘辜。”
  星天來急道:“他是我恩人,你怎可殺他!”悲情之下已落淚。
  陰陽老怪冷道:“死都死了,又待如何?我也是你恩人。想殺我麼?”
  星天來道:“不准再殺人,放了他們……”
  陰陽老怪道:“別人可放,唯這小妖道不能放,他乃邪惡之根源,得立即除去。”
  不顧星天來,閃電魔指突地打出,宋兩利為顧及心上人,未敢還手,全身被電得疼徹心肺,欸欸悶叫跌退,老怪出手著實不客氣。
  星天來急道:“不准傷他!”顧不得出關,先追出攝小魔法,便往陰陽老怪追來。
  她為靈界第一高手,心念一道,威力非同小可,陰陽老怪不得不強力抵擋,攻擊宋兩利之勢頓挫。
  宋兩利趁此突然發難。水神刀法直斬過去。他乃情急而發,且拚命一擊,掌勁全數落於老怪右手。如若往昔,陰陽老怪或可硬接,然宋兩利不但服下紫玉仙芝,且練得吸功大法,吸入不少內勁,如及近年苦練,功力幾已達綠龜法王六七成境界,其全力一斬,何等威猛。
  陰陽老怪又受製製于星來,實無法以先天攝力相抗,情急中復覺斬勁厲害,就連抓夜驚容抵擋皆已過慢,終只好松掉女人,抽身閃左數尺。
  宋兩利大喝撲近,抓及夜驚容柔美,竄掠即逃,陰陽老怪怒喝:“休要逃掉!”暴掌猛打,宋兩利轉身回來,照樣迎掌相抗,用的卻是猛龍蝦功之五行飛渡術,趁雙方互擊之勁道,終又如龍蝦彈射退去,跌於二十餘丈開外,哪顧得再戰,幾指解開夜驚容禁制,雙雙落荒而逃。叫陰陽老怪受攝妖人,無法從容行動,氣得哇哇大叫:“星天來你幹的好事!”
  星天來道:“不准傷人……”
  陰陽老怪厲道:“你懂什麼?”想追仍難全力盡展,眼看宋兩利已逃開百丈,機會將失,喝著王文丑、陰是非快追,其責兩人已左右攝劫,只是距離稍遠而已。
  星天來且攝向宋兩利:“不要走,我有話想問……”
  宋兩利道:“無話可談,殺死恩人罪大惡極!”趕忙斬掉感應,快溜為妙。
  星天來喃喃念著:“殺死恩人。罪大惡極。”陰陽老怪也是恩人,那千萬殺不得他了……。宋兩利話說一半,卻引起反效果。
  陰陽老怪喝道:“知道便好,你現在放走惡徒,他日定來報復,難道要我賠土性命麼?”
  星天來道:“他們是惡徒?”
  陰陽老怪道:“否則三一番兩次欲置我於死地,嗜殺者是他不是我!”
  星天來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已顯迷惑。
  陰陽老怪見人已走失,暗嘆機會已失,只好放棄,心念頓有轉變,暗忖:“若不收拾星天來,日後遲早不斷出現此狀況,這傢伙腦袋單純得做白痢,自己達那陰險狡黠的錢英豪皆能對付,難道收拾不了這白痴?何況人性本惡,她原是獸身,必有獸性,當然更惡才對,且好好利用。”想及此,語氣好轉,嘆道:“你只顧行善,卻不知“替天行道”重要!”(陰陽老怪並不知星天來真正來歷,只知其為獸膚,故未確定為獸人所生。)
  星天來道:“何謂“替天行道”?”
  陰陽老道:“江湖常言“行俠仗義”,就是專門收拾壞人,替上天行正道,“正道”即是維護好人性命財產安全之道,懂麼?”星天來似懂非懂,陰陽老怪道:“反正這麼回事,宋兩利四處殺人,把他除去就是替天行道,當年你被少林掌門法因囚禁,他就是壞人,殺了他也叫替天行道,因為不殺他,他將去殺甚多人,即是造罪孽。”
  星天來還是不賞,道:“他們是該殺,但悅卻殺了葛真人,很不應該……”
  陰陽老怪民道:“為何不該,他私藏寶鏡,根本想整你,又想置我於死地,還準備去通風報-停,如此罪大惡極,難道不能殺?”
  星天來道:“他為何通風報信?”
  陰陽老怪道:“想找人殺了你我等人。”
  星天來道:“不會,葛真人甚慈祥。”
  陰陽老怪道:“怎不會,人都來了,你難道故作不知?”
  星天來道:“宋兩利只是來探路……”
  陰陽老怪斥道:“真是昏庸,不與你談,葛獨行是你恩人,我也是你恩人,我倆私人恩怨,不用你操心。”忽覺山下另有動靜,冷道:“看吧!有有妖孽上山,看何時能安穩!”
  星天來亦感應山下有變,輕輕一嘆,葛獨行難道去通風報信?他是仁慈,但為何要如此做?陰陽老怪殺了他,自己又怎能殺了陰陽老怪?她心性單純,被此亂事一攪,頓覺頭疼鬥不知如何是好,悶在那裡,首次感覺為“人”甚難。
  山下已傳來交談聲,陰陽老怪懶得理她,身形一掠,飛縱而去。
  錢英豪卻叫快快幫我,無人理會,只能困坐玉兔峽,等待穴道自解,嗔罵不斷。
  宋兩利和夜驚容、快速逃往山下,心想得躲過陰陽老怪追殺才行。否則性命難保,誰知逃近三裡之際。忽見少林和尚群集湧來,帶頭者竟是久日未見之了道(潦倒)禪師。
  宋兩利大喜:“師父怎會是您?”
  了道禪道欣笑道:“悟利,你可長大啦!”一時仍改不了相國寺稱呼,掠身過來,兩人相見甚歡,宋兩利道:“師父鬍子剃啦!”了道禪師一向不修邊幅,清癟潦倒若散仙,此時卻理得整齊,若非神韻奇特,宋兩利恐認之不出。
  了道禪師道:“沒辦法,回去少林寺,不得不理清。”忽見王文丑、除是非引得百餘魔界弟子追近,無暇再說,喝道:“你快躲開,為師鬥他!”伸手一揮,二十四僧強行撲去,攔住對方,立即開打。
  宋兩利急道:“師父別鬥,陰陽老怪還在後頭,鬼域妖人隨時也可能溜出來,咱擋不了。”
  了道禪師道:“師父即為打擊對方,才困居少林,希望努力有成!”
  原來了道禪師在探知鬼域妖人之可怖。,以及和陰陽老怪狼狽為姦後,終決定返回少林寺,以長老身分挑得二十四名少林高手加以訓練,名為“降魔陣”,少林年輕第一高手果陀和尚在其中,其威力較及羅漢陣恐旗鼓相當,且授以定神抗邪之術,幾對妖人之攝腦威脅甚有抗性。
  降魔陣一擁而上,魔界弟子倍感壓力。了道禪師對上除是非,果陀和尚鬥及王文丑,顯然略佔上風。
  陰陽老怪隨後即至,乍見此狀,哈哈虐笑:“少林妖僧想造反麼?”凌空撲下,千指齊揚,一上陣即是拿手絕活“閃電魔指”射出強勁電蛇,似若利鑽直衝亂打,威力超強。
  了道禪師見狀喝道:“降魔指伺候!”乍見十數弟子滾身落地,右手齊往腰際抓得一八卦型銀盾,盡往電蛇擋去。
  寓駝攝盾,養時反彈,有的射向林區,毀枝損葉,有的射向障界弟子,辭中兩人,更有三道反彈陰陽老怪,射得他驚惶詫躲,嗔嗔大怒:“耍了詭招麼?”知對方已準備對付電蛇利器,立即改用“攝力成形”先天絕功,追得諸人血脈翻騰,動作變緩。
  了道禪師喝道:“快展達摩定心法!”二十四僧霎聚一團,背背相裡,雙手合十以對,終能聯合眾人勁道相抗,然卻失主動。
  陰陽老怪冷笑:“能熬至何時?”既已主控全局,立即搶攻,陰陽掌直劈降魔陣,然掌落奇陣,突見眾僧揚至,聯合四十八勁反擊,碎地一響,陰陽老怪竟被震退,氣得他哇哇大叫,登時掠若狂蜂四處砸去。照樣被擊彈而退。此時降魔陣即若堅強堡壘,無人可摧破。
  了道禪師見狀滿意已極,雖未必能贏,但求自保已無問題。宋兩利暗道師父近年所練即是此陣,看來針對老怪及妖人所設計,顯然下周苦功,不禁更為欽佩。
  陰陽老怪連擊不中,怒火更熾,又叫王文丑、陰是非反擊。王文丑由於果陀和尚歸隊,例可一擊,陰是非卻被了道禪師纏住,無能為力。王文丑仍以“五雷掌”硬碰硬,根本沾不了好處,三招一過,竟然還被迫退丈餘,氣得陰陽老怪喝道:“星天來,你不助我麼?”
  星天來回應:“他們是壞人麼?”
  陰陽老怪道:“法因門下弟子,當然是壞人!”
  星天來道:“可是不能亂殺人……”
  陰陽老怪道:“是敵人就該殺!”
  星天來道:“怎知是敵人……”
  陰陽老怪直跳腳,此時哪來時間多解釋,喝道:“你遲早自找麻煩!”不想再鬥,喝向手下:“收兵!”掠身而退,棄人不顧。
  王文丑、陰是非評怯難以戰勝此局,終下令走入,魔界弟子登時掠抽退躲。果陀和尚道:“師叔可要追擊?”
  了道禪師道:“我等可能與追擊本錢!”守得住已是不錯,分散勢力恐仍不行,何況真正魔頭妖人仍未現身。
  果陀和尚只好作罷,指示弟兄掠陣以待。
  宋兩利這才行來,拜禮道:“果陀師兄你武功了得,擊退老怪啦!”
  果陀拱手道:“全體弟兄合力使然,悟利師弟卻傳言不斷,果陀領教了。”對於小神童風風雨雨,少林寺總知一二,只是宋兩利已退出少林派,不便過問,至於稱其悟利,總覽曾是兄弟,頗為念著一分情,然若回少林寺,則不敢如此稱呼。
  宋兩利對果院方有好感,笑道:“我可都是打鴨子上架,胡混一道,至今鼠綻追著打,逢是果陀師兄堂堂正正,武學才真正扎實了。”
  果陀不善巧言,謙虛亦言拙,道:“師弟過獎了。”
  了道禪師道:“一日進少林,終身少林人,悟利是重情義,他日且別誤會,尤其妙佛仍在,挑撥免不了。”
  果陀拱手道:“師叔教訓得是。”
  了道禪師邀:“收隊吧!”果陀拜禮,這才引陣而退。了道禪師轉向宋兩利,道:“你進去鬼域了?妖人現在如何?”
  宋兩利道:“未進去,但妖人不久即將出關,葛獨行說她善良而治了她。但弟子看來,她是亂七八糟,可能會蠻干或被利用。”已將狀況大略說明,但並未說出星天來乃猩猩女一事。
  了道禪師輕嘆:“葛獨行恐鑄大錯了,當年妖人得九大門派聯合方能收拾,經過數十年修行,又豈是一一乾人能抵擋?他不該為實驗而造就妖人。”
  宋兩利道:“師父所訓練降魔陣無法抵擋?”
  了道禪師道:“若以對付陰陽老怪看來,恐怕仍不成,何況此陣只守不攻,久之將敗仍得其他配合攻擊者才成。”
  宋兩利道:“這倒麻煩了。”
  了道禪師道:“前次群雄不是殺入此案?若多做配合,或許可成。當時因為事出突然少林派來不及動作。出兵後又遇禁軍阻攔,誤了時刻,此次能及時趕來,乃前幾天又動靜,為師立即準備,果然赴了你的約會。”
  宋兩利如前幾天方葛獨行被槌殺卡事,嘆道:“第一次殺至此,也只是對付陰陽老怪妖人並未現身,否則不堪設想,且群雄亦多人受傷,不好鬥。”
  了追禪師道:“聯合天師派龍虎陣也擋不了?”
  宋兩利道:“妖人一現,恐怕是了她靈力太強了,張天師又沒來,光靠弟子一人,實難對付兩大魔頭。”
  了道禪師道:“張天師去了哪?”
  宋兩利道:“玉皇仙島,王東裡抓了秦曉儀,不得不去要回來”
  了道禪師道:“為師法力亦不高,少林掌門妙聖不想沾此事,且他法術也不高。得天師親自出面才行,你得去請他回來。”
  宋兩利本在等待張天師回京,但似乎狀況有異,看來得走一遭了。
  了道禪師輕嘆:“如若玉東皇願加入戰局,力量增強甚多,只可惜他心智已邪,不能再聘用。”
  宋兩利道:“他別扯後腿即好想邀他,那是萬萬不可。”說及當時王東皇曾聯合陰陽老怪一事。
  了道禪師終究對他失望,道:“你快回去找人商量商量,為師守在週邊,若有機會,趁對方仍出不了鬼域之下,一舉攻之,方為正事。”
  宋兩利不敢耽擱,立即拜別恩師,和夜驚容速速返京。
  了道禪師望著幻魔筆長嘆一聲,此妖不除,天下恐難安寧。
  宋兩利連夜走個汴京城,在宴頓夜驚容之後,立即前往天師西宮,找得江南神丐胡天地及半天師張繼老商量。
  秘室中燭火幢幢,照得人影閃動,各人心情顯得沉重,尤其張繼老嘆息:“實想不及葛獨行仍活著,且為實驗弄活鬼域妖人,實是鑄成大錯。”
  胡天地道:“多說無益,可講張天師回來?他去之甚久,難道亦出狀況?”
  張繼老道:“我曾派人前去探詢,天師倒仍沒事,只是遇得颱風,船隻不敢出航,耽擱了時間,而後及至玉皇仙島,竟發現處處毒蛇,不易接近,恐仍在處理當中。”
  胡天地道:“可要調遣大軍前去救助?”
  張繼老道:“此乃天師派家務事,恐有不便。”
  胡天地如若消息傳開,實是不妥,道:“那請小神童去破蛇陣,他龍攝毒蛇之腦,也破過玉採儀蛇陣。相信必有助益,且他方小孩,幫派影子較弱。”
  宋兩利道:“在下是該去把天師請回,鬼域妖人之事不能耽擱。”
  張繼老道:“可是夫人一事又該如何?”後悔臼己未跟去,畢竟秦曉儀曾是他心儀對象。
  胡天地道:“王東皇對夫人一向奉若神明,應不敢侵犯,且已經過數十日,一切以已成定局,半天師不必過於掛心。”言下之意。縱使出事恐亦出事,擔心無用。
  張繼老輕嘆:“那就有勞小神童了,你將狀況說明,天師要回不回,全憑處理。”
  總不能棄夫人於不顧。
  宋兩利道:“在下定帶到。”拜禮後退去,隨即返回儀心園將此事說明,夜驚容原想跟去,然涉及張美人,恐難面對,便覺此次去鬼域替心上人添得麻煩,終忍下不跟。
  宋兩利始深深道別,趁夜西行而去。
  想及自己原是小小沙彌道人,誰知卻因綠龜法王附身,變成陰陽老怪追殺對象,逼得自己為命堅強抵擋。惹來連串波折,若嘆命運起伏,卻不知何時當能恢復平靜?難道一旦落陷可湖,終生身不由己麼?
  宋兩利此時即充滿此感覺。
  然卻竟然連母親亦卷進來,只能成了過河之卒,一拚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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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1, 04:59 AM   #1728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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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日期: 2008-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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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玉皇仙島

  玉皇仙島寬廣十數裡,林木參天,宛若原始森林。馬中凸案處,但見瓊樓玉宇,神秘古香,遠遠瞧來又似人問仙境。或見雲霧飛來,掩裡島案,更顯仙氣十足。傳言早年太上老君即曾在此築廬修行,臨去題得“天韻仙音”四字于盧前案頂,至今仍仙跡不減,唯玉東皇為顯仙跡,將其鑿寬如豆,且涂金漆,以現金光普照,十裡可見,以顯神威,然卻顯得鄙俗不少。
  玉東皇在抓得秦曉儀回島後,即軟禁在此“天韻仙音閣”。坐居此峰,面對懸崖大海,每有浪濤卷舒,風起雲湧,總傳來無盡天籟韻音,是讓人聞之陶醉神往,進而做幻天仙神飛而去,異常舒服。
  “天韻仙音閣”乃以太上老君隱居之仙廬為基而加以穿鑿成屋,當年秦曉儀亦曾參與策劃,故鑿來鬼斧神工,卻不失典雅,實若嵌在天界之白玉仙宮,極盡靈秀。
  然秦曉儀此時乃被接來此處,根本無暇欣賞美景,鎮日斥著玉東皇快放人,然玉東皇難得奪回初戀愛人,怎肯放手,他尚且日夜大獻殷勤,想挽回美女青睞,實若無賴漢想追美公主,氣氛詭異已極。
  秦曉儀武功被封,根本離開不了天韻仙音閣,她卻牽掛女兒及小孫女安危,冷道:“把我女兒找來,另有小孩,否則一切免談!”被抓來此島已一天一夜,她甚擔心女兒病變,壞及大事。
  玉東皇將人隔離,即在便於各個擊破,否則母女一起,他如何能追得女人心?聞言諂笑道:“儀妹妹別擔心,天君照顧她們母女無微不至,如何不敞開心情,與小哥哥我再續前緣呢?”
  秦曉儀怒道:“放尊重些,我是張夫人,早已和你沒瓜葛,你若再胡來,小心我跳崖自殺!”靠向玉欄急欲躍下。
  天韻仙音閣築於半案崖,外緣只築半身高玉石欄杆,若此跳下,恐將喪命。
  玉東皇原想以此閣獨立出來,單獨軟禁對方,以便和自己談情續愛,誰知欲給她自殺機會,不禁切急:“儀妹妹千萬別想不開,咱有話好談。”
  秦曉儀冷道:“無話可談,你若不遵,我便死去。”
  玉東皇急道:“遵遵遵,依你依你,但你也該好好陪我幾天,總不能如此絕情吧。”
  秦曉儀道:“陪你可以,幾天後,你要送我回京。”
  玉東皇道:“好,但要陪半個月。”
  秦曉儀道:“七天!”瞧及猥瑣如猴男人,此已是極限。
  玉東皇道:“十天。”
  秦曉儀道:“十天!”語氣甚堅,玉東皇道:“好好好,誰叫我是你愛人,依你就是,呵呵,為愛得要犧牲。”
  秦曉儀道:“還有,不准說“愛人”兩字。”
  玉東皇一楞:“你我本就愛人……”
  秦曉儀斥道:“再說,約定取消!”
  玉東皇大急:“好好好,不說不說,叫你儀妹妹總行,一切依你了。”曖昧一笑,為愛犧牲竟然甜美無比。
  秦曉儀道:“還不快去把我女兒及小孩帶來。”
  玉東皇道:“儀妹妹千萬要對我好啊!”
  秦曉儀道:“把人帶來,我即對你好。”
  玉東皇欣笑:“好極好極,小哥哥我這就去!儀妹妹快快退開玉欄,外面風大,極是危險。”秦曉儀移步入內,玉東皇交代萬千,這才興高采烈飛也似地掠□而去。
  秦曉儀暗暗輕嘆,為了女兒,多少得犧牲了。想來玉東皇未必敢對自己如何,若真出事,只有一死贖罪,唯十天光景,丈夫或小神童應會趕來救人,否則也該逼他放人。
  然想及玉東皇變得瑣猴模樣,行事亂顛,實不知他能否守信諾。
  一切皆未定數,秦曉儀只能祈禱一切順利,且走一步是一步。
  玉皇仙宮共分五廳,除了正殿外,另築玉皇殿,為玉東皇所居,左有“瓊瑤樓”乃夫人起居,可惜已是空樓。後殿右築“太義殿”,乃王天君住處,左築“靈仙閣”則為玉採儀住處土雙殿相差百丈,居中卻有天然鴻溝隔開,溝崖蜿蜒,寬約十丈,深約五十丈,碧草蘭花茂盛,蔚為奇觀之一,另置一座白玉拱橋相通,題為“天仙橋”別有景致。
  張美人和小孩張驚美則被囚在“太議殿”。然除了玉天君不斷想喚醒張美人外,好事且好玩之玉採儀亦日夜在場,妖法不斷耍弄,她甚至扮成道士,學得宋兩利想以其人之道,治及其人之法,但效果似乎不彰,張美人照樣一口咬定自己愛人是江南人土趙書鴻。小孩則為阿姨友人所生,急得玉天君慌頭慌腦卻一籌莫展。
  張美人未若母親能自由活動,而是被綁於床上,可坐可臥,卻超出不了下床範圍。
  嗔恨喝道:“恬不知羞恥,我乃張天師之女,和玉皇仙島是世仇,你們敢迫我要認丈夫,不覺丟臉麼?”
  玉天君急得快掉淚:“難道你我海誓山盟全忘了?洞庭湖上,天台山日下,京城樓前,哪一次不是刻骨銘心,海誓山盟?”往事已不知說盡千百遍,張美人總是目光抖顫,仍是不醒,全以無恥下流應對。
  張美人當然有所感觸,然竟全是浮起和宋兩利纏綿排側情景,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和江南書生趙書鴻關係。玉天君之洗腦,已讓她漸漸失去宋兩利臨時洗腦之印象。
  玉採儀手中桃花木劍,又要出數道靈符,直念著魂歸來兮,靈符化去,張美人始終不理且不醒,耍得她已疲累不堪,道:“哥,得用“五仙定魂術”啦,否則什麼茅山法門、天師法門、甚至神霄法門皆用過,根本無效。”那茅山法門乃方虛默所傳,法術正統,其他者乃其有樣學樣,自行悟通,反正試驗,參試幾招何妨。
  玉天君卻因宋兩利警告“五仙定魂術”將會傷及人腦。他始終不敢再試,道:“想想他法,五針刺腦,多少受損,我可不願她受到傷害。”
  玉採儀道:“我連爹都敢用,還怕何傷害?”
  玉天君道:“所以爹現在瞧來瘋瘋顱顱,不甚正常。”
  玉採儀邪笑:“你敢說爹壞話!”
  玉天君道:“我說的是實話。”
  玉採儀道:“不對,爹是因為秦阿姨跑了,娘又死了,他才變得如此,根本和定魂針無關。”
  玉天君道:“可是針上有毒,用多了總不好……”
  玉採儀道:“放心,我對毒研究已深,什麼解不了的?何況定魂針又若針灸,多少大夫輕輕一刺,全落腦門,皆沒事,你別讓宋兩利給唬了。”
  玉天君信心不禁動搖。
  玉採儀道:“你要甘心一輩子看著妻子愛別人?”
  張美人怒道:“誰是他妻子,說話小心些,否則割你舌頭!”
  玉採儀笑道:“放心,過不久,你即會感激我了,說不定還會叫我媒婆呃!”
  張美人怒斥欲撲,卻被綁住,扯得床鋪咋咋震響,狀若瘋虎,“要我撕了你們麼?”
  玉天君見狀疼心不已,嘆道:“妹妹用吧!我實不願見得心上人變成瘋女人,再此下去瘋者將是自己,還好爹已用過,似乎未受害,副作用應可降至最低。”
  玉採儀邪笑:“還是娘留下秘法最好。”將桃花木劍丟棄,罵道:“宋兩利耍木劍,看是騙人了!”立即抽出五支銀針。閃閃生光,張美人見狀怒道:“你們想幹什麼?”
  玉採儀笑道:“讓你清醒,也算是功德一件。”
  玉天君道:“別怕,馬上即可復原。”
  張美人厲道:“想洗我腦子,休想!”登時張嘴欲嚼舌自盡。
  玉天君見狀驚叫,撲前過去,亦覺過慢,登射指勁,點截其穴,張美人僵坐落床,口不能言,雙目仍瞪。玉天君感傷道:“阿美你原諒我,待你醒來即知一切了。”
  張美人恨之入骨卻難自處,淚水已流。
  玉採儀道:“哥,把人抓來,早用早舒服。”玉天君暗嘆長痛不如短痛,抓得心上人置于床前,玉採儀怪咒一念,銀針立即刺其腦門五處穴道,張美人登時昏迷。
  玉採儀道:“張美人,你就是玉天君妻子,根本不是江南書生趙書鴻妻子,那小孩也是和玉天君所生,是玉家親骨肉,連速記住!阿牟尼阿牟尼……”咒語念得神魂帶勁,想及什麼,轉向玉天君:“哥你也幫忙!”玉天君頓解,立即加入施法,兄妹念若扎童,張美人身形直顫,腦門詫亂生疼。
  兄妹倆足足耗去一時辰,方自收拾,拭去額頭汗水,休息休息。
  玉採儀道:“應該成了!”右手一伸,抽出腦門五銀針,張美人幽幽醒來,兩眼顯得渙散。
  玉天君急於證實,道:“張美人可認得我麼?”張美人冷目瞪來,未作反應。
  玉天君道:“我是阿君,記得麼?你是我妻叫阿美!我們已海誓山盟,結為夫妻了。”
  張美人還是冷目僵直,毫無反應。
  玉採儀道:“哥問的不對,她當然知道你姓名,應該問她有關男人之事。”轉問張美人:“你的男人還是趙書鴻麼?”
  張美人冷道:“誰是趙書鴻?”
  玉採儀聞言哇地捏緊雙手,激動道:“哥,成啦!她不再認識趙書鴻,腦袋清醒啦!”
  玉天君亦激動萬分:“阿美,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可認得你丈夫是誰?你女兒是誰?”
  張美人冷道:“我女兒在哪裡?”
  玉採儀又擊掌:“成啦!她原不認女兒,現在認了,太棒了。”
  玉天君欣喜且關懷道:“美兒在隔壁房,我怕你神智不清,傷了愛兒,故移到隔壁,放心,照顧得很好。”
  張美人冷道:“誰神智不清,胡說八道!”
  玉天君乾笑:“定是是,我胡說八道!”
  玉採儀道:“他是你丈夫,你不認得?”
  張美人瞧向玉天君,道:“我丈夫……”目光渙散,玉採儀趕忙推近玉天君,道:“他就是你丈夫,瞧個清。”
  玉天君乾笑:“是,我是!”身形靠得甚近。
  張美人喃喃說道:“我丈夫……”
  玉天君道:“就是我!”
  玉採儀道:“該不會是趙書鴻吧?”
  張美人道:“胡說八道!”
  玉採儀暗喜:“那就是他嘍!”
  玉天君道:“是,就是我!”
  張美人突地怒吼:“我丈夫是宋兩利!”猛往前撲,身子雖僵硬,卻夠她倒下,嘴巴正落正落于君大腿,猛咬勁咬,疼得玉天君厲叫,詫駭推人而逃,右腿褲管已裂,留下齒痕深紅。
  玉採儀詫道:“怎會如此?”趕忙念咒,想再攝控。
  張美人咆哮吼道:“該死傢伙,要是我丈夫小神童宋兩利前來,一個也逃不掉。”
  玉天君幾乎落淚,努力半天竟然毫無效果,甚至更嚴重地變回以宋兩利為丈夫,實所料未及,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玉採儀急道:“哥快幫忙,咱再來一次,方才只洗了一半,她是忘掉趙書鴻,再洗一半,即可復原。”
  兄妹倆又將張美人抓著,再刺銀針,二度洗腦,此次要得更久方撤功,然張美人始終仍咬定宋兩利為丈夫,且咆哮更為厲害。
  玉天君已落淚:“沒辦法,她中得宋兩利先天移神換靈洗腦功,天下無人能解!”
  玉採儀仍不信邪:“怎會無解?第一次不是解了趙書鴻,必定咱下勁不夠猛,再來一次。”
  玉天君道:“行麼?莫要讓他受傷害。”
  玉採儀道:“一定行,快抓住她!”
  玉天君勢成騎馬,只好再次行動,張美人兩次受刺,腦門甚是疼痛,且時問過久,穴道已解,登時撲往玉天君,咆哮即咬:“我丈夫是宋兩利,誰過來就咬誰!”玉天君下手過輕,肩頭又被咬及,欸呃疼叫不已。
  玉採儀見狀急喝撲來,三人幾已纏成一團,玉採儀見張兇猛,急叫快刺她穴道,玉天君卻不忍,未出手,玉採儀喝道:“我來!五針下去,要她倒床不起!”五支銀針又抓出手。
  此時玉東皇方從天韻仙音閣趕來,忽聞鬥聲,以為有變,登時快步掠身衝進,乍見此狀,怒喝:“搞啥名堂!”雙手插腰,氣勢拉開。君儀二人乍聞,詫然跳開,臉面窘熱。
  玉東皇喝道:“叫你們好好照顧她,倒是輪鬥麼?”
  玉採儀窘聲道:“孩兒正替她恢復洗腦之害。”
  玉東皇斥道:“那也容不得你耍得像妓女般在床上亂滾,爹如何教你要莊重、要淑女全忘了!”
  玉採儀趕忙應是,蹲身為禮,裝出淑女模樣,然身穿道袍,實是怪異。
  玉東皇又自發飆:“誰叫你穿得道袍?想去送喪麼?玉皇仙烏有你這號人物麼?”
  玉採儀又自應是,暗伸舌頭,趕忙褪下道袍,恢復淑女羅裙,卻暗自斥罵宋兩利竟敢胡亂讓她惹禍。玉天君暗笑於心。
  玉東皇避向兒子:“你也差勁,要你照顧媳婦兒,你敢非禮她!”
  玉天君急道:“孩兒不敢!只是媳婦兒又認宋兩利為丈夫了。”
  張美人斥道:“誰是你媳婦?我丈夫是宋兩利!”
  玉東皇道:“宋兩利便宋兩利,我只管把你送給你娘!快跟我來吧。”為了秦曉儀,任何事已是次要。
  五天君詫駭:“爹!怎可把她給人?宋兩利根本不是她丈夫!”
  張美人怒道:“明明就是!少纏我!”
  玉東皇道:“我只把她送給她娘,哪來兩粒三粒?是你的便是你的,逃不掉?”趨前即要抓人。
  玉天君攔住:“爹!治好她再去。”
  玉東皇道:“等你治好,爹已死了!”伸手逼退兒子,牽及張美人,即要帶走,張美人掙脫:“少碰我!”想咬對方卻覺猥瑣,噁心難下口。
  玉東皇恍然哈哈笑道:“說得也是!”截斷繩索,道:“跟我來!”母雞帶小雞般走去。
  張美人道:“我要我兒!”
  玉東皇道:“說得也是。”
  喚向玉天君:“小孩呢?”
  玉天君一時難回答,張美人道:“在隔壁房!”
  玉東皇道:“走!”引著張美人行去。
  玉天君急道:“爹:您要帶她去哪?”
  玉東皇媚邪一笑:“當然是去找她母親,我的儀妹妹,放心,人還在島上,她走不掉。”帶著張美人已推開隔壁房,嬰兒正於床上熟睡,張美人欣笑:“驚美你可好麼?”趕忙抱起。
  玉採儀兄妹仍追後頭。玉天君切聲道:“爹何不把秦阿姨帶來,免得人在高處,甚危險。”
  玉東皇哈哈笑道:“既是儀妹妹決定,聽她的便是!”帶著張美人揚長而去,一路暢笑不斷。
  玉天君仍想追。玉採儀道:“哥別追啦!沒見著爹一副陶醉模樣,定是吃了秦阿姨迷湯,你喚不回爹的。”
  玉天君急道:“那該如何?”
  玉採儀道:“從長計議,反正五仙定魂術已失效,她且未離開仙島,多的是機會,咱先研究研究醒神術如何?”
  玉天君道:“研究你去,追人我去!”實放心不了心上人,立即跟追而去。
  玉採儀嘆道:“世間痴男子,有苦頭吃褸!”想及劉通亦腕得可以,但她卻無感覺,倒是宋兩利,暗道:“若他癡情予我,且可考慮。”想及宋兩利龜模龜樣,竟也升起捉弄快感:“下次玩死他!”掠往天仙橋,往溝崖瞧去,道:“好久沒餵蛇啦!”竟縱下溝崖,踏著茂密樹枝及凸崖,輕易可攀落。
  仔細瞧來,崖面不但長樹生蘭,且有無數洞穴,裡頭幾乎藏盡無數毒蛇,大大小小恐成千上萬之多。玉採儀稱此為蛇崖,名副其實。
  她落人崖底,找得一密洞,毒蛇盤據四周,她卻毫無畏懼,直接進入洞中,拿出大口箱子,往天空一丟,數萬毒蛇彈出,霎時引來毒蛇亂竄,貪婪搶食,蔚成奇觀。
  玉採儀欣笑不已,直道好寶寶,吃得飽,身體壯,好辦事。隨又溜入蛇洞中修行巫法。
  玉東皇甚快將張美人帶往天韻仙音閣崖下。張美人武功被封,玉東皇只好勉為其難陪著她,登往羊腸險徑。終能登上仙閣。
  秦曉儀已等在外頭,母女相會,甚是激情,雙雙擁摟不舍。玉東皇暗道:“抱摟是我,那該多好。”
  母女激情處,終落淚水,嬰兒驚動哭叫,始將兩人嚇開。
  張美人急道:“乖!驚美別哭,娘餵你吃奶!”當真欲解衣衫以餵母乳。
  秦曉儀見狀大駭,此嬰早已改名叫秋雲,怎又變回驚美,她且將女嬰當女兒?難道洗腦大法已讓玉家破去,抑或另有名堂?急問道:“她爹是誰?”
  張美人道:“宋兩利啊!這死沒良心的爹,又拋棄我倆母女,不知躲到何處去了!”
  秦曉儀暗噓氣,還好是宋兩利,反正他不在,暫時可撐著,若變玉天君那才麻煩,道:
  “宋兩利較忙,所以不便過來……”
  張美人冷道:“哪是怕,根本是逃躲,打從生下驚美,也沒見他照顧一天,娘別被他騙了!”仍想脫衣喂乳。
  秦曉儀道:“裏邊去吧!”張美人意識到玉東皇存在,立即步入內廳。
  玉東皇欣笑道:“可好可好,她走了,你我可重溫舊夢啦!”
  秦曉儀既已答應條件,不便再躲閃,冷道:“你待要如何?”
  玉東皇道:“陪我七天,游山玩水啊!”
  秦曉儀道:“只在附近,且不准你碰我。”
  玉東皇道:“可是此處盡是懸崖峭壁,怎能不碰?”
  秦曉儀道:“恢復我武功。”
  玉東皇掙扎:“這……”
  秦曉儀道:“還怕我逃了不成,你何忍待我如此?”
  玉東皇恍然,敢情是怕她跑了,但此哪是真誠之愛,登時拱手道歉:“哥哥我一時疏忽,尚祈見諒,儀妹妹切莫懷恨,立即替你解禁!”數道指勁點來,秦曉儀終恢復功力。
  玉東皇欣笑道:“想當年翩翩翱遊仙島,何等愜意!”
  秦曉儀懶得回憶道:“把我女兒禁制也解除!”
  玉東皇詫道:“不必吧。”
  秦曉儀道:“誰說不必,她待在此半山峰,要是失足摔下,誰要負責?”
  玉東皇道:“我可派女婢前來。”
  秦曉儀道:“不解她禁制,我不走。”
  玉東皇暗忖,在此仙島,不但機關重重,且無船隻是逃不了,且以張美人武功亦起不了作用,既已計劃七日遊,當給愛人最佳印象及回憶,登時擺出王者氣度,道:“儀妹妹說如何便如何!皇哥哥我這就去恢復美人功力!”拜禮後掠身而去,及至閨房門前換得張美人,幾指點去,笑道:“恭喜恢復武功,仙島任你遊。”拜禮後禮貌退去。
  張美人耍著手腳,暗道好極,逮著機會得給玉家人顏色瞧瞧。
  玉東皇奔往秦曉儀,風度翩翩笑道:“儀妹妹可以走了麼?”
  秦曉儀暗嘆,掠行而去。
  玉東皇立即追來,他武功高過秦曉儀,不斷跟緊且做出情侶聯袂親匿狀,秦曉儀幾乎感覺對方貼緊,幾已達肌膚相親地步,唯未沾身,秦曉儀不便喝止。
  雙方掠行半裡,已抵聽海崖。望眼而去,一片碧海青天,海聲濤濤,佳景天成。秦曉儀自知此即和玉東皇初戀秘處,然事過境遷,徒增感傷罷了。
  玉東皇卻興致勃勃,道:“儀妹妹可記得當年你我海誓山盟?且在崖壁讀得詩句,就在左側呢!”伸手指去,左崖顯著兩行靈秀字跡:蒼天易老,此情不變;浩海龍枯,真愛永世。
  且有署名“皇”、“儀”兩字,右行為玉東皇所書,字跡較粗勁,左迸為秦曉僅所書,字跡絹秀,事隔多年,已斑駁見苔,然詞情款款,仍讓時光倒轉,深情湧現,往昔男歡女愛情景一一浮現。
  玉東皇激情難忍,念得幾遍,淚流滿面,直道:“蒼天易老,此情不變,浩海龍枯,真愛永世啊!”
  秦曉儀觸景生情,亦顯激動,往事美憶讓人回味,當年玉東皇何等風度翩翩,迷倒眾生且又對自己傾心,若無巨變,自己原必嫁予他啊!想來目眶亦濕。
  玉東皇道:“海誓山盟應猶在,此情綿綿無絕期,儀妹妹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忍不住伸手握去。秦曉儀暫時沉淪夢憶深淵,忘了提防,被握正著,玉東皇淚水更流:“此後天蒼地老,永世不分離;感謝你原諒我。”
  秦曉儀突被“原諒”兩字驚醒,登覺墜得太深,意識使她全身冰寒,便覺左手被握,登斥大膽,猛地甩開。
  玉東皇一陣錯愕:“儀妹妹這是?”
  秦曉儀斥道:“不可能!一切都已過去,不可能不可能!誰叫你欺騙我,還玩弄別人!”
  玉東皇急道:“小哥哥錯了,祈你見諒,蒼天易老,此情不變啊!”
  秦曉儀登時想及丈夫張繼先,斥道:“不可能,少用妖法迷惑我!”一怒之下,劈掌崖壁,叭地一響,岩毀字散,任何蒼天、真愛落一地。
  玉東皇詫駭不已:“儀妹妹怎可毀去它啊!”跪落地上,拾著岩塊,邊拼湊邊落淚,泣叫著我的蒼天啊,我的真愛啊,我的此情不變啊,泣若小孩,傷心透頂。
  秦曉儀見狀又覺太過殘忍,實不該再傷其心,幾乎出言安慰,然心念一轉,若好了他,豈非對丈夫傷害。氾濫感情立即又煞住,暗道:“不能給他機會,否則永遠沒完沒了!”心下一橫,斥道:“那些都是兒戲,豈可當真!”又自發掌,打得岩塊再彈四處,泰半掉落海中,讓他拼湊不成。
  玉東皇泣中帶急搶救:“儀妹妹千萬毀不得啊!”掠來撲去,抓了個“愛”字及“不”
  字,念得“愛不”,“不愛”,甚是不吉,已將“不”字掃至崖角,“愛”字則落於口袋,死命也要護著。
  秦曉儀毀去海誓山盟,心神頓寬,暗道好險,冷道:“莫怪我毀去,先前已約定不能提“愛”字,且此題字已不宜保留,毀去也罷。”
  玉東皇道:“你也答應要好好陪我,怎可發怒呢?”
  秦曉儀暗詫失態了,道:“一人一犯,扯平。此後必守諾言。”
  玉東皇道:“再碰上詞句,不准毀去?”
  秦曉儀暗窘,當年確實愛過,四處留下不少詞句,他若每每提及,情何以堪,得想法子解決才行,道:“你不帶我去,我就不毀!”然想想也不對,題句怎能留下,豈非一輩子恥辱,且已事過境遷數十年,許多地方已忘,當讓他找出地頭,現場不能毀,回頭再找機會毀去便是,遂改口道:“你不念,我就不毀!”
  玉東皇道:“我不念我不念!你不能毀!”
  秦曉儀道:“依你!”
  玉東皇這才破涕為笑,連連道謝:“讓我們重新開始啦!且等等,小哥哥我去洗把臉!”原是落淚過多,恐有損顏面,立即掠退,於附近山泉取水洗淨,方自掠回。
  秦曉儀暗嘆,既知如此,何必當初犯巨錯?一切已難挽回,做再多努力亦枉然。然既已答應陪他十天,且守諾便是,不再出言相抗。
  玉東皇心智已失,腦門返退往昔,陷入初戀夢情中,哪顯得秦曉儀已是有夫之婦,又帶她前往附近名為鴛鴦島。此島雙峰凸出,實類似女人胸脯,尖聳而美,原名為“仙女□”秦曉儀但覺不妥,改名為“鴛鴦島”,兩只鴛鴦並排亦成島型狀,亦算貼切,玉東皇既愛心上人,當然讚美不斷,且題字留念。
  那綠色島筆禿岩處,左案列有“鴛”字。右案列有“鴦”字。鬥大古樸,原是出自兩人手筆。玉東皇只顧說著此島漂亮,卻不敢說及“鴛”字下另有一行小字“鴛飛無盡築香巢”
  落款乃玉東皇本尊小名“皇”字。那“鴦”字下當然亦有另一行小字“鴦浴情海共纏綿”落款為“儀”字。
  玉東皇此次學乖,遠遠觀賞,妙境愛意無窮。不敢念出,心念卻不斷:“鴛飛無盡築香巢,鴦浴情海共纏綿,多麼詩情畫意且甜蜜啊!”
  秦曉儀卻覺窘困不堪,實不敢想像少女時之輕狂,尚未嫁過門即已題下此種肉麻詩詞,暗道羞人羞人,目前看是毀不了,定找機會毀去,否則想來即若芒刺在背,赤心裸露,何等可怕。
  她亦猜如玉東皇為何事後又回到年少回憶之中。定是每天孤單面對種種詩詞,久而久之終難自拔。看來實得毀去不可,否則豈非永世沒完沒了?
  玉東皇指著鴛鴦島欣笑道:“當年咱且曾在此島戲水共泳,美妙無窮,你可記得?”
  秦曉儀冷道:“忘了,什麼都忘了!”心頭卻熱,還好穿了衣裳,但玩至興起處差點脫光,幸好來只蛇,嚇著而散,否則張美人可能要改姓玉。
  玉東皇欣笑又道:“難道儀妹妹也忘了題字麼?”
  秦曉儀冷道:“要我毀了它麼?”
  玉東皇急道:“不談不談,觀之即可!”深怕又失一景美夢。
  秦曉儀已決定縱冒性命危險亦得毀去此字跡,它的確露骨得可以。然玉東皇已不敢步往鴛鴦島,秦曉儀卻想得知此島上不知是否另有題字?遂欲登行,玉東皇雖顧忌,卻也拗不過心頭那股雙侶伴遊妙境,終道:“是該去了!”只要留神些,將可防字跡被毀,引著儀妹妹舊地重遊,情濃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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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如夢似醒

  張美人餵得女兒溫飽,隨讓其睡覺,身軀已顯疲累,產後虛弱症狀一一浮現,這還罷了,尤其心靈焦慮不安,頗讓她惶恐。喃喃自語說道:“驚美確是我女兒……”
  剛生產後,身軀一切瞞不了,乳房更有乳汁為證,和宋兩利恩愛種種,印象亦深刻,豈能磨滅?然外頭玉天君為何老是說女兒是他的,自己是他老婆?
  瞧及女兒熟睡臉容,鼻心是稍稍短些,似乎又跟玉天君有些類似,難道當真是他女兒?
  若真如此,那自己豈非和他有了不可告人關係?
