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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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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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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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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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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01, 08:44 AM   #247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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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血妖

  茫茫的雲霞,不知不覺地消散。
  山仔他們兜過一座高嶺,腳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綠汪汪海水,在夕陽的殘照下來得神秘。
  眾人揉揉眼睛仔細再看,這才看出他們所俯視的竟是黑郁郁的無垠原野。
  那是稠密樹梢形成的遼闊林梅,只有一條無名的河流在林底深處流過,偶而露出閃著金光的水面。
  舉目望去,這片寂靜的林海一直綿延向前,隱約起伏的綠濤仿佛已和極遠的地平線連成一氣。
  山仔他們不約而同地站住腳,向前眺望。
  “那裡就是黑魔林?”古董幾乎是屏著氣,虔敬地問道。
  山仔目光堅定地直視前方,欣愉道:“那裡就是黑魔林!”
  夕陽裡景色蒼茫,太陽一落,遠山的陰影便迅速地卷至。
  在那片無垠無聲的莽野裡,見不到一縷炊煙,也沒有任何代表著營火的孤單紅光,只有遠處的狼嗥,和較近處的間些豹嚎顯現著林海深處,唯有的生命跡象。
  數天后,他們已經走在這片林海底下。
  苦瓜叨念道:“***,想到現在咱們走的地方,竟然就是前幾天所見的森林,就覺得好奇怪,上面是一片亮麗如海的綠葉,底下卻是陰森恐怖的黝暗。”
  茶壺澀聲道:“我猜那些在樹頂上哇哇直叫的老鷹,做夢也想不到這底下居然還有條路,我看除了那種能在黑暗裡看到東西的黑山貓,或是在樹底下鑽進鑽出的刺猥才能找得到這條路。”
  古董呵笑道:“這麼說,咱們不是黑山貓,就是刺猥嘍?我個人覺得,做只山貓可比刺蝟優雅,高貴多了。”
  他們是排成一字長蛇,在這長滿苔蘚,毛茸茸潮濕的大樹根之間,撥草前進。
  山仔走在最前面開路,辛苦道:“再怎麼優雅高貴的山貓,進了這座黑魔林,也會變得和我一樣狼狽。”
  他左手牽著小風,光是用右手劈荊斬棘,想不狼狽都不行。
  小風舉起空著的手,拭著額際細碎的汗珠,微喘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在這個林子里走,就算抬起頭朝上看,永遠是像一個時辰前,或是一天以前那般黑。”
  他們就是這樣不停地走著,直到走累了,便在纏繞著一棵棵巨樹,葉子濃密得仿佛天賜的空氣都能堵住的野葡萄和其他攀藤下,找截枯木坐下休息。
  雖然林中厚厚的落葉掩去小動物行進的聲息,但是,仍然有不少倒霉蛋,成了山仔他們裹腹的美味佳肴。
  當他們吃飽歇足,重新恢復體力後,山仔突然宣布:“沒路了!”
  “沒路?”其他人怔然問:“你不是知道該怎麼走嗎?”
  山仔揚著頭傻笑道:“我知道的,好像不包括在森林裡面的這一段。”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山仔聳聳肩道:“順其自然啦!就如義父所說的,黑魔林,之所以被稱為黑魔林,是因為它擁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會自動選擇誰才是征服它的主人。”
  古董苦笑道:“我怎麼覺得,此話聽起來有點生死由命,咱們只能在這林子里自生自滅的感覺。”
  苦瓜哭喪著臉道:“你就是少講一句嚇人的話,也沒有人會當你是啞巴。”
  古董嗤笑道:“怕什麼怕?!我還以為你經過一次生死關頭,膽子會變得比較大一點,結果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膽小如鼠嘛!”
  苦瓜漲紅臉道:“誰說我膽小?我這是謹慎,怕你會嚇到小風子。”
  小風嘻嘻笑道:“你們倆的舌戰?可別扯到我身上來。”
  “他們不敢。”山仔懶洋洋道:“除了我,誰敢妄想和你舌戰,我就割了他的舌頭,聽清楚沒?想都不能想。”
  他冷不防地賞了小風一吻。
  小風這纔明白他所指的此舌戰非彼舌戰,登時,小風嬌顏如榴地啐道:“去死啦!每次都故意把人家的話想歪,無聊!”
  山仔嬉皮笑臉道:“那個人家如果不是故意把話說得容易讓人想歪,人家怎麼會想歪?”
  他不讓小風有發嗲的機會,拉著小風的手躍起,笑道:“走喔!我聽見這個魔林在說:‘莫驚死的醉你來’(不怕死的跟著來)了。”
  苦瓜看他們這一前一後的身影,搖頭嘆道:“打從離開君山以後,老大越來越習慣忘記我們的存在。”
  古董嘲謔道:“你以為你是誰?憑哪一點值得讓人記得住你?”
  “老實說。”茶壺思索道:“從君山下來後,老大的確越來越習慣拉著小風子的手,跑在前頭。”
  “你們呀!牛就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古董黠謔直笑道:“所謂牽手,牽手,這個意思你們都忘了?人家現在關係不同,當然要牽手走頭前,這樣比較方便談情說愛嘛!”
  ‘哦!有道理。”苦瓜他們二人頻頻點頭。
  苦瓜恍然開通道:“咱們三不五時故意落後,就是為了給老大製造調情的機會。”
  “調情?!”古董嗤道:“話說得有夠粗魯,走了啦!再不走,咱們可真的要自生自滅了。”
  他們再度前進,林徑果真沒有了,而且,仿佛林中從來就未曾有過那麼一條路似的。
  此時,唯一僅存的路,是一條鹿徑,那條著起來不像是人走出來的小路,就像在對山仔他們說:“跟著我來,我會帶著你們通到一塊空地,我會領導你們走出森林。”
  那條路的確帶給山仔他們一絲希望,他們循著那條鹿徑走,但是,不久之後,鹿徑開始,七變八拐地盤繞起來,最後在一處沼澤中消失。
  沼澤裡,沒有一樣東西在動,就連綠色的晝光都紋絲不動,苔蘚既厚且軟,有如地毯,正邀請疲憊的人躺在它上面休息。
  小風不安道:“山仔,這裡氣氛好怪異,我們趕快走。”
  她扯著山仔,想拉他往回走。
  山仔安慰道:“沒事,你只是被這裡幽悶的環境嚇著,患了恐林症,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小風不自覺地靠近山仔,緊緊拉著他的肐臂。
  山仔輕輕拍著佳人冰涼的小手。
  古董環顧四周,嘟嚷道:“奶奶的!這種地方待久了,的確讓人幻想不出什麼好光景。”
  “走啦!我不喜歡這裡。”小風再次催促著。
  他們於是朝西前進。
  不到一里路山仔皺了皺鼻子道:“我也不喜歡這裡。”
  些時,他們還沒完全離開沼澤區,眾人腳底下比煤還要黑的泥地,散發著隱約的怪臭味,好像是某種動物死之後的屍腐味兒。
  山仔毅然道:“動作快點,越早離開這個沼澤區越好。”
  他右手持著小風的青竹棒撥草前進,左手則半摟著小風微微打顫的嬌軀。
  “咦?好像有東西?”山仔探探青竹棒,隨後用力一揮,將草叢斬平。
  驀地
  “啊……”
  小風尖叫著撲入山仔懷裡,將一顆螓首深深埋在山仔胸前,渾身不住地瑟瑟發抖。
  山仔用力抱緊懷裡的小風,瞪著草堆發怔。
  其他人全都被小風的尖叫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古董等人衝上前,急忙問著。
  他們順著山仔的視線看向草叢,待他們看清草堆裡的東西時,全都忍不住背過身子乾嘔連連。
  那是一具屍體,一具全身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屍蟲在掉了眼珠的眼洞和爛掉的口鼻之間,鑽進鑽出。
  還有尸身上不時蠕動,掉落在黑泥上的白色蛆蟲,以及強烈的腐屍惡臭,令眾人忍受不住地拔腿狂奔。
  山仔也不知道自己等人,是如何穿過密林和沼澤到達這條無名的小溪。
  小溪兩旁高大的樹木枝葉在上空糾結起來,將溪面完全罩住,使得溪水變得比煤渣子還黑。
  這條黑烏烏的溪流,注入另一條浮木密布的較大河流。
  山仔他們順著較大的河流一直向前跑,直到這條河的盡頭,有一道激泉從一棵老槐樹的盤根處冒出。
  他們才在這處激泉旁的一小塊空地上,疲憊不堪地睡倒,自始至終,山仟都緊緊摟抱著小風,仿佛要為她擋開這片魔林中任何的恐怖和不祥。
  大陽一定是在當頭照著,因為有一個地方射入一道陽光,雖然這道陽光既窄又淡,但是在山仔他們的眼中,它卻宛如金子一般燦爛。
  山仔盯著林蠅和其他細小的昆蟲在這道光柱中,上下翻飛。
  他肯定道:“快到了,我們很快就要離開林區,到達兩界橋,只要渡過兩界橋,就可看見鬼湖,那裡就是咱們未來幾年的家。”
  小風倚著他身釁坐著,半信半疑道:“你確定咱們可以走出這座鬼林,到得了鬼湖宮?”
  山舒安撫性地笑道:“絕對錯不了,只要見到復活泉,再下去的路我都知道該怎麼走。”
  古董瞄著噴濺而出的激泉,反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裡定是復活泉?林子里說不定還有別的泉眼。”
  山仔伸個懶腰,順勢將小風摟向懷中,笑吟吟道:“你如果不信,就到那棵老樹後面找找看,是不是有一塊石頭,刻著復活兩個字。”
  古董等人忍不住好奇,起身去尋找刻字的石頭。
  小風動了動身子,也想站起來,卻被山仔的健臂攬緊不放,她白了山仔一眼,這才放鬆氣力,軟軟地靠在山仔懷中。
  “老大,真的有字也!”苦瓜驚喜地叫著。
  山仔眼皮子撩也不撩,道:“廢話,我說的話什麼時候出過錯?”
  古董拍拍手,走回原地,落坐道:“那字都快被苔蘚蓋住了,好像年代已經很久了,你又沒走近去看,怎麼會知道?”
  山仔誇張道:“你老大我具有神通本事,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過去未來,像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當然不用看就已經知道啦!”
  “得了,老大。”古董揮手戲謔道:“你少在女朋友面前唱大戲,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一定是你義父說給你知道的,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仙 假仙!”
  “誰說她是我女朋友?”山仔膘著小風,見她快要變臉時,方始促狹地呵呵笑道:“她是我的心上人兼未婚妻。”
  “噁心!”小風低啐一聲,掙直身子。
  山仔放開她,針對古董,佯怒道:“你這個狗屁軍師,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像剛剛那種事,事實已經很明顯,你偏偏還要再問一次,你是不是在學脫褲子放屁那一套?!”
  古董不以為意笑道:“我只是想證明,你從不會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地回答問題而已。”
  山仔嘿然嘲謔道:“你不用白費心機,故意想在小風子面前破壞我純潔善良的形象。反正,她早就習慣和形象比我還惡劣的人逗陣(在一起)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風不悅地用手指戳他的腰眼嗔問著。
  山仔抓住她的小手,咯咯笑道:“我是指你那個寶貝師祖爺爺胡亂吹嘛!你以為我說誰?”
  茶壺走回原地,搖頭晃腦道:“老大,我不懂也!”
  “什麼東西你不懂?”山仔揚揚眉毛問他。
  茶壺抓抓頭髮,道:“你不是說這座魔林沒有人敢進來嗎?那昨天咱們撞見的屍體又是誰?”
  “對!”古董擊掌道:“這件事我一直想提,差點忘了,那具屍體看起來頂多是三到五天前才死的,如果這林中真如傳說,沒有人進得來,那麼這具屍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看著山仔,好像希望山仔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苦瓜插嘴道:“我知道很不可能,但是我們能不能假設那具屍體,是附近的獵戶或居民不小心在林里迷路,所以死在那裡?!”
  古董嗤鼻道:“明知不可能還要說,真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苦瓜反駁道:“不可能也有不可能的理由呀!有本事,你把不可能的理由說來聽聽著!”
  山仔他們輪流看著爭辯的二人,好像等著看一出精彩的好戲。
  古董卷起袖子道:“好,本軍師就多浪費些口水,教育你一次。”他頓了頓,舉例道:“不可能的原因,第一:由我們進林所經的路線來看,方圓百里以內,根本沒有人煙,哪裡來的居民或獵戶?”
  “遊牧民族嘛!”古董悻悻地插口。
  “放屁!”古董嗤道:“你少強辯,第二個不可能的原因,只要住在這魔林之外的人,都知道這裡是鬼域,當地人嚇都嚇死了,誰沒有事會往林子裡面鑽?除非,他是嫌自己命長,活得不耐煩。”
  古董氣勢凌人接著道:“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是在林中迷路而亡的人,不是餓死、嚇死就是被林中野獸咬死,他為什麼會缺肐臂少腿,外帶頸脖上挨了一刀?這個人是被別人宰掉的,懂不懂?笨鳥!”
  苦瓜子笑道:“他奶奶的,同樣只看了一眼,你怎麼會看得那麼清楚?!”
  古董得意道:“這就是我能做軍師,而你只能跑龍套的差別,告訴你,老兄,有時眼睛隨便瞄,也要瞄些有意義的地方。”
  山仔謔笑道:“苦瓜向來只瞄三點,其他的地方,他根本沒時間注意。”
  四個大男人已經心知腹明地曖昧直笑。
  小風奇怪道:“苦瓜他瞄哪三點?為什麼那麼好笑?”
  她滿臉茫然地看著山仔他們。
  山仔拍拍她肩頭,強忍笑意道:“我保證苦瓜絕對不敢隨便瞄你的那三點,否則,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下酒。”
  苦瓜連忙搖手,嗆聲道:“老大,你放心,我瞄千瞄萬,就是不敢瞄你的心上人。”
  古董不懷好意道:“老大,他不用瞄的,他是想眼睛吃冰淇淋,正大光明地盯著人家看,嘿嘿……”
  山仔沉臉問道:“苦瓜,是這樣子的嗎?”
  “你好毒!”苦瓜撲向古董,叫道:“你怎麼可以曲解我,冤枉我,甚至惡意地陷害我?”
  古董和他扭打成一團,哇啦叫道:“好呀!你居然如此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小風從頭到尾搞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得懊惱地咕噥道:“一群神經病、瘋子……”
  山仔翻眼向天,暗笑道:“小娘們就是小娘們,有些事你還是別懂比較好!”
  山仔見古董他們打得熱鬧,索性起身賞他們二人一腳,將他們踢落泉中,讓他們二人冷靜一下。
  古董他們像落水狗般,甩著水珠,抱怨道:“老大,你幹嘛那麼狠?”
  山仔哼道:“正事還沒討論完,你們開什麼打?真是欠踢!”
  苦瓜抹把臉道:“什麼正事?是不是要上路?”
  古董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老大,你是不是奇怪在這個林子里,為什麼會有凶殺案?究竟是何方神聖被殺?有多少人進入這個林中?這些兇手是不是還留在魔林裡面?我說對了沒有?!”
  山仔滿意道:“你這個騙吃騙喝的狗頭軍師,果然有點二步七,大概就是這些事,而且……”
  他遲疑一下,又道:“我想我可能知道被殺的是誰了。”
  “誰?”
  忽然
  “救命呀!誰來救救我,天呀……”
  “這裡不可能有人來救你,你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不要!我不要……”
  山仔他們早在呼救聲剛傳出時,便已機芒地躲入草叢之中。
  此時,一條踉蹌狂奔的人影,由遠而近,進入山仔他們的視線。
  在這條狼狽逃命的人影之後,四名面容冷酷的黑衣大漢,不急不緩,形態悠閒地跟在來人之後。
  古董看清人影,低呼道:“是花狐狸楊凡也!”
  小風怔然輕呼道:“那些人,那些黑衣人,是江湖衙門的打扮,怎麼可能呢?”
  果然,那四名黑衣人胸前俱是繡著一副枷鎖圖案,與昔日江湖衙門捕役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身手,顯然較過去那些大捕頭的身手高明許多。
  來人漸近,山仔輕叱一聲,他們四人立即屏息匐伏,動也不敢稍動。
  楊凡奔到離山仔他們藏身之處,不足丈尋遠時,他豁然回頭,狂喊道:“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魔鬼,我後悔加入這個沒有人性的組織,桐柏分院被毀,縣爺估計錯誤才是最大的原因。
  而他,竟然要我們為他的失敗承擔責任,他根本不配成為梟雄,因為他沒有絲毫梟雄應有的胸襟,我真後悔看錯人,投錯主子。”
  “住口!”一名黑衣大漢冷冷地大喝。
  “哈哈……”楊凡發瘋似的狂笑道:“武飛豪,你吠什麼,你不過也是那個惡魔所養的一條狗而已。當有一天,你們失敗時,也會和我一樣,成為縣爺的犧牲品。”
  “放屁!”另一個年約五旬的乾瘦老者,冷酷道:“你懂什麼?金鎖武士的身份地位,豈是你這等人所配相提並論?姓楊的,你還是乖乖和我們回去,說不定縣爺會對你網開一面。”
  “呸!”楊凡怒吼道:“武大峰,你不必再甜言蜜語,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你們不過只想將我騙回去,好把我變成沒有知覺、沒有思想的殺人妖怪 鬼府捕役而已,我不會上當的!”
  武飛豪勸誘道:“不會的,楊凡,畢竟你也為衙門立下過不少功勞,縣爺不會如此對待你。”
  “哈哈……”楊凡狼嗥般狂笑道:“不會?奚雄輝就是一個例子,還有嚴無為人呢?潘如玉如果不是和縣爺有一腿,她又豈能倖免?你們那一套,我會不明白?今天我就是死,也不會和你們回去。”
  “二哥。”另一名黑衣人不耐煩道:“何必跟他嚕嗦,動手逮人就是。”
  楊凡聲似嗆血般狂吼道:“老天呀!邪魔當道,你為什麼不睜眼看看?”
  他叫聲未歇,已然驀地舉掌拍向自己的天靈蓋。
  “慢著!”
  武大峰等人搶前一步,卻已來不及阻止。
  楊凡七孔流血,怒目大睜,斷斷續續道:“你們……等著……報應……就會……降臨……降臨你們的……頭頂……血眼使者……代天……復仇的……血眼……會找……找上你們……一定……會的,天呀……”
  他最後狂呼一聲,雙臂高舉向天,砰地仰面摔倒,死不瞑目地怒瞪著看不見的藍天。
  提議動手的黑衣人走向前,踢了踢楊凡的屍體,確定他已死後,吐口沫啐道:“***!臨死還想嚇唬誰?血眼使者會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放屁!就算他來了,老子也要給他好看!”
  “好了,老三。”武大峰指示道:“把屍體背回去,看看倪大夫能不能用。”
  武老三叫道:“還要背回去?!***,死了都還要折騰老子!”他彎下身將楊凡的屍體摃上肩膀,四個人朝沼澤方向飛馳而去。
  山仔他們直到四人背影消失,才喘口大氣,爬起身子。
  古董問道:“老大,要不要跟去看看?”
  小風反對道:“這些人的功力不弱,恐怕不是咱們應付得了,不如先進鬼湖宮,以後有機會碰上再說。”
  其他人等待地望向山仔。
  山仔聳肩笑道:“剛才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公然向血眼使者的威名挑釁,咱們能不管嗎?”
  “當然不能!”
  小風嘴巴閉得跟蚌殼一樣,惡狠狠地瞪著答話的古董他們。
  山仔覷眼笑笑,又問:“剛才有個臨死之人,在咱們面前說出他最後的願望,希望血眼使者能為他復仇,我們可以讓死人失望嗎?”
  “當然不能!”
  古董他們回答的更快、更樂,因為,小風越生氣,他們就越得意。
  山仔嘿笑著再問:“你們剛才都聽見一個偉大的秘密,咱們能拒絕這麼神秘的誘惑,而不去查個水落石出嗎?”
  “當然不能!”古董他們簡直用唱的回答。
  小風兩眼宛似要噴火般地瞪著他們四人。
  忽然
  她笑得比剛喝了口蜂蜜還甜,嬌聲道:“我就怕你們不肯去,現在快追吧!免得太晚把人追丟了。”
  她還真的說完就走。
  山仔等人面面相覷,叫道:“哇 !到底誰在耍誰?”
  山仔長噓短嘆道:“兄弟們,以後千萬記住一件事,查某(女人)的心眼比針尖還細,你別妄想從她們臉上看出任何真實的答案。”
  古董補充道:“老大,所以古人老早就教訓我們說,當娘們嘴巴說不的時候,其實她心底說是。”
  茶壺搖頭嘆道:“女人心,海底針,我永遠搞不清楚這種動物。”
  “快走!”山仔笑誰道:“我突然發覺,對於我的心上人我可得重新估計,如果我不追緊一點,也許有一天她決定拋棄我。”
  他們四人嘖嘖數聲,急忙追向小風。
  可是,追出十數丈外之後,已不見小風身影。
  山仔緊張叫道:“小風子,你在哪裡?”
  “噓……”
  在他們前方不遠,一棵高不見頂的樹上,小風露出半個腦袋。
  “別叫那麼大聲,上來再說。”
  這些參天巨樹雖高,但樹身上不是攀藤纏蔓,便是枝丫分歧,因此,山仔等人很容易就躍上小風棲身的樹梢。
  山仔低吼道:“我警告你,下次別再玩這種嚇死人的失蹤遊戲。”
  “閉嘴!”小風擺擺手打斷他的話,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道:“快看,他們就要消失了。”
  山仔很沒面子地搓搓鼻子,暗罵道:“他奶奶的,從以前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如此叫我閉嘴,小風子 !這筆帳咱們以後有得算嘍!”
  他心底想著,兩眼卻仔細盯著遠方逐漸模糊的影子,直到完全看不見武氏兄弟為止。
  “如何?”小風抱臂盤膝,安安穩穩地倚著樹身而坐,問道:“現在,猛龍會召開臨時大會,請各位踴躍發表有關此次案件之高見。”
  她那一板一眼的模樣,就像過去眾人所熟識的丐幫小少幫主模樣,絲毫沒有半點嬌憨耍賴的小女兒之態。
  其他人也跟著認真起來。
  山仔搓著下巴,哼道:“人家說狡兔有三窟,這句話對江湖衙門再適用不過,還好。看樣子,他們是誤打誤撞,挑中這片魔林做為老窩,並非與入宮之徑有關。”
  古董沉吟道:“根據我們剛才所見種種來分析,這魔林中的江湖衙門堂口所在,才是他們的主要據點。”
  他忽然叫道:“對了,老大,你是不是認為咱們昨天在沼澤區所撞見的屍首,是……”
  “三鞭追魂,嚴無為。”其他人異口同聲叫著。
  山仔頷首道:“我敢用腦袋打賭,一定是他!”
  苦瓜皺眉道:“老大,這麼說這次咱們可真的是撞正大板,碰上辣手貨嘍!”
  山仔眨眨眼道:“金鎖武士?幽冥捕役?光聽名字就好像很不好惹,你說辣不練手?!”
  小風沉思道:“偏偏這些名字都從未在江湖中聽說過,就算想探尋他們的來龍去脈,也苦無門路。”
  “還有……”古董也頭痛道:“剛才那四名武功不弱的黑衣人,什麼武三峰、武飛豪明明是高手,可是我敢肯定,他們絕對不曾出現在江湖上。”
  他尋求同意地看向小風。
  小風頷首道:“以他們四人的身手,若是出現江湖,不是超級高手,也是一流人物,丐幫不可能不知道他們。”
  茶壺乾咳道:“不是我洩氣,不過,依我看,就算我和苦瓜聯手,也不上定能應付得了他們其中一個,而我們還不知道,在此地方的江湖衙門究竟有多少這類身手的人物存在。”
  山仔心不在焉道:“要拚才會多,對了,你們身上還有多少霹靂彈?”
  眾人一陣搜身,所存的火藥彈丸,不足二十顆。
  山仔撇嘴道:“這麼少?!炸個人家的衣角都不夠,想要補貨又來不及。”
  苦瓜道:“老大,你不是說要拼才會贏嗎?咱們就跟他們拼啦!”
  “拼你的大頭!”山仔賞他一記響頭,叫道:“要拼也得有本錢,光憑咱們這幾個人,跟人家拼個鳥。”
  小風不由得嗤聲道:“粗魯!”
  山仔嘿笑道:“對不起,我忘了有查某在座,不過,你如果嫌粗魯,麻煩你將耳朵關上別聽,老子就喜歡說這種粗魯的話。”
  “尤其是他心情不好時。”古董代為說明道。
  山仔早已陷入沉思,根本沒注意其他人偷笑的神色。
  氤氳朦朧的瘴氣,再次籠罩了黑魔林之中這片偌大的沼澤地區。
  霧朦朧、人朦朧的世界,一抹隱約的陰影,赫然矗立在此處人影絕跡的鬼域之中,使得這片沉悶的沼澤,更加陰森,更加詭譎。
  忽地
  五道貍貓也似的黑影,低伏著無聲無息地竄向這棟充滿死亡氣息的鬼屋。
  五道黑影很有默契地自動分成四個方向,分別閃向這座突兀聳立於沼澤內的怪異宅院那四面一人半高,十數丈長的土磚牆。
  然而,他們仿佛就此消失在濛濛迷霧中一般,久久不聞任何動靜,周遭仍是籠罩著一片死寂……
  驀地
  一聲霹靂也似的爆炸,猝然驚響。
  整個沼澤也在這聲爆炸中為之震蕩,泥漿翻騰,朽木轟墜,驚獸奔竄,火舌亦隨之爆閃。
  四周,立即響起烈焰囂騰的劈叭聲,火舌有如出自噴火巨龍口中般,呼呼連響,衝吐入空,同時也卷襲這棟鬼氣陰森的宅院內部。
  鬼屋之中,立刻人聲幢幢,叱喝喧騰不休。
  大群身做江湖衙門裝束打扮的黑衣大漢,宛如驚弓之鳥,倉皇地自屋內奔向宅前庭。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得他們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更甭提明白發生何事。
  “怎麼回事?”
  “誰用炸藥放的火?”
  五條黑影自暗處閃竄而出,狂然襲擊江湖衙門之黑衣大漢。
  “哈哈……血眼使者率領猛龍會眾將官來問候各位衙門大老爺!”
  “哎呀!血眼使者殺來了!”
  “媽啊!完了……”
  砰砰連響,黑衣大漢不及奔逃,已有十數人在黑影猝襲下,頹然倒地,一命嗚呼。
  武氏兄弟正率人自內院趕出,可是剎那之間,黑影便又沒入漸濃的瘴霧之中,悄然消失。
  武氏四兄弟和一名吊眼、塌鼻、大暴牙,面色蒼白的瘦癟老者,及一名身著苗服打扮的中年苗子,領著十餘名黑巾蒙面的江湖捕役衝入庭院時,只見到死傷滿地和驚懼怔愕的手下,而不見來襲之人。
  武老三怒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有人稟告道:“啟稟三爺,血眼……血眼使者來襲。”
  “放屁!”武老三根本不信。
  武大峰冷然問道:“血眼使者?那麼人在哪裡?”
  “稟大爺,他們忽然現身,放倒一些弟兄之後……他們又消失了!”
  “笨!全是一群飯桶!”武老三怒喝道:“居然連個人都攔不住。”
  武飛豪阻言道:“若是真的血眼使者來此,憑他們怎麼能擋得住?”
  武老四沉沉問道:“阿大,你真的認為血眼使者會知道此處之秘?”
  武大峰搜目四望,沉重道:“很難說,過去縣爺為了此地的研究尚未成功,一直極力避免洩露此地的存在,可是自從桐柏分院被毀之後,為了要再延攬人手,也許會透露一些,與此地有關的消息,因此而引來血眼使者並非不可能之事。”
  武飛豪問道:“你們可有看清來人面貌?”
  “回二爺……他們來的太快,我們……根本措手不及。”
  武老三氣呼呼道:“江湖衙門養你們這些人,究竟是幹什麼?”
  “別說了……”
  忽然
  又是轟隆一響,江湖衙門的左院在爆炸中,整個為之崩毀,噴濺的飛石、火星,猶打傷不少人,火勢也越發燒得熾烈。
  山仔站在烈火之中,身形隱約可見,他幽幽忽忽開口道:“江湖衙門的大限已至……要命的人,隨人顧性命地逃吧!否則……嘿嘿嘿……殺無赦!”
  他宛如來自九幽煉獄的鬼魂,陰森恐怖地失笑著,身影也在說完話後,倏然消失。
  江湖衙門一幹嘍囉早已嚇傻了眼,驚呆了魂,個個駭然至極地看著山仔消失的火焰。
  武老四怒哼半聲,欺向火焰,卻被高熱逼回,他這才證實,眼前之火絕非幻覺。
  “轟隆!”再響。
  大宅的右院復又頹倒,不少江湖衙門的捕役,已藉著這人影奔突的機會,拔腿開溜。
  原來,山仔拆開部分霹靂彈做為火引,再佐以枯枝幹藤,在江湖衙門內造成轟燃的火勢。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這群吃慣太平糧的江湖捕役為之駭然,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再加上一陣及時衝殺,和山仔詭異的現身火海,使這些原本就含糊血眼使者和猛龍會威名的江湖捕役們士氣潰散。
  緊跟著苦瓜和茶壺以霹靂彈炸燬兩側宅院,不僅造成更震撼的聲勢,也是給這些嘍囉兵一條逃生退路。
  如今,在山仔他們這招先聲奪人的突襲下,江湖衙門軍心渙散,仗還沒正式開打,山仔他們已如預期地先贏了一半。
  人聲喧騰,人影衝突之中,武飛豪力挽軍心地大喝:“是誰?是誰竟敢在此地裝神弄鬼?”
  山仔戲謔地聲音,再度從火中傳出:“他奶奶的!不給你們一點事實證明,你們還真的不相信本使者親臨現場,好吧!我來也……”
  武氏兄弟和身旁的老者及苗人,各自拉開架式,凝神以待。
  豈料,半天不見動靜。
  武氏兄弟礙於火勢,無法搜捕山仔他們。
  而山仔他們,卻藉著雪魂靈珠的避火功能,伏在火場內好整以暇地瞅著對方看好戲。
  武大峰半晌不見山仔等人現身,不覺地疑喝道:“有種的出來……”仍是無人相應。
  武老三收功而起,啐罵道:“呸!什麼狗屁血眼使者,根本……”
  他的話聲未落,一條人影已自火中電射而出。
  武氏兄弟尚來不及應變,山仔已然急旋而起,空中登時現出一尊血紅如火的千臂修羅。
  “修羅幻現!”武大峰驚吼道:“老三快閃!”
  但是,幻影瞬閃即至,宛如平地而起的一道龍捲風,將武老三和數名黑衣人兜撞飛起,這些人就像一個個沒有反抗能力的破布娃娃,被掠身而過的紅色幻影拋甩而出,飛落火中,淒聲慘號。
  “老三呀!”武飛豪猛然撞向山仔,卻被修羅幻現的余威震得連退三大步,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山仔人未稍歇,直向高牆掠去,幾他所經之處,總有黑衣捕役要倒霉。
  因此,這些人非但不願阻止山仔,反而有意無意地朝旁邊閃去,好讓這個煞星快快通過。
  武大峰和他另兩個弟弟瘋狂地由後追擊,但他們的掌勢,總是稍差一線落在山仔身後,直到山仔掠出高牆,消失在沼澤濃霧中。
  “追!”
  武大峰向苗子及其身後七名黑巾蒙面的捕役一招手,和二個兄弟帶人追出牆外,也消失在沼澤的濃霧中。
  江湖捕役蹺頭的人更多,吊眼老者驟覺下,朝身後僅剩四名蒙面人揚了一撮白粉,喝道:“殺!”
  這四名蒙面人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四處閃掠,頓時哀號四起,奔逃的江湖捕役多人被蒙面人立斃掌下,而死者的屍體剎時化為血水。
  小風和苦瓜、茶壺自火中竄出,殺向這四名武功奇高的蒙面人,而山仔竟也於此時,由牆頭撲向戰場,狂笑道:“老頭,你好狠呀!”
  吊眼老者尖聲道:“血妖快來!”
  一名蒙面人放棄追殺江湖捕役後,改撲山仔。
  山仔哈哈笑道:“你是誰?為什麼沒臉見人?”
  他閃身抓向對方蒙面巾。
  這名蒙面人似乎不在乎面巾被扯下,仍是原勢伸手扣向山仔,山仔使個詐,偽裝門左,卻在蒙面人跟著移動時,頓身操手扯下對方面巾。
  但是,山仔自己的右手,也被對方指尖掃中,他只覺得一陣火辣,立即退身怒道:“奶奶的,有毒!”
  他馬上運功逼住毒性,再瞧向被他抓下面巾之人。
  那人竟是奚雄輝!
  山住匆匆服下一粒解毒丸,笑謔道:“大捕頭,好久不見!”
  奚雄輝似無所覺,仍然招式兇猛地攻向山仔。
  山仔猛然一瞥,卻見他眼中閃著詭異紅光,眼神木然地拼命進攻,絲毫不採取守勢。
  山仔笑罵道:“***,數日不見,你老兄就嫌命大?”他可不客氣地一掌印向奚雄輝胸口。
  山仔砰地擊中奚雄輝,但感到自己好似打中一塊海綿,絲毫著不了力道,而且,奚雄輝中掌,卻如沒事人一樣,微晃半步,再度欺進。
  山仔連忙挫身伏閃,倒掠三尺,驚訝道:“餵!大捕頭,你什麼時候練了毒掌,又練了怪功?”
  奚雄揮好像不認識他一般,眼睛眨也不眨,身形未停地撲至。
  “老大,快來呀!這邊挺不住啦!”
  山仔甩開奚雄輝,凌空數個浪翻,砰地擊中追殺苦瓜和茶壺的蒙面人。
  而和剛才一樣,山仔只覺得無處著力,徽驚之下,迅速撤掌為指,直點對方靈台穴。
  誰知,山仔一指點中對方,非但末能傷著對方,自己的手指卻宛似被燙著般的紅腫起來。
  “哇!”山仔驚叫道:“***,這算什麼?”
  吊眼老者在遠處道:“血眼使者,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自闖來,拿你這麼有名的人物,當我血妖的出師祭品,也算是一種榮耀,哈哈……”
  小風等人朝山仔身邊靠近,他們已漸漸感到不支。
  “山仔,這些人好奇怪,我刺中他的胸口,可是他們就是不死。”小風語聲驚懼。
  山仔細看與她動手之人,果然胸前有數個窟窿,但是卻無鮮血,而是流出一種黏稠的紅色液體而已。
  山仔自嘲道:“***,咱們中大獎了!”他不敢再徒手對敵,叫道:“劍僮,咱家的劍呢?”
  苦瓜氣喘噓噓道:“老大,那根狗骨頭早在百里坡時就失蹤啦!”
  山仔無奈道:“那本龍頭只好祭起寶劍!”
  他揚掌劈退奚雄輝,踢腿踹開攻殺茶壺之人,只見他猝地翻腕,血影劍赫然在手,一劍削向追殺苦瓜那人背後,為苦瓜解危。
  但是,攻擊苦瓜之人雖然被山仔一劍劃開三尺長的血口,卻依然沒事似的揚手轟向苦瓜。
  苦瓜怪叫一聲,就地翻滾,連連綴了十幾圈,撞上一根著火的木柱,勉強逃了一命,偏又惹火上身,嚇得他又是就地連滾以撲滅身上的火苗。
  山仔見眼前中劍的那人背上只流出黏稠液體,就知道要糟。
  他顧不得欺身而來的奚雄輝,血劍再揮,硬挨了奚雄輝一記毒掌,卻將追殺苦瓜之人劈成兩半。
  吊眼老者立刻叫道:“一號,替三號複合!”