  張美人神情低落,孤坐床緣,不斷揣想此事,思緒遊走於女兒臉容、外頭玉天君喊聲及宋兩利之間,一時想之不透,腦門疼痛欲烈,忽而嗔叫:“我丈夫就是宋兩利,根本不是別人!小孩亦跟他所生,跟任何人無關!”激動且催眠似叫著宋兩利,就是宋兩利!突地伸手往女兒鼻子捏去,希望將其拉高些,嬰兒受驚,哇哇哭出,張美人安慰道:“乖寶寶別哭。
  娘將你鼻子拉高些,就不再像玉天君啦,你永遠可當宋兩利乖女兒啦!”嬰兒被逗,欣笑開來,張美人乘機又加把勁,挽高鼻心,不斷說著越挺越美。
  嬰兒被哄後,不久又睡著,且習慣鼻頭被捉弄。張美人捏得鼻小紅通通方自罷手,欣笑道:“就像綁腳,綁久了即變小金蓮,鼻子捏久了自會加高,再也不像玉家小孩了!”
  外頭玉天君聲音傳來:“阿美,快快出來,將小孩還我,她要餵奶啦!”
  張美人冷哼,斥道:“又非你小孩,不勞你關心!”
  玉天君急道:“是我們女兒啊,你怎忘得一乾二淨,難道看不出長得那麼像我麼?”
  張美人斥道:“胡說八道,一點都不像你!”
  玉天君道:“你醒醒啊!”
  張美人道:“我很清醒!”
  玉天君仍解釋不斷,張美人聽得煩心,步出欄杆,喝道:“別再說那些無聊話,你說我受洗腦,且找方法治我啊!如此逼迫,想整死我麼?何況我一點也不信!”
  玉天君瞧她回應,怔喜道:“只要你給機會,我必治你失心症!”
  張美人道:“好吧!只要你發誓不在我面前,再說一些男歡女愛之事,毀我名節,我答應讓你治療,但得用正統方法才行,且此事永遠不准在我爹面前提起。”
  王天若欣喜:“什麼都行,就是別不理我即可。”
  張美人道:“包括你爹或你妹妹以及任何人胡言亂語,你都得否認。”
  玉天君喜道:“行!為你犧牲,什麼都行。”
  張美人暗自噓氣,得先擺平玉天君,否則他四處張揚,名節大壞不說,惹得父親知曉,天師派可跟著丟盡顏面,然亦且不能給子玉天君太大希望,否則日後必出麻煩,冷道:“我是答應讓你治療,但結果如何,誰也不知,你毋需對我獻殷勤,免得陷入太深。”
  玉天君道:“你必是我妻,我敢保證!”
  張美人冷道:“怎又說了!”
  玉天君怔笑道:“一時失言,下次改進!”
  張美人道:“反正天師派和玉皇仙島免不了要鬥一場,你不必自找麻煩,倒是有機會送我們回中原,我會記得你這份恩情。”
  玉天君道:“這……,我爹恐怕不允……”忽上念頭,她當真答應麼?還是臨時用計欲欺自己而後脫困?
  張美人喝道:“難道你以為我在耍你?別忘了若真成為夫妻,你如此對待我們母女正確麼?還縱容一個癲父親胡來!”
  玉天君止愕,此話倒是真,再怎說亦是親家,如此手段恐過分些。
  張美人喝道:“該治的是你父親,瘋瘋癲癲,要傷多少人!”
  玉天君為愛橫了心,道:“我允你,但此島四面是海,溜走不易,且有雜蛇怪陣擋封,一時是走不了,給我點時間,必讓你們回中原。”
  張美人暗喜,看來花招成功,冷道:“你怎麼做,我全看在眼裡,上來吧!”
  玉天君詫愕:“你這是?”以為聽錯:“要我上去?”仇恨已解,舊情復發頓湧心頭,張美人斥道:“少胡思亂想,你那招什麼五針刺頭術,得先教我,否則碰上你妹妹,我死定了。”
  玉天君喜道:“那叫“五仙定魂術”是我娘所留。”
  張美人冷道:“傳不傳!”
  玉天君道:“傳!”欣喜掠上天韻仙音閣,縱舊情未能復發,但仇怨總算暫解,亦算好事。
  張美人乍見玉天君掠上仙閣,心虛般暗顫,但隨即恢復冷漠:“傳吧!敢用五仙針傷我,不怕整死我麼?”
  玉天君疚聲道:“下次不敢了。”
  張美人道:“可有預防之法?”
  土天君道:“得先預防被利入腦門,畢竟若被刺入,縱是絕頂高手亦難招架。”
  張美人道:“我是說被刺後,仍可不受洗腦。”
  玉天君道:“也是很難,除非像陰陽老怪、極樂聖王或是宋兩利此沖天生靈力超強者,或可避免,但若似此等身手,要刺其腦門恐是不易了。”
  張美人道:“反正你日後研究研究,教我便是,現在先傳使用方法。”
  玉天君立即拿上銀針,並背下口訣。將招法一一傳授。張美人學的認真,暗道將來若有攝腦術,先以此法封住腦門,或許有效,至於傷害副作用,日後再研究為是。
  玉天君教無不盡,且聞及美人體香陣陣,頓覺舒爽,一切又回覆初戀情境,眷想不斷。
  玉採儀正在蛇洞中研究“五仙定魂術”,抓得銀針不斷沾向幾瓶異藥,喃喃說道:“秘本明明寫著此定魂術厲害無比,怎對張美人失效?”
  蛇洞分內外雙層,以石門相隔,外頭陰濕,布滿毒蛇,裡頭幹爽,置有石桌石椅於旁,中間有個大圓坑,玉採儀始終不知為何有此坑。至於石壁仍有小洞,一些甚受疼愛毒蛇如“紅線姑娘”之流,總伴在旁。
  玉採儀乃無意中發現此蛇窟,立即愛上毒蛇,玩的不亦樂乎,玉東裡雖曾制止,然他心智已失,常年惟記著秦曉儀,無暇再管女兒,念得幾次後已懶得管,玉採儀終自由修得邪功,玉東皇竟也贊聲了得。
  玉採儀拿出“五仙秘典”一一翻閱,做為比較,喃喃念道:“以冷蛇之毒,配上蜈蚣熱毒,外加蜘蛛唾液等十數毒物熬煉百日,再取精華,確可醒神醒腦,破除邪術之效……,一切正確,怎會對張美人不靈?……。”
  正在研究中,內壁忽然傳出聲音:“怎會不靈?必是你巫法修持不夠!”
  女音傳出,玉採儀詫跳若見惡鬼,暴退三步,左抓毒蛇紅線姑娘,右抽蛇劍,喝道:
  “何方妖孽。敢入侵止島蛇窟?不想活命了!”
  石壁傳來淡淡笑聲:“是如意麼?”
  玉採儀暗詫,此“如意”兩字乃是乳名,後來父親失心,硬是改為“採儀”以念秦曉儀,此事除了玉家,幾乎無人知曉,裡頭這傢伙怎叫得出來,難道她亦懂得攝心之術?登時運功抵擋,喝道:“你是誰?怎知我小名?還不快快現身受死!”
  那人笑道:“我是你娘!”石壁一堆,走出一位中年妖燒艷女,衣衫緊貼,身若水蛇,凹凸媚致,臉面媚笑,兩眼勾人,正盯緊玉採儀上下打量,滿意已極直笑:“意兒,你果然長得亭亭玉立,可比娘風騷了!”
  玉採儀卻若吃下萬驚丸,駭得兩眼發直,斥道:“胡說八道,我娘在產我時,早就難產而死,你是哪來野女人,敢冒充我娘!”
  那女子笑道:“誰說我死了?我只是不爽你爹毫無用處,甩掉他罷了。”伸手招人,道:“過來,讓娘摸摸你到底像不像蛇女,身軀夠溜吧?”已等之不及,跨步即想摸及女兒身子。
  玉採儀嚇著,喝道:“少來!”蛇劍砍去,那女子雙手一翻,輕易奪去,笑道:“你的蛇招式有七成火候,不差不差。”玉採儀怎知一招即被破去,嗔怒中又喝:“紅姑娘咬死她!”手中毒蛇打去,那女子欣笑道:“小紅兒好久不見了!”伸手一接,紅線姑娘欣喜若狂,自動跳及那女子肩頭蹦蹦亂舞,若見故人,哪還肯咬人作戰。
  玉採儀詫道:“紅姑娘你怎背叛我,快咬她啊!”
  那女子笑道:“它怎會咬自己主人呢!”伸手抓及紅線姑娘,把玩親吻,狀其親玉採儀喝叫可惡,寵物竟敢背叛,怒不可遏下,受又喚及四壁毒蛇攻養。毒蛇早麼躍欲試,這一下令,全數衝往那女子。玉採儀原巴不得那女子被咬死,誰知十數毒蛇射去,全部纏往那女子身軀,既匿且親,哪像敵對,玉採儀見狀嗔胡瞪眼,一時卻無計可施,喝道:“叛徒!”
  那女子笑道:“它們都是我養的,怎說是背叛呢?意兒別再爭啦,我是你母親鐵定錯不了。”
  玉採儀斥道:“別以為能耍蛇,即可冒充我娘,你又怎知她叫什麼姓什麼?”
  那女子笑道:“我怎不知自己姓名餵?顏天鳳對不對?”
  玉採儀暗驚,娘從未出過玉皇仙島,且爹一直有意隱瞞,如其名者幾乎甚少,難道對方真是自己母親?瞧其騷模騷樣和父親形容端莊賢淑又不一樣,斥道:“不對!我娘另有它名,少冒充啦!”
  那女子道:“你爹說了什麼?難道連我名字都改了?”
  玉採儀道:“沒改,只是你鬼扯而已!我娘是淑女,不是你這騷女人!暴露狂!”
  那女子呵呵邪笑:“什麼暴露狂?咱可活在海島上。終日不見別人,衣服何需多穿?何況隨時落水捕魚,哪來時間換來脫去,多不方便,若非禮數,我還想裸身舒服呢!”
  玉採儀窘困斥道:“色情狂!”
  那女子笑道:“沒了男人,哪來色情,意兒別扯啦,我確是你娘沒錯,遲認早認還是要認,看看這些蛇如此親密,也知不假,你爹那死沒良心的,只顧欺騙你們說我死了,你娘可好好活著,不信叫他來對質!”
  玉採儀斥道:“不叫!”
  那女子媚眼一挑,笑道:“你倒是潑辣了?這可是男人最喜歡惹的,勾引不少男人了吧?”
  玉採儀斥道:“放尊重些,我可清清白白!”
  那女子嘆道:“可惜可惜,你娘我十六歲即被你爹非禮了,原先有點疼,後來卻覺舒服了。”
  玉採儀不禁臉紅:“說你色女就是色女!”
  那女子笑道:“是女人嘛,就要把自己天性本領發揮開來,遲早你就懂了,娘無暇跟你磨菇,快把你爹找來相認,我好堂堂正正接管仙島,堂堂正正收回兒女。”
  玉採儀斥道:“休想!除非你能說出更令人信服理由,否則我先殺了你!”但覺爹正和秦曉儀大談戀愛,此人莫要聞風趕來破壞,千萬別先驚動才好。
  那女子道:“這個嘛……”側頭一想,突有所悟,盯向玉采儀胸脯,笑道:“唯一理由是我早摸過你胸脯千百遍,如左胸乳頭下另有一顆青痣對麼?”
  玉採儀聞之暗暗驚叫,趕忙抱胸,臉面飛紅。此乃一生之秘,除了奶娘外,恐連父親皆不知,自己為掩飾常常畫成小小毒蛇,縱使有人偷窺,恐亦不知其中奧秘,未想著此女一猜就中。且奶娘已去逝六、七年,根本難以洩密啊。
  那女子笑道:“別再疑惑啦!我就是你娘!過來過來,五仙秘法修的那麼差,待我教你幾招!”
  玉採儀排斥心靈終較降低:“你當真是我娘?”
  那女子道:“錯不了錯不了,快過來啊!”隨手一甩,身上毒蛇飛開,敞臂想抱,通:
  “蛇姊蛇妹都親過了,怎我女兒仍不肯認呢?”
  玉採儀靈機一動,指向正中凹洞,道:“你若是我娘,這洞又是作啥?”
  那女子笑道:“我倒忘了,它可是靈修妙洞!等等,我去拿東西!”
  返身進入內室,玉採儀疑惑道:“走的如此自信,好似回家般,難道當真是娘了?”
  那女子提著一麻袋返回,笑道:“名堂在此啦!”將麻袋啟開,竟是一顆腦袋大小透明水晶球,將其置于凹洞,完全吻合,玉採儀征喜:“是來煉球的?”
  那女子笑道:“是來修通靈大法的!娘玩給你看!”立即坐下,雙手亂比,秘咒直念,雙手隨又撫向水晶球,喃喃念著:“天地諸神,連速聚來!”水晶球突地旋動,慢慢下沉,那凹洞竟是活門,引得水晶球下沉後,突又滲出冰泉。
  玉採儀怔喜:“原是冰泉啊!”
  那女子道:“豈只是冰泉,還能聚先天靈氣呢!”再次催動水晶球打轉,終將冰泉氣化成白煙,玉採儀道:“果然神奇!”
  水晶球下沉後,漸漸浮上來,停於原位,此時可見冰泉湧滾下半球,始終不肯洩出半滴,而超過上半球則化為白煙,平添神秘。
  玉採儀興趣已起:“它有何功用?”
  那女子道:“能知過去未來啊!且看看你爹安在?”咒語立即念去:“五路諸神,八方幽靈,助我現靈……”雙手不斷往水晶球撫去,猝見玉東皇身影已現,正在鴛鴦島散步,一副游山玩水吟詩作樂模樣,那女子邪笑:“倒逍遙自在。”
  玉採儀乍喜:“當真能見著爹?”蹲身下來,摸撫水晶球,冰涼舒服,愛不釋一副沉醉模樣,哪還顧得防範。
  “它能見著所有人?且知過去未來事?”
  那女子笑道:“當然,以娘功力,無所不能。且看看你爹跟誰在散步!”神力一催,水晶球又浮現秦曉儀絕世容貌,那女子登時臉面抽變:“秦曉儀?這個妖女,竟然跟我李鳳顏搶男人?”氣得七竅生煙,猛撞水晶球。
  玉採儀詫道:“你叫李鳳顏,根本不是我娘!”趕忙跳開戒備。
  那女子一楞,竟然說溜嘴了?趕忙打哈哈:“娘的確叫顏天鳳,只是混跡江湖始改名李鳳顏,你且將兩名合併,不是只差個“李”字跟“天”字?“顏鳳”、“鳳顏”兩字則不變。”
  原來此人的確乃“蛇仙女”李鳳顏,當時在遼國被宋兩利等人打得重傷,卻藉蛇護身得以脫逃,她自知各處充滿險處,衡量結果始逃回玉皇仙島養傷。此時傷勢已復,始敢現身見人,終和女兒碰上,演得一出母女重逢相認好戲。
  玉採儀喃喃念著:“顏鳳,鳳顏,的確也差不多。”不禁對李鳳顏戒心減弱:“你當真是我娘?”
  李鳳顏道:“不是奶娘,怎能知如此許多事?娘外號“蛇仙女”,早把毒蛇養得既乖且聽話,否則你哪來“五仙秘本”及“五仙定魂術”可修行!”
  玉採儀想及種種,幾乎已信了八成,尤其在胸乳青痞一事,實讓他無話可說,然待要訊去,卻因事隔十餘年皆已習慣母喪日子,如今突地冒出活生生母親,總讓她措手不及且窘澀,乾聲道:“你真是我娘?”
  李鳳顏道:“正是正是!”見得水晶球浮現玉東皇和秦曉儀竟然相偕而行,且游山玩水,一股怒意難忍:“可惡狗男女,還敢騙我麼!”轉向玉採儀,喝道:“你慢慢磨,我去找你爹算帳!”怒極掠身而去。
  玉採儀一時詫然,對方表現如此激動,敢情應是娘了,這可好,爹剛跟秦曉儀有了進展,立即冒出近二十年未見的親娘,一場好戲霎時登場,縱使水晶球奇特,卻也禁不了現場來得刺激,喝著:“娘等等我啊!”虐笑跟追而去。不斷幻想捉姦在床激鬥情境。
  玉東皇、秦曉儀行往鴛鴦島上,雙雙瞧著那“鴦”字不放,然心情各異,玉東皇想著:
  “鴦浴情海共纏綿,妙啊!”昔日戀情一一浮現,讓人痢醉,秦曉儀卻恨死此。想盡辦法欲毀去,然已答應玉東皇不能動手,且暗中進行方是。
  秦曉儀但覺崖壁高約十丈,若想無聲息動作確不可能,這傢伙又沉迷若醉,好生窘困,遂道:“走吧,何處另有標記?”
  玉東皇道:“有啊有啊!在近處還有同心箭呢!”帶著心上人掠前三十丈,于望海台前崖壁刻得心心相印圖。
  秦曉儀見狀窘熱不已,當年怎瘋了,好玩此道?
  玉東皇笑道:“每年你我偕來此畫土一圈,共三圈,咱戀了三年好光景,現在舊地重遊,亦算複合啦!再加一圈就是!”食指運勁便要刻去。
  秦曉儀道:“我也刻它!”伸指欲劃,玉東皇更喜:“好極好極!”往昔甜蜜全上心頭,秦曉儀別想趁刻劃之際,一勁兒毀去此圖,否則羞死。
  就在雙雙動手共同刻劃之際,蛇仙女李鳳額已登掠而去,見人即喝:“好個狗男女!”
  魔蛇鞭暴抽打去。
  玉東皇詫愕有人攻擊,卻不失身分。並未轉身,即已左手反抓,抽住長鞭,怒道:“何人敢在此撒野!”
  李鳳顏怒斥:“老娘我也!”右手一翻,毒針射去,其勢既猛且毒,目標含蓋秦曉儀。
  玉東皇暗驚此人毒針強勁,追體生寒,且怕心上人受損,登時回身劈掌擊落毒針。
  乍見李鳳顏,玉東皇詫駭道:“是你?”一時不敢靠近秦曉儀,左移一步,“你不是死了麼?”
  秦曉儀更驚:“顏天鳳。你沒死?”當年早知玉東皇和這賤女有所往來,故曾見過一面,後因玉東皇非禮自己妹妹及和蛇女。暗生一男之事東窗事發,自己憤而離去,後來玉東皇說她已死,敢情仍在說謊。
  李鳳顏冷笑:“誰死了!不要臉女人,敢搶我老公!看招!”鞭化強龍,怒劈卷至。
  秦曉儀斥道:“不干我事!”閃身在退,“你的事,自己去解決!”逃得甚快,玉東皇急道:“儀妹妹別走啊!”驅身過來,一掌攔住利鞭,仍想追人。
  李鳳顏掠截過去,怒斥:“還想拼那賤人麼?”
  玉東皇急道:“我沒有……”一方是妻,一方是愛人,雙雙不舍且得罪不得,實讓他窮於應付。
  秦曉儀冷道:“我乃張天師之妻,是他以不正當手段擄我來此,我跟他風馬牛不相干!
  你少胡亂栽贓!”
  李鳳顏冷喝:“怎會不相干,我明明見著你等在劃同心圖,還一箭穿心!背著丈夫偷人更可惡!”
  秦曉儀怒道:“誰偷人!我乃要劃掉此圖,實是狗屁!”怒掌一打,劈得同心圖爛碎。
  玉東皇切急欲哭:“儀妹妹毀不得啊!”快速擋來,業已過慢,見秦曉儀更縱往那“鴦”字壁,欲毀詞句,玉東皇更驚:“儀妹妹你答應過我不能毀它的呢!”快速攔去。
  李鳳顏卻已火冒三丈:“你不是說那是你娘所題,原是這賤人!”登時搶攻,亂抽,追得玉東皇手忙腳亂,一邊欲攔秦曉儀,一邊欲擋魔蛇鞭,登時難以招架,吃得一鞭,血痕立見,且被拖帶絆住。
  秦曉儀趁機劈掌,打得字跡散碎,壁體全毀。
  玉東皇切急疼心:“儀妹妹你怎毀了言諾?”
  秦曉儀冷道:“好好應付你的夫人吧!”掠身而退。
  玉東皇急道:“儀妹妹別走!”急欲追去。
  李鳳顏怒鞭纏來,追得他窮於應付。喝道:“你還想腳踩雙船麼?”
  玉東皇武功雖高出兩成,然魔蛇鞭卻是李鳳顏拿手武器,她且對玉家武功了若指掌,這搶攻之下,雖未再傷人,卻纏得玉東皇難以脫身,氣得他哇哇大叫:“你已故意裝死失十數年,現又回來作啥!”
  李鳳顏怒喝:“誰裝死,是你根本不在乎我生死!”
  玉東皇怒道:“我遍尋仙島及天下不著,你還好意思說我不在乎你生死。”
  李鳳顏冷笑:“既然在乎,現在給我殺了那賤人,否則你我永遠沒完沒了!”
  玉東皇一時陷入掙扎,他是鐵定不肯殺了秦曉儀,然又該如何應付,收拾這只母老虎麼?對方瞧來仍是如此肉慾妖媚,往昔激情交購滋味實讓人難以忘情,何況還是被她甩了,骨子裡仍欲著她,怎甘心棄之?
  原來蛇仙女李鳳顏年輕時乃住於附近蛇島上,其跟著師父五毒仙子顏霜修行,其是孤兒棄嬰,故從師父姓,故名為顏天鳳,於她十六歲時,師父顏霜突然煉藥中毒去世,顏天鳳日夜哭泣,王東皇正巧游海經過,登島探詢,發現顏天鳳雖只十六歲,卻發育成熟,且聳胸蛇腰,天生媚勁勾人,終戀土她,在替其辦喪事,葬完師父後,則伴她遊島多日,以遣悲淒之心。
  顏天鳳早年跟著師父學邪法,其師並非三貞九烈之友,常勾引男人至島上,玩膩後殺之餵蛇,顏天鳳自受感染,對男女交購之事已見多,習以為常,且顏霜具同性戀癖,藉著練功修行之際,亦和顏天鳳有了肌膚之親,顏天鳳早非處女。後經玉東皇引誘,且生感情,兩人遂墜入情海,雙雙發生關係。
  然玉東皇發現顏天鳳並非處女後甚是驚詫和失望,追問下,顏天鳳表示和師父共同練功始然,玉東皇想想亦覺有此可能,始原諒對方。兩人相戀年餘,終於懷孕生下玉天君。當時顏天鳳突然發胖,變得甚醜,玉東皇終興趣缺缺,此刻正好遇上秦曉儀、秦曉琳姊妹,遂將顏天鳳丟在一旁,除了每月固定必要之資助外,已甚少登上蛇島。
  秦曉儀、曉琳姊妹亦不知此事,秦曉儀更和玉東皇戀了三年。然玉東皇常常每月無故失蹤,問之皆支吾其詞,秦蹺儀暗忖自己既可能嫁予他,總該弄清此事,逮得機會暗中跟去,終於發現玉東皇和顏天鳳暗中幽會,且早已生下一男,氣得七竅生煙,怒火三丈趕回仙島,準備逃開這愛情騙子。
  玉東皇見東窗事發,且知秦曉儀個性,恐甚難挽回,終放棄秦曉儀,將目標轉移秦曉琳,他藉著航海多年經驗,趕在秦曉儀前頭回到仙島,秦曉琳並不知此事,雖她如玉東皇確和姊姊感情甚篤,但玉東皇確實風度翩翩,故總帶著心儀之情交往,玉東皇平常且想著一箭兩雕之計。只要和曉琳獨處,必定明示或暗示他對秦曉儀只有兄妹之情,卻對曉琳深深愛慕,使得秦曉琳常生幻覺,愛在心裡,縱使見得不少刻字。也以為是心上人為應付姊姊所為,並不在乎,期望有天玉東皇做了決定,自己再和姊姊說去,想必能化解誤會。
  玉東皇自知秦曉琳對自己感情,遂在趕回仙島之後,立即尋往秦曉琳,馬上表明愛意,並想發生關係,秦曉琳縱使愛他,但因家教嚴,根本不肯,誰知玉東皇卻想霸王硬上弓,只要迫及就範,待生米煮成熟飯,一切自成定局,然他卻低估秦曉琳道德觀,硬是不從,雙方幾乎大打出手,情急中秦曉儀見著此幕,一劍刺中玉東皇大腿,救得妹妹脫困,兩人立刻搶得船隻放洋出海,返回中原。在船上相互談及種種,秦曉琳知其不但玩弄姊姊且和顏天鳳已生有一男,性剛烈的她一氣之下,立即暈倒,待回中原即已出家,終生刻意拭殺愛情騙子、採花賊、薄倖郎,秦曉儀亦嫁予張天師,了斷孽緣。
  玉東皇一時失兩女,確實慟哭一場,他會想盡辦法挽回,秦曉儀姊妹始終不理,待秦曉儀嫁予張天師之後,他嗔罵一陣,卻也失望,不再糾纏,回到島上閉門思過。而那顏天鳳見及秦曉儀之後,這才知曉漂亮女人原是那副樣子,但覺心上人可能被搶走,故立志減肥,且打扮自己。她原只是二十不到,身材只是虛胖,甚易減肥,終在三月努力下恢復魔鬼身軀,且以師父暴露且緊身穿著為模仿,終變回艷媚性感小妖女,玉東皇為追秦曉儀已耗去數月光景,再次返回蛇島,竟然發現顏天鳳變得如此野艷,一時把持不住又姦了她,那縱慾感覺實欲罷不能,終決定娶她回仙島。玉東皇心想以顏天鳳姿色雖比秦氐姊妹稍差,但那股媚勁卻是天下少有,終戀欲不斷,兩人倒也熱戀數年,且生下一女即是玉如意(採儀)。
  玉東皇倒也甘心墜入情慾之中,根本忘記秦氐姊妹存在。
  然顏天鳳在仙島住得甚久後,偶地想及蛇島諸蛇不知變得如何,故回去探查之際,突地遇上“九命蛇”巫九麻,詢問之下方知巫九麻原是顏霜拼頭之一,其蛇功泰半亦為巫九麻所傳,顏天鳳亦以師父尊稱,誰知巫九麻貪其美色,竟利用巫術迷惑,終姦淫得逞。顏天鳳對此貞操觀念薄弱,並未感到羞趾,反而見得巫九麻巫術甚是了得且好玩,遂要求傳授,巫九麻已視她為禁臠,自樂於傳授,在此之間,顏天鳳亦以照顧蛇群為藉口,多次不斷來回仙島及蛇島之間,玉東皇先時並未起疑,但時日一久,終覺有異,遂要顏天鳳將蛇群移往仙島溝崖中,誰知仙島蛇群漸多,顏天鳳又不斷往蛇島鑽,並表示蛇群捉不完。
  玉東皇怎肯相信,不斷跟蹤,然巫九麻巫術了得,每次皆以巫術探知動靜而避去,玉東皇始終未能捉姦得逞。
  顏天鳳被跟蹤多次業已心煩。遂找巫九麻商量。兩人決定私奔。顏天鳳立即以跳崖詐死,和巫九麻逃到遼國,讓玉東皇找不著,巫九麻終以巫術當上國師。顏天鳳亦改名李鳳顏掩人耳目,其跟巫九麻多年,所修得巫術竟青出於藍,且手段更為殘忍,終被宋兩利破去,逃回仙島,準備想找玉東皇聯合對抗宋兩利以報此仇,誰知一回來卻發現仙島已空。遂躲入秘洞養傷,待養妥之際,女兒已進洞練及自己當年遺下之秘本,她及時現身,卻發現玉東皇和秦曉儀戀情,當然無法忍受。立即現身問罪,終演變目前局面。
  李鳳顏仍咄咄逼人:“怎麼,殺不了那賤人?那我去幫你殺她好了。”甩頭即走。
  玉東皇急道:“不准你傷他!”攔劫過去,一掌劈退李鳳顏,冷道:“這幾年你到哪去?”若發覺對方仍鬼混,將一刀兩斷,甚至休妻逐人。
  李鳳顏早已想妥理由,然未說出前,總得嗔罵幾句:“怎麼,敢懷疑老娘胡來?你良心安在?”
  玉東皇道:“總該說出一個理由,否則叫我如何面對兒女?”
  李鳳顏喝道:“你良心安在。我摔落海中,也不派人來搜尋,害我飄至鬼島,一住快二十年,若非近日神功大成,伐木為舟,拚命劃回仙島,恐將再困二十年或老死鬼島,正如了你的意。”
  玉東皇詫道:“在鬼島?東北方,隨時巨浪濤天之島?”
  李鳳顏斥道:“既知此島,何不趕來救人!”
  玉東皇道:“我怎知你被困該處,看是無緣了。”
  李鳳顏喝道:“有無緣分,由我決定,你既宰不了那賤人,就別阻止我辦事!”
  猛地再劈一掌向左,身形卻向右掠出,玉東皇一時不察,讓其穿身逃去,登往前追,急道:“小鳳別亂來!”追掠而去。
  躲在暗處之玉宋儀暗詫:“對方果然是自己母親……。雖跟爹所說淑女不一樣,但終歸是娘?得好好護著她了……”潛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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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尋機潛逃

  秦曉儀甚快逃回天韻仙音閣,突見張美人和玉天君竟然聚在一堆交頭接耳,以為已被迷惑,這還得了。登時喝道:“阿美你在幹啥?”聲音喝出,兩人皆驚,張美人詫道:“娘回來了?”欣喜一笑,玉天君詫退兩步,幹聲笑道:“夫人……”差點喊出岳母大人。
  秦曉儀但覺兩人語氣溫和,但覺不妙。斥道:“你敢對我女施展妖法?”見得玉天君手上毒針,更形肯定,喝向張美人:“他刺你腦袋?”
  張美人道:“沒有,是女兒想學此功夫。”
  秦曉儀道:“你瘋了?”
  張美人道:“學會了可以提防。”
  秦曉儀但覺有理,正待回話,李鳳顏業已趕來,嗔喝道:“賤女人休要逃走,你我一決雌雄!”怒鞭即抽。
  秦曉儀待要還手,玉天君業已欄來,喝道:“不准對夫人無禮!”
  左子奪鞭,右手霸龍仙掌一式“怒龍撼江”搗劈而出。叭地一響,李鳳顏竟然抵擋不了,硬被劈得鞭落人仰,撞退三數步方穩住。
  李鳳顏的確忘了他人存在,方被偷襲成功,登時斥喝:“小賤男膽敢動到老娘頭上,討打!”以為對方是秦曉儀所養之小白臉,抑或是張美人妍頭,蛇掌待要劈去,卻發現這男人鼻心稍短,似若朝天鼻,登有所覺:“你是玉天君?”
  玉天君冷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我本人,快快滾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李鳳顏大喜:“君兒。我是你娘啊!”
  玉天君一楞,仍不肯信:“少在那裡鬼扯,我娘早在二十年前已去世!”當時他雖近五歲,但時日已久,仍對母親毫無印象。
  李鳳顏怔喜道:“我的確是你娘,我沒死,是你爹騙了你!快過來讓娘瞧瞧!”
  等不及,快步奔來。
  玉天君怎肯相信這妖燒瘋女人會是自己母親,見得對方身形又逼近,趕忙飛掌推去,再退李鳳顏,並喝道:“妖女討打麼!”
  李鳳顏大怒:“我是你娘,敢罵我妖女,不教訓你,枉為人母!”終撲前拚命。
  奴方即欲開打,玉東皇終於趕來,喝道:“君兒住手!她的確是你娘!”截往兩人中間,左右各一掌,震退兩人:玉天君詫愕不已,原以為去世近二十年的母親是高雅貴婦。
  誰知活過來者竟是袒胸露乳甚至露臍般衣難蔽體妖燒女子,和夢中幻想完全不同。他實無法接受。
  李鳳顏卻樂了:“長得好,比起你父親現在猴樣,俊帥太多!”
  玉東皇斥道:“敢評我長像?不看看你自己,更像野女人!”
  李鳳顏欣笑:“野又如何?你不是最愛此道?”
  玉東皇嗔嗔喝喝,一時難以回答。
  玉天君仍懷一分希望,道:“爹您可認對人了?”直覺父親瘋癲失常,或有此可能。
  玉東皇道:“怎會認錯!”
  玉採儀早已追來,道:“哥,她確是娘!很多私事她都清楚!”
  李鳳顏欣笑不已:“如意該不會騙你吧!”
  玉天君聽得“如意”兩字,心往下沉,看來假不了了,然有此母親,該如何面對呢?一時茫然。
  李鳳顏哈哈暢笑:“君兒,一別近二十年,咱好好聊聊!”
  玉天君仍難以面對,道:“你剛回來,應和爹先聊,免得爹思慕之苦。”
  玉東皇急笑道:“你們先聊,爹和她已聊過了……”
  李鳳顏瞪去:“猴老頭,你這啥意思,推過來丟過去,老娘都還沒找你算帳,也敢嫌棄我,那好!沒得聊,先收拾賤人再說!”一鞭抽去,登又往秦曉儀攻去。
  玉東皇大驚:“別亂來,根本不千她事!”仍攔得緊,甚至甘心受鞭傷之痛。
  秦曉儀冷道:“你倆夫妻事,少扯我頭上!”抓著張美人:“我們走!”立即欲退仙閣。
  張美人道:“還有驚美在寢室!”
  秦曉儀道:“快去抱她!”張美人奔去。
  李鳳顏喝道:“猴老頭你好大膽,連小孩都給我生出來了?今日不殺了這賤人,跟你沒完沒了!”長鞭又抽又砸,追得玉東皇窮於應付,李鳳顏一有機會,毒針仍往秦曉儀射去,幸被擋掉。
  忽見張美人抱得女嬰出來,李鳳顏更喝,毒針猛射,嚇得玉天君、玉採儀同時攔去,玉採儀喝道:“娘別亂來,她是哥的小孩,你的孫女兒!”她玩針了得,截針亦有一套,斜斜揮袖,截了個泰半,另外由玉天君截去,他原想喊及是自家骨肉,但答應張美人不得說出,故又咽回。
  李鳳顏聞言詫道:“咱家孫女兒?”欣喜問向玉天君:“是你跟她生的?”
  玉天君尚未回答,張美人搶口說道:“誰跟他所生,不要臉!”
  李鳳顏已收住攻勢,邪笑道:“你倒是私生女不認帳!我問我兒,又非問你,”逼向玉天君:“你說!”
  玉天君對她毫無好感,冷道:“她非我女兒!”
  玉東皇嘩斥:“怎可胡說!”
  張美人暗道:“算你識相,可惜有了這種母親,再如何,我也不能認了!”
  玉採儀道:“娘,他胡說!那女嬰是哥和對方所生,哥在耍賴!”
  李鳳顏冷道:“到底是啥回事!都已住進玉家,還敢刁辯,難道讓她們騎到頭上不成?”已想教訓張美人狂妄。
  玉天君立即攔上:“不幹你的事!”
  李鳳顏大怒:“為了女人,敢反娘了,討打麼?”魔蛇鞭抖得叭叭響。
  玉採儀道:“娘別發火,張美人確是玉家媳婦,她只是受到妖法,忘了自己是誰,所以哥才把她帶回仙島,準備醫治,大概你逼得太急,哥才不敢承認!”
  李鳳顏道:“有這回事?五仙定魂針無效麼?”
  玉採儀道:“用過幾次無效,娘得想辦法!”想及水晶球奧妙,希望頓時無窮。
  李鳳顏邪笑:“是該治了,但得弄清楚她和那賤人關係?否則豈非幫了對方。”
  秦曉儀始終對“賤人”兩字不願回應,總覺對方修養差,不值理會。張美人卻暗罵於心:“你才賤!”
  玉採儀道:“她是秦阿姨女兒,秦阿姨幾天前才被捉回島上,並未真正和爹戀愛。娘別誤會。”
  李鳳顏斥道:“什麼秦阿姨,叫的如此親密,還說毫無瓜葛!”
  玉採儀暗伸舌頭:“下次改進。”
  張美人冷斥:“是你那猴老公死纏我娘,簡直不要臉透頂!”
  李鳳顏喝道:“他是你公公,還敢出言不遜,要我教訓你麼!”作勢欲撲,玉天君趕忙攔住,李鳳顏哈哈笑起:“君兒別擔心,娘只是嚇嚇她,反正她已失心,說任何話,娘皆不會放在心上,得先治好再說!”
  玉天君稍安,李鳳顏轉向玉東皇,冷道:“倒是你這色狼,還敢四處勾引野女人,還不跟我過來,咱帳慢慢算!”說完逼向玉東皇,長鞭抽甩若趕牛群。
  玉東皇心想私下解決也好,急向秦曉儀詔笑:“儀妹妹,我去去就來!”
  李鳳顏怒道:“還儀妹妹?小心我閹了你!”長鞭一抽,追退玉東皇。雙雙掠退而去。
  李鳳顏若非得知秦曉儀乃近日才被綁架至此,感情大約尚未氾濫,方輕易饒過對方。
  秦曉儀始終冷漠,原舊地重遊仍有絲絲歉意,此時全數一掃而空,更對玉東皇感到厭惡,甚至已達噁心地步。
  玉採儀轉向玉天君,笑道:“哥快走,娘有法力。可以治好妖法,我們去求她!”
  先行掠身而去。
  玉天君掙扎,然仍覺治好愛人為優先,終拜禮道:“張姑娘你好好保重,我會遵守諾言!”再拜秦曉儀,方掠去。
  張美人斥道:“一門瘋子,實是天下無雙。”
  秦曉儀道:“趁他們未留意,咱快走!”張美人暗喜,替女兒加得床巾保暖,且綁於胸懷。秦曉儀知仙島地形,除了東北方那鴛鴦島較可能脫困外,其他皆有毒蛇秘陣擋前。立即選得此方向付去。她原可快速掠行,但四周多少有女衛監視,且做成游山玩水,找尋另一棲身地姿態,以掩耳目,待潛往懸崖處後,立即加快行動,快速潛奔鴛鴦島。
  李鳳顏將玉東皇帶往瓊瑤樓。此原即為李鳳顏住處,多年未歸,一切依舊,李鳳顏瞧得那綴有金蛇迎花白玉屏風仍在,心頭一喜,道:“猴老頭敢情對我難忘情,仍且留了此東西!”
  玉東裡陪笑道:“娘子住處,無一動過,一切等你回來!”
  李鳳顏冷斥:“胡說八道,看你是到外面拈花惹草,根本不理本樓,才能保存下來!”
  玉東皇道:“不是!”
  李鳳顏喝道:“否則忘找個狐狸精回來!”
  玉東皇幹窘:“她不是狐狸精……”
  李鳳顏斥道:“那是什麼?你的拼頭?她哪點好?讓你如此迷戀?”身形突地一轉,青灰緊身皮製軟衣掀飛,露出誘人恫體,邪笑道:“比起當年如何?”李鳳顏保養甚佳,幾乎未曾變化。
  玉東裡雖迷戀秦曉儀多年,然他仍是男人,突見妻子裸裡相見,那尖聳胸脯抖顫欲聳,姿態百般撩人,不禁猛吞口水,往昔激情一一浮現。
  李鳳顏滿意對方反應,邪笑道:“還等什麼,我是你妻子,你不暗我,我可要非禮你了!”當真飛掠過去,倒入男人胸懷,伸手往其下體抓去,玉東皇終難把持,猛地寬衣解帶,按倒妖女,立即苟合。李鳳顏精通房中術,猛盡其能伺候猴老頭,弄得玉東皇欲死欲仙,呻吟不斷。
  李鳳顏原即想以自身美色及床上功夫套住男人,藉此以鬥倒秦曉儀,讓日子恢復往昔。
  以便掌握整座仙島,日後再思復仇,故全力配合這幾已退化得快不成人形之猴老頭。然玉東皇已經久未行房,竟然難以把持,三兩下即兵敗山倒,李鳳顏不甚滿意,稍帶嘲諷道:“看你真的老了,不但俊臉彎樣,連昔日雄風都不再,如何能駕馭女人呢!”
  玉東裡最惡他人說老及醜,斥道:“方才只是試驗,現在戰爭才開始!”立即運功逼下體,準備重振雄風。可惜他並未修得房中術,似乎作用不大,已自嗔喝欲責小弟,李鳳顏見狀邪笑:“放心,我來收拾即可!”欺身過去,吻及男人,乘機送出藥丸,玉東皇一時不察,吞入腹中,詫道:“那是什麼?”
  李鳳顏道:“男人最想要的東西!”
  玉東皇尚未想通,下體已有反應,當知是春藥之類,羞中成怒:“我何需用此物!”
  李鳳顏媚笑:“不用也行!”緊緊纏逼玉東皇,終引其報復性廝殺。終至激情連連,纏戰無數,始兵敗山倒。
  玉東皇覺得渾身疲累卻也舒服。
  李鳳顏則完成任務般丟下男人起身,隨即穿上衣服,虐邪道:“猴老頭你啊,該多多練及功夫,否則準把你玩死呢!還敢去拈花惹草!”自信滿滿揚長而去。
  玉東皇嗔喝叫著:“誰說我老了?我也非猴老頭,你少得意!”縱使迷戀李鳳顏,然那“猴老頭”太傷人,這女子簡直變成妖女,竟然懂得房中術,應是於外頭亂搞過,還不及秦曉儀聖潔優雅,他又怎能對秦曉儀忘情,然李鳳顏恫體又白又嫩,誘惑無限。
  實讓人掙扎於理智與情慾問難作抉擇。或許一腳雙船最為理想了。
  李鳳顏奔出瓊瑤樓,已見得女兒等在庭園,邪喜一笑:“擺平你爹啦!走!咱去看看水晶球,也好治癒你嫂子失心症。”
  玉宋儀正為此而來,欣喜道:“娘當真治得好?”
  李鳳顏道:“那當然,否則豈非白混了!”兩人直往蛇崖掠去。
  李鳳顏道:“你哥呢?”
  玉採儀道:“躲在後頭不敢見人!”伸手指向左近角亭,玉天君躲于角柱旁,似窺非窺,李鳳顏暗笑,招手道:“還不過來,難道要我抬轎請你不成,治你媳婦,不來怎成!”
  玉天君雖對她並無好感,然為了愛人,只好硬著頭皮掠來,李鳳顏媚笑:“好男孩!”
  飛身落蛇崖。
  玉天君最是不慣母親此種笑容,總帶著邪樣挑逗意味,瞧來甚不舒服。暗嘆情勢多變,竟然半途殺出如此親娘,往後日子不知如何適應。
  在李鳳顏催促下,兩人跟落蛇崖,進入蛇洞,終見得母親已坐定水晶球旁。運用巫法催得白姻直冒,玉宋儀急道:“把嫂子靈魂給攝來玩玩!”玉天召暗忖:“此東西當真能攝入靈魂?那可得注意了,若危及心上人,說什麼也得毀去!”終凝掌以待,靜觀其變。
  李鳳顏邪笑道:“不急不急,先看看她中的是何妖法,得對症下藥才行!”呢呢摩摩地念得一堆咒語,雙手不斷撫著水晶球,終浮現張美人身影,竟然在爬山崖,準備脫逃。
  玉採儀愕道:“誰恢復她倆功夫,這還得了?娘快叫她回來!”
  玉天君急道:“太危險了!我去攔她!”想衝出。
  李鳳顏道:“不必那麼辛苦,鴛鴦島波濤逆流,他們走不了,否則你爹怎會不置重兵?”
  玉天君仍不放心:“我怕她從崖上摔下來!”仍掠奔而去。
  李鳳顏道:“真是廂情種,叫人嫉妒。”仍將水晶球催動:“且看秦曉儀那賤人身在何處?”運勁攝去,癟見秦曉儀已在崖底,指揮女兒如何攀爬,心想若是女兒掉下來方可接住,應無多大問題。
  玉採儀道:“娘快以法術定住她倆人!”
  李鳳顏道:“這一定,媳婦豈非連同孫女兒一起摔死。”
  玉採儀道:“可先定住秦曉儀!”
  李鳳顏但覺有理,虐聲道:“定死這賤人,敢搶我老公!”立即運用無數邪法,便將水晶球逼得通紅,那秦曉儀頓覺腦門昏眩,然她乃張天師之妻,縱未修得靈通法術,防著攝魂術總是有,立即拿出符 化去,以鎮心腦清醒。李鳳顏一擊不中,再次催功,雙方形成拉鋸之戰。玉採儀直道加油加油,希望母親成功。
  李鳳顏待逼得秦曉儀全力對抗之際,忽見張天師幻影竄入水晶球中,手捏劍指,身化巨龍飛舞,追得水晶球一閃一滅,似欲裂去。
  李鳳顏詫道:“張天師業已到來?”
  玉採儀道:“算算日子,連夜趕路也過了十餘天,他談到啦!”
  李鳳顏冷哼:“若有此高手在附近,恐攝入不了,咱還是全力抵擋對方,截殺於島上才是。”
  玉採儀道:“我立刻告訴爹去!”掠身而退。
  李鳳顏喝向水晶球:“張老兒,你來送死麼?”伸手一揮,水晶球閃失紅光,恢復原樣。李鳳顏轉喝四壁毒蛇:“該動工啦!”一聲令下,毒蛇搜尋而去。
  李鳳顏瞧著蛇子蛇孫,暗道十數年未見,只只皆養得肥勁勁,必能打得一場大勝秦曉儀、張美人費盡千辛萬苦,終抵鴛鴦島崖角下,此時只要找得船隻,將能放洋出海,逃之夭夭。兩人雖累,卻也充滿希望。尤其秦曉儀見及那“鴦”字被毀,肉麻字句不再,舒爽不少,但覺任何拚鬥總算值得。
  汪洋一片,若是往昔瞧來,總添浪漫,然此時望夫,卻充滿虛無浩瀚、空冥難測壓力,若闖入其中,恐難掌握未卜命運。
  秦曉儀猶豫是否該帶女兒冒險。
  張美人道:“娘走吧!離開這瘋島,總比死在這裡好!”
  秦曉儀想及玉東皇及蛇妖女,噁心即來,道:“好吧。娘去砍柴及取藤蘿。”說完掠往附近,此鴛鴦島乃原始森林,樹木藤蘿甚多,取材容易。不久已摃回十支大腿粗、兩丈長之木頭,以及大圈藤蘿,母女合力綁著。
  玉天君乘機已尋至此,見狀暗嘆,道:“兩位冊需如此,鴛鴦島海流式異,盡往回流,你們根本劃不出去。”
  秦氏母女見人大驚,幸是玉天君,稍稍平復,張美人冷道:“不走,難道死在這麼?”
  玉天君道:“我會盡全力保護你們。”
  張美人冷斥:“少來,光是你爹即吃得你死死,加上一個瘋娘,你根本罩不住!”
  玉天君道:“我娘想治你病。”
  張美人斥道:“想讓我給他玩死麼?你要就殺了我,否則讓我們走!”說話問仍綁著藤蘿不斷。
  玉天君暗嘆,一切全是上天捉弄,明明已和對方談妥,誰知冒出莫名親娘,道:“幫你們就是。但千萬記住,若劃不了,別勉強,讓它自行飄回,掙扎無益!”瞧瞧天色,並無變天可能,隨即掠走。
  張美人一楞,首次感覺對方動作不甚理睬自己,竟然有點不習慣,難道已徹底失望?暗道如此也好,免得糾纏。隨即配合母親加快速度,將木筏綁妥。
  忽見玉天君掠回,背上多得一袋東西,道:“身落海上,毫無食物、清水,恐受不了,我備了乾糧、清水,拿去吧,若真能脫困,以日月為指標,背向而行,可回內陸。”將乾糧置于木筏上,兩眼不禁泛紅。
  秦曉儀暗嘆,其實若非兩家對立,玉天君確是不錯郎君。張美人千頭萬緒,道:“謝了,我們會照顧自己!”未敢多想,立即推筏入海,漸漸劃去。
  玉天君招著手,心情沉落海底,明明恩愛夫妻,如今卻變得如此情境,實欲哭無待玉東裡和李鳳顏趕來時,木筏已在半裡開外。
  玉東皇並未責備兒子,卻有一股謹黠心態,道:“試試也好,否則儀妹妹將難死心。”
  李鳳顏斥道:“什麼儀妹妹!討打麼!”一掌慣去,玉東皇欸呀跳開,差點中招。
  李鳳顏尚待追逐,西峰傳來號角,敢情天師派大軍已到。李鳳顏虐笑:“送死的來了!”但覺決戰將起,興奮掠去。
  玉東皇亦覺精力充沛,只要鬥倒張天師,儀妹妹將無人能搶,一輩子在島上,喝向子女:“備戰啦!”掠追而去。
  玉採儀湊著熱鬧跟去,唯玉天君暗嘆互鬥將難免,情況必越來越槽,然自己卻又無力回天,嘆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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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浪險濤危

  天師派巨船已近西渡口,縱使船上插滿天師旗,仍敵不過颱風卷襲,耽擱不少時間。
  及近玉皇仙島,張天師下令龍虎陣弟子備戰,畢竟玉東皇亦非省油燈,不得不防。
  玉東皇卻也自信滿滿,現於渡口六角里塔台,此台可置火把,即為燈塔。只是仙島進出甚少,故備而不用。玉東皇負手而立。氣勢若天帝,見及來船,哈哈黠笑:“張兄你可好大興致,歡迎歡迎!”
  張天師冷道:“把夫人放出來,虧你還是一派之尊,怎耍得如此手段!”
  玉東皇笑道:“那可是儀妹妹情願跟我來的,怪不了誰!”
  張天師冷道:“是非狀況,大家清楚,我既已來此,希望快放人,免傷和氣,否則恐流血爭鬥。”
  玉東皇虐笑道:“我是不清不楚,憑三兩句話要我放人,傳出去,本皇焉有顏面,來吧!天下皆知你天師派和我仙島派雙雄鼎立,我就是不服,唯玉皇仙島可以獨立天下,龍虎山我已闖過多次,卻看你如何闖我仙島!”
  張天師暗嘆善罷不能,道:“既然如此,由不得我了!”下令強行登陸。
  玉東皇見及戰鬥將起,興奮異常,哈哈虐笑道:“來啊!我在內殿恭候大駕!”說完閃身而去。但並未追遠,而是躲在暗處一窺究竟。
  李鳳顏亦自趕來,然她自認伏兵,不願現身,只作窺探。忽見張天師白髮蒼蒼,暗道秦曉儀倒是不長眼睛,竟把老頭當寶,實是低俗。她對張天師沒興趣,卻對龍虎弟兄強健體魄揪目直瞧,若能抓得幾人玩玩,將甚過癮。
  玉宋儀跟著母親走,充滿好奇想看新花招。玉天君則躲於最後側,根本不想迎戰。
  巨船終於靠岸,張天師領著二十四名龍虎陣弟子,戒備森嚴搜去。
  張天師素知仙島機關重重,不敢大意,亦步亦趨,甚至運起感應神通,搜向四周,卻發現女護衛不多,倒是蛇蟲不少,立即下令注意蛇蟲之物。
  探前百丈,已入紅檜林。參天古樹森森,別具一股肅殺之氣。忽有弟子發現巨蛇蟋踞樹上,昂舌吐信欲攻擊。那人喝道:“這裡有蛇!”一劍砍去,直中蛇頭,刺死一條,誰知巨蛇方亡,樹頂突若雨點撲下無數毒蛇,那人尖駭大叫,連砍帶劈,殺死無數毒蛇、然卻殺之不盡,猝有漏網之蛇撲來,咬及那人臉面,欸叫一聲,倒地抽顫,數蛇再撲下來,當場咬死此人。
  龍虎弟子見狀大駭,方一照面即折損一人,二十四人並無多久可折磨。
  毒蛇仍撲落不斷,且有越來越多之態。張天師怔喝道:“原是怖了蛇陣、大家護守空地,以火攻之。”此處林木參天,甚難躲閃,立即引隊掠往左近亂草區,縱見蛇群不斷湧來,天師派弟子已引符鑲燒亂草,暫時擋住蛇群攻勢。然亂草不多,且風吹左去,右側仍在,毒蛇藉勢右攻,仍十分凶殘棘手。
  張天師見狀冷喝:“莫怪我施展降妖除魔大法了!”一聲令下,天師派弟子抓出攝魂鈴,點燃攝魂符,且跟張天師念道:“赫赫陽陽,日出東方,遇咒者死,蹈咒者亡。奉旨天帝,立符若斧,見鬼斬鬼,見妖斬妖,攝魂攝魄,何物敢擋,降妖伏魔,連斬速效,急急如律令!”符膽一下,數十靈符打向四方,似若炸藥轟開,炸得毒蛇頗有忌諱。那攝魂鈴銅聲搖晃,聲震若雷,鈴鈴響處,群蛇皆暈,戰力大失。
  張天師見狀喝道快闖,眾人殺著毒蛇連闖數百丈。
  李鳳顏見狀這還得了,猛地運起玉法想抗天師咒,然天師咒乃道家第一法門,她未帶水晶球,且玉法亦難擋天師法,終破之不了,暗道可惡,然卻不驚,登往暗處潛去,及近五十丈處,突地斬斷繩索,驚見左側杯中射來無數毒針,宛若牛毛,青森可怖。
  張天師詫道快擋,抽出背土拂塵,轉右陀螺,掃去不少毒針,然其他弟兄武功較弱,一時不察,三人中釘,霎時倒地斃命。弟兄恐惶失措,張天師當機立斷:“往前搶衝!”二十一人快速衝去,趁毒蛇將醒未醒之際,踏蛇而去。
  奔行半裡,忽見無數亂石擋前,張天師如為奇陣,立即掠同巨石頂處加以判斷,但覺陣勢乃反九宮而行,並無異樣之處,立即引人進入石陣,潛探而行。直至九宮陣眼處,並無任何埋伏,張天師不禁疑惑,憑玉東皇靈狡之徒,怎會設計如此粗俗陣勢?
  然思緒未落,突覺地面抖動,轟轟突似地震,眾人立即加強戒備,以防突變,然地震越抖越厲害,忽地凹陷變深坑,張天師登詫不妙,喝道:“快逃!此乃“困龍陣”!”地面已空,不得不全力衝高,豈如玉東皇和李鳳顏突現東西兩頭。
  玉東皇虐笑狂掌擊來:“來不及了!”霸龍仙掌掃落不少天師弟子,且把張天師掃偏。
  李鳳顏亦將毒針猛打張天師,追得他窮於應付,這一掃去,拂塵竟掛著不少毒針,詫道:“蛇牙針?!你即是蛇妖女李鳳顏?”他可從宋兩利處得知蛇妖女除了正常毒針,另有一種如蛇牙般毒針,此針打出乃轉掠飛行,可若蝴蝶掀飛,蛇妖女雖甚少用,用了也不說,乃被宋兩利感應得知,張天師一時發現,暗追不妙,一個玉東皇已甚難對付,再加惡名在遼國之妖女,恐更見棘手。
  李鳳顏甚怕身分洩底,極力否認,斥道:“什麼蛇妖女?我是大仙女!”毒計和掌一輪猛攻,終將張天師追墜深坑。二十一人全數中伏。
  玉東皇根本未聽著何者蛇妖女、李鳳顏?他只顧擊落張天師,已虐喜萬分,喝笑道:
  “張兄你不是精於五行八卦之術?怎看不出此為因龍之陣?看來鬼混居多。”
  張天師確有大意,幸好陣底並無尖刀之類,否則死傷必定慘重,在探查並無其他埋伏之下,稍稍安穩,道:“此陣困不了多久,我將突圍而去,奉勸你快快放出夫人,免傷和氣。”
  玉束皇虐笑道:“困牢之獸還敢言勇?你以為就這樣而已?待會還要對鼎,再加上毒蛇侍候,若不行,找來毒水灌灌,恐怕求饒的是你啦!”
  天師弟子問言,個個臉色頓變。張天師冷斥:“一派宗師搞此名堂,不怕笑掉天下大牙,玉皇仙島乾脆改成下流魔鬼好了。”
  玉東皇斥道:“敢說我下流,你也未必高雅,搶人老婆,算什麼一代宗師!”
  張天師對於秦曉儀事,始終不願回應,否則對方必越扯越難聽。冷哼一聲,道:“有何手段儘管施展:我接著就是!”
  玉東皇仍想損人,李鳳顏嗔喝過來:“你敢說那賤人是你老婆?討打麼?”毒針一蓬射去,打得玉東皇東躲西閃。在外人面前,尤其是情敵張天師,玉東皇最愛面子。不禁大怒:
  “沒看本皇在訓人犯麼?”霸龍仙掌暴打反擊,掃得李鳳顏跌退三四步,顏面已失,厲道:
  “連老娘地敢打!”糾纏上去,兩人打得難分難解。
  玉東皇但覺有失身分,冷哼:“不可理喻!”抽身掠退,李鳳顏總想分出勝負,窮追不放,雙雙離去。
  張天師暗喜,乘此機會脫逃為佳。探採洞口,深約二十丈,若二十人疊身攀爬,應非難事。誰知待要動作,玉採儀已趕來,笑道:“諸位忍耐忍耐,反正出去更危險,倒不如躲在此休養幾日,畢竟秦夫人逃了,得等幾日才會回來,你不等她可惜啦!”
  張天師一愣:“夫人怎逃了?”
  玉採儀道:“她趁我們不注意,從北方鴛鴦島製筏而逃,當然是有哥哥暗助,可惜北方浪潮奇特,大概逛個三四天才會回來,你們在此靜候消息便是!”不敢多言,免得有詐,立即啟動開關,轟轟作響,厚及三尺礦石立即封去洞口,玉採儀虐笑而去。
  張天師暗嘆,並未掙扎,只交代手下慢慢挖壁以攀爬,且等待破陣再說。畢竟夫人已離去,犯不著再鬥玉東皇,待有夫人確實行蹤再行動不遲。
  此後數天,玉東皇皆來消遣一番始離去。玉天君則暗中丟下食物補充未來岳父體力,然他和張天師一樣,牽掛秦曉儀母女怎仍未歸,難道仍在拚命,抑或翻覆死去。
  七天一過,不但玉天君坐立難安,連玉東皇亦情緒浮動,為何儀妹妹仍未返航,莫要出狀況才好,終和玉天君搭著快船前去搜尋。
  玉採儀則要母親以水晶球找及兩女行蹤,李鳳顏卻不從,直道死了算了,少個情敵作怪。玉採儀嘆道可惜,哥哥少了愛人然卻不悲傷,仍想要弄張天師等人,遂又專往困龍陣,恐嚇道:“一切結束啦!秦夫人和你女兒已死了,屍體腐爛,被魚吃掉啦!”
  若說失蹤,張天師或且仍信,但說死亡,張天師可萬萬不信,畢竟修得道法之人,能窺陰陽兩界,若秦曉儀已死,必定魂魄飛來,他卻毫無感覺,可見夫人仍活人世。張天師卻裝悲切:“夫人已死,實是老天無眼,可否放我等出去祭靈?”
  玉採儀道:“恐怕不行,爹若發現你們失蹤,會殺了我,反正沒了夫人,他無啥可鬥,他回來自會放了你!”
  張天師不再多言,嘆聲不斷,玉採儀恐嚇幾句,過足幹癮,始離去。張天師則要弟兄全力挖壁。經眾人努力挖及石壁,已能攀上洞口,並將封石挖去兩尺,只要再一天一夜,必可突圍,眾人信心大增。
  任那玉東皇父子快搜得一天一夜,根本未見秦曉儀母女,甚至未見殘物蛛絲馬跡,兩人不禁失望萬分,失去心上人之錐心之痛,簡直難以忍受,尤其玉東皇已哇哇悲泣,痛罵李鳳顏不該回來,讓他失去儀妹妹。
  秦曉儀、張美人母女確失蹤於大海。
  原是兩人護著小孩。筏而去。誰知巨浪不斷,好幾次差點翻覆,女嬰因而哭泣不斷,秦曉儀為顧及安危,終放棄出航,讓潮水送回鴛鴦島,兩人合力鑿沉木筏,且躲於鴛鴦島上秘洞之中。
  由於出航前後不到一夜光景,任誰亦料之不著,何況鴛鴦島乃獨立出來,躲在裡頭,竟然無人發現,終能混得七天七夜安然無事。
  張美人但覺此計甚妙,一切且等父親大軍搜來以解救,不必再面對玉家這群瘋她倆甚至見得玉皇仙島船隻出航,竟也竊喜萬分,終耍了對方一記。但多日不見天師派船隻前來,兩人總覺失望。她們哪知當日木筏剛北走,天師快船已西進,岔了開去,否則離開島嶼較遠處,多少可竊得三方海面,必可發現船隻。
  又挨一天,乾糧已快缺貨,秦曉儀不禁焦切,若再此下去,自己恐怕也藏身不了。不禁向天祈禱,希望奇蹟出現。
  秦曉儀方下跪祭拜,張美人卻突見插有天師派旗幟巨船搜來,登時欣喜若狂:“爹來了?”
  秦曉儀詫道:“當真靈驗?!”哪顧得曝光,立即掠于高處,不斷招手以示位置。
  那船的確乃張天師所乘。原是二十一名弟兄全力挖鑿,終於昨夜破石而出,趁著黑夜退出玉皇仙島,快速登船,李鳳顏縱有發現,已慢一步,她想張天師亦非了不起,滾出島上也罷,並未大軍追捕,天師終能全數退走。
  張天師早聽得玉採儀所言,夫人乃於北海面失蹤,他甚焦切,立即催船駛來。仙島甚寬,由西至北則有十浬以上,已耗去數時辰,天色陡亮,船隻方抵達北邊,由於靠岸線甚近,秦曉儀立刻發現,打出暗號。天師派弟子見著立即回報,張天師親自走向船頭瞧之,果然是夫人,大喜下,催船更急追去,免得敵方趕來攔人。
  秦曉儀立即催促女兒快至岸邊,這才發現另有孫女問題,張美人急道:“爹若見著,豈非知一切?”
  秦曉儀道:“此時不容多想,難道要留下小孩不成?便說收養即得……”忽覺說溜嘴,道:“秋雲原是表姨小孩,本就是收養,你爹懷疑,也是沒法子事。”
  張美人道:“不是跟宋兩利所生麼?”
  秦曉儀道:“不是!記住,暫時只能說是表姨小孩,否則轉來轉去,你爹必疑了。”張美人同意。
  兩人這才潛往岸邊。
  然北峰風高浪巨,且暗礁處處,巨船吃水甚深,無法靠抵峰邊,何況又無渡港,仍差百丈之距。仙島那頭李鳳額已發現,和女兒玉採儀領著二十餘名女金釵,快速追來,且發出信號,要玉東皇等人返航,張天師焦心,秦曉儀更急,如若自己一人,自可游泳前去,但多了小孩,萬萬不成。
  張天師喝著:“快快靠近。”舵手卻表示暗礁處處,不能再近。張天師無計可施,早知亦該拖條小船為用。
  李鳳顏已追近五百丈,邪笑不斷:“原來是躲回老地方,難怪搜之不著,既然回來,又怎好意思離去?”和女兒追得更急。
  秦曉儀見已來不及,突地砍下木頭,切成三截,每截腿般粗長,再以藤蘿快速綁上,做個小型木筏,將嬰孩置于筏上,喚著女兒道:“遊過去了!”母女倆護著女嬰,當真落水泅去。
  天師派弟子猛招手:“快啊快啊!”張天師更心急如焚,恨不得雙手變長,能一舉將人抱回。
  秦曉儀母女倆求去二十丈,李鳳顏等人方追至峰邊。
  玉採儀道:“娘,咱也泅去,抓人回來!”人多,篤定勝利,躍躍欲試。
  李鳳顏道:“不必了,她逃不了,不但是她,連張天師也逃不了,此處海流怪異。若卷進來,除非奇蹟出現,否則必定打回岸邊,他們只是窮開心罷了。”她長於蛇島,即在東北角,故對此處海流知之甚詳。
  玉採儀想想也對,既然秦曉儀母女首次逃之不了,此次又怎能逃了,且看好戲再說,笑虐道:“別拚啦!省點力氣回來泡茶喝吧!”
  秦曉儀、張美人不理,拚命護著女嬰泅去。浪濤頗巨,兩人耗得兩刻鍾方遊近巨船。女嬰始終未哭鬧,原是浪濤打得小木筏若搖籃晃著,晃得甚是舒服。
  張天師見人逼近,這才以繩索當鞭,甩予夫人,待其握緊,再行拖回,夫人、女兒皆上船,卻多個嬰孩,張天師目光一閃,秦曉儀立即說道:“表親小孩,拿來收養,半途便被捉來了。”
  張天師疼愛夫人,呃地一聲,未再多問,急道:“快快去換衣衫,以免著涼。”他疼惜夫人,如身落海中,多少可能濕去,放在內陸已備衣衫。
  秦曉儀、張美人暗道好險,立即避去更衣。
  張天師下令催船調頭返航,然風浪甚大,搖晃不斷,且風向怪異,無法吃力,改為劃槳,卻備感壓力,行動甚是緩慢,船身開始打轉,急煞舵手。
  秦曉儀換妥衣服已現身,至於張美人仍留在艙中以避開眾人,免得懷抱小孩,總是尷尬。秦曉儀見得船身打轉,焦心已起,然她算是稍有經驗,道:“得直接面對風浪破去,否則船身打斜,根本抵擋不了風浪吹擊。”
  張天師但覺有理,命令舵手照辦,且聯合眾人之力劃槳衝去,眾人皆是武功高手,這一劃去,總算突破困境,往前衝進。
  玉採儀見狀急道:“要逃了!要逃了!”
  李鳳顏邪笑:“哪有如此簡單,任他們武功了得,難道要全靠劃水返回內陸不成?”
  玉採儀想想也對,人的體力畢竟有限,何況浪大風強,劃十尺只能進三尺,費力可想而知。
  果然天師弟子好不容易劃得四浬遠去,卻已個個筋疲力盡,氣喘如牛,然若稍稍休息,船隻立即被沖退,逼得眾人不敢歇手,如此惡性循環之下。頗讓張天師掛心不已。心念未了,忽聞手下喝喊,有巨船接近,張天師賬目望去,竟是玉東皇船隻,快速放行過來,眾人不禁叫苦,一場交戰恐又免不了。
  張天師道:“穩住,且看對方怎麼說!”各弟子不敢胡思亂想,仍全力劃槳而玉東皇船隻隨波濤暗流放浪而行,速度幾可說是分秒近裡。只花一時辰,終攔劫百丈以內。秦曉儀早躲閃艙底,不想見人。
  玉東皇急切道:“儀妹妹呢?方才信號彈分明表示她還活著,人呢?”
  張天師道:“我也正在尋她!”
  玉東皇疑惑道:“你根本未悲傷,必知其下落,人在船上對麼?”
  張天師冷道:“少胡說八道。”
  玉東皇道:“我要搜船!”
  張天師道:“恐怕由不得你!”要手下加強戒備。
  玉東皇忽有所悟,哈哈虐笑:“走入此逆流區,你想走得脫麼?待你沉船,我再搜不遲!”
  張天師道:“你豈非亦走入此區,我沉你難道不沈!”
  玉東皇哈哈再笑:“本皇混海數十年,總有些本領,怎可能跟你一般命運,快快棄船受降吧!我原可派人鑿船,但為保持風度,任你掙扎便是!”當下喝令丟下船錨,暫穩船身。
  玉天君急道:“張老前輩快返回岸邊,或可受傷較小。”
  張天師冷道:“你們都未返回,我何需返回!”直線被封,立即下令左線航行,玉天君急道:“莫要向左,快快向西南方!”
  張天師冷道:“西南方不就回你島上?”仍是不從,玉天君急道:“小心暗礁!”天師船仍不理,直往左衝二十丈,突地悶轟一響,船身抖顫,物倒人跌,張天師臉色陡變,敢情觸了暗礁,玉東皇哈哈虐笑:“快求我救人吧!”
  張天師不肯回應,急道:“快看看洞口大小,能否補救?”
  搶下秦曉儀、張美人驚惶奔出。秦曉儀道:“破得大洞,海水倒灌,要沉了,快走人!”張美人急於找木箱讓小孩乘坐,張天師見船頭已斜,暗嘆命運捉弄,且想著該棄船而逃,抑或接受對方救治。
  玉東皇見著秦曉儀大為欣喜:“儀妹妹、我來啦!你可讓我想得好苦!起錨起錨,。快走快走!”催船疾行。
  玉天君見張美人更是激動:“張姑娘別再下水,風大浪大,必會損失,海濤神力甚難擋啊!”張美人冷哼,不做回應,仍尋往木箱,想要走人。
  張天師觀其情勢,如玉天君所說非假,此處海流怪異,卻凶險萬分,若貿然下海,縱能走脫,亦得游回岸上,然必有犧牲,非己所願,暗嘆一聲,原以為島上兇惡,好不容易脫逃,卻不自覺中再陷入更險海域,實是人難與天鬥,不得不服輸,且先保元氣再說,喝向玉東皇:“我等有難,你得救險,且不得傷我半人,否則有失江湖俠義!”
  玉東皇哈哈得意笑道:“當然當然,你我相交數十年,哪來仇怨?必定照顧到底,儀妹妹你說對不對?”
  秦曉儀冷道:“還不快救人!”終也放棄掙扎。
  玉東皇精神百倍道:“得令!衝啊!”快船如箭衝來。
  天師派不禁徵慌,對方巨船快衝而下,豈非相撞,玉東皇卻有見解:“海流怪異,暗礁又多,唯有此路而行,待我等逼近十文之近,諸位搶掠上我船便是!”眾人姑且信之,齊聚船頭,待對方逼近。立即動作,功夫較高者助較弱者,全數往敵船掠去。
  只一耽擱,巨船再衝六丈,眼看就要撞上,玉東皇突地下令,兩發砲彈轟去,炸得前船粉碎,巨船衝至,終未發生互撞。眾人捏把冷汗,玉東皇最好此道,激情直叫好極好極,不忘向秦曉儀炫耀一番,“儀妹妹終如我的航行術遠比梁山泊浪裡白條厲害吧!”秦曉儀懶得回應。海域凶險,玉東皇不敢鬆懈,立即指揮航行,看似離岸幾浬路,卻得航得大s型,方近仙島,那頭玉採儀已在歡呼。
  張天師暗道:“岸邊礁石更多,去了不也撞沉?”
  誰知玉東皇確有兩下子,在近及百丈之際,立即丟下浮筒,筒上運有長繩,浮筒速度較快,直往岸上衝去,百丈一掠即過,巨船隻推進二十丈,尚未達暗礁地。玉採儀見浮筒已近,立即抓起繩索,並令手下百餘人合力拖帶,便將巨船拖向右邊,且速度甚快,巨船終右轉八十度般避開暗礁,斜行靠向他處。
  張天師終恍然,原是藉人力改道,否則一次切角八十度,且在近距離,是任何船隻、技術所能辦到的?玉東皇果然有門道,能想通此法破暗流,實也了得。
  巨船被拖行三浬後,終逃出險處,安然靠岸,張天師等人被護送下船,名為恭請作客,暗地卻被押往玉皇殿接受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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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天兵破陣

  玉東皇仍算保持風度,待之以禮,招待酒水餐點後,始談及正事。
  張天師道:“島主應知曉儀已嫁我為妻,應隨我回去,且令夫人業已返回,別再為難任何人。”
  李鳳顏確實給子玉東皇莫大壓力,甚且不願現身招待客人,她倒計劃逮著機會,暗中殺了秦曉儀以絕後患。玉東皇暗忖就此放人回去,豈非白費功夫,然若不放,李鳳顏必定作亂,心念一轉,道:“道長要離去儘管走,然要我護送,未免不甘心,你得自行闖關,若過得了,任由離去,若走不了,得承認玉皇仙島勝過天師派,且得留在島上三年,以示誠服!”
  張天師陷入長者,對方陣勢已領教過,確甚難纏。尤其毒蛇加入,更具凶險,然若不試,豈非難以脫身?
  張美人冷道:“闖就闖,怕他不成,一把火燒了,看誰倒楣?”
  玉東皇一凜,如若火攻。倒是不妙,道:“我放你們自由闖關,已是天大恩賜,若再用火,別怪我開殺戒!”
  張天師自知理虧,畢竟以玉東皇已能對抗自己,再耍手段恐難交代,道:“老夫答應不用火攻,但得給我等三次機會,若不行,老朽留在此島三年就是。”心想未答應運夫人、女兒一起留下,若失敗,等於以己之身換眾人自由,亦算劃得來。
  玉東皇並未料及其他,只要能鬥倒張天師已是莫大快感,滿口答應:“行,就此說走,三次機會請好好把握!”轉向秦曉儀,溫柔笑道:“儀妹妹你該聽見,那是他願意的,屆時別怪我喔!”直把張天師已當階下囚。
  秦曉儀冷道:“小小陣勢有何好懼,難不倒我們!”
  玉東皇笑道:“別小看它,百年來無人能破,我師父天絕子所布之陣,自有其妙用之處,如試試便知,但如若有狀況,喊我一聲,必定助你。”
  秦曉儀冷道:“不必了!”轉向夫君:“我們走吧!”張天師不願多待於此,立即拜禮而退,引領二十名弟子準備闖關。
  玉東皇恭送至陣區方止步,直道好好保重,卻捉虐意味甚濃。
  玉天君擔心張美人及女兒,道:“張姑娘你且留在此如何?待你爹闖過之後,必定送你出去。”
  玉東皇喝道:“怎可把玉家媳婦送走!不行!”
  張美人冷道:“誰是你家媳婦!不必任何人送,我自個闖關離開!”大步而去。
  玉天君暗嘆無力改善什麼,玉東皇卻虐笑不斷:“走得了再說:張道長,日後咱是親家啊!”卻也不想想女兒若成媳婦,又怎好娶回秦曉儀,豈非亂了倫常。
  張天師對瘋子所言一向不理睬回應。逕自走人。秦曉儀母女暗暗慶幸仍未穿幫。
  一行二十餘人終再投入凶險陣區。
  仙島四周的確布有雙陣,方以天然樹林置下迷棕陣,再以地形、岩塊等發展成反九宮陣法。其尤其厲害者,乃在於利用大自然神奇力量,融合奇陣之中。
  張天師此次闖關,他已極力避開毒蛇、毒針及反九宮石陣,專找有水流地方,心想既是水流,應無法挖洞埋坑,且較易瞧清毒蛇異物,可搶得先機以對。眾人終突破三裡之遠,心想就此下去,應可過關,誰知前頭一處高約五丈小山崖擋道,眾人以為攀爬上去應無危險。
  誰知三人攀上相安無事,七人攀及崖面,巨崖突地崩塌,上頭竟是水庫及地底湧泉,猛一洩崩,竟將眾人衝往山谷,弄得灰頭土臉。毒蛇乘機攻來,數人受傷,張天師不得不退回玉皇殿,要求解藥以治傷。
  玉東皇當然爽快給予,以示胸懷寬廣,手指一豎,表明失敗一次,快快把握二次機會。
  張天師且等數天,讓手下退去毒傷,乘此機會他先行探路,發現除了北邊乃鴛鴦島怪流難以突破外,西南方亦呈懸崖峭壁,若能衝至該處,以繩索攀下,應可順利脫困。
  當下不動聲色,待弟兄將傷養妥之後,再次行動,已是人天后之事了。
  張天師學得經驗,不敢任意攀爬巨樹高岩,每至一處,必定以石塊先行射擊,行動雖緩,卻也安全。此乃以時問換得空閒策略。二十餘人並肩全力,耗去一天一夜,始闖及三裡,並收集藤蘿為繩,以便攀那高崖。
  已近三更時分,張天師忽有奇想,或而能找此處曾經喪命之鬼魂前來問話,遂起壇作法,以引鬼魂。然此事已被蛇妖女李鳳顏探知,不斷以巫法阻止。張天師不得不用天羅地網護持法,要手下掠開百丈成圓,以靈符護擋巫法不讓其入侵,始在此百丈方圓之內換得一妙齡少女。此女原是島上女衛,然因玉皇仙島原答應照顧其家中病人,卻食言,此女一急便想開溜,卻被射殺於此,且被打成兇靈,無法投胎。
  張天師問及此去有何凶險?那女鬼表示懸崖較高應有凶險,張天師道:“是何凶險?”
  那女鬼道:“繩索斷裂立即摔死,抑或藏有毒蛇,隨時咬人。”
  張天師早有評估,道:“其他方向可有出路?”
  那女鬼道:“我沒去過,但聽說北方只是懸崖,一向是島主鎮守,若乘機可闖闖看。”
  張天師早已闖過,知不可為,又問及其他,女鬼卻未去過,知道有限,張天師不再追問,拿出幾道靈符化去,替她解除禁制,女兒高興拜禮,化成輕煙投胎去了。張天師暗嘆,有時鬼魂的確比人慈祥乖巧許多。
  既知凶險,眾人加強藤蘿檢查,方敢再次潛往崖面。此時已近五更,東方吐白,海天一片沉紅,別具景致。
  張天師為免凶險,且等天亮再進行攀爬,藤蘿一放,果然可墜往數百丈底端,還算夠用。
  眾人當機立斷,全數往下攀去。然下降十餘丈,這才發現崖壁洞穴多若蜂窩,裡頭各藏無數毒蛇,只要有人靠近,登時反咬,兩名弟兄閃之不及,便被噬中,霎時昏迷,直往崖下摔去,斃命當場。其他諸人亦哇哇大叫。
  張天師這纔明白此崖為何不守,原是潛藏毒蛇無數,儼然另一蛇窟,身落其中,根本如吊豬肉,只能任真宰割,那女鬼雖說有蛇,原以為只是幾只罷了,怎知卻是整排整崖,如此可怖情景,恐連女鬼未親自攀過亦難得知,實是百密一疏,然既已身落險境,得想法應付。
  張天師喝道:“以腳底對敵,擺若鞦韆下降!”
  群眾學樣,以雙腿蹦跳,腳底儘量找岩石部位踏之。若不及踩中,只好端向蛇頭,以抵擋攻噬,且藉以反彈之力擺盪下墜,終暫且解除危機。
  待墜及離地面三十丈之際,忽見屋面猝地彈出數十道巴掌大飛輪,咻咻抽響刺耳,飛輪竟然切去所有山藤,眾人倚靠頓失,欸呀切叫,全數往崖下墜去。張天師更駭,為防小孩受損,硬是將其拋高,待自身墜入灘面,忍著疼痛又接回小孩。驚嚇中,嬰兒哭泣不斷,張美人欸欸叫疼中仍加以安慰。
  此時半山崖上已出現玉東皇黠虐笑聲:“如何?這“蛇網天羅飛輪陣”夠你們玩吧?那飛輪可非三十丈才埋伏,而是早在崖上已埋伏,只是顧及交情不發動,否則從數百丈摔下,誰還有活命!第二關算闖關失敗,服是不服?若不服,萬蛇衝下,沒人受得了!”
  張天師見及眾人全數受傷,的確無力再戰,嘆息一聲,道:“我們輸了,快快找人救治!”
  玉東皇欣笑:“甚好甚好,識時務為俊傑!”抽身回洞,過不了多久,登又從崖底秘洞穿出,喝領手下女兵,一一扶著眾人入洞。張天師這纔明白整座高崖已被挖得無數秘道,難怪機關重重,栽得無話可說。
  玉東皇乘機想扶心上人,秦曉儀立即拒絕,斥道:“專只會弄此旁門左道麼?”
  玉東皇道:“此乃防禦之術,且為先人所留,不干我事。”秦曉儀冷哼,不想理會,逕自走去。
  玉東皇亦不擔心,暗忖再過一關,天師派將留島上,屆時又可找機會和儀妹游山賞景了。想來即激情萬分,竊笑不斷。
  天師派弟子被帶回廂房養傷,由於骨折居多,恐得養傷十天半月之久。玉東皇倒是大方全力配合救治。張天師武功雖高,受傷較輕,然對於仙島怪陣已起莫名壓力,看來恐無法輕易突破而去,難道當真要困留此島?尤其毒蛇封島,倍增凶險,再加上蛇妖女助陣,實是難以對付。
  張天師暗暗輕嘆,蛇妖女巫術修為不低,總能發揮一二,自己雖修得無上靈界法門,卻不及宋兩利天生“佛眼通”能窺三界之境,且攝力超強,可抗及毒蛇陣,自己勉強可以靈符或自身能力攝及千百條,然又怎能處理成千上萬,甚至數十萬條蛇陣?掙扎中他已決定在未擬出最佳方案之前,千萬別再冒險試第三次,否則若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幸好離京已甚久,他們若等不著消息,將會派人前來,屆時內外夾攻,或許另有機會。
  張天師決定以骨傷難復原為由,多待時日,以期救兵到來,方突圍而去。
  匆匆十餘日已過。
  宋兩利終尋至玉皇仙島。由於船家不願得罪島主,只在十裡外放得小船,讓宋兩利自行劃去,且約定三日後再來接人。宋兩利目的只在找回張天師,倒未多大負擔,逕行劃近仙島,卻見一片靜悄悄,哪來攻島戰鬥聲?
  宋兩利不禁疑惑:“難道天師已經救人離去且錯開了?”無人回話,他只好喝得烈酒,連起通靈大法,感應附近。這一搜去,張天師頗有回應,竟然一副被困模樣。
  宋兩利詫道:“天師您已被困?”
  張天師更詫:“只你一人前來?”原以為可內外夾攻,看是難辦了。
  宋兩利道:“京城妖孽作怪,群雄抵擋,只有在下走得了,故來接您回去共同拚鬥啊。”
  張天師道:“老朽也自身難保,被困於此,若突破不了,將留此三年。”
  宋兩利道:“怎會,以您功夫,玉東皇頂多能打平手,何況還有龍虎弟兄助陣。”
  張天師道:“此島險陣處處。且毒蛇遍處,另有蛇妖女暗中作梗,天師派終敗陣下來。”
  宋兩利一愣:“哪個蛇妖女?”
  張天師道:“你所提的遼國巫師。”
  宋兩利嘆道:“那可好玩了!”腦門攝去,突地發現李鳳顏正在耍水晶球,亦攝得宋兩利,她已吼道:“小妖道你敢闖此,死走了!”
  宋兩利道:“你倒長命!”喝地一聲“破”,攝力強勁追去,水晶球乍閃欲裂,李鳳顏詫駭,趕忙撤功,水晶球方恢復原狀,嗔斥怒道:“小妖道,老娘非收拾你不可!”掠身而去。
  宋兩利轉向張天師,道:“我來破陣看看,若不行,再找救兵了。”
  張天師道:“自己小心。”感應方斷。
  宋兩利腦門搜向林區,果然萬蛇鑽動,心念一轉:“可好了,養得如許之多,想開蛇肉舖麼?”兇蛇過多,留此總也害人,決定以火攻擊,燒它半邊天,瞧瞧他們還想作怪麼?
  玉東皇最忌火攻,且和張天師約法三章,誰知宋兩利一著即中要害,他且陶醉戰勝兩局之中,根本疏於防範。
  宋兩利立即探測風向,乃由東南吹去,忒也好辦事。劃得小船移往左方東南風頭處。此間或有女衛見著,卻不知小神童厲害,不斷斥著:“小和尚快走開。仙島禁地,莫要闖入!”
  宋兩利道:“你們才要走開啦!我要燒了妖蛇島!”
  女衛喝著:“大膽,還不快走!”以為宋兩利只不過要的,不足懼之,且丟石塊以對。
  宋兩利喝地雙手一翻,抓出十道靈符,道:“真的要燒了!”
  女衛斥笑:“十張符怎燒得大遍江山!”隨便幾道勁風便可吹熄,她可以隨時處理。
  誰知宋兩利功夫了得,驀地施展“烈火神功”,雙手猛抖,十張靈符化火燃燒。猛地一喝:“去!”靈符飛若火龍,射向十棵巨檜。女衛見及火符射得既高又遠,已知來者是高手,怔叫不妙,正要吹號角告知,宋兩利卻已大展烈火神功,雙掌猛打,火焰轟然衝去。
  宋兩利大喝:“看我霹靂火焚妖島!”烈火衝去已燃巨樹,但只兩棵。宋兩利再耍“搗天風”猛將狂風旋去,卷得火苗四竄,那樹林紅檜黑松甚多,皆帶油脂,一時引燃,轟地一響,火海已成,嚇得女衛沒命逃開,急道:“不好啦!失火啦!”拚命前去告急。
  宋兩利但覺燒得一處不夠,再燒一處。兩處火勢沖天,引帶海風強勁吹起,一發不可收拾,燒得林木見灰見岩,毒蛇亂竄,狼狽不堪。
  宋兩利不急著搶攻,且見火勢能燒多廣。再伺機而動,劃著小舟,沿島尋去。
  那火勢沖天乍起,濃煙更嗆,吹得玉皇殿中人個個臉色大變。尤其玉東皇,一時大意,竟然被襲,眼看自己千辛萬苦經營之仙島已快形成火燒島,已自驚惶大怒,邊喝著快救火快救火,且罵著何方妖孽,必碎屍萬段。那女衛追來告知是小道土,會發靈符烈火,玉東皇怒道:“會是宋兩利?可惡!”無暇多想,引著大群人前去救火。
  玉天君暗道:“若是小神童到來,或許張美人將能解脫!”欣喜不已。快追而去。
  玉採儀喝道:“好個小妖道,耍寶耍到本仙馬來了?”縱使嗔樣,卻帶著互別苗頭般虐喜,亦追而去。
  整座玉皇殿幾乎已空,此事更驚動張天師等人。
  張美人詫喜道:“爹咱快走,對方根本無暇兼顧。”
  秦曉儀道:“不錯,一把火燒去蛇群、機關陣勢,咱將可順利逃去。”
  張天師輕嘆:“未必簡單,東南方起火,封住所有通路,西南方乃懸崖峭壁,北方是鴛鴦島,幾乎已試過,唯剩西北方,那頭即是初次中伏處,火勢雖未燒及,但其凶險仍在,根本和硬闖無異。”
  張美人道:“難道要留在此,等瘋子回來不成?”
  張天師盤算後,說道:“咱還是往北方走,雖然逆浪暗潮難擋,但玉東皇露了一手以人力拖船,也許咱可一試。”
  秦曉儀道:“那是拖回岸邊,航行出去萬萬難成功。”
  張天師道:“就是因為難成功,縱使玉東皇發現,亦有理由解釋,畢竟此舉只在於了解狀況,那巨船說不定仍停在那邊,咱若發現,立即上船,若船已失,返回就是,你該清楚,縱使逃出仙島,若無船隻,仍是不行。”
  秦曉儀道:“那就北行吧,反正大火若燒近,說不定樓殿盡毀。”
  眾人取得協議,登時北行探去。
  玉東皇見及火勢熊熊遍山林,雙目幾乎皆紅欲裂,在劈救無效之下,不得不喝退手下,于樓殿前方劈出防火道,且嚴加戒備。每見著山林被吞噬一丈,玉東皇即罵幾句,此時此刻宛若刀割肉體,既疼又怒,卻莫可奈何。
  李鳳顏原想收拾宋兩利,然對方根本不肯登岸,她始終難下手,眼看毒蛇不斷被燒死,疼心之下,終劈掌斷火,以救蛇物,然卻孤手難撐大林,節節敗退,氣得哇哇大叫,只能引蛇入崖溝,藉以保住性命。
  宋兩利則悠哉劃舟,邊看地形邊想計策,如若有機會,且叫張天師逃出來再說。心想東南風吹向西北方,那頭恐亦波及,遂劃至東北方,見及有渡口,登有計策,或許張天師逃至此,可引渡上船逃離。立即感應過去,發覺張天師亦在逃難,欣喜道:“天師可往西北方?