  奚雄輝猝然停手,將地上分成兩半的屍體並攏。
  山仔他們已經看清,那被剖成兩半的屍體內,除了血糊糊一堆半透明膠狀物之外,根本不見任何人類應有的五臟六腑。
  小風慘白著臉,叫道:“妖怪!”
  山仔忍著毒火噬心,啞笑道:“那老頭不是叫他們血妖嗎?當然是妖怪。”
  這時,古董忽而自外掠向院中,大叫道:“老大,快逃呀!”
  他的臉色也是一片青白,語聲微顫,似是受了很大驚嚇。
  依照山仔他們的計劃,古董替山仔將武氏兄弟引走之後,要在暗中潛回接應其他四人。
  此時,他如此慌張衝回來,臉色大變,可見也是碰見大板 見鬼啦!
  吊眼老者得意地昂首大笑。
  山仔憋著一口氣,血影劍猝然旋甩出,直取吊眼老者項上人頭。
  老者驚叫道:“一號快來!”
  奚雄輝驀地暴射,劈掌擊向血影劍,血影劍斜偏掃過老者左腮,劃出一道血口,落向正好衝身而回的古董手中。
  “退!”
  山仔大喝,古董和小風揚手甩出嗆不死你催淚彈,趁著濃煙四起,猛龍會成軍以來,首度狼狽淒慘地落荒而逃。
  武氏兄弟正好帶著人追了回來,迎上嗆鼻的煙幕,全都咳了起來。
  這一嗆,迫使他們不得不放棄追殺出仔等人的企圖。
  煙幕消散後,武大峰恨聲道:“可惡,竟讓他們逃了!”
  吊眼老者陰笑道:“大峰老兄,你放心,血眼使者已經中了噬心毒掌,除非他有極寒靈物,否則他是死定了。”
  “真的?”
  “老夫何用騙你。”
  武大峰哈哈笑道:“好好,老三的仇有望可報,哈哈……”
  此時,三名血妖因為未接受追殺的命令,因此全部木然地立於一旁。
  吊眼老者走向被山在剖成兩半的三號血妖,瞄了一眼,喃喃道:“嗯……複合時間太慢,生肌素可得調整一番。”
  他揮手叫過奚雄輝,扶起三號血妖,怪的是,三號血妖的身子已經自動黏合在一起,不再分開。
  武飛豪道:“幸好倪老你的重要設備都在地底,未受此次爆炸和大火的破壞,想來要恢復鬼府捕役之事,不會花費太多時間才對。”
  “嗯,最遲明天早上,你們就能帶他們出去追捕猛龍會的餘孽。”
  武大峰環顧一匝,吸口氣道:“莊院半毀,手下逃光,咱們老三不幸戰死,這個血眼使者的確可怕,還是儘早將他除去,方能消除縣爺心中之患。”
  武飛豪低問道:“阿大,這裡的事,要不要飛報給縣爺知道?”
  武大峰略略考慮後,搖頭道:“暫阻不要,等咱們將猛龍會完全消滅之後,再一併報告縣爺比較有利。”
  武老四猶豫道:“但是,那個姓倪的老家夥說不定不答應。”
  武大峰冷笑道:“那個老魔頭只要有研究可做,豈會管得那麼多。”
  他們三人相覷一笑,會意地頷首後,他們抬著被燒得面目全非的武老三,沉重地走向後院。
  就在距離江湖衙門外,不足丈尋處,有一株枝葉濃密蔽天的老樟樹,足有四人環抱粗壯。
  山仔他們就一直藏在這棵巨樹的頂上,將方才江湖衙門內發生的一切動靜,看得清楚,聽得仔細。
  山仔此刻呼吸粗淺,面色也泛著病態的嫣紅。
  但他仍笑吟吟地安慰其他人,道:“你們全都聽見了,除非有極寒靈物,否則我小命休矣,這下你們沒啥好擔心的啦!”
  古董放心道:“還好,老大你不但有雪魂靈珠這個至寒異寶,甚至還有取雪魂靈珠時,意外得到的嫁妝,隨便哪一樣,那個什麼狗屁噬心之毒,都對你莫可奈何。”
  小風心下稍定,卻仍低聲道:“我還是覺得早點回秘密基地,把山仔的毒傷治好,比較保險一些。”
  她眉頭皺得比誰都緊。
  山仔拍拍她,輕笑道:“放心,我死不了,我還想娶你吶!”
  小風面色微赧地低啐一聲:“少把肉麻當有趣!”
  古董呵呵笑道:“拜託你們兩位,別在我們這些孤家寡人面前打情罵俏!”
  苦瓜接道:“對對對!這簡直是搔人心癢,引人犯罪嘛!”
  “放屁!”山仔懶懶地嗤笑一聲。
  古董見他臉色不佳,正經道:“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等老大治好傷,我還要告訴你們有關殭屍的事。”
  他自嘲地笑笑,接著又道:“不過,剛才看見那一幕血妖黏合的過程後,我已不覺得撞見殭屍有啥了不起。”
  山仔皺眉問道:“對了,那個操控血妖的糟老頭是誰?”
  “你居然不認識他?”其他人都頗為驚訝。
  山仔瞪眼道:“我該認識他嗎?”
  小風不可思議道:“你連四魔之一的鬼心華陀倪開都不知道?!你居然還在江湖上闖得嘎嘎叫,我真是服了你。”
  古董說明道:“倪開排名為四魔之末,以醫術和用毒著稱,只要是他有興趣的怪症或實驗,下管多麼殘忍,他都能狠得下心,去做一些不必要的手術,所以江湖人稱鬼心華陀,但是,他的武功,頂多和我差不多而已。”
  “難怪他得仗著血妖保護。”
  小風板起臉,嗔道:“你走不走?你再不快點療傷,我看連如來佛、觀世音都保不住你的命啦!”
  山仔嘻嘻謔笑道:“小姐小姐別生氣,明天帶你去看戲。”
  “看什麼戲?看咱們老大到處打屁!哈哈……”
  古董他們甚有默契地同聲嘲笑山仔,逗得小風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山仔軟言相哄道:“小風子,我知道你心急啦!因為傷在我身,痛在你心嘛!欸!老古人說;打是情、罵是愛,還真是所言不虛。”
  他煞有其事的搖頭晃腦,一副陶醉得不得了的德性。
  小風微窘道:“聽你放屁!你死了也沒有人會理你。”
  “才怪!”山仔十足肯定道:“至少古董他們不會不管我的死活。”
  “那是當然。”古董等人異口同聲地證明。
  古董對苦瓜和茶壺拋個曖昧的眼神,接著又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一定會很小心、很仔細把老大你放進最厚的銅棺裡,埋到最深的地底下去。”
  苦瓜嘿嘿笑道:“是呀!如果不這麼做,萬一我們正在搓圓仔,決定誰來繼承龍頭大位時,你又想不開地活過來,那多不划算?”
  茶壺以同情的眼光,瞅著山仔嘿嘿直笑。
  根據過去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只有不說話才是更好的辦法。
  山仔癟笑道:“他奶奶的!人在衰的時候,說話都會惹人厭,看你們這種不安好心的表現,本龍頭決定還是要自求多福比較保險,免得真的不小心死掉後,就被你們篡位成功。”
  他連死後,都捨不得放棄當龍頭,看來古董他們若想翻身,還真是不容易。
  山仔看看江湖衙門內,大概不會有其他變化,這才打聲招呼道:“走吧!”
  他帶領著溜下大樟樹。
  臨行前,他留連地瞥了餘煙裊裊的宅院一眼,呵呵笑道:“真可惜,嗆不死你彈的效果太好了,害我們失去享受一次被人追殺的經驗。”
  原來,山仔早已算計好,自己等人匆忙撤走,敵人勢必加以追擊。
  只是,他們卻故意躲在最近的樹上,等著追兵揚長而去後,再來真正撤退,以享受逍遙逃命的愉快經驗。
  不過,這一次他的至高妙計,卻被嗆不死你彈的良好效果破壞,沒能顯出他的聰明才智,難怪他要大叫可惜。
  山仔等人辨明方向後,迅速地前西北遁去。
  沼澤裡朦朧依舊,只是此時實在令人難以分別,這片朦朧,究竟是瘴霧氤氳?還是大火所造成的濃煙尚未消失了?
  黑黝黝的林子里,隱約傳來跳動的火光。
  武飛豪得意地笑笑,回頭對身後的苗子和七名蒙面捕役招招手。
  苗子無聲無息地潛進,和武飛豪同由樹間空隙,打量火光跳躍的地方。
  圍著篝火而坐的五個人影,在大樹底下就像走入巨人世界的娃娃兵。
  枝葉形成的黑拱頂高高在上,連人把樹皮投入火堆時,它發出的光,只照到十來棵樹遠便消失。
  在這些黑黝黝沒有盡頭的樹林中,武飛豪帶人大膽地前行,不怕自己的身形會洩露。
  林中空氣的味道有點像發酵不好的酒釀,夜梟分不清天亮天黑地嘎然直叫,仿佛要將闖入林區這些人類的魂兒叫斷了才甘心似的。
  武飛豪很得意由自己先發現猛龍會的蹤影,他仿佛已他看得見縣爺是如何愉快地贊許他,終於消滅那些令江湖衙門頭痛的人物。
  “也許……”武飛豪暗自忖道:“縣爺還會答應讓我負責主持重建的分院,雖然,這樣對大哥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他還可以繼續掌管鬼沼分院呀!”
  他和苗子潛近到距離火堆不足三丈處。
  此時,已經可以看到山仔正面對著他們這個方向,比手劃腳不知對其他四人講些什麼。
  武飛豪慢慢地想,***,這小子居然還沒死?倪開的毒都奈何不了他,我看那什麼噬心之毒,也不過爾爾罷了,效果多好,都是那姓倪的自己吹噓!
  他低聲對苗子耳語一番,苗子會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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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鬼湖宮之行

  於是
  武飛豪等人有如幽靈鬼魅般,猝然撲向火堆。
  山仔哇啦大叫道:“鬼來了!”
  他朝陰影中一滾,立即失去蹤影。
  武飛豪嘲笑道:“血眼使者,你就自己逃命,不顧手下了嗎?”
  背對他的其他四人仍無反應。
  武飛豪心中驚覺有異。他揚掌擊向其中之一人,砰地悶響,一堆枯枝敗葉隨之四散,原來,那是假人。
  武飛豪叫道:“有詐!”
  “答對了!”
  古董等人自樹頂飛撲面下,目標全部指向急退中的武飛豪。
  苗子嘰哩哇啦大叫,他身後七名蒙面人姿態僵硬,但迅捷如風地包抄古董等四人。
  四支打狗棒如靈蛇出洞般,撞上迎面而來的蒙面人,咚咚悶響,打狗棒像是撞中鐵板一樣反震彈身。
  但是,蒙面人也各自震退一大步。
  小風他們便竄身自這些微的空隙中穿過,仍然直取武飛豪。
  苗子不知何時取出一支形狀怪異的竹哨子,吹出尖銳的笛聲,這些蒙面人似是受笛音的指揮,立刻回身救援武飛豪。
  山仔自黑處射向苗子,笑謔地叫道:“老兄,你自身難保嘍!”
  他一上手就是火辣辣的馭火神功,呼嘯著卷向苗子。
  苗子左手突揚,“奪!”的一聲輕吼一陣細如牛毛的針雨,衝著山仔射至。
  山仔就地一撲,順勢甩掌,掃開漫天毒針,大喝道:“難怪你敢如此囂張,有暗器呀!”
  苗子哨音再響,三名蒙面人回撲山仔。
  一道紅影出自山仔手中,宛如一道經天虹橋,落向撲來的蒙面人。
  “ 喳!”脆響,當頭一名蒙面人腦袋飛入半空,但無頭身子依然有知覺地衝向山仔,狠狠賞他一掌,將山仔打得倒噴入空。
  而半空中那顆頭顱的蒙面巾已失,花狐狸楊凡附牙咧嘴地映入山仔眼中。
  山仔雖已聽古董提過楊凡變成殭屍,但面對此景,他心裡仍然忍不住發毛。
  “餵!帥哥,我可是來替你報仇,你得知恩感報,別再找我麻煩。”
  回答山仔的,是楊凡那顆腦袋嗔目齜牙地凌空飛噬而來。
  山仔怪叫一聲,右手臂向楊凡腦袋,右手血影劍逼開又蹦又跳,行動迅速的三具殭屍,而其中,有一具就是楊凡沒頭沒腦的無頭殭屍。
  小風等人則在四名殭屍追殺下,打定主意先殺武飛豪。
  武飛豪原本就武功不弱,此時再加上四名不怕死、不怕殺的怪物幫忙,已將小風他們逼得手忙腳亂。
  山仔大喝一聲,騰空而起一,記修羅幻現驀地撞向圍攻他的三具殭屍。
  砰然巨響,三具殭屍斷手缺腿地朝後摔去。
  其中有一截斷臂,正巧落在火上,那斷臂竟似有知覺般,痛苦的亂蹦亂跳,想要將火撲滅。
  最後,斷臂無力地一挺,在火中被焚為灰燼。
  “退!”山仔大吼一聲,撲向小風,接下她的對手,小風轉向協助其他三人逼退殭屍,一同隱入黑暗中。
  武飛豪叫道:“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苗子吹起哨子,那些被山仔砍斷的殘肢,竟比殭屍本身還快地飛射林中,追向小風他們。
  山仔怔然叫道:“***,這算哪門子殭屍?砍得越細,對手越多?!”
  他邊打邊退,卻不再冒險將殭屍大卸八塊。
  武飛豪梟笑道:“諒你也沒見過本門特別研創的蟲屍,你砍吧!你的劍砍不死這些蟲屍的,哈哈……”
  山仔嘲謔道:“欸!你怎麼不早說呢?”
  他收起血影劍,猝然揚手拋出霹靂彈。
  轟然一聲,中彈的殭屍著起火來,被燒得吱吱亂叫。
  苗子驚慌地衝前想要將火撲熄,但是為時已晚,這具殭屍掙了掙便寂然不動地付之一炬。
  武飛豪跳腳大罵:“***!獨孤山,你竟敢放火燒掉我的蟲屍,你……”
  他一抬頭才發現,山仔早已不知去向。
  “追呀!快追呀!怔在那裡幹什麼?”
  這時,楊凡的腦袋和其他追擊小風等人的斷肢,似是無功而返,各自認清對象,接回它們該在的地方。
  只是,這些斷臂殘肢有接沒有合,充其量只能搖搖晃晃地跟著自身所屬的殭屍行動。
  楊凡的屍體索性空出一隻手抱著腦袋飛身而去,免得搖搖晃晃的腦袋在半路上掉了。
  武飛豪和苗子緊隨這些殭屍之後,繼續搜尋山仔他們。
  武飛家不禁抱怨道:“這蟲屍雖然不怕砍,但是斷了之後如何複合,倒是麻煩的一件事。”
  苗子聳聳肩,以生硬的漢語道:“沒辦法,蟲屍本來就還沒有完美,要用血妖方法處理後,才比較好用。”
  武飛豪嗤道:“有時我真懷疑,倪開那套怪理論真的有效嗎?”
  苗子還是聳聳肩:“不知道,要試試看。”
  前面的殭屍忽然加快速度。
  苗子高興道:“找到了!”
  他和武飛豪精神一振,加緊趕去。
  正當武飛豪掠過一株巨樹後,他背後驀地亮光微閃,一支如意打狗棒已將他穿胸而過,釘在地上,
  “呃……”
  武飛豪茫然地瞪著胸前的鋼棒,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苗子聞得異響,匆匆回頭,正好看見古董自武飛豪背心抽回打狗棒。
  他怪叫一聲,急忙吹響哨子,但是古董對他揮揮手,謔笑道:“待會兒見!”就失去蹤影。
  六具殭屍如飛而回,環繞在苗子四周,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林中的黑暗,為山仔他們提供了最佳的掩護,苗子滿心驚懼地傾聽四周,想找出山仔他們的動靜。
  但是,除了間歇的鳥叫,四周沒有絲毫聲響。
  苗子開始懷疑,這座黝黑的林區,真的是他住了兩年多的地方?為什麼此時他竟覺得,對這座黑林一點也不了解,一點也不熟悉。
  反而,山仔他們卻能在這片黑暗世界中,神出鬼沒,來去自如。
  苗子忐忑地指示這些蟲屍留在自己身旁,慢慢地朝江湖衙門所在的沼澤退去。
  忽地
  一陣衣襟冽冽聲傳出,苗子驚慌地用苗語指揮蟲屍攻擊。
  “砰砰!”數響。
  蟲屍立即和來人戰成一團。
  “老苗,住手!”武大峰吼道:“是自己人!”
  苗子喘口大氣,急忙喝上蟲屍。
  他走上前一看,原來與蟲屍過招的正是血妖。
  武大峰和武老四自陰影中走出。
  武老四訝然問:“二哥呢?”
  苗子囁嚅道:“死了……”
  “死了?!”武氏兄弟驚吼道:“在哪裡?怎麼死的?為什麼你丟下他?”
  苗子慌亂地指著來路,小聲道:“找你們收屍。”
  武大峰驚怒地跺腳:“你該死!快帶我們去!”
  他們三人帶著血妖和蟲屍,赴向出事現場。
  左側林梢,苦瓜問道:“老大,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山仔咬根嫩枝,瀟灑道:“當然是離這群怪物越遠越好。”
  古董道:“雖然找出克制蟲屍的方法,但是最後一顆霹靂彈已用掉了,咱們到哪裡找大火來燒這些怪物?”
  山仔呵呵笑道:“當然是到此地唯一有人住的地方去藉東風。”
  小風笑道:“你想到鬼心華陀的藥室找什麼材料?”
  山仔眨眼道:“我記得你會配一種易燃的煙火,那玩意兒需要的原料很簡單。”
  小風噘著嘴道:“是很簡單,但問題是為燃燒效果不好,我保證燒不死那些蟲屍。”
  “效果不好可以改良呀!”山仔沉思道:“只要能引火,咱們再來個火上加油不就得了。”
  古董問道:“問題是哪來的油?江湖衙門裡的所有油料,早就讓咱們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了。”
  山仔嘿笑道:“山人自有妙計,現在咱們得先找幾個隱祕的地方,搭幾座密不透光的黑洞再說,事不宜遲,眾將官隨吾去也!”
  深林某處,隱隱傳出陣陣誘人的烤肉香味。
  除了香味,還有陣陣低語。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地方會被江湖中人稱為神秘黑魔林。”
  “為什麼?”
  “你們想想看,其他地方的森林,就算再深再密,你總也能看到些許微光,好讓人知道究竟是快到山頂了,還是接近一片空曠地方,哪有像這座黑林,始終難得見到天日。”
  “說的也是,除了在復活泉那附近,咱們還見到一線光明之外,這些天咱們不知走了多少路,見過河流、沼澤、空地和流沙,卻就是不見天空,也摸不透這座魔林究竟有多廣,這裡的確很怪異。”
  “欸!我都已經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日時還是晚時,老大,你越來像太原那只老鹹魚,一天到晚只會剝削勞工。”
  “嘖嘖!這種吃飽睡、睡飽吃的日子,你都不滿意,你還想怎樣?”
  一陣“滋滋!”聲隨著肉香味,一起傳出,偶而還能聽見隱約的答答滴落聲。
  茶壺自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獸徑上奔來。
  他折向二株巨樹之間,輕喚道:“老大,開門!”
  就在兩樹間,忽然露出一道半人高的光縫,那裡豁然是一座掩飾完美的樹洞。
  茶壺自透出火光的洞口鑽進身去。
  苦瓜仔細封好洞口,林中再次陷入黑暗,幾乎令人難以察覺樹間居然有個半人工化的隱身處。
  洞內,兩座烤肉的木架上,架著滋滋冒油的獸肉。
  山仔和苦瓜正用粗製濫造的長柄木杓接自肉上滴出的油漬,而後小心翼翼地傾入中空的枯樹幹中。
  小風則不時加木料到火中,和隨時翻動架上的烤肉,以使烤肉滴出更豐富的油脂。
  山仔揚眉問道:“有人來了?”
  茶壺點頭道:“還在一里外多,武氏兄弟和苗子帶著三個血妖、四名殭屍。”
  山仔瞥眼樹幹中半凝的油脂,決定道:“苦瓜,你和茶壺先將油桶搬到下一個目標,我和小風子負責滅跡。”
  苦瓜應聲拉開洞門,茶壺小心翼翼抱著裝油的樹幹移向洞口,他們看看外面之後,兩人合力抱起尺半寬,約有半人高,此時已半滿的樹幹,動作迅速地消失在樹洞之外。
  山仔和小風則將原先為了造火窯所挖出的泥土推向人堆,將火勢熄滅。
  他們仔細地蓋好火堆之後,再離開樹洞,將這座精心搭建的樹洞徹底摧毀滅跡。
  古董自獸徑那頭竄來,低聲催促道:“快走,他們已經聞到味道追來了。”
  山仔呵呵輕笑道:“我還以為躲貓貓是小孩子的遊戲,沒想到這麼大玩起來也很有意思。”
  小風謔道:“尤其是這麼有味道的遊戲,玩起來才夠刺激。”
  他們宛似慣於夜出的大貓,無聲無息溜向另一處早有準備的黑洞。
  當武氏兄弟尋著味道找到地頭時,卻只見到棄之於地的兩頭熟獸。
  武老四恨聲道:“阿大,這些傢伙太狡猾了,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他們要躲我們可就容易多了。”
  武大峰狠狠地踢開地上的獸肉,叫罵道:“血眼使者,獨孤山,你也有像老鼠見不得人的一天?如此躲躲藏藏,你也不怕傳入江湖叫人笑話?”
  黑林寂寂,不聞聲響,只有武大峰和武老四惡毒的譏諷空茫地回盪在四周。
  山仔他們早已遠揚十裡,繞往森林另一頭,重新燒起火窯,架起烤肉,重複熬取獸油這項單調又悶熱的工作。
  小風抱怨道:“我實在很想好好洗個澡,我覺得自己身上都被這些油煙燻得熟透了。”
  山仔謔笑道:“好呀!咱們就找個機會到水裡泡一泡,我還可以幫你擦背。”
  小風紅著瞼啐道:“厚臉皮!誰說要和你一起去來著?”
  山仔危言聳聽道:“你不和我去?你一個人敢在這個黑漆漆、陰森森的魔林里亂逛?萬一碰上山魈鬼魅時,誰來救你?還有,你不怕那些黑黝黝看不出多深的河裡,突然有水怪抓住你的腳,想把你拖下去當替死鬼?哎唷!好可怕喲!”
  他故意抖著身子,好像真的看見鬼了。
  小風嗤笑道:“你嚇不倒我的,哼哼!本少爺膽子之大,連基在埔(墳場)都敢去,鬼見了我都得叫聲小祖宗饒命,他們哪敢來找我麻煩?”
  山仔無奈道:“他奶奶的!你連鬼都不怕,還算哪門子娘們?!”
  “不是娘們有啥關係?”小風瞟眼道:“我當姑娘或小妞就可以。”
  她拋個媚眼給山仔,回頭拉開洞口,逕自鑽出秘洞。
  古董等人猛吹口哨,一陣叫喧。
  山仔瞪眼叫道:“哇 !真的說走就走?這種玩笑開不得!”他連忙追出去,不忘交代道:“苦瓜,換你出去放哨!”
  苦瓜抱怨道:“為什麼別人就兩個人一起去,我就得一個人站衛兵?”
  古董謔道:“因為你膽子大,我們膽子小嘛!”
  苦瓜惡狠狠瞪他一眼,老大不甘願地離開。
  茶壺道:“真的叫他一個人去?好像亂可憐一把的。”
  “放心啦!”古董眨眼笑道:“我不會那麼沒良心,你來接我的手看著這頭烤山豬,我去陪他。”
  茶壺朝古董離去的背影,叫道:“你去就去,別再放意嚇唬他。”
  “此時不嚇,更待何時……”古董的語聲含笑,逐漸模糊。
  茶壺掩上洞門,喃喃道:“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兩人包準又要幹架了!”他莫可奈何地搖搖頭。
  小風離開秘洞沒多久,就聽見山仔追至的腳步聲,她捉狹地躲向樹后,準備好好嚇山仔一跳。
  可是,半響之後,仍不見山仔人影,連足音也消失,她好奇地探出頭,四處打量……
  山仔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小風背後,哇地大叫一聲,小風“啊!”地尖呼,兩手一伸軟軟地昏倒。
  山仔伸手接住小風往後扶的身子,苦笑道:“哇!昏倒了?這麼大的膽子叫墓仔埔也敢去?”
  他抱起小風掠向不遠處的河畔,小心翼翼地將懷中佳人輕悄放下。
  “謝了,我省走一段路。”小風忽然睜只眼閉只眼地朝山仔咯咯嬌笑。
  山仔怔了怔,知道自己被耍後,他猛地一記餓虎撲羊,壓在小風身上,謔笑道:“嘿嘿!戲弄老大是要接受處罰的喲!”
  小風扭動身子,赧然道:“起來啦!不跟你玩了啦!”
  “你說不玩就不玩,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他釘住小風搥打的雙手,俯身笑道:“我在想,現在連上次的帳一起算正是時候。”
  小風佯嗔道:“誰欠過你什麼帳?你臭美!”
  山仔故意色迷迷笑道:“你不記得沒關係,我有記得就好。”
  他不容分說地低下頭,用吻堵住小風的抗議。
  小風不依地掙動著,咿咿唔唔幾聲,終於放棄抵抗。
  她雙手自動纏上山仔的頸頂,心甘情願地加深這一吻。
  良久復良久……
  兩人沉醉在耳鬢廝磨的無聲境界,直到一只不知趣的斑鳩在他們頭頂呱呱噪啼,方始打破這個如詩似夢旖旎世界。
  小風紅著臉推開山仔,甜蜜蜜地啐聲道:“討厭!”小風迅捷地溜向一片密林後,嬌笑道:“我要下去游泳,你別過來喔!”
  山仔聳肩回道:“我不過去,你自己小心一點。”
  他聽見小風解衣的細碎聲,心裡好笑忖道:“女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喜歡,偏要說討厭;不要人家過去,卻又要聲明她在幹什麼,這簡直是引誘男人思想犯罪嘛!”
  他忽而促狹一笑,輕輕縱上樹梢,好整以暇地抱臂看向河中。
  森林中的河流雖然黝黑,其實冷冽清澈。
  小風一絲不掛地滑人水中,微微打個哆嗦,她解開髮髻在河流中清洗,飄散的秀髮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雪白。
  她絲毫未曾察覺山仔高高在上的凝視,愉快地在深流中自在穿梭嬉戲,不時發出咯咯輕笑。
  直到小風玩得盡性,她才擺著長髮,宛似朵出水芙蓉般踏上岸際。
  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在林中巨木襯托下,顯得格外嬌小秀氣,渾圓光潤的胸部也因河水的冰冷更加高挺動人,水珠自她的頭臉滑落,經過雙峰溜向深谷。
  山仔贊嘆地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好一幅美人出浴圖,我現在知道楊貴妃為什麼沒事就喜歡洗澡了。”
  小風抬頭瞥見山仔的身影,驚叫一聲掩胸著躲向密林之後。
  “你怎麼可以偷看嘛!”她又惱又氣的聲音,聽來特別惹人愛憐。
  山仔皮厚道:“你只說不能過去,又沒說不能偷看。”
  他見小風半天沒有出來,不由得奇怪,便躍了樹底走向密林。
  “我來嘍!你衣服穿好沒有?”山仔試探地叫著。
  小風沒有回答。
  山仔微急道:“我真的要過去看看嘍!”
  他急忙想向樹叢後,只見小風雙手抱膝,螓首深埋,咽咽啜泣著。
  山仔訝然問道:“你怎麼哭了?”
  他在小風身旁坐下,將她摟向懷中。
  小風微微掙扎,最後還是投入他胸前,嗚咽道:“你怎麼……可以偷看,叫人家……以後怎麼……見人……”
  山仔急忙道:“別哭嘛!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小風抽噎道:“可是我自己心裡知道,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娶的是別人,叫人家怎麼辦?!”
  山仔若有所悟,輕柔道:“傻丫頭,你原來是不放心這個。”他摟緊小風,抵著她的秀髮,輕笑道:“我已經和你爹私定終身了。”
  “什麼?”小風愕然地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山仔。
  山仔咯咯笑道:“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向你老爸提出要求,決定和你私定終身。”
  小風淚痕閃閃,嬌嘆道:“你胡說,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山仔嘆道:“因為你老爸不高興私定,他要公告天下才甘心。”
  小風不解道:“我還是聽不懂?”
  山仔呵笑道:“簡單點說,就是你老爸在咱們離開君山之後,便會向武林兩道公開宣布咱們已經訂親的消息,這是文定的信物。”
  他取出一枚羊脂玉鐲,這鐲子上有一對天生凝成的血紋龍鳳圖形。
  小風知道這枚血心龍鳳鐲,是他們向家的傳家之寶,她不可思議地輕撫玉鐲。
  山仔接著笑道:“我給你老爸的是寒玉簫為信物,所以你瞧,這次寒玉簫我沒有帶在身上。”
  小風眸中生輝問道:“可是,我老爸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山仔不好意思地搔耳抓腮,窘道:“我叫他別告訴你,本來我想等再入江湖時,再給你一個驚奇,哪知道現在就穿幫了。”
  小風嗔叫道:“原來,你想找機會戲弄我?”
  “不是啦!”山仔乾笑道:“只是想和你開開玩笑而己……”
  眼看小風就要發火,山仔急忙以最有效的方法先發制人,他將小風拉入懷中,深深地吻著。
  直到小風僵直的身子軟軟地依向他之後,山仔方始貼著她耳畔,輕語道:“好了,姑娘,請原諒小生有不得已的苦衷。”
  “放屁!”小風好氣又好笑地搥著他,哼笑道:“你最滑頭啦!只會找機會整人。”
  山仔笑而不答,整人本就是他最喜歡的娛樂之 。
  “古董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
  “古董大概猜到了,苦瓜和茶壺反應就差多了,不告訴他們,他們不會仔細去想。”
  “老大,你們在哪裡?”苦瓜低聲呼叫道:“是不是不小心被河水衝走了?”
  山仔輕嗤 聲:“煞風景!”
  他自樹叢走了出來。
  “又怎麼啦?”山仔問道:“鬼來了嗎?”
  苦瓜奔向他,道:“不是,剛才武大峰他們差點要搜過來,可是突然接到血妖傳訊,他們全體撤走了,古董要我來告訴你,也許是江湖衙門裡有狀況,問你要不要派人去打探消息?”
  山仔想了想,斷然道:“我和小風子去瞧瞧,順便把做煙火需要的材料摸回來,你去告訴古董,要他把火加大,儘量多熬些油,一個時辰後放棄這座秘洞,撤回秘密基地,你們把油筒收拾妥當之後。立刻趕到泥地那邊動手佈置。”
  苦瓜點頭道:“那麼待會兒咱們就在秘密基地碰頭?”
  “對”
  苦瓜應聲而去。
  山仔朝小風笑笑,道:“有情調的事,待會兒再談,咱們得幹活去了。”
  他拉起小風的手,掠向江湖衙門所在的那個沼澤的方向。
  沼澤的氤氳已散。
  江湖衙門的殘垣頹壁顯得更加怵目驚心。
  一名金巾蒙面,身著黑色長袍,胸繡金色枷鎖圖案的神秘人物,在另外兩名金鎖武士伴隨之下,冷然地掃視眼前這片淒涼的慘況。
  武大峰、武老四、倪開和苗子率領僅存的四名血妖、六具蟲屍列隊恭迎神秘人物。
  武大峰他們四個此處分院僅有的四個大活人,在這位神秘人物銳利的逼視下,沒有一個敢喘口大氣。
  “又是獨孤山,嗯?”神秘人平靜地開口。
  武大峰提心吊膽道:“是的,屬下仍在搜巡他們的蹤跡。”
  神秘人淡淡道:“你是說,他們還留在鬼域之內?”
  “是的,縣爺!”
  神秘人哼聲道:“他的膽子的確夠大,而且,他不完全毀滅本門,他是不會罷手,只是,不知道他這次又是如何探知本門本門此地分舵。欸……”
  “縣爺!”一名金鎖武士道:“他既然來了,咱們便不能讓他活著出去,否則此地之密一定洩露,後果堪憂。”
  蒙面縣爺平靜道:“那當然,我們與他,只有一方能存在。”
  武大峰道:“縣爺,你先裡面請,其他事再慢慢從長計議。”
  蒙面縣爺語聲似乎有些調侃:“還有地方可供本縣休息?”
  武大峰乾咳一聲:“是……是的,後院廂房仍然完整。”
  縣爺頷首道:“也罷,本縣這次原只是想來看看倪老的研究是否成功,不料竟遇見這種場面。”
  武大峰猜不透具爺這平靜的語調後,是否有責備之意。
  他只得心裡忐忑地延情縣爺入內休歇。
  山仔和小風仍隱身在大樟樹上。
  “呵呵…沒想到咱們運氣這麼好,居然網中這尾肥魚。”
  小風嘲謔道:“小心魚太肥,不但把網子撞破,而且還將你這個打漁的拖下海去。”
  山仔謔笑道:“有這種事我才求之不得,人生沒有這種挑戰,日子怎麼會過得刺激?”
  小風提醒道:“別忘了,現在咱們可不是來找刺激。”
  山仔點點頭,他們躍下大樹,潛向江湖衙門的後院,那裡只剩唯一的一棟廂房沒被大火彼及,其中有談話聲隱隱傳出。
  山仔他們開始在後院摸索,終於在假山下發現一條地道。
  他們兩人小心潛入地道,便聞到陣陣混雜著防腐劑和屍臭的味道,幾乎令人作嘔。
  山仔他們只好憋住呼吸閃入地窖,那是一間長寬高各十丈有餘的石室,室內中央有一座方池。
  池中,盛滿腥紅的液體,怪味就是由那裡散發出來。
  池子左右兩側另有一道石門,沒有門的兩旁各有一張石床,此時床上空空如也。
  小風低問道:“不知道倪老鬼將藥材等東西擱在哪裡?”
  山仔指著石門道:“一人一邊找找看。”
  就在這時,地道有人聲傳出。
  山仔拉著小風急忙閃入右邊石門內,那裡除了石桌石椅,在牆上置有不少瓶瓶罐罐,他們對笑相望,知道自己闖對地方。
  門外,倪開尖銳的嗓門道:“縣爺,目前有關活人的研究,已經進行到對任何傷害都能立即再生的地步。這還得感謝獨孤山上回將血妖分屍,我才發現它們恢復的能力太差,因此,在九還液裡面多加了一些促進組織和血肉生長的藥物。
  如今,血妖任何斷臂或分屍,只要馬上粘合,輕者可以立刻恢復行動能力,重者也不出半炷香時刻,就能痊癒如常,你看……”
  外頭傳出噗地悶聲,大約是倪開正在試驗血妖的效果給縣爺觀看。
  “蟲屍呢?”
  “蟲屍到目前為止,已經達到堅如鐵石的地步,除非特別的神兵利器,否則無法傷它分毫,而且,若蟲屍斷肢,因有母蟲操縱的關係,仍能接受指揮攻擊敵人,只是斷肢要接合比較麻煩。
  我正在研究,看看有沒有辦法像血妖一樣,能達到即接即合的地步,不過,因為蟲屍是死屍所製,它的筋肉已死,沒有生長能力,所以這方面的問題,可能還得花些時間,才能解決。”
  “那麼就暫停蟲屍出擊,直到實驗成功之後,再派它們任務。”
  “這個……稟縣爺,到實驗完全成功,可能還需要相當時日,目前搜捕猛龍會的人力稍嫌薄弱,何不只留一具蟲屍作為實驗觀察之用,其他的仍然照常服勤?”
  “不必,武大,從明天起,不但蟲屍取消出動,便是一切搜捕工作也立即停止。”
  “縣爺,這是為什麼?”