  有渡口,還有船呢!”
  張天師回應:“西北埋伏連連,我等無法闖過,我們在北方,你可弄船至北方,但千萬別入海濤,那裡暗流處處,我船即在此撞沉。”
  宋兩利道:“知了!”然偌大船隻恐一人弄不了,盤算後,決定盜取兩艘約十人坐小船,綁在後頭,憑著功力大進能耐,不斷劃往北方。
  然宋兩利根本不知暗流界線安在,光瞧及海濤,外表幾乎毫無蹤跡,任他通靈大法厲害,卻仍未達八萬四千法門地步,無法測知岩崩、地裂、水流動向。他雖小心翼翼,然暗流甚寬,終劃入禁區而不自知。亦虧他臂力足夠。劃來只是較為晃動,並未感到特別吃力。
  三浬眨眼劃至。
  忽見得張天師等人已在岸邊等候,欣喜招手道:“張師父,我來啦!大家快上船快上船!”相隔不及三百丈,叫得甚高興。
  張天師等人見其進入暗濤區,登時傻了眼。
  張美人最是受不了,喝道:“叫你在暗流外等候,你闖來此作啥?想害死我們麼?”已經過兩月餘調養,生女受損元氣漸漸恢復,聲音叫得既尖又亮。
  宋兩利仍不解,道:“暗流安在?你們怎會嚇得如此?”
  張美人斥道:“暗流就在你下面,有本領劃開讓我瞧瞧,沒本領,別想害死我們!”
  宋兩利道:“怎又會害死你們?”
  秦曉儀道:“我等兩次從此海域逃走,皆被海水打回來,故和玉東皇約定,再一次逃不了,張天師就要留此島三年,若無把握,不敢亂試。”
  宋兩利道:“真有此事?那倒是劃劃看了!”立即調整船頭,面向浪濤,猛力劃去,這才嘗到苦頭,平常看似平淡無奇浪濤,突地面對之際,竟然衝勁特強,每劃兩丈且得被回衝一丈,簡直吃力難討好。試得幾次,苦笑不斷道:“還可以啦!劃兩丈減一丈,劃久了仍可出去。”
  張美人道:“你能支持多久?三天麼?”
  宋兩利一楞,倒也對了,若是體力不濟,豈非被衝著玩?何況風向不對,根本無法引用,敢情已陷困境之中,道:“那該如何?”
  張美人道:“快逃啊,趁還有力氣劃走吧!”遠處已傳來玉東皇叫喝聲。
  張天師等人頗為心急,直道:“快走快走!”眾人且偽裝避險狀,以掩耳目。
  宋兩利道:“那就走啦!在下再想辦法!”快速斜劃而去。
  玉東皇原不理張天師等人,然女哨兵卻報得另有船隻接應,玉東皇在衡量防火林巷已砍得差不多,且交予兒女負責,立即掠追而至,見人即喝:“張老道你且逃了麼?嘿嘿第三次被逮,你該留在島上。”
  張天師道:“哪有逃,只是避難罷了。”
  玉東皇道:“乘人不備就算逃!”
  秦曉儀冷道:“要讓我等被火燒死麼?此處為北岸,浪濤回卷,逃了兩次皆未成功,還敢逃第三次?你腦袋笨了麼?”
  玉東皇一楞,暗道也對,登時哈哈笑道:“儀妹妹聰明,及時點悟小哥,實是感激不盡!”他心智已失,方才仍為焚島發怒,但碰及心上人,總覺親匿甜蜜,竟然暫時忘記焚島之事,先行奉承儀妹妹再說。
  秦曉儀暗斥噁心,然為掩護宋兩利,且纏住他再說,道:“看那火勢猛烈,濃煙沖天,不快回去搶救麼?”
  玉東皇轉頭瞧去,怒火又起:“那個小妖道,抓著必五馬分屍!”
  張美人冷道:“火燒老巢,還不去救麼?”
  玉東皇道:“是該去救,只是你們全在此,我不放心!”
  張天師道:“我們不逃!”
  玉東皇道:“但是那小妖道會來救人!”
  張天師道:“他無法在此險濤救人。”
  玉東皇點頭:“說得也是……”正考慮回返之際,玉採儀卻已溜來,且遠遠即指水面,喝道:“爹快看,宋兩利那小子!”
  玉東皇這才想及方才立于高崖虛的確見著水中有物,登地轉身急望:“在哪在哪?”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暗道苦也,趕忙伏落船底,但雙手仍劃,動作怪異,引來張美人及玉採儀竊笑,玉採儀喝道:“別躲啦,狐狸尾巴都露了。還躲啥勁!”宋兩利仍未抬頭,拚命劃去。
  玉東皇怒道:“小妖道還不過來受死!”哪肯放過,登時奔去,延著海岸線追著不放。
  縱使前頭並非全部沙灘,他仍遇崖攀崖,遇樹攀樹,強追而去。
  宋兩利見行蹤敗露,不再藏身,探頭出來,喝道:“老瘋子,你可要再燒屁股,跟得那麼緊!”離岸邊仍有百丈距離,他根本不怕。
  玉東皇怒道:“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玉皇仙島撒野?還不過來受死!”撿得石塊猛砸過去,宋兩利一掌劈爛,道:“若要受死,我可千萬不敢過去了。”
  玉東皇厲道:“你逃不掉!”吼向山頭:“快開砲轟他!”山頭置有久砲數尊,平常備而不用,此時受令,女兵立即發砲。轟地巨響,砲彈直射過來。此砲彈原專射大船,此時瞄準小船,準頭總差了些,然卻也轟得水柱沖天,宋兩利趕忙逃竄,不敢吭聲,拚命劃去,暗道如此巨砲若被轟著,那還得了!玉採儀最是好事,早追在父親身後,見狀急喝:“快轟他前方!一次一百顆!”
  火砲哪來百尊?然女兵聽得懂,立即全速轟擊船頭前方,這一開炸,簡直如落雨點,水柱沖天,雖未及時擊中船隻,卻搗得船身擺盪不斷,前頭又被水柱封去,根本瞧不清、衝不透,船隻霎時停頓,整艘已被巨浪推往岸邊,玉東皇見狀虐喜,猛招手:“靠過來靠過來!”
  玉採儀更虐:“你死定了!還不快投降!”
  張天師暗道要糟。秦曉儀急道:“小神童快走啊!”
  張美人喝道:“不會跳船潛去麼?”
  宋兩利頓醒,如若真無他法,且得跳水了,立即叫喝:“玉東皇你倒瘋的可以,不去救火,來此亂搞啥勁,看你是跟蛇妖女學得瘋癩巫術,只會跳亂舞麼?”
  玉東皇斥道:“我才不瘋,更無邪術,我只等著收拾你?”不斷邪虐招手:“過來過來!”船隻已靠近不及五十丈。
  宋兩利暗自叫苦,得逼老瘋子回去不可,否則一靠岸,必難逃羅網,道:“你還不快去看那色老婆李鳳顏,她說不定已在偷人,且是道國國師巫九麻,既醜又麻又惡,正在燒你老巢呢!”
  玉東皇一楞:“你怎知她另有李鳳顏名字?”此事他方偶然發現,對方怎亦得知?
  宋兩利邪笑道:“敢情你還被蒙在鼓裡?她叫李鳳顏,乃遼國大巫女,和九命蛇巫九麻為大妍頭,後來巫九麻死了,她又偷得一百名漢子當禁臠,你是第一百零一個綠帽老公,恭喜恭喜。”
  玉東皇不禁大怒:“好個賤人,竟敢偷人!”轉身即想追去。
  玉採儀卻攔住,道:“爹別聽他胡扯,娘不是那種人!別中他計策!”
  玉東皇不知該信或不信,玉採儀怎肯相信母親是那種人,道:“不管如何,先收拾小妖道再說!只差三十丈而已!”
  玉東皇頓醒,喝道:“抓你問罪!”已近三十丈,石塊砸去威力更猛。
  宋兩利見無法挽回,終嘆息得當水中魚了,道:“瘋老頭,好話不聽,吃虧在眼前!”
  身形一溜,逃入水底。他曾和水神幫主忽必瑞討教水功,此時終能派上用場,方落水底即找礁岩死勁抱住,免得被暗流卷走,待對方以為失蹤後再現身不遲。
  玉東皇砸人不著,只能指示火砲再轟,然宋兩利快近岸邊,已成死角,火砲轟擊效果不彰,且已潛入水中,只好放棄。然想及李鳳顏竟然如此楊花水性,一股怒火高漲,受之不了,咆哮一聲:“淫賤人!”掠身而去,找人算帳去了。
  他原是風流成性,然感受愛人先背,妻子又逃,雙重刺激下,已自悔恨放蕩行為,頓悟情慾,突地潔身自愛,以能挽回秦曉儀聖潔情懷。他且將女兒訓練成淑女,再再表示悔改之意,怎知一夜之間又被污於淫女之手,簡直如處女失身,怒火難挨可想而知。
  玉採儀見得父親逃開,先是一楞,自己萬萬抵擋不了宋兩利及張天師等人聯手。
  然瞧得張天師並無動手傾向,心頭稍安,轉喝水面,冷笑道:“你別想浮出水面,我多的是毒針!”抓出一大把,準備偷襲。
  水底海流強勁且冰,宋兩利頗為難忍,待感應只剩玉採儀時。暗噓好險,鬥她倒是容易。忽見一條魚遊近。吸於手中,往水面打去,玉採儀以為敵蹤,毒針猛射,魚兒中釘,立即斃命。
  宋兩利連耍三記引誘玉採儀射毒針,心想已近岸邊三十丈,登不登岸恐差不多,遂決定登岸和張天師商量對策便是,突地泅近六七丈之際,喝地衝出,臉扮魔鬼厲叫:“還我命來!”玉採儀當場嚇著暈倒。其實乃宋兩利以攝魂術迫暈居多。玉採儀倒得又直又硬,引來宋兩利呵呵笑道:“膽小鬼!”飛身落定。忽見天空濃煙密布,味道燻人,不如海中清涼,暗道燒得好。
  張天師等人已趕過來,唯留龍虎弟兄守在週邊,以防有變。
  張天師急道:“小神童快走,若島主趕回恐走不掉!”
  宋兩利道:“在下若走得了,咱何不一起走?”目光瞧及張美人,想著移神換靈洗腦大法這種事,總覺困窘。張美人並未如往昔嗔責逃夫之罪,反而內疚般瞧著,一時不知所言。
  秦曉儀怕兩人爭吵,急道:“此時應以局勢為重,咱且想辦法走人。”
  宋兩利道:“不如一同泅水,逃向大船,一舉逃去。”
  張天師瞧瞧天上濃煙,忽生一念;“大火改變風向,北面不再往海島吹,或許可行!”
  秦曉儀道:“你是說仍可坐船往北方逃?”
  張天師道:“沒錯,尤其船隻仍在附近,應可利用。”
  宋兩利瞧往天際,道:“濃煙不只引風轉向,連天空烏雲也帶來,恐不久即將狂風暴雨,還是過了再說?”
  眾人往天空望去,果然濃煙在下,烏雲在上,相繼湧來。
  秦曉儀道:“可該是暴風雨了……不便走人……”
  張天師道:“不,天助我也!”
  秦曉儀道:“怎講?”
  張天師道:“暴風雨一來,風向、海流皆變,北方正是我們脫逃之處!”
  宋兩利道:“說得也是!光是風勁,即可將船帆張得滿滿,且浪濤再變,十分有利。”
  張美人道:“就走人啦,我恨死這地方,一群瘋子!”
  張天師遂喚十餘手下過來,準備靠著岸邊往北方島緣切去。然島緣或平坦或懸崖或叢林樹枝擋道,行來甚是不便,尤其張美人又抱小孩於身,胡亂奔掠,恐將失足。
  宋兩利道:“不如把小舟抓回,你們坐上去,幾人落水施行,幾人劃槳來得快速。”張天師同意。
  大小三艘小舟皆已飄至岸邊。眾人登舟。宋兩利落水,前頭拖帶,其他快速劃槳。
  若往外海劃去恕不易支撐,然沿島岸劃行,較為輕鬆,故能安然過關。
  島上火砲手當知小舟橫行,卻因太近岸邊,根本轟之不著,只能喝著其他女衛快去攔人,然那些女兵平日凶悍,但遇著烈火焚山。早已嚇得失魂落魄。眼看火勢即將掠近,哪還有心再戰?名為追掠敵人,實則快速退躲北岸,只顧遠遠砸石丟棍,不肯追前,免得大火卷來,燒死當場。
  群雄藉此機會,拚命劃出數浬,果然見著巨船在望,信心徒強,再加把勁,小舟如箭衝去,半刻不到,終抵巨船,眾人紛紛登船,立即分工合作,數人張帆,數人劃槳、掌舵,打著玉皇仙島旗幟,快速出航。
  天空烏雲更沉,劈出閃電,眾人不斷祈禱快快狂風先來,暴雨慢至。尤其宋兩利學著極樂聖王施展呼風喚雨靈術。不知是真靈抑或天風本是如此,飛行更加快速,吹得呼呼作響,風帆一滿,船行更速。
  然在駛出半浬遠近後,火砲手已見船隻,如其非島主所未,哪肯放過,立即砲轟連連。
  然風勢過大,又帶濃煙掠過,視線受阻,火砲老是轟不准。儘管如此,幾彈差點命中,嚇得宋兩利、張天師不得不聚人於船尾,見及砲彈落得較近,立即反擊,將其一一擊開。
  巨船終靠狂風漸漸離去。
  火砲手眼看已轟之不著,只好拿起號角吹去,嚇得玉東皇放棄和李鳳顏惡鬥,又自趕來,忽見巨船上宋兩利及張天師,怒火高漲:“想脫逃麼?”親自連放數枚怒砲,卻轟之不著,原該發飆,突又想及浪濤怪異,對方遲早被打回來,冷笑道:“到時別怪我囚你三年!”不再擔心,喝向女兵,趕快放船出海,逼著對方往西莫往北。巨船已失,女兵只能搭載三艘小船,作樣追去,其動作既緩且笨,玉東皇不禁後悔當年失意下,全數把男衛殺去,改成女兵守島,以致今日總慢半拍。
  此時烈火已湧掠西北區,火海更廣,玉東皇知大勢已去,不禁落下悲悵淚水,多年經營,毀於一旦,所有怒火全落于宋兩利身上。
  火砲臺雖立於半山峰之中,火熱應燒不及,然那股濃煙熱氣總也難忍。女衛不禁說道:
  “烈火焚島,火砲臺已將失守,島主快退!”豈知話方說出,玉東皇狂厲吼斥:“烈火焚島就要落跑?給我永遠守在這裡!”恨怒交加,心性無法控制,猛地三掌擊斃三女,其他女兵臉色大變。
  玉東皇卻失魂落魄道:“誰都不能走,給我死守這裡!”竟然掠往火林區,把烈火當敵人,不斷劈打叫囂。然卻是邊戰邊退,衣衫火星不斷,狀若瘋子。
  女兵感受熱氣,簡直受不了,縱使受製命令,然不逃焉有命在?在見得島主已瘋,無暇兼顧下,紛紛開溜,逃命去了。
  玉東皇再戰半時辰,已是衣碎臉黑,狼狽不堪,他仍狂怒咆哮,化己為天神,想鬥倒火妖,然此只不過幻想罷了。忽而黑天霹靂,雷電擊下,青白幻閃之際,忽見傾盆大雨倒下,淋得玉東皇激狂萬分,吼向天空:“我贏了,鬥倒火妖啦!”狂態畢現,更若瘋徒。
  然暴雨雖至,卻一時難澆烈火,足足再燃燒半時辰,火勢方告熄滅。林木只剩靠及岸邊薄薄扇子狀一排,且可當做唯一紀念。
  玉東皇早已退至北岸崖,跪坐於地,激怒後疲累不已,一臉茫然,任由風吹雨打,始終不動。
  至於宋兩利等人,藉著狂風吹掠,終突圍而去。
  然在航行七浬遠近,暴雨卻至,浪濤掀天亂擊,搗得船隻若刷臉盆,幾乎翻覆。除了張美人護佐嬰孩外,其餘眾人皆全力以赴,掌舵、抽帆、揚槳各拚死勁,生死一線,全在瞬息之間。連張天師皆拚命念咒祈神,以求度個平安。
  宋兩利更是大展神通,任何天地諸神佛,想得著念得了,全數求來,然在晃得兩眼昏花之際,卻也不知法力安在?只顧想著靈跡快快出現,安然渡過難關。
  眾人即在狂風暴雨中不斷抗爭拚鬥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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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瘋狂世家

  玉東皇跪地甚久,全身已被淋濕,狀若瘋子,口中喃喃念著:“我打敗火妖了,我打敗火妖了……”時而露出憨傻笑容。
  玉採儀和玉天君終在撲滅火勢後趕來。見及此狀,兄妹各有表情。玉天君暗嘆老天捉弄,玉採儀卻暗喜:“爹若瘋了,將不跟娘鬥,天下太平啦!”看來她仍偏袒母親那頭。
  玉天君道:“爹回去休息吧!”
  玉東皇回臉瞧得一眼,喃喃說道:“我打敗火妖了……”
  玉天君道:“打敗了就該回去啊!”
  玉東皇道:“不,我還得防他回來偷襲!”
  玉天君道:“傾盆大雨,他回不來啦!”
  玉東皇道:“一定會回來!”盯得浪花濤天,多少把宋兩利化為火妖。
  玉天君勸之無效,只能暗嘆,一把火燒得父親心神錯亂麼?
  玉採儀突地喝道:“火妖在玉皇殿,你忘了麼?”
  玉東皇突地蹦起:“當真當真?別逃別逃!”轉身即衝!
  玉採儀欣笑:“好好玩,爹瘋了!”
  玉天君冷道:“爹若瘋了,你豈非變成瘋女兒!”不想理她,掠身而退。
  玉採儀自得一笑:“瘋女兒有何不好?挺酷的!”猛往海面吼去:“我打敗火妖啦!”
  心神大為舒來。喃喃說道:“火妖到底是否為小妖道宋兩利?”想及這小子一來即破去仙島叢林怪陣,竟也升起幾許仰慕:“早知爹把他許予我時,便讓他非禮了,生米煮成熟飯,賴都賴不掉!”仍往回掠,瞧瞧父親反應。
  幾個騰掠,已近玉皇殿,卻聞及玉東皇不斷喝著火妖快快出來!亂掌打得門飛窗裂,任由玉天君勸之總無效。
  玉採儀暗道:“這麼嚴重?得找娘治治他了……”立即往蛇崖掠下,找到蛇窟。外頭既火且水,逼得蛇窟聚滿慌逃毒蛇,玉採儀笑道:“不嚇嚇你們,敢情以為天下無敵了。”掠入內洞,只見李鳳顏閉目坐地,引功療傷,先前和玉東皇爭吵惡鬥,確實挨了一掌,不得不治療。
  玉採儀道:“爹瘋了,娘快去治他!”
  李鳳顏冷道:“最好瘋得斃命,省得我切下他腦袋!”
  玉採儀道:“娘怎和他嘔氣?瘋了才好用,只要哄哄他,可叫他做任何事情啊,殺敵、煮飯都成。”
  李鳳顏終有笑容:“瘋子煮的飯,你敢吃麼?”
  玉宋儀呵呵直笑:“吃,喜歡吃!”
  李鳳顏道:“才怪!”終掠身而起,奔出蛇崖,玉採儀跟上,兩人直往玉皇殿掠方入內殿,玉東皇赫見李鳳顏,想及今日唯兩事讓他狂怒,一篇火妖燒林,一篇惡妻變淫女,如今見淫女出現,厲吼便衝:“賤女人,還敢現身麼!”怒掌即劈。
  李鳳顏大駭,魔蛇鞭欲抽已是不及,趕忙舉掌擋去,喝著兒女:“還不快來幫忙!”玉採儀、玉天君這才斜切過來,全勁開打,終減弱幾成勁道。李鳳顏勉強受之,雙手卻覺發疼。
  玉東皇一擊不中,又自撲來。李鳳顏學乖,怒道:“瘋子便可囂張麼?”哪顧得自家丈夫,硬要兒女左右攔人,她則偷偷射出毒針,直取丈夫腿盤,這一打去,玉東皇靠得太近,難以躲閃,受腿中針立即軟跌,且中穴道,勁力盡失,玉採儀乘機扶住,玉東皇仍想再吼,李鳳顏一指截其啞穴,道:“摃回去!”玉採儀大喜,摃著父親返回蛇洞,李鳳顏揚長而去。
  玉天君感嘆不已,沒想到自家父母會是一瘋一妖,又怎能面對天下諸人呢?尤其是愛妻張美人,她已知狀況,恐一輩子不肯進玉家大門了。而多年未見的母親竟是遼國蛇妖女,且殺害小孩無數,惡名在外,若傳出去,玉皇仙島名譽從此遺臭萬年,江湖已無立足之地啊!
  難道這一切都無法阻止麼?命運早作此無情安排麼?
  玉天君掙扎不斷,全身肌肉繃緊,一生中此刻最為彷徨無助。喃喃望黑天,感傷道:
  “阿美,我該如何?”沒有答案,唯見閃電不斷。
  李鳳顏已將玉東皇置于洞中有床,替他解去蛇毒,卻未點醒。想及挨得兩掌,怒火難耐,叭叭打得兩耳光,斥道:“老娘可是遼國國師之尊,回來下嫁予你,已是無上光採,還敢罵我賤女人?你又多純潔!”
  玉採儀呵呵笑道:“爹以前拈花惹草,連外頭都換得女兵,但後來得道成仙,竟若和尚不沾女色,只喜歡秦阿姨一人,還算純潔啦!”
  李鳳顏斥道:“不准叫那賤女人阿姨,其實女人都一樣,哪個還不是讓男人騎著玩,她聖潔什麼?只不過故作神聖罷了,褲子脫掉還不是一樣!”玉採儀聽得稍窘,她縱使放蕩,且也仍算守身如玉,是個處女。
  李鳳顏瞪眼:“怎麼?你還會臉紅,沒看過男人?也沒辦過事?是個處女?”
  玉採儀領首:“島上都是女的……”
  李鳳顏冷道:“真是浪費青春,娘十六歲即失身你爹啦,多少年來也悟出,在床上,女人比男人更管用,足可製他們死死!以後要採取主動,方不致被男人欺壓。”
  玉採儀乾笑著,不知該如何回話,然卻怦動於心,頗想躍躍欲試。
  李鳳顏但覺女兒傳承自己血統,竟然得意起來。邪笑道:“娘便把你教得獨一無二,準可迷倒天下男人!”
  玉採儀欣笑:“好啊好啊!”若真如此,那多風光。
  李鳳顏道:“先坐定水晶球,咱共同治好你爹再說!”玉採儀依言坐定,李鳳顏拿出九命蛇巫九麻所傳“天巫魔功”交予女兒,道:“裡頭即有驅動水晶球之靈術,邊看邊學。”
  玉採儀大喜,立即翻閱。“天巫魔功”共分三篇,除了巫術、蠱術,另有陰陽雙修之術。那巫術即含水晶球驅動方法,蠱術則衍化自苗疆五毒法門,陰陽術倒若淫書,畫得不少裸男裸女交媾,敢情類似道家雙修派之陰陽採補術。玉採儀瞧來雖窘,卻感興趣,但覺男女事竟然變化多端,妙用無窮,至於廉恥之事皆因母親大膽洗腦,竟也忘得精光。
  李鳳顏道:“先學巫術!攝得了人,作用更大!把你爹當目標!”
  玉採儀哦的一聲,反正沒人,終把父親當對象,邊練著開啟巫法發動方式,邊撫摸水晶球。在母親助力下,水晶球終閃閃生紅光,玉採儀已感應父親思緒開始跳動。他原被毀島所刺激,恨死火妖,隨又幻起心上人秦曉儀逃去,不知何時能再相見;突又轉為和李鳳顏翻雲覆雨情景。玉採儀臉紅,李鳳顏卻暗自得意,猴老頭骨子裡仍好此道。然宋兩利一句話刺激玉東皇,終又斥罵李鳳顏為賤女人,人盡可夫之妖女,得殺之而後暢快。
  李鳳顏怒道:“得了便宜還賣乖!把我當成什麼?”立即拿出銀針往玉東皇腦袋刺去,用的正是“五仙定魂術”,此妖法和陰陽老怪所用“五鬼定魂術”原是同宗,當年九命蛇巫九麻曾和陰陽老怪交易,以數種毒物換得此功夫,玉採儀但覺“鬼”字難聽。遂改成“仙”
  字,至於是銀針金針,有毒無毒全在各人發揮。
  這一刺去,玉東皇腦門頓顯空白,李鳳顏不斷施展巫法念去,希望洗去其記憶,玉採儀有樣學樣,催動水晶球以增強法力,追向玉東皇,直攝得他身形抖顫不已。
  足足一時辰後,李鳳顏方噓氣:“大概行了!”抽出銀針,玉東皇仍昏迷。
  玉宋儀道:“爹若醒來會是啥模樣?”
  李鳳顏道:“色鬼一個吧?你有興趣陪你爹?”
  玉採儀窘聲道:“不行,那豈非亂倫!”
  李鳳顏笑道:“荒島無男人,遲早都會出問題,那些蛇類還不是父母子女一團亂,別想太多。你若禁忌,去找玉天君試試!”
  玉採儀道:“不行,那還是亂倫!”
  李鳳顏道:“又沒要你跟他發生關係,只是勾引,試試攝魂大法,他若上當,你功夫應能精進許多。”
  說及試試,玉採儀精神頓來:“好吧!不試怎知厲害!”先將秘本藏于秘處,虐笑而去,冒雨尋向玉天君,想耍邪法。
  李鳳顏邪聲道:“一對兄妹挺配,更像夫妻呢!”竟有湊合意思。笑聲不斷,目光觸及玉東皇。淫慾已起:“待我再破你自認聖潔身子。”立即將玉東皇叫醒。妖嬈身形早被雨水淋濕,顯現迷人身段,邪樣一耍:“猴老頭可還記得我?”
  玉東皇腦門未清,卻對女色刺激特別敏感。見及妖女挑逗,怎受得了,立即撲去,哪顧得身在何方,已撕裂女衫,裸體一現,獸性更烈,哇哇哮吼,虐姦過去,李鳳顏滿意盪笑:
  “色狼底子,又怎裝得了聖人呢!”任由男人蹂躪,兀自享受交歡絕妙之境。
  玉東皇早已激情如狼,極盡摧殘之能以洩慾火。
  玉採儀甚快找到悲情哥哥,含情媚笑:“哥你在想張美人?”大廳之下照樣搔首弄姿。
  玉天君嘆息:“怎敢,家中一團亂,根本配不上對方。”
  玉採儀道:“不敢想她,那想我啊!哇,好濕啊,幫我擰幹衣服如何?”
  玉天君怎知妹妹另有圖謀,嘆息中仍自行來,道:“快去換衣服,免得著涼!”還是蹲身幫她擰衣角。
  玉採儀媚笑道:“不換了,回到靈仙閣換妥再過來,還不是一樣淋濕,人家想跟你在一起嘛!”
  玉天君道:“那就快擰幹!”玉採儀瞧哥哥擰得認真,暗覺好笑,偷偷念起巫咒,媚笑道:“哥,我的身材美麼?”
  玉天君一楞,這才注意女體,妹妹身材的確不差,尤其胸脯尖聳十分結實,在濕衣穿透下,紅兜乍見,別具魅力,瞧得他窘心起來,道:“是美了!”趕忙低頭,只顧擰衣,道:
  “自己快擰幹,別人瞧見不妥。”
  玉採儀媚笑道:“仙島哪來別人?只有你一個男的,其他全是女的,還怕人看麼?我自要你幫我擰了。”胸脯一送,快抵哥哥臉面,心頭亦卜通卜通顫起,既期待巫術成功。又怕哥哥真正行動。
  玉天君詫見女體如此之近,處女幽香陣陣襲來,未被挑逗那是謊言,然怎可犯戒,急道:“妹別亂來,爹是如何教你,要懂得端莊!”
  玉採儀道:“別怕啦!我只是請你擰衣,又非什麼大不了,何況你我還是兄妹,還分什麼彼此?”
  玉天君瞄眼道:“真是!”還是伸手小心翼翼擰其胸衣。既拉又扯中,玉宋儀簡直因充滿幻想而受盡挑撥,終忍不住欸呀故裝跌倒,壓向男人,胸脯正落於男人雙手,異樣感覺頓傳兩者,玉天君登又清醒,急道:“你快起來!”這一堆,更若愛撫,玉採儀更受挑撥,不想起身,乾脆全身倒下,叫道:“哇,我受傷了……”
  玉天君詫駭:“哪裡哪裡?”
  玉採儀道:“胸口!好像中了毒針……”
  玉天君急道:“怎會如此?我看看!”哪顧得男女之別,且暫置一旁,已將妹妹置于地土,小心翼翼解開衣衫,待欲掀紅肚兜時,臉面不由飛紅,玉採儀道:“不掀怎救得了我?”巫術念得更急,玉天君總受感染,窘困道:“那別動,哥小心掀了……”紅兜掀去,仍留意雙峰處別曝光,豈知玉採儀故意哈啾抖顫,雙峰登時彈出,粉嫩現形,嚇得玉天君急道:“不是我不是我……”卻自盯得死緊,口水猛吞。
  玉採儀媚笑一聲,情蜜吟著哥……竟然反手扣去,將男人摟入胸懷,深深吻去。玉天君已中得巫術而不自知,先時仍有理智掙扎,如今受其強烈挑撥,終至崩盤,意識中叫著千萬不可,情慾卻是催使上下其手,不但吻得深沉,更將女體摟得更緊,纏綿扭轉下,幾乎快裸裎相見。
  玉採儀雖曾和宋兩利於鐵籠中胡打爛纏,然豈有此種深吻滋味,如今嘗之,實是難以自拔,不但催眠對方,更被對方催眠,一時打得火熱。唯在下體快被褪盡之際,生孩育女感覺突地讓她驚醒,趕忙推開男人,急道:“哥不能再亂來了!”爬身而起,檢查下體,似乎未被侵犯,方始安心。
  玉天君受此急推下清醒過來,乍見妹妹竟然半裸相見,方才擁吻情景頓上心頭,詫駭不已:“我們作了什麼?”簡直不敢想,心如刀割。
  玉宋儀笑道:“哥別自責,是娘要我試試巫術!咱只是親了嘴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半裸身子仍不想遮掩,露得十分自然。
  玉天君聞言簡直抽顫欲暈,原是自責心靈突然崩潰:“是娘叫你來試功?”
  玉採儀道:“是啊,島上又沒男人,總不能找爹試吧?哥,以後一直陪我練這門功夫好麼?只親親嘴,沒啥關係……”
  玉天君怎知妹妹淪落此地步,全然不顧禮教,甚且放蕩到不知廉恥,而這些全是母親所傳授支使,一股怒火暴裂開來,厲吼道:“給我穿好 ,簡直亂倫 ”咆哮中衝出外頭,任暴雨掃擊,仍往蛇崖衝去,只聽得厲吼不斷:“李鳳顏,你不配當我母親!”強衝而去。
  玉採儀被嚇著,趕忙抓緊衣衫,腦門一陣抽白,隨又驚醒過來,喃喃說道:“怎會亂倫?親吻一下也不行?我的身子他又不是沒見過?小時候還一起裸身同泳戲水呢?怎長大就不行了?”摸摸胸脯,莫名不解,難道凸出來即不能見人麼?尤其是親骨肉?
  既然哥哥不喜歡,只好穿上,衝追去瞧瞧,哥哥將如何面對娘?難道他敢出手教訓?好奇驅使,追得更急。
  玉天君怎堪母親一回來即搞得烏煙瘴氣,連同妹妹都被洗腦得變成不知廉恥,這女子已非母親而是妖女,一時氣怒攻心下,衝入蛇窟,卻見妖女和父親翻雲覆雨,極盡淫蕩肆虐著。
  玉天若冷森衝來,厲道:“你幹的好事!”
  李鳳顏先是怔詫,隨即揣測欣笑:“怎麼,和你妹妹不小心結成夫妻了!別緊張,咱一家親,不必忌諱這些,一回生二回熟,過來,讓娘也伺候你一番,呃……說‘娘’壓力重,該說蛇仙女好啦!”急於招手,欲吞噬這帥哥兒。玉東皇也配合招手,邪笑道:“過來過來,好玩好玩!”敢情心智未醒。
  玉天君冷哼行前:“要抱,讓你抱個夠!”
  李鳳顏大喜:“想通啦?妙哉,心肝兒,咱更可親上加親啦!”當真裸身抱來。
  玉天君卻讓她抱滿懷,暗中左右手指猛截其齊門要穴,再截其丹田氣海要穴,二指截去,李鳳顏一聲厲叫,倒掉地面,三穴血流如注,功力盡洩,已被廢去武功,駭極道:“你這小畜牲敢謀殺親娘?不怕天打雷劈?”
  轟隆隆,天上果然閃雷轟來,地動窟搖。
  玉天君卻穩若泰山:“你不配為人母,打從生下我,從未照顧我,只顧私慾,還帶來邪惡亂倫行徑,你該死!”
  李鳳顏厲道:“誰沒照顧你?蛇島歲月你難道忘了!天啊!竟然廢我武功!”
  玉天君冷道:“此恩不足彌補你日後惡行!那也是不殺你唯一理由!”
  李鳳顏咆哮涕泣不斷,玉天君卻仍不理,突地轉向玉東皇,厲道:“你也一樣,一生淫亂不堪!明明背棄人家,到頭來還想搶人老婆,你不知道你在謀殺你兒子幸福 ”想及一段好姻緣全被父親毀去,且對方已瘋,哪顧得父子之情,終亦截指過去,點破丹田氣海穴。
  玉東皇原是受攝昏沉,突遭重擊,登時疼醒,乍見氣海穴盡洩內勁,那還得了,猛地運勁抵擋,雙掌猛翻,厲吼:“你敢拭父 ”打得玉天君撞跌六七尺,玉東皇無法再發掌。
  趕忙反指截穴,想封受傷氣海穴,然穴道重創,所留真勁恐不及三成,氣得他哇哇厲叫。
  玉天君冷道:“唯有留你在仙島,天下才有太平之日!”更撲過去,趁父親無法反擊之際,再截數指,將他截昏,免受威脅。
  玉天君廢去雙親武功,說來話長,其時甚短,玉採儀趕來時已慢一步。乍見此狀,玉採儀更是詫駭:“哥你殺了爹娘?”
  玉天君厲道:“住嘴,你敢再耍妖法巫術,連你都廢掉!”五指一揚,玉採儀欸呀跳開。
  玉天君厲道:“全是一家瘋子!”
  甩頭即走!玉採儀首次見著哥哥臉若惡煞,登時懼畏閃於一旁,直到對方退出蛇洞,始喘大氣,暗道:“我真的錯了麼?……”
  李鳳顏疼痛難挨,急道:“如意(採儀)快救我……”
  玉採儀總念著父母,立即拿出靈藥,替兩人治傷。李鳳顏已自淚流滿面:“我完了,我不該回來,竟然毀在親生兒子手中,天啊!早知就捏死他了!”
  玉採儀道:“娘別擔心,女兒想辦法慢慢治您就是。”
  李鳳顏泣道:“毀了丹田穴道,哪還能治啊!”
  玉採儀雖聽過陰陽老怪似有方法,然未能證實,故不敢言,道:“吉人自有天相,娘您不能自殺,得堅強活下去。”
  李鳳顏道:“娘怎肯死,非得收拾這畜牲不可!”
  話未說定,玉天君突地再闖入,手持兩副長腳鐐,直逼父母,嚇得李鳳顏詫駭:“你這是作啥?”
  玉天君冷森:“唯把你倆鎖在蛇窟,才能天下太平!”
  李鳳顏厲道:“你敢!”
  玉天君不顧叫喊,仍套其雙腿,硬是扣上腳鐐。李鳳顏掙扎卻無勁道。
  玉採儀急道:“哥你太過分了!”
  玉天君厲吼:“多管閒事,連你一起扣起來!”玉採儀功夫差一截,不敢反抗!心想你扣了,我日後再放開就是,故不再阻擋。
  玉天君捆完李鳳顏,再扣父親,隨後將腳鐐分別以長釘釘在地面,拉扯一陣,但覺穩固,方自起身,喝向妹妹:“只許送三餐,敢放人。連你釘起來!”快步欲走,忽見水晶球,伸腳踢去口“什麼鬼東西!”水晶球四處亂滾,始終不破,玉天君再端幾腳,還是不破,抓於手中,飛掠而去。
  玉採儀見狀急叫:“哥別拿走……”
  李鳳顏更急:“別毀我命根子……”
  玉天君冷聲傳來:“留給你們亂耍巫法妖術麼?”
  李鳳顏急道:“快追,沒有它。全完了。”
  玉宋儀怎敢追,通:“哥在發瘋,還是別追為妙,日後再想辦法。”李鳳顏無奈,淚流滿面。
  玉天君則將水晶球抓向北海邊,猛勁丟入海中,以絕後患。
  想及自己,一日之間妻離女散,島毀屋損,雙手拭親,何其淒慘,一時悲從中來,難以忍受,終跪地嚎陶大哭。任狂風暴雨劈打,靈魂始終散亂,死了算了。
  蛇洞中。李鳳顏宛若待死老太婆,悲泣不斷,任女兒勸之無效。玉採儀替她止血後,再穿上衣衫,心想讓她哭個夠也好,否則悶在心裡更危險。遂轉治父親,瞧其裸身,自也窘困,先替其穿衣,再處理傷勢。
  玉東皇臨時清醒,截穴以保勁道,故仍保留二成功力。雖被截昏,然在女兒治療且解穴之下,終又醒來,忽見雙腳上鐐,簡直奇恥大辱,厲道:“誰敢上我鐐銬?”
  玉採儀道:“是哥哥!”
  玉東皇厲道:“這畜牲敢殺父麼?還不叫他過來!”
  玉採儀道:“過來更慘!”
  玉東皇厲道:“他敢 ”無處可擊,竟然一掌掃得玉採儀跌退三步,若非功力已弱,玉採儀恐嘔血當場。
  玉東皇咆哮怒吼,掙扎扯著鐐銬,若在以往武功未失,一扯即斷,豈知此次卻是不行,再扯震鐐銬,丹田突地悶疼,鮮血滲出,嚇得他詫駭不已,方想及武功被廢一事,厲道:
  “畜牲他敢廢我武功?”一掌擊地,已難陷入,確知功力失去過多,他一生高傲獨霸。為所欲為,且立足江湖所向無敵,怎堪武功被廢刺激,加上全是逆子惡妻所為,實無法忍受,怒罵一聲畜牲,逆血攻心,哇地狂吐鮮血,倒栽癱地,二度昏迷過去。
  玉採儀見狀急餵靈藥,催氣療體,“爹您醒醒啊!別再生氣,哥遲早會再回心轉意放了您……”
  玉東皇始終不醒。
  玉採儀亂了方寸,只好胡亂醫治,推拿、點穴樣樣都來。
  足足耗去一時辰,外頭狂風暴雨已停,顯得格外淒靜。
  李鳳額已由悲泣而睡去。玉東皇卻因藥效傳送,幽幽醒來,兩眼卻已失神,空空洞洞,見人憨笑起來:“我已打敗火妖了,快找儀妹妹來,我要和她共遊鴛鴦島,情人畢……”
  玉採儀詫道:“爹你得了失心瘋不成?”
  玉東皇斥道:“誰得了失心瘋?爹是打敗火妖,保住仙島;快去找儀妹妹來,我準備要跟她結婚!”
  玉採儀疑惑,道聲好,立即去請人,往洞口行去,突又返回道:“爹,儀妹妹來了!”
  裝成秦曉儀狀。
  玉東皇怔道:“怎變了樣?呵呵,大概變了裝,沒關係。小哥哥永遠認得你,快快帶我去遊鴛鴦島,我打敗火妖,鴛鴦島完好如昔,不過你可別亂毀刻字呢!”
  玉採儀暗嘆父親的確受刺激太深,已恢復先前失心狀態,若無醒神醒腦治療,恐難痊癒,任她生性調皮,此時亦感心力交痺,道:“儀妹妹這就帶你去了。”
  玉東皇喜道:“快走快走!”拖著鐐銬走得幾步,突然走不動,喝道:“誰銬了我?”
  玉採儀道:“已欣賞完畢,回來啦!”
  玉東皇道:“呃?回來了?好極好極!呵呵!風景真漂亮!”故作觀賞狀,忽見李鳳顏倒地睡覺,宋兩利那番話又如尖刀刺腦,讓他怒火高漲,厲道:“賤人你敢偷漢子,讓本皇丟盡顏面?”發掌即打。
  李鳳顏被擊醒,咆哮斥道:“臭猴子也想吃我天鵝肉,休想!”欲反擊,卻因腳鐐拖住,擊之不易。其實不擊且好,否則她武功已失,只有討打份兒。
  玉採儀見狀護向母親,急道:“爹,娘已改過自新,別打啦!”
  玉東皇道:“改過了?算你識相,否則毀你臉容!”李鳳顏冷哼不答。
  玉東皇忽又想及喜事,欣笑道:“儀妹妹,你可記得那句‘蒼天易老,此情不變,浩海能枯,真愛永世?’咱可一輩子共結連理啦!”
  玉採儀道:“結就結,你等等,我準備嫁妝去,你得乖乖坐著,否則不嫁你!”
  玉東皇喜道:“是,乖乖坐下,等你來結婚。”當真乖坐地面。
  李鳳顏暗哼:“瘋猴子!”
  玉採儀乘機溜出蛇洞。找向哥哥,四處打轉,終在北峰尋著,玉天君亦因心力交痺倒地昏癱,玉採儀喚道:“哥醒醒!”
  玉天君終醒過來,忽見妹妹,想及被攝而親吻一事,困窘生恨,斥道:“還來作啥!”
  玉採儀悲切道:“任何不該,我都認了,此後不再聽娘的話亂搞就是,但娘已廢功,爹又發瘋,你總該放出一人,否則兩人同處一洞,遲早會出問題!”
  玉天君暗嘆不已,先時怒火已降,想及父親已瘋,尤自不忍,暗忖他只剩二成功力,恐也難以危害,鎖入洞中方過分些,始準備放人,冷道:“爹真的瘋了?”
  玉採儀道:“他把我當秦阿姨。”
  玉天君冷道:“實是死性不改!”本想不放,但他可能出不了仙島,始又回心轉意,冷哼一聲,掠身而去。
  玉採儀則瞧往海面,浪濤依舊洶湧,她若有感覺,暗道哥哥當真把水晶球丟入海中?那可麻煩了,得花時間找尋,不敢多想,追往哥哥。
  及進蛇洞中。
  玉東皇忽見玉天君,憨然笑道:“爹要跟你秦阿姨結婚了。”
  玉天君冷道:“結什麼婚,人家早嫁了!”
  玉東皇怔愕:“嫁誰?張天師?這臭老妖!”怒意已起。忽見玉天君,喝道:“是你廢我武功?”舉掌便劈,玉天君待要還擊,玉採儀趕來道:“不是哥哥廢的,是火妖廢的!”
  玉東皇怒道:“胡說八道,爹早打敗火妖!”
  玉採儀道:“那就是你根本未廢功,只是受傷而已。”
  玉東皇欣喜:“對,只是受傷,我武功仍在!”耍了兩招,頻頻點頭:“武功還在?”
  玉採儀道:“休養久了自會恢復!”玉東皇信以為真,直道甚好甚好。
  玉採儀暗示哥哥快放人,玉天君確定父親心智已失。始將鐐銬解去。玉東皇冷道:“為何要銬住我?”
  玉採儀搶答道:“怕你亂跑,結不了婚!”
  玉東皇笑道:“怎會怎會!小哥哥我早等著儀妹妹了,咱快去結婚!”拉著女兒飛奔而去,縱使內外傷沉重,他仍樂此不疲。玉採儀嘆息,仍且應付應付。
  現場只剩李鳳顏及玉天君。母子原是親情骨肉,怎生弄得濺血相鬥,玉天君想來不勝唏噓。
  李鳳顏喝道:“還不放我出去!”
  玉天君道:“放你出去胡作非為麼?只要你一天仍邪惡,我便囚你一天!”
  李鳳顏怒斥:“我是你娘,敢如此待我?”
  玉天君道:“我娘早二十年前已亡,你只不過是邪魔化身,我囚的是邪魔,等它離你身軀而去再說!”不敢再面對母親,深怕心軟鑄下大錯,甩頭而去。
  李鳳顏厲叫不斷,卻已無回應,慨歎時不我予,且等機會再說,終忍怨氣。閉目養傷。
  玉天君偷偷探向天韻仙音閣。妹妹果然較為正常,不若往昔邪樣,懂得應付父親,在玩得一場假冒秦曉儀遊戲後,安撫父親入睡,她始敢噓喘大氣,兀自小睡一場。
  玉天君知一切已告段落,回望仙島,一片焦黑仍在,北方巨浪濤濤,卻也不見船隻回來。想及宋兩利神通廣大,且吉星高照,看似帶著心上人安然離去,如此也好,免得落入瘋子家庭,一輩子受苦受難。
  然他又怎能忘記往昔深情,不禁兩行熱淚滾滾而下,生離死別縱是痛楚,卻哪比得恩愛夫妻一夜反目,硬指為仇家來得錐心搗肺?
  想及宋兩利所言,擺平了父親糾纏,將恢復張美人禁制,如今亦算收拾了吧?
  玉天君有股衝動想抓父親前去履約,然此舉自對父親傷害甚深。殘忍麼?若不如此,豈非一輩子喚不回妻子之心?
  玉天君陷入掙扎,心緒降入谷底,宛若眼前一片死灰山林,毫無生氣。
  冷風吹過,玉皇仙島傳來蕭索,夜鳥悲鳴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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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冊 鬼域妖人

第 一 章 獸性本惡

  鬼域妖人星天來對於陰陽老怪殺害葛獨行甚不諒解,然對方卻是自己恩人,怎可傷他?
  而陰陽老怪又說及“替天行道,主持正義”等言,搗得她單純心緒亂糟糟,一時無法釐清,只好躲入“長生胎鼎”中,暫時不想他事,免得亂了方寸,待百日後,肌膚趨於穩定,再慢慢了解人類言詞到底真正含意為何?否則老是誤解,將添麻煩,尤其不能傷人之觀念竟是錯誤,實讓他難以理解。
  星天來且憶念葛獨行。縱使陰陽老怪說及他去通風報信,且為大壞蛋,然同門師叔姪之誼,實非一般交情所能比擬,陰陽老怪是不該殺了他。
  陰陽老怪亦有盤算,自己被葛獨行整了一回,不但無法治癒受傷經脈,且衰老情形亦難恢復,唯有控制星天來,方能尋回青春祕方。且能鬥敗天下。但星天來早被灌輸不能胡亂殺人信念,要她大開殺戒,那是不大可能。然他相信人性本惡,何況是獸身者,必有獸性可破之。
  陰陽老怪對性惡偏好甚濃,故不斷試探星天來,對方卻老是躲在“長生胎鼎”中不肯出來,且不回應,敢情在生問氣。
  陰陽老怪遂以言語套她,道:“你為何如此關懷葛獨行?難道他是你師父?”
  星天來不答,陰陽老怪道:“還是你徒弟?聽說你活了一百多歲?”
  星天來道:“我很年輕,以後叫我星姑娘!”
  陰陽老怪道:“是返老還童的星姑娘!”
  星天來道:“不要說返老還童,我是星姑娘……”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我認識你時已四十來歲,現在都快八十出頭,你不老行麼?”
  星天來道:“我是星姑娘……”
  陰陽老怪道:“是星姑娘,卻不知你為何姓“星”?近代武林似乎無此名人。”
  星天來聞言為之一顫,此乃她和父親陳搏最深機密,他人豈能得之,故不想說明。
  陰陽老怪卻從其反應大膽做判斷:“是不是和猩猩有關?”
  星天來急道:“根本無關!”秘密將洩,使她提防,且陳搏祖師爺早已說明,一切和猩猩無關,只不過母親身上毛髮較長而已。
  陰陽老怪邪聲道:“你定是拜猩猩為師,抑或被猩猩收養,否則忘懂得“無上魔經”功夫,且能把練功之人變成猩猩?”至於猩猩生女,他仍無法料及。
  星天來急道:“少胡說!我精通所有武功,那只是試驗一種,不足為奇!”
  陰陽老怪道:“所以說,你跟猩猩脫不了干係!”
  星天來道:“沒有關係,你別亂猜,我是人,根本不是猩猩……”
  陰陽老怪暗道:“有無關係,一試便知!”不再和星天來對話,且立即斬掉感應,免得所思所想被竊知。地想此計重大,不便派手下王文丑、除是非去辦,立即親自潛出鬼域,掠往深山,抓來一只母猩猩,隨又帶回幻魔案中,立即斬漸雙手,猩猩疼嘯震天,星天來登時坐立難安,她確視猩猩為莫名好友。縱非同類,但和母親長隊甚為類似,總帶親緣。她甚至曾為躲避追殺,一段時間和猩猩為伍,已知對方甚為善良,如今聞之猩餵聲,簡直心若刀割。
  陰陽老怪頓知對方反應,暗喜於心,敢情摸對路子了。
  星天來甚快搜往陰陽老怪,急於喚他處理此事,若怪卻斬去不子感應,星天來實無辦法,只好以攝腦方式,慢慢催眠猩猩,讓其減經痛苦,然雙臂之傷卻難治療,猩猩終在昏迷中失血過多而亡。
  星天來落下淚水,喃喃說道:“誰如此殘忍,如此傷害它呢?”
  陰陽老怪已返回鬼域,散件不知此事狀。
  星天來立即換來:“你去哪?怎搜之不著?”縱使她攝功了得,陰陽老怪卻也是頂尖高手,雖鬥之不過,預防卻可行,故星天來未必每搜必著。
  陰陽老怪道:“去探少林妖僧,他們已準備引你出去,且大開殺戒!”
  星天來道:“我是不會出去。”
  陰陽老怪道:“他們準備殺一百只猩猩追你出去。”
  星天來臉色大變:“他們敢?”
  陰陽老怪道:“有何不敢?你是他們頭號敵人,犧牲一些小畜牲,不足為奇。”
  星天來嗔道:“她們不是畜牲,你快去阻止,別讓此事發生!”
  陰陽老怪道:“恐怕無能為力,對方人馬眾多……”
  星天來嗔道:“傳話下去。他們敢殺猩猩,我會殺了他們……”殺機頓起,冷目泛茫。
  然不事先恐嚇,又怎阻止得了此事?
  陰陽老怪道:“我儘量處理!”恭敬而退。
  星天來嘆息:“外頭那斷臂猩猩恐是少林派所為了……”嗔意已生,然仍儘量化解,免生事端。
  陰陽老怪豈是去少林通知,而是再次潛往山林,抓來七只懷孕母猩猩,後頭即跟著猩父猩兄猩兒一家亟欲救之,少說亦有數十只之多。
  陰陽老怪虐喜,雖未必達到百只,但數十猩陣已然足夠。一路帶往少林。及至近處,斬得七只母猩猩雙腿,丟入少林寺,其他猩群瘋狂攻擊且搶救。少林和尚大驚,紛紛舉棍圍守,猩群由權生怒,攻擊更烈,一場人獸大戰因而展開。
  陰陽老怪見時機成熟,立即運起感應魔功,通知星天來,直道太慢了,少林已在屠殺猩群,且大小皆不留,手段殘忍。星天來登有感應,一幕幕慘死情景強烈浮現。她原即猩母生出,縱使陳搏百般掩飾,仍難擋血脈遺傳,自對猩類俱同宗之情,如今得知同宗被屠殺,任她受及洗教,不得亂開殺戒,此時亦一一崩潰,就連出關傷及肌膚一事亦拋在腦後。咆哮一聲,身化青光流星般衝出鬼域,直往少林射去。
  星天來得天獨厚,修行百餘年,且得先天之界,功力前無古人,一衝之下,當真快捷無比,數十裡一閃將至。
  陰陽老怪暗乎妙哉,但覺星天來已快趕至,突地衝入少林寺,不言不語,一勁屠殺猩群,大小老弱,田二倖免,少林掌門妙聖見狀詫道:“陰陽老怪?”登又號令更多手下前來助陣。
  陰陽老怪卻故意吼道:“敢屠殺猩猩,你們未免太狠毒了!”此話方吼予皇天來聽。
  妙聖掌門不解:“明明是你屠殺,為何說是少林?”方才少林的確方以阻擋居多,甚至相救斷腿猩母,縱有瘋狂猩父胡亂攻擊,仍不願取其性命,唯這陰陽老怪一來,便屠殺殆盡,不知其用意安在。
  長老了道禪師頓有所覺:“他在嫁禍,大家小心戒備!”此舉太不尋常,下令“降魔陣”全力應付。
  陰陽老怪虐喝道:“明明是少林所殺,還說我嫁禍?可惡!”作樣攻向少林弟子,雙方頓時開打,險象環生。三招一過,星天來突地衝至,見得滿地猩肢殘骸,血流滿處,另有下身斷去,上身仍在抽動,目光哀疼乞憐瞧著星天來,一副祈求救助情境,讓人瞧來尤其悲切。
  星天來終難忍受,咆哮厲吼,先天超強勁功“念力成形”頓時發作,只見她咆哮聲中,紅袍不斷翻動,一股勁流排山倒海嘯卷過來,宛如颱風暴開,見人擊人,見樹卷樹,見牆轟牆,見瓦旋瓦。那且隱帶先天攝小魔法,幾乎攝得少林群僧無法反擊,任由星天來暴勁吞噬摧擊,縱自全力抵擋,仍難突破“念九成形”超高境界,盡被攝催得悶吐鮮血,跌退連連,已受內傷。
  了道禪師這纔明白來者何人,詫道:“鬼域妖人?”此語一出,群僧更駭,拚命聚凝一堆,急欲聯合作戰。
  星天來哪肯給其機會,暴喝飛起,衝向眾僧,雙掌掃去,打得一長串東倒西歪,滾跌連連,幾無招架之力。
  陰陽老怪虐喜喝叫:“殺了他們,替猩猩報仇!”
  星天來雙手高舉,殺念早生,然在亟欲屠殺之際,祖師爺陳搏身影似已淡淡浮現,那句“不得胡亂殺人”追得她下不了手。畢竟眼前若是一人,或能為恨殺之,然竟是數十人之多,那豈非兇狠屠殺?實對她以善為先之心靈形成莫大衝擊,當年被圍剿時已是如此,現在亦是如此。而她生性單純,又不懂單獨挑出一個該殺之人,掙扎中全身已抖。
  陰陽老怪見狀大喝:“快殺啊!不殺他們,他們就殺你!”
  星天來掙扎中,終難下手,輕輕一嘆:“為何殺我猩人呢?”轉身行往猩群屍首旁,怒掌打得地面大凹坑,便將屍首全數掃入坑洞,再掃來泥土掩埋,含淚而去。
  了道禪師見狀兩行熱淚落下,此文又豈是狠毒之獸,登時叫道:“猩猩是陰陽老怪殺的!”星天來混身一抽,還是退去。
  陰陽老怪怒吼:“胡說八道!”厲掌猛攻,少林弟子縱有傷在身,仍恨死老怪,拚命反擊,若怪又豈是少林全派聯手。鬥得幾招,見無勝算,立即抽身,逃之夭夭。
  少林全派方自噓氣喘息,暗呼好險,開始收拾殘局。
  掌門妙聖禪師見得樹倒瓦殘,弟子受傷連連,道聲佛號,嘆聲連連:“妖孽已現,恐得聯合各大門派除之,否則禍害無窮。”
  了道禪師道:“弟子認為那人並非窮凶惡極,否則方才不會放過少林,且將猩屍掩埋。”
  妙聖禪師道:“那又如何?妖性難改,何況另有陰陽老怪助村為虐,難道要讓少林派永遠芒刺在背。留著敵人永遠在暗處桶刀麼?”
  了道禪師暗道:“數十年鬼域已在,亦相安無事。”然掌門亦說得有理,至少仍未全盤了解妖人習性,怎可胡作定論,嘆道:“一切掌門作主便是。”
  妙聖禪師嘆道:“實是天劫!”指示手下將猩屍再挖出來,埋於附近山林,否則少林地下永藏猩屍,豈非天大武林笑話。弟子一一照辦。
  見得慘狀,少林不勝啼噓,妙聖禪師已修書通知丐幫弟子,看是能否就近趕來助陣,畢竟前一波攻擊,少林早知,只是天師派混合其中,佛道有別,少林不願參加,當時亦避之。
  但此時雖以丐幫為對象,實則仍想天師派能趕來,畢竟對付此妖,對方似乎經驗豐富。
  星天來掠回鬼域,立即躲入“長生胎鼎”爐鼎之中。
  她身心疲憊,悲悵不已。除了為猩群所悲,了道禪師臨別一句話,說及殺猩者乃陰陽老怪,更刺激她悲亂情緒。從老怪傳來反彈式喝吼,星天來總覺有幾分真實,若真如此,他豈非才是真正兇手?
  為何恩人突然又變成狠殘兇手?難道被他救得一次,就要一輩子任其行兇麼?尤其殺的又是最善良之同宗猩類?
  星天來一時找不到答案,情緒更為激動,暗哮不斷,肌膚已滲血而不自知。
  陰陽老怪終於趕回,鑽入冰洞中,原想穿至長生爐鼎,直接興師問罪,卻被星天來以冷冰封住,陰陽老怪只能在外頭叫喊:“你在作啥?一勁兒殺了少林妖僧,永絕後患之事都不作,難道要他們殺盡猩猩再來殺我們不成?”
  星天來冷道:“殺猩群的是你,不要嫁禍別人。”
  陰陽老怪斥道:“胡說八道,如怎可聽信對方謠言,我根本未動手,且還幫忙抗敵!”
  話未說完,星天來迫出攝心魔功,強勁無比攝向陰陽老怪,決心一窺其腦門私秘。
  陰陽老怪詫驚,登時運功抵擋。絕頂高手過招,雙雙身形抖顫不已。星天來身形甚至開始飄浮,攝力所及,長生胎鼎藍光漸閃,似在呼吸助陣。陰陽老怪身形抽顫,哇哇狂叫:
  “想謀殺恩人麼?”
  星天來道:“說出實情,不要玩弄我……”絕功再逼,任陰陽老怪功夫了得,卻哪是藉助長生胎鼎威力而發功之星天來敵手?半刻未到陰陽老怪已是汗流滿面,血氣奔騰不已,幾快走火入魔。
  陰陽老怪斥道:“你想殺恩人,當個大壞蛋!”
  星天來道:“我會再救你……”
  陰陽老怪素知對方思想單純,敢情是在收拾自己後再救治,如此將不致落個拭殺恩人罪名,看來對方確實認真。且後況不利下,終於洩功,且承認道:“不錯,猩猩是我殺的,但可惡的仍是少林派,當年若非法因和尚逼你困古井,怎可能讓你落難至今,我是在替你報仇!”
  星天來雖聽進去,在證如一切,兩行熱淚落下:“你不該殺它們,你怎下得了手!”
  陰陽老怪道:“全是替你報仇!”
  星天來悲切道:“報仇為何要殺猩猩?它們與我又何仇?”
  陰陽老怪自知理由牽強,道:“反正慢慢你就會懂,不先收拾幾十只,他們會殺幾百只,土千只,甚至滅種!這叩殺“猩”做“人”懂嗎?”
  星天來切聲道:“你走吧,我不再聽你的話,殺誰仿誰就是不行!”
  陰陽老怪嗔喝:“我是你恩人,你想踢我滾蛋?”
  星天來一時掙扎。為之語拙,難以應對,道:“你不該殺猩猩……”
  陰陽老怪喝道:“殺都殺了,那又如何!你裝何慈悲善良?江湖就是如此,弱肉強食,你不殺他,他們就殺你,就這麼簡單啦!”
  皇天來道:“既然如此,我永遠不出江湖……你也不必再殺猩猩逼我!”
  陰陽老怪暗道弄成反效果,實所料未及,看來此時說什麼皆難奏效,且先避開一陣再說,冷道:“你答應要治療傷勢,若未痊癒,我就是不走!”
  星天來道:“沒有靈藥,我救不了。”
  陰陽老怪冷哼:“那是你的事!”甩頭即去。
  星天來感嘆不已,靈藥珍貴,要何處尋得,看來對方是難走人了,心念轉處,嘆道:
  “也罷,總是對已有恩。”在無法向恩人逼退下,只能任其居住,然要再對他言聽計從,星天來百般不願。
  掙扎一陣,總算擺平老怪糾纏,星天來心靈稍稍安定。始覺肌膚受損仍未治療,立即脫下紅袍、衣稱,裸露全身,只見得薄如蟬翼肌膚毛孔處多少滲裂,鮮血點滴湧出,該是動用“念力成形”先天絕功所致,得趕快治療。立即拭去血痕,發勁長土胎鼎,陣陣冰氣冒出,已將自己冰封,決定數十日不動,免得傷勢冉惡化。至於陰陽老怪之事,任由他去了。
  受傷下,星天來特別懷念葛獨行,如今親人已逝,心境特顯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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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第二夫人

  天師派等人和宋兩利終在狂風暴雨中困脫險難海域,一路順暢返航內陸。
  經過一次生死搏鬥,驚栗中總帶點僥倖。若非一把火燒得巧,此場戰役恐仍糾纏不斷。
  玉皇仙島確實讓人不可輕忽。
  當然。對於馬中巨變,眾人並未得知,否則可能調頭算帳。
  巨船一路催航內陸,待踩上地面,踏實感終湧心頭。
  有地真好!
  對於被測得頭昏眼花者,對地面體會最是深刻。
  眾人並未多作休息,雇得馬車,直奔汴京城,以期趕上降妖伏魔任務。
  五日一周,終抵汴京城。
  張天師和龍虎兄弟直接回天師西宮。秦曉儀和張美人因帶著小孩,不便露臉,故仍返往儀心園。張天師對女兒抱緊小孩一事。多少有感覺,然事關名節又怎敢追問?且順其自然再說。
  張美人當然不敢自暴形態,老是躲著父親。對方在前,她即在後,對方在左,她即在右,免得對眼窘困,亦因父親存在,始終不敢開口找宋兩利興師問罪。直到返往儀心園路上方噓喘大氣,喝向宋兩利:“算你趕來救我,否則深仇大恨叫你吃不消!”
  宋兩利詫道:“不會又當我是你丈夫吧?”
  張美人喝道:“你就是!想耍賴麼!”
  宋兩利苦笑,所有催眠洗腦成趙書鴻是她男友一事,似乎全部失效。將來如何面對夜驚容。
  秦曉儀道:“小神童可再一次!”
  張美人喝道:“想再次洗腦?休想!我會殺了你!”手刃切向宋兩利,叱喝不已。
  宋兩利苦笑:“不必洗腦,那小孩根本非我的,也非你的,千萬要記清啊!我的老天爺!”
  奏曉儀道:“阿美,小孩的確是你表姨的,叫秋雲,不叫驚美。連娘的話你都不信?”
  張美人腦門早被整得幾乎錯亂,似乎所有皆對,又覺錯誤,茫然道:“她當真非我女兒?……”
  秦曉儀道:“娘不會騙你。”
  張美人忽來奇想:“女兒可以收養,丈夫鐵定是宋兩利,我記得清清楚楚。”由於折騰近兩月之久,張美人生女,所衍化身體跡象漸漸消逝,胸乳亦在母親調理下,不再腫脹,終願相信女兒非己親生,但卻愛她難舍。故作此言。
  宋兩利仍自苦笑,如此只痊癒一半,還有得忙。
  秦曉儀道:“一定要認他當丈夫?”
  張美人喝道:“他本就是我丈夫,想逃麼?”
  秦曉儀嘆道:“此事慢慢處理,咱先回家再說!”
  宋兩利默然無語引著兩女回到儀心園,方推開門,裡頭卻傳來夜驚容喊聲:“是阿利麼?我可等久了,快過來用餐吧,我燉了雞湯!”
  宋兩利詫駭如被火刀捅著,欸呀悶叫,反身回來,左右手攔住大門,急道:“兩位且慢,在下有點家務事待解決!”這夜驚容可事情得可以,竟然天天在此作羹湯?
  張美人當然聽著聲音,斥道:“這是我家,你怎到我家解決家務事?”
  宋兩利呢呃難以啟齒,只顧乾笑。
  秦曉儀道:“娘藉他住的。”
  宋兩利道:“是是是,借住借住!”
  夜驚容聲音又傳來:“阿利快來啊!我正熬火,沒得空呢……”宋兩利激動暗道:“千萬別再叫啊!”
  張美人喝道:“敢情藉我家養女人麼?可惡!”若是以往,早一拳擦去,此時抱著小孩,只能嗔言相對。
  宋兩利急道:“沒那回事,沒那回事!”
  夜驚容道:“怎沒那回事?火正熱呢!”
  宋兩利急道:“呃,不是跟你說!”
  夜驚答道:“不是跟我說,那跟誰說?”忽意識方才似聽及女人聲,心念一閃,丟下爐火,趕忙奔來,乍見張美人,詫愣當場:“是你?”
  張美人冷道:“不是我,難道是鬼?”
  夜驚容失魂落魄,昔日情景一一浮現,實不知該信或不信宋兩利所言,楞在當場,目光揪緊宋兩利,需要一個可支撐或逃避答案。
  宋兩利急道:“阿容,不是那麼回事!”
  秦曉儀急道:“裏邊談去!”拉著女兒,先行步向大廳。和那夜驚容錯身而過。
  秦曉儀說道:“抱歉!”張美人冷目瞪來,未說言語。
  宋兩利困窘行來,鼓起勇氣說道:“夜姑娘,她真的不是我妻子,你別誤會了。”
  先前尚且稱“阿容”,後因想及已曾經分手,實無權如此喚之而改口,畢竟稱夜姑娘後,方不致再墜深淵,更對得起原是親匿愛人之好友。
  一句“夜姑娘”亦把夜驚容拉回現實,暗道是了,先前已說明清楚,劃下深深鴻溝,宋兩利且自卑配不上自己,此後全是自己所做所為,他倆縱使結婚,又幹自己何事?全頭雖酸,仍擠出笑容:“我只想照應你,既然另有別人,那就算啦!”鴻溝一副,雙方總覺感傷。
  秦曉儀已坐定廳中紫竹椅,招手道:“夜姑娘何不進來當面說清楚?”
  夜驚容道:“有此必要麼?”
  秦曉儀道:“能解誤會,何不解去?”
  夜驚容瞧及宋兩利自責且自卑模樣,不忍道:“好吧,相信會是好結局。阿利進去談談!”反而禮貌引在前頭。
  宋兩利不知張美人將作何反應,此後誤會是否能解。然又怎能逃避?窘困跟行入廳。兩女爭夫局面該是光榮,他竟也心有戚戚焉。
  除了秦曉儀,兩女皆站立左右,不肯面面相對,宋兩利立居中,左右為難,秦曉儀道:
  “我女確實和小神童並未結婚生子。”
  張美人冷道:“但他是我丈夫!”
  夜驚容心靈一顫,張美人說得如此篤定,難道愛得甚深?
  宋兩利苦笑道:“張姑娘……”
  張美人斥道:“少胡說八道,全天下皆知我是宋夫人,你想賴麼!”
  宋兩利道:“可是……”
  張美人喝道:“沒有可是,是你送我到廬山,還私訂終身,想反悔麼?”
  宋兩利急向秦曉儀求助:“夫人……”
  秦曉儀道:“阿美別咄咄逼人,那是娘要他陪你去的,感情事可以慢慢談,但不能讓小神童被人誤會。”
  張美人瞄向夜驚容,冷道:“就是她想搶我老公?”
  夜驚容窘困而立,道:“不是……”
  張美人道:“既不是,那就是我老公想移情別戀了?”
  宋兩利急道:“不是這麼回事。”
  秦曉儀道:“他們原是戀人,但為了陪你到廬山,小神童和她有了誤會,阿美別為難人家,你還沒嫁過門,不要纏著他不放?”
  張美人眼眶一紅。悲切叫道:“都已變得如此,叫女兒還能嫁給誰?”
  秦曉儀暗嘆,宋兩利、夜驚容備感壓力。愛上敵人之子,且生下女兒,事後又被洗腦之苦,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三人仍同情她之遭遇。
  張美人突地拭去淚水,道:“我也不為難夜姑娘,我可以當小的,但要他同意照顧這個小孩,名分也可以省了,也可以分居,只要他有心關懷就可以了。”說完抱著女嬰,飛身而退,抽搐背脊可感覺其悲哀。
  秦曉儀、宋兩利、夜驚容同被此言所驚楞。憑張美人大小姐身分。竟然願意做二房,其犧牲不可謂不大,難道她仍確定孩子是自己所生?否則忘肯委屈求全?抑或是突然良心發現,不忍拆散宋夜二人姻緣?
  宋兩利道:“若非玉東皇瘋瘋顛顛,一切皆好辦了……”
  秦曉儀嘆道:“暫時如此了,先安頓我女兒,只要她不吵不鬧。一切自能平安度過,扶養之責,我來負擔,且望夜姑娘莫要再以此對小神童有所誤會。”
  夜驚容當然看得出其中蹊蹺,然她天生仁慈,竟也同情張美人,輕嘆道:“也許他倆較為相配……”準備退出。宋兩利心緒頓時低落。
  秦曉儀急道:“夜姑娘並非如此,我女早晚無法嫁得小神童,有朝一日她若醒來,一切自將改觀,目前只想請你多多擔待,順便照顧我女便是。”
  夜驚容當知玉天君一事,且見得秦曉儀懇求,總難拒絕,嘆道:“照顧張姑娘是應該,但我和宋兩利狀況,並不一定要如此……”
  秦曉儀道:“你們是相愛的,毋需為此事而有所心結,若是分開,只會造成雙方痛苦,我是過來人,希望兩位好好把握。”
  夜驚容瞧向宋兩利,雙雙窘困仍帶甜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秦曉儀見狀欣喜:“兩位好好聊聊,我且去安慰女兒了,一切順其自然吧。”說完起身含笑退去,但走向內院,感慨又起,實為女兒命運乖舛而疼心。
  夜驚容嬌笑道:“秦夫人替你解危了,意下如何?”
  宋兩利窘困道:“何謂意下如何?”
  夜驚容道:“你還要跟我交往麼?”臉面飛紅,此話可盡了勇氣說出。
  宋兩利嘆息:“我只是小道士,恐怕配不上你了,但你若是看得上眼,我哪敢拒!”
  夜驚容心下一甜,伸出食指點向男人嘴唇,別說配不配,中原有句話:“龜兒看綠豆”
  對上眼即好了,哪還分什麼高低。”
  宋兩利道:“我是龜兒了。”
  夜驚容笑道:“那我是綠豆眼了!”兩人相視而笑,前嫌盡解,甜蜜上心頭。
  宋兩利摸摸腦袋龜形胎記,總覺因禍得福麼?“你會看上我這只龜鰲?”
  夜驚容怎敢再傷他自尊,笑道:“大概頂酷的呢,喜歡極了,尤其在西域烈火教,瘋得很呢!”
  其實此胎記定在正正中中。實亦有型有樣,老實說,甚有個性。
  宋兩利想及西域種種,終較能釋懷,道:“只要你喜歡就成啦,否則實拿它沒辦法。”
  夜驚容道:“不只我喜歡,張美人恐也愛死你了。”
  想及張美人,宋兩利心頭一緊,道:“要如何面對她?”
  夜驚容落落大方:“照顧她啊,她也夠可憐了,但可千萬則乘機非禮她喲!若真如此,就得娶人家了。”
  宋兩利急道:“不會不會!那一起去安慰她吧?”
  夜驚容道:“你去,我可是個姑娘,怎能尚未嫁過門,就得面對二夫人?”畢竟如此豈非承認是大夫人?她縱是大方,亦未必大腕至此地步,道:“我去弄吃的,且請她們吃一餐!”說完遁去。
  宋兩利無奈,逕自行往內院雅居。
  張美人似認命地哄著女兒休息,秦曉儀一旁協助,母女情深,因需多言。
  見得宋兩利前來,秦曉儀大為感激,張美人則暗喜於心,冷道:“搞定了?”
  宋兩利道:“她想請你吃晚餐。”
  張美人道:“吃就吃!反正就是這麼回事!”不想再吵,以已認命。
  秦曉儀喜道:“那好啊!能共處一室,那該多好。”其實若女兒能改嫁當二房,未嘗不是件樂事。
  宋兩利未遭刁難,心下稍安,引著兩人到餐房,夜驚容確在置餐盤,瞧及張美人,雙方總覺異窘,幸夜驚容只剩雞湯,端得上桌後說道:“你們用。我用過了!外頭還有點事。得去處理,回頭再說!”藉故避開。
  宋兩利想留人,卻難喊出口。張美人暗嘆,對方確實替自己著想。否則不必料理餐飲,大可一走了之,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秦曉儀不便說什麼,隨即指示進食,三人同桌。吃得表情各異,但仍算溫馨,眨眼餐畢,張美人冷道:“還不去陪你大夫人!”
  宋兩利窘困:“她未必嫁我。”
  張美人道:“都跟到家門還說什麼!”宋兩利應是,窘困而去。張美人輕嘆,似有失落。
  秦曉儀道:“一切順其自然吧!”
  宋兩利甚快找到夜驚容,她乃回到原起居處。畢竟未嫁未娶,怎可同居一室,至於照顧一事,有空過去走走便是。
  宋兩利感謝夜驚容諒解,立即下廚料理,煮得相國寺名菜如意粥,原是清粥伴甜薯,此乃宋兩利除研磨豆漿外之絕活。雖簡單,情意卻濃。
  夜驚容欣喜餐之,笑聲不斷,道:“未來你可慘了,得兩頭跑,一天吃六餐!”
  宋兩利道:“也只是這幾天,過些時刻,仍得去收拾陰陽老怪。”
  想及此事,夜驚答道:“我師兄也發兵了,幸好師父擋他一陣,但恐怕擋不了多久。”
  宋兩利道:“宋金不是訂有盟約,大金怎可發兵?”
  夜驚容道:“阿骨打已病逝,改由太宗完顏曼繼位,他想表現,總該有所作為,所以才準備攻宋。”
  宋兩利詫道:“阿骨打死了?金國不會內亂?”
  夜驚容道:“不會,眾人早知完顏曼將繼位,夜無群雖嘀咕幾句,但完顏受暗示日後再傳他帝位,他也接受了。”
  宋兩利道:“縱使要攻宋,也該有個理由吧。”
  夜驚容嘆道:“大概為了燕雲十六州鬧得不愉快,遼國幾乎全是大金攻下,連約主酌城亦為大金拿下,大宋要全數取回十六州,豈非逼大金退回半壁江山,恐有得爭了。不過師兄出兵,恐全為你而來。”
  宋兩利嘆道:“我跟他是仇深似海了……”
  夜驚容道:“屆時避開就是。”
  宋兩利道:“聖玉當真阻止金兵入侵?”
  夜驚答道:“不錯,聖王仍希望和平解決一切。”
  宋兩利不敢感應極樂聖玉想法。既然仍有一陣可擋,且先處理陰陽老怪之事為要,畢竟兩國戰事牽涉童貫及徽宗,又豈非一乾人所能控制。
  兩人不敢觸動宋金國事,免生窘境,話題轉往風花雪月及盜寶趣事等。聊至深夜方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已接得張天師通知,得赴幻魔室剿除妖人。此次除了寒天兒,全是男性,夜驚容跟去甚為不便,且其身分特殊,恐有禁忌,故宋兩利未敢帶人同行。夜驚容亦不強求,心想若熬不住,再尋去就是。
  至於秦曉儀、張美人則確定在家休養,畢竟兩人武功未臻絕頂,還是留此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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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魔道神衰

  次日午時,已抵幻魔峰。
  群雄除了張天師、張繼老、胡天地及明教四大護法外,另有龍虎陣,實力已臻完至於少林亦以執法長老妙雲禪師領軍,加及了道禪師所訓練之“降魔陣”、另有“羅漢陣”,以及羅漢堂主了殘,實力亦算堅強。至於妙聖掌門原和了道禪師有所嫌隙,且不願冒此風險,找得少林寺安危更重要之藉口,不便出征。他乃掌門,說了算數,無人逼他,落個安心。
  忽見得少林大軍,群雄氣勢陡升一倍。如若戰不了妖人,恐天下無人能擋矣。
  相互介紹之際,江南神丐胡天地隱去明教身分,只道四大護法為我道高手相助,免得少林一向以正派自居,恐又對明教有所言詞。四大護法亦低調處理。
  唯宋兩利曾出身少林,仍前去拜禮。縱使一身道袍,但恩情仍在,在拜見師父了道禪師後仍拜見妙雲、了殘長老。而長老甚為止派,不與小孩一般計較,仍一一回禮。宋兩利似再入少林之門。竊喜不斷,暗忖此戰除了保護母親外,得好好跟果陀師兄並肩作戰,收拾老怪、妖人替少林出氣了。
  兩路人馬仍各自分開,一左一右相隔百丈,小心翼翼對出而去。
  鬼域依然冷清冰森。
  星天來仍在長生胎鼎中冰封療傷,她雖感應敵人逼近,卻漠不關心,畢竟有此鬼域護守,只要不出去,對方根本無法攻破。
  陰陽老怪當然亦有所覺,冷森虐笑不斷,“這些不知死活傢伙。敢再前來送死麼?”仍盤算著此刻正好藉妖人力量,全數剷除強敵,以絕後患。已喝向王文丑、陰是非備戰。
  至於妙佛禪師原即躲在角落處,只顧研習從葛獨行身上奪得之“還胎寶典”,縱使寶典仍被毒水燒去多字,他仍以手抄本加以比對,收穫甚是豐富。對於敵軍圍來一事,他根本不想理會,畢竟前次中得宋兩利詭計,差點丟去半條命,在神功未成之前,他寧可躲在鬼域當龜孫,亦不願再冒險事。
  陰陽老怪卻不放過他,尋至他自築冰屋中,喝道:“盜練武功麼?”
  錢英豪趕忙收掩秘本,乾笑道:“師父誤會了,弟子只是隨手練練把式,打發時間而已。”
  陰陽老怪邪笑:“是麼?連我都自嘆弗如,未來天下非你莫屬啦!”
  錢英豪道;“師父言重了,弟子一向對您忠心耿耿!”
  陰陽老怪邪笑:“耿至最後便桶一刀啦!”
  錢英豪道:“不敢!”
  陰陽老怪道:“敢或不敢,日後便知,我閱人無數。準錯不了!現在有機會讓你表現,到外頭殺他幾個,我便傳你閃電魔指心法。”
  錢英豪詫喜:“當真?”這閃電魔指乃老怪壓箱本領,他竟然肯傳,那是天大福分。
  陰陽老怪冷笑道:“我何時食言過?否則如何玩人性本惡遊戲?”
  錢英豪倒也信得過對方,立即拜禮:“多謝師父恩賜!”跪得五體投地。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走吧,只要日後你好好發揮惡性,為非作歹,我即心滿意足啦!”掠身而去。
  錢英豪道:“弟子謹遵師命!”追掠跟上,道:“不知來者何人?”
  陰陽老怪道:“還不是先前那批不怕死者!”
  錢英豪道:“可有萬全準備?”
  陰陽老怪道:“怕什麼?魔界弟子增加百名,還有仙姑助陣,他們準吃不完兜著走。”
  錢英豪聞及實力,信心大增,始敢全力以赴,否則準備躲在後頭,見機行事為妙。
  大軍掠過九陰澗,出了鬼域,立即往山下掠去,奔約三裡,敵軍竟然已逼得甚近。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想送死麼?丟入九陰澗可少棺材本!”故意施展攝小魔法,攝得群雄心神沉亂,以顯威力。
  錢英豪乍見少林弟子竟然在列,尤其執法長老妙雲禪師亦在場,若讓其發現自己躲入鬼域,從此別混。縱使自己已還俗,然相國寺仍為畢生奪回目標,能不洩底即莫洩底,登時找來可變色枝葉,檸出汁來,往臉上抹去,變得綠青色,且故意將胸襟抓開些許,露出猩毛以偽裝,始安心不少。
  再掠二百丈,雙方落定,相隔二十丈以對陣。
  少林長老妙雲輩分較高,亦較年長,故先發言:“陰羅,你危害武林數十年,該覺悟了吧!別再助村為虐,讓出妖人,免得難逃今日劫難!”
  陰陽老怪喝喝虐笑:“少林若有本事,怎還邀人助陣,乾脆自個上門不就得了?”
  妙雲禪師道:“除姦伐惡不分任何教派!請認清局面,老衲可講群雄留你一命!”
  陰陽老怪邪笑:“我卻不想活了!”目光一閃,宋兩利頓有感應,急道:“妙雲長老小心,他要殺你了!”話聲未落,陰陽老怪竟化青光撲近。他和極樂聖王號稱當今武林雙霸天,功夫何等了得,乍撲之下,妙雲禪師竟然無法逃躲,幸宋兩利及時吼出,他始勉強運功抵擋。雙掌舉至胸口,對方掌勁已至,一方運及“金剛掌”,一方轟及“陰陽掌”,決戰電光石火間。
  砰地一響,地動山搖之勢震來,妙雲悶呃吐血倒栽,已受內傷。後頭了殘見狀大喝:
  “快救長老!”金剛掌照樣切去,奮不顧死。了道禪師更發動降魔陣,拚命圍來,以期攔住老怪並救回妙雲禪師。
  陰陽老怪一擊成功,狂態更起,身形亂竄若狂蜂,閃電魔指不斷掃射,他更發出“攝小魔法”想攝得群雄意識以痛宰。
  王文丑、陰是非見狀亦已發動魔界弟子反撲。錢英豪作樣開打,卻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情勢若不對,已做立即抽身準備。
  天師派等人亦加入戰圈。近二百餘人絞成一團,殺得難分難解。
  宋兩利分配以通靈大法對抗陰陽老怪攝小魔法。每有感應,登時通知,張天師更在旁協助。老怪終漸感受製,氣得哇哇咆哮:“宋兩利你這叛師滅祖之徒!”竟然改變目標,反撲宋兩利,他深知只要破去這小妖通靈大法,群雄根本不堪一擊。
  宋兩利怎肯坐以待斃,且早和群雄串通妥當,見其撲來,拔腿即奔。轉逃數十丈,故作跌跤,滾身落地。陰陽老怪見機可乘,猛撲過來,閃電魔指突射,五道強勁穿若怒箭,直衝宋背脊五處要穴。宋兩利猛前滾去,讓過三道勁流,只剩兩道實在難逃,急把背腰“陽關”
  穴室頂去,連的正是道家至寶化神賦之“天地無極,幹坤浩瀚”吸功法門,任由怒蛇電待全身發顫。欸欸悶疼中,總分點好處。
  陰陽老怪怒喝:“只會盜我功夫麼?”閃電魔指登時暴轉方向,直取頭顱部位。宋兩利哪肯受擊,拚命縮頭縮腦叫著快來啊!後頭射來二道人影,正是張天師、胡天地、張繼老,他們早已串通,還宋兩利引開陰陽老怪,三人再從背後襲擊,陰陽老怪怎知玩此花樣,一時託大未留意,張天師又能發功阻止感應,及近十丈之內,陰陽老怪始覺異樣,然已過慢。三人三掌何其霸道,猛擊者怪背脊,砰地暴響,老怪悶吐狂血,前栽三數步方穩住。宋兩利暗道好險,轉爬身起,撈點油水也好,水神刀法砍去,總算打得老怪再退一步。
  陰陽老怪突遭暗算,狂厲喝笑:“好個正派人士也偷襲麼?人性本惡果然錯不了!”
  胡天地冷喝:“對付妖人,毋需講何道義!”雙手一翻,天罡掌怒打不止。張繼老、張天師齊掠再攻。陰陽老怪又被迫退,怒極之下突然咆哮,先天無上心法“攝力成形”頓時展開,瞧其全身衣袍掠動,青筋暴脹,飛發亂甩,整個人似要炸開。然那先天勁道卻攝住在場四人,追得四人照樣血脈逆流,全身暴脹欲裂。
  雙方未敢亂動,定在十丈方圓作殊死戰,那無形罡氣充斥其間,此時任何飛針落葉只要輕輕碰上身,皆可能引發氣球式暴裂而血脈分崩而亡。
  陰陽老怪似佔優勢,仍能虐笑不斷:“死吧!普天之下無人逃得過我先天攝力神功!”
  四人不敢回話,仍自硬撐。宋兩利心頭且喝著快啊快啊!似在期待什麼,陰陽老怪頓有感應,總覺不甚對勁,這小子又在耍何花招?且先下手為強,驀將功力逼至極限,就要摧殺於無形之際,猝見四道人影強速飛來。正是明教四大護法,丘尊手上太陽輪拚命射出,寒天兒明月斬霸勁斬至,陳三秋流星鏢、胡天鷹光明錘照樣猛勁打至,四道暗器輕重不一,威猛各異,分別從不同角度射來。
  陰陽老怪頓有所覺,正待撤收攝力功夫以回擊,然卻哪知他欲攝入,卻被四人所牽制,一時無法抽收自如。高手過招,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尤其暗器快速,又豈是絲毫所能耽擱?就只這一牽制,叭叭叭叭四響,四道暗器全數擊中老怪背腰。那明月斬破擊左“肩井穴”,太陽輪切中右“神堂穴”,光明錘百中命門穴左側“氣海俞”,流星鏢稍差,只擊中腰部,可能跟陳三秋重傷初愈,功力未全恢復有關。
  然就只其他三穴受創,更可能切斷經脈下,陰陽老怪咆哮厲叫一聲,數道血注背脊噴出,真勁洩射不停,怔駭下已做困獸之鬥。攝力業已抽回,受掌胡亂撲擊,打得張繼先兄弟及胡天地倒滾連連。老怪已受傷甚重,厲吼不已:“星天來你敢讓我被殺麼 ”哪敢再面對八人,拚命掠衝魔界弟子戰區,極力喝著快退快退。
  宋兩利等人一擊成功,士氣大振,猛又掠身衝至,收拾魔界餘孽。而那王文丑早被了殘以羅漢陣困住,除是非被了道以降魔陣困住,妙佛禪師錢英豪只是混在人群佯攻,根本不想迎戰,若非靠著八大護法及百餘魔界弟子硬撐,早兵敗如山倒。如今加入宋兩利等人回擊,魔界弟子根本無力相抗,又聽及掌門下令撤退,霎時兵敗如山倒,硬被追殺連連,死傷慘重。
  八大高手全以陰陽老怪為目標,相準後又自痛擊。老怪簡直重傷欲倒,瞧其模樣恐和前次龍虎山受擊差不多,幾已無力再戰,他只能怒喝星天來救助。星天來當然感受狀況,掙扎中終仍輕嘆,畢竟對方是恩人,總不能見死不救,突地迫出攝心魔法,超強攝力傳來,喊著:“放過他吧……”百年以上修為總是不同,一攝之下,連宋兩利皆感受而頭昏目眩,一時無法再戰。只能運勁抵擋。
  在場諸人除了張天師尚能硬撐,其他皆掩耳搥腦叫疼叫悶,實無法想像來自妖人攝力竟是如此之強。
  陰陽老怪藉此拚命逃退。幸好當時只追出三裡,作戰時又退兩裡,只剩裡許路,咬牙硬撐,總算穿過九陰澗,逃回鬼域。
  陰是非、王文丑亦受傷連連,無力再戰,抽退而去。所剩魔界弟子各自散逃,已是其敗山倒,不堪一擊。
  至於妙佛禪師錢英豪則逃竄第一,早溜人鬼域躲藏。
  群雄追至九陰澗口,但見嘯風暴雪對路,大自然浩瀚力量頓湧心頭,一時不知該否追入以搗鬼窟。
  胡天地道:“應乘勝追擊,一舉纖滅!”