  “哼哼……”縣爺的冷笑中帶有些許得意之意:“獨孤山是個不甘寂寞的人,他不會慣於等待,你們若不出去,他自然會找上門來,如此豈不是以逸代勞,避免無謂傷亡和人力浪費。”
  “對,縣爺真是高人妙招呀!”
  “哈哈……”
  人聲在江湖衙門縣爺志得意滿的狂笑中,逐漸遠逝,終究消失。
  山仔仔細聆聽,確定石室內沒有其他人後,輕輕將石門推開一點縫隙,朝外打量。
  門外,除了六具殭屍貼壁一字排開外,並無其他變化。
  山仔朝小風點點頭,小風開始在瓶罐間翻箱倒櫃,尋找她所需之物。
  可是牆上那些瓶瓶罐罐內,全是各式藥物,或丹或散,就是沒有製造火藥所需的琉磺和硝石之類物品。
  小風氣餒地皺皺鼻子,隨即,她瞥見石桌有幾個暗抽,便將之打開翻找。
  山仔卻抱起一大卷繃帶,溜出門外,不知做啥去了。
  小風在打算宣告放棄時,猛拉開最後一個抽屜,幾捆炸藥赫然入目。
  她不禁雀躍地歡呼一聲,順手牽羊將全部炸藥帶走,潛出門外。
  山仔正辛苦地將六具殭屍分做兩堆,像捆木乃伊似的把他們打包成兩大件。
  小風愕然道:“你在幹什麼?”
  “盜屍!”小風莫名其妙問:“你盜這些殭屍要做啥用?”
  山仔哼笑道:“你不覺得那個縣爺很了解我?!我當然不會窩在黑林里傻等,可是也不打算讓他們在這個地方以逸代勞。所以我只好運用頭腦,想辦法把他們騙到林子裡面去,咱們才可以順利展開A計劃續集嘛!”
  他將殭屍綁妥,愉快地拍拍手,起身對小風眨眨眼直笑。
  “你找到東西沒?”
  小風揚揚手上炸藥,得意道:“現成的,方便省時又好用。”
  山仔吹聲口哨,謔道:“乾得好,小妞!”
  他接過炸藥,揣入懷中。
  “幫個忙呀!”山仔將兩包殭屍拉向地道出口,摃起其中一包,並且示意小風背起另一包。
  小風遲疑道:“萬一它們突然活過來怎麼辦?它們會咬人也!”
  “不會啦!”山仔保證道:“它們要人指揮才能動,咱們動作快一點,別讓江湖衙門的人發現,它們就沒機會活過來。”
  “你確定?”小風老大不情願地問。
  山仔哄言道:“我說的事,哪一次出錯過?!我保證沒問題啦!”
  小風只得硬起頭皮,將殭屍摃上肩頭,她認為這個姿勢在有情況時,最方便將包裹丟棄。
  他們倆摃著兩大捆殭屍,一前一後,自江湖衙門震塌的圍牆悄悄溜走,後院廂房裡,勸酒布菜猶有可聞。
  看來,武大峰正在為他的縣爺洗塵接風,也真難為他,竟還能從如此殘垣斷壁裡,整治出一桌吃食。
  山仔他們的秘密基地,事實上是一間架在樹頂上的樹屋。
  由於此株樹木之巨,實屬超級,所以山仔他們就地取材,所搭建的樹屋也特別寬敞,還分成前後兩進。
  樹屋前間較大,是山仔和古董等人的臥舖兼議事廳,裡間較小,是小風獨居的“龜房” 此乃龍頭題名,不得更改。
  不論前後兩進,除了地板上所鋪的一堆枯葉和几張獸皮之外,別無他物,稱之為克難基地,則一點也不為過。
  古董他們正待在前間,無聊地鬥著蟋蟀玩,樹屋裡面,點著火把。
  為了避免火光外洩,整株樹屋牆上釘滿重重疊疊的獸皮,不但可以擋光,還可以遮風避雨保持溫暖。
  裝滿油脂的樹幹上蓋著樹皮刻成的克難木蓋,以防油香外洩,此時,正安穩地擱在樹屋的角落。
  忽然
  樹下傳出咕嚕咕嚕的低沉鳥叫,聲音三長兩短。
  古董他們立刻彈身躍起,湊近門口朝下張望。
  “老大嗎?你們回來了?!”
  “廢話!不是我們是誰,這麼笨的問題也好意思問,我都替你們感到沒面子,快把油桶拿下來,咱們有熱鬧可看了。”
  古董等人立刻縮回屋內,將一副用藤編成的繩索套在盛油的樹幹上,將油桶慢慢滑落樹下。
  山仔在樹底接住油桶後,古董他們才攀著藤溜向地面。
  “小風呢?”
  “在前面,走,把油搬過去。”山仔道。
  他們七手八腳地抬著油朝前面奔去。
  山仔口中的前面,大約是距離村屋裡餘的空地,那裡正是山仔他們搭建第二個秘密黑洞的地方。
  古董等人看到小風所拆的繃帶中,赫然滾出硬梆梆的殭屍,全都嚇了一跳。
  苦瓜結舌道:“老大,你……把這玩意兒搬回來做蝦米(什麼)?”
  山仔謔笑道:“讓你練習如何暫時停止呼吸。”
  苦瓜猛搖雙手道:“不必了,你還是留給小風練練打鬼救夫比較適合。”
  小風解開兩包殭屍後,大步走過來,一腳將苦瓜踹向殭屍旁,沒好氣道:“姑奶奶拿你來練魁星踢鬥就夠了。”
  山仔打岔道:“苦瓜,你就順便搬一具僵戶出來放在旁邊,古董,你們把油潑在殭屍上。”
  苦瓜翻翻幾具殭屍的蒙面中,拉出楊凡,謔道:“帥哥,今天我們會在這裡受苦受難,你得負大部分責任,所以,我留點機會讓你享受特別待遇。”
  古董和茶壺般起油桶,問:“六個都要油炸?”
  “當然,沒油怎麼炸得動。”
  古董他們一邊倒油,一邊呵笑道:“這桶油澆下去,保證各位都是金嘎嘎,油光滿面的。”
  “搞定了沒?”
  “報告老大,全都搞定了。”
  “好!”山仔欣然掏出炸藥,咯笑著宣布:“火葬典禮開始!”
  他點燃炸藥引信,瀟灑地拿在手中,看引信嘶嘶燃燒,直到引信快燒完時,他才將炸藥拋出。
  轟然一聲,五具堆在一起的殭屍被炸得噴開,卻仍然保持完整地著火燒了起來。
  古董嘖嘖稱奇道:“這殭屍究竟泡了什麼藥?居然比石頭還硬?”
  苦瓜指指楊凡的屍首,問道:“這位帥哥呢?難道要放他一馬?”
  山仔擺擺手,笑道:“不急,他還有點重要任務未了,對了,你們在泥地那邊的佈置搞定了沒?”
  “沒問題,全按老大你的吩咐擺設。”古董回道。
  山仔黠謔道:“那邊的事可是開不得玩笑,只要踏出錯誤的第一步,我就得跟你們說莎喲娜娜,再見!”
  “什麼是莎喲娜娜?”苦瓜納悶地問。
  “我不是告訴你,莎喲娜娜就是再見嘛!竹本!”
  古董好奇道:“這是蝦米話?”
  “扶桑話。”山仔得意道:“義父教我的,聽說他們那裡的穿著打扮,都和咱們以前唐朝時代一樣,哪天有機會,咱們真該去開開眼界。”
  古董恍然大悟道:“原來你說的是東 日本,我聽說江南沿海一帶,有人和他們那邊做生意也!”
  一陣尖銳的哨音打斷他們的談話。
  原本寂然不動的殭屍,驀地跳起來吱吱亂叫,那五具著火的蟲屍叫得更是淒厲,以楊凡為首,這些蟲屍似乎想逃走。
  山仔叫道:“擋住他們!”
  小風等人立刻衝上前雙掌齊發,將躍起的蟲屍逼落地面。
  山仔點燃另一捆炸藥丟向楊凡,轟隆一聲,楊凡尖嘯連連,變成一支大火柱般,不住地蹦躍。
  山仔見樹幹桶中還有存油,他一把撈起油桶,將油潑向燃燒中的殭屍。
  火上加油,火勢更猛,不一會兒,先開始燃燒的五具蟲屍,已然奄奄一息地頹然倒地,微微抽搐著,卻無力再掙扎。
  江湖衙門的人聽到爆炸聲和蟲屍尖叫聲,循聲趕來,但已經為時已晚矣!
  苗子見到所有蟲屍僅存一具,而且即將被焚毀,他哇啦大叫著,衝上前撲打楊凡身上的火苗。
  忽然
  楊凡怪叫連連,猛地抱住苗子,苗子淒厲狂吼,想要掙開楊凡的禁箍,但是蟲屍卻死不放手,他終於和楊凡一起被火活活燒死。
  蒙面縣爺冷冷瞪視道:“獨孤山,本縣太輕估你了,才會導致如此一敗塗地。”
  山仔呵呵笑道:“這種錯誤你不是第一個犯的人,也不是最後一個,所以,你可以不用太難過。”
  蒙面縣爺道:“沒想到你竟能發現本地分院,更沒想到你能找到蟲屍的弱點。”
  山仔小人得志般地嘿嘿直笑:“運氣,這純粹是運氣,如果我說這兩件事,我全是誤打誤撞碰上的,不知道縣爺你相不相信?”
  蒙面縣爺輕輕搖頭道:“任何一個人,如果對你所說的話深信不疑。那他不是白痴,就是中邪,才會如此頭腦不清。”
  山仔笑得更加狎謔:“呵呵!這是本龍頭,本年度內所聽到最佳的恭維,金斗嘎(真感謝)!”
  他接著點著人頭道:“武氏兄弟、四只血妖、你、還有……咦?怎麼少了兩頭牛?縣爺老大,你不是帶了兩個貼身侍衛來嗎?怎麼只有一個來報到,還有鬼心華陀倪開老鬼頭呢?”
  縣爺語聲微訝道:“獨孤山,你的確將本門的人員及動向掌握得一清二楚,無怪乎本門每每處於挨打的地位,你果真是一個最好的朋友,最惡的敵人。”
  “哪裡,哪裡。”山仔洋洋自得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不過,我現在不就不知道倪老鬼和你的保鏢到哪去?!”
  縣爺淡淡道:“被你盜走蟲屍,是很大的疏忽,因此,倪老自請懲罰,但本縣派人在勸慰他。”
  山仔在心裡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他們不來,恐怕另有計謀,不過誰怕誰來著?”
  他嘻嘻一笑:“倪老大不來就很可惜了,他這四只血妖要叫誰替他指揮?”
  縣爺語調含笑道:“這個不勞你費心,武氏兄弟一直跟隨倪老習有關這方面的技術,你會發覺,由他們來指揮鬼府捕役,和倪老親自指揮並無差別。”
  山仔忽然笑問道:“武老大,你們武家四兄弟都沒有結婚生子嗎?”
  武大峰微怔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山仔滿臉惆悵地直搖頭:“欸……我真是為你們武家惋惜。”
  武老四嗤道:“你為何要為武家惋惜?”
  “因為……”山仔憐憫道:“如果你們都沒有小孩,武家今天就得……絕子絕孫。”
  山仔猝起發難,暴撲武老四,照面便是接連十六手兩儀互換法訣,剎時,劍影迷蒙,逼得武老四閃躲無路。
  武大峰狂吼一聲,揮出一篷淡黃色粉末,叫道:“殺!”
  四名血妖宛如四把出鞘利劍,犀利射向山仔。
  小風等人同時發動,攔向四名血妖,阻止它們追殺。
  山仔原式不變,驀地運起神功,人如雷電,劍若奔龍,瞬間帶起呼嘯旋風,卷向武老四。
  只聞武老四一聲慘號,已被山仔大卸八塊。
  武大峰狂呼道:“老四呀!……”
  他如瘋虎出押,悍然撲向山仔。
  山仔腳下側滑,身子貼著地面斜竄而出,恰巧躲開武大峰瘋狂的撲擊,同時代替苦瓜和茶壺接下兩名血妖。
  蒙面縣爺怒斥一聲:“上!”他和另外一名金鎖武士,殺向苦瓜他們。
  小風和古董見狀,虛晃一招,擺脫血妖的糾纏,和苦瓜他們聯上手,共同對付縣爺及金鎖武士。
  山仔劍式大開大闔,再度攔下一名血妖和武大峰,他在如此沉重的壓力下,已有些捉襟見肘、施展不開。
  武大峰狂怒道:“獨孤山,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方消心頭之恨呀!”
  山仔嘲謔道:“光是又吼又叫殺不死我,也無法分我的屍啦!”他劍如蛟龍,吞吐奔騰于四名敵人之間。
  但是,這些血妖全是只攻不守的拚命招式,絲毫不避來劍,踏中宮、探毒掌,三人成犄角之勢擠向山仔。
  山仔短劍一攪,砍斷兩名血妖的右臂,自己身上卻挨了三掌,打得他滿地翻滾,鮮血一口接一口噴個不停。
  小風驚呼一聲,揮棒扭身,側滑三步,接應山仔,將他一把扶起。
  二名斷臂的血妖自動停止攻擊,撿回自己的斷臂接在傷口之上。
  武大峰卻在此時撲至,他手中多出一柄墨黑的大砍刀,直向山仔左腿劈來。
  小風青竹杖側點,當地盪開武大峰的大砍刀,但是另一名金鎖武士和血妖,再度和武大峰聯手,自左右兩方撲擊而來。
  山仔左掌猝揚,一篷白粉漫天灑出:“看毒藥!”
  金鎖武士和武大峰微微一頓,閃避白粉,只有血妖依然前衝。
  山在躍身而起,一招旋天擘地以劍代掌,倒掛揮出,噗地一聲,削落血妖半邊的身子。
  “退!”山懷大叫一聲,奮力攔下蒙面縣爺,和另外一名血妖,讓古董他們先撤走。
  但是接上手臂的其他二個血妖,傷口已經愈合,再度尖嘯著朝古董他們追去。
  山仔會合回身阻截敵人的小風,兩人邊戰邊走,不一會又被縣爺等人纏住。
  古董他們手持點燃的炸藥,一路狂叫著,以不要命的架式返身衝來。
  “退!”縣爺急喝一聲與武大峰、金鎖武士倒掠丈餘。
  古董等人奮力將炸藥丟出,“轟隆!”一響,附近樹葉被震得細碎灑落,鋪地三尺。
  而蒙面縣爺等人,因為見機的早,退得夠遠,只是被震波掃得微微踉蹌,並無大礙。
  山仔她們藉這機會又逃出七丈之外。
  縣爺怒道:“快追,千萬別讓他們跑了I”
  血妖如閃電般飛掠而出,兩三個起落就攔下山仔他們。
  “跑!”山仔推開其他人,馭火神功直透血影劍。
  登時,紅光暴漲三尺,山仔狂嘯橫掃,劍氣直達七尺範圍,將追身而至的三名血妖攔腰斬成六截。
  如此,雖然殺不死血妖,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時間,讓古董他們逃命。
  小風扶著微見脫力現象的山仔,踉蹌衝進。
  縣爺令金鎖武士和武大峰照顧斷腰的血妖,他帶著另一名已經複合的怪物,毫不停留地追躡山仔他們。
  山仔終於體力不支摔倒地上,他勉強坐起身,叫道:“你們先走。”
  “不,老大,要走大家一起走。”古董等人面色堅決地返身面對蒙面縣爺和血妖。
  蒙面縣爺形態瀟灑地飄然而至,呵呵陰笑道:“猛龍會既然如此情深義重,依本縣看,你們就一起留下受死吧!至少,你們可以落得一個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美名。”
  山仔撐坐於地,嘿嘿喘笑:“他奶奶的!沒想到我獨孤山,也會有壯志未酬身先死的一天,呵呵……我說縣爺老大,既然今天猛龍會在劫難逃,你何不大方一點除掉蒙面巾,讓我們參觀一下你的尊容?”
  蒙面縣爺淡笑道:“如果你就要死了,知道我是誰又有何用?如果你今日僥倖未死,我更不能讓你知道我是誰,因此,這蒙面巾不除也罷!”
  山仔嗤道:“你真小氣!”
  “小心駛得萬年船。”蒙面縣爺不慍不火道:“一個想要成就大事之人,必得高瞻遠矚。”
  山仔呵笑道:“我覺得咱們是英雄所見略同。這樣子好不好,我提議咱們兩人聯手獨霸武林如何?這年頭,要做大事業必須要有優秀的合夥人材,才容易成功,你覺得呢?”
  縣爺輕笑道:“是要獨霸,又如何聯手?況且,一山難容二虎,總有一天,我們仍是得正面對陣,我又何必放棄今日這個除掉你的良好機會?你說是嗎?”
  山仔啐笑道:“***!你的野心比我還大,我都願意和你二一添作五來分帳,而你卻要逼我走上絕路,你不怕逼急了會物極必反,變成你走上絕路?”
  蒙面縣爺一陣狂笑:“獨孤山,你為了活命,可真不惜費盡口舌吶!無奈,今天就算你舌粲蓮花,也只有死路一條。”
  “是這樣子的嗎?”山仔輕鬆地站起身,拍拍身上塵泥。
  縣爺有些摸不透他又想什麼花招,淡淡道:“沒錯。”
  山仔著向他身後,淡笑道:“我休息夠了,你的四只妖怪都到齊了,咱們還等什麼?”
  話落,暴起發難的竟是苦瓜和茶壺,他們二人聯手攻向蒙面縣爺。
  縣爺不屑地嗤道:“憑你們倆,還不配和我動手。”
  他飄身後退,金鎖武士迎上。
  “讓本武士勉為其難和你們玩玩!”從這名金鎖武士高突的太陽穴,就可以看出他的功力非凡。
  苦瓜謔道:“不管你是誰,是人就可以啦!”
  他和茶壺兩人手中的如意打狗棒翻飛如電,聯手之力,竟也勉強和金鎖武士戰成平手。
  小風和古董使個眼色,兩人同時撲向縣爺身旁的血妖。
  “找死!”縣爺冷冷一曬,揮手喝道:“殺!”
  血妖立刻迎上前,和小風他們二人殺得難分難解。
  武大峰咬牙切齒道:“獨孤山,你納命吧!”
  山仔向後縱掠數次,站在一片空廣的枯葉上,兩手大張,歡迎道:“來呀!我等著你們吶!”
  武大峰再次揮手撒出藥粉,對三名血妖叫道:“至死方休!”
  山仔哈哈大笑道:“對,這樣才過癮!”
  縣爺正覺得山仔的態度轉變的突然,尚不及想通為什麼,三名血妖已然尖嘯地撲向山仔。
  忽然
  血妖落身枯葉後,突兀地猛往下沉。
  山仔凌空暴翻,以頭下腳上之勢,猛然揮拳壓向三名血妖,血妖嗚嗚尖叫著,拼命掙扎,但它們越掙扎,沉陷的越快。
  “流沙!”縣爺驚吼一聲,想撲救又有些猶豫。
  山仔憑著一口真氣在空中任意回折飛掠,將想要竄起的血妖逼入泥沼當中。
  接著,流沙池中緩緩冒出刺鼻的硫酸氣味,池中的血妖竟然在滋滋聲中,冒著白煙,逐漸消失。
  山仔翻落在枯葉上,得意道:“不但是流沙,而且是定時會噴出強酸的硫酸沉沙。”
  縣爺怒斥一聲,凌空飛竄幾近十丈的距離,撲向停身枯葉上的山仔,他認為山仔腳下必定是實地。
  山仔縱身而起,揚掌掃向縣爺,逼得他不得不倒翻回地面,山仔卻一腳踏在只剩一顆腦袋的血妖頭頂,輕巧地翻回原地。
  武大峰眼見唯一依恃的血妖,竟然如此被山仔消滅,心中又恨又怒,他學著山仔踏向泥沼中血妖的頭顱,換氣撲向山仔。
  山仔嘻嘻笑道:“哎喲!你好聰明喔!”
  他竟不攻擊,只是再斜退八步。
  武大峰篤定地踩上山仔方才站立之處。
  忽然
  “ 喳!”一聲清脆的木頭斷裂聲,武大峰哀叫著跌入流沙池內。
  “哇……救救我呀!”他在強酸侵蝕下,面容痛苦扭曲哀號。
  山仔嘖嘖連聲,搖頭嘆道:“武老大,你真是不小心,這下面都是空的,只有三兩根木樁可以輕輕地踩吶!”
  “老大,快來呀!”
  山仔抬頭只見縣爺竟反身朝苦瓜他們下手,茶壺已被他一掌擊傷。
  山仔怒嘯一聲,血影劍猝然旋甩,斬向蒙面縣爺。
  縣爺腳下倏退,避開血影劍,轉而與僅存的血妖聯合攻擊古董。
  山仔算準落腳處,點向枯葉下的支撐木頭,在斷木聲中猝然飛撞縣爺。
  縣爺急閃而出,山仔索性一頭撞向血妖,拼死以一掌換一掌,將血妖砰地擊向流沙池內。
  縣爺駭然問:“你剛才也曾中掌,為何沒有中毒?”
  山仔拭去嘴角血漬,啞笑道:“老實說,我不知道,不過可能和我前次服用的藥物有關。”
  山仔醫術得自獨孤羽真傳,對於配藥解毒自是不陌生,他上次受傷時,聽到倪開說治療噬心之毒,必得陰靈之物,就想到昔日在尋找雪魂靈珠,自冰原怪魚身上取得的眼珠,即是一味藥引。
  他遂將其中一顆魚眼磨碎,再配合其他靈丹一起服用,果然毒傷立即痊癒,甚至這次對於同樣毒掌,竟有不可思議的抗毒功能。
  “哇!”然一聲慘號。
  金鎖武士在小風、古董和苦瓜三人憤怒聯手之下被擊斃,蒙面縣爺回首側瞥,不由得為之震駭。
  山仔壓抑著迸湧的血氣,逼近道:“縣爺老大,這一次你又輸了,我不是告訴你,物極必反嘛!現在我想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大概得自己動手吧?”
  “你做夢1”蒙面縣爺悽愴狂笑道:“獨孤山,我沒想到十足篤定的截殺計劃,竟是你所設計,誘我入殼的一步棋,你的確是個恐怖的對手,但你永遠無法揭開江湖衙門之謎,哈哈……”
  他突然回身衝向流沙池中,山仔一前抓住他的衣角,“嘶!”的微響,蒙面縣爺扯破衣擺,一頭栽入冒著硫酸的流沙池中。
  片刻後,一陣滋滋地白煙瀰漫,這位江湖衙門的神秘縣爺,只剩兩只腳慢慢地陷入流沙之中。
  山仔看著手中衣角,無奈道:“***,你到臨死都還要在我心頭留下一個疙瘩才高興,真是不會做人。”
  古董叫道:“茶壺昏過去了!”
  山仔掠向他們,蹲下身為茶壺把脈。
  “沒關係。”山仔放心道:“只是內腑受了點震傷,吃吃藥,休息一陣就好。”
  忽然
  沼澤方向傳來一陣劇列的爆炸。
  整個魔林地面為之抖顫不已,棲鳥驚飛,野獸慘嗥奔逃,樹葉如雨飄落。
  爆炸聲和震動整整持續半刻鐘之久。
  山仔等人原本趴伏在地面,此時竟都被厚厚的積葉埋起身子。
  當他們鑽出樹葉堆,赫然發現,原來濃蔭蔽空的魔林,竟被這陣爆炸震禿不少樹枝,使得黑黝的林中,灑落一圈圈,有如金幣般的光環。
  “哇!是太陽和藍天也!”
  小風等人欣喜地歡呼著。
  對於久不見天日的他們而言,這場爆炸為他們帶來意外的驚喜。
  山仔掠上枝頭,朝沼澤地區搜望。
  此時,林中視野大廣,沼澤一帶的情況,已是凝目可及。
  小風飛身上樹,問道:“怎麼樣?”
  山仔道:“本來我還想回江湖衙門去找點線索,現在不必去了。”
  小風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覺得沼澤地區格外空曠。
  她驀然明白,原來是江湖衙門那片宅院不見了,仿佛在這剎那間,那整座院都被沼澤吞噬了一般。
  “炸得真徹底。”小風喃喃道。
  古董和苦瓜也已攀上樹頂。
  “也許倪開想要毀滅他創造出怪物的痕跡。”
  “可能。”山仔輕鬆道:“至少,咱們可以安心地進入鬼湖宮閉關。”
  他指向東北方,一處隱約可見的斷嶺,笑道:“你們瞧,那裡就是兩界橋所在,魔林終究是選擇咱們做為征服它的人。”
  “餵!……我還沒死,誰把我埋起來了?”
  茶壺在厚厚的積葉下,門聲大叫著。
  山在他們聞聲,這才想起還沒把他拉出來。
  “誰說你沒死?”山仔叫謔道:“你現在已經在陰曹地府裡啦!”
  茶壺吃力地鑽出葉堆,揉著眼睛,怔怔道:“哇 !地獄裡面有這麼美麗的天空?那我還是死了算了!”
  他心滿意足地躺在軟軟積葉上,對頭頂的天空歎賞不休。
  山仔抓了只毛毛蟲,相準他張開的嘴巴丟去,不偏不倚地正中目標,掉入了茶壺的嘴裡。
  茶壺哇地大叫,差點把毛蟲舌下肚去,他惡地一聲又吐了出來。
  “老大,我要向你著重地抗議……”
  山仔等人的哈哈大笑聲,打斷茶壺尚未出口的抗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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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子混混太子

作者:李涼

內容簡介 
第01章 我是老大
第02章 鬼也要低頭
第03章 活寶馬
第04章 老子比你強
第05章 借刀殺人
第06章 “欽差大臣”駕到
第07章 海外奇遇
第08章 撿了個掌門當
第09章 初露鋒芒
第10章 王大將軍
第11章 桃花運a
第11章 桃花運b
第12章 看不慣馬屁精
第13章 又是艷星高照
第14章 醋壇師姐a
第14章 醋壇師姐b
第15章 大男子漢
第16章 妻多醋多
第17章 官太難做a
第17章 官太難做b
第18章 不打不成交
第19章 好事多磨
第20章 大鬧群香院
第21章 神秘人物
第22章 柳暗花明
第23章 密室遇險
第24章 春香院斃魔
第25章 纂改天書
第26章 護花使者
第27章 我幫你配藥
第28章 虎毒食父
第29章 以毒攻毒
第30章 當官不如回家陪妻子

此帖於 2008-09-06 07:28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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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主人公王小玩有著一身冠絕天下的賭技和所向無敵的神功。他一生行俠仗義。嫉惡如仇。但其生性浪漫、粗獷不羈,進賭館、逛技院。領著他的一班小兄弟和幾位小夫人。憑著過人的智慧和滑稽的手段,戲謔和嘲弄那些王公貴族及江湖敗類。
  本書寫作手法別致,措詞奔放。集談、聊、褒、貶混為一體,喜、笑、怒、罵皆成文章,能令你忍俊不禁、捧腹大笑。是一部難得的詼諧派上乘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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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老大

  一個經過數代帝皇建都的城池, 長安城,其建設自是美倫美奐,亭臺樓閣,院落房舍,傲視天下,此城乃我大中華第一個有規劃而建設出來的城池.它是與眾不同,出類撥萃。但其中最令人側目的,不是它的街道,也不是它的建築物,而是它如鐵壁般的警戒設備。京城重地乃皇帝安眠之地,豈能稍有疏忽,而破了他大老人家的清夢,所以光一個城池,就有左右衛、左右驍衛、左右武衛、左右威衛、左右領軍衛、左右金吾衛、左右監門衛及左右千牛衛等十六衛,更有上將軍、大將軍,統領其眾。如此防備,當真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除非有人請你,或者放你過關,否則連蒼蠅蚊子,恐伯也過不了人牆和刀壁。欸!
  在這樣的地方豈不是人人戰戰兢兢,中規中矩,連放個屁也擔心要挨刀子呢?
  呵呵,有所謂“物極必反”之理,你難道沒聽過嗎?越是銅牆鐵壁,就偏越是有人吃了豹子膽,秤了鋼煉的心,存心要那些衣履鮮明的禁衛軍沒臉,竟公然在大街上,拉開架勢兩軍對陣,而且還不是一對一的單打犯門。竟然是二十多人,接拳張爪的準備打獨鬥.如此怎不令人再三側目?只見南大街的街角上,圍著一群怒目相向的小夥子,看年紀似乎十五、六歲不等。既是怒目相向,也就是說各有對手了,那麼這十幾個小夥子顯然是分成兩個集團了。
  只是,光是這般相瞪著,似乎也分出高下,因為其中一邊,不但人馬眾多(佔了三分之二強勢),而且個個漢草卡好(身高體壯),所以連帶著眼珠子也就大得多,光是如此心瞪,那眼中暴射出的集體精光,也足以把對手震慴得動彈不得。
  但是,奇怪的一點,就是被威逼的這邊.雖然人數少(只有六、七個),又比人家長得消風(瘦小),卻是個個趾高氣昂,仿若身懷絕學的武林高手,面對強權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樣。雙方瞪了數分之久,眼珠子大的比較容易累.所以,這些大個子,分別眨了眨眼睛,稍事歇息,然後由其中最勇猛挺拔的首領人物、開口喝道:“王小玩,我說的話你懂還是不懂?”
  這王小玩正是站在此人正面的小個兒首領.五官生得端正有.致,這麼湊和起來,本該是算得上英氣勃勃的相貌,但這會兒,他是嘴上斜掛冷笑,迷眼睥睨而視,左扠腰右屈腿的吊兒郎當的站著,弄得英氣只剩一分.小霸王之氣可冒上十分之多,只聽他先咳了一聲,以君臨天下之姿,開口說道
  “你講得又不是‘應格里須’(英語),老子怎地聽不懂,只是***有點口齒不清,這可不是老人家我笨。”這些大個子給說得毛孔冒煙.休息過的眼珠子,頓時又射出精光,頃刻就要發作開打,王小玩見狀,即哼哼冷笑兩聲,說道:“羅明,別說你老爸不是姓李,就算姓李(皇帝本家)的,也沒你這麼囂張.你倒說說為何不准爺爺我這幫人在長安混,你憑什麼呼這麼大口
  羅明正是這群大個子的領導人,只聽他冷哼道:“一個手掌只有一個大拇指,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長安裡的大拇指是什麼號人物,競敢不打聲招呼,就想作買賣,你找死是不是?”王小玩張口先哈了老大一聲,然後伸出兩手,撇嘴道:“老子有兩只腳,光是這一身,就有四個大拇指.怎地說長安城裡只有你一個有一只大拇指,那你其他的三只,可到那兒去啦!”
  此言一出,眾小個兒立即哈哈大笑,有人出口譏道:“八成去偷色時,給斬了去”。大家更是笑得樂不可支!羅明將一張臉氣成深綠色,沉聲喝道:“大爺是可憐你們.才好言相勸,你倒給臉不要臉,找打!”打字一喝出口,場面登時大千百萬,那些大個子已掄拳招呼上來,個個憋了良久的悶氣,全一股腦瀉了出來。王小玩見對方已磨拳出手,喳呼道:“上戲羅!”
  身子一溜已躲過羅明當頭硬拳,反踢一腳.踹上羅明的大屁股,又笑道:“先打個正字標記。”羅明冷不防被踢了踉蹌,突然轉身,張爪揪住王小玩衣領.怒罵:“不打死你,大爺不姓羅!”雙手一縮,已將王小玩提到跟前,接拳一砸,想搗個他再矮上三寸。那知,王小玩正是等這機會,他張口何乞一聲,噴了羅明一臉唾沫,趁他張不開眼之際,身子一扭,已使了招金蟬脫殼,從自己的外衣中溜出,嘴中打個忽哨,笑道:“羅明,有種來追爺爺!”說著率著已落敗勢的隊伍竄入街巷中。
  羅明一邊暴跳如雷,一邊用衣襟將臉擦乾淨.吆喝一聲,一馬當先的追入巷中,孰料.那巷道裡雖不很長,但也不算短.王小玩等人也不可能一眨眼就不見啦!可是就偏一個人影也瞧不見,羅明不禁怒道:“媽的,跑得了今天,你跑不了明天。”話聲未歇,那王小玩已從巷底轉出來,雙手插腰,嘻笑道:“我跑可是為你好,剛好把王讓給你,反正你也姓羅,乾脆叫我一聲爸爸,我給你個姓。”羅明怒極,發足衝了過去,王小玩作了個鬼臉,拉開架勢等著他來,並且笑道:“啊哈!咱們巷子裡見真章。。羅明怒道:“見你個頭!”
  但果然是巷子底見真章,那羅明纔來到王小玩跟前,猛聽到耳際勁風襲來,暗叫不好時,後腦勺已結結實實挨了一律,只打得他眼前昏黑,金星直冒,尚未回過神,那棒子又挾頭挾腦再來一下,羅明登時臥倒在地。忽然之間,整條巷子充滿了乒乓之聲和哀豪之聲,因為巷子兩旁忽然日出數十個小孩,分別拿棍子、丟石頭、磚塊,每人使出吃奶的力氣,又打又砸的,只打得那群大個子抱頭鼠竄,不亦慘乎。王小玩見羅明這幫人,已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即開口笑道:“你娘哩 .這叫請君人巷之計矣!”
  對著臥倒在前的羅明,飛腳一踢,喝道:“先把這小子綁起來!”眾小孩嘻嘻哈哈的,將羅明和一些投降的大個子綁了起來.其中一個靈活跳脫的小孩,蹦到王小玩面前,笑道:
  “小玩,咱們真可謂秋風掃落葉,只可惜跑掉了三片葉子。”
  王小玩打了小孩一個暴粟,笑邁:“夠啦!抓到這片大葉子.已經夠本啦!也不枉費我老人家一番傷腦筋了。”接著又道:“小猴兒.把他們全押到白馬寺,老子要開堂。”小猴兒宛如傳令官.神氣活現的吆喝道:“大軍開往白馬寺!”眾小孩得意洋洋的將擄來的戰利品,押著上道,一路摀浩蕩盪的來到白馬寺門前,聲勢不可謂不浩大。這時羅明已恢復神智!只覺滿腦疼痛不堪,哼聲道:“王小玩.你要怎樣?”
  王小玩冷笑道:“我要和你在此,當著朝中神明和全長安城的人,訂下三章約法,你同意嘛!大家以後好來好去。若不同意麼.哼哼1”羅明此時為階下囚,生怕對手又想出什麼古怪點子,來整死自己,忙叫道:“我同意,我同意!”.王小玩伸腳朝羅明下齶一踢,罵道:“你娘哩 ,老於要訂什麼法,都還沒說出口,你小子就忙著答應,可見居心不良。
  羅明被踢得如啞子吃黃蓮,存苦說不出,只不住的叫痛。王小玩見他這般.譏笑道:“看你這麼大個兒,原來這麼伯疼,老子還以為你是鐵打的。”接著又對小猴兒道:“你去弄張紙和筆個。。
  小猴兒忙著到街頭的算命攤上,藉來筆、墨、白紙。王小玩見一切準備妥當,即正正經經地說道:“第一呢,以後咱們這群朋友要在街上賭錢做買賣,你們不能見銀子眼紅,所謂光棍不擋財路嘛!你懂是不懂?”
  羅明連連點頭,表示同意。王小玩見他同意,又開口道:“第二麼!你***,這些日子連連打傷我的兄弟,老子損失不少醫藥費,還有做生意賭錢也不能暢意,委實讓很多煮熟的鴨子飛上天,你要賠五百兩銀子來做賠償費”。羅明瞪大限.急道:“什麼?五百兩?那有那麼多損失?”王小玩罵道:“怎麼沒那麼多?實際損失加上精神損失,五百兩還是給你特價優待了。”
  羅明只好閉上嘴。王小玩又道:“這最後一條嘛:就是你得在長安最大的酒樓悅來居,辦一桌酒席陪罪,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混各的,就這樣啦:。羅明默聲點頭。王小玩見大事已了,立即精神百倍,轉頭卻見小猴兒苦一張臉,忙道:。哎!你皺著苦瓜臉幹啥?”小猴兒走到他身旁,悄聲道:“小玩啊!我可不是大死(詩)人李白,吃的墨水可不多,你哇啦啦說了那麼長一篇,我可不會寫啊!”王小玩象遇上天大的難題般,皺眉苦思良久,最後才哈的一聲,笑道:“少不得我老人家輕抬玉手,寫上一寫了,拿來!”