  了道禪師道:“恐怕不妥,裡頭地理怪異,直若地獄,稍一不慎即身陷泥坑冰崖,十分難纏。”他曾經進入鬼域,如其厲害,故有此言。
  宋兩利當然不敢再試,鬼域妖人威力天下無人能擋,豈是鬧著玩?只是他輩分最低,且有師父發言,尚輪不著他說話。
  妙雲禪師雖受重傷,然經羅漢堂生了殘救治且餵服少林療傷至寶大還丹後,終較舒暢,方能跟隨群眾趕來此,他對陰陽老怪已恨之入骨。道:“不入虎穴焉得虛子,老怪若躲進去即奈何不了,如何能斬草除根?”
  了殘堂主道:“不錯,是該試試,若真不行,再退出來便是。”
  妙雲禪師道:“不知天師派如何?”
  張天師道:“若除殺老怪自義不容辭,但以方才鬼域妖人攝力之強,恐我輩無人招架得了,貿然硬闖,並不妥當。”
  妙雲禪師道:“天師派若不進去,留在外頭看守便是。”明白表明立場,非進入不可。
  張天師道:“此非意氣用事時刻。”
  妙雲禪師施個佛號,道:“老衲知曉,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不進去,日後又誰敢闖,豈非讓妖人永遠逍遙法外。”。
  張天師嘆道:“既然大家都想一試,天師派豈能缺席?這就陪諸位走一遭吧!”
  妙雲禪師立即道謝:“多謝天師派鼎力相助。”
  張天師當下交代,受傷者留在週邊,尚可者再組隊進入。
  妙雲禪師表示傷勢尚可,故急於搶先進入。
  忽聞星天來聲音傳出:“別闖進來,此乃我棲身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別逼我出手……”
  妙雲禪師冷哼:“包庇老怪惡魔,你也好不到哪去,據說你即是被囚在古井老妖,現身讓我瞧瞧。”當年他且年輕,曾跟隨師父法因參加圍剿,見過妖人模樣,此次前來即在識別,以能通知天下防範,此亦他急於進入原因之一。
  星天來道:“我是人,不是妖,各位請自重……”
  妙髦轉師冷道:“有膽現身再說,躲若龜孫,有失風度!”
  星天來道:“我不能動,無法出去……”
  了殘禪師暗喜,對方不能動,豈非更好辦事?
  宋兩利感應對方狀況,道:“她只是不想再傷到肌膚,不是真的一寸不能移。”
  星天來道:“宋兩利,你了解狀況,告訴他們不要進來……”語氣顯得溫和。
  天師派尚可,但少林派聽來卻覺兩人似乎熟識,且交情不差,實猜不透是啥關係?
  宋兩利感應其想法,急道:“諸位師父別誤會,在下只是曾經進入,對她稍有了解而已,其他一點關係全無。”
  妙雲禪師冷目瞧來:“你也會攝心魔法?我想起來了,當年你即曾逃入裡頭躲藏,是否跟妖人學了妖法?”
  宋兩利急道:“沒那回事,弟子修的是道家法門,跟攝心魔法無關,了道師父可以證明。”
  了道禪師道:“不錯,他是修了點小神通,和妖人完全無關。”卻不敢說及天生俱得佛眼通,以免遭忌。
  妙雲禪師道:“不管如何,你已和妖人有所牽連,自個得小心,莫要走火入魔!”
  縱使自己有所疑惑,但了道既然保證,他一向正直,不願多作揣想,且告誡一番便是。
  寒天兒卻暗自焦心,兒子竟然跟妖人打交道,恐十分不妥,不知其是否中邪,且得好好問問才是。
  妙雲禪師當然不再受勸,喚著了殘、了道左右謹守,引著降魔、羅漢雙陣,逕自掠衝九陰澗,突破陰風怒雪之境,直奔鬼域。
  胡天地和張天師、張繼老亦引軍進入,第二波登上鬼域。
  宋兩利卻喚住寒天兒,道:“護法可以別去麼?妖人實在厲害,老實說,鬼域就像天然火山、沙漠、流沙般,根本非武功所能抵擋,玩不得的。”
  寒天兒嘆道:“人都進去了,我們不走,恐被說話,咱邊走邊瞧,只要不妥立即撤退便是。”
  丘尊道:“是該進去瞧瞧,否則非戰之罪,明教無法承擔。”
  宋兩利道:“好吧!不過進入之後,千萬則碰任何東西,也別胡亂發掌,且莫闖入百丈,否則很難收拾。”
  寒天兒道:“依你,反正你進去過。經驗較佳。”
  宋兩利道:“其實亦是妖人放人,在下才能脫險。”
  寒天兒道:“走吧,時間已拖太長了。”宋兩利這才莫可奈何引人進入。
  鬼域依然冰青森冷,骷體遍處,那似若恐龍表皮之凹凸地形,讓人瞧來毛骨栗然,身落幽冥地獄感覺頓生。
  妙雲禪師見得無數骷體白骨,更是嗔恨妖人手段毒辣,簡直殺人如麻。他卻未想及這些全是硬闖鬼域而自行喪命之結果,且是千百年所累積下來之結果。
  鬼域雖冷森陰寒,卻未若想像可怖。妙雲禪師終引人搜探前去,行約百丈,忽見幾根石筍擋前,其小者高約三尺,巨者約三丈,森森黑黑,甚是可怖。妙雲禪師但覺示威居多,一腳端往三尺石筍,豈知石筍猝斷,尚且小事,前方地面突然下沉,湧出無數冰冷白氣,嚇得眾人以為埋伏急欲擊掌脫逃,然掌勁劈處、身形掠處、腳印踝處全數落空,那地表即若變動蛋殼。一踩即破,眾人紛紛下墜,任其劈掌掠功,終究難以突破。
  白氣衝出更急,突地化成狂風暴雨般旋轉飛掠,越旋越急,骷體、冰塊、地殼四處亂砸,打得眾人灰頭土臉,在前頭者尤其嚴重,幾已抱頭鼠竄。
  宋兩利見狀急喝:“不要動,千萬不要動!越動越糟!”已和母親及三大護法伏地不動,任由風雪冰雹砸襲。
  第二波人馬胡天地、張天師、張繼老亦被捲入,然仍算輕微,只陷入地層三四丈,終聞得戒言,不敢亂動,立即伏地,任真千變萬化,始終未敢再動半分。
  那第一線少林弟子全數捲入漩渦之中。上空已現狂風暴雪,地表卻若造山造地活動,不斷凹凸擠湊,嘯嘯嘛嘛,碎碎汴咋板塊擠壓不斷。百丈方圓卻變成大深坑,數十名少林弟兄全數被冰封於三十丈深坑之中,個個驚惶失措,動彈不得。
  天地問無盡浩瀚力量,終追得他們怔駭不已。
  狂風暴雨肆虐半刻鐘後方告平靜,一切似乎恢復以往,青森沉靜,落針可聞。
  宋兩利方敢噓喘小氣,輕聲道:“過得一遭,不知誰還有興趣闖它?”
  寒天兒終領教威力,道:“我見過怪陣無數,今日所遇確最為笑兀怪異。”
  宋兩利道:“這還是妖人手下留情,要是真正發動,恐連骨頭將被拆散!”
  星天來聲音已傳來,道:“不錯,這只是警告,我尚未出手叫陣,此全為自然發動,不要再試了,退去吧!”聲帶祈求。
  宋兩利道:“把他們放了,我帶他們出去!”
  皇天來道:“自然結冰,自動解去便是。”
  宋兩利這才敢行動,潛往少林弟兄被埋之深坑,連足功力,盡將冰雪溶化,救出了殘,隨又前去解救妙雲禪師,至於了道禪師已有經驗,儘量不動,讓冰層薄薄結身,此時輕易可以自身力量化去。
  然那了殘身為羅漢堂主,武功當然結實,對此怪異陣勢仍不信邪,冷喝道:“有膽出來一決雌雄。”語聲力出,身若子彈飛向不知名區域,隨又經轉折,反衝回來,變成肉球,直衝地面,砰砰砰砰連砸十數記,嚇得宋兩利驚詫不妙,又自躲往入口處。
  果然陣勢再動,裂洞再吹自氣,終又引起另一場暴風雪,將眾人理得更深,了殘再次被冰封,幸虧此次卷處以填平凹洞居多,一群人已被帶往較高處,救治起來較易進行。
  眾人歷經兩次強襲,已心膽俱寒,連喘息聲皆儘量壓低,免得一個不慎觸動地殼,造成無法彌補缺憾。
  星天來聲音再次傳來:“走吧,永遠莫再進來!否則將遭報應。”
  無人敢再回話。
  宋兩利這才敢帶著四大護法,小心翼翼潛去,幫忙鑿開冰層以救眾人。
  然那妙佛禪師錢英豪怎可放棄機會,且躲在暗處放冷針,他怕行蹤敗露,又換來王文丑、陰是非共同偷襲。冷針射處,無聲無息。但中者卻疼,哇地數聲,少林弟子斃命不少,嚇得群雄胡亂劈擋,驚動陣勢,轟轟嘩嘩,地面冰層再製。白氣又起,一場災難又快到來,嚇得宋兩利急道:“別亂動別亂動!”群雄仍動,畢竟呆坐餵毒針那是辦不到。
  宋兩利無計可施,喝向內處:“妙佛禪師你在作啥?敢暗算同門兄弟!”
  少林弟子聽得臉色大變,了殘道:“當真是妙佛?”
  宋兩利道:“就是那青臉猩猩,他練了邪功,全身長毛!”
  了殘怒道:“妙佛你好狠!”
  錢英豪怎知被拆穿。然又怎能承認,冷笑道:“憑他信口雌黃你也信!”毒針更射,宋兩利沒辦法,頓展攝心大法攝去,喝道:“你就是妙佛!”
  錢英豪一時不查,被攝個正著,竟也回答:“我就是妙佛!”少林弟子個個駭怒。
  宋兩利道:“這就對了!”錢英豪頓時清醒,暗道耍詐,冷喝:“他想陷害我,滿意了吧!”報復性毒針又射來,宋兩利突地吼道:“冰崩地裂 ”這一吼正巧未經思考而發,竟然幻出先天攝力功效,而牽引那頭地勢發作,轟轟數響,錢英豪、王文丑、陰是非三人全數被捲入冰層,狂風年起,三人登覺不妙,哪敢放冷針,拚命溜逃。
  星天來聲音傳來:“宋兩利你功夫大進了……”竟然親切若好友。妙雲禪師聽來總覺刺耳,暗道:“兩人恐有受功之嫌了。”
  宋兩利卻緊張:“別嗲得如此,想陷害我麼?還不快快解冰層,讓我等離去。”
  星天來道:“請你留下如何?葛獨行臨死找你,我們應該同宗……。”
  宋兩利急道:“少拉我關係,我可不上當,他說要你當好人,快解冰層!”
  星天來道:“我是好人……”發動陣勢,怪風掃起,冰層崩裂無數,群雄不少滾脫冰封,得以自由,所剩未破者,合力鑿之。星天來仍道:“我是好人……。”
  宋兩利道:“好人就不該縱容陰陽老怪這大惡人!”
  星天來道:“他是我恩人……”
  宋兩利道:“被殺人犯所教,難道一輩子就要跟他殺人?”
  星天來一楞,似有感觸,宋兩利道:“你懂什麼叫大義滅親麼?就是親人犯了大罪,照樣要殺了他!”
  星天來道:“不懂,人殘忍了……”
  宋兩利斥道:“你也知殘忍?那被殺者就活該?”不肯再逗留,喊著群雄道:“快走快走,待會她若發瘋,想走都難!”群雄相繼快速逃開。
  星天來道:“我不會殺他們……”
  宋兩利道:“縱容妙佛禪師放冷針也是兇手!”
  星天來道:“這……”
  宋兩利道:“見死不救已是不對,還讓兇手在你地頭大大方方殺人,那就是大惡人!”
  星天來道:“我不懂……,他們是入侵了……”
  宋兩利道:“入侵也不能亂殺!”
  星天來思想單純,一時轉不過來,嘆道:“若有葛獨行在就好了……”
  宋兩利冷道:“反正殺人即錯,任誰在也是一樣,葛獨行說你善良,我看是走了眼!”
  星天來急道:“我是好人……”
  宋兩利道:“好爛的人!”見群雄已退得差不多,不敢停留,抽身出去,穿入九陰澗,閃著陰風暴雪,終逃出鬼域。
  星天來仍不斷表明是好人,宋兩利怎敢理會,斬斷感應,快步奔向群雄,卻見得少林眾僧除了了道禪師外,皆停立當場,冷目直瞧過來,那模樣似在表明:“原來你和妖人那麼熟?難怪邪理邪氣。”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急道:“我跟她不熟,只是曾經碰頭而已。”
  妙雲禪師道:“既曾碰頭,何不早說?”
  宋兩利道:“當時亦被掌門師父逼進去的,不幹我的事。”
  了道禪師道:“好歹今兒也是他幫忙救人,師叔應知他非妖人同類。”
  妙雲禪師道:“妖人且說他是同宗。”
  寒天兒聽不下去,道:“胡說八道,小神童助我輩收拾妖人多次,哪次不是冒性命之危,誰說他是妖人同宗,我跟他拚!”
  張天師道:“不錯,老朽敢保證他非妖人一夥。”
  妙雲禪師施得佛號,道:“老衲並未多疑,只是怕他走火入魔,既然諸位作保,自無問題了,在此謝過相助之情!”拜禮謝恩。
  宋兩利乾笑:“哪裡哪裡!只是去過裡頭幾次,較熟狀況而已。”
  妙雲禪師未再理他,轉向眾人道:“鬼域確實非人力所能相抗,只能退而未其次,封鎖此峰,以防妖人脫逃,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心想妖人或許難收拾,但至少莫讓陰陽老怪等人流竄,遂同意此提議,天師派散退左林,少林派移往右林,各自找地方休息治傷。果陀和尚報來,竟然損失近二十位弟兄,眾僧感嘆不已,犧牲不小。天師派在後尚好,只犧牲七人。
  雙方派出監哨,看緊九陰澗口,以防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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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惡靈渡胎

  陰陽老怪身受重傷跌回地底冰洞中。他哪顧得九龍寶鼎藥效如何,立即引燃三昧真火,自行跳入鼎中治療,他邊截穴止血,邊吼向星天來:“你為何不出手救我!”
  星天來道:“已把你救回來了。”
  陰陽老怪怒道:“你不該讓我受傷。”
  星天來一時難語,隨又說道:“我也受了傷,不能幫你。”
  陰陽老怪怒道:“他們全部是惡人,該殺!”
  星天來道:“他們也說你是惡人,要我如何分辨。”
  陰陽老怪厲道:“連我也敢說惡麼!”
  星天來道:“你說過人性本惡,還要把錢英豪變成大姦大惡之人,我不能相信你是好人了。”
  陰陽老怪暗詫,那些話竟然被攝得,倒是不易解釋了,斥道:“你懂什麼,錢英豪本就是人姦大惡之人,我故意如此說乃要他時時警惕,莫要犯錯。”
  星天來嘆道:“你不該殺了猩猩……”她心性單純,對同宗被殺感受最為強烈,此時即便老怪任何解釋,恐已無法磨滅此陰影,畢竟要說猩猩是壞蛋該殺。她十萬個不信。
  陰陽老怪暗道一步錯,步步錯,看來這老妖已不再對自己信任,不由光火:“早知如此,當年就該殺了你!可惡 ”威脅性怒吼,猝地牽動傷勢,鮮血直吐,四肢抽顫不已,差點昏厥。
  星天來道:“我已救你三次,你還不滿足麼?自己好好養傷吧,你被傷了要脈,內臟已萎縮,恐怕天年已近,活不了多久了。”
  陰陽老怪大駭:“胡說八道!”運功探去,果然心肺漸感疲弱無力,分明已是衰老傾向,且覺背部受傷穴道、經脈,復原能力減弱甚多,這一發現簡直若判死刑,登時厲吼:
  “我不可能死!我要活二千年!你休想要我死!”
  星天來道:“你是我恩人,我又怎想要你死……”
  陰陽老怪厲道:“不救我,就是想讓我死!快快將長生秘訣告訴我!你能活百餘歲,必有方法,快!”
  星天夾道:“陳搏祖師爺都羽化成仙,肉體凡身又怎能千萬年不壞?只不過先時儘量延緩老化,後則以脫胎換骨之術取代,才能活命,我躲在冰層數十年用的即是道家龜息大法,故人家老十歲,我方可能老一歲,而活命至今,你卻身衰體老,又受重傷,恐難再生,除非換得年輕內臟,或有機會……”至於長生胎鼎之秘她則不說,畢竟少了日月儀,縱胎鼎俱奇效,亦難使用,何況那也得身子好了才行。
  陰陽老怪急道:“那你快去弄來年輕內臟讓我換之。”
  星天來道:“不行!殺人取臟,陳搏祖師爺交代千萬不可,那是妖法,我是正人,不能做。”
  陰陽老怪怒道:“難道你見死不救麼?”
  星天來道:“為救一人,又殺另一人,那是萬萬不行了!”
  陰陽老怪喝道:“假慈悲,你不敢殺,我來殺!”強忍痛楚,跳出九龍寶鼎,召喚王文丑、陰是非過來。等之不及,追至漏斗狀深坑外洞,王文丑,陰是非正偷襲完畢趕回。
  陰陽老怪道:“魔界子弟兵呢?”
  王文丑道:“全部潰散,無人回返本區,若有,恐也在週邊被敵方所殺,師父您全身是傷,該早休息、治療。”
  陰陽老怪急道:“錢英豪呢?”
  錢英豪已覺怪異,站得遠遠,道:“師父找弟子有何要事?”
  陰陽老怪原想殺他,便覺對方亦上了年紀,換了之後恐過不了多久又要再換,倒不如找更年輕者,邪聲一笑:“找你是要你看好外頭,我要脫胎換骨啦!”
  錢英豪道:“恭喜師父。”
  陰陽老怪目光閃動,反瞧陰是非和王文丑,但覺陰是非武功較高,且由人而獸,正是由人性變成獸性最佳實驗品,不忍毀去,唯王文丑乃用來統籌魔界教派,雖具聰明,但此種人品隨時可找來,故邪聲一笑,對王文丑道:“為師待你如何?”
  王文丑道:“甚是照顧。”
  陰陽老怪道:“可願意為我犧牲?”
  王文丑道:“願意。”
  陰陽老怪欣喜:“那好,藉你內臟用用!”
  王文丑詫道:“什麼?”
  陰陽老怪道:“為師受重傷,五臟六俯已衰,需要你的替換!”
  王文醜聞言全身迫冷。他哪想到要作此犧牲,急道:“師父,弟子的恐怕不適合……”
  陰陽老怪道:“你身強體壯,最為適合!”殺機已露,王文丑駭覺不妙。趕忙抽身欲逃,陰陽老怪喝道:“為我犧牲還逃!”猛撲過去,他雖傷勢沉重,但拚命一撲仍甚強勁,王文丑難逃魔手,被撲落地。切急駭叫:“師父饒命!”
  陰陽老怪喝道:“饒了你,我就沒命!”一掌擊其腦門,讓其昏死,抓著即往內衝。除是非大感興趣,掠去瞧瞧。錢英豪暗呼好險,差點做替身羔羊。
  陰陽老怪抓人回洞,立即將王文丑肚皮連胸骨切開,內臟仍活生生蠕動著,可憐王文丑一生忠心耿耿,死時落個被親師父開膛破肚局面。
  老怪急道:“仙姑看看這副肝腸心肺還合適吧?”
  星天來雖未能見,卻感受血腥,徵道:“你當真殺了人?”
  陰陽老怪笑道:“是他自願犧牲,怪不得我!”
  星天來嘆息道:“你的確心狠了,連自己徒弟都殺……”
  陰陽老怪怒道:“聽見沒,是他自願助我。還不快替我換心換肺 ”
  星天來嘆道:“你錯了,我根本無此本領,如若葛獨行在場,或有此技術,我救不了你……”
  此話無異宣判死刑,陰陽老怪驚惶復轉暴厲:“你騙我!想恩將仇報麼 ,給我出來 ”喝吼中撲向內冰道,怒掌即劈,星天來卻鐵了心不肯出面,直道無能為力。實際亦是如此,她生性單純,又怎敢殺人換內腑。陰陽老怪若稍加思索,當知狀況,平白犧牲一名手下大將。
  陰陽老怪本就受傷極重,原即全憑先天意識支撐,在此爛打下,縱能破去兩丈冰層,卻無法擊穿十餘丈冰層,終因勁衰力竭,昏倒地面。
  陰是非一直保持沉默,蹲在王文丑屍體旁邊,不斷研究五臟六腑蠕動,喃喃念著:“原來肚皮下是這碼事。心臟都是紅色,肉做的,有何好研究?”想及自己殺人近百,總覺顏色差不多,此時印證後大惑失望。忽而對腦門再起興趣:“或許腦子就有差別了……”待要掀其頭蓋骨,陰陽老怪墜地聲傳來,立即掠去,將其抱回。不知如何醫治,丟入九龍寶鼎中煮之便是。隨後又把王文丑頭蓋骨給便生生抓開,白腦帶著血絲現形,陰是非瞧得幾眼道:
  “像豆腐,竟也控制行動麼?”伸出食指,往腦漿按去,屍體竟然抽顫,除是非但覺好玩,再耍幾次,腦漿碎爛,屍體不再抽動,陰是非直道無趣,棄之不顧,想想食指入嘴。品嘗腦汁,卻覺鹼味難吃,暗道日後莫要吃得。
  錢英豪遠處窺瞧,頭皮直麻,這陰是非果然人身獸行,殺人不眨眼。得小心防他。
  心想陰陽老怪既然難活命,此後當可好好伺候星天來了,前程一片光明。
  陰陽老怪落水不久,已被燙醒。在天年將盡,人生將竭之際,突地靈合一片清明,迴光返照般顯得特別有精神。想及他混跡江湖八九十年,簡直為所欲為,無人能擋,及至後來窮極無聊,竟以對抗世俗心理,常人說人性本善,他非得反解人性本惡,且無所不用其極以證實。果然在種種利誘下,不斷證實人性本惡,當然亦有失敗例子,如宋兩利等,然他仍認為那是未落及生死掙扎地步,否則誰不想掙活命而顯露惡行?妙佛禪師正是最佳寫照,為了活命,生吃老鼠,殺及親人,實了不得,果為自己得意之作。如今一切都已走向盡頭,人生難道就得因此結束了?
  陰陽老怪忽想及綠龜法玉靈魂轉世,活生生即在宋兩利身上顯現,分明元神不滅。
  他雖肉體已衰,但元神仍強,必能和綠龜法王一樣轉世投胎,再創生機。如此自我心療般悟道此點,心神反而落定,暗道自己何需硬要為衰老肉體拚命修復,何不另尋一新鮮肉體,如綠龜法玉于于宋兩般,又可重新叱啤風雲數十年。
  他終於悟道元神轉世奧妙似地,心神坦然開來,突地跳出爐鼎,陰是非見狀喜道:“師父復原了?”瞧其臉面回被藥水燙紅,血氣不錯,不若先前蒼白,頗為高興。
  陰陽老怪亦精神抖撤,不見病態,迥光返照讓他仍能支撐一陣,道:“沒事了!妙佛呢?”
  陰是非道:“在外頭。”錢英豪早在偷窺,突見此狀,亦覺意外,然他生性狡猾,暗忖,莫非鼎中藥水藥效仍在,讓他恢復如初了?那可千萬得罪不得,立即行來,躬身拜禮:
  “師父傷勢已復,實是藥水神奇!”
  陰陽老怪邪笑道:“說得好!不錯,藥水能治百傷,你也可脫毛有望啦!”不肯透露死期不遠形態,免得最後詭計心願不能得逞。
  錢英豪的確想落水一試。
  陰陽老怪卻喝道:“坐好!我說要傳你閃電魔指,就要傳你,本人一生從不食言!”
  錢英豪大喜,立即下跪膜拜。道:“多謝師父抬愛!”叩得虔誠萬分。
  陰陽老怪道:“要練閃電魔指,得先打通奇經八脈,你道是不通?坐定,為師替你瞧瞧!”錢英豪不禁疑惑,讓他勁道入侵身子,萬一被震斷心脈,豈非沒命?陰陽老怪如其多疑。丟下一秘本:“看看便知。”
  錢英豪乍見“閃電魔經”雙手已抖,抓來翻閱,果然是無上武學秘本,且和自己偷偷觀察盜學者頗為吻合,如其不假,當下又再拜禮:“多謝師父賞賜!”立即坐定,決心讓老怪搜脈,畢竟對方若要殺人,當場即可,毋需弄此手段,看來乃為還諾言之價而所做舉止。
  陰陽老怪見他生定,哈合邪笑起來:“你是我所見過最姦最陰最惡之人,以後成就必比為師要高,故栽培你。是我畢生光榮之事,希望你日後多多發揮惡性,讓人性本惡永遠發揚光大!”亦坐下來,準備傳功。
  錢英豪道:“師父說笑了,弟子最景仰您了。”
  陰陽老怪笑道:“景仰我的邪惡麼?”
  錢英豪道:“師父不邪惡!”
  陰陽老怪笑道:“我不邪惡,天下全是好人了!連星天來都看出我是邪惡之人,實癟透了!”
  星天來暗嘆,不想多言,陰陽老怪卻覺得意:“我要弄個超級惡人對付你!”星天來還是不語,邪笑中,陰陽老怪雙手已按及錢英豪背脊要脈,內助源源追去,錢英豪凝神戒備,若有異樣立即自保,然真勁卻平順送來,讓他頗為訝異,若怪當真要把內勁輸予自己?
  哪管是或不是。先盜取些許再說,於是暗用手段,小心翼翼盜之。
  陰陽老怪卻將內勤不斷源源注入,錢英豪原是偷盜,及至後來卻發現對方送的更多,詫愕不已:“師父您要將內勁送我?”
  陰陽老怪冷道:“認真按著,少走火入魔!”錢英豪詫喜,內力根本無關有毒無毒,且多多益善,當然願意受之,縱使狐疑。
  仍不動聲色任由老怪灌來。
  陰陽老怪的確輪予他五十年功力,而後始顯疲憊,收功,道:“你快把內勁轉入正軌,免受傷害。”
  錢英豪道:“多謝師父!”運功不斷。
  陰陽老怪隨又換來陰是非,道:“剩下的就給你啦!”
  除是非道:“多謝!”亦坐定位。
  陰陽老怪絕功迫其體內,陰是非感到舒服,先前受傷鬱悶已除,倒是受用無窮。
  陰陽老怪又花半時辰為他迫功,將體內所餘二十餘年修為全數灌予其體。待撤功之際,原應癱軟於地。老怪仍現迥光返照最後勁道,臉面雖轉煞白,精神仍在,道:“老夫修為已近八十年,加上靈丹妙藥,少說亦有百餘年修為,唯贈予宋兩利二十年,以及幾次動手,喪失不少,但仍有七十餘年之譜。只是此次受傷,損及身子,引起衰老,恕不久人事,故將內力分配予你兩人,望你倆本著陰陽魔界宗旨,繼續發揚光大,則本人再次轉世投胎時,再來享受成果不遲!”
  陰是非道:“師父要死了?”總覺不像。
  錢英豪更詫:“鼎中藥救不活您傷勢?”
  陰陽老怪哈哈怪笑:“你一生詭計多端,謹慎異常,不騙你,怎肯讓我輸送內勁?不錯,寶鼎藥水早失功效,我仍傷重欲衰,所以才將功力傳予你,希望成就你這大姦大惡之人,終身奉行“人性本惡”,專找他人做惡裡,如何?辦得到麼?”
  錢英豪怎肯承認自己大姦大惡,道:“弟子一向對師父忠心耿耿,談不上多厲害、多姦惡!”
  陰陽老怪笑道:“就是要你如此,死都不承認者,遠比我這天天把惡事掛在嘴上的人更狡猾啦!本人甘拜下風,並對你為天下第一大惡人!”
  錢英豪暗斥:“老不死,到此時還想損我名聲?”表情仍不動聲色,道:“弟子不敢受用,唯謝你輸功之情。”拜禮再謝。
  陰陽老怪滿意至極,哈哈暢笑:“日後你要專心收拾天下好人啦!尤其是住裡頭那只猩猩仙姑,你得全力對付才過癮!”
  錢英豪急道:“弟子不敢!”
  陰陽老怪虐笑:“你早在動腦筋了,且想等我死後再去迷惑她,對是不對?”
  錢英豪暗斥老不死,多話,仍亟力否認:“弟子尊星前輩為恩人,不能背她!”
  陰陽老怪喝向內洞:“星天來你看到啦!我造就了一個天下第一大惡人,將來就是你倆決鬥局面啦!我二十年後再來攪局!”任錢英豪極力否認,但星天來早有感應錢想法,暗暗一嘆,對方竟也敢罵恩人老不死,恐亦非好人了,決心懶得回應。
  陰陽老怪轉往陰是非,笑道:“你是師父刻意送往山上讓狼入養活的,你該恨生下你且遺棄你的父母,且發揮你的獸人專長,將本門武功發揚光大。”
  陰是非道:“弟子早在進行啦!”
  陰陽老怪笑道:“甚好,一切都甚好,我走了,轉世投胎去了,如若日後發現有為師類似特徵者,得立即照顧扶養!”
  陰是非道:“知了!”陰陽老怪見一切順利美滿,道聲來生再見!意識一散,心脈立斷,當場生化而死。死時邪笑仍在,原以為能靈魂出竅,轉世投胎去了。
  陰是非皺眉道:“師父你未交代如何處理屍體?要埋要火化?”
  錢英豪道:“把他抬到九陰澗外,外頭那些人發現師父死了,自會撤軍,咱日後可以自由進出。”
  陰是非道:“好吧!”想要摃去,錢英豪卻搶在前頭,道:“我來!你摃王文丑好了。”摃起陰陽老怪,拜向星天來:“星師父,陰陽老怪背叛您,沒資格留在此,弟子將他送出去就是!”說完恭敬退出。
  至於陰是非則嫌麻煩,王文丑已開膛破肚,怎能摃著走人,心念一轉,將屍體施於九龍寶鼎下,以三昧真火燒之。霎見血流汁滲,軀體漸漸焦縮,火焚速度驚人。
  星天來自始至終不理不睬,畢竟覺得陰陽老怪一夥殘忍無比,她自不想再接觸,待外頭人員撤走,亦叫他們離去便是。
  錢英豪早將臉面恢復正常,且江著陰陽老怪屍首準備邀功。突然增加五十年功力,簡直讓他健步如飛,騰雲駕霧感覺實在妙透,天下第一恐將探囊取物,指日可待,想來造化無常,好運終落身上。實且該謝這一代惡人看上自己,心頭直生一念:“為惡亦能好報應麼?”陰陽老怪邪惡思想的確了不得。至於自己當然不是大姦大惡之人,只不過對危害者得加以剷除罷了。
  他掠出九陰澗,挺身而立,登時引起哨兵回報,群雄急忙圍來。
  妙雲禪師最是驚詫:“妙佛是你?”
  了殘堂主道:“你怎在裡頭?”
  宋兩利道:“我說得沒錯吧,他就是那青臉傢伙!”
  錢英豪道:“不錯,我潛入妖域無數日,冒著性命危險,為的就是除此人!”將屍體一拋,跌落地面。
  眾人見及屍首,大駭不已,齊叫道:“陰陽老怪?”
  張天師道;“不可能,他武功那麼高?”
  胡天地道:“快查是否老怪,他易容術天下無雙!”
  張繼老道:“恐怕是了,老怪指甲甚異!”宋兩利上次即以指甲識破老怪身分,然現在要他承認妙佛能殺死老怪,那萬萬難以置信!
  錢英豪已多得五十年功力,不再畏懼眾人,落落大方擺手:“諸位儘管檢查,若有造假,我以人頭擔保。”
  妙雲禪師想檢查,又覺了解不夠,張天師和胡天地已欺身向前,摸撫陰陽老怪臉皮,但覺未易容,後檢查傷口,的確為明月斬、太陽輪等所傷。
  胡天地道:“看是陰陽老怪無誤。”
  張天師道:“正是他,其應為傷重死亡,傷口根本未復。”
  眾人相信張天師判斷,倒對妙佛禪師自稱親手殺了老怪,不以為然。
  錢英豪冷道:“憑老怪修為,數次受擊皆沒事,此次怎一命歸天?我承認是在他傷勢沉重時下手,亦且冒了性命危險!”
  妙雲禪師道:“我等信你,既已殺了陰陽老怪,可知鬼域妖人藏身何處?作何反應?”
  錢英豪道:“妖人行粽飄忽。不易掌握,可能已逃至他處,不過弟子願冒性命之險再除之,長老何不暫退少林,一切交由弟子解決。”
  宋兩利道:“他胡說,妖人根本在裡頭,其中必有陰謀!看是要大家追兵,他好作至!”
  錢英豪怒道:“小叛徒,此處哪有你說話餘地!”
  宋兩利突展攝腦大法,追其腦門,想逼出實情,錢英豪頓時抵擋。他原已學會對抗攝腦之術,如今增加老怪五十年內力,功夫更加純熟,不但能避,且有反彈勁道,不禁暗喜,說不定練久了,能達老怪邪靈之境,妙哉。
  宋兩利暗詫對方功力怎突然增強?仍不肯放棄攝之。
  錢英豪不想拖耗太久,冷道:“小妖道你還想以妖法迷惑我麼?”一掌掃去。了道禪師左斜切來,冷道:“他只想證明真相,無關傷你!”掌勁追處,雙臂生疼,暗詫對方武功怎突地增強?錢英豪冷笑,未再進一步攻擊。
  妙雲禪師道:“老怪已除,妖人又失,本門以已無留此必要,了殘、了道準備收隊,不必為難妙佛,至少他殺敵有功。”顯然已接受妙佛說詞。
  錢英豪拜禮:“多謝執法長老英明。”
  了殘不便多說,下令羅漢堂弟兄退去。了道縱有疑惑,然長老有令,只有先退,日後再私自探訪便是,亦指使果陀和尚帶領降魔陣退去。
  妙雲禪師轉向群雄,通:“感謝諸位聯合除妖,此事已了,少林先走一步。”
  張天師道:“長老不覺妖人仍可能侵犯少林?”
  妙雲禪師道:“妙佛師弟剛從鬼域走出,且摃著老怪屍首,他已說明妖人已逃,自該回去守少林,怎可守在此?”
  張天師恍然對方急欲退去原因,通:“既是如此,長老請!”
  妙雲、了道拜禮而去,少林弟子霎時走個精光。
  錢英豪縱使功力大增,卻不願立即穿幫,且大群人馬仍在,並非他所能抵擋,見妙雲已去,心念轉處,立即拱手:“諸位方可退去,妖人一事交予在下處理便可!”說完身形一掠,逃回鬼域去了。
  宋兩利喝道:“必定有鬼!”
  張天師道:“他功力似突地增強不少,中午對敵並未如此矯捷,難道妖人造就他了?”
  胡天地道:“或有可能,可惜無法進去查明……”
  宋兩利道:“我來問問妖人!”腦門突然打開,搜向鬼域,妖人立即回應,道:“錢英豪功力是陰陽老怪所給的。”
  宋兩利詫道:“他在玩何花樣?”
  星天來道:“他要造就另一個以惡為本的人。”
  宋兩利道:“你為何不阻止他!”
  星天來道:“我在療傷,出不去……你進來陪我好麼?……”
  宋兩利道:“除非你把錢英豪趕出來!”
  星天來道:“可以……他非我恩人,可以不讓他住在裡頭……”
  宋兩利道:“把人趕出來再說!”趕忙斬斷通靈大法。
  轉向胡天地道:“妖人仍在,但她說妙佛禪師內勤是陰陽老怪所傳。”
  胡天地詫道:“怎會如此?”
  寒天兒道:“恐是看上錢英豪狡黠心性,他既然得死了。故把禍害轉給錢英豪,繼續玩弄人性本惡遊戲。”
  張天師道:“若真如此,恐禍害更甚。在妙佛未犯重案之前,咱師出無名。”
  張繼老道:“何況另有少林寺可以為他漂白。”
  寒天兒道:“且走著瞧,他若不知反省,遲早遭到報應,倒是有關鬼域妖人一事,諸位作何處理?”
  張繼老道:“此妖危害數十年,仍該除去為是,否則讓地出來,恐百姓再遭劫難。”
  寒天兒道:“晚輩卻覺她非十惡不赦之人,又如今天戰役,她始終未出面,在鬼域亦不肯傷人,是否傳言有誤?”
  張繼老道:“傳言如何並不知,但其攝腦之能天下無雙,且其心性難料,不覺除之較妥?”
  寒天兒道:“我等以俠義自居,此妖縱使以前有罪,然已囚禁數十年,已償其罪,常言一罪不雙罰,若她有悔改,何苦硬要置人於死,咱亦不可以預測其將危害,而將其拭之,此乃對性命最起碼尊重,張天師以為如何?”
  張繼老恍然道:“護法教訓極是,在下一時嫉惡如仇,失之考量,實是不該,如若妖人當真悔改,不出鬼域,抑或出來卻未犯案,自該饒她了。”
  寒天兒道:“多謝。”目光移向張天師:“您以為如何?”
  張天師道:“護法一向恩怨分明,理事明確,老朽當然同意看法,唯不知你怎突然替妖人求情,是何事使你如此?”
  寒天兒道:“除了今日她未傷人外,另有消息乃是她曾為猩猩之死殺向少林,原可毀了少林,她卻折回,可見其並非兇惡之人。”此已非秘裡,方才了道禪師已做說明,她故能得知。
  宋兩利暗忖:“娘竟然替妖人說話,那我豈非當真誤會這妖女了呢?”遂道:“那妖女原是有傷在身,後來被茅山掌門葛獨行治好,葛獨行臨死說她乃善類,只是太過單純,容易被蠢惑,我是被她嚇著一直不敢相信她性本書。但寒護法一說,大概要信一半了。”那字“娘”始終不敢喊出,小可悶著,但母子連心,私下明白意思便可。
  張天師臉容卻動:“葛老?他還活著?”
  宋兩利道:“原活著,他原被茅山假掌門方虛默囚在秘洞中煉藥,後來我也被抓至茅山秘洞,和他結識,再後來他發現鬼域妖人之事便趕來探個究竟,結果發現妖人還算善良,才答應救他,葛獨行煉丹之術天下無雙,終把她給治好,誰知道得罪陰陽老怪和妙佛,不幸被暗算,結果就飛昇了。”
  張天師嘆道:“可惜,葛老原是劉混康叔伯之輩,道法甚為了得,且煉丹之術更為一絕,原想向其請益,看來已難實現!”
  張繼老道:“葛老為人正派,他肯救妖人,大概亦覺對方不算太壞吧。”總算找到理由說明自己放下對妖人之偏見。
  胡天地爽聲笑道:“既然諸位對妖人有了寬容,自無圍剿必要,此次收拾陰陽老怪,亦算大功告成,應可舒服休息一陣,剩下恐是朝廷瑣事。咱慢慢再做處理啦!就此相互道別,來日再聚如何?”
  張天師道:“也好,雖另有妙佛存在,但他尚不敢明目張膽為惡,暫留他一命,我天師派歷經多次波折,的確勞頓已極,亦該好好休息了。”
  於是眾人合力將陰陽老怪埋了,始相互道別。胡天地先行回江南總舵處理幫中事,張天師、張繼老則引領龍虎陣弟兄返回京城。所剩明教四大護法,在寒天兒要求下,和宋兩利下得此拳,在附近客棧辦得酒席吃頓飽,隨後丘尊、陳三秋及胡天價亦先行告退,返回南疆明教總壇。
  客棧只剩宋兩利、寒天兒母子,親情相見,格外溫馨,寒天兒總忍不住摟著心肝寶貝,熱淚盈眶,“你倒是讓娘提心吊膽了。”
  宋兩利道:“此後孩兒不再亂闖便是。”
  寒天兒急笑道:“不不不,娘非此意,那是娘自己庸人自擾,誰家母親不擔心小孩的?
  娘只是自私罷了,你愛去哪就去哪,只要把持善心、正心四字,其他皆無所謂了。”
  宋兩利道:“孩兒謹遵娘教訓。”
  寒天兒道:“那好那好!”想及兒子如此懂事,心神頓舒。摟得暢快且又訴談過癮後,方將愛兒放開。
  宋兩利道:“娘何不回京,大家一起團聚?”
  寒天兒道;“時機未到,姦相仍在,若娘一現身,將引來蘇家災難。”
  宋兩利道:“怎會如此嚴重?孩兒可收拾蔡京、童貫等人,讓他們永遠別犯咱家啊!”
  寒天兒道:“官場事沒那麼簡單,死了蔡京、童貫,另有更多奸人可取代,就算殺了趙倍又能如何?局勢並未轉佳,娘仍不便出面,你且忘掉此事,自己過活便是。”
  宋兩利知母親有難言之隱,然當人兒子豈可追問,只好暫罷,來日局面明朗再說。
  寒天兒忽有異樣,問道:“你通靈大法修得如何?”
  宋兩利道:“尚可,以前能感應五人,現在可以一次感應十多人,聽說佛陀神仙俱八萬四千法門,一次可以聽八萬匹千人祈禱心願,那便無所不通了。”
  寒天兒道:“你能預測大宋命運麼?”
  宋兩利見及母親神情稍緊張,道:“孩兒一向不敢測及過去未來,不過照天空流星不斷,且全是天槍、天殘、天鋒、豈尤等星,看是國運衰敗,遲早要出事的,而且大金已準備收拾大宋,國衰難免了。”
  寒天兒道:“那就是必將開戰了……”
  宋兩利道:“嗯,孩兒倒是希望大宋大敗一場,才知什麼叫荒淫無度,亡國之苦。”
  寒天兒道:“本該如此,否則那堆人怎肯悔改。”欲言又止,忽而抽出髮髻,交予宋兩利,此髮髻狀若琥珀,似木非木,似玉非玉,材質特殊,替首雕有小小鳳凰,十分別致。
  “哪天若加入戰爭時,請把此簡插在頭上,懂麼?”