  小猴兒象解脫了地獄枷鎖,眉開跟笑的將文房四寶移到五小玩身前。王小玩先將兩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然後呼地趴到地上.如臨大敵般的握緊筆桿,神色肅然地蹬著白紙,提起筆一字咬一字地寫得好不認真,不明究裡的人.還以為他是突發詩興,正在作詩呢!
  寫了良久,終於大功告成,王小玩長長籲了口氣,將文房四寶又推到羅明身前,道:
  “哎!你老兄簽個字.咱們買賣就成了”。羅明道:“我手給綁著怎麼寫啊?”王小玩笑道:“用嘴寫啊!”說著將筆噗的一聲塞入羅明嘴巴,此舉又引起旁觀者一陣轟笑。
  羅明漲紅了臉,心道:“今天丟臉可丟到家了,王小玩那天你就別撞到我手裡”。由於急想脫身.即咬著筆桿湊近那張法約.對著紙上歪歪扭扭的幾行字,卻不由得一徵,現出一臉驚愕。原來.那上頭寫著:一、光桿不擋財路。二、咱們待價五百兩。三、悅來居酒食,大家口水不犯江水。如此一篇大作.不但錯字百出,簡直不知所云。幸好.上頭寫的均已明言嘴上,羅明心下了然,只得動嘴簽約,將羅明兩字寫的足以和王小玩的字一樣,真刀不分上下,各有千秋。王小玩等他寫完,即道:“好啦!你派一個人回去拿五百兩銀子來換人,以後街上碰面,大夥還是笑臉相向.別又肚裡藏鬼.你今可是當著全城的人答應了,以後別拿自己的石頭砸自己的腦袋”。
  羅明嘴中稱是,心下暗道:“不曉得以後誰會自己砸自己?”當下.派一名同夥回去拿五百兩銀子來贖人。王小玩則大刺刺坐在白馬寺正門,等著銀子送上手,還不時朝羅明做鬼臉。羅明只當不見,心裡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立即脫身,找個地方遮羞。
  過了好一會,銀子總算給送來了,王小玩一見白花花五百兩,兩眼為之 亮,笑道:
  “你娘哩,好啦!羅明,你發個重誓,遵守前言,即可走矣!”羅明忙道:“我羅明苦反悔條規上所寫,則身入阿鼻地獄,上刀山下油鍋”。他指明是紙上所寫的.是想那上面歪七倒八不知寫什麼.日後若反了侮,也不用擔心這誓言王小玩見他言出真誠.心下大喜,即便松了綁,放人走路,一場地頭之爭,就這麼一邊以喜,一邊以憂的結束了。眾小孩前呼後擁地圍著王小玩和那五百兩銀子,一路呼喝著在長安城中.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王小玩遊了一會街,己滿足了戰勝將軍癮頭,即笑道:“這五百兩大伙兒拿去分了吧!也好當明兒個的賭本。。小獄兒奇道:“咦!你不去撈一筆了嗎?。王小玩皺眉道:
  “又到了回山的時間啦!不回去是不行的。”
  小猴兒急道:“小玩,你走了,咱們可罩不住。”王小玩笑道:“放心,羅明今天丟足了老臉,非得躲上一年半載,是不敢露頭的,你們大可快活的混,憑我教你的賭技,白花花的銀子是跑不了的,不過,別太浪費啦!咱們等攢夠銀子,才能開個場。
  小猴兒笑道:“這我知道,不過,你得快去快回”。王小玩正要回答知道了,卻被一陣急馳而來的馬蹄聲打斷。只見街道上迎面衝來三匹駿馬,馬上均是年少的王孫公子,身後又都載著如花似玉的美嬌娘,正一邊吹呼, 功喊叫的飛馳過來。眾小孩見那人馬並不收勢,連忙躲入街旁,有人跑的慢了,只好用滾的,弄得好不狼狽。馬上少年見他們如此慌張躲避.均縱聲大笑,揚長而去。
  王小玩追入街中,破口罵道:“你娘哩!這些缸仔(繡花枕頭),成日扮得人妖似的,只會帶著三八阿花,橫衝直撞,那天老子弄匹馬,不撞得他們尿流才怪。”眾小孩見他開罵,也紛紛為他助興.什麼路倒死、莽撞鬼、龜公、**罵得洋洋灑灑,直罵到自覺無趣.這才罷口。王小玩自幼孤苦伶仃,在窮山中被人拉撥到十二、三歲,最後稟著聰明之資.在賭揚上學了一手賭技,生活才漸漸好起來。秉性嫉富濟窮,招來了一批無父無母的小孤兒,一起混日子,生活雖無寧日,但也自由自在。所以.生平對那些生長在金山、銀山中的王孫公子,最是嫉惡如仇。這時又受了他們的氣,更是憤恨難消,心中再發重誓:“不報此仇,決不罷休”。小猴兒見他兀自不開心,即道:“小玩.咱們總會扳回來的。”王小玩展顏笑道:“你娘哩,羅明跟咱們一樣是走了霉氣,哼哼!左青龍、右白虎.通殺!”
  說著自己哈哈大笑,仿佛已把那些人殺得體無完膚了,小猴兒笑道:“咱們先去大吃一頓,消消氣,再去大鬧一場!”王小玩拍手道:“好極了!先玩一下,老子明天才好上陣指揮,以報今日之氣”。
  眾小孩齊聲歡呼,擁著他轉入另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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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鬼也要低頭

  惡鬼山,此山乃西獄華山一脈支蜂,由於山上草不長,花不開,鳥不鳴,故傳為住有惡靈的凶煞之地,所以人煙稀少,遊人絕跡,日子一久,更顯出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氛。越發沒人敢入山探險了,但這時山中深處,卻傳來一陣悉悉萃萃之聲,只見三個長髮飛揚,須發皆灰的老怪入,正窩在山凹的隱密處,竊竊私語著,首先開腔的.人活象是白無常,啞聲道:
  “嘿嘿!萬無一失了,這下準能報仇雪恨”。臉上神情活象冤鬼索命時,那般兇狠駭人。另一人生得矮胖,卻苦著臉道:“就怕不來,咱們不是前功盡棄,枉費大半年的心血?”最後開口的長象似猴子嘴臉笑道:“嘿!他挺有信用,會來的。”
  接著三人一起冷冷而笑.活象戲裡的花臉大奸臣,不過,憑他們那付尊容,就算不化妝,倒也象了七、八分。三人蹲了大半天,正覺不耐煩,忽聽遠處有人踏歌而來,歌道:
  “三個老怪、吱吱吱。一個英雄,哈哈哈。群鼠見貓落荒而逃,一聲掃到惡鬼山。”曲調雄壯,詞意囂張,絲毫不怕惡鬼纏身,來者正是王小玩。三個怪老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只喜得眉花眼開,越發將尊容扭得醜上加醜,他們互相對看一眼後,叟地一聲、已向聲音來向竄去。王小玩一路昂首挺胸,在山腳村民驚駭的眼神中、邁步走上惡鬼山,倒不是他不怕惡鬼,而是他從小正是在此山中長大,自己便是小惡鬼一個,何懼之有!他大踏步轉了幾個彎,已離山凹不遠。
  忽然,他咦地一聲,兩眼直直盯著面前的地面,心道:“鬼也有腳蹄子?”
  邊走邊納悶問,已走人山凹,站定在入口處,正想開口說話,卻已有人先他騰聲喝道:
  “來者何人?”語調威嚴之極。王小玩雖大吃一驚,但他素來自視甚高,最難忍受人這般呼來喝去,當下怒道:“我是你祖宗十人代,快速來磕頭”。發話者也怒道:“大膽狂徒!”
  語聲來歇,兩個青衣大漢已從一塊大岩後奔出,臉上神情惡狠狠的,張爪衝向王小玩。王小玩喝道:“來得好!”身子往前一躍,作勢使要撲上去。
  孰科,就在這麼一蹦之下,腳踏在土塊卻卡的一聲,稍稍下陷!王小玩在驚疑間,岩側一叢枯樹林中,發出碰碰兩聲,爆裂兩株大樹幹,樹中飛射出兩道黑影.兩手向前直伸,雷轟電掣般來到兩個青衣大漢跟前,只差半寸就要撞個滿懷。那兩個大漢立即象臨宰的豬羊,嘶聲慘叫,身子豺蛔,兩人抱地一滾,他們身下的地面卻變出一個大洞,兩人噗的一聲,已掉入洞中。
  頃刻間,一陣屎臭衝了上來。王小玩先前也被那兩個黑影嚇倒,因為那兩人全身腐爛猙獰。磷磷的白骨隱隱可見,骨上的腐肉還穿梭著蛆蟲,兩人黑洞洞的雙眼又不時有蛇信吐出,這般直挺挺的立著,宛如復活死屍,好不恐信駭人。乍一見,而不失聲大叫的,只有王小玩一人,不過,他是已經被嚇得呆愣,感覺神精不聽使喚罷了。待見到那兩個青衣大漢掉入毛屎坑裡,而這兩位死屍又只站著不動,王小玩這才恍悟出道理,當即掩鼻大笑道:“你娘哩,老子選個吉日上山,總算有點靈驗,有替死鬼搶著幫我上廁所”。這時,岩石上卻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我道惡鬼上是什麼萬邪之地,原來不過是以機關嚇人罷了。”
  王小玩仰頭一望,只見一個翩翩美少年,正臨風玉立于大巖之上.氣質上頗有剛毅清貴之象,衣著儼然便是一個王孫公於。
  本來王小玩一見這類富貴公子,便要發發脾氣,但此人卻沒他所說的那些缸仔(繡花枕頭),那般輕挑浮誇的惡習。一時之間,倒也不便發臭氣,可是不去理他,總是個人的自由罷,當下冷哼一聲,撇嘴道:“你還沒見到真鬼,先別癩蛤蟆打哈欠”。
  這句話才落地,立時又有兩個青衣大漢從岩後跳出,對著王小玩橫眉豎眼地喝道:“大膽!”這一喝,可把王小玩惹惱了,開口罵道:“哎呀!你們姓李啊(皇帝一家)?說話象土地公放屁(神氣),也不去照照鏡子!”此言一出,那位公子和兩個大漢均是一怔。
  那公子一怔之後,即輕輕躍下岩石,這一跳的身法,已顯出他是個會家子,王小玩登時留上意,暗道:“媽的喀巴子,惡鬼山來了新惡鬼搶地盤。”不料,那公子跳下後,卻伸手對王小玩揖了一揖,笑道:“這位小哥息怒.家丁言行無禮,回去後在下自會重罰。”說著轉頭對那兩個大漢,沉聲道:“去把王德兄弟救上來!”兩個洱子躬身稱是。王小玩見他這樣舉北,冷笑道:“哼!那可是你家的鳥事。”心下卻暗道:“回去自會重罰,說得好聽極了.關上大門誰看得見啦!說不定你還賞酒給他們吃。”
  那公於見王小玩尚且不滿,即又笑道:“在下穆子亨,請多指教。”他自報姓名是想投石問路,引王小玩也自報姓名。
  那知,王小玩可不懂這一套,只撇嘴道:“你們這些仔天生本事奇多,我們這種窮人出生的,對吃、喝、玩、樂可一竅不通,沒的可指教你,你也就免了罷!”穆子亨碰一鼻子灰,不禁微微感厭惡,怨道:“此人市並之氣甚重,全不懂禮節,原也不用和他一般見識。”當下只微微一笑,等著兩個漢子將掉入毛坑的王德兄弟救起。過不多時,王德兄弟總算被撈了起來,全身臭尿.令人掩鼻。
  穆于亨皺上眉頭,搓手道:“你們先回山下,將自己清理乾淨。”王德兄弟領命奔向山腳。王小玩見他們這等狼狽的模樣,忍不住手捧腹大笑。正笑得直打跌,葛然瞥見穆子亨一對又威嚴又大的眸子.正盯著自己看,登時止住笑聲,回眼瞪去,心道:
  “你娘哩,這小於有點門道,嘿!老子還怕你不成?”
  穆子亨看了看王小玩一會兒後,揖手笑道:“敢問小哥貴姓大名?”王小玩見他問得有禮,即道:“我叫王小玩,沒什麼向你請教的,你這就請吧!惡鬼山一向不喜歡外人來游山的”。穆子亨微微一笑,道:“四海之地,全乃皇上之有,皇上的恩澤.準百姓在其上生根,你這樣將此山視為己有,已是犯上作亂的大罪,切忌!切忌!”王小玩冷哼道:“那你的家也是皇帝老子的.那準不准別人去進進出出,象觀光聖地一樣?”
  穆子亨笑道:“私人住宅乃私人所有,自不許別人擅自出入.但為何私人能有土地房屋?這乃是皇上慈悲子民的辛勞,特賜給普天下百姓的恩澤。而各山大川,自是不可讓人據為已有,這樣不是讓更多的人,不能享受美景了?當然,這也是皇上的聖意.你乃大唐於民,不可不懂這些道理。”王小玩見他說得頭頭是道,懶得與他一般見識,嘴上冷哼一聲,表示沒興趣同他扯國家大事,免得扯到後來,自己會“漏氣”,心下卻暗道:“這傢伙開口閉口皇上兩字,奴氣十足,他老爸準是李老兒(皇帝)的足下磕頭蟲,弄不好還是宰相、將軍,老子想在長安開賭場.可別得罪了這類扎手貨。”
  當即開口道:“好啊!你要逛就在逛吧!老子可沒空陪你嘮叨了,只是真碰到鬼,可別把帳記到我頭上來,咱們江湖人物,是恩怨分明的。”
  穆子亨哈哈大笑,道:“王兄弟說得好,凡事是該恩怨分明,在下佩服尊駕豪氣萬丈,想結交個朋友.不知王兄可願賞臉?”
  王小玩驚喜交集,驚的是此人竟不搭架子,以如此讚賞自己(幹穿萬穿,馬屁不穿);喜的是此人竟也有點江湖味,想來攀個朋友,想道:“媽的,交個朋友也不用花銀子,老子可要大方點.才不讓他小看了。”當下也揖手笑道:“穆兄如此看得起,這朋友就這麼交了吧!”穆子亨大喜笑道:“好,小弟住長安北門街.兄弟若有事須在下出力,自可前來找我,在下最渴望的,就是能交個江湖朋友.今日總算如願以償了。”
  王小玩也大喜道:“自當前去拜訪”。心下暗道:“北門街!你娘理.全是捧鐵飯碗(當官的)住的,嘿,我還怕你是有求於我,所以想交朋友,原來是只井底蛙,想交個水井外頭的朋友,有事去找你!好大的口氣,老子可不會跟你客氣,到時候不讓你出得力乏精疲,可對不起這份交情了”。
  穆子亨看看天色,即道:“在下尚有事回長安,王兄可於日後前來舍下盤桓,這就告辭!”王小玩笑道:“好,有緣改日自當相逢.告辭!”
  穆子亨揖了一揖,即同留下的兩個青衣漢子走下山去。王小玩目送他們消失在山道彎處,口裡喃喃道:“跟這種缸仔交朋友,實在乏味得緊,說兩句話就算了嗎?也不請桌酒菜和菜和,算什麼門道?”心中對自己給人如此馬虎的結交了去,想到不是味道的很,但內心深處卻對穆子亨這個人,生了一絲好感,總覺得缸仔不仗勢欺人.就算不是好人,總也稱得上乖寶寶了。
  這時,身後叟地幾聲,那躲於暗處的三個怪老人,已來到王小玩後面,不出聲先出手,三個人分上下三個方位,朝王小玩身上三處要害襲了上來。王小玩早已淮備好應付的方法,等他們三人六拳已招呼到身後半寸之距,忽地向前一滾,籍勢翻身,一個飛燕展翅已跳到三個怪老人身後,哈的一聲,竄到那兩具死屍的身後,用小刀斬斷綁在他們身後的鐵線,碰碰兩聲,將他們踢向那迎面衝來的怪老人懷裡。立時,有兩個怪老人慘呼一聲,沒抱到死屍的那個已衝到毛坑邊,正想騰身躍過去,腳下忽被纏上了圈繩套,驚呼一聲,眼見就要躍入毛坑,身子卻陡地往上一伸,登時倒吊在毛坑上頭,兩眼對著坑中生靈和黃土黃河,立即惡習的吐了口口水,用手掩住鼻子.不住叫道:“小玩,快放你爺爺下來。”王小玩得意洋洋的站在一棵大樹上,先將手中的繩索緊牢在樹幹上,然後拿著小刀在索上磨來磨去,笑道:
  “老子先把刀子磨利了.再放你下來。”
  被倒掛的老人感到綁著自己的繩子不住晃動,知道他正用力磨繩子,急道:“等你刀子磨利了,倒是可以把你爺爺放下來,只是不是在地上罷啦!”這時,其他兩個怪老人,已把死屍弄離自己懷抱,嘴裡吃齋念佛般,不住念念有詞的直罵晦氣。
  王小玩見狀笑道:“大老頭、三老頭,光是這樣去不了邪氣的,好好把那兩個老兄埋了吧!焚香祝禮,讓他們冤魂滾遠一點,別日日纏著你們”。大老頭聞言怒道:“老子比鬼還厲害,他敢對我怎樣?”說著腳一踢將那具死屍踢人毛坑裡。三老頭也道:“他敢纏我,我叫他吃不完兜著走。”也將死屍踢人毛坑。
  這下可苦了吊在毛坑上頭的二老頭,兩具屍體宛如兩粒炸彈,一落坑中立時將山川大地震得開花,由於震動力太大,反彈上來的肥料著實可觀,他心中叫苦連天,趕忙抱住腦袋往上縮身。不過,就在他一縮之間,綁住他的繩子竟然也往上一縮。原來,王小玩總還有點慈悲心腸,及時將他拉高,以免他遭到轟炸。二老頭連籲了幾口氣,說道:“小玩,玩也玩夠了,趕快放我下來。”王小玩搖頭道:“我怎麼知道你還有別的玩法啊!剛才要不是有替死鬼,這下老子準給你們活埋。”
  二老頭道:“沒有啦!就這玩意兒,也足足忙了我們大半年,沒別的花樣。”王小玩兀自吊兒郎當的坐在樹午上,打定主意在自己離去之前,絕不放人。大老頭和三老頭並肩站在坑邊面面相覷,他們也不敢去救人,怕萬一動作慢上半拍,二老頭準會下坑,同那兩個死屍湊成三怪了,這樣豈不是說自己兩人等同坑中兩屍,如此的便宜無論如何不能讓王小玩佔去,所以只好束手無策的站著。二老頭又叫道:“你也看在從小是爺爺我將你拉撥大的,敬老尊賢還是我教你的。”
  王小玩罵道:“***,敬你們這種“獠”,不如省力氣,鴨蛋、賢肉於有什麼好尊的,全是歪道理,你們為何不來敬少尊小?”大老頭說道:“小石,你他媽去山下混個幾年,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們設這機關可是為你好的”。王小玩笑道:“騙人也得寫好台詞,這話白痴鬼才相信。”三老頭搖頭道:“你天生有好的資質,卻不肯好好用心學武,若是身手又不敏捷,膽子又小那可辦不成事.這樣我們可白養了你十一、二年。”王小玩笑道“感情你們拉拔我,還留一手,今兒個要來討債了。”三個老怪齊聲稱是,大老頭道:
  “時機已到,你就動身去北海吧!”王小玩搖頭道:“不行,老子還有多少大事未了,怎可現在放著不管,卻去什麼撈啥子北海。”
  三老頭怒道:“你若沒有我將你從強盜手中搶救下來,你早和你父母一起升天了,竟然如此不知感恩回報。”
  王小玩笑道:“對不起,這我給忘了,那時我還是個嬰兒,什麼也想不起來啦!而且我又沒開口求你們救我,是你們自己要救的,怎可說我老子欠了你們。”三老給他說得啞口無言,不知如何管教才好?
  那二老頭給倒掛久了,有點腦充血,又聽王小玩堅決不去北海,忽地放聲大哭起來,他這一哭弄得其他倆老一起老淚縱橫,王小玩驚駭地望著三個老怪,嘴巴張得老大,膛目愣蹬,他可從來沒有看過這三個老人哭泣,還以為他們沒有淚腺呢!不禁給弄得有點手足無措。最後心腸一軟,俠氣頓生,叫道:“好啦,好啦!去就去,你娘哩,老頭哭起來比小姑娘哭難看十倍。”
  三個老怪登時收淚,心想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妙招還真管用,只用第一式即已達成目的。二老頭道:“那你快放我下來,我告訴你怎麼去。”王小玩只好老大不願的放他下來,說道:“下次老子回山,你們可得乖乖的,別又要詭計戲弄我啦!否則 。”大老頭道:
  “***,你從小到大那次吃了虧啦!全是我們遭殃。這次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那知跑上來幾個不知死活的冒失鬼。”王小玩笑道:“全是活的.否則怎能當我的替死鬼,一個人連死兩次,太也冤枉。”二老頭道:“你向東直走到海邊,然後搭船北上,到一處全是冰島的地方,那裡就是北海了。”王小玩奇道:“冰塊?冰塊又不值錢,我去那裡幹什麼?”大老頭道:“冰岩下的東西可價值連城。”
  王小玩怔一怔,拍手一道:“你說那裡有寶藏?”三個老頭面面相覷,沉得這問題太也難以回答,停了半晌,二老頭才困難地說道:“那東西可比寶藏還珍貴.得了它全天下的寶藏全是他的。
  王小玩不解奧妙,瞠目道:“什麼玩意兒這麼奇怪?”二個老頭道:“是一部曆書”。
  王小玩一跳三尺高,大叫道:“輸(書)!千里迢迢的叫老子去,還得輸。我不幹!”大老頭正經八百地道:“小玩,這部書非同小可,當年武則天作皇帝,就全憑那本書,可惜她是個女人,又只得半部書,所以國祈不長,又給姓李的奪了位,你如得到那本黃符歷,那全天下的寶藏都全給了你嗎?”王小玩腦際轟的一響,顫聲道:“你要老子去搶皇帝的位子?你們休想,我沒那福氣!”心中不由一驚,他最大的志向是開一間賭場,坐上老闆之位,可從沒想過龍椅是什麼模樣,不由得他不如此驚駭了。大老頭道:“你要沒那個命,也可找一個賢能的人讓他去做皇帝,那樣可謂造福蒼生,無上功德了。”
  王小玩回過神智,撇嘴道:“什麼跟什麼,一部書可以讓人去做皇帝,簡直是荒唐,最別腳的神話故事也不會這麼瞎說。”
  二老頭道:“當年李淵因遇上太乙真人,才上應天數,起兵推翻隋朝,據說就是看了太乙真人這部黃符歷,不然,以他那貪生怕死的個性,敢起兵造反。”王小玩奇道:“乖乖隆的東,那部輸(書)寫上他準會贏的話嗎?”大老頭道:“那倒不是,書上算的另一個人。”王小玩哈了老大一聲,道:“那太乙真人依我看得改個名字,叫太乙假人才真是妥當,這可不是算錯了嗎?”
  三老頭正經地搖頭道:“不,沒錯,是李淵這傢伙給人家改了。”這樣說,王小玩更加不信了,又恢復吊兒郎當的神氣,笑道:“這天書人人可改,那人人可當皇帝,那皇帝可就不值錢了。”
  二老頭急道:“小玩,這部書不是人人可改的,只有一、兩個人可以改,這一、兩人又非得在亂世中不出世的。”王小玩笑道:“難不成我還是這變種,嘿!老頭,你們也該下山去長安看一看.再沒有比我們更太平啦!亂世!再等五百年吧!”大老頭道:“不用五百年,過幾年天下就會大亂啦!”
  王小玩奇道:“咦!你還會末卜先知?怎的你會我不會?還是信口開閘嗎?”大名頭臉一紅,吱晤道:“這,這也是人家告訴我的。”王小玩大聲道:“這是路邊的馬路新聞,你拿來當致理名言,實在糊塗得緊”。老頭卻急叫道:“這話是我們師父交待下來的,你小孩子不可胡說八道。”
  王小玩笑道:“老子姓王,所有王字沾邊的都跟我大有淵源,此乃上應天數,須怪我不得。倒是你們的師父又是何許人,老頭的師父,那不是老得不能再老了嗎?”三老頭道:
  “他老人家現在就在北海等著你,你去了就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王小玩哇的大叫一聲,眼珠子咕溜溜地往三個老怪臉上一轉,硬生生的將一句“那不是老不死嗎?”給吞了回去,因為他從小到大從沒見他們這麼正經八百過,簡直是正經一千六(八百的兩倍大)。二老頭:
  “我們師父知道我們三個糊塗得很,所以只吩咐去將你救了來.然後何時叫你下山體驗生活,何進叫你上北海去找他.就這麼多啦!”
  王小玩奇道:“那他早知十六年前我老爸老媽會給強盜老賊殺害羅!為什麼不叫你們連他們一塊救,這不是擺明暸縱人行兇?”
  大名頭道:“小玩,這乃天數,就算我們不去救你,你也會虎口逃生的。”二老頭嘆道:“我們一到現場,父母已奄奄一息.那強盜正想抱你走,給老三搶了下來,你老爸只說你是他獨生子姓王,就翹了辮子,你老媽則早死一會了。”這些事王小玩早就耳熟態詳,什麼那強盜左頗有個十字疤,是馬嵬坡一帶的流寇.又被大老頭拗斷兩指,落荒而逃等等,無一不知。只是現下驟然聽到這三個老怪是受人之命,而非偶然相遇,才救了自己、委實大吃一驚。當下怒道:“你們師父不是好人,竟然,竟然不顧我父母!”大老頭急道:“小玩怎麼說他也是你太師父,何況天命難違,你怎可將這筆無頭帳算到他頭上。”王小玩雙眉一軒,依然將這筆爛帳算在他太師父頭上,只是不願再說出口,免得三個老怪跟他糾纏不清,心道:“你娘哩,這下老子非到北海揪住那老家夥的白鬍子,問***一清二楚,三窮四白,看他居心何在,搞不好那強盜還是他派的哪!”主意一打定,便即綻開笑容,說道:
  “好吧!不算帳就不算帳,除了去向他要那本黃符歷,沒別的事了吧!”三老頭道:“我們師父的手中只有半部曆書.另外半部卻在皇宮大內裡,你須想個辦法,將它拿了出來。”
  王小玩道:“在皇宮?喔!是啦!是武則天這女皇帝拿了進宮,現在傳到她孫子李老兒手上的。”二老頭搖搖首道:“那倒不是,是李淵這狗賊拿了去的。”王小玩先是一怔,隨即拍手大笑道:“二老頭真有你的,罵高祖皇帝狗賊.老子今兒個破天荒第一遭聽到。”
  二老頭憤恨未來,續道:“李淵這廝廝于太山打獵受傷,被太乙真人所救,得知真人手上有那部黃符歷,想盡辦法去偷翻,天機遂洩,李淵知道真命天子就在太原城中.而且竟是自己的一員大將,最後將天書偷改.頓時使太行山崩一角”。
  王小玩張大眼,叫道:“你娘哩!改天書這麼有趣,那老子儘快將它弄到手,每天改一筆玩玩,倒也刺激得緊。”大老頭忙道:“小玩,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李淵如此逆天而行,自己也是遭到報應了。”王小玩撇嘴道:“你娘哩,他當了大唐開國皇帝,威風八面,所向皆倒,威風的很,有什麼報應啦?”
  大老頭嘆道:“可恨這廝竟有此福澤.不過他觸犯天機.上天則罰他骨肉分離,你看唐室之中,屢次為立太子,皆死傷累累,每個皇帝皆手殘無數親兄弟,才得以登上大統,李世民殺其兄其弟,李治娶武氏後,更是大殺李氏同族,李隆基也是興兵中,才奪到今日皇帝之位。你看,這就是李淵的報應啊!”王小玩這些宮中秘事,在長安待巷中倒是聽聞不少,不由得籲了口氣,接著又抽了口氣,變色道:“不行,不行.若是老子也改上一改,那我的兒子、孫子、灰孫子,頓日舉刀動槍的殺個昏天黑地,那我在陰問的府第可擠也擠死,我老人家可不是動彈不得。”
  二老頭笑道:“這天下本該是你家的天下,充其量不過是搶回來,而且我們師父會教你怎麼做,才是順應天理,這你大可放心。”
  王小玩大驚之下.又一跳三尺高,顫聲道:“什,什麼,本是我家的天下,這,這我可不大懂。”三老頭搶著開口道:“那位真命天子本是姓王,是你太祖,後來被李淵殺了,王家一族流落四方,悲慘不已.要是黃符歷不改,嘿嘿!搞不好你這小子是當今太子殿下也說不定。”王小玩只驚愕得張大嘴,說不出半句話來,覺得此事太也匪夷所思。大老頭續道:
  “李淵即帝位後,吩咐李世民要將那部黃符歷弄到手,如此方能保住李氏萬世不毀之基。那李世民足智多謀,更有仙人弟李輔佐,競將此天書槍去半本,另外半部太乙真人交給我們師父,拿到北海藏妥.以免又落入李淵後人之手。”三個老怪說到這裡.均將眼睛盯在王小玩臉上。王小玩轉了轉眼珠子、笑道:“故事說完啦!那老子是不是可以走啦!”
  大老頭道:“這是極重要的事,你可別掉以輕心。”王小玩拍胸脯道:“放心啦!大丈夫說出的話,不同於放屁,老子這就前去北海,這你們可放心了吧!”三怪齊聲道:“好極了,你既然這麼急,咱們這就動身吧!”王小玩一怔之下,以為自己耳朵不對勁,接著驚道:“什麼!你們要同我一起?”三老頭笑道:“當然啦!不跟著你,你這小子古靈精怪,亂七八糟,怎的知道你去了沒有?”王小玩臉上溢滿苦色,心中亦連連叫苦,暗道:“媽的喀巴子,老子原打算首先回長安,賺上一間賭場,再慢慢的去找那老家夥算爛帳,沒想到這三個惡鬼,竟要纏著不放。”
  大老頭道:“好吧!那我們先下山吧!老三,你去把整理好的東西拿來,這就走吧!”
  四人說走就走,揚長而去。三個老怪一下惡鬼山之後,即輪流挾著王小玩奔行。王小玩從無這種經驗,見眼前景物迅速倒退,心下大樂,暗道:“你娘哩.這可比騎馬快多了吧!”他沒騎過耳,不知馬速如何.所以加個“吧”字,以示不定之意。
  三人趕了一夜的路(王小玩全不用動腳,所以不用算上他),來到一個渡口,三老頭即去僱船,打算順著黃河直下海口。
  王小玩見狀.大急道:“不行啊,我得回長安一趟、告訴小猴兒他們一聲才行。”三老頭奸笑道:“這才是大大的不行,長安你摸得滾熟,又招來一批小流氓,沒的將我們三把老骨給拆了。”王小玩怒道:“大丈夫一言說出,死馬難追,你可太瞧不超人。”二老頭笑道:“不是瞧不起你,是怕了你,一匹死馬,嘖嘖!別說難追了,連站都站不起來,你當我們是白痴呀!”王小玩正急思脫身之計,那三老怪分站他周身前後,見他一皺上眉頭,忽地不約而同的朝他伸指突襲快如閃電。
  王小玩竟然沒躲過,一來他見三老一路上對自己乍管甚嚴,已自不快,心想到了長安,就要他們好看,那知竟不路過長安,委實令他驚慌失措。二來眼看立時就是登船,非得快想個法子脫身不可,遂分出大腦去想計策。不科,在這樣分神下,竟著了道兒,全身百十來個大穴均給封住,登時變成一個泥塑木雕的人像。
  大老頭拍拍他的肩頭,笑道:“小玩,忍耐一下,很快的.坐船很快就可到達海邊的。”王小玩肚裡一連串叫罵,但穴道被製之下,連憤怒的神色也做不出來,只能保持原來若有所思的表情,對著三老乾瞪眼的份兒。不一會兒.總家划船靠岸,說道:“船已備好,客官就上路吧!”大老頭道:“到海口須要多少天?”船家道:“春水既潮,船行就快,只要十來天就到了,趕一趕的話,大概十天可到。”三老大喜,連忙抱了王小玩進入船艙,一連迭聲的叫趕路。
  船在水上進行得一帆風順.只四、五日即到達開封,王小玩吃虧下,對自己沒好好學點穴道門工夫,深自悔恨,心想:“老子現在學了,以便報三指之仇。”
  遂用心向三老討教穴法門,反正在船上別無他事,又整日被製得跑跳不得。學一學以便打發時間。那知這工夫端的複雜.光是記清全身要穴,就花了他五天的時光。這日傍晚,船停在開封的泊口歇息,四個人吃過飯後,正在閒聊,話題總離不了那部黃符歷和李淵一家兇狠的鳥事。二老頭正拍桌罵道:“我看李淵就不是純漢人,準是個雜種狗。”一語道出,即聽船艙上有人陰森冷笑道:“辱罵高祖皇上,當真是目無法紀,殺了頭還要誅九族。”
  四人大吃一驚,沒科到在僻靜的渡口上,竟會有人躲在艙頂偷聽他們的談話,更駭人的是四個有武功高強的.有機靈敏捷的,竟然不知此人於何時來到艙頂,委實沒三小路用(窩囊).吃虧到家了。
  大名頭、二老頭立即飛到艙頂,喝道:“什麼人?”三老頭怕王小玩留在艙中會有危險,即拍開他的封穴,拉著他一起走出船艙.一看之下,不由得愣怔在原地。
  原來他們的船四周圍已給密密圍住,少說也有二十人持刀環伺,虎視耽耽地瞪著他們四人,王小玩一嚇,暗道:“我的媽,這些人拿刀要來開膛,老子可要給煮成開封名菜。”
  至於開封有那些名榮,倒也不用去細想了,反正繪煮定了。王小玩正自擔憂間,在艙頂的大老頭卻歡聲道:“師叔,原來是你,分別多年,你可一點沒變。”王小玩籲出一口氣,心道:“原來是老頭的師叔,老家夥的師弟,那便是少於老老傢伙了.不知長得一付什麼德行。要俊點兒,沒變才象話,要和老頭們一樣,沒變可對不住光陰老爺。”
  正想間,只聽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道:“你們三個笨傢伙居然還認得我,總算還不是笨得透頂。”
  二老頭道:“師叔怎會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教誨。”他心裡擔心剛才罵了李淵,這位師叔會找他的麻煩.所以趕緊問上一問。
  果然這位師叔冷笑道:“你們這三個笨傢伙無法無天,敢辱罵高祖及先帝,我要將你們押到官府凌遲處死。”三老登時變色,顫聲道:“小姪只是發發牢騷,師叔千萬別當真。”
  這位師叔又冷笑道:“是吧?我師兄收了你們這三個呆瓜,當真是本門之恥。
  王小玩見他不住地恥笑三個老怪,不禁氣往上衝,大聲道“那是他老老人家的事,又與你小老老人家何干了?”這位師叔暴吼一聲,已到甲板上,瞠目望著王小玩,喝道:“小傢伙,不想活了吧?”王小玩耍反唇相譏,卻被三老製住啞穴,立時悶不出聲。
  大老、二老趕忙來到王小玩身側,陪笑道:“師叔,不要生氣,這是我們的徒弟,因為,因為從小與我們頂嘴慣了,所以沒大沒小。”這位師叔冷哼一聲.譏道:“原來是你們的徒弟,看來也是朽木一根。”王小玩怒極,卻苦於不能開口罵回去,真乃生平的奇恥大辱,肚裡老烏龜、老王八、鹹鴨蛋、臭雞蛋,可罵了一長篇,只可恨不能宣之於口,痛快一番。心道:“這扁老頭,什麼都長得扁平,卻要昂首闊步,只會扁得一踏糊塗,難道鼻子還會挺起來。這師叔不但人長得扁.心也扁得很,眼見王小玩目露兇光地瞪著自己,知道他一定在肝裡臭罵自己,暗道:
  “這臭娃不知天高地厚,等我大事一了;不好好整治你.不知我的厲害了。”
  當下又開口道:“你們三個笨蛋在惡鬼山縮了十來年,這會兒要上那裡去。”眼見三個老怪,均面呈難色,吱晤不答,不禁喝道:“快說!”