  宋兩利道:“懂了。”接過手,卻滿心困惑。
  寒天兒笑道:“至少能保你平安!別想太多!日後自會明白。”
  宋兩利道:“不想啦!”卻覺保平安隨時可插,何需等到戰爭時始用?但母親交代,遵命收下便是,藏得甚為謹慎。
  再聊幾句,宋兩利忽感應鬼域妖人星天來召喚:“宋兩利你來吧。我已將錢英豪和陰是非趕走了。”
  宋兩利詫道:“你倒是陰魂不散!”
  星天來道:“已經沒有惡人,你可以來了,我要你幫忙……”
  宋兩利道:“該不會套我到鬼域吧?”
  星天來祈求道:“我已沒有同伴,無法了解外面世界……”說來可憐兮兮。
  宋兩利終起不忍,道:“待我想想!”立即斬斷感應。想及妖人活得百餘歲,總覺渾身難自在。
  寒天兒不知星天來所言,但兒子回應的話仍聽清楚,道:“妖人又找你了?”
  宋兩利道:“她說她恨孤單,想找人聊聊,想了解外面世界……”忽低聲說道:“告訴娘一個秘密,妖人是葛獨行的師叔,而且是猩猩所生,是陳搏祖師爺的親生女兒!”
  寒天兒詫駭:“當真有此事?”
  宋兩利道:“錯不了,葛獨行親口所言,且亦給了孩兒“還胎秘典”,她原是一身毛,後來被治好啦!”隨即將種種經過說明。
  寒天兒聽後同情多於驚訝,嘆道:“看來,她一生多災多難,實是值得同情,你去看看她吧。”
  宋兩利道:“可是要是她騙了孩兒,豈非非常危險?”
  寒天兒道:“總也有理,娘不勉強你,但你停在澗口守上幾天,探清狀況再說,畢竟她若孤單可憐,很容易讓妙佛等那人乘虛而入,有失葛獨行臨終所托。”
  宋兩利道:“說得也是。葛前輩以死祈求,總不能不理啊!”終於回應星天來。道:
  “我自會去,在此之前,你莫要跟任何人談話!”
  星天來欣喜不已:“我等你來!”終露笑容。
  宋兩利斬斷感應,道:“竟然笑得花枝招展,像個小鬼!說不定還要認我當哥哥呢?”
  寒天兒道:“得尊重對方。”
  宋兩利道:“孩兒知了。”
  母子相視而笑,再聊一陣,方始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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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虛無還胎

  次日用餐後,寒天兒依依告別愛兒,返往南疆明教。
  宋兩利則再次登往幻魔峰。
  瞧及昨日惡鬥情景,心有感感焉,世上怎會有此陰陽老怪,嗜好玩弄人性之惡?
  不知那妙佛是否得其真傳?
  待掠及九陰澗口時,忽覺有人追近,竟是妙佛禪師擋路,宋兩利詫道:“你尚未走?”
  錢英豪冷道:“等你一夜了。”
  宋兩利道:“找我有事?”
  錢英豪冷道:“你要何妖法,讓星姑娘對我誤會,說個道理來!”
  宋兩利道:“何必說啥?她認為你是惡人。不受歡迎,當然掃地出門;誰叫你心術不正,連現在都想殺我以蒙蔽她,惡的可以!別忘了她攝心術比我強百倍,你的心思逃不了我,又怎逃得了她!”
  錢英豪暗詫,自己的確盡心全力提防被攝,卻仍在不自覺中顯露,看來通靈大法的確無孔不入,得好好修煉才行,冷道:“誰想取你性命!你我比劃三招,能挨過,任你進出,挨不了,滾回去。”
  星天來聲音傳來:“錢英豪不得阻止他!”
  錢英豪道:“唯有阻止這小妖道,如才會信我是好人!”不理星天來,強功已凝手,喝道:“接招吧!”一式閃電魔指狂打而出,數道指勁追攻五處要穴。敢情現學現用。由於妙佛暴增五十年功力,幾已超越陰陽老怪,縱是未學全全部,光是指勁即可穿金裂石。
  宋兩利欸呀驚叫,未料及對方亦懂此招法,一時亂了手腳。幸得他跟老怪過招多次,臨陣變招豐吉田,登時落滾地面,以背腰那“陽關穴”脈區域擋其指勁,欸欸疼叫中,吸個乾淨。
  錢英豪詫駭:“你在吸我內勁?”
  宋兩利道:“反正老怪給得你不少,分點給我亦是應該;一招已過,剩下兩招!”
  錢英豪怒道:“叫你粉身碎骨!”不再耍招,攻其背部,而是掠往宋兩利身前,硬是劈出近百年功力。那狂風暴雨般霸勁,若太陽墜地般兇猛擊至。宋兩利怎敢抵擋,喝地一響“土撥鼠”功夫頓展,左手撥向右,右手撥向左,喝道:“我撥我撥撥撥!”雙手擺若蜂翅顫抖,偌大狂流被撥個精光。
  錢英豪詫道:“你妖功倒是不少!”
  宋兩利道:“兩招已過!剩下一招!”
  錢英豪喝道:“接著!”不再彈劈前面,而是凌空下灌。除了掌勁,便帶指勁爛打下來,任宋兩利撥功了得,恐難一次撥得乾淨。掌指同擊威勢何等兇猛。
  宋兩利閃出地水火風空等招法,幾乎無法全數抵擋,心念突起,大喝:“擊左邊!”已用攝腦心法追去。
  錢英豪一時託大被攝,招式稍稍受騙,但立即清醒,又修正回來,仍擊得兇狠無比。
  宋兩利卻藉此千鈞一髮之微下,猛地斜身推掌,用的正是“猛龍蝦功”雙掌迎去,雖被劈得欸欸疼叫。身形卻若龍蝦逃開。
  錢英豪怒掌劈地,轟出大坑,然卻惱羞成怒:“小妖道還想逃麼?”追殺過來。
  宋兩利急道:“三招已過,你耍賴麼?”錢英豪置之不理,怒掌直劈。宋兩利怎敢亂鬥,連得“五行飛渡術”四處打轉。
  錢英豪功力雖強,卻未完全融合,攻來生疏見骨,破綻不少,宋兩利即以此求生存,何況“五行飛渡術”乃佛門無上心法,飛來神奧如龍。錢英豪對敵經驗不足,故始終無法製住對方,氣得哇哇大叫。
  宋兩利還逃避驗招式:“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欸呀還不放手啊!”知錢英豪一向喜作表面功夫,若是不行,必定不守諾,反而玩陰。宋兩利忽見對方抓出毒針,這還能玩?幸已轉至九陰澗口,猛地射去,逃入狂風暴雪之中。
  錢英豪怒道:“逃進去就沒事麼?”心想跟著宋兩利背後,想必妖人不敢隨便發動陣勢,照樣追殺入內。
  宋兩利方落鬼域,錢英豪後腳即至,他待發作欲擊宋,豈如星天來咆哮聲音突地傳來:
  “你卑鄙麼!”吼聲未落,音波卻已帶動周遭動氣搗衝,炸得地面大凹洞。
  錢英豪詫駭避去。然勁氣更衝,錢英豪悶呃,急忙跳掠而退,心想妖陣厲害,竟能在兩人相隔不到一丈之間反擊,看來闖不了關了,何況他從未聽過星天來如此發怒,實是犯不著再刺激她,拱手道:“星姑娘莫要誤會。在下只是想拆穿對方真面目,既然您不願意,那便作罷,就此別過,來日再見。”恭敬拜禮,風度翩翩而去。
  星天來道:“我不想見你……”錢英豪未再回音。
  星天來道:“宋兩利你傷著麼?”
  宋兩利道:“還好……”拍拍屁股,坐立而起。
  星天來道:“歡迎你來到長生仙域……”
  宋兩利道:“長生仙域?”
  星天來道:“你們所稱的鬼域,不好聽,所以改成仙域。”
  宋兩利道:“是仙域,是仙域……你不會害我吧?”仍戒備而行。
  星天來道:“我是好人,不會害人……”
  宋兩利道:“希望葛前輩說對啦……”始敢再探深處。
  鬼域一切平靜,卻顯冷森,總帶肅殺之氣。宋兩利小心翼翼搜往那漏斗狀大深坑中,心想如此深洞,倒實若被流星擊中所造成,對方取名“星天來”恐是陳搏祖師爺別有一番領悟吧。此域既是他所發現,難怪星天來能利用自如。
  再往下行約數百丈,終抵深洞入口,冰氣湧來,雖是冰冷,卻少了外頭幽冥肅殺之氣。
  那應是無數幽魂所追成,此處卻見不著,看來長生胎鼎洞中另有避邪作用。
  星天來道:“歡迎進來,我肌膚已治好,不會再嚇你了……”
  宋兩利道:“那為何不出來?”總忌諱深入內洞。
  星天來道:“我受了傷,仍在冰封,出不去……”
  宋兩利感受其想法,倒也可信,戒備後,再行深入,轉行曲冰洞中,已見左右冰壁被陰陽老怪刻得怪字連連,竟地出現“殺小妖道”字眼。宋兩利見之立即塗去,省得自己殺自己。再行百丈,終抵那水晶洞中,只見得那口九龍寶鼎仍架於水晶合土,三昧真火不斷燃燒,鼎中藥水咕嚕咕嚕滾著。
  宋兩利詫道:“看來葛獨行當真把寶鼎從萬丈深淵拖上來,且以此鼎煉藥,始將星天來治好。”
  星天來道:“我就是在那鼎中治好肌膚的。”
  宋兩利道:“沒有這些治不好?”
  星天來嘆道:“必需要有寶鼎聚藥,以及日月儀調火候,否則我不必困苦多年……”
  宋兩利終覺靈寶派煉丹妙用,果真能上肌活骨,起死回生。往三昧真火瞧去,卻發現骨灰散紅,爐邊且見五雷牌二面。暗道莫非王文丑已亡?
  星天來道:“陰陽老怪受傷後,心肺已衰,急欲殺死王文丑以換心肺,他逼我,我卻無此技術,所以才死了。”
  宋兩利暗道陰陽老怪果然殘忍。道:“你在哪?怎不見人不見影?”
  星天來笑道:“在後方還有小洞,直走過來就成了。”
  宋兩利轉身,果然後壁轉角處另有小洞,心念轉處,仍往前行。秘洞冰層越來越厚,寬度亦變窄,但總能通行無阻。及至盡頭,冰層封住,星天來身形隱隱透出,宛若玻璃人,透著一股邪樣神秘感。
  宋兩利戒備以待:“我來啦,你待要如何?”
  星天來欣喜一望:“陪我聊聊好麼?”
  宋兩利道:“你到底是人是妖?呃,是什麼類型?”玻璃人映過來似若變形蟲,根本見不著真正體態臉容。
  星天來道:“當然是人了……”想想,道:“讓你瞧瞧就是,我不是妖怪,是真的人……”她原是裸體,隨即纏上紅布條,再罩紅袍。又覺不對,紅袍一罩豈非見不了人身?
  終將紅袍脫下,隨後發勁甚快將冰層溶化。
  宋兩利見那冰層漸漸薄化,妖女逐現人形,心結亦漸糾緊,首次面對百餘年妖瑞,不知其長相到底如何?
  最後冰層溶去,長生胎鼎青白晶光閃動下,星天來已顯露身形。她未穿紅袍,只以紅帶纏住全身,那緊布貼身下,身軀凹凸畢現,實是聳聳動人,曼妙無比,尤其那張完美無瑕臉容,純真得似若出水玉蓮,瞧不出絲絲邪念。雙眼晶亮處,充滿著少女溫柔所扮。
  宋兩利乍見此女,欸呀怔叫,退縮一步,實不敢相信妖人長得如此漂亮且年經。根本難以和百歲人瑞聯想一起,“你當真是人……”“妖”字不敢再說,“人瑞”也不敢直言。
  星天來純真一笑:“我是人啊!從頭到腳都是……”她活動著,宋兩利盯得緊,瞧不出作假。連布條因活動而迸開,其不慎露出之肚臍、雙峰乳暈皆絲絲傳真,難以造假。越瞧越讓宋兩利詫訝,此女之美,比起夜驚容毫不遜色,更且多了一股純真無邪,實是難能可貴,更無法想像她即是妖人化身,若早知其是如此長相,只要站往群雄面前,任誰亦不肯說其是妖啊!
  星天來被瞧得臉紅,道:“我美麼?葛獨行說我漂亮,可是我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此。”
  宋兩利嘆息道:“你是美的了,只是有易容麼?”想及陰陽老怪千變萬化易容術,莫要對方也要手段才好。
  星天來道:“這就是我原來面目了,你喜歡麼?”
  宋兩利道:“喜歡……”突又驚醒,怎可被其美色所迷惑,道:“你對我施法麼?”
  星天來道:“沒有,你也會通靈,可以感應出來。”
  宋兩利道:“我是能感應,只是怕你道行比我高,中邪而不自知。”
  星天來道:“沒有施法。”
  宋兩利道:“那就好。”對其亮眼如星,挺鼻若峰。朱唇甜臉又多瞧幾眼,的確美得可以,道:“葛獨行說你是他師叔,少說也百餘歲,是真的麼?”
  星天來道:“他已告訴你,那就是真的了,但他要我說只有二十五歲,因為說我百餘歲,會嚇到人,而且也不能一直說“我是人”會被懷疑的。”
  宋兩利暗嘆世事無奇不有,終親眼見得返老還童例子,對此洞之長生胎鼎功能又深信幾分。道:“你看來是二十出頭沒錯,美少女了。”
  星天來笑道:“多謝。”終信心增加不少。
  宋兩利想到什麼,問道:“你說你受傷,在哪?”
  星天來道:“肌膚,上次在少林寺動了手,結果肌膚便滲血了,葛獨行說要過百天才能復原。”伸出手指,卻未見血跡。
  宋兩利道:“能不能拿下布條,讓我瞧瞧?”
  星天來窘羞道:“這……要這樣麼?……。”
  宋兩利道:“沒關係,只瞧一眼,不礙事。”星天來喔的一聲,雖是困窘,仍把布條解下。其肌膚已非見血見肉,而是滑溜晶瑩剔透,原血跡已被洗去,故甚乾淨。若往身土纏布條或較慢速,但若褪脫,只要上頭一松,幾乎可讓整片布條往下掉。星天來只把肩頭布條解松,其他亦往下松脫,上半身竟然裸出,酥胸挺聳,嫩白曝光。星天來縱使窘困,卻誤會宋兩利想替自己診傷,仍往下脫。
  宋兩利見其裸胸,亦詫道:“星姑娘你這是?”
  星天來窘聲道:“你要拿下布條我就拿了……”
  宋兩利急道:“我只想看你手臂肌膚啊!”
  星天來喔地一聲,更覺窘困:“我聽錯了……”趕忙將布條往回纏,臉面飛紅道:“葛獨行說不能裸身見人,對不起,我以為你要醫我身子……”纏上布條未再曝光後,再解下右手臂,窘在那裡等著宋兩利觀賞。
  宋兩利至此方知對方的確單純得宛若小娃娃,凡事皆不知如何處置方為恰當,難怪葛獨行會拚死命交代得親自前來好好教導對方,否則要是其信得過之人叫她當街脫衣服,她恐怕亦照辦了。證實此點,宋兩利已呵呵笑起:“人說你是大妖人,我看是大傻妹了!”
  星天來道:“我不是妖人,我是人啊!”
  宋兩利笑道:“是人,但是很奇怪!”
  星天來道:“怎會恨奇怪?我長得不好?”
  宋兩利道:“很漂亮,只是覺得你活了百餘歲,怎不知如何當人?”
  星天來窘困道:“以前不懂,忙著練功,且躲在深山中,後來又被追殺,根本沒時間了解一切,所以才想請你幫我指點。”仍未忘記治傷事,道:“我的傷如何?”
  宋兩利故意瞧著手臂幾眼,道:“沒事啦,靜養幾日即可。”
  星天來道:“多謝。”又想將手臂纏住,宋兩利笑道:“不必纏了,讓它通風較好。”
  星天來又窘,喔地一聲,又想解去身上布條讓它通風,宋兩利急道:“不不不!身上的是用來當衣服遮身子不必脫,手臂上的可脫了以通風,明白麼?”
  星天來窘喜道:“如此就好啦,不必難為情了。”
  宋兩利道:“日後別人要你脫衣衫或布條。千萬則答應。”
  星天夾道:“知了。”
  宋兩利道:“也不能讓男人碰你身子。女人倒是可以考慮。”
  星天來道:“為什麼?”
  宋兩利道:“男人碰了就是色狼!”
  星天來道:“色狼是什麼?”
  宋兩利暗道頭疼,還是說道:“就是想非禮女人的男人,另有一名稱叫“採花賊”!”
  星天來道:“胡亂採別人的花,那是不行的了。”
  宋兩利怕越描越黑,道:“所以說,不准讓男人碰你身子,知麼?”
  星天來道:“知了,那你呢?”
  宋兩利道:“我?”
  星天來道:“你不是男人?”
  宋兩利道:“當然是!”
  星天來道:“你說男人不能碰……”
  宋兩利道:“如果要醫你,那就另當別論了。”
  星天來道:“另當別論是什麼?”
  宋兩利苦笑頭疼,道:“例外的意思,你若受傷生病,我要醫你,就會碰身子啦!”
  星天來欣喜:“知了。”悟道之喜悅讓她笑容燦爛。
  宋兩利暗道頭疼,如若每件事都要教導,那豈非平白收養個超級大女孩?偏偏對方又是武功匪夷所思之天下第一傢伙,若不教導妥當,將來恐多個大魔頭,必淒慘無比。
  自己又怎能棄之而不顧?
  宋兩利教導其男女基本區別、禮節後,始道:“下次帶些衣服予你穿,就不必纏布條啦!”
  星天來書道:“如此,我就可以出去走動了。”
  宋兩利暗驚,對方宛若不定時炸彈,隨時將爆開,若無全盤把握,可千萬則讓她出此鬼域為佳,道:“要出去時,也得我先帶你出去走走,否則會出甚多錯事。”
  星天來欣喜道:“等你帶我出去。”笑得甚滿足。想著封閉百餘年世界即將打開,何等激情。
  宋兩利暗忖星天來的世界,的確似座寶藏,尤其此鬼域秘境及長生胎鼎,實是充滿神奇誘惑,那陳搏祖師爺倒也厲害,能尋得此地,且造就星天來此活生生瑰寶,得好好發掘發掘才行,否則枉為此行。
  宋兩利道:“得先替你換個名字,免得人家認得你。添增不少麻煩。”
  星天來道:“為何要換名,陳搏祖師爺予我此名很好啊!”
  宋兩利道:“就是因為太好,所以大家皆知,星天來即等於妖人,你若不想讓人如此認定,就得另取名字,意即私底下還是以星天來本名,但對外,另換名字就是。”
  星天來似懂非懂:“換了名字,別人就不認得我了?”
  宋兩利道:“無人認得你本人,只認得你名字,所以要把名字偽裝一下,那就連人連名字都不認得了。”
  星天來恍然:“懂啦!偽裝名字,就像把名字套上紅袍一樣。”
  宋兩利道:“對極了,越來越聰明啦!”
  星天來道:“那要偽裝何名?”
  宋兩利眉頭直挑,瞧著這大美人,取個俗名阿桃阿春倒是不配,取個雅名,自個文章念的又不多。稱“美人”又有另外叫張美人者。瞧她雖純真帶憨,那是涉世未深結果。她實則兩眼靈活,亦非笨者,叫阿憨是頂不適合,不如叫阿靈吧,倒也配得地出身道家靈界。那有多靈呃?百靈?似弱了點,萬靈又似賣膏藥,那叫千靈好了,帶點含蓄,且有女人味,至於姓氏,若跟自己姓宋,宋千靈,又似帶點送靈魂上西天意思,倒不如跟其父姓叫陳千靈划算。
  宋兩利滿意說道:“叫陳千靈如何?從父姓,且神靈活現,當然你要萬靈也行!”
  星天來笑道:“你決定就好了!”
  宋兩利道:“那就千靈吧!”
  星天來道:“好啊。”
  宋兩利道:“日後面對外人,即以陳千靈稱呼自己,念一千遍!”
  星天來當真陳千靈陳子靈念個不停,越念越覺韻味。
  宋兩利並未阻止,且讓他念不停,以增加印象,否則其心性單純,若臨時忘記,徒增困擾。
  藉此時刻,宋兩利方進入長生胎鼎。見得蛋型外殼淡光閃閃,傳透水晶般無數似血脈及龜紋般紋路,當真似有性命般呼吸著。可惜為防萬一,宋兩利始終不敢將靈寶陰陽鏡帶在身邊,否則倒可一試了。
  摸撫間,星天來已回應:“一千遍念完了,日後知道要叫陳千靈啦,還有何要注意的?”
  宋兩利道:“讓我休息休息,老師也會累的!”
  星天來道:“那就休息,肚子餓了?這裡有乳泉,亦有冰芝,我去取得。”說完行去。
  宋兩利未表意見,仍對長生胎鼎好奇不已。如若此物照葛獨行所言,能脫胎換骨、延年益壽,且為天神賜降人間之物,則必充滿無數神奧之處了,得好好研究研究。伸手摸去,冰晶舒服。頓生親切。喃喃說道:“長生胎鼎,你活得幾十億萬年了麼?”不知是手指觸動水晶冰鍵,抑或長生胎鼎頓有感覺,竟然強光乍閃,似在回答,卻嚇得宋兩利欸呀驚跳,趕忙退去。實猜不透蛋殼也會回應?
  宋兩利再也不敢踏入長生胎鼎裡頭,免遭不測。
  不久,星天來已回,手中拿著冰杯,杯中裝有乳泉,另有冰芝一株,含笑交予宋,道:
  “喝一杯可二天不餓,吃一冰芝可十天不餓。”
  宋兩利但聞清香,笑道:“看你是天天吃這些才長壽百歲了。”
  星天來道:“不知道,長生胎鼎也有功效。”
  宋兩利道:“這東西當真活的,隨便說句話,摸個地方都會閃光?”
  星天來道:“那些晶塊自有功效了,但陳搏祖師爺所傳道家“性命”修行心法,在這裡也管用。陳搏祖師爺說:“性”者先天也,意念也,心神也,“命”者氣也,元氣也,肉身之氣也。你可讀過?”念得知背書。
  宋兩利暗道對方背得如此純熟,實是厲害,若非葛獨行曾解釋“性”與“命”之含意,今兒恐也悟不透、聽不懂了,道:“你怎背得那麼熟?”
  星天來笑道:“我一出生,陳搏祖師爺即要我背了,當然熟啦。又如性命雙修六法,一曰煉心,二曰煉性,三曰煉精,四曰煉氣,五曰日煉神,六曰煉處,我都懂。有人先修性,有人先修命,兩者皆可,不必爭。”那句“不必爭”她乃模仿陳搏所言,應為陳搏所傳。
  宋兩利哇呀呀嚷著,看來這姑娘可是部活寶典,日後若有道家問題,自可請教她了。對於性命雙修之事,他已從葛獨行處有所了解,故不必多問,倒是對方能修得返老還童,值得研究研究,道:“你是覺得先修“性”好呢,還是先修“命”好呃?”
  星天來道:“陳搏祖師爺要我先修“性”,說心要正,心不正不能成仙佛。至於身體修為,則交給陳搏祖師爺幫忙了。”
  宋兩利知陳搏乃忌她心性偏邪,故刻意以修“正心”為主,而其身體修為乃需改造,非得陳搏親自操刀,當代勞了。葛獨行亦以修“性”為主,故應是同宗同派,道:“你的通靈大法就是在此練成的?”那“性”既是“意念”和通靈大法不謀而合,故此一問。
  星天來領首:“是的,你方才進入長生胎鼎,能觸動開關,那得有通靈大法之意念修為者才行。”
  宋兩利道:“不是摸及紋鍵所造成?”
  星天來道:“兩者皆可。”
  宋兩利心下一喜,自己通靈大法時強時弱,且得靠烈酒方能發動,何不乘機修行看看。
  或有助益。道:“長生胎鼎可願藉我煉煉?”
  星天來道:“你是葛獨行委託之人,亦是本派同宗,自可煉了。”
  宋兩利喜道:“那好那好!”立即將冰芝、乳泉一併吃了,將冰杯粘回冰壁,而後再次進入長生胎鼎。星天來亦跟入,道:“仙域陣勢全在這裡了。”她伸手往左側紋路揩去,心念著“風起雲湧!”忽見紋路閃動,外頭立即傳來風雪咆哮聲,星天來道:“不必伸手也行!”但見她意念發動,宋兩利強烈感受無形攝力泛出,長生胎鼎跟著淡光閃閃,外頭傳來無數山崩地裂聲音,隨在星天來喊停之際。一切恢復平靜。
  宋兩利哇哇嘆奇不已,世上奇陣無數,實以此為最。難怪千軍萬馬攻之不破。
  星天來道:“你可藉著催動陣勢練通靈大法,我以前也是如此學得。”
  宋兩利興趣高昂,立即運起通靈大法,感應四周陣勢,偌大仙域似有生命,不斷傳來地龍般波動,那應是大自然孕育風雷雨電般傳奇力量,一一潛伏待發,似乎一觸及,即可引起莫大變化。而那奇異力量凝聚成一焦點,即在長生胎壁無數紋路晶塊之中。宋兩利感應北邊斷層啟動鈕應在北側臂粗晶塊,極力運勁迫去,但並無動靜。伸手按向晶塊。猝見北方斷層轟轟變動,起伏斷裂中形成另一深坑凹洞。
  宋兩利欣喜:“發動了!”忽又洩氣:“是用手指發動的!”
  星天來道:“暫時不必感應太遠,先觸動晶塊試試,晶塊動,則陣勢動,我亦如此煉成。”
  宋兩利恍然喜道:“對啊!”如若催動遠而巨之東西恐怕不易,但水晶塊就在眼前,縱比花葉較巨,但比起其他東西算是小的了,於是凝神聚意,不斷瞪往巴掌大水晶塊,喝著下沉下沉、動一動!逼得滿臉通紅。
  星天來道:“對,意識集中,念力集中,進入忘我忘身境界,力量自來!”練功一事她甚具經驗,傳來頭頭是道。
  宋兩利不斷逼功,腦門閃著進入無土虛空之境,口中念念有詞:“快沉快沉,快動快動!”水晶塊總也不動。試得幾次,不禁失望:“可能晶塊太重了。”
  星天來道:“不重,甚輕,它是滑面的……,你再發功看看!”宋兩利依言發功,逼得滿臉通紅,星天來感應過來,終發現其腦波雖發出卻未凝聚成一點,又如雨水落地,力量分散,故先天勁道仍未發出,遂道:“閉上眼睛,只想晶塊,並喝著快下沉。”
  宋兩利依言閉眼,拚勁大喝快下“沉”字只升起意念於腦門,尚未吼出,星天來突地一掌擊其腦門,宋兩利悶呃生疼,在此同時“沉”字意念終追往晶塊。竟追其下沉,外頭義地一響,陣勢立即發動。
  宋兩利詫喜不已:“成了成了!感應成功!”
  星天來帶窘道:“對不起敲了你,當年陳搏祖師爺亦用此法敲醒我,所以依樣作了。”
  宋兩利欣喜道:“敲得好,敲得妙!有心得啦!原來凝意容易,忘我難啊!煉神還虛之際,“意識”亦該“虛無”啊!”還要星天來配合。多敲幾次,終能不斷感應成功,星天來卻敲得心頭不忍,甚替對方覺得生疼。
  宋兩利原不在乎,但要得數十趟,腦門亦被敲了數十記,中途休息中,方知疼痛,暗道每發一功即敲一次,到頭來豈非當真成道成佛,和釋迦佛一樣頭上生得一球一球?故道:
  “待我好好研究研究如何?”
  星天來笑道:“好,研究研究!”拿出一小冊道:“此即陳搏祖師爺所留之“虛無寶典”,和含力行功有異曲同工之妙,你參考參考。”交出冊子,不再打擾,退於外頭。畢竟所有人已離開,她已無禁制,遊走於洞內洞外,感受難得自由。尤其找得宋兩利,也已仇隙化解,將來必能出去玩玩,心神更為舒坦。
  宋兩利取來“虛無寶典”翻閱,果然記載種種虛空修行之法,實是受益匪淺。當下則乘此機會苦修“通靈大法”、“虛無寶典”等功夫,且將寶典所提道家先天修為“煉神還虛”
  融入佛家“無上虛空法門”之中,不斷反鋁探試,不斷發功潛煉,或有困處,亦以敲頭法迫之。如此足足煉得三天三夜,方體悟“念力成形”及“虛空法門”運用發功方式。他不再苦苦迫功,而是改採遊戲方式,或唱首情歌,中途突地喝喊發功,念力迫往晶塊,登有奇效。
  歌唱累了。或耍著一套少林拳,甚至花拳繡腿。
  中途突又發功,照樣效果甚佳。
  星天來一旁見之欣笑不止,自己原練了快十年方悟通法門,宋兩利前後修行應不及一年,且在最近幾天大為精進,實是了得了。
  宋兩利更悟透“無上虛空法門”根本無法解釋,只能意會,越是解釋,越難逢此境界,全在瞬間意念中發功,則可登堂入室,威力自顯。
  復過三日,宋兩利終能以意識控制長生胎鼎所有晶塊,收穫甚豐。
  星天來道:“現在三丈之內,應可以念力取物了吧?”
  宋兩利突地閃念泛起,先前喝的冰杯粘在冰壁上,正巧在三丈開外,意念一攝,冰杯突地飛回。當然,如若以內功吸之,並非難事,他卻以意念取之,成就感登湧心頭,直道:
  “妙極妙極!將來不用功夫、法術,照樣可凌空取物了。”
  星天來道:“你的酒也喝完了。”
  宋兩利摸抓腰際,那羊皮酒袋已空,當時卻為發功而強飲之,如今未飲酒亦能隨時發功,突地精進,實收獲不少。呵呵笑起:“終於可以丟掉酒袋啦!”然此酒袋為蓮花師太所贈,實捨不得丟棄,隨即想及飲酒通靈,亦是酷模酷樣,且保留風格吧!尤其他又聽及陳搏祖師爺亦好杯中物,總算有人繼承衣缽了。
  星天來只顧憨笑,許多事,她的確不懂。
  宋兩利短短幾天在此長生胎鼎中悟及“念力成形”先天無上法門。可謂是獲益匪淺,且他對長生胎鼎已頗為了解,哪天帶來日月儀,再啟動更神秘區域,也好對此道家視為第一法門之“長生術”,有所研究了解。
  其閃念中,總感應仙域西角落處,似有東西伏動,不知是何物,遂問:“西角處可有怪物?”
  星天來道:“沒有,只是陰陽老怪死後陰魂飄浮,衝不出仙域,在那裡作怪,我懶得理他。”
  宋兩利詫道:“只要死在仙域,陰魂即無法投胎?”
  星天來道:“也不盡然,月圓時刻可以離去。但得找到門路,我因自顧修行,亦不知真正門路何在,它乃隨時辰變動,老怪只闖幾回,哪能如此簡單尋得,後來看似不想走了,想號召那些孤魂造反。”
  宋兩利嘆息:“惡人死了變惡鬼,照樣禍害無窮!”問道:“他無法靠近這裡?”
  星天來道:“長生胎鼎在此,光是強光即可將他三魂七魄擊散,任何鬼魂皆不敢靠近。”
  宋兩利道:“倒是落個清靜;只是任他在那裡囂張,恐會壞了事,且破壞仙域陣勢?”
  星天來道:“一點點吧。但他生時是我恩人,死後總不忍再打散他魂魄,還好以我道行,根本不必在乎他。”
  宋兩利道:“那可就仁慈了,鬼界亦有可憐鬼,如此被他壓榨,恐也不行!反正我神功有成,找他試去!”
  星天來道:“你覺得妥善即可,我還在學習,很多事不知該不該做。”
  宋兩利道:“這種降魔除惡鬼之事。該做,不過你不方便,我來做!”
  星天來道:“知了。”宋兩利嘿嘿一笑。步出長生胎鼎,但覺精神充沛,神光普照,登往洞外掠去。穿出漏斗深坑,已至地面,陰陽老怪鬼魂強烈攝來,虐笑不斷:“小妖道想鬥我麼?”
  宋兩利道:“倒是名副其實的死鬼了!”掠往西域角。
  數裡一閃即至,忽見骷體滿堆,無數孤魂從骷體眼眶或嘴巴穿出,但尾巴腳部卻被綁住似地掠之不走,個個掙扎哀哀求救。
  宋兩利道:“鬼魂老怪,你當真還在為虐麼?”降魔咒頓念開來,雙手捏劍指。意念一起,兩道指勁破去,炸得骷體四散,孤魂野鬼乘機逃開。
  老怪鬼魂猝混其中,撲往宋兩利,哈哈虐笑:“如今我是鬼,你殺不死我了!”雙掌亂劈亂打,身形千變萬化掠閃,陰風年起,威猛無比。
  宋兩利但覺陰風灌體,不敢大意,頓展“烈火神掌”。在學得念力運用後,掌招實若心隨意動,快速無比。掌勁力揚,烈火神功暴射開來,熱勁怒衝,打得陰氣澳散,陰陽老怪欸呀逃開,實無法抵擋純陽至止之烈火神掌,氣得哇哇大叫:“臭綠龜,傳何妖掌!”
  其實他哪知宋兩利原即佛陀轉世,對付鬼魂早有一套,且又修得道家法門,如此佛道雙修下,若以鬼界來說,早是大羅神仙,若無萬年妖人,何敢以對?陰陽老怪縱使陽間為所欲為,然落於鬼界只不過數天光景,憑著其陽間靈力修行,始能保住元神暫時不化,故以此欺壓其他鬼魂,然又怎能拿此與活人相抗?縱似綠龜法王之流亦得找到轉世替身方能發功,何況老怪一生為惡,根本未修得元神轉世法門(其當時樂於甘心如此受死,以為即能轉世為惡,完全只是自己幻想罷了),又怎能大事施展靈法?他連攻數招,任何“閃電魔指”、“陰陽掌”等功夫,看似極具威力,然卻只是鏡花水月,一切幻像罷了。
  宋兩利頓覺人鬼功夫不能相通,心神大定,冷道:“老怪,你再兇麼?竟敢惡性不改,連無辜鬼魂也敢侵犯,看來我得把你壓在索魂洞中,讓你無以為惡!”道法頓展,雙掌火光閃閃,追掠老兒不放。
  陰陽老怪連擊數招無效,終醒悟肉身已亡,法門根本無用,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拚命逃開,並喝著左右鬼伴幫忙,然其方才太過凶煞,無鬼理他。
  宋兩利追掠甚近,攝魂符暴打開來,千數張結成巨網,四下單去,老怪鬼魂終難逃罩網,竟被因於中央,他方知苦,然卻虐強頑抗,“有膽毀了我魂魄,否則遲早找你復仇。”
  宋兩利如其陽世修有靈法,一時欲毀其元神不易,立即催動靈符裡身,將老怪迫成一團,隨即找得硬岩,切鑿成甕,將老怪封入裡頭,再貼符條,邪笑道:“讓你嘗嘗五雷攝魂符厲害,遲早要化得你魂飛魄散!”登往深崖掠去,找得既隱密又穩固深洞,埋在裡頭,任老怪哇哇怒叫,亦無法脫困。
  宋兩利始掠回屋面,呵呵笑道:“此崖亦深千仞吧?夠得上十八層地獄了,未到閻王那兒,在此受苦也行。”
  鬥得陰陽老怪鬼魂,雖無啥挑戰性,卻甚爽快。畢竟陽世所辱,在陰間全數給要回來。
  陰陽老怪終知死亡之苦,為今之計唯求錢英豪、除是非或許良心發現,帶他脫困,否則將子萬年不見天日。
  宋兩利揚長回洞,將狀況說明,星天來當然支持,畢竟她已把宋兩利當成唯一依靠,就此,宋兩利又同長生胎鼎中修行“通靈大法”及“念力成形”,星天來不斷在一旁指點。兩人原即修得通靈之術,此時已然越修越靈應,竟而產生心心相印狀況,只要宋兩利想及肚子餓了,星天來立即弄來食物,星天來想及將來該穿何種衣服,宋兩利馬上回應,幾乎不必經過言詞溝通,即可取得默契。
  尤其“念力成形”發功狀況,宋兩利意念已升,星天來總受影響而不自覺發功,或將意念傳予宋而助發功。如此交互融合,更使宋兩利受益匪淺。
  匆匆一月已過,宋兩利竟也修得五成念力,威力擴及百丈,樂得心花怒放,縱使未必應用自如,然法門一開,即已登堂,何時入室已指日可待。
  今日練完功後,宋兩利忽有感應夜驚容已難耐思慕之情,恐將尋來,遂決心返回京城,然星天來頓有感應:“你要回去了?”對方似乎未計劃帶自己同行,感傷已起。
  宋兩利的確顧忌她未能適應而惹禍,然回頭一想,此步若不踏出,她豈非永遠困於此?
  抑或私下外出,更形危險,尤其已和她相處多日,總有感情,終心軟說道:“你的肌膚如何了?百日期可到了?”
  星天來登若蝴蝶飛舞:“我可以出關啦!”雀躍若小孩,讓人心疼。
  宋兩利暗嘆造化弄人,怎百來歲之人,會是個涉世未深小姑娘。殺了頭皆無人信。
  道:“百日滿了?”
  星天來笑容一斂。急道:“尚差二十三日。你不等我?”
  宋兩利道:“二十三日也是長長一段日子,有人可能等不及,待我看看你肌膚。”
  星天來伸手過來,此次學乖,並未全身裸光,宋兩利摸及嫩滑雪膚,但覺應是復原八九成,星天來笑道:“別人不能摸,只有你可以摸。”
  宋兩利頓窘,原是順其自然事,然經其說出,總覺曖昧,但為保護她,只好將就,道:
  “對了,任何男人都不能近身摸你,還有,別人請你吃東西也不行!”
  星天來道:“知了。”
  宋兩利想想又道:“身上衣服也不准在任何人面前脫下,要躲藏在無人的房間才可脫。”
  星天來道:“這個我知了。”陳搏甚早已告知,她記得清。
  宋兩利道:“最後一項是,你叫陳千靈,是我的表師姊。不能再用通靈大法感應錢英豪或認識你的人,就算錢英豪在你面前也不能洩行蹤,否則他姦得很,會拆穿你身分。問及鬼域妖人之事,也要說不知。”
  星天來道:“我不是妖人……”
  宋兩利道:“當然不是,但對方會如此問話;反正全以不知回應,遇到難題就推到我身上,知麼,陳千靈姑娘?”
  星天來笑道:“知了,我叫陳千靈,是你表師姊,只是出來玩玩而已。”
  宋兩利道:“正確,就這樣回答,錢英豪若要你耍功夫或治傷等等,全部不理。”
  星天來道:“他當真那麼可惡麼?”想抓來囚禁算了。
  宋兩利道:“他是可惡奸詐到極點,但你還是別跟他動手,一切以不露身分、痕跡為是。”
  星天來道:“知了。”
  宋兩利道:“我的師門是神霄派,不過你是住在江南,所以很少見面。”
  星天來道:“知了。”心想一切不懂之事別回應就是。
  宋兩利這才滿意道:“你的肌膚已好了八九成,若這二十餘天之內不跟他人動武,應無問題,跟我一起回京城吧。”
  星天來詫喜:“好啊!太好了。”雀躍又起。
  宋兩利道:“得將仙域封住吧,免得有人乘機闖入。”
  星天來立即將陣勢調整最為厲害無比,方套上紅袍,退出長生胎鼎,立即以冰封住,和宋兩利再退水晶洞,將三昧真火弄熄,照樣加以冰封,兩人隨又退出秘洞。掠往漏斗深坑頂部。已見得雪花快速飄下,甚快將深坑填滿,且凝結成冰,如此一來,若無真確指示,無人能尋得秘洞。
  一切妥善,兩人方掠出鬼域,穿過九陰澗,掠往外頭。
  多年未仔細瞧及遠山翠柏,星天來乍見此景,雀躍直叫好美,似若回覆童年坐擁青山碧水般,幢憬不斷。
  宋兩利仍不敢大意,避著正路,改走小道,及至山下,買來村姑衣衫,要星天來換下紅袍並毀去。其頭髮原是秀垂於背,此時編成兩條辮子,變成村姑,免得太過於顯眼。然其容貌總是出眾,宋兩利考慮涂黑,又怕傷其肌膚,暗道算了,村姑亦有漂亮者,總不能藏一輩子,反正她武功天下第一,只要不發瘋變壞,倒不必太過擔心,且誰惹她誰倒楣,多防終難防,順其自然為要。
  想及天下第一高手竟是自己跟班,宋兩利但覺精神百倍,雇得馬車,雙雙坐於車篷,逍遙進京去了。
  星天來對諸事好奇不已,一路詢問不停,宋兩利答得甚煩,便要她以感應溝通,終清靜不少。
  星天來卻若村姑進城,一切新鮮,處處神奇,精神永遠處於興奮狀態,直覺當“人”真好,可以身歷諸多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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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村姑賣笑

  兩日後。
  宋兩利帶領星天來至汴京城,他原想介紹予夜驚容認識,然想及夜驚容乃極樂聖王女徒,她若知曉有關星天來已化身陳子靈一事,縱其必定不會出賣自己,然極樂聖王攝小魔法甚強,若攝往夜驚容,她必難以抵擋而全數穿幫還是別說為妙。
  宋兩利遂安排星天來住進較不起眼而近於天師西宮之“佳恰客棧”,如此亦近儀心園,將可兼顧。
  星天來凡事好奇,根本不知挑剔,只道好極好極,欣喜住下。宋兩利帶她逛得泰半街道後,始讓他回房休息。並約定不要隨便走動及通靈。免得被識破身分。星天來一一同意。宋兩利始以辦事為由,告別而去。
  星天來連日瞧得新鮮事,足夠她回味多時,故對宋之離去,並未帶來感傷,她甚至幻想明日將能瞧及更多奇景異事,讓宋兩利回去辦其他事亦是應該。
  然此時華燈初上,外頭正熱鬧著,縱使宋兩利交代不能隨便走動,她卻忍之不了,想一窺外界情景,心想只要不離開客棧太遠,亦算不是隨便走動,逐步出客房,往外頭行去,然卻保持百丈距,似免走得太隨便。
  雖只百丈,卻是小街轉往大街處。大宋汴京瓦子、窯子特多,入夜時分,尋芳客處處可見,星天來不知狀況,只覺許多男人老往隔街燈火通明處鑽,那頭必定充滿新鮮事兒了,然受製宋兩利交代,不能走遠,只能東張西望,脖子伸得長長。一個漂亮村姑入夜如此張望窯子,總引人側目,終引來心術不正男人覬覦。
  忽見得一位地痞模樣腦袋半禿中年傢伙邪笑行來,拱手道:“姑娘貴姓?在此等人啊?”
  星天來照著宋兩利指示,不敢感應對方想法,縱使覺得對方目光怪異,然初入京城興奮之情猶在,且“對人客氣”教誨清楚存於心中,她遂含笑回禮:“我叫陳千靈,沒等人,在看熱鬧。”
  那人上下打量她,邪笑更濃,道:“好名字!怎麼,對窯子有興趣啊?”
  星天來道:“什麼是窯子?”
  那人暗道:“敢情是村姑蠢貨,未見世面,卻長得如此國色天香,前凸後翹,準能賣個好價錢!”登時打哈哈,笑道:“窯子就是女人愛笑,男人愛去的地方,而且可以賺很多銀子?”對於銀子功能及重要,宋兩利和葛獨行已特地說明。她早知一切交易皆需銀子,若能自個賺上幾銀,恐是千載難逢機會,且能給宋兩利來個驚喜。
  那地痞暗笑不斷,這傢伙不但蠢,還憨得可以,連賣笑是啥都不懂,瞧其渾身是勁女體,恨不得找地方非禮解饞呢,然為了賣個好價錢,待她開張營業再去捧場解饞不遲。立即裝出熱心且彬彬有禮,道:“你長得漂亮,許多男人欣賞,一個高興就賞你銀子,就這麼簡單,好不好賺?”