  大老頭見他聲色俱厲.只好回道:“只想去找我們師父”。這位師叔見他所說,與自己所料相同,不禁大喜、叫道:“他在那裡?”語氣竟焦慮十分。大老頭回道:“請師叔原諒,師父交待過,對誰也不能說出他的住處。”這位師叔勃然大怒,喝道:“你說什麼?”
  大老頭誠惶城恐地道:“師父交待的話,弟子不敢不尊。”這位師叔逼近他眼前,吼道:“你再說一遍!”大老頭又道:“弟子不能說!”“說”字才出口,這師叔已飛起左腳。
  王小玩驚怒之下,竟衝開了啞穴,吼道:“快退!”但已遲了一步,大老頭已被這一腳踢中了胸口,悶哼一聲,翻蹬倒地,嘴角緩緩流出鮮血,已氣絕身亡。王小玩悲痛萬分.叫道:“你娘的,你算什麼師叔,豬狗都不如,暗腳傷人,那只腳應該剁成碎肉,去餵王八。。罵了一長篇,抄起一根船槳,發足衝向那師叔。
  可是,就在這一剎那間.三老頭已抱住他,飛快地將一包東西塞在他懷裡,手勁一發將他丟入黃河之中。王小玩人在水中.耳聽二老頭、三老頭悲肅道:“小玩別忘了我們的話。”心中悲憤難消,奮力想游回船上與二老並肩作戰,卻聽四面人聲大作,那包圍的人已紛紛划船,要前來捉拿他。心中一沉,手足稍稍洩氣.卻被一股旋渦捲入河底。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小玩只覺日頭刺眼,忽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臥在河邊一堆亂石之間,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爬起身坐到石頭上,見四面毫無人跡,想道:“老於這可到了那裡?哎喲不好!”
  原來他突然想到昨晚三老頭塞在他懷裡的東西.急道:“別丟了才好!”所幸,那包東西好端端的藏在他懷裡,王小玩見布包濕透,又急道:“別淹爛了,那什麼也甭談了。”
  火速打開布包,見裡面又包了一層油紙,這才籲了一口氣.想道:“還是三老兒心細。”掀開油紙見裡面有十來片金葉子,又有一張皮紙,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張海圖,上面畫了一條粗紅線,指著去北海的路線,還有要去的小鳥位置。
  王小玩看了半天,喃喃道:“天魔島,惡鬼加天魔,倒也絕。
  想到三老此刻已多半已全軍覆沒,不僅悲從中來,怒道:“媽的,老子這樣一走了之,算什麼英雄好漢,就算報不了仇,也得給他們收屍。”憶及三老對自己的教養之倩,忍不住滾下淚水,又道:“老子非給他們報仇不可,那個師豬,我不把他的豬腳砍下來,誓不為人。”
  主意一定,即游向岸邊,踏上北岸,心道:“糟啊糟!這下可不知道我在那裡了。”
  當下胡亂地往西邊走去,走了大半天,總算看到隱現在樹林裡的房舍.大喜之下,發足向那裡奔了過去。來到村口看見幾個漁民正在那裡曬網,卻靠過去開口笑道:“各位老兄,這裡是什麼所在?離開封有多遠?”
  這些漁民中有老有少,他卻一律稱之為老兄。只見他們放下手邊的工作,皆驚愕地蹬著跟前這個小落湯雞.一個中年漢子驚道:“你怎地全身濕透?”王小玩笑道:“我剛才去河裡游水了。”
  此言一出,眾漁民更將臉上的驚愕加了七分,一名老漢顫聲道:“河裡就要鬧水怪,你,你還 去。”驚駭太甚,下面的話竟由一陣咳嗽代之。王小玩奇道:“鬧水怪,什麼怪啊?”心裡卻道:“莫非是惡鬼山三個老怪?他們冤魂不散,竟去作了水怪。”
  繼而一想此事絕無可能,要變成水怪,可也得跟老閻(閻羅王)打聲招呼,這來來去去的,可挺費時間的。原先說話的那個中年漢子又道:“這兒河中暗流起伏,人家說河裡龍王又要發脾氣,派水怪來改河道,這河道一改,兩岸可又要遭殃了。”
  說著臉色發白,顯然害怕之極。王小玩可不知道黃河素來有改道出海的怪脾氣,當即笑道:“放心吧!那有這種事,它好端端的,我剛才在河邊,可沒瞧見什麼水怪,連魚精也沒看見。”漁民聽他這麼說,皆露不信之色。王小玩有要事纏身,沒心思同他們瞎扯.即又問道:“這裡往開封遠不遠?”尋中年漢子回道:“大概有五十來里,走路也得好幾天,才到得了。”王小玩急道:“他娘的!這一衝竟把我衝了好幾天遠,看來真要鬧水怪。”
  眾漁民皆不知如何應對。王小玩正自懊惱,忽然想起身邊有十來片金葉子,值得幾百兩銀子,登時精神一振,又問道:“騎馬趕路的話,多久可到?”
  那漢子思索了下,道:“兩天吧!我不太清楚。”他長這麼大,只看過豬走路,還沒瞧過馬是什麼樣,只聽人說過,所以如此回答,七分誠實中,倒藏了三分拙。王小玩再聰明,可也料不出這一點,立即喜道:“那好,這地方可有賣馬的?”眾漁民皆面呈為難之色,他要是問可有賣船的,他們可就瞭如指掌了,但馬是不能用來打漁的,他們可不知道。王小玩見他們如此,即已了悟,暗道:“考背(哭爹)!老子可問路於瞎子。”嘴裡卻笑道:“那這兒可有大一點的城鎮?”
  那中年漢子指指西南方,道:“那兒三裡外,有個市集,什麼都有得賣,你去碰碰運氣吧!”
  王小玩喜道:“好,好,那多謝啦!祝體們平平安安,天天撈到肥魚。”說著發足奔向西南方,他可得趕趕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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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活寶馬

  來到德昌集已過午,王小玩真是又疲又俄,一入集子口,即看到一家錢莊,運氣好,光換銀子,才好花呀!信步走入錢莊,拿出一片金葉遞給掌櫃的,說道:“餵!大爺要換銀子,你手腳快一點。”那掌櫃的見門前來了個幹皺皺的小鬼,語氣不善,以為是個小惡棍,又見他手上的金葉子金光閃閃,倒也不假,當下接過仔細端詳,又秤了秤重量,不禁神色閃煉起來。
  王小玩何等人物,一瞥之下,已知道這人心存不詭,當即哈笑道:“餵!我百十個兄弟聚在集外,你磨菇什麼?”掌櫃一聽登時心虛、忙道:“可換紋銀一百兩。”王小玩心裡又驚又喜.小小一片居然可換一百兩,那這會他身上可不就有了千把兩,呵,這可不是個小數目,立即喜道:“好,快拿來。”他這邊喜出望外,掌櫃的那邊可也喜出望外,因為那片金頁子,實在是值一百五十兩,這下可平白賺人五十兩,如何不喜?只是不能全吞了下來,委實一大遺憾。只好悶聲點了一百兩給王小玩。
  王小玩喜洋洋的捧了一百兩出門,來到街上,心想:“錢財還是不露白的好。”即從懷裡拿出那塊裹小包的布,將銀子包入布中,掛在肩上,在街上晃來晃去想找個合意的地方充饑。選了半天,選了一間非常氣派的酒樓,當即跨步入內。店小二神色不善地靠過來,沉聲道:“小孩子進來於什麼?”王小玩臉色比他難看十倍,回道:“廢話,老子進門就是要吃東西,那還用得著問?”
  店小二接手道:“已經過午了,還吃什麼?去去!”說著要王小玩出去。王小玩登時大怒,反手一拗,已將店小二的手板一圈,那小二立即殺豬般地叫了起來。如此一來,立刻打破了酒樓午後的寧靜,全接連同打噴的老闆,一起奔向前廳。
  王小玩見對方人多勢眾,暗道:“媽的巴子,兵來將擋.人來銀子淹。”從包袱裡鎮出一位十兩銀子,往前一恍,叫道:“老子要吃飯,你們不想賺錢嗎?”那老闆兩眼盯在銀子上,已給淹倒,其餘只作不見,忙延客上坐,恭手道:“十爺要用點什麼?”
  王小玩福開店小二,罵道:“本來老子想大吃一頓的,但這伙計,無端端地趕我出門,委實令人生氣,這一氣不要緊,可什麼胃口都沒有了。”說著拍拍雙手,將銀子拋向空中再接回手裡,掉頭揚長而去。那老闆瞠目愣瞪之餘,自然對那店小二大加責罰一頓。王小玩轉到另一家酒樓,由於一位銀子不斷拿在手裡拋來拋去,受到的待遇自是不同。飽餐一頓,即問那家酒樓的伙計道:“哎!我說小二哥,你們這集子里可有賣馬的?”伙計笑道:
  “不巧得很,春天一到大家都想去踏青,馬匹可被搶了個空。”
  王小玩大失所望,又問道:“連一匹也沒剩嗎?”伙計想了下.說道:“好馬是沒有啦!不過聽說拉貨的老王那兒有匹可能要賣。”王小玩心想:“沒好馬,劣馬也可將就騎騎看,總勝過走路吧!”立即急呼呼叫道:“好!好!就買了那匹。”他從未騎過馬,在長安常受那些王孫公子的馬氣,實在渴望自己能擁有一匹馬,至於好壞,且擱一邊慢談,先有了馬再說。
  那伙計見他年紀雖小,出手卻大方得很,心裡對他頗有好感,不忍心他白白吃虧上當,即現出苦臉,吱唔道:
  “可,可是,那匹馬,實在,實在……”實在不知如何形容才好,只好住了口,只望王小玩能徹悟彼馬實在不能買。
  那知王小玩正在興頭上,管他實在,還是非實在,只連聲催促他帶路,前去看馬也者。
  伙計說道:“那你吃了虧,可別怪我。”王小玩笑道:“那是自然啦:”
  兩人即出了酒樓,穿街過巷地來到一家雜貨店前,還未靠近,就聽前邊一陣馬嘶悲鳴之聲,又挾著一陣皮鞭抽打和人聲呼喝。伙計對著滿臉驚訝的王小玩,苦笑道:“這老王最會虐待馬匹,給它們吃得少乾得重,一鬧性子即用鞭子抽這些牲畜出氣,已有不少馬給他虐待致死,嚇得集子上賣馬的,全不敢將馬賣給他,現在這匹馬不知他從何處買來的,性子扭得很,無論老王怎樣凌虐總是和他過意不去,給他拖了半年車、已瘦得不得再瘦,傷得不得再傷了,離死馬只差一口氣,我看算吧!”
  伙計講了這一大篇,希望王小玩打退堂鼓。那知王小玩聽一句,生一分怒氣,聽得十句,已怒氣騰騰。
  等他一說完,王小玩已衝入那家雜貨店,只聽乒乓之聲大作,伙計駭異末醒,那王小玩已拎了一個大漢出來,將他扔在街上。那漢子手上還拿著一條皮鞭,翻著身即接鞭向王小玩劈了過去。伙計這一驚非同不可,開口呼道:“老王……”卻沒了下文.因為他原以為王小玩要糟,想叫老王住手,但在電光石火間的變化,完全出於他意料之外。他只見王小玩輕描談寫地一伸手,已將老王製得動彈不得,當下大張著嘴,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跟睛。
  王小玩這一身武藝,若是拿去對付武林高手,自不免是差了一大截,但拿來對付這些里巷粗民,他們可又是差了一大截。老王登時嚇得手腳發軟,求饒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王小玩左右開弓,打了他四巴掌,罵道:“你娘的,口齒不清,竟敢叫爺爺大傻。。
  原來老王害怕,聲音顫抖中,將大爺說成了大傻,討來召巴掌,立即叫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這一叫,登時引得王小玩哈哈大笑.心中一樂,便放了老王,笑罵道:
  “既然叫了爺爺,不放你,可也小氣巴啦。”老王連聲道謝。王小玩又道:
  “爺爺我聽說你有一匹馬要賣,怎麼你想把它打死賣給我是不是?”老王急道:“不、不,那裡敢呢!”,心裡暗道:“原來是想來買馬的,不是來搶錢的。”頓時放心不少,王小玩又道:“好吧!你這匹傷馬要賣多少錢呢?”老王想趕抉打發這小瘟神,遂道:“這匹馬是小的花了五百兩買進的,只有一歲大,養大半年,卻怎樣也不聽使喚,所以想乾脆賣了省事,既然你老中意:那五十兩成交好了。”王小玩忽地大叫一聲,嚇得老王叫道:“那四十五兩也好,不,不,四十兩好了。”
  如此降價委實心抽肉痛,但為了大局著想,也顧不了許多了,孰料,王小玩這一聲大叫,乃是歡喜過頭,忘形地叫出了聲,老王心虛沒有窺出其中的玄虛,只好自認倒霉了。王小玩自從下山謀生後,最羨慕人家有匹自己的馬,經常去馬市中賞馬,知道馬價行情,為了買他一匹馬,叫一夥兄弟餓肚子吧:況且他們在長安時日也不長,地盤不穩,大人們又狡猾得很,一群孩童想有吃、有喝、有馬騎,可難上加難。
  這會兒聽說只要五十兩,就能買一匹馬.只喜得心癢難擾,更聽到價錢降到四十兩,越發笑得嘴都合不上,道:“買了,喏!這是四十兩.你去把馬給我牽來。”
  老王接過四十兩銀子,又見他笑逐顏開,登時放下了心中大石,趕緊人內牽馬。
  半晌後.果然牽出一匹馬來,王小玩一見,立即將笑容凝在臉上。眼前這匹馬紅色發毛,黑色鬃毛,本該十分漂亮的,但它卻瘦得一根根馬骨全排在皮手上、更慘不忍睹的是.它的身體無處不是磷磷瘡傷,有的競發炎潰膿,幾乎無一處皮毛是好的。
  王小玩一腔喜悅,頓肘化為烏有,破口罵道:“他奶奶的,這樣一匹爛馬,你要爺爺四十兩銀子,光給它治傷不就值這些錢。”老王嚇得魂不附體,怔道:“我退十兩,退十兩……”王小玩怒道:“媽的巴子,你給老子退三十兩來.算作醫藥費,否則,哼哼,看我不將你這座破店拆了才怪呢。。
  老王立即奉還三十兩,嘴裡不住稱是。王小玩要回二十兩,心情稍爽,又罵道:“爺爺我常會來這裡轉圍,要是再聽到你這樣虐待馬兒,我綁了你當馬打,看那滋味你受了受不了。”老王連連說是,嚇得說不出話。
  那匹馬競似有靈性,見老王受人責罵,忽地嘶聲而鳴,四蹄攢動,好似非常開心。老王瞪了它一距,這馬競也回瞪了他一馬眼。王小玩見狀,登時對這匹馬產生了好感,拍拍它的頭,說道:“馬啊!今後你跟了我老人家,我不會象那老王八蛋一樣,整日來欺負你,欸!
  其實你的命運和我倒也挺象,先飽食欺凌終有翻身的一日,只是你馬身翻了,你主人的身可不知那天才得翻喲!”
  他這一番計較旁人自然聽不懂,那馬卻似懂得,湊過馬臉,去磨蹭王小玩的臉頰。王小玩給它呵得頸項發癢,嘻笑一聲.立時精神大振,朗聲道:“咱們這就走吧!”當下牽了馬回到客店。
  那伙計望著傷馬,不住皺眉,講道:“小爺,這馬全身是傷.四蹄又缺,只怕不能走路。”王小玩奇道:“它四腳好好的,怎地缺了?”伙計笑道:“這馬要跑得又好又久,自然先該保護它的蹄,就象咱們穿鞋子一樣。”
  王小玩恍然大梧,見自己的馬果然赤裸著腳,沒穿馬靴,忙道:“這些配備,那裡才有賣的?”伙計道:“這些容易,只是它全身是傷,恐怕不能立即放馬鞍.這樣你還是不能騎啊!”
  王小玩心中發急,卻又無可奈何,只嘆道:“好吧,你給找個大夫給它治傷吧!另外弄點好的給它吃。”伙計答應著去了。王小玩對著馬端詳了一陣,笑道:“瞧你這倔強樣,倒和我有點象,你是我王家的人,喔!王家的馬,那該跟了我的性。唔!給你取個名字……”
  腦中思索著,自己叫王小玩,那最省便的取法,就叫王小吧,但又是胡鬧,又是小人小氣,可也不怎麼好,那叫王玩吧!胡亂取,可又不是好彩頭,忽地靈光一閃,叫道:“有了!”可是,這突來的喜悅,在他望了那馬兩限之後,又收了回去。原來,他本想取名為龍,王龍倒是不錯,但眼見那馬委實一踏糊塗,叫龍的話.連自己都要笑掉大牙,何況別人,想了半天,忽又嘆道:“老子買了你,就象一個媽媽生的孩子,那就叫王兒吧!”
  他也不去細想想這中間有何差別,既然說出了口,那王兒就取定了。馬名一取好,便眉開眼笑地拿起水捅去接水,將馬擦洗一番,看到那些傷口,忍不住又將老王奧罵一頓,卻越發痛惜那匹馬了,從買到手到現在半刻也捨不得離開它。那馬從沒見過人會對它這樣好,也許很有感受,只消半日,便與王小玩親熱異常,逗得這個小主人甚是開心。那伙計去了大半天,總算找來一個跌打醫生,他先將馬身上長膿的傷口洗淨,然後上了一些傷藥,又給了王小玩一些藥,道:“一天后,再給它換藥,別讓它震動太劇烈,免得傷口合不起來。”
  王小玩問明用法,又要了一些包傷口的布帶,才給了銀子,打發那大夫走。
  伙計見王小玩如此細心.即伸手拍了一下馬頭,笑道:“你可是走運啦!遇上了好主人。”那馬噴了口氣,卻冷不防踢了那伙計一屁股,痛得他哇哇大叫。王小玩直笑得直打跌,丟給伙計一兩銀子,笑道:“這算作賠償吧!”“伙計大喜,忙道:“大爺,你還要一些配備吧?我可幫你去辦。”他本來叫王小玩小爺,這會兒嘗到了甜頭.立即改口叫大爺。
  王小玩長這麼大,給大人們這般奉承的機會,可說是第一遭,頓時大喜點頭稱是。
  到了傍晚,一切馬具均已購得,王小玩看看天色,只好道:“看來明天才能上路了。”
  伙計接口道:“本店有最好的上房,你不妨歇一宿再走。”王小玩又去看看自己的馬.見馬槽里科豆甚豐,才放心回房休息。想到自己本是為了趕路才買馬,卻因馬而逗留了一天,不禁覺得又好玩又好笑。諸事一定.又漸漸擔優三個老怪,簡直不知如何處理此事才好,想到報仇,忽地躍起身,嘆道:“他娘的,老子可不知那師豬叫什麼名字,那可難找了。
  如此胡亂想著.便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次日之早,用過飯後,便去探視那匹馬,見它經一日的調養後,雖沒長胖,倒也精神奕奕,且不住對他嘶聲歡叫。王小玩大喜,道:“好王兒,乖王兒.咱們爺倆這就上路吧!你大公公已然去逝,二公公、三公公生死不明,咱們趕緊去看看才是。”說到這裡不禁心中一酸,想到二老頭和三老頭若是死了,自己可就舉目無親.道道地地成了孤兒了。
  不過他自來生平跳脫,一會憂傷,一會兒心情開朗,立即要伙計替馬裝上全新的鐵蹄,但見馬背上包了層層白布,卻不忍將馬鞍放上.只用繩子掛在馬脖子上。
  諸事妥當後,又賞了那伙計二兩銀子,問明路途,便牽了馬上路。一個小孩牽了一匹滿身繃帶的傷馬,在街上頗引人注目。王小玩見不時有人對著自己和王兒,指指點點笑著說話,即暗罵道:“他娘的,有什麼好笑的,哪天老子發了,看你們又變出什麼德行。”
  不多久.一人一馬走出德昌集,來到郊外,那王兒見大地一片翠綠,四蹄一跳,歡呼一聲,便掙脫王小玩牽拉的轡佩,往前奔行而去。王小玩大是著急.只不住地叫“王兒,回來!”但見王兒越奔越遠,只有乾瞪眼的份兒。花十兩銀子倒不打緊,但一番喜悅和心血,卻這麼飛跑了,當真懊喪不過。正自煩惱,忽聽遠處有馬嘶之聲,忙引頸而望,那王兒竟又奔了回來。不由得歡聲大叫,朝他奔了過去。王兒到他職前,即使站住,不時對他親熱的磨蹭,王小玩笑罵:“***,你要去活動活動,也不告拆我一聲,自己跑開,讓老子擔心半天。”
  說著又牽了它繼續上路。
  才走幾步路,那王兒卻不住用頭輕撞他,又低聲嗚叫,王小玩大惑不解,一下拿嫩草給它,一下找水給它,它是照單全收了,但還是又撞又叫,王小玩委實傷腦筋。
  弄到最後才心電感應般了悟,這王兒竟是叫他騎上馬背,想載他一程。
  王小玩也是躍躍欲試,但實在不想把馬鞍放在它傷口上,繼而想:“老子不用馬鞍也可以騎馬,只要別坐在它傷口上,想來不礙事,何況老子也不怎麼重。”
  如此一想,登時喜悅無跟,說道:“好王兒,難得你這麼孝順,爺爺這就上馬吧:”
  說完選好一處地方,即翻身跳上。
  他第一次騎馬,委實有點心慌意亂,還沒打點好.那王兒已嘶叫一聲,四蹄翻動,往前奔行。
  王小玩一個不穩,登時掉下馬背,只摔得他疼痛不已。
  本想破口大罵,但見王兒用又驚又伯的眼神瞅著自己.立即改口道:“馬的喀巴子,一次不穩,兩次可妥當了。”
  走過去,又翻上馬,有了第一次經驗,已知要拉穩馬韁控馬,所以雖騎得顛顛倒倒,卻也不至於又摔了下來。
  王兒在老王的凌蔑下,剛開始載人,不是失蹄,就是打蹶,但卻越走越好。
  讓它奔行,王兒雖不愜意,也莫可奈何,王小玩見它如此,卻笑道:“乖王兒,等你傷好了,你爺爺騎術精了,這樣咱們爺兒倆,才能衝殺一陣,你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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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子比你強

  如此直走了三天才到了開封。
  王小玩一入開封,即全付戒備,在僻靜的街道上,找了間小客店投宿,然後買了套衣服,將自己扮成貴公子。然後,不稍休息就趕到泊口察看。
  果如他所擔心的,什麼也沒看見,連大老頭的屍首也能找到。急得他在河邊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蹁了半天步,心想:“要引那師豬出來,倒也不難,只消選個大酒樓,開筵三天,他準上門現身,只是 。”
  繼而想到他是三老的師叔,那武功一定比三老好,三老的武功自己已是不敵,如何打的過他們的師叔?自己常能整治三個老怪,純靠機智,心下又道:“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但如何智取?如何智取?那師叔可不會像三老那麼蠢吧?
  “要把他引出來,但是不難,但引出來後,卻要如何呢?這卻要如何呢?”這問題端的大傷腦筋。
  他在原地直蹁到天色全黑,還是想不出半條計策,只好走入城中,在街道上漫步苦思。
  其實王小玩機智是夠機智的,但只能隨機應變,要憑空想一條計策,去對付完全不知底細的人,諸葛亮也得退步,何況是他王小玩。
  而且,此人所經陣仗雖多,但只是與大流氓、小無賴混戰,要去對付一個有組織的人物,光是思想,便有三分怯意。
  走了一會兒,已回到投宿的客店,用過飯後,又陪王兒說了一會兒話,便去睡覺。
  第二天,天氣甚是晴朗,又見王兒身上的傷痕已結疤,即去了繃帶,帶著它來到城外踏青,騎騎走走,倒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正自得其樂間,忽有人大笑道:“你瞧,那兒有一匹癩馬。”然後一陣大笑傳來。
  王小玩登時怒不可遏,轉頭一望,見五個與自己年紀相若的男孩,正跨著五匹駿馬,朝這邊走,人人臉上滿是嘲笑之色,立即開口喝道:“癩馬又怎點,不見得跑輸你們的肥馬。”
  這五人不怒反笑,居中那人眉俊神邁,甚是英挺,當即回道:“好,就來比比,又有何妨?”
  他身旁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暗笑道:“王兄,我看也甭比了,這匹癩馬只怕一起跑,骨節全會震散。”五又呵呵而笑。
  王小玩對這類稱之為“缸仔”的富貴公子,索懷嫌隙,一聽對方又是挑戰,又是譏笑,如何忍得?立即怒道:“好,你們劃下萬兒,咱們立即就比!”
  那五個公子俱是官家子弟,聽得懂後半句,可不大懂前半句,一個靠在左端的大個子,傻愣愣地對王小玩說:“你要賭錢嗎?”
  王小玩還沒來得及可口,居中那英俊少年象是恍然大悟,開口說道:“他是問我們的姓名。”
  這時站在那濃眉大眼少年身旁的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冷哼道:“跟你比比已是給你面子,還想知道公子爺的大名,只怕你沒這個福氣。”
  王小玩憤怒已極,一蹭坐騎,那王兒立刻翻蹄衝向那白胖少年。此舉發難於電光石火間,那五個少年猝然不防,紛紛勒韁走避。
  那白胖少年眼見癩馬衝來,心中一慌,將韁繩勒緊,人不自禁往後使仰,他的坐騎給這麼一拉,登時人立起,那白胖少年再也控馬不住,咕嚕嚕的從馬背上滾了下來。眾人一陣大叫,只是王小玩是歡叫,其餘四人卻是驚叫。
  原先居中那人急道:“陳兄,你沒事吧!”
  那白胖陳姓少年哼哼唧唧的爬了起來,罵道:“該死的狗奴才,我不把你斬首示眾,絕不干休。”
  王小玩冷笑道:“老子又沒撞上你,是你的馬差勁之至,將你摔了下來,你斬它的馬頭去示眾吧!好叫天下群馬,以後那匹那匹馬讓你騎了,絕不敢伸出前兩蹄。”
  那傻大個少年卻接口道:“不伸出前兩蹄可不能跑了,那還騎來做什麼?”
  他這樣一說,引得眾人一陣嘻笑,陳姓少年跌下馬之嫌,就此擱在一邊。
  那英俊少年對王小玩說道:“在下王修文,敢問閣下大名?”
  王小玩見他已依了江湖規矩劃出萬兒,立即精神大振道:“我叫王小玩,這就來比吧!”
  王修文微微一笑,道:“好,此去西南有一座小丘,丘上有一株桃花,我們縱馬前,去摘一朵桃花回來,誰先回來,誰就贏。”
  王小玩撇嘴道:“我怎麼知道那裡是不是有桃花可摘,萬一我空手回來,可上了你的當。”
  他這樣一說,王修文登時沉下臉,那濃眉少年怒喝道:“王兄乃河西隴石、朔方、河東節度使王忠嗣將軍的少公子,怎會詐騙你這不怕殺頭臭小子。”
  王小玩大吃一驚,王忠嗣的名頭他在長安是如雷貫耳,此人與吐番數次交鋒,所向皆捷,滿街的人無不謄之為大英維。”
  不意眼前這少年竟是這大將軍的少公子。
  但蠻脾氣已發了出來,王修文見再收回去,那不王小玩毫無動容退縮,不由得生出幾分佩服,心道:“這人英氣勃發,倒是條漢子,渾不似張傳忠、陳養生,只會奉承我,卻沒什麼才學。”
  說著看了濃眉張傳忠和白胖陳養生一眼,然後微笑道:“好,王兄若是不信,可以查看,證實了之後,咱們明天再來比劃。”
  王小玩正在興頭上,又聽這小公子稱自己王兄,登時大樂,即豪氣乾雲的笑道:“王兄見外了,剛才不過在下說著玩的,等到明日再比的話,那我今幾個夜裡準急死在床上,明天哪裡能來了。”
  他是個小混混出身,原就沒大沒小,人家稱他王兄是客氣,他卻毫不客氣的回叫王兄,倒似與王修文頗有交情了。
  但王修文並不引為忤,只笑道:“好吧!那我們這就來比,程兄,麻煩你下馬在地上劃條直線,以作記號。”
  那傻大個少年立刻下馬抽出彎刀劃線,王小玩見他傻得有趣,卻問道:“老兄,你又怎麼稱呼?你老爸又當的什麼官兒?”
  這人回道:“我叫程人俊,我爹是開封太守程惟亮,我們是開國功臣程咬金之後,那個是我弟弟程人彥。”
  說著指著一個同他一般高大!卻剽悍不可的少年。
  王小玩望了程人彥一眼,暗道:“這弟弟可比哥哥不老實多了。程咬金?那不是生出來就打定主意發大財嗎?開封的百姓可糟之糕矣!不過金子給咬,卻還有銀子使。”
  不一會兒,那條直線已劃妥,王小玩與王修文並騎排好,兩人各自準備妥當。
  那程人俊站一在旁做裁判官,正要喝起,原先摔馬的陳養生卻叫道:“等一等!”
  他被王小玩鬧下馬背,摔得土頭土臉,此仇焉能不報?當下又接口道:“兩位這樣一比,定有輸贏,王小玩,你若輸了,卻要如何?”
  王小玩如何不知他的心意,轉眼瞧了王修文坐騎一眼。暗道:“你娘哩,他的馬可不是西貝貨,王兒又瘦又傷,可拿不准會贏,可得把後路鋪好。”
  眼珠一轉,嘲笑道:“那還不簡單,我叫我的馬,去對王兄的馬贊道,佩服,佩服,今日始知天外有天,馬外有馬。”這話又引得眾人大笑。
  陳養生怒道:“這便即了嗎?別作你的春秋大夢!”
  王小玩奇道:“我是同王兄比劃,又不是和你比,別說春秋大夢了,就是做冬夏小夢,也沒你的事。”
  陳養生大聲道:“本公子來做裁判官,可就有我的事了。”
  王小玩冷笑道:“原來你毛遂自薦,要當什麼玩意兒。我們只是跑跑,你大可不用費事。”
  說著看了王修文一眼,希望他贊同自己的意見,卻見他臉現遲疑之色,不禁大奇,跟著大徹大悟,暗叫道:“哎喲!我這可認錯媽了,他們是自己人,怎會照顧我這敵對人。”
  原來,那王修文正是在權衡這件事,他知道陳養生之父陳希烈,此時聖眷方隆!又和宰相李林甫交好,不日就會封同平章事(也是宰查)。自己的父親雖手握重兵,位高權重,但出將在外的人,最是要忌諱這些整日跟在皇帝身旁的佞臣。
  所以,他實在不能因對王小玩甚有好感,而得罪了陳養生,如此乃失大得小之舉,因為王小玩只是個小混混,而陳養生卻是丞相之子。
  但如此做為,實在大違本願,一時之間,競拿不定主意,不禁瞧了張傳忠一眼,那張傳忠之父乃嶺南經賂使張九章,也是個外放的大官。只見他不斷使眼色,叫自己答應了陳養生,忍不住心下暗道:“交朋友事小,爹爹的前途事大,我不讓王小玩吃叨太多便是。”當下笑道:“陳兄願為裁判官,那也好玩,就將立下規矩罷!”
  陳養生見他答應了,即笑顏逐開,道:“好,王小玩,你聽好,要是你贏了,那你以下犯上之罪便揭過,要是你輸了,那本公子就要程太守將你下牢,關三年鐵籠,好讓你改改惡性,這對你已是從輕發落了?”
  王小玩大怒道:“這是什麼狗屁規矩,什麼以下犯上,你們一上來可報出自家老爸是誰嗎?那我又怎知你們是上,老子是下,如此比賽,老子不比總成了吧!”陳養生怒道:“你對本公子老子長,老子短,就是以下犯上。”王小玩奇道:“老兄,你也沒報出你老頭是什麼來頭人物,這我可不知你是大是小,這老兄報出他爸爸是大將軍,我對他老子長,老子短了嗎?”
  陳養生頓時語塞。當下只悶不吭聲!那程人俊卻道:“陳兄的文章乃朝中顯要,不日就是封同平章事。”陳養生冷笑道:“你可知大小了。”王小玩道:“我現在才知道,對你那規矩還是不服。”陳養生怒道:“服你也要比,不服你也要比。”
  王小玩心裡怒極,臉上卻不動聲色,暗道:“為了在長安開場子,老子不能明對明地犯你,哼!既然知道你臭老頭要當同平章事,那還不容易找,現在先讓你,以後,回到長安再一條條找你算回來。”
  他自小在賭坊、妓院廝混,城府已練得頗深,所以,會凡事退一步想。他這邊正思索著如何擺平陳養生,那邊王修文卻開口道:“陳兄,本來賽馬只為好玩,何必壞了興致。”陳養生急道:“可是,他,他……。”他怎麼樣卻是難以出口。
  王小玩忽地啊了一聲,摔到馬下,眾人驚愕間,他卻笑嘻嘻地爬起來,說道:“我這可不是遭了報應麼?陳同平章事。”這話又引得眾人大笑。陳養生雖稱心如意,卻隱隱地覺得這小混混怎能與自己相提並論,但見同行王修文等轟然叫好,自己再扭,可顯出小氣來了,遂道:“好吧!那規則就改了吧!”
  本來是想算計王小玩,所以將原先那套規則擬上了大半天,現在要改新的,可又沒了主意。正思索間,那張傳忠察顏觀色之餘,知道王修文對王小玩很有好感,當即道:“不如輸的這邊請大家吃一頓,樂上一樂,也很好玩的,陳兄,你看如何?”
  他幫陳養生想這主意,同時討好了王修文和陳養生,委實見機甚快。王小玩一對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之下,已明白了五個少年的上下之分,王修文與陳養生地位相當,再來就是這位張傳忠,敬陪末座的程氏兄弟,難怪他們一句也不敢吭上一吭。心道:“同平章事,什麼邪門官?居然與大將軍節度使一樣的鐵飯碗。”
  當下,除養生同意了張傳忠的提議,一場亂於就此暫休,王小玩和王修文又並肩站在線前,程人俊檢查公平後,即退到一邊,將手舉起,那王修文即將身子俯下,拉緊韁繩,那王小玩全然不知賽馬規矩,趕忙學著照做。程人俊等他們準備妥當,即揮手喝道!”起!”
  一聲未落,兩匹馬已飛也似的衝了出去,只看得四個目瞪口呆。不過,他們吃驚得是,王小玩那匹癩馬,竟也能衝得這麼快。那王兒早已蹩得良久,想要一展馬風,此刻正是良機,如何不衝刺飛奔?那王修文的坐騎,乃官府萬中選一的良馬,跑起來也是英風颯颯。
  兩馬初時並駕齊驅,直跑了一里多,仍未分上下。王修文也沒料到這癩馬竟然能跑得這樣快,即兩腿一夾馬腹,一手持韁,一手揚鞭,連聲大喝下,他的馬竟超出半身之距,而且越超越多,最後趕在王小玩之前。王小玩心裡著急萬分,只不住叫道:“王兒,快!”
  但他騎術委實有限得很,慢慢地走,還能呆兒郎當的坐,象這般急馳,可要點訓練才行,這門他可比不上王修文了。
  正自憂心如焚,心頭一動,將頭高高抬起,望著前面的王修文,仔細地研究一下他的姿勢動作,見他兩腿夾緊馬腹,兩腳站在馬蹬上,屁股抬高虛坐,以便身子能隨馬的震動而上下移動。心裡在,喜暗道:“老子可有先見之明呢,否則怎會將王兒載上馬鞍?”
  當下,也有樣學樣,將兩腿夾緊,兩腳一蹬,不過他可不敢學王修文那樣只一手持韁,還是兩手緊緊握著。說也奇怪,他一這樣做,那王兒立即象吃了大力丸一樣,飛速前奔,王小玩只覺兩旁物事,迅速倒退,勁風迎面直撞,立即將身子壓低,勁道即減了不少。才一會工夫,又趕上了王修文,只聽他喝道:“好馬!”兩人已往山坡道,衝了上去。
  那山坡卻是甚為陡峭,王兒奔得蠻性大發,健步如飛地直往上衝。
  但馬上的王小玩卻叫苦連天,控馬走山道乃開往古今之例,而且未走就要飛,端的是件苦差事。連連從馬背上滑松,要不是韁繩抓得牢,兩腿挾得緊,不知要摔上多少跟頭了。
  王兒因小主人的騎術委實差勁下,速度因此拙慢不少,但他的倔脾氣和主人一樣,說什麼也不願輸給別人馬,只猛力直奔,倒也不怎麼落後王修文。
  片刻後,兩人雙騎已爬上坡頂,果見一株桃花立在坡前,開得甚是濃密,當下縱馬奔向桃樹。王修文一抖馬鞭已卷住一截桃枝,喀嚓一聲,樹枝立斷,帶著三朵巍顫顫的桃花,飛到王修文
  手中,只聽他一聲長笑,已轉馬奔下山坡。王小玩連連暗罵,他沒人家這種本事,只好奔到桃樹下,拔出短刃,卡一聲的砍下一段大樹枝,上面起碼也有二十來朵花,還沒坐穩,就急急掉馬頭。
  王兒蹄一揚,慌亂下,竟摔下馬去,忍不住罵道:“你娘……你今兒個要給老子輸了,我就將你賣掉。”罵完已坐穩馬背並將桃枝綁在韁繩上,吆喝一聲,拔刺刺的衝下山坡,見王修文已在老遠,急道:“王兒,快!”腿一挾,俯身直衝。他在平地上的騎術,比坡好得太多,現學現賣下,竟也騎得頗穩,兩相配合,直如流星趕月,導捷無倫。
  王小玩抬眼一望,見陳養生四人已是不遠,勝負之爭,只差半分,心裡急道:“你娘哩……諸天菩薩,我只要與他打平手,即誠心歸佛,敲平一百個木魚,念爛一千部金剛經,一千部羅漢經。”邊念邊越挾馬腹催捉,只聽蹄聲被刺直響,心跳如鼓,耳邊金風灌盈,快得幾乎停止呼圾。驀然間,唰的一大聲,王兒竟騰身凌空直飛,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碰的正好落在那條直線上,而王修文的馬也剛好到達。兩人怔怔對視。驚魂甫走後,即哈哈大笑,都覺如此賽馬,實在好玩極了。
  接著,一陣歡呼傳來,眾人紛紛湧到面前,七嘴八舌的談論王兒剛剛那一躍,委實勇猛之至等等。
  一遇上新鮮事,年輕人是很容易打成一片,只消大笑幾聲,大家已成莫逆之交。幾個貴公子再也不會小覷王兒,連著也就不會小看王小玩了,大夥提議打成平手,世要去慶賀一番,遂縱馬入城取樂。
  一路上,大家大談馬經,倒也其樂融融,王小玩也趨機向王修文討教了一些控馬之術。
  王修文盡他所知,詳細解說。邊談間,已來到城內最大的酒樓昇平樓,即下馬入店,伙計認得太守的兩位公子,招呼自是與眾不同。王小玩見了,不禁暗暗稱讚,心道:“哇 !有個當官的老爸,就能這麼神氣,可惜我老爹死了,否則他合該當皇帝,那老子不就比他們還神氣。”
  因見王修文等人如此氣派豪闊,不禁信了三老怪對他所說的話,因此稍稍彌補一下心中的遺憾。六個少年傳杯遞食,吃得其樂無窮,王小玩天生是個懈人物,自然不會在眾人面前顯出自卑,但為了以後的日子好混,卻也不敢太過自大,只跟他們平起平坐。這些貴公子看在駿馬王兒的面子上,對他竟也是親熱得很。只有陳養生總覺得和一個身份如此不配的人,坐在一起,實在,咳,實在有點有失身份,但見王修文毫不引以為恥,也只好悶聲大發財。
  六個人吃到一半,忽聽店小二又諛詞如潮的迎進三個人,不禁引頸而望,只聽程人俊低聲叫道:“糟!我爹來了。”接著卻聽王小玩也驚慌叫道:“糟之糕矣!”然後碰當一聲,竟是他將自己的酒杯揮到地上。
  王修文見他嚇得臉色發白,微微一笑,道:“王兄不必驚慌,程太守是個慈祥長輩,你只說我們的朋友,即沒事矣!”他哪知道王小玩怕的不是程太守,而是太守身邊的道人,這道人正是他所要找的三老師豬。
  那程太守生得瘦瘦小小,留著兩撇鼠須,活象一只大老鼠,耳朵也特別敏感,立刻就聽到有人摔酒杯來迎接自己,兩只小眼咕嚕一轉,已看見六個小羅卜頭,當即兩手背後,腳迄八方步,威嚴巴拉的走到他們桌前。
  按照道理這六個少年,早該垂手恭立桌前,等豐太守大人前來校閱。可是偏有一人,在太守大人已茬臨桌邊,他的屁股還粘在椅子上,而且兩眼不是望著太守,而是盯在太守身邊那個扁得一塌糊塗的道人,這樣做簡直是不把太守大人放在眼珠子中。
  那程太守兩眼瞅著這個坐得四平八穩的人,不但威嚴頓挫,信心也消掉一大半,暗道:
  “這小鬼如此小覷我,莫非,莫非……”莫非什麼,可也拿不大準,只好乾咳一聲。那坐在椅中的少年,不用說啦,正是王小玩,他倒也不是有意小覷程太守,而是他見那個三老師豬,從一進門,即兩眼目光如電的瞅著自己直瞧,早已嚇得手足發軟,動彈不得。不過,王小玩天生有一種本事,即是心裡的瓜,絕不會影響臉上表情,除非他下令大腦如此做。所以雖已怕得三魂走了兩魂半,臉上竟還是一付神色自若的神氣,畫皮工夫委實已練到化境,無怪乎太守大人要甘拜下風,不敢造次。王修文等程太守來到跟前,即恭謹地揖手道:“程世伯,……”本想說句好聽的話,即見程太守兩眼不是望著自己,即收下話頭,順著太守眼光一瞧,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他以為王小玩會學著自己站起恭立,哪知此人竟還大刺刺的坐在席上,立即顫聲道:“王兄,王……”這一慌委實至極,不知如何是好。
  程太守卻心念如電,暗道:“王?莫非西節度使後人?嗯!不可能王老頭只生兒,況且和當今節度使有那人比得過王忠嗣。那,王候之後?啊!太子殿下有一咨議參軍即是姓王,莫非此人正是京師來的密探?”
  當時是太子李亨素重民間疾苦,常派親信暗中視察州郡實情,程太守早有耳聞,遂一對就對上這關節上,登時誠惶誠恐起來。
  王小玩見事態已演到這步田地,心道:“你娘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立即站起身,揖手笑道:“程太守,您老人家好。”程太守居然回禮道:“王公子好,你,你哪裡人氏?”王小玩順口回道:“呃!我打京里來的。”這樣一說,更合了程太守的揣測,趕忙問道:“不知王公子遠從京師來開封,是,是……”
  王小玩最善察顏觀色,見程太守一聽自己是打京里來的,立即變色,暗道:“這下可卯上了,老子索性跟他賭牌九,這一注全押上了,大不了衝出去,王兒腳力不錯,這三老師豬,未必追得上我。”如此一想,即大刺刺的笑道:“喔!是這樣的,有位重要人物要我來此地辦一、兩件事。”程太守驚道:“是!是太子殿下嗎?”王小玩卻只微笑不語,顯是默認了,其實他心裡卻迷茫道:“太祖墊下,把太祖墊在屁股下,又是啥玩意兒?”
  他這一默認,端的一驚四座,王修文暗道:“原來是京里來的,氣派才如此不凡。”陳養生暗自驚心:“原來是太子身邊的人,難怪敢冒犯我,還好剛才大家只是笑鬧,並不當真,否則這會兒下獄的準是我了。”想著神色頓呈恭謹慌張。王小玩見眾人臉色呈和順,心下大樂,想道:“這個墊在下面的來頭可不小,哈!瞧他們的樣子,實在有趣。”他從沒如此威震群官,只覺生
  平樂事,以此為最,要是沒那個三老師豬虎視耽耽的立在一旁,他就可以玩得淋漓盡至了。不過,也是此人鎮在一旁,否則他一得意忘形,只怕沒兩、三句話,就會露出馬腳了。
  程大守哪裡敢怠慢,忙道:“王大人請坐,呃!不如到寒舍一敘,不知意下如何?”王小玩急著擺脫三老師豬,如何肯去?只笑道:“嘿!我奉命辦事,那裡能到太守家裡,只怕,呃!恐有不便。”他這時講話非得學王修文等人那般文氣謅謅,頗覺費力,暗道:“你娘哩,還是趕緊開溜,否則再說上十句,老子的舌頭,只怕打結,呃!不,恐有生瘡之病矣!哈哈!”
  程太守見他不答應,只急得混身冒汗,顫聲道:“不知大人覺得開封府是否物庶民豐?”王小玩哪裡知道他是想討口風,隨便說道:“喔!這個嘛!倒還不錯,不過聽說太守大人,繼承咬金的家傳之寶,很會聚財,那位大人物倒想和太守討教討教。”
  他只道凡是為人的,都和他王小玩一樣,滿心想要賺錢,如此間是褒獎太守大人是大財主,順便討論一下賺錢的方法,也是個難逢的機會,這個太守大人準是樂得嘴合不攏。孰料,程太守只嚇得兩腿發軟,面色發青,委實出乎王小玩大人的意料之外,心道:“難道他沒稟持祖訓,好好賺錢,所以嚇成這樣,嗯!我可得安慰他一下,免得老子吃不完兜著走。”
  當下忙又笑道:“太守大人,凡事總有亡羊補牢的機會。你只要以後好好幹,總能達到要求的。”程太守見他面色和善,又和藹勸慰,只道他同自己一樣,是想藉機敲詐,暗道:
  “嘿!原來這小子也是個愛財的,這倒好辦。”立即恢復血色,笑道:“王大人,若有事商量,可以到舍下一談。”王小玩忙道:“太守大人不必客氣,要是有事,我一定不會客氣的,不如,不如你先去辦你的事吧!”他是想趕太守走路。
  那程太守倒誤以為他要自己將金銀射寶準備妥當,等他來拿,立即道:“是,是,下官這就去,大人可和王公子幾人再喝幾杯,下官告辭。”說著轉身即出酒樓,那三老師豬和另一個壯漢即又陪著出動了。王小玩見三師豬頭也不回去了,立即籲了口長氣,渾身骨頭全輕了幾兩幾錢,回頭見王修文幾人全盯著自己瞧,忙笑道:“來,來,坐下來再吃,這桌酒我請客。”
  王修文等齊聲道:“不敢,王爺請坐”王小玩見他們全變了樣,心下雖樂,卻想道:
  “這王小子精明的很,我還是啥事不說,來得妥當。”他見王修文馬術了得,以為他樣樣全能,遂對他頗為忌憚。當下只大談馬經和長安風光,王修文和陳養生聽他說得一句不差,也就更信了他是太子身邊的人。眾人喝了幾杯後,王小玩即開口道:“程兄,跟在你爹爹身後那個扁平老鬼,是何許人?”
  程人俊給問得臉上一紅,搖頭表示不知。
  程人彥卻道:“那大是三清觀的主持御風道長。”王小玩笑道:“要是遇上風,那每根骨頭都中下風,難怪扁成那樣。”說得眾人一陣大笑。王修文笑道:“御風道長雖長得奇別。卻是個武林高手,而且聽說修為頗高,程太守正想將他薦舉入朝,若是成了,可能會被聖上重用。”王小玩問道:“王兄,你對他知道多少?”
  王修文搖頭道:“這些只是道聽途說,別的可就不清楚了,王兄倒可去請教程太守。”
  王小玩暗暗著急,可是遇上這種事,
  他也莫可奈何,只能連喝幾杯悶酒。這時,程人彥卻又說:“御風道長幾天前捉來一人,說他辱罵高祖,大逆不道,現在正關在牢裡,我爹正準備開堂辦案呢!只是,不知為何延遲了下來。”王小玩心頭大震,顫聲道:此,此事,當真?”王修文見他問得鄭重,忙道:“王兄,莫非此人和你所要辦的事有關聯?”
  王小玩心亂如麻,只道:“大有關聯,大有關聯。”卻沒了下文。眾少年一起停杯注視著他,神色均是緊張兮兮。那張傳忠深得乃父遺風,最會拍馬屁(按,張九章得知楊貴妃喜食荔枝,而嶺南盛產此物,每以千里快馬傳送入京,荔枝送到皇宮,仍是新鮮美味,每吃得風顏大悅,所以張九章得以升官發財),當下,忙陪笑道:“王兄,若有需要我們效勞的地方,只消說一句,張某絕不皺眉。”王小玩見他們個個大點其頭,義不容辭的模祥,心道:
  “哇 !老子要砍他們腦袋,只怕縮都來不及,還這般伸得長長的。”
  口裡卻道:“張兄盛意,在下不敢不領,只是我得想清楚,不如,你們把住處告訴我,我可以去找你們。”王修文道:“我們就住在太守府上,不如王兄跟我們一道去吧,這樣也好辦事。”
  王小玩一想到三老師豬也在那裡,心上直發毛,忙道:“喔!我還有別的事,這樣好了,明晚定去拜訪如何?”王修文齊齊稱好,王小玩即起身告辭,眾人直送到門口,等他上了馬,這才別過。
  王小玩一路縱馬奔過幾條街,察看後面果無跟蹤者,才悄悄回到原先住宿的客店,關上房門細細對策。依他心渦是要把三老師豬拉上來,否則若讓他入了朝,不但難以對付,恐怕那留在皇宮的半部曆書,會被他偷了去。還有程人彥所說的,關在牢裡的人,可能就是三怪之一,不知他被關便罷,既然知道了,那是非救不可了。
  “你娘哩,老子又不能去劫獄,又沒把小猴兒他們帶在身邊,一個人實在沒看頭。那只中風老豬,聽說武功高強,這可傷腦筋了。”
  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天,還是一無所獲,不禁氣餒半天。
  隔了片刻,忽跳起床,暗道:“那個太祖墊下可能有點看頭,何不利用他來替老子救人。”想到卻又擔心道:“但萬一露出龜腳,那人救不出來不說,老子還得賠進去,那可大大的不妙。”
  “嗯!老子先把太祖墊下是什麼東西搞清楚再說。”想著走出房門,找來店小二,說:
  “小二哥,你幫我找個會寫字的人來。”店小二笑道:“公子爺要寫家書嗎?”王小玩揮手道:“差不多啦!快去,快去。”店小二應聲而去。過不多時,店小二找來一個老花眼寫生,摸了半天才找到一張椅子。趕忙坐下,從布裳中取出文房四寶,店小二在硯台中注了水,邊磨墨邊道:“王公子,這人是本街最有學問的老先生,你想寫什麼,可以告訴他,他可說是文思敏捷。”王小玩對汪老先生端詳半天,開口嘆道:“欸!恐怕他連自己寫些什麼也看不見。
  店小二臉上一紅,閉口不言。江老先生倒開口道:“君作文章,已有數十寒暑之功,浸淫之久,已知寫字之法,雖老眼昏花,但尚可辨別矣。”
  王小玩被他這幾句文言文,弄得腦袋發昏,忙道:“好,好吧!那你就好好寫吧!小二哥,我來磨墨,你避一下。”店小兒即退出房去。王小玩將房間四周查看一番,確定無人在外,這才轉頭對汪老先生說:“我乃太祖墊下的大將軍,要你寫密函,你可不能洩露出去。”
  汪老先生只嚇得將毛筆掉在地上,顫聲道:“是,是!”王小玩拾起筆,悄聲問道:
  “太祖墊下是什麼人,你知道吧!汪老先生顫聲道:“太子乃,是皇上親子李,李亨,這,這已佈告天下大眾,眾所皆知。”
  王小玩心道:“你娘哩,老子偏生不知。”嘴上卻道:“總算你還不太老的可以,這就寫吧!”汪老先生正襟危坐,拿筆猶豫半天,才小心翼翼問道:“怎麼寫呢?將軍大人!”
  王小玩罵道:“就是密函嘛!怎麼?我會的話,找你作啥!”
  汪老先生連聲稱是,卻又問道:“那將軍大人想稟報什麼事呢?”王小玩想了半天,才道:“你就寫特命王小玩前往開封府辦事,所有地方官見他如見我,聽他的話辦事。”汪老先生驚道:“這不是替太子下命令嗎?這,這要殺頭的,將,將……”
  嚇得連將軍大人也叫不全了。王小玩笑道:“這是太祖他老人家,吩咐下來的,你寫的好,給你二十兩,寫不好,老子先斬後奏。”汪老先生嚇得全身發抖,差點又將筆掉到地下,忙俯案構文。
  王小玩見他已乖乖動筆,即坐在一旁,想道:“哼!原來太祖墊下是皇帝老兒的兒子,那為什麼不叫什麼王,什麼公的,而叫墊在下面?喔!這也是啦!就墊在他老爹屁股下。”
  過了片刻,汪老先生抬起頭,怯生生道:“啟稟將軍大人,草民寫好了。”王小玩見他一付真的當自己是大將軍的模樣,差點忍不住笑,忙喝道:“寫好就念來我聽,媽的,寫一筆錯字,就割你一塊肉。”
  汪老先生嚇得魂不附體,登時將方才所寫的大作,忘得一乾二淨,忙抖著手將紙貼在鼻子上,啞著聲念道:“特密令王將軍小玩往開封公幹,所有地方官悉聽令辦事,太子殿下李亨手諭。”
  王小玩滿意的點點頭,笑道:“沒寫錯字吧!”汪老先生一連檢查了四、五遍,才放心地道:“沒有,絕對沒有。”王小玩拿出二十兩銀子,塞入汪老先生手裡,悄聲道:“這件事乃國家機密,你若洩露半句出去,不但所有家當充公,還要株連九族。再把你全家大大小小,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列出名單來,本將軍要留作參考,假如溜掉半個,給我查出來,就把你分七段砍。”
  汪老先生在威逼利誘下,只好再提筆寫下自己的家譜,王小玩見他寫的甚是流利,料定不該作偽,即坐在一旁想心事,他那知道汪老先生的心裡正算計道:“萬一他自己不注意洩漏了,卻記在我的頭上,那我汪家一門不就叫冤無門,我已老邁,行將就木,但好歹得留下汪家的血脈,嗯!東街的小姨春花剛為我生了個兒子,這事連我老婆也不知道,他也就不會查到了,我就略過他母子倆,好留個後代才是。”寫了良久,總將汪家大小寫齊交差。
  王小玩大喜下,又給了他十兩,並囑咐他走後門回家。汪老先生雖給嚇得膽顫心驚,但也賺了筆小財,在半憂半喜下,悄悄回了家。
  心裡盤算著如何給小老婆、小兒子添置一些財產,以防日後發生不測。”再說王小玩拿著那道偽造的手諭直搖,心道:“我看那貼在佈告欄上的文章,每次都會蓋個大印,老子這寶貝貨也得蓋上一蓋,才象成譜。”
  可是上那兒找大印蓋呢?去刻一個來,恐怕一時三刻好不了,那可遠水救不了近火,想了想已有了計較,出得門來,叫住店小二,說道:“小二哥,這裡可有刻印的?”店小二道:“有,有,公子爺要刻個印嗎?”
  王小玩道:“是啊!這就帶我去吧!”店小二呈難色,支吾道:“天晚了,這……
  這……”玩小玩丟了三兩銀子給他,又道:“走吧!”店小二立即打恭作揖地帶他上路。兩人轉了幾條街,來到一間小店前,店門恰好還留著一條縫,即推門入內。
  一個中年漢子發聲道:“俺已關門不做生意了。”王小玩塞了十兩銀子,笑道:“你的門還留一點縫不算關門,生意不做是不成了,我要刻大印,你拿些樣品我看看。”這中年漢子收下十兩,不發一語,即從櫃裡拿出十幾顆大印,一邊說道:“刻大印,趕工也得三天,今晚不成了。”王小玩道:“我急著看樣兒,可沒急著要印子。”
  漢子臉色登和,笑道:“那小爺就選個字體吧!”王小玩道:“我先蓋蓋看,才拿得準。”說著從懷裡取出一疊紙,拿起一個印蓋上印,搖搖頭後,又換一個,翻一張紙再蓋。
  如此連蓋十來個印後,選了個字體彎曲的印,心道:“這印象寫符用的,一定認不出是什麼字。”拿起來,翻到那道手諭上,碰的就蓋了下去。
  然後,大叫:“就這個啦!”他本想藉此一叫來引開另外兩人的注意力,叫完後,才知道多此一舉,原來他在這邊蓋得用心之機,另外兩個卻看得眼累,已走到一旁聊起來了。聽他一叫,那中年漢子走過來,看了一眼大印,說道:“公子要刻篆文的,不知刻什麼大號?”王小玩不加思索道:“小玩大賭坊。”這個名號他已取了數年了當真不用傷腦筋。中年漢子取過帳簿記下,又道:“三天後來拿,一顆是五兩銀子。”
  他想王小玩剛才給了十兩,這下可難算了,但他是老實人,撒謊的功夫半點不會,只有據實以告。王小玩又拿了五兩丟下,笑道:“喏!先給錢後拿貨。”漢子急道:“你已付了……”王小玩道:“那是賞你的,你可得給我刻漂亮點才行。”
  中年漢子綻出笑容,道:“多謝小爺,小號一向貨美價實。”一場交易即成,目的也達到了,王小玩喜不自勝地回到客店休息。一夜無事,次日起了個早,盤算著該怎麼做才能到牢裡救人,思索了半天,卻道:“你娘哩,老子先到街上逛逛再說,搞不好就逛出點子來了。”用過飯即牽著王兒上街,走了半天又走到城外,想到晚上去太守府裡,準會碰上那三老師豬御風道長,實在痛快不起來。正懊惱間,忽聽蹄聲響動,抬眼見兩匹馬往前而來,仔細一瞧,竟是王修文和張傳忠。兩人一見到他,均歡呼出聲,才翻下馬,王修文即急呼呼道:“王兄,太守下令拿你,這事大有蹊蹺,所以我和張兄急來尋你。”王小玩大驚,急道:“雞翅?什麼雞會翅辮子,那為什麼拿我?”張傳忠見事迫眉間,也笑不出來,只道:
  “是這件事大有奇怪之處,王兄,你真是太子派出來的人嗎?”王小玩硬著頭皮,大聲道:
  “當然是啊!難道太守不認帳?”
  王修文沉吟道:“太守昨夜一直和御風道長在書房密談,今早就下令拿你,這可奇了?”王小玩罵道:“我就知道準是這老怪物搞鬼。”張傳忠道:“這人有古怪?”王小玩怒氣騰騰,跺腳大罵:“當然有古怪啦!老子這次千里迢迢到開封來,就是為了他。”王修文兩人齊聲問道:“為了何事找他?”王小玩登時語結,一時間也找不到理由,只結結巴巴道:“這,這還沒查清楚,所以,所以……”
  王修文忙道:“那現在王兄打算如何辦好,是直接去找太守,還是……”王小玩搖手道:“不,不,不,他要拿我,我怎能去自投羅網,八成是老子昨天得罪了他。”張傳忠道:“昨天在酒樓,王兄在眾目睽睽下,直指太守有貪污之嫌,想來程惟亮怕你告到京裡,要殺人滅口。”王小玩茫然道:“推屋?老子什麼時候說他支攤人家的屋啦?”王修文道:
  “你說他很會攢銀子就是,看來太守不清守官廉,所以怕成那樣,所以一下令,我和張兄即感不妥,特來通知你。”王小玩迷糊道:“老子說他很會賺錢,是誇獎他,他為何會反目呢?”王修文道:“為官的,最怕人家說他會攢錢,那樣是貪官,不是清官。”王小玩這才恍然大悟,暗道:“原來如此,那可大大糟糕,馬屁拍在馬鼻子上了。”
  三人均是十幾出頭的小鬼,遇上大事,只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絲毫不會拿定主意應付。正說話間,前面又來了一批人馬。王修文皺眉道:“開封的捕快行動倒很迅速。”王小玩叫道:“我的媽呀!我還是逃命要緊。”王修文道:“王兄別怕,我來和他們說理。”
  王小玩急道:“你留著同他們說吧,我先走一步。”張傳忠奇道:“你既真是太子派來的密探,何懼來哉?”說著眼中閃出疑色。王小玩見狀,心道:“他奶奶的,砍頭就砍頭,不能讓這姓張的小子小覷老子。”即開口道:“***,老子長這麼大,還沒給人捉過,免不了心慌,哼!老子怎會怕幾個捕快,真是笑話。”
  嘴上如此,心下卻直念佛。不一會見,那群人來到眼前,果然是開封府的捕頭楊大富帶了十幾個衙役。他一見到王修文和張傳忠,臉上現出變色,忙施禮道:“楊大富見過王公子、張公子。”
  王修文道:“楊捕頭少禮了,可是遵命來拿王小玩?”楊大富道:“正是這位是不是?”眼睛看著王小玩,卻不敢大聲吆喝,實是生平捉人,所遇的第一遭。張傳忠傳哼道:
  “什麼罪名?你竟敢隨便拿人!”楊大富誠惶誠恐!急道:“太守下令時並無明言,屬下只是奉命行事。”
  張傳忠冷然道:“你知道這王公子什麼來頭麼?”楊大富搖頭道:“不知,太守只交待他形貌、衣飾,別的一概沒說。”張傳志怒道:“他乃太子密使,楊大富,你有幾顆腦袋。
  竟敢來擒他?”
  楊大富大吃一驚,又膝一軟,即跪地求饒,說道:“小的無知,請王分子恕罪。”王小玩勉強側笑道:“不知者無罪,楊捕頭請起。”楊大富這才起身,惶恐有加,垂手無策。王修文開口道:“楊捕頭,你回去告訴太守,叫他萬不可自陷太深,否則後悔不及。”
  楊大富滿瞼為難,給巴道:“可,可是!我,呃!小得怎麼向太守交待啊!”王修文頓了頓後,又道:“王兄,你可身帶信物,可以證明你的身份!這樣楊捕頭就可交待了。”王小玩見事已燃眉,即取出那道手諭,道:“喏!這就是羅!”王修文道:“給我看看。”王小玩老大不願地交給他,一顆心狂跳不已,怕立時就會拆穿西洋鏡,心道:“要是這姓王的小於認破了。那老子可就慘了。”當下覷定王兒所在,想到只要事發即騎了它逃命,應該避得過。然後轉眼直瞧著王修文。
  他緊緊盯著他的表情,只要稍有端倪,便要行動。卻見王修文臉現喜色,笑道:“原來王兄官拜將軍,我們當真是失禮了。”楊大富這下更是相信張傳忠所言,忙道:“屬下斗膽,請王將軍將這道手諭給屬下帶回去,也好交待太守來恭迎將軍。”
  王小玩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王修文笑道:“王將軍,只要呈上這道手諭,諒程惟亮也不敢為難你了。”王小玩只得點點頭,道:“好吧!不過可得還我。”楊大富躬身道:
  “是!這個當然。”恭敬接過手諭,然後道:“屬下告退!”即帶了那批衙役退走。
  他一走遠,張傳忠立即堆笑道:“王將軍在朝中是任何職?”王小玩臉一紅,支吾道:
  “只是小小的官職,聽奉太子命令的。”心下大急,暗道:“這下馬腳真要露出來了。張傳忠卻又道:“可是左右衛率府的?不知是左郎將軍?還是右郎將軍?”王小玩隨口道:“左郎將軍而已。”
  王修文笑道:“衛率府御林軍,是保衛皇城安危,王將軍前程是不可限量了。”王小玩訕訕一笑,心道:“什麼左郎、右郎,還是前朗、後朗,哇!對啦!保皇城的,那準是管走廊的,奶奶的,老子是管左邊走廊的將軍,那不活象門神?”當下,揖手笑道:“王兄、張兄,兩位對小弟如此關愛,在下永遠記住,以後咱們好朋友,就別將軍將軍的叫,那多見外,是不是?”
  王修文兩人大喜。三人握手成交,一起哈哈大笑。張傳忠又道:“王兄,你此次前來是為了御風道長。不知你如何對付他。”王小玩一聞此人,使即大怒,恨恨道:“老子恨不得帶一隊兵,將他踩扁,讓他痛得不能再扁。”張傳忠微笑道:“這可容易啦!我就帶了五百衛兵,王兄也有三、四百個兵了,合夥可以對付那個牛鼻子。兄弟,不知他身犯何罪,太子要拿他?”
  王小玩聽得有兵可用,當真驚喜交集,顫聲道:“真的,真的?”王修文卻道:“張兄,這,這事萬萬不可魯莽,還須向太守知會一聲,才能用兵。”
  王小玩心急電轉,想到太守和牛鼻子是同夥,如何會答應?登時急道:“他們可能是同謀,那就是糟之糕矣?”張傳忠急想討好王小玩。忙道:“是啊!王兄,你將事情原委說出來,咱們商量個對策。”王小玩眼珠轉了幾轉,神色一定,使長嘆道:“這事說來可話長了,那牛鼻子有造反之嫌啊!”王修文兩人大驚失色,叫道:“什麼?造反!”王修文續道:“他不是捉了個人下牢,說這人有造反之罪,怎地,他自己卻是。”王小玩搖了老大四個頭,嘆道:“王兄,你難道不知凡是做賊的,最喜歡喊捉賊啊!他就有這毛病。”張傳忠一想到這委實是立大功的良機,又喜得心癢難搔,急道:“怎麼回事?王兄,你就別賣關子了。”王小玩微笑道:“這事機密非常,上頭沒提出來,兩位可不能張揚出去喔!嘿!要是今天你們幫了我,我一定會稟告太子得知,太子自會重賞你們,但你們卻不可洩露出去。兩位放心,要是我王小玩攬了功勞沒分你們,到時你們可以來砍我的頭。”
  張傳忠登時放心,大笑道:“王兄,這你可太見外了。”王小玩看了王修文一眼,見他皺眉不語,即道:“王兄以為如何?”
  王修文道:“小弟倒不在意功勞,只是此事未免干係太大了。”
  王小玩笑道:“你聽完我說的,你就知道這事你非插手不可啦!”王修文點了點頭。王小玩即神秘兮兮,低聲道:“兩位知道那武後則天是怎麼纂位的嗎?她是得了一部曆書啊!”王修文道:“曆書?這可奇了。”
  張傳忠忙道:“王兄,你別打斷王兄的話嘛!”王修文轉頭見他滿臉功利,不禁臉現鄙夷。王小玩卻不理他們,說道:“聽說這部歷書寫上一些奇怪的字,只要改上一改,就會換人做皇帝,那則天皇帝只得了半部,就以一個女流坐上龍椅,你看這多厲害啊!”
  王修文忍不住又道:“這事太也玄虛,怎可憑信?”王小玩嘆口氣,聳肩道:“是啊!
  聽來象神話,不過太子知道這件事卻寧可信其有,他知道御風牛鼻子有另外半部書,卻不肯呈交朝廷,派我來對付他。”
  張傳忠道:“那下個命令叫交出,也就是是羅!”王小玩大笑道:“他怎會交出,定然抵死來賴,他還想,說不定還想盜出宮裡另外半部書。”
  王修文道:“此事確然?”王小玩道:“是啊!太子早已查證得一清二白,王兄,這些出家人有些是練邪術的,不能不防啊!說不定那部書真有古怪,那可也說不定。太子也聽說程惟亮想薦牛鼻子入朝!他怕這老道會用邪術迷惑皇帝,所以,叫我不論用什麼方法都要將這半部曆書拿了來。”王修文道:“你認得那書嗎?”王小玩道:“太子已拿另外半部給我瞧過,裡頭歪七扭八畫符似的,我可看不懂。”張傳忠驚叫道:“可能是符錄咒,那東西是很有邪門。”這種事王修文倒也相信,即點了點頭。
  王小玩見他同意,心下大樂,又道:“可是這種事,怎能明言來要,這不是妖言惑眾嗎?太子又怕弄得天下百姓人心惶惶,所以派來派去,只好派我這最不中用的人來試試,這樣就算揭穿了,也可以說我小鬼胡說八道。”他這樣一圓謊,不由得王修文兩人不信,還直認為太子處事謹慎,凡事均留後步。張傳忠道:“那這,這件事怎麼辦?”
  王修文道:“王兄,那御風老道武功高強,是極難對付的人,只怕也非我們所能。”王小玩笑道:“所以,這事只能智取,不能力敵,那牛鼻子現在還在太守府中?”王修文搖頭道:“他回三清觀去了。”
  王小玩道:“三清現?”張傳忠道:“在城外清源山下,離此不遠,王小玩嗯了一聲,仰頭思索對策。王修文響了半響,忍不住道:“這御風道長武功高深,咱們遣兵擁將上去,只怕也是拿不住他。”
  他已決心幫王小玩擒拿叛賊,故說話也熱起來,便“咱們,咱們!”的叫。不過,他如此決定,倒不象張傳忠只是急功近利,乃是稟待良將世家,“忠義!”的庭訓,自然容不得有人要意圖不軌。
  王小玩想了良久,才開口道:“這牛鼻子既然想入朝為官,那麼一定不敢得罪官府,咱們扮成是去拿他的官兵,騙他上當不就手到擒來?”張傳忠拍手叫好,連說,“妙計妙計!”王修文道:“只怕他狡猾多詐,不會就這麼上當。”王小玩微笑道:“能找了程氏兄弟幫忙,說是太守找他,只怕他非信不可。”
  張傳忠一聽要找人來分功勞,忙道:“這件事程大守也有干係,程人俊、程人彥找碴唯恐不及,怎會插手幫忙?”王修文臉色一變,結巴道:“王兄,這程太守……“他想和程氏兄弟頗有交情,而程惟亮又待已甚厚,實在該替他們說個情,但這種話卻又說不出口,便即住嘴。
  王小玩察顏觀色,如何不知這兩人的心事,暗道:“這王小子可以做朋友,這張小子卻只能利用而已。”當即長笑道:“王兄,你去同程氏兄弟說,只要他們肯幫忙,那程太守攤人家房子的事,我見到太子即絕口不提,讓他功過相抵,平安無事。只是以後他又去攤,給別人查到了,那我可莫法度啦!嘿!這樣功勞還是兩位的,盡可放心。”王修文和張傳忠均各大喜。”
  檔下三人約好會面地點,便分頭辦事。王小玩見他們如此盡力幫忙,只喜得扒腦搔頭,大聲道:“你這中風老道,老子不捅你幾個透明大洞,老子跟你的姓。哎喲!這三老師豬姓什麼來著?這我可不知道,當真糊塗得緊。”接口又道:“難道姓遇,這性可不好,準是遇上風、遇上鬼、遇上大王八,嗯!這樣非得捅上幾刀不成,否則可差勁之極。”如此一說,登時想到自己手無寸鐵,如何去捅幾刀?“嗯!老子得進城去買招刀子才是。”
  想到楊大富已帶人回衙,進城當無危險,但還是小心點好。便騎了王兒衝到城門口!然後將馬寄放在城外,悄悄進了城,躲躲藏藏回到客店。趕忙換另一套裝束,出房對店小二道:“小二哥,這裡有兌金葉子的地方嗎?”店小二應道:“有啊!”便帶了他到附近錢莊換錢。
  王小玩心想買把好刀所費定然極高,便拿了五片金葉子出來,說道:“老闆,可以換些大元寶,然後帶一些零的。”那老闆看了店小二一眼,拿過葉子抨了一秤,道:“一張一百五十兩,共七百五十兩。”
  說著點了幾個大元寶,和碎銀子給王小玩。王小玩拿過銀子,心下一片迷惘,心道:
  “怎地多了二百五十兩,哇!一定是德昌集那老烏龜吭了我五十兩,看我不拆了他的錢莊才怪。”店小二見他換了巨款,卻一臉忿忿之色,不禁問道:“大爺,你生什麼氣啊!這陸老闆人老實,和我又認識,應該不會短了你銀兩才對。”
  王小玩嘆口氣,道:“就是因為他老實,我才知道老子受騙啦!”店小二瞪目以對,覺得這句話真莫測高深,不知所云。接著王小玩問道:“這裡有賣刀劍的嗎?”嚴店小二聽了委實嚇出一身汗,顫聲道:“有是有,不過,不過……”王小玩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放心,陸老頭沒騙我,我怎會找他麻煩,我是買來防身的。”
  店小二這才籲口長氣,笑道:“我還以為,以為……“王小玩賞了十兩給他,道:“快走吧!我還有一堆事等著辦呢!”店小二發了小財,動作就神速起來,不一會帶了王小玩來到城裡最好的鐵器店。
  王小玩見店裡掛得一壁全是武器,心下大喜,笑道:“老闆,給我一柄刀。”這老闆是個瘦小老頭,一雙眼睛因常年待在火爐風箱邊,已燻得紅通通。見有客上門,便放了手邊工作,抬頭一望。竟然是個小孩,不禁一怔,隨即撇嘴道:
  “小孩要刀幹什麼?快走,快走!”
  王小玩大怒,將一個大元寶,冬地一聲,放在臺上,罵道:“小孩便怎樣,老子將你店裡的買完了。”老闆望了元寶一眼,笑道:“一百兩想買走我這門店,真獅子開大口。”那店小二這時插口道:“老闆啊!這小爺隻身旅遊,實在需要防身武器,你就拿來給他挑挑吧!哪有不做上門生意的,你說是不是。”
  這老闆聽得如此。才起身道:“壁上掛的全是人家訂的貨,你就別瞧了。小孩打把短刃也就夠了,後天來拿吧!”王小玩見他肯賣了,怒氣登消,但還是急道:“不行,我現在就要,有沒有現成的?”老闆頓了頓,指著牆角,道:“那裡有現成的,都是別人拿來寄買的。”
  王小玩即跑過去挑選,可是那些刀劍,委實堪稱破銅爛鐵,怎能跟掛在牆上的相比,忍不住又道:“真的沒有別的啦!”那老闆只嗯了一聲,不再理他,自去幹活。
  王小玩肚中罵了一長篇,但迫於無奈,只好再挑,心道:“這長劍老子不會用,這麼長反而得手礙腳。這大刀刃又太重了,沒揮兩下,自己就先給累死了,還是用短劍吧!”隨手揀了一把匕首,看了兩眼,便扔了回去,罵道:“哼!這刀只能用來削水果皮,還沒捅人就先彎個稀巴爛。”那老闆聽到他開口罵。便笑道:“怎麼找不到合意的吧!還是打一把,省得費心生氣,呵呵!”王小玩暗罵道:“老子偏揀一把,不打你一把。”抬眼間,看到牆邊有一把烏漆漆的匕首,本是被壓在最下面,這會兒卻給給他翻了出來,便伸手拿了過來,見這匕首不重不輕,剛好稱手,抽回鞘來,也是通體烏黑,無甚光澤。本想再丟回去,卻瞥見老闆正滿眼譏色地瞅著自己,怒氣一生,便道:“就這把啦!多少銀子?”
  那老闆看了匕首一眼,記得是幾年前,一個落魄書生拿來賣給自己的,還吹噓是把寶劍,自己可憐他一身破爛,便給了他五兩銀子,叫他回家鄉去,別再招搖撞騙了。那書生臉上紅了一紅,拿過銀子掉頭而去,可見這把劍準是破銅爛鐵。
  當下也不在意,隨後扔到牆邊,事過多年,早忘得乾淨,不想王小玩竟會選中這把破匕首。
  但想一個小孩子用什麼好武器,遂忍住笑,道:“好吧!這把劍是五兩成本,就這數兒賣給你吧!”王小玩心中有氣,給了錢便大刺刺出店。那店小二卻拿了個元寶塞給他,笑道:“大爺,你這元寶忘在臺子上啦!”
  王小玩微微一笑,又給了店小二十兩,說道:“這紅眼老頭,真他媽討厭至極。”店小二得了賞,焉有不陪著罵一頓之理。兩人一路罵到城門口,才分手作罷。王小玩跨上王兒,即縱馬奔馳,來到約定地點,老遠即看到一隊人馬列在前,大吃一驚,緊跟著便看到四個人向他奔近!認出是王修文、張傳忠和程氏兄弟。
  五人會合均是大喜,王小玩偏了偏頭,奇道:“陳養生怎地沒來?”眼見四人均現難色,即知此人不但不會幫自己,說不定還來扯後腿,心道:“老子回到長安,就要他好看。”隨即改口
  道:“他進去養他的身啦!咱們還是幹吧!”程人俊神色一頓,支吾道:“王兄饒過我爹,我們,我們實在感激。”他是個樸質的人,只能將心中十分的感激,說出一分來,王小玩笑道:“程兄,客氣啦!你爹現在怎樣了?”程人俊搔搔頭,望了程人彥一眼。那程人彥便開口道:“我爹正和楊捕頭商議著,我瞧那御風道長定是拿住什麼把柄,威脅著我爹,所以,他才不敢惹他。”
  他想只要將御風老道擒住,將所有罪責推到此人身上,那程家還是前途無量。王小玩心道:“趁太守還沒識破西貝貨,趕快拿了中風鬼,才不失報仇良機。”遂道:“那咱們走吧!”王修文和張傳忠即傳令兵丁開拔,王小玩本來還是頗為畏懼御風老道,但血仇焉能不報?只好冒險一試。這時眼見將近千人的兵丁,陣容浩大,聲勢懾人,不由得心中大定!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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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借刀殺人

  一行人,沒多久即來到三清觀前,便依途中所商之計,讓程氏兄弟去哄騙御風道長隻身出現,王小玩等掩藏在寓觀裡許之處等侯。王小玩眼見程氏兄弟進入三清觀,一顆心即狂跳有加,轉頭想到一事,遂對王修文道:“王兄,可有稱手兵器藉我一把,萬一那中風鬼意圖反抗,咱們有的防身。”王修文即將腰間短刀遞過,也是一臉緊張!過了良久,終於看到程氏兄弟護著一頂大轎出現,往前而來,王小玩吸了口氣,暗罵道:
  “還坐轎子,真他媽拉風。”緊了緊手中之刀,對王修文和張傳忠使個眼色。這兩人立即帶起兵眾,轉出道旁,更在路首。等程氏兄弟來到跟前,那張傳忠開口道:“太守有令要拿下御風道長,開堂審問。”
  程人彥搶著道:“張兄,我爹何傳此令,道長就要去見他啦!”王修文道:“太守已拿下王小玩,此人恐為京裡郎將,特傳道長前去對質。”程人彥道:“那這就前去,何須拿人?”張傳忠大喝道:“不行,王小玩若真是特使,道長有誣告之嫌,太守必須秉公處理,兩人以罪嫌對待才是公平。”這時,御風道長緩緩從轎帷內走出,眼見這許多兵丁,不禁暗吃一驚,心道:“這兩個小孩怕得罪太子,強要出頭,哼!那王小玩分明就是那個兔崽子,我何懼來哉!”當即開口道:“兩位小將軍著硬是要綁了老道,那就來綁吧!老道一見太守即能獲釋。”
  張傳忠冷哼道:“未必,來人!給我上銬鐐。”立即有兩個兵丁走上去,拿了鐵練鐵索,卡卡幾聲,將禦見老道捆個結實。這御風道長雖心下大罵,面上卻仍恭謹順從,因為他知道眼前兩人,均是朝中紅人之後,萬萬得罪不起。可嘆他空有一身武藝,卻因名利蒙心,自甘受捆,步入陷井。張傳忠四人見他自願受銬,均暗暗窈喜,便吩咐兵丁開拔。走了幾分鐘後那押著御風道長的小隊長。
  突然一個踉蹌,跌了個狗吃屎,爬起來後,即惡狠狠的踢了御風道長一腳,喝道:
  “你敢拒捕,當真可惡!”張傳忠肚裡暗笑,嘴上喝道:“好大膽子,給我打!”立即有十幾個兵丁持棍持棒,一擁而上,掄起槍棒照頭就打。
  御風道長空自叫苦連天,哪裡還敢反抗只有逆來順受,盼望能早點見到太守,以便解脫困危。王小玩躲在暗處,見滿頭是全身帶傷,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快,連連叫好稱善,只盼活活的就此將他打死。
  忽然間,一個粗壯兵丁,打得過猛,一棒敲在御風道長後腦,登時將他打暈倒地。王修文忙道:“好啦!快住手!”眾兵這才停手,張傳忠笑嘻嘻道:“王兄!王兄!”王小玩縱馬現身,笑道:“妙極,妙極!這場大功勞,咱們立定了,現在就來審他,只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王修文道:“這個容易,留下八個小隊長,其餘的先回開封營地。”眾兵領命而退。
  王小玩大刺刺坐在一塊巨石上,王修文四人分坐其旁,先下令將御風道長弄醒,那八個小隊長即用力掀他耳鼻,將他弄醒。
  王小玩趁御風道長尚且迷迷糊糊之際,即大喝道:“你殺害三個師姪,是否為了一部輸(書)?”御風道長還未會意,只哼哼啷啷。王小玩登時大怒,罵道:“不服是嗎?給老子打!”八個小隊長立即又拳打腳踢一番,御風道長耐不住銬打,開口叫道:“那三個笨蛋知道曆書下落。”王小玩得意洋洋地望瞭望王修文等人,見他們已全信了自己所言,而人人怒瞪御風老道。
  王小玩又道:“另外半部輸(書)你放在哪裡?還不從實招來!”御風道長急道:“我不知道!”王小玩臉色一變,一彈手指。那八個小隊長就是招呼一頓痛打。
  御風道長一直想抬頭看是誰在審他,為何知道這些秘密,但一直飽受痛打,毫無機會, 只好哀叫道:“那半部曆書,在我師兄那裡,在我師兄那裡。”八個小隊長這才住手,御風道長忙將頭一抬,愣瞪之餘,大驚狂叫:“是你!”王小玩笑吟吟,道:“是我,你遇上我這小旋風,還不原形畢露,乖乖認罪!”
  御風道長霎時明白自己上了大當,自受一頓毒打,心下狂怒已極,嘶聲叫道:“我,我將你碎屍萬段。”身子一挺,向王小玩衝了過去。一個小隊長喝道:“大膽!”橫身來擋,被他全身一撞,立即倒飛出去。狂噴鮮血,當場斃命。如此一來,王修文等無不大驚失色,紛紛拔刀抽劍。張傳忠大叫道:“快攔住他!”
  其餘七個小隊長,拿起刀搶圍住御風道長,人人叫罵不已。王小玩見御風老道,已全身帶傷,還有如此神力,不禁心中發毛。
  這時御風老道見自己狂怒下,已打死一名軍官,心想若不盡數除掉這些人,那自己一輩子也別想見到皇帝了。”當下怒吼連連,衝向那七名小隊長,或撞或踢。頃刻間,又打死了三名。
  他雙手被鐵鍊鎖住,只能用雙足飛踢,這樣一來,費勁頗大,除掉三名小隊長後,已大喘不止,熱汗直流,剛才的一陣毒打,畢竟已重傷了他。王修文拔出長劍,喝道:“他巳快不支,趕快拿下他。”說著挺劍飛刺御風老道左肩。張傳忠一心只怕功勞被搶,也挺槍來刺,兩人均是武將之後,又曾得良師指點,武功竟是不弱,一舉逼得御風老道踉蹌倒退。程氏兄弟見狀,知道御風老道巳快油盡燈枯,否則怎會讓兩個小鬼逼得如此狼狽,也齊齊持刀出手。
  剩下四個小隊長,見小主人個個奮勇上前,如何敢退,也大叫地擠上前。
  王小玩見御風老道又被八個人圍住,身上傷口滴血不止,暗道:“嘿!如此讓他流個夠,不用打也會乖乖躺下。”直盼他血流得快點。毛躁半天後,又道:“老子上前捅他個大口,這樣血才流得完啊!”也不多想,拿了王修文給他的短刀,繞到御風老道背後,伺機下手!
  端看良久,見御風老道雖給逼得手忙腳亂,但出腳依然有力,幸好王修文等先見識過他的神威,又素受訓練,懂得閃避,但想製住他,卻是這群王孫公子力所不及。王小玩見御風身上的衣服一鼓一息,只覺奇怪萬分。
  突然又有一個小隊長被踢一腳,滾了幾滾,便即不動。心裡知道再拖下去,只怕人人遭殃,遂挺起短刀,悄悄來即背後,趁他踢腳之際,一刀往他背心刺下,只聽卡的一聲,那短刀被一股勁風擋住,竟給撞彎,但還是割破了御風老道的皮肉。
  王小玩由於死命握住那短刀,也給這股勁道撞得倒跌了幾步,還是這御風老道重傷之下,無法使出全力,否則只怕不是跌幾步而已。御風老道見有人偷襲自己,猛轉過頭,見是眼中釘王小玩,更是怒不可遏,狂叫道:
  “殺了你這兔崽子,我不要那曆書了,我先殺了你。”發足狂奔過來,舉起銬著鐵鍊的雙手,就要往王小玩腦袋打去。王小玩大驚下,往懷裡一抓,也不管那是什麼東西,奮力就丟將出去。
  只聽“噗”一聲,其中一個東西,正好打中御風老道右眼角,痛得他連忙用右劈擋住右眼。王小玩見機不可失,從靴中抽出那五兩銀子買來的爛刀,揮手一擲。御風老道雖傷右眼,還是見到一刀射來,忙用鐵鍊去掃,那知這鐵鍊一碰到這把匕首,竟噹噹幾聲,給砍斷了。
  這一下突變,只看得人人變色,只有御風老道是現喜色,其他人面如土色。王修文本來只想拿住御風老道法辦,這時見他連殺數人,又得脫手銬,心想若不下殺著,人人難以倖免。揮劍一轉,直取背心。
  御風老道連忙回身去擋,又失去衝殺王小玩的良機。王小玩逃過一刀,忙爬過人叢,到草堆中尋找那把被掃落的匕首,心道:“老子以為你是把爛刀,你就來找的我碴,反而幫了中風鬼,我非叫你殺了這中風鬼不成。”當下將匕首握在手中,轉眼見御風老道又打死 名小隊長,只急得直叫佛祖保佑。
  猛然間,看到地上散了一些元寶碎銀,想起是自己丟的,心中頓生一計,拉過一個手足發軟的小隊和和程人彥,說道:“一個用石頭, 個用泥沙,要往他臉上打。”然後一轉身,又到了御風老道背後。
  這御風老道打到這時,巳感乏力,心道:“老天竟要我命喪這些小鬼手中。”又瞥見王小玩竄到背後,知他想重施故技,立即罵道:“老道做了鬼也要拿你來墊背!”正想轉身,使出最後一口氣,殺了王小玩。
  驀然間,一團黑壓壓的東西飛來,不但沾在傷口上,也蒙住雙眼,扎得兩眼刺痛,不由得怪叫一聲,用兩手抹跟睛,但兩腳還是往前飛踢,怕敵手趁機來砍。可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顧得了前,怎能顧得了後?何況在他背後等著的,是那千靈百怪的王小玩。
  御風老道 手用手去揉雙眼,王小玩一個滾地翻身,來到他背後,拿起匕首不管三七二十一,挺刀就刺,心道:“你娘哩,這刀再彎掉,老子只好先上路,媽的!跟你賭了!”誰知這把匕首非但沒彎,還直直插入御風背心,直沒至柄,就宛如刺入豆腐塊那麼容易。
  御風狂驚大叫,突地轉眼,雙手一抓,又掐住王小玩的喉嚨。那王小玩見匕首如此鋒利,不但砍得斷鐵鍊,還敵得過御風如剛的內力,委實大喜過望,渾忘了一招得手後,要趕緊避開,以防敵人垂死前的一擊。這一下給製住要害,登時轉喜為悲,只嚇得三魂紛飛,七魄出竅,不知如何敵擋。正緊張間,王修文等人紛紛搶上搭救,各人手上的兵器都已刺中御風老道,但他卻還是挺挺站著,雙手直掐王小玩。張傳忠駭得一臉慘白,只道王小玩難逃一死。
  場中諸人,人同此心,連王小玩也不例外,他被嚇得失魂,差點就屎尿齊流。
  但頓上一頓後,猛然發覺御風老道雖掐住自已喉頭,卻沒使勁扼要,定睛再瞧,只見此人瞳目死瞪,已無氣息。看到御風老道這麼惡狠狠地死瞪著,心中打了個頓,伸手推開他,又朝他吐了口口水,殺殺晦氣,這才恢復笑容,道:“總算製了他,當真好險。”
  王修文等到了此刻,才籲了口大氣,感到全身疲乏之至。大伙兒席地坐了良久,王修文才籲口氣道:“沒想此人如此了得,先前若是沒將他打得重傷,只怕情勢就改了。”會怎麼改,大家心裡有數,端的凶險之極。但少年人生性就好冒險,這時全身無恙,回想起方才的惡戰,雖心有餘悸,但能制服強敵,實在痛快之至,不由得又臉現欣喜之色。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稱,突然就暴出一陣大笑。王小玩將地上的巨款揀回,拍手笑道:
  “好啦!咱們進城去慶功,我請客!”王修文卻道:“還是先去見太守吧!”王小玩怔了怔,心道:“糟糕!這下可跑不掉了!”
  又開始擔憂程惟亮會識破偽造手諭。但自己敢冒大臉,為的就是那被關在牢裡的人,這人可能是三老唯一的幸存者,不見太守的話,說什麼也見不了這個人,只好又咬了咬牙,道:“好!賭就賭,大不了命一條。”
  程氏兄弟對此言惘然不解,忙道:“元兇已除,我爹絕不會難為王兄的,請放心!”王小玩心道:“你們當然放心,老子可怎麼也放不下喲!”嘴上說道:“是極,是極,咱們這就去吧!”
  一行人遂往開封府前進。走至半途,突見前面塵沙飛揚,有數十騎奔馳而來。程人彥一見先行官所執旗號,即大喜道:“我爹來啦!王兄,我爹來接你了。”王小玩心中狂跳,嘴上慢應,心道:“這麼大的陣勢,搞不好是來捉我,還接個屁。但局勢已騎虎難下,想跑也來不及了。不一會兒,程惟亮已來到跟前,慌忙下馬,滿臉堆笑,打恭作揖,陪笑道:“王將軍光臨開封,下官多有得罪,委實,委實……”本想說罪該萬死,又怕一說出口,觸動王小玩的靈感,真以擒拿欽差,阻撓公務的罪名,將自己問成死罪,那可大大糟糕。王小玩見狀,雖籲了口氣,還是驚疑不定,只好強作鎮定,微笑道:“太守客氣了,這種誤會也是常有,不必掛在心上。”程惟亮見他不來怪罪,又如此和善,心下大喜,忙道:“將軍大人大量,真古今少有之能人啊!”接著又說了中大篇頌讚之詞!說得王小玩眉開眼笑,連吃定心丸。這時,程人彥開口道:
  “爹!王將軍來開封,為的就是查證御風老道謀逆罪證,現在元兇已除,大案已破,實在是我們程家之福。”程惟亮立即明白小兒子這番話的用意,他本來還在擔心自己所編的推罪之詞不妥當,這下有了擋箭牌,而且死無對證了,如何不樂。
  當下對御風老道的屍首,又踢又罵,且道:“將軍也不用生氣了,下官立即將三清觀查封,所有的道人盡數下獄定罪。”王小玩笑道:“如此甚好,勞太守去操心了。”程惟亮聽得如此說,知道王小玩信了自己,端的喜不自勝,當即下令楊大富帶大去三清觀捉人。
  接著,一行人來到太守府邸,王小玩卻是上賓,所受的待遇,真富麗堂皇,寵遇有加,實是這小混混從未有過的享樂,委實令他樂不思蜀,想永遠這般住下去了。所幸,他還靈昧不失,知道自己始終是個冒牌貨,多待一刻,便多一刻危險。所以,吃過酒筵之後,就道:“太守大人,我那手諭,是否可以要回。”
  程惟亮連聲道:“可以,可以,王將軍請跟我到書房拿。”說著拉著王小玩往裡走。王小玩心中奇怪,支吾道:“你拿來給我就是,去輸(書)房?那不是輸定了?”程惟亮當然不解所雲,只低聲說:
  “下官另有話說。”王小玩只好七上八下的跟著走了。兩人並肩來到太守的大書房,王小玩見裡頭一排排的書,心中直嘀咕,暗戒自己起碼三天不能開賭,否則可去不掉輸氣。這時,程惟亮恭恭敬敬地將置放案上的手諭拿起,雙手呈給王小玩,笑道:
  “王將軍,這三洲大法將軍可是太子殿子的新封號?”王小玩怔了一怔,心道:“什麼米粥將軍,還稀飯將軍?”口裡漫應道:“是啊!京裡的上司最喜歡來這套啦!今天加個同平臟事,(章事),明天加個大將軍,就是這回事啦!”他胡說一通,倒符合了事實,原來那唐明皇一向就最喜歡給受卿加封號,是以程惟亮立即深信不已。
  王小玩接回手諭,端詳了一會兒,確認是那張西貝貨,瞧見自己所蓋的那個蝌蚪印的末兩字,的確有點類似將軍兩字。猛然悟了程惟亮的話,心道:“你娘哩,這印上刻的原來是三淵大法將軍,嘿!這老程居然識得這歪七扭八的字體,真***好險!好死不死的老子看中這個印,要選上什麼大小元賭坊之類的印,西洋鏡登時就破得一塌糊塗。”
  也是他運氣好,居然選中廟裡替韋駝菩薩刻來供奉的大印,而逃過此劫。饒是如此,也驚出他一身冷汗,覺得此處不宜久留,頓上一頓,又道:“太守大人,那中風鬼幾日前,好象抓來一個人,聽說關在牢裡,這,這,這事關係重大,也許那人是被冤枉的,我想去看看他,不知可不可以?”程惟亮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顫聲道:“王將軍要看,有何不可,不過,不過,還請稍候。”
  王小玩見他一口答應,大是喜慰,微笑道:“等上一等,有何不可?”
  程惟亮遂告退而去。王小玩一個人待在書房裡,實在很不是滋味,本想回到廳上和王修文等閒扯,但又想到此事牽涉自己隱私太多,還是別讓他們知道,遂耐著性子等下去。可是程惟亮一去不回,過了良久,王小玩憂懼油然而生,暗道:“你娘哩,他可是去調兵譴將?老子西貝貨沒給拆穿,難道去牢裡看人這句話,被他識破我的玄機?這可大糟特糟,嗯!我還是逃跑為之上策。”
  正想走出書房,卻見程惟亮捧著一個小箱子走過來。王小玩大惑不解,奇道:“太守大人,這是,這是什麼啊?”程惟亮左右張望一下,確定無人在附近,他本已下令閒雜之人不可走近書房,依然這般小心翼翼。
  王小玩越看越奇,跟著他進入書房,來到案邊,看他將盒子放在桌上,忽然心中一動,驚道:“這,這該不是,該不是人頭吧!”
  以為是被抓那人的頭顱,實在令他驚顫不已,臉色霎時蒼白陰沉。只聽程惟亮大笑道:“王將軍莫驚,下官怎敢將一顆人頭拿來送給將軍呢?”王小玩臉色一緩,說道:“這是你要送我的禮物?”
  程惟亮微笑道:“王將軍送了件功勞給下官,這我當然要好好答謝你啊!”王小玩忙道:“御風老道的事,乃機密大事,太守可不能隨便亂說。”程惟亮笑道:“放心,下官在奏表上,只提御風老道多行不義,不能入朝觀天顏,又因王將軍、王修文、張傳(此處缺一頁)
  牢頭立即去點火炬。王小玩一心以為老頭聽一個在牢裡,這時頓見非是,說什麼也不信,遂一間間牢房認真查將起來。這府城大牢,關的囚犯少說也有五百多個,程惟亮為搏得王小玩相信,也是耐心地陪著查看。
  兩人一路查將下來,果然沒有三老之一,王小玩心中愁悵萬分,想道:“準是全軍覆沒,葬身河底了。”
  程惟亮從他臉上平靜和表情,怎麼也猜不透他心中的玄機,只好悶聲不吭。兩人查到半夜,才離開牢獄,王小玩頗為感激的道:“太守大人,多謝你了,這份情我記著啦!”程惟亮大喜,道:
  “這是應該妁,下官只是聽令辦事而已。”他心裡卻狂喜有加,想道:“總算騙倒這蠢小子啦!”原來那御風老道所抓來的果真是三老中的二老頭,但他連受重刑,已奄奄一息。程惟亮怕此人與王小玩有什麼重要關係,那自己可脫不了干係,遂暗叫人掉了包,將二老頭殺了滅口,早運出城埋了。這就是他一出書房後,所辦的大事,難怪王小玩費時頗長,王小玩還道他是去準備禮吻呢!
  當夜無事,次日,王小玩即提出要走,王修文等人均挽留有加。
  但一來三老已確定全亡,心情惡劣,二來冒牌混騙,危險萬分。王小玩無論眾人如何留客,均堅持離去,程惟亮遂留他吃過午飯,算是餞行。一席酒宴雖豐盛,但眾人卻心情低落,原來幾個年輕人,經過一場合作後友誼增長飛速,宛如莫逆之交了,如何割捨得了離情?王小玩對他們的盛情,甚是感激,心中打定主意,日後,若飛黃騰達,定不會忘了這幾個好朋友。
  用過飯,大家即送他出府,王修文、張傳忠和程氏兄弟還騎馬送他出城,大家一番話別,才互道珍重。王小玩笑道:“你們回去吧!以後定有相會之日。”
  王修文道:“王兄,你現在回京嗎?”王小玩道:“我另有事辦,並不回長安。”張傳忠道:“那天到嶺南經過敝府來玩玩吧!”
  王小玩笑道:“好,一定去!”說完一拱手,卻掉轉馬韁,帶著一箱金葉子,踏上旅途。一路出了開封轄地。他才計劃下一步該怎麼做,心中盤算道:“老頭們全死了,那我不去北海看冰塊,也沒人管了,反正我已替他們報了仇,也算是不欠他們了。嘿!老子賺了一箱金葉子,可有本錢開小玩大賭坊了,何不回長安去,還到什麼北海?”但想是這般想,要做嘛卻有點對不住良心,又道:“***,我真這麼窩囊?已經復應他們了,怎可反悔,去就去,難道我還怕了?”心想走趟北海回來,又有錢又有見識,對小猴子這幫人,可有的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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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欽差大臣”駕到

  當下,一路東行,按三老原先的計劃,先到海口,再把船北上,去找那天魔島。由於急想完成責任,回長安開大賭坊。所以一路上也不多作停留,催著王兒奔行官道,只花五天便到海邊。
  問明可以出海的港口,又花了一天趕到煙台,見港口泊滿船隻。真喜得手舞足蹈。連番打聽下,才雇到一艘大船,願意送他去北海的,他大撒銀子,弄得賓主盡歡,說好後天出海,這才在城裡找客店等候。由於連日奔波於道上,累得他只想倒頭大睡。一找到合意的客店,也顧不得供養五臟廟,就一頭鑽入被窩中。
  這一覺從早上直睡到日暮靄靄,才意猶未盡地被空肚子叫醒,老大不願意地爬起床,出房點了飯菜,還回對倚在桌子上邊打盹邊等,當真是累壞了。過了良久,伙計才把熱呼呼的飯菜送進來,由於王小玩出手闊綽,這伙計即房東加意巴結。見他累兮兮的模樣,即笑道:
  “王公子,等你見集市上的大熱鬧場面,你就會高興得忘了趕路的辛苦啦!你來得剛剛是好時侯,刺史大人將集市提早七天,明天就開市啦!要是你算得剛剛時間到,只怕連住的地方都成問題啦!”王小玩一邊狼吞虎嚥的吃飯,一邊奇道:“什麼集市?又熱鬧個啥勁?”
  伙計聽他這樣說,只驚得嘴巴半天合不攏,半晌才結巴道:“什,什麼,你,不,不是來趕集的啊!”王小玩笑道:“老子另有要事待辦,趕什麼嘮啥子集,你倒說來聽聽。”伙計連吞了幾口水,才道:
  “我們煙台府是個大港口和大集散地,海內海外,天南地北的各色貨物,經常集聚在我們城裡,於是上頭為了利官利民就下了道諭令,每三年一小集,每五年一大集,將所有的貨物呈列在市場上,讓賣的買的有便利的地點交易,這樣生意就容易做啦!”
  王小玩笑道:“這倒第一次聽到!挺有趣的。”伙計也是興致勃勃地續道:”每一次到了趕集,我們煙台府大大小小的生意,全要發一次橫財呶,那時整個府城人山人海,擠得路也沒得找呢!”
  王小玩點點頭道:“難怪今兒早上,老子要僱船出海,那些船家瞪著銀子,他便是不賺,玄關原來在這兒。”伙計忙道:“那您雇到沒有?”王小玩道:“有啊!但他也不肯立即出海,硬要等三天后。”
  伙計笑道:“他還想撈三天短程,再裁你出海嘛!”王小玩丟了五錢銀子給伙計,笑道:“好啦!謝謝你費了這麼多口舌,解了老子心中一大疑惑。”伙計稱謝後,又道:“三公子,你這三天裡,要逛到合意的貨色,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替你打聽清楚。”
  王小玩知道他也想賺外快,做做中間商,即道:“放心,少不了你的。”伙計才稱心如意地出房而去。和伙計聊了幾句,又祭好五臟廟,精神倒來了,也不忙著再回床睡個回籠覺。便走出客店,在街上蹁著方步逛盪一番。果見大潮、馬車、貨車,絡繹不絕地奔行道上,四面華燈亮得如同白晝,王小玩天生是個愛熱鬧的坯子,忍不住贊道:
  “他奶奶的,簡直比長安還熱鬧,不如把小猴子們召來此地,開上一間賭場,準是財源廣進了。”這時有熱鬧可瞧,又身懷萬金,可把他樂得如下天界,直臨仙境,不自禁便覺手癢,心道:
  “你娘哩,從離了惡鬼山,老子可久未逢賭,可蹩死我也。”便在街上四處亂逛,尋找治療手癢的地方,走了大半刻,終於在一間豪華客棧旁,發現一家小賭場,那股手喜悅,真如逢上了三世老友,一頭便直往門口走。來到賭場門口,正要跨進去。
  驀地裡,卻發現就在客棧和賭場中間的空地上有一株大樹,而大樹下卻坐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小姑娘。這姑娘混身乾淨潔白,面目姣好,尤其是直挺的俏鼻子,和長長睫毛,更是引人注目的焦點出奇。
  因為她全身不但一動不動,而且兩眼無神,加上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正說些什麼?可是她身邊並沒有人陪她說話,竟是在自言自語。王小玩雖對這姑娘好奇,但賭場裡吆五喝頭的聲浪,畢竟還是較有吸引力,便轉身跨進去,賭場的保鏢雖見他是個小鬼,但一身華服氣派不凡,又一見面就扔來五十兩打賞,便招呼上賓常客似的。
  王小玩自幼在這些場合混大,素知這些打手是只看銀子不看人的,所以能揮霍就揮霍一番,這也是他的大願之一。在場裡轉了一圈,選了自己最拿手的牌九桌,一頭擠進人堆裡,兩旁的人紛紛叫罵,但隨即也將注意力放在桌上的牌和碗裡的股子。
  王小玩左張右望覷了半天,那做莊的是個年輕漢子,見他一顆小頭顱在人群裡扭來扭去,便叫道:“小鬼,要賭就下注,你以為這是看熱鬧的市場嗎?”
  王小玩咕噥道:“當然是要賭,你當本公子來逛著玩的。”拿出一百兩銀子換了籌碼,往前推出去。莊家見他一出手就玩大的,登時精神一震,笑道:“看不出來,你還夠有種的。”
  王小玩只對他笑了一笑,因為他已見識過這莊家擲骰子的手法,知道遇了勁敵,必須凝神作戰,沒空兒打哈哈,饒舌一番。這時莊家翻出他的牌,原來是對“天牌”贏面甚大。王小玩道:“老子不殺殺你威風,你還當自己是皇帝。”伸手拿起自己牌一翻,是張十點梅花,心下甚喜。等骰子拿到手裡,先掂了掂果然是灌鉛的,不由得又是一喜,一抬眼見莊家兩眼盯著自己的手,即心道:“老子何必換骰子?就你這法寶,我也能擲出另一張梅花,那就梅花蓋滿天,輸得你屁滾尿流。”
  當下拿起骰子搖了搖,念道:“菩薩保佑,財源滾滾,滾張梅花。”當的擲人碗中。果然便是梅花。
  莊家見他年紀小,說什麼也不相信他會作法,只當也是運氣好,便將銀子數給他。王小玩又將兩百全數押出去,接著又以天牌贏了莊家的地牌,如此連贏十次,王小玩面前的銀子已堆得山高,那莊家見他這次又全數推了出來。不由得慌了手腳,知道來個識路人打劫,便道:“嗨!小弟,你府上在那裡啊?”
  王小玩心頭一震,暗道:“糟!這賭場實也小氣,才幾千兩就想攔路。”他一心想開賭場。自然知道賭場的生意怎麼做的,他們一向只喜人輸,不許人贏,這中間又有很多法門,譬如開頭讓你吃點甜頭,然後換上大苦頭,所以,也不是人人進賭場就會輸個精光,這樣那還有人願意去?但他這樣連連大贏的,賭場裡的大老爺們可就會另出花樣對付之了。這種法門,王小玩熟悉,不由得暗暗生急。
  也是急中生智,他隨口便道:“本公子是開封來的,太守程惟亮正是我叔父。我還有一對世兄程人彥、程人俊是程大叔的公子,他們也陪我來趕市集呢!”莊家眉頭一皺,暗道:
  “原來是官家子弟。”他看王小玩全身金光,又能對開封太守批名道姓,雖半信半疑卻也不敢公然得罪,便道:
  “你還想再下嗎?”王小玩哼了一聲道:“我的興致被你這一打斷,可全跑光了,不賭了。”他這招見好就收,果然讓莊家籲了口氣,揮手道:“那去換銀子吧!”王小玩急急換了銀子,知道自己淨贏了五萬多兩,時氣道:“嘿!原來老子只顧賭,不知道已贏了這許多,難怪他發急。”忙快步離開賭場。
  出了賭場十步遠,見裡頭井沒人跟蹤出來,才笑道:“嘿!程太守可又幫我發了筆大財。”正旗走回客店,轉頭卻見那姑娘依然坐在樹下,還是在念念有詞。
  他忍不住便走到她跟前,朗聲道:“姑娘!夜都深了,你還不回去,坐這兒說什麼啊?”那姑娘微吃一驚,抬眼望瞭望他,本來呆滯的眼神,經這麼一盼,真生動靈活,但她隨即又低下頭,自語道:“明明在,明明在的……”王小玩這才知道她一直念的便是這四個字,心道:“要她念的是阿彌陀抑或觀音菩薩,那還有點諳,明明在的?既不是佛號,也不是咒語,念個什麼勁?”
  他雖閱歷多廣,但畢竟年紀小,不是事事通,忍不住又大聲道:“好啦!誰在啦?這會兒街上快變成我在和你在啦!大伙兒全回家蒙被頭,你還不回去?”
  這姑娘經他一喝,仿佛恢復點神智,竟嬰地一聲,從大眼中汩汩滾下淚來,口裡的念詞也便打住,只默默流淚,可也不來理會王小玩。
  這下王小玩可是又急又氣了,急的是第一次單獨面對女人哭,而且是奇怪之極的女人,氣的是這標致小妞竟然甩也不甩他,這不是證明他一點魅力也無嗎?怎不氣炸人也,兀自尷尬了一陣,隨即莫名其妙地大發無名火,罵道:“你娘哩,老子真撞了邪,三更半夜地站在街上看女人哭,他奶奶的,這關老子屁事了。”罵完即掉頭就走。
  可是,走了十來步後,偏又回頭望了一眼,見這小姑娘獨個兒坐在黑漆漆的夜裡哭泣,這時只有賭場的大們未關,其他大小各行業已進人夢鄉,街上也無半個行人。這樣他若再掉頭而走,那就只剩下這小姑娘了。
  如此一頓,俠義之心陡起,他一向就愛行俠仗義,濟困解危,否則在長安怎會有一大票小乞兒擁護他。職是之故,他又走到那姑娘身邊,嘆了口氣,索性坐在她身邊,也不說話;也不看她,只是悶坐著。
  那姑娘哭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怨聲道:“你,你想幹什麼?”王小玩登時大笑一聲,歡顏道:“我就知道跟你耗著,你早晚要哈氣,餵!你小女人家,三更半夜不回家,坐這兒又哭又說,也沒人來湊熱鬧,你到底在幹啥咧?”那姑娘怔了一怔,妙目盈淚,幽幽道:“我在等我娘。”
  王小玩問道:“她出去了?”那姑娘嘆了口氣,蹙眉道:“她,她不見了。”王小玩奇道:“那麼大一個人,怎麼會不見了?”那姑娘也是一臉迷惑,泫然欲涕,道:“是啊!怎麼會不見了,明明在的。”王小玩忙搖手道:“哎,哎!不用再說這四字真言了,到底怎麼回事?”那姑娘略微一頓,認真回憶道:
  “五天前我和娘搭船來這裡,娘忽然有了重病,楊叔叔即照以前的樣子,將我們兩個安置在這家賓客棧裡。”說著手指大樹右側的豪華客棧。王小玩插口道:“那姓楊的是跟你們一起來的?”
  那姑娘搖頭道:“不,楊叔叔是在城裡衙門當差的,象是個捕頭。”王小玩哈了一聲,笑道:“原來是專捕蠅頭小利的。”那姑娘睜著美目,一付不解所雲的望著王小玩。王小玩忙搖手道:
  “別聽老子打哈了,快說下去,你娘既然生病了,怎會不見了,還真他媽有趣的緊。”
  那姑娘沉下俏臉,不高興道:“我都急死了你還說有趣!”王小玩怕她不肯再說,忙道:
  “是,是,老子說錯啦!小姑娘別計較了。”那姑娘見他道歉,即續道:
  “後來楊叔叔找了一個大夫。是城裡最好的大夫姓史,他替我娘把過脈,又觀察了很久,面色很難看,我急著想問他我娘怎麼啦!他卻和楊叔和客棧掌櫃的,走到另一間房談了很久,出來後史大夫就對我說,孩子,你娘的病很嚴重,你趕快去抓藥來,然後給我一張藥方,楊叔叔又叫了輛馬車給我坐。我心裡急得很,可是抓藥的地方卻很遠,我坐了好久好久的馬車,才抓到藥,又坐了好久好久才回到客棧,那知,那知……”說到這裡,竟又流下淚來,抽抽噎噎。王小玩喘了口氣,急道:“別哭,別哭嘛!那知怎樣啦?”那姑娘哽咽道:
  “哪知我一回到客棧,掌櫃的和店小二均不認得我啦!我說我娘住在巽字房,他們卻說巽字房早被一個商人訂去了,人現在還在房裡呢!我不相信,他們就帶我去看,不但,不但屋裡沒有我娘,連我們的貨和行李也不見了,還有房內的佈置也不一樣啦!房裡果然住著另外一個人,他說他昨夜就搬進來啦!我一定搞錯了。
  我急得在棧上下四處找,均沒有我娘,掌櫃的給了我十兩銀子,叫我趕快滾,別妨礙他們做生意。
  我只好去衙門找楊叔叔,他們卻,卻說他三天前就出差了,早就不在城裡,叫我別胡說八道又給了我一些錢叫我回家去,我明明見到楊叔叔的,他怎麼可能早三天已不在城內,所以我不死心,連找了他三次,均被人罵不出來,他,他們罵我是瘋子,整日胡說八道。
  說著忍不住又啜泣起來。王小玩越聽越奇,忍不住直搔腦袋瓜子,睜大眼直瞧那姑娘,半晌才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你爹呢?你娘又叫什麼呢?”那姑娘淚汪汪道:
  “你,你問這幹什麼?”
  王小玩道:“我若想幫你找娘,這些事兒,可得知道點才可以啊。”那姑娘聽他這麼一說,也睜大眼說道:“你願意幫我找娘?你不會和別人一樣,說,說我是……”王小玩笑道:“我可不是普通一般人,當然不同他們那麼見識啦!”
  他幸好年紀不大,否則只怕也會認為這小女孩在胡說八道了,這會小鬼和小丫頭大打交道,自是相向坦互己方了。這姑娘不禁微提笑容,直如芙蓉花開,王小玩年紀雖小。卻也瞧得發呆,只聽她道:“我叫陳語硯,我爹叫陳明,本是讀書人,因為連考不中,即避世外島,五年前就去世了。家裡剩娘和我,平日家居做些刺繡、荷包之類的小東西,換點錢過日子,後來楊叔叔說將那些東西拿到城裡賣銀子會多點兒,我娘就每次存些貨,趁趕集時,拿來賣錢,前兩次生意不惜,今年又來,沒想到……”
  王小玩怕她又哭,忙道:“那性楊的,又是什麼人?”陳語硯道:“他是我爹的好朋友,家父去世後,他對娘和我挺照顧的,誰知道,他,他也不見了,這叫我怎麼辦?”還是又哭了出來。
  王小玩道:“你從你娘不見後,就一直坐在這樹下?”陳語硯道:“我到處找人,大家都不理我,我又怕娘過一回來這裡找我,所以,也不敢往別處去,只好坐這兒!”王小玩忽地生出憐惜之心,溫言道:“大家都不理你,你又不盲離開這兒,那不是好些天沒吃東西、睡覺了嗎?”
  陳語硯道:“迎賓客棧的一個老伙計,對我挺好的,每餐都拿東西給我吃,一直勸我回家,可是,娘不見了,我怎能回去?”王小玩道:“那你這些天睡那兒?”陳語硯道:“第一天我去衙門找楊叔叔,那些大爺留我在捕快房裡過,第二天那個老伙計招呼我去他家,後來,他們看我硬是不肯回家,就全不理我了。我只好坐在這裡,只有那老伙計還拿東西給我吃而已。”王小玩籲了日氣,又道:“沒有無賴漢找你麻煩?”
  陳語硯道:“沒有,大家全當我是瘋子,沒有人敢來理我。”王小玩嗯了一聲,呻吟道:“老是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仰頭看看天色,已三更半夜,只好又道:“今天晚上,你就去我那兒好了,我訂了個房間。”陳語硯睜大眼,不由得滿臉飛紅,使勁搖了搖頭,女孩較早懂人事,對男女關係也較敏感,如何輕易便答應去?但她懂王小玩可不懂,登時瞪目道:“你娘哩,難道你要我陪你凍露水一夜,然後明天再找你娘?”
  陳語硯低聲道:“你先回去,明天再來找我好了。”王小玩大聲道:“那怎麼行,老子既然答應管這件事,哪能還任你留在這兒,那我王小玩算什麼英雄好漢!”陳語硯搖頭道:
  “不可以,孤男孤女怎可同處一室。”王小玩瞠目道:“你娘哩,是誰規定不可以的,什麼狗屁規矩?”陳語硯不禁俏臉一沉,怒道:“原來你才是個無賴漢,快點滾開!”
  她這麼一罵,王小玩才開了竅,明白事理,吸了口氣後,無奈地道:“哎!你別狗眼看人低,我是什麼角色,怎會欺侮你弱小女子,這樣好了,我那房間讓給你,我另外訂一間,可以了吧!”陳語硯即已生出戒心,如何肯去?只板著臉道:“不必了我喜歡坐這兒,反正我已坐了三天.已經習摜了。”她剛開始時一來著王小玩年紀相仿,容易親近,二來心中疑惑苦處正需要傾訴,才一五一十說個明白清楚。現在形勢扭轉,再也不搭話,不理睬王小玩,無論他怎麼勸,就是不答應。
  到了最後,王小玩也勸出火氣來了,怒道:“他奶奶的,老子真犯了邪,這事從頭到尾不關我屁事,我卻要低聲下氣來求人,這到底有沒有搞錯啊?不去就不去,你愛坐這兒,老子偏也愛坐這兒。”說著也是坐著不動,氣雖氣急,但真要他掉頭而去可對不起俠義心腸,所以,索性真陪著凍一夜露水,讓暖烘烘的房間空著。兩人就這樣悶不吭聲,直坐到天光大亮。
  陳語硯見這王小玩行為雖隨隨便便,但似乎不象好色的登陡子,否則怎肯不言不動地陪自己坐了一夜,可見是真有誠心幫助自己。想是這麼想,心裡可委決不定,口裡也就說不出話來,依然悶坐著。王小玩見街上行人越走越密,且不時有人朝這邊指指點點,心裡暗罵幾句,即道:“陳大姑娘,你可行行好,已經坐下一在了,咱們去吃早點,這樣可以了吧?”
  陳語硯臉上微紅,道:“你為什麼肯陪我坐一夜,你到底想怎樣?”王小玩不悅道:
  “我只不過看不順眼你一個孤伶伶坐這兒,這樣等一輩子,你娘也不會回來,不如找了出來,大家開開心,我就這麼想啦!信不信由你。”陳語硯嘆了口氣,道:“那你打算怎麼找?”這個問題登時把王小玩難倒了,他可也不知道怎生個找法。只好道:“拜託喲!餓著肚子怎能再傷腦筋,先吃飽了,咱們再弄個對策。”陳語硯無可奈何地點點頭,緩緩站起身,道:“去哪裡吃早點?”她肚子可也餓得慌。王小玩見她聽了話,十分高興,遂帶著她回到自己投身的客棧。兩個小傢伙在房裡用完早餐,正商議如何找人,那店小二卻畏畏縮縮的將王小玩找了出去。“鬼鬼祟祟的,你要於什麼?”王小玩劈頭就問。店小二將他拉開房門口。低聲道:“王公子,你初來乍到,不知道那姑娘是個麻煩貨阿!她是惹也惹不得呀!”
  王小玩驚問道:“怎麼回事?”店小二道:“那姑娘人是挺標致的。看來也很正常,但其實神志有些不靈光,逢人就說五天前丟了她娘,說了好幾個月啦!”這下連王小玩也不由得有被騙的感覺,驚道:“什麼,已經說了好幾個月了?”
  店小二肯定地點點頭,又道:“街上曾有個流氓,見色起意,想佔她便宜,人還沒靠近她,就被官老爺關到牢裡,大家都說阿,這姑娘可能是刺史大人的千金,因怕人譏笑,所以也不敢理會她,但卻暗地派人保源。所以,街上誰也不敢去惹她喲!你還帶她回來。這下可糟糕透啦!趕快送她回去吧!”王小玩一頭混亂,揮手道:“好,我來打發她,你娘哩,直衰(倒霉),竟然碰到瘋婆子。”轉身回到房裡,見陳語硯又對著面前的茶杯發呆,模樣又討人愛,又討人憐,說什麼也很不下心叫她滾回大樹下。
  只好嘆了口氣,在她對面坐下,正思索對策,不意她竟開口道:“那伙計對你說我是個瘋子,惹不得又沾不得的,是不是?”王小玩瞠目道:“你偷聽到啦!”陳語硯淒苦一笑,嘆道:“我又何必偷聽,想也知道。”王小玩搔搔頭,納悶道:“奇哉怪也,好象整個城都認識你了,你來這裡多久了?”陳語硯肯定地道:“天。”王小玩眨眼道:“不是幾個月了?”
  陳語硯不悅道:“信不信由你,你要是和別人一樣想法,那我立刻回樹下去等我娘。”
  王小玩冷哼一聲,撇嘴道:“老子是非凡人,豈會和別人一樣想法,看來此事非同小可,得不走正道才行。”陳語硯愣眼道:“什麼叫得不走正道才行?”
  王小玩眨眼笑道:“所謂正道者也,就是象你這樣老老實實去問人家,這樣只會得個相同不同之結果。”陳語硯奇道:“既然相同,怎又會不同?”王小玩笑道:“所謂相同者,就是你所謂的那些答案,會相同也。所謂不同者,就是會多出老子這個新瘋子也。”
  這句話惹得陳語硯忍不住綻顏而笑。但下一秒鐘,她又愁聚眉間,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王小玩聽她如此一問,足見已完全信賴自己,心下甚悅,撐起了一付老大的派頭,偏起頭沉思計謀。既然要當老大,就得做老大的重頭事,這叫有一利必有一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者。思索良久,忽地想到方才店小二的話,暗道:“看來得冒點險才行。”一想到冒險,不由得心跳加速,神情興奮。他的行事原則,一向是決不冒沒把握的險,象這種看來有七成把握的危險,他是挺嗜好的,遂興致勃勃的笑道:“哎!你知不知道城裡的官差,在暗地保護你?”
  陳語硯一瞼迷惘,搖頭道:“有這回事?我不知道。”王小玩大笑道:“我看你錘錘的(笨),八成是沒宰羊(不知)。”陳語硯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就靈光得妥當,想到對策沒?”王小玩神秘兮兮,低聲道:“想是想到啦!不過你要完全聽本老大的話,免得到時候自家人砸自家人的腳。”
  陳語硯瞪眼道:“什麼跟什麼阿?”王小玩歪嘴一笑,道:“說破不值三文錢,你只要記住,到時老子一喊羊來了,你就閃得越遠越好,不准尖叫或亂來。就這樣啦!”陳語硯奇道:“人家都是喊狼來了,哪有叫羊來了,你這才是亂來,誰會亂來!”王小玩自顧自邊笑邊出房而去,吩咐店小二去幫他買包石灰和茶油。
  店小二瞠目道:“王公子,你要這些東西於什麼?”王小玩笑道:“那瘋婆子要我變戲法給她看,才肯走啊!你說傷不傷腦筋。”店小二憂心忡忡,低聲道:“你得快打發她走啊!我們掌櫃急死了。”王小玩道:“放心。有事也挨不到你們頭上,小二哥,我叫你買這些玩意兒,你可別說出去,我立即叫那瘋婆子走路。”
  說著塞了二十兩給店小二,眨眼道:“萬事拜託了。”店小二一見銀子。立即變成了勇夫義土。笑道;‘放心,我會小心的,沒人會知道。”立即轉身離去。王小玩回到房裡,把自認該準備的,都弄了個妥妥噹噹,又和陳語硯閒話了好一陣,店小二才將東西偷偷摸摸帶來,並且再三保證沒人知道,王小玩回到房裡,將石灰揣在懷裡,把菜油吩咐陳語硯帶好,兩人即到馬欄牽了王兒,往城外而去。這王兒卻是王小玩預備好的後路,生怕萬一行動失敗了,有逃之夭夭的法寶,萬事預留後路,是他混了數年江湖的絕妙心得。他可忘了萬一失敗逃走,那他還要不要去搭船出海啊!兩人來到城外,往海邊岩石堆走去。
  王小玩憑他天生靈敏的第六感,確定有人在後面跟蹤,心下暗喜,故意帶著陳語硯在岩石群裡統來繞去,繞得自個兒都有點頭暈腦脹。然後覷定一處較隱蔽的地方,突然放開王兒的韁繩,雙手扯住陳語硯的膀臂,大笑道:“哈哈?這下妥當了吧!”
  陳語硯陡受侵襲,立即尖叫道:“你要幹什麼……。”王小玩大聲道:“我要幹什麼,你還不知道麼?”用力將陳語硯拉往懷裡,惹得她尖聲大叫。就在這時,一個高大身影衝了過來,喝道:“小流氓還不放手!”王小玩笑道:“放手就放手!”一把將陳語硯推得老遠,縮手閃電般地從懷裡抓了把石灰,不由分說往那個已衝到跟前的漢子,照頭就灑,只聽一聲驚呼,那漢子已止住了腳步,雙手摀住兩眼,表情痛苦非常。
  陳語硯驚魂未定,正要大叫,忽聽王小玩喝道:“羊來了!”猛然剎住口,陪著大眼瞪著王小玩,只見他手拿匕首已製住那漢子的背心要害,正自東張西望,渾不知他在搞什麼東西?
  半晌後,王小玩才籲氣笑道:“好極了,就這王八蛋一個,餵!把那菜油拿來。”陳語觀望著被製的漢子,驚道:“李叔叔,是你!”那李姓漢子道:“阿硯,你快走,這小混蛋我來對付!”
  王小玩將匕首往前推了一點,笑道:“你都快變瞎子了,還逞什麼強?”這漢子疼痛,大叫道:“我是官差,你,你真膽大包天!”陳語硯又驚又慌,結巴道:“王小玩,他,他真的是。是那個呀!”王小玩笑道:“哪個啊?快把菜油拿過來,否則這傢伙會瞎了眼。”
  陳語硯只好將菜油遞上,又退離王小玩一段老長距離。油倒入他眼中,替他把石灰洗掉,一邊道:“你娘哩,你叫李什麼的?”
  這漢子悶哼一聲,並不作答。王小玩拿過一截木棍,碑上比了一比,笑道:“這混子挺粗的,倒很耐看。”這漢子怒道:“拷打官差,你不想活了麼?”王小玩冷哼道:“憑什麼你們可以拷打人家,人家不能拷打你們。”陳語硯急道:“王小玩,你到底要幹什麼?”王小玩笑道:“笨丫頭,這叫不用正道,你懂了吧!”陳語硯登時醒悟,但女孩子初受調戲,不管對方是有意或無意,終難一時之間就平衡驚嚇和憤怒。所以,他只默然旁立,看王小玩一人變戲法。王小玩拿起匕首,象削水果皮地的先將那根木棍通體刮了屑皮,看得其他兩人瞠目愣瞪,不知他此舉有何用意。接著,他又拿起匕首切豆腐似的將木棍分成三截。口裡沉吟道:
  “一杯盛豆腐腦花,一杯盛檳榔汁,一杯嘛,嗯!先切開來再說。”說著將每截木棍剜刨成一只大杯子,動作比雕刻奶洞塊還快。那漢子打從娘胎生下來,從沒見過如此鋒利的匕首,不禁看直傻眼,全身寒毛直豎。
  等到王小玩拿著匕首,在他腦門上比劃時,他已怕得全身發抖,而且明白三小玩所說的先切開云云,就是指他的項上人頭,不禁吸聲道:“你,你目無王法麼?竟,竟敢 。”
  王小玩笑道:“老子將你剁得細細的餵魚,又有誰知道了。”那漢子一聽不由得魂飛天外,顫聲道:“我叫李進。是,是煙台府衙役。”王小玩滿意的點點頭,道:“為何跟在我們後面如?”李進道:“我,我是奉命行事阿!”
  王小玩喝疲乏:“奉誰的命?”李進道:“當然是刺史大人的命!”王小玩撇嘴道:
  “這專門刺死人的官是什麼來頭?”李進道:“刺史就是太守啊!”王小玩心道:“媽的又一個太守,真他奶奶的。”口道:“有個姓楊的捕頭,你知道吧!”
  李進點點頭。王小玩追問:“他人呢?”李進道:“出差去了!”王小玩伸腿往他小腹使勁一踹,怒道:“胡說!”李進邊哼邊道:“他,他去了十,十天啦!”
  王小玩又飛了一腳,罵道:“你娘哩,那小子要不是窩在家裡,就是這兩天才走的。”
  李進呻吟道:“你知道了,何必問我!”王小玩見他扯到正題,忙道:“他現在人在何處?”李進道:“四天前太守給他一個長假,出城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王小玩看他似乎不象說謊,又道:“好,陳姑娘她報呢?”李進顫聲道:“我,我不知道,這事只有太守和楊捕頭知道,沒人知曉底細。”王小玩連踹了他數腳,他還是說不知,最後只好作罷。
  王小玩轉頭對陳語硯道:“看來你娘真的落入他們手中,這死太守又故意到處說你是瘋子,讓大家不信你的話,這樣就神仙們也不會去查啦?”陳語硯神情激動,哭道:“李叔叔,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李進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王小玩將懷中那張假太子手諭,拿出湊到李進眼前,道:“老子是衛率府左大將軍,你看清楚了。老子剛在開封辦了件大案子,不信你可以去向開封刺死(刺史)太守程惟亮那裡去查。今天所發出的事,你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不然,你失職不說,還得罪老子,你可知道這嚴重性吧?”李進猛點頭,嚇得瞼如衛生紙。
  王小玩鬆開他的繩子,帶著陳語硯跨上王兒,轉道回城。陶語硯心情猶未平息,兀自流淚不止。王小玩安慰道:“既已確定你娘在他們手裡,一定找得出來,下一個咱們去找那個給你東西吃的老伙計。”陳語硯急道:“他人挺好的,你別打他。”王小婉笑道:“放心,我只嚇他,不打他,希望他的心臟夠格,禁得起嚇。”
  兩人先將王兒寄放好,才悄悄掩近那老伙計在巷子底的小瓦屋。王小玩張望良久,低聲道:“哇呀!好機會!那老家夥還沒回來,咱們先溜進屋等他。”陳語硯急道:“不行啊!
  他還有個老婆婆在,怎能隨便闖進去。”王小玩笑道:“對付老太婆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有機會給他訪叨。”陳語硯忍不住哈哈一笑,道:“你怎知她很會嘈叨?”王小玩道:
  “老太婆十個有九個半嘴鳴。”兩人邊說間,已沿矮牆翻入小院之中,躡手躡腳的靠近屋子,從窗口潛望進去,見那個老太婆正一面撥豆芽,一面打瞌睡,點兩個頭拔一文芽,模樣甚是滑稽。王小玩見院中有個大竹籠,嘴上偷偷暗笑,走過去拎起竹籠,作勢要將那老婆子裝到竹籠裡,卻被陳語硯阻止。只好放棄“固得矮弟兒”(英語妙主意)。王小玩偏頭想了一下,即從懷中掏出二十兩,大刺刺走到那老婆子面前,將銀子碰的一聲擺在她面前,不等她開口,即朗聲道:“從現在開始不許說一句話,說一句扣一兩,越過二十句,你就倒欠我一兩,若一句不說,這二十兩全是你的。”老婆子滿臉驚愕,眼盯銀兩,口道:“你這是 。”下半句被王小玩作勢要收銀子的動作止住,即然沒說全一句,那麼也扣不了一兩了。
  王小玩招手叫陳語硯進門,兩人互作了個鬼臉,都覺好玩。
  老婆子雖認識陳語硯,但為怕扣銀子,只是點點頭,不敢說話。
  王小玩道:“現在起我問你話,你就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第一是你老頭會不會回來吃午飯?”老太婆點了點頭。
  王小玩看看天色,沉吟道:“那他也快回來了,你去弄飯吧!我們在這裡等他。”老婆子一邊點頭,一邊抱著豆芽籃和銀子往廚房走。陳語硯忍不住贊道:“你這人腦筋轉得真快。”王小玩得意洋洋,撇嘴道:“到現在你才知道,不過還不嫌太晚就是。”正想再胡吹一頓,忽聽外面有人聲傳入。陳語硯一聽,登時皺眉道:“那個店小二怎麼也來?”王小玩道:“哪個店小二?”陳語硯道:“就是他和掌櫃的直說我神志不清,硬是不說我娘哪裡了。”王小玩精神一振,笑道:“好極了,咱們躲到廚房去,叫老婆婆別聲張。”
  即轉身拉著陳語硯鑽入廚房。只聽門外那店小二精聲道:“你還推說不知,別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是你藏著,還會到哪去?”那老伙計邊咳邊說,那麼大一個人,我怎麼藏得住,可回去了,也說不定,怎能一口咬定是我藏的?”說著兩人已進內。
  那店小二冷冷一笑,道:“老吳,跟那姑娘可也不怎麼,可別染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病呀!”老伙計大怒,罵道:“你說話可要有良心,那小姑娘做我孫女也當得,你講這樣的話,也不怕爛了舌頭。”店小二笑道:“那你為什麼每餐照料她,還帶她回這家裡不是別有意圖是什麼?”老伙計氣呼呼道:“我是可憐她,她娘明明是從異字房給抬了走,你們卻硬誣賴人家是神志不清,把個好姑娘逼得就快成瘋丫頭了。”
  店小二聲色俱變,顫聲道:“你,你怎麼知道?”老伙計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從後門抬走時,我剛好從對街來,著你們偷偷將人藏到馬車上。”店小二大聲道:“你告訴她了麼?”老伙計搖頭道:“沒有,她一個小丫頭,怎對抗得了官府,不如叫她回家才是。”店小二籲了口氣,大聲道:
  “老吳,這件事沒那麼便宜就完了,你等著瞧,我告訴掌櫃去。”說著轉身出門而去。
  老伙計嘆了口氣,搔頭道:“大不了不幹,你們還能如何?”一句話剛落地,卻聽到店小二在院裡子聲驚叫。
  原來王小玩早已悄悄從廚房越到院子裡,先在地上灑了一地銀子,然後拎起那個大竹籠,縮在屋角上等人上勾。那店小二一出院子,見到一地銀子,也顧不得回老伙計的話,以為天降橫財。
  一路揀啊揀的,突然烏雲蓋日,就被套人竹籠中。老伙計搶到院中時只見一個小孩耀武揚威地坐在竹籠上,口裡喝道:
  “好大膽哪!竟敢偷人銀子。”店小二呻吟道:“不,不是偷,是揀啊!”王小玩喝道:“每個小偷都這般說,那官差還有賊可抓麼?”老伙計插口道:“這位小兄弟 ”話到一半,卻被從廚房奔出的陳語硯打斷,她哭喊道:“小玩,我娘真,真的給他們抬,抬走的。”她一直留在廚房,所以將店小二和老伙計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王小玩忙著布陣抓人,沒空聽得。
  陳語硯這一開口,老伙計和店小二齊聲驚叫道:“你!”王小玩罵道:“還不快給大爺說實話,她娘到哪兒去啦!”被問的兩人全禁聲不語。王小玩叫道:“阿硯,你去向老婆婆要瓢滾燙熱水,老子從竹籠中倒進去,試試看這田雞皮厚不厚。”店小二聞言,立刻顫聲道:“人是史大夫帶走的,我一點也不知道。”
  王小玩喝道:“死(史)大夫怎會帶人走,你這王八想渾老子,快去拿熱水來!”陳語硯道:“真的有個史大夫,就是他為我娘看病的。”王小玩嗯了一聲,踢了竹籠一下,道:
  “你叫什麼名字?”廟小二道:“我是迎賓客棧的跑堂李三。”
  王小玩道:“現在帶老子去找那死大夫,否則老子搞得你不三不四。”李三縮去籠內不答話,似乎不敢帶王小玩兩人去。王小玩立即又喝道:“***!先湯他個痛快,只怕就忙著答應。”李三忙道:“是,是,我帶你們去,但我可不見史大夫,否則我別在城裡待了。”王小玩笑道:“那你就別在城裡待吧!”話雖如此說,還是答應了李三的要求。當下,兩人擁著李三徑往東門街史大夫的住處來。一行人到一座掛著“榮發堂”的宅第前停下。
  李三苦著臉道:“這就是史大大的住處,你們放了我吧!”王小玩撇嘴道:“你娘哩,你要是騙了老子呢?”
  李三道:“我就在迎賓客棧幹活,逃也逃不掉,如何敢騙你?”王小玩覺得此言有理,伸腳往他屁股一踢,喝道:“那就滾你的臭鴨蛋吧!”李三如獲大赦,拔腿就跑。王小玩覷了覷藥堂的大門口,對陳語硯道:“咱們進去著一看,如果是那個鬼大夫,就跟他來野蠻的。你娘哩,搶奪民女,當真是豬狗不如。”
  拉著陳語硯即往大門走進。忽聽有人道:“小公子,請留步!”原來是個儒生。王小玩沒好聲氣地道:“幹什麼?”那儒生也不動怒,只道:“醫堂在右方,尚有三個病患未看,公子還是排隊吧!”王小玩本想回他一句“你奶奶才得了重病”但所謂動手不打笑臉人。即照他所言自去排隊。幸好,史大夫看病的速度,真是所謂“神速”,才一下子,就輪到王小玩。
  他一走進去,椅子還沒沾著屁股,手腕即被圈住,只見一個相貌溫文,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閉目數秒,即開口道:“你沒病,快走吧!下一個!”王小玩不禁有點佩服,歪嘴笑道:“下一個病可嚴重呢!”史大夫瞪了他一眼,忽然啊地一聲驚叫,原來他已看到進來的人是陳語硯。陳語硯一進門,即憤然叫道:“史大夫,我娘呢?你將她藏到何處去了?”
  史大夫怔愣半晌,長嘆一聲,沉聲道:“這事早晚要讓你知道,只是不能在這時告訴你!”王小玩皺眉道:“於了虧心事,當然怕別人知道,不如趁早說了出來,免得大吃苦頭。”史大夫皺眉地一轉,怒道:“我是個醫生,只求濟事救人為務,怎會去做虧心事。”
  王小玩拍手道:“說得好,那她娘呢?你這樣矇騙她還說什麼濟事救人,簡直是掛羊頭賣狗肉。”
  史大夫喘了口氣,沉思半天,才道:“好!陳姑娘,這事是必須讓你知道的,你娘她,她於五日前業已去逝了。”王小玩聽得一愣,陳語硯卻法叫道:“胡說,你胡說!”史大夫搖頭嘆道:“這是事實,無法可改。”王小玩正欲問知詳情,門外忽湧人十數名捕快大聲喝道:“捉住這兩個小鬼,別讓他們跑了。”
  王小玩暗叫:“糟糕!糟糕!”翻身一滾,已從五、六個捕快腳邊溜出。正想攀上房頂逃逸,卻聽到陳語硯的哭叫聲,心中一驚,暗道:“他奶奶的,老子怎可自個兒,一走了之也乎?”才這麼一頓已有三、四把鋼刀架在頸上。只聽史大夫道:“各位官爺請大發想悲別為難這兩個小孩。”一個捕快回道:“不會的,刺史大人吩咐只將他們請他到府台,我們只負責帶人,不會為難他們。”說著眾人將王小玩帶上手銬,押出大門送上一輛馬車上,王小玩安慰陳語硯道:“別難過了,搞不好一下車,就可以見到你娘。”
  陳語硯抽抽噎噎,道:“‘他,他說,說我娘……”王小玩搖頭道:“那死人大夫說的不算數,要見到才準頭,你先別哭了,節省一點淚水吧!”本想再加一句“免得到時不夠用”,卻及時剎住,心裡暗暗生憂,不知好事還是壞事,正等著自己呢!
  片刻後,馬車終於停下。兩人被拉下馬車,往一座廣宅推了進去。王小玩到裡面才知道到了府衙,被帶到公堂後,一個捕快替他解了手銬,道:“太守大人馬上到,你們乖乖在這裡等,不會有事的。”王小玩本想頂一句“只怕有事的是你們太守大人。”繼而想到腳踏人家的地穴,而且身單勢弱,還是收斂點裝扮。遂只冷哼一聲,過不多時,後全至走出一個年青人,看他一身打扮,敢情是太守大人。王小玩怔了一怔,暗道:“你娘哩。這太守是新下油的臭豆腐,哇!老子看他頂多二十歲。”
  正嘀咕間,太守身後又走出一個道貌岸然的老者,瞇著一雙老眼,瞅了王小玩兩人好一會兒,看來是個近視眼。年輕太守坐上堂後,即開口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陳語硯跪撲地下,哭道:“太守大人,我只要找我娘,求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裡?”
  年輕太守嘆了口氣,面露淒色,將眼睛轉向王小玩說道:“你是陳語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王小玩撇撇嘴道:“我哪是她什麼人,我只不過幫她找她娘罷了,我叫王小玩。”
  年輕太守點了點頭,值:“原來如此,這事毫無線索,你怎可相信她的話?”王小玩大聲道:“大守大人,這事已再明白不過了,你又何必隱瞞,那個史大夫已經說出來了,他娘確實在迎賓客棧失蹤,店小二車三也招了,這你又怎麼解釋?”
  年青太守被這席話,說得啞口無言,正不知如何解決。他身旁的老者卻冷哼一聲,罵道:“大守大人,這小鬼說話肆無忌憚先打他二十大板,著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年輕大守喘了口氣搖手道:
  “莊師爺,事情已到這步田地,不可濫施刑罰。”那莊師爺怔了一怔,低聲道:“正因事情已到這步田地,若不趁未張揚出去時,嚴加壓制,只怕就更難收拾了。”年輕太守出了會神,嘆道:“那該怎麼辦才妥當呢?”莊師爺低聲道:“先押下大牢,等集會過去了,再放他們出來,交給楊捕頭處理,不就結了。”年輕太守沉思良久,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轉對堂下道:“王小玩、陳語硯,你倆妨礙公務,本府判監禁一個月。來人!”王小玩及時喝斷他的命令,大叫道:
  “餵!我又沒犯法。憑什麼關我一個月,冤枉啊!太守欺壓良民,藏了人家的娘不說,還要關人家,老天真是沒眼啊!”莊師爺大叫道:“小地痞,就憑你如此目無王法,誹謗父母官,大鬧公堂,本堂就可以關你十年,還不住嘴。”王小玩亦是大怒,罵道:
  “你這死老家夥,都是你在挑撥離間,老子算準你,死後要墜挖心加撥舌的無間大地獄。”莊師爺氣脹一張老臉,暴跳如雷,喝道:“王衝,還不將這小渾蛋押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下到黑牢,非關他十年不可。”年輕太守皺起眉頭,欲言又止,只重重嘆口氣,竟是聽到了這莊師爺的話,任王小玩去挨打。那叫王衝的捕快,快步走上堂,一把揪了王小玩,就往刑房走。陳語硯也被另一個捕快帶下公堂。兩人正給扯拉到堂邊上,堂外忽然一陣風似的衝進一個人,此人不由分說冬地一聲跪下,並且大磕其頭,沙啞著嗓音,努力道:
  “求太守開恩,求太守開恩……”年輕大守嘆了口氣,道:“楊捕頭請起。”這楊捕頭卻依然磕頭道:“求太守大人放了這小孩。”大守沒答話,那莊師爺又冷哼道:“楊英風你身任公職豈可如此不知規矩?太守已下了罪,怎可隨意更改。”
  楊英風道:“太守大人,他們只是小孩,很容易說服的,用不著下獄阿!我已騙了阿硯這孩子、我不能再讓她受苦,大人慈悲,大人開恩。”
  太守面呈猶豫,正沉思輕重。莊師爺卻又冷道:“如這一事情走漏,影響了大市集的收入,你一個小捕頭賠得起嗎?”楊英風嘆了口氣,回道:“我覺得把事實告訴這孩子;叫她立即離開此城,這樣絕不會走漏出去。”莊師爺氣得雙目一轉,大聲道:“你以人頭保證!”楊英風傲然道:“要太守釋放這孩子,我即 刻也不離開他們,直到他們離開煙台。”
  莊師爺欲待反擊回去,年輕太守已開口道:“好吧,讓他們走,另撥一百兩庫銀,給陳語硯辦