  星天來道:“當然好賺,只是我師弟交代不能走太遠……”
  那人道:“怎會遠?他是怕你迷路,或被別人騙去,才如此交代,我叫陳七,跟你同姓,也是同宗,怎會騙你?何況只是帶你去瞧瞧,不高興,你隨時可以回來,沒人騙得了你的!”拍拍胸脯,人格保證。
  皇天來乍喜:“你也姓陳?那是同宗了。”怎如此之巧,升起親切感。她哪知此人是地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天姓氏千百變,恐連自家祖宗都快忘了,此時一味點頭回應同宗是同宗,說得星天來友善多多,盤算一下,此去二百丈左右,也不算遠了,去瞧瞧亦非大不了之事,遂道:“好吧!既是初次來京城,多多見識也好,我知地方,不必你帶路,倒是那地方有何規矩要注意?”
  那地痞道:“就是要笑,大家都在逢場作戲,只要笑得越甜就越受歡迎,還有男人欣賞你時也別惡臉相向,他只是要評評你長得有多美,多有媚力而已。”
  星天來道:“什麼叫媚力?”
  那地痞道:“就是男人見著你時,所產生之喜歡程度,吸引越多男人就越有媚力了。”
  星天來笑道:“原是如此,我卻不知有多少?”
  那地痞道:“試試就知。去不去?再不去就遲了。”
  星天來道:“好啊!我自己會走,不必你帶路!”仍堅持宋兩利交代。不能跟男人到任何地方,然自己前去則不算數。特也另有自動解釋辨別方法。
  那地痞笑道:“行!你先走,我不帶路,但在一旁替你介紹總行吧。”
  星天來笑道:“介紹可以。”
  那地痞終虐喜跟隨於左近,且不斷說及窯子妓戶,張桃紅、李牡丹等紅牌女子,如何如何風情萬種,日進鬥金,星天來聽得好奇不已。
  轉行三巷兩街,終抵京城首屈一指金銀巷花街。只見得尋芳客擠若魚群,美嬌娘嬉耍如蝶,個個笑口大開,打情罵俏,樣樣都來,好不熱鬧。
  星天來瞧得新鮮刺激,大呼過癮。喃喃念著怡春樓、迎香館、紅玉閣、艷青坊……
  直覺取的名字果然和女人皆有關係。了不得。
  那地痞對此處早混得熟悉,心想以星天來貨色,該賣到李師師那芙蓉坊最有價錢,然芙蓉坊老鴇子可挑了,得經過身家調查方肯收受,時間慢得許多,倒是附近那艷青坊為了爭生意,總得含糊些,只要貨色好,背景可省些,找她較可靠,遂道:“陳姑娘可有興趣賺點銀子?我認得艷青坊商家,介紹你去瞧瞧如何?”
  星天來道:“拖拖拉拉是不行,笑一笑倒是可以。”如此已遵守宋兩利交代不得讓男人碰身體告誡。
  那地痞笑道:“當然笑笑即可,不必拖拖拉拉!”心頭暗道:“賣了進去。還管得你假聖潔,賣笑不賣身?連摸都不肯麼?”
  星天未遂回意跟他進入艷青坊,這一踏入廳堂,霎時引來一陣怔靜,神女們已被其絕世容顏所懾,尋芳客亦被其花容月貌所迷,有的更為村姑造形所傾倒,終喝著:“我要那村姑,準是處女呢!”聲音頓時譁然化開,男者急欲過來品頭論足,女者開始語詞批評,免得恩客流失。星天來卻仍一味陪笑,以示知其應對,不是外行客。
  尋芳客已在搶人,老鴇子春娘急急攔來:“別嚇著美姑娘,待我弄個清楚,再一一向諸位報備不遲,現在爭,吃不了天鵝肉啦!”尋芳客經驗豐富,終撂下百金百銀買初夜權,而後始退去。
  春娘立即迎過來,黠媚一笑:“姑娘可是自動來的?”
  星天來笑道:“是自動來的。”
  春娘道:“可知此處工作性質?”
  星天來道:“知啊,賣笑啦!”
  春娘喜道:“你可願意?”
  星天來道:“願意。”
  春娘貯喜:“真是開竅!你缺錢麼?”
  星天來道:“有一點!”
  春娘道:“那你要多少錢呢!”
  星天來道:“給多一點吧!”心想給越多,明兒向宋兩利炫耀自己光採。她哪知“賣笑”說得那麼自然,在此青樓無異已是同意賣身。
  那地痞道:“少說也值千兩金!光是那群尋芳客早夠回本,還有得賺。”手一伸:“給個百兩銀吧,行規不能少。”
  春娘再次打量星天來,的確花容絕世,且帶少女純真,肌膚又嫩得吹彈可破。實是上等貨色。尤其那純真神韻,正是青樓艷妓最讓男人心動者 明明買春,仍想故作高雅談純情異戀。然以她經驗。此女定非村姑,否則怎有此春嫩肌膚,再問一遍:“姑娘貴姓,何方人氏?當真願在此賣笑維生?”
  星天來笑道:“願意啊,我笑得不好麼?”
  那地痞道:“看吧,保證沒問題。”
  春娘道:“笑得夠甜,只是情況特殊,得畫押才行。”
  星天來道:“畫什麼鴨?我可不會畫鴨子。”
  那地痞笑道:“不是那種會動的鴨子,是保證給了銀子,你會在此賣笑,要是你拿了銀子開溜,她可損失大了,口說無憑,所以要寫下來當證據。”
  星天來笑道:“這樣啊!沒問題。我拿了銀子一定會賣笑。”
  春娘道:“那你是同意畫押了?”
  星天來道:“正是。”
  春娘道:“那好!”立即叫保鏢準備文房四寶。
  春娘語氣已轉曖昧:“姑娘準備在此賣多久?我倒可估算價格了。”
  星天來道:“暫時今夜一晚吧!”
  春娘詫道:“哪有這麼短,要是客人看上你,你又不來,準被大鬧,本店生意哪做得了?一個月如何?如果做的習慣再另簽新約。”
  星天來想想也好,反正晚上沒事幹,來此笑上一笑有銀子賺,既有趣又好玩,道:“一月便一月!”
  那地痞道:“百兩銀是免不了!這種貨色不多,你不要,我帶她封別家。”
  春娘道:“百兩便百兩,要是人逃了,你得負責抓回來,若抓不著,由你賠!”
  那地痞道:“行!”
  春娘始轉往星天來道:“壹個月算你百兩金,這已是天大價碼,但你得答應任何客人都接。”
  星天來對數目沒概念,瞧其說是天大價碼便信了,道:“可以!”
  春娘大喜,立即將現成賣身契填妥“自願賣笑一個月”字樣,要星天來過目,一切無誤,星天來終寫上陳千靈三字,並蓋上指印。那地痞也畫押寫上“陳七”兩字。
  春娘笑道:“你倒是乾脆!”立即叫保鏢取出百兩銀交子那地痞,以及百兩金交子星天來。
  那地痞得銀立即拜謝而去。
  春娘道:“今兒就上班麼?”
  星天來道:“好啊!”抱著百兩金,甚有成就感。
  春娘笑道:“好極了,早上班早解脫!三虎,帶到龍鳳閣等著辦事。”保鏢黃三虎立即引人登樓,星天來欣喜跟去。
  春娘暗道:“還沒見過賣身者那麼快活!”早知必定有假,然既已落入虎口,管她是真是假,必讓他插翅難飛。瞧及賣身契,原是空格甚大,她立即要得花招,將“賣笑”兩字空隙再填得“身賣”兩字,連起來即是賣身賣笑,又將壹個月中間加個“百”字,變得壹百個月,足足八年多,黠笑道:“你要好好上班接客。老娘且放你一馬,若耍手段。叫你死得很難看!”
  春娘立即找向尋芳客,終被一位高宣銅之商賈以百兩金爭得。
  這高宣銅乃和太尉高俅表兄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高俅偷偷將鹽倉、銅鐵生意交子其暗中經營,撈得不少油水。其出手大方不說,且勢力不小,他人不敢再爭,只好讓了。只見得其一臉油肥,肚子更圓,行來肥肉亂顫,本已猥瑣,卻穿得大紅錦袍,更顯鄙俗。他最喜村姑處女,往往下鄉辦事,暗中抓得,以洩情慾,但如此美貌貨色,倒是生平僅見,難怪捨得花大把金子以買初夜權。
  二樓龍鳳閣在最隱密一角,縱使喊破嗓子,恐亦無人理會,保鏢黃二虎早在外門,免得肉票跑了,得不償失。
  裡頭星天來卻覺好玩且奇特,賣笑還能賺得金子,看來這些男人想法實是怪異,她耍著金子,甚有成就感。
  房門突開,高宜銅撞入,星大來登時收下元寶,笑臉笑停花枝招展,道:“這樣笑可以麼?”
  高宣銅已飲得美酒,帶著三分醉意,邪笑道:“行!就是喜歡看處女淫笑!”
  星天來一愣:“怎會是淫笑?”
  高宣銅喝道:“大爺叫你淫笑就淫笑,廢話盡說什麼!”
  星天來暗道生意不好賺了,然既已簽約,只有忠於承諾,儘量幻想淫蕩笑聲,臉面卻飛紅不已,暗道若是讓宋兩利聽著,恐要訓斥了。
  “這樣可以麼?”
  高宣銅見其動作挑逗,一時欲淫已起,喝道:“不錯不錯!我最喜歡悶中帶騷女子,過來替大爺我寬衣解帶,我們好辦事!”
  星天來詫道:“聽笑聲還要寬衣解帶?”未免過份了。
  高宣銅喝道:“你裝蒜不成?大爺花錢只聽你幾聲淫笑便了事?把衣服脫光,讓我瞧瞧你是不是處女?乳子敢是粉嫩紅色的!”
  星天來窘困道:“不接你生意,換別人啦!”想要喚外頭保鏢,高宜銅卻淫虐撲來,吼道:“全京城誰敢不接我生意!你敢情搞不清楚!”想來個霸王破土弓。誰知方欲撲及星天來之際,嚇得她深怕身子被碰著,真勁一擋,叭然一響,高宣銅頓若皮球彈出,砸破房門,再撞欄杆,掉落一樓地面,若非他練有功夫,必斃命當場。
  星天來詫道:“出手過重?”她哪知自己功力之高無人能及,隨手一揮即可置人於死,情急發掌,當然厲害了。然只一閃念,道聲活該,太過邪惡了,隨即喚向外頭:“我不接這胖傢伙,換個人來啦!”
  老鵠子早臉色鐵青,換得四名保鏢衝來,怒道:“既賣入青樓,那容得你挑客人,還不下跪去向高爺請罪。”
  星天來道:“我不喜歡他,換別人可以麼?”
  老鴇子怒道:“賤女人還敢討價還價?給我打!”四名保鏢登時湧上,棍棒齊落。
  星天來急道:“不要動粗,生意談不攏,不做便是。”躲向內角:“金子還你就是!”
  交出金元寶。
  老鴇子虐笑:“哪有這麼簡單!要解約可以,還來千兩金,否則給老娘下去接客!臭賤女人,不打不聽話!”
  四名保鏢仍追著打。一人棍棒幾乎快落星天來背脊,星天來終忍不了反擊,唯她只是喝吼一聲,卻用及先天真勁,震得四名保鏢倒在門外,跌落地面,欸欸疼叫,老鴇子更滾身連連,知道遇上高手,沒命逃去。
  星天來抓著元寶。步出外頭,所有男男女女目光全揪過來,似見鬼魂般。星天來道:
  “不玩了!連賣笑都那麼複雜,元寶還你們!”伸手一撥,飛落老鴇子面前,帶著窘困,迅速步下樓梯!快快逃去。
  老鴇子怎肯放過,厲道:“還不快去打聽住在那裡,非得告官抓人回來!”保鏢忍痛探去。
  高宣銅亦難忍侮辱,嗔恨而去,找那高俅告狀去了。
  此事傳開,花街議論紛紛,有人暗道老鴇子夜路走多了,總算碰到鬼。老鴇子卻冷狠反擊,誰贏誰輸尚未定讞,她手上賣身契可非假的。
  星天來甚快躲回客棧,回想方才,實猜不透為何賣個笑會是如此複雜?原想感應宋兩利前來解釋,然說不定對方已睡著,還是天亮再說。
  不理此煩事,星天來回味其他美事,終較快活。
  然半時辰不到,客棧外頭卻傳來無數軍隊晃走聲。星天來疑惑:“對方找幫手前來了?
  實是麻煩!”不想理會。然大門卻被端開。太尉高俅已領數百禁軍前來興師問罪,其旁即是高宣銅及老鴇子春娘。
  高俅見及獨女一人,氣燄即漲,喝道:“大膽罪女,敢勾結行騙,且當街行兇?還不快束手就縛,本官或可見你初犯,饒你一命!”
  星天來道:“你說太多,我聽不懂,再說一遍如何?”
  那甚不在乎神情惹得高俅威權受辱,怒喝道:“何方刁女,可知本官何人,還不下跪受審!”
  星天來道:“不知你是何人,有事明天再談,我師弟會說個明白。”
  高俅怒道:“大膽,給我拿下!”
  霎見十數禁軍欺前,星天來冷道:“不准進我房間!”隨掌一掃,打得禁軍倒彈跌摔出來,瞧得個個臉色巨變。這群禁軍已是童貫特別挑選訓練,功力高出一般軍隊甚多。原高宣銅說及此女武功甚高,不能小覷,高俅始藉將搜來,誰知仍被一招迫退,對方武功簡直深不可測。
  高俅怎可認輸,又自下令射箭。霎見百餘利箭射至,星天來照樣揮手追擊落地。高俅乾脆下令火箭攻擊,想燒房子,星天來心想房子燒了,明日宋兩利豈非找不到人?這才掠往外頭,雙掌齊發,打得火箭紛紛落地,根本燒不了房。
  高俅見狀怎敢再戰,此人分明已是宗師級身子,自己實惹不起,看來得搬那神霄弟子,抑或找童貫商量,立即喝道:“看著看著,待我找來高手!”留下禁軍,逕自逃去,他一走。高宣銅、老鴇子哪敢停留,夾著尾巴開溜。禁軍亦惹不起,退出客棧,只做外層包圍。
  星天來見大門已毀,找來掌櫃要換隔壁房,抑或換門板,掌櫃早被嚇得失魂落魄,怎敢拂逆,登時同意換房。星天來移去,尚且道謝連連,暗忖只在隔壁,明日宋兩利方不致找不著人,便閉目養神,對外事一概不管。
  太尉高俅原想找童貫商量,誰知行至宣德樓附近,忽見一平頭素裝漢子掠來,拜禮道:
  “高太尉可認得在下?”高俅一眼認出正是昔日相國寺住持妙佛禪師,詫道:“是你?你怎敢回京?”當年妙佛得罪林靈素,被鬥倒,徽宗已收回御賜紫袍,等於掃地出門,對方敢再現身京城,莫說皇上責罪,恐神霄派弟子發現亦是讓他吃不消。
  妙佛禪師若非得到陰陽老怪賜功,他的確不敢貿然返回,然神功已成,怎能放棄京城大權不顧,尤其和神霄派恩怨亦該算算。他並非刻意回來等那星天來,相對的,他並不知星天來已到京城,而是無法在鬼域棲身下,先行回京,總也有落腳處,尤其宋兩利必定返京,屆時再鬥他不遲。
  妙佛禪師原在相國寺附近潛居,此時只要他願意,相國寺住持垂手可得,他卻決定還俗,免得日後沾上女色,遭來非議,在聞得禁軍暗夜突然出兵下,心知必有大事,遂前來瞧瞧,終發現狀況。他素知高俅乃皇上身前紅人,自己被貶權位,將來全靠他們說項,總得乘時機表現一番,雖然高俅不及童貫,但湊合湊合,遲早傳至童貫耳中。道:“太尉碰上棘手事,在下可以替您解決。”浴火重生,他已恢復往昔高雅,另塑形象。
  高俅冷道:“你連神霄派都鬥不過,怎能辦事?”
  錢英豪道:“在下已修得無上法門,且獲陰陽老怪神功相助,此時已天下少有敵手!”
  多說無異,見得路旁堆有石塊,五指彈去,正是閃電魔指,登將石塊射穿五洞。
  高俅怔駭。此石塊硬若精鐵,平常堆置準備鋪路讓馬車輾去,其硬度可想而知,對方竟能五指同穿,功夫恐甚了得,尤其那手法讓人熟悉,道:“你當真得老怪真傳?”
  錢英豪道:“正是。”
  高俅道:“那老怪呢?”
  錢英豪道:“已飛昇啦,他臨終交代我回來照顧童大將軍。”
  高俅道:“童將軍另有紅衣人照顧。”
  錢英豪詫道:“紅衣人?是男是女?”若是女,恐和鬼域妖人星天來有所瓜葛了。
  高俅道:“是男的,他亦自稱老怪友人,你認得?”
  錢英豪道:“見了而或許認得。”暗道還好,並非星天來,否則難辦事。
  高俅道:“你既有此功力,且去對付那女子試試。若成了,咱再談談。”
  錢英豪道:“太尉請帶路。”
  高俅道:“在佳怡客棧,你先去看看,我還得辦正事。”心想要是罩不住,跟去豈非丟臉,待他戰勝再現身不遲。
  錢英豪如其意思,不想勉強,道:“在下就去,對了,在下已還俗,改號為“妙神秀土”對於道法亦有修行,若接掌神霄寶殿,綽綽有餘。”
  高俅笑道:“恭喜閣下還俗成功。”錢英豪拜禮而去。
  高俅暗忖,這傢伙倒是處心積慮,皇上喜愛道法,他使改佛為道,特也別具用心,且跟後頭前丟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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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似曾相識

  錢英豪掠向佳怡客棧屋頂,擺出優雅姿態,道:“屋內何人,為何鬧事?請現身一談如何?”已知是從妓院逃出之女人,故不願失了風度。
  星天來聞言暗詫,怎會是錢英豪?宋兩利特別期盼莫更遇上他,偏偏遇上了,如若往昔,大可不在乎,然為掩飾身分,竟然顯得緊張起來,趕忙將宋兩利交代所有事項一一背誦一遍。並極力冷靜心情以待。
  錢英豪一言無效,又再喊來,道:“姑娘為何毀去艷青樓,且抵抗禁軍問罪?那將殺頭,只要你現在出來,在下可以保你一命。”
  星天來仍不回話,抱定宋兩利所傳。少說少錯,不理不睬。
  錢英豪三喚不應,心火已起:“既然如此,莫怪在下動手了!”掠身撲前,及近房門五文處,勁功發去,原以為必能打開,卻被化去,怔然而笑:“果然是高手!”
  陰陽掌登又擊來。硬將門扉擊碎。
  星天來冷道:“你把門打爛,我如何休息!”
  錢英豪乍見此女年輕貌美,不及二十五歲,除驚及花容月貌外,亦被其功力所震慴,道:“姑娘師出何門,怎能擋我掌勁?”
  星大來暗自得意,瞞得妙極,道:“我師出神霄派,宋兩利是我師弟,不必惹我!”
  錢英豪更詫:“你是宋兩利師姊?”
  星天來道:“正是。”目光卻閃爍,不善於說謊。
  錢英豪何等狡黠,終覺怪異,冷道:“恐怕不是吧,宋兩利斤兩,我知之一清二楚,他根本沒有師姊。”心念一閃,詫道:“你是星仙姑?”除她之外,普天之下誰有此等功力?
  不想尚好,這一揣測,竟然發現對方眼神甚為熟悉,難道真是鬼域妖女重現江湖?
  星天來亦自暗楞,然卻不敢聲色道:“不知你在說什麼,我叫陳千靈,宋兩利師姊,不信找他來問!”照著演練方式,一一說清楚。
  錢英豪拜禮道:“前輩偽裝甚佳,但瞞不了在下,得罪處請見諒!”
  星天來瞧他拜得如此虔誠,暗暗起疑,難道何處露了破綻?仍以不變應萬變:“我不是前輩,我是陳千靈。”
  錢英豪咄咄逼人:“你是星天來!住在鬼域!”
  星天來道:“我住在江南,我叫陳千靈,你認錯人啦!”
  錢英豪道:“胡說!前些日子你還逼死陰陽老怪,大家有目共睹,你逃不掉!”
  星天來道:“陰陽老怪不是我殺的!”
  錢英豪逮著把柄似的黠笑起來:“你怎知陰陽老怪已死?分明你就是星天來!別再裝了。”
  星天來暗詫怎會說溜嘴,一時不知如何答覆,冷道:“懶得理你!”閉目不視,免得惹麻煩。
  錢英豪道:“惱羞成怒了?前輩為何不敢承認自己身分?以您武功,誰又抵擋得了?”
  星天來不答。
  錢英豪道:“陰陽老怪被殺一事,就在你面前發生,他還殺了王文丑,想取其內臟,你忘了麼?”星天來還是不答。
  錢英豪連說幾聲,不得回應,冷道:“不說話就是默認!”
  星天來冷道:“無聊!”仍緊閉嘴巴。
  錢英豪套至後來卻已混亂,如若對方真是星天來,自己焉能安穩於此?何況星天來已百餘歲,又怎可能變得如此年經貌美,“還胎寶典”當真有此效用?錢英豪持保留態度,道:
  “你說是宋兩利師姊,把他叫來讓我瞧瞧。”
  星天來道:“他不想見你,所以不必瞧。”
  錢英豪道:“既然如此,唯有逼你耍出武功才能知你底細了!”閃電魔指逼至極限,五道電勁強竄而去,那電蛇衝處,足可穿金裂石。
  星天來雖不想動手,然身在屋內,若不迎擊,此屋將被毀去,屆時恐怕宋兩利難以找到,幸好宋兩利曾交代以普通武功迎敵便可。故收起“念力成形”強功,而以“推門見山”
  迎招。縱使此招平淡無奇,然在她手中推出,卻有無比勁道,任那電蛇了得,一一鏘擋回去。
  錢英豪詫道:“你有意隱藏功夫!”連劈三招十數指,越形毒辣狠勁。星天來終在不肯以本招應對下,無法全數抵擋,只能左右飄掠躲問,顯得狼狽。她何曾如此處境過,數次想還擊,終究還是忍下,不得不以通靈大法喚向宋兩利:“你快來啊!錢英豪找上門了。”
  宋兩利早已回到夜驚容處,並說明此去鬼域狀況,夜驚容見人回來,思慕之情已解,甘心煮頓飯侍候愛人,宋兩利道謝連連。隨後他暫別夜驚容,心想既然回來亦且前去瞧瞧張美人母女,那張美人是發了一陣嘮叨,專說些棄其母女於不顧等言,宋兩利看在秦曉儀份上全忍下來。張美人發洩後總算平靜下來。
  宋兩利知夜驚容三兩天即來照顧一趟,履行大夫人、二夫人義務。宋兩利但覺想笑及內疚,看來夜驚容犧牲頗大,然張美人卻是處境可憐,故留下來多陪一會兒。算算時辰亦只不過初更剛過,沒想到立即傳來星天來呼喚,錢英豪竟然找上門。
  宋兩利暗詫:“那還得了!”趕忙告別秦曉儀、張美人,快速掠返客棧。幸隔三街四巷,轉行即至,卻已發現禁軍困守,屋裂門倒,戰況甚是激烈,大喝道:“錢英豪你以大欺小麼?”縱使未必敵得過對方,自保卻無問題。
  烈火神掌打去,轟出熊熊火焰燒其背部。錢英豪不得不反掌回救。一式“陰氣森森”方以陰陽掌之陰功反擊,藉以化去陽剛烈火。雙方凌空互擊,砰地各藉反彈錯開。
  宋兩利飛落星天來旁邊,急道:“一切尚好麼?”當然問及身分一事。
  星天來道:“只說了陰陽老怪一事,其他都沒說,武功也沒用,來得及麼?”
  宋兩利道:“尚可尚可!”星天來終露笑容。
  妙佛禪師錢英豪冷笑:“不必偽裝,她就是鬼域妖人,我早看穿啦!”
  宋兩利道:“她若是,你敢如此對待你師父?不怕她絞死你!”
  錢英豪暗楞:“說得也對,對方若是星天來,自己萬萬不是敵手,何苦一一逼她現形?
  幸好未得逞,否則退路皆無!”心念一轉冷冷道:“算你聰明,我只是在嚇嚇她,仙域仙姑何等尊嚴,且武功高強,她想冒充,那是不可能之事!”星天來聞言暗道好險,未被識破。
  宋兩利道:“師姊何需冒充他人;你無故侵犯就是不對,虧你還是前相國寺住持。對姑娘出手如此之重!”
  錢英豪道:“是她惹了事又不認帳,到妓院簽下賣身契,還毀人東西,打傷恩客。罪行不輕。”
  宋兩利詫道:“你怎會去那地方?”
  星天來道:“有個陳七的說那裡熱鬧,且只要賣笑就可賺錢,我便去了,結果笑也不好賣,客人想非禮我,便一掌逼退他們,後來也退了金子,根本未拿半分。”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知道被坑,然卻苦笑:“你難道分不清賣笑就是賣身之意?”
  星天來窘道:“現在有點懂了。”
  老鴇子突然跳出牆頭前,冷黠道:“懂了就好,還不回去上班,你簽的可是賣身契,且有壹百個月之久,不去便告官!”張開賣身契,寫著壹百月,清清楚楚。
  星天來道:“她亂寫的,原只有壹月,她在中間加了百字,賣笑外也多加賣身字跡。”
  宋兩利知她不會說謊,冷道:“老鴇,這就是你不對了,亂加字跡,陷害善良,原想讓她笑一個月也就了事,但你太可惡,要受懲罰!”猛地逼功,以烈火神掌化指勁射去,直中賣身契,烘地一聲化火焚燒。老鴇子急駭搶救,宋兩利攝力一送,喝道:“燒全身衣衫啦!”老鴇子受攝,滾落地面,衣衫沾契書,火化燃燒,嚇得她以為中邪,邊滾邊逃而去。
  星天來大呼過癮,報得小小怨氣。
  錢英豪冷道:“契約雖毀,死無對證,但傷人一事仍難善了!”
  宋兩利道:“她又傷了誰?要禁軍出面?童貫麼?”
  錢英豪道:“高太尉表兄高宜銅。”
  宋兩利喝喝冷笑:“我還想找高俅,他竟敢縱容表兄販私鹽,圖暴利,若一狀告到皇上那兒,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錢英豪為能恢復權位,總得為高俅說句話,冷道:“無憑無據,胡說不得!兩位要善了,到太尉面前說一趟,大家臉面顧得了,否則只有押你去了。”
  宋兩利喝喝擺招道:“我正愁沒人練功,來吧!”已將“念力成形”暗暗運起,準備試功。
  錢英豪一月前尚且勝仗,並不畏他,冷哼一聲:“不知好歹傢伙!”他原想嚇嚇兩人逃走便是,如此對高俅亦有交代,回過頭再追星天來,以自己翩翩風度。說不定得到佳人青睞,豈非兩全其美。然見宋兩利根本不退,心知再不出手是不行,登地再運神功,閃電魔指強力射出,五道蛇電如鞭如箭,盡是衝截宋兩利上中下三路,極欲一招制伏,以求快感。
  宋兩利早知其攻擊方向,身形扭若八爪魚,在極不可能空閒中竄閃,待那電蛇一波攻去,二波未至之際,“念力成形”突然展開,暴喝“劈你混球!”一股勁道反打蛇電,五道勁光竟然反衝錢英豪,嚇得他怔駭撤功,倒閉抽退,電蛇穿袖而過,額頭暗暗冒汗。沒想到一月未見,對方武功又自精進,喝道:“鬼域妖人到底傳你什麼武功?”
  星天來目光閃動,宋兩利道:“自己不會到鬼域問去!再看這招霹靂火!”雙掌猛吐,烈火神掌強竄劈出,紅光乍現。
  錢英豪再退已是顏面盡失,冷狠咬牙:“不給顏色,不知好歹!”頓化勁光撲近,閃電魔指、無上魔功、陰陽掌三大絕學相互展開,尤其無上魔功一展,總有獸性般克制不住魔性,盡是強劈爛打。以其高強內力硬鬥,終追得宋兩利節節敗退,扳回顏面一局。
  星天來見狀待要出手,豈知宋兩利猝地意念一閃,強勁發功,那意念方興起“滾”字,全身勁氣猝化白氣竄出,宛若火山爆衝,數丈方圓盡受威脅。
  錢英豪一時不察,竟被衝暴震退。差點撞牆,臉面又失,怒極而吼:“只會用此妖功麼!”卻不得不重新評估對方能耐,否則再次中伏,難掛臉面。
  星天來暗道妙極,宋兩利先天念力功夫總算能順利發功。宋兩利當然欣笑,再此下去,遲早將登峰造極,入無所不通之境。
  錢英豪再次攻招,誰知在屋頂閃出一道青影,宋兩利頓有感應:“極樂聖王?”那人的確是極樂聖王所喬裝,他用即知宋兩利行蹤,跟來觀察,誰知宋竟然發得烈火神掌,又施展念力成形先天功夫,簡直已達綠龜法王境界,此種一日十裡變化,實讓他頗為憂心,故現身以試武學,他不願真實身分現身,全為夜驚容考量。
  極樂聖王冷道:“我非什麼王,乃陰陽老怪友人!”當時在萬歲山秘陣中身穿紅袍被宋兩利發現身分,此刻已改穿青袍,且變得聲音,縱可能被感應,他仍矢口否認,道:“多說無異!看我天地神功!”勁流暴衝而來。此天地神功乃極樂心法化身,為聖王掩飾之詞。
  宋兩利駭覺對方武功霸勁無比,猛地閃出“五方法門”以對,追出地水火風空五大絕招,叭叭叭叭連耍數響,豈知每擊一掌即退一步,竟然連退五步,撞倒欄杆上桂花盆景,乾脆連欄杆亦壓垮。星天來怔急,趕忙扶去。
  宋兩利急道:“還挺得了!”不願她出手,急忙彈起,腰酸背疼,星天來未再出手,卻掛心不斷,她始終不敢施展感應神通,極樂聖王焦點又聚集宋兩利身上,故未發現真正對手,尤其對方又是太過年輕得讓人疏忽。
  宋兩利喝道:“再來啊!接你一百招也不怕!”方才有驚無險。信心大增。
  極樂聖王的確吃驚,自己已凝九成功力,竟然無法傷其毫髮,如此下去那還得了?
  突地咆哮大笑,正是念力成形強功展開。只見青袍閃動,氣漩四掃,花木晃搖。屋瓦亂飛。宋兩利頓感壓力,不得不學樣狂笑,亦以先天功夫相抗,雙方勁功四竄。瓦飛更急,一旁禁軍全數倒跌,爬身退去。唯只錢英豪施功抵抗,怔其勁道掠衝衣發,腳步微微不穩,不得不佩服此人功力竟高出自己一籌,看來是極樂聖王不假了。
  星天來則站立宋兩利後方丈餘處不動,她凝神戒備,萬一宋招架不住,只好破戒出手了。
  雙方狂笑以抗、聲震天地。縱使宋兩利備感壓力,卻抗得極樂聖王越戰越驚,此人先天修為竟達六七成之強,而他僅二十歲不到,遠比自己近五十歲時修為更高,敢情定綠龜法王轉世助益,再此下去那還得了?畢竟起頭入門難,若突破登堂之界,隨時可達登峰造極之境。
  極樂聖玉突地暴喝:“退倒!”強功迫來,宋兩利悶呃再撞牆頭。
  星天來急切叫著阿利!趕忙扶去,待要發功還擊,極樂聖王冷笑:“好個先天念力!”
  不再鬥人,閃身掠去不見。星天來終未出手。
  宋兩利凝神回來,怔心道:“好險,好險!”
  錢英豪乘機攻擊,想一擊成功,掙點面子。他不奢望鬥倒宋兩利,卻想劈倒房屋,將人罩上,即可藉此抽身。宋兩利但覺再纏鬥下去,豈非沒完沒了,尤其極樂聖王亦正亦邪,難不成將要其他花樣,終決定開溜為妙,喝著星天來:“咱走啦!”正合星天來意思,雙雙掠穿後頭門窗,飛逝而去。
  錢英豪怒掌擊來,牆倒屋塌,灰煙四起,顧不得驗收成果,轉身即喝:“歹徒已在瓦堆,擒回便是!”爭得時間追向極樂聖王,且探探狀況。
  禁軍圍房,怎敢搜尋,遠遠等著塵埃落定再說。
  高俅始終未再靠近,畢竟牽涉宋兩利,他可吃足苦頭,尤其神霄派仍如日中天,未鬥倒之前,豈敢胡碰。在見得對戰落幕後,始敢現身,其亦未靠近處理,只道收拾收拾,明日發落,隨即前往童貫處報告狀況去了。
  宋兩利甚快逃出禁軍封鎖線。然此事已鬧開,想再住店恐無人敢收,只能作罷。若將星天來安排在神霄寶殿,恐也不便,畢竟裡頭全是男人,且林靈素已倒,改得張虛白扶正,一切狀況未明,別沾為妙。至於萬歲山秘處原可避避,然卻可能遇上極樂聖王,那可萬萬不可。回夜驚容處也不妥。到儀心園,恐怕擋不了醋壇子張美人。宋兩利一時竟不知該往何處去。嘆道:“看來我們要露宿街頭了,或是找個鬼屋藏身。”
  星天來笑道:“都行!京城頂好玩。”
  宋兩利苦笑道:“你可好玩,我可玩得很不好!”
  星天來歉聲道:“以後不再到妓院賣笑了,我怎知有那種地方。”
  宋兩利笑道:“你倒單純得可以,欸,算啦算啦,可得找個人看著才可以!”經及此事,若無人看守,再也不肯讓他單獨行動。此時宋兩利正潛於神霄寶殿附近,心想若有狀況,且請寶殿弟兄幫忙了,然心念轉處,忽而想起廣場斜對方那橫豎茶館,目光頓亮,暗忖這橫豎道尼,雖然常有突兀之舉,然心地仍算善良,若將星天來交予照顧,應不致出差錯,至少不會由善變惡。自己另有事待辦,總不能隨時伴她身邊,橫豎道尼的確是目前最佳人選。
  想定後,宋兩利邪笑起來,道:“帶你去見一人,她叫橫豎道尼花月貞,原是尼姑,後來亦修道法,人是頂好,只是有時瘋瘋癲癲,大概跟習慣有關!”
  星天來道:“她不大正常麼?瘋瘋癲癲不是瘋子稱呼?”
  宋兩利笑道:“還沒到那種地步。她只是要把佛門改革得較輕鬆些,又如一板一眼念經,她變通成以唱歌方式念佛經,就像濟公活佛,管它吃肉喝酒,只要心中有佛即成。濟公叫濟癲,她姓花,叫花癲,又怕引人誤會,看是可叫橫豎癲了,你可不能跟她學那癲樣,尼姑跳艷舞,總不大習慣。”
  星天來道:“不會,我修道法,和佛法不同。”
  宋兩利道:“問題是她連道法也修!”
  星天來道:“陳搏祖師爺已傳授甚多:道可道,非常道。道可有法,老子道德經雲: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方可無法,另注:‘道性自然,無所法也!’祖師爺傳授,我記得清清楚楚!”
  宋兩利見她只要涉及道法,即能背得滾瓜爛熟,暗道確是個活寶典。亦覺受他人影響應不大,道:“你姑且聽之,但別出言指點或辯論,因為她和妙佛禪師一樣,學了無上魔經功夫,全身長毛,你若傳她道法,必定引來妙佛注意,身分可能拆穿。”
  星天來道:“知了。”卻想著無上魔經原是陳搏祖師爺為脫猩毛所做之試驗書典,竟然被他人視為寶典,廣泛使用。她卻不知陳搏為脫胎換膚所下苦功,就算實驗書典,卻也內含經脈改造銜接方法,終被陰陽老怪用來醫治被廢穴脈,使人功力得以恢復。
  宋兩利道:“那脫毛術也就免了,省得一脫而露跡,反正她有她的造化。”
  星天來道:“知了,沒配方,沒寶鼎,我也幫不了她。”
  宋兩利道:“談也別談。當作你是過客,暫住她家,如此簡單明暸。”
  皇天來道:“不懂東西可問麼?例如今夜賣笑一事?你不在,又無人可問,恐又生誤會。”
  宋兩利道:“百姓一般生活事件當然可問,唯有關功夫及佛道雙法、通靈之術,裝作不知便是,會分辨麼?”
  星天來窘笑道:“知了。”盤算日後只要男人喜歡去的地方,千萬要問清才行,抑或避開不理,否則有苦頭可吃。
  宋兩利這才敢帶她前往橫豎茶館。
  已近二更,茶館早打烊。橫豎道尼仍在後院勤練武學。但覺佛心漸漸克服魔功,嗜殺兇性已壓得甚底,總算頗有收穫。在聞及宋兩利敲門,登時蝴蝶飛舞般迎來,笑道:“小神童你可想到我啦?什麼風吹得你來此呢?”大門一開,宋兩利含笑而立,星天來禮貌拜禮。
  橫豎道尼見狀喝笑:“又換了女友?口味好大啊!”瞧及星天來亮麗動人,直道不錯不錯。星天來卻對其臉上長毛,升起一股猩猩同宗之念,稍帶好感。
  宋兩利笑道:“別亂猜,她是我師姊叫陳千靈,才出關不久,涉世未深,你得好好教導她!”
  橫豎道尼詫喜道:“涉世未深?那可好,教人我最在行!裏邊請。”將人引入,關上大門,笑道:“反正茶館少個助手,她來當茶僮恰恰好。”
  宋兩利道:“拿我師姊當茶僮?”
  橫豎道尼呵呵笑道:“鬧著玩的啦!你師姊道行高不高?”轉瞧星天來,總覺對方精中帶憨,道:“問你一句,一、二、三、四、五、零在那裡?”
  宋兩利道:“怎又老掉牙題目?”
  橫豎道尼道:“這可涉及道行深淺了!也可證明是我同類!”
  宋兩利道:“那可千萬則答對。”
  橫豎道尼道:“讓她說說!”又轉向星天來道:“一、二、三、四、五、零在那裡?”
  星天來道:“零在哪裡?”
  橫豎道尼哈哈暢笑:“高招高招!佩服佩服!果然有其弟必有其姊。”
  星天來莫名不解,敢情蒙對了?
  橫豎道尼轉向宋兩利:“你的答案呢?”
  宋兩利抓起拳頭,道:“零在這裡!”
  橫豎道尼哈哈又笑:“錯啦!錯啦!哪會是你的拳頭!”
  宋兩利道:“錯啦錯啦!它不是拳頭!”
  橫豎道尼道:“那是什麼?”
  宋兩利道:“是烏龜!”
  橫豎道尼道:“胡扯!”
  宋兩利道:“是大鱉。”
  橫豎道尼道:“胡扯!”
  宋兩利道:“是雞腿!”
  橫豎道尼道:“還是胡扯!”
  宋兩利道:“這就對啦!你那個“零”是胡扯,我的拳頭也是胡扯,那零不就等於拳頭了?”
  橫豎道尼欸呀笑道:“高招,高招!佩服佩服!說得好!說得好!”
  宋兩利笑道:“反正胡謅就對了!”
  橫豎道尼笑道:“對極對極,佛法何必太堅持,萬法皆空啊!眾生皆可修佛,不必被那“零”字壓得死死。”
  宋兩利笑道:“反正都是空,虛無還本空,連腦袋都要空才行!”
  橫豎道尼笑道:“說你佛陀轉世,還真是有點慧根,極好極好!”
  宋兩利道:“可是‘虛無還本空’是道家法門!”他方以此法門解那‘零’字,竟也通得。
  橫豎道尼道:“所以說佛道本一家,分什麼勁呢!”
  宋兩利道:“難怪佛門說你是叛徒,小太妹!”
  橫豎道尼笑道:“由他由他!我可另有發明‘新修行人’破除一切外相,方能自由自在。哪天看我大跳艷舞亦莫驚怪啦!”
  宋兩利笑道:“不怪不怪!你愛修便修,但千萬則把我師姊拖去跳艷舞即可!”
  星天來道:“不會!”
  橫豎道尼道:“說著玩的,還沒瘋狂到此地步,但‘萬法唯心’,只要心存善念,其他我都不在乎啦!讓眾生快快樂樂修行豈非更好。”
  宋兩利道:“你好就好,大家好!我且把師姊交你照顧如何?她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需要你指引。”
  橫豎道尼道:“行。沒問題!”
  宋兩利正式引見,且說明她叫陳千靈。雙方一一拜禮招呼,橫豎道尼立即泡得香片、鐵觀音調和之“佛祖茶”要兩位品嘗。
  宋兩利隨即將星天來大略狀況說明,並交代千萬別再帶她到妓院。
  橫豎道尼聽得哈哈暢笑:“連賣笑也搞不懂?你就一直笑?”
  星天來窘困道:“現在懂了。”
  橫豎道尼道;“當真純樸啦!放心,趕明兒帶你見識大宋京城風光及奇人奇事!”星天來欣喜道謝。
  宋兩利道:“蓮花師太呢?還有無念不悔呢?她們到哪去,來過京城找你麼?”
  橫豎道尼道:“蓮花師太恩怨算是了了,但不悔卻是恨死我了,還好她們已回蓮花庵練功,暫時未再尋仇至此,可安穩過個幾日。”
  宋兩利道:“如此也罷,若蓮花師太來了,要她記得,妙佛禪師錢英豪已得陰陽老怪功力。非比往昔,不能硬拚。”
  橫豎道尼嘆道:“他的確不擇手段,終墜魔道。”
  宋兩利待要再說及極樂聖王之事,忽地感應夜驚容竟然驚呼問叫,嚇得他詫道:“阿容!”通靈大法急於搜去,對方竟有斬斷之能,顯然是高手。
  宋兩利急道:“夜姑娘可能有狀況,我得趕去瞧瞧,師姊一事全拜託你啦!”
  橫豎道尼道:“沒問題。”
  宋兩利轉向星天來:“可以跟著她去轉轉,但碰上今晚那青衣人及錢英豪,不必理會,自行避開就是。”
  星天來道:“知了,你快去快回。”仍覺宋在身旁較具安全感。
  宋兩利道:“沒事便回,有事亦遲早會回,你千萬等我就是,別亂跑。”
  星天來道:“等你!”宋兩利這才急急退去,星天來頗為失落。
  橫豎道尼道:“你該不會愛上你師弟吧?”
  星天來感傷道:“我喜歡他!因為我已無其他親人了。”至於愛和喜歡之差別,她難以分辨。
  橫豎道尼嘆道:“倒孤單了,沒關係,暫時把我當親人,明兒帶你去大街逛逛!”
  想及全身毛茸茸,嘆笑道:“總該除毛啦!”始找來銅鏡,一支支拔去,欸欸疼叫。
  星天來憶起小時亦曾如此,頓覺好笑,道:“幫你啦!”伸手捻來。
  竟然不痛,橫豎道尼詫喜:“你拔毛功夫簡直一流!”
  星天來道:“順勢而拔。拔久了即有技巧。”
  橫豎道尼暗道:“拔久了,莫非你有此嗜好?抑或家中是養褚場?天天拔不停?”這美女透著神秘,哪天好好討教。
  雙方即在拔除臉毛下,融增互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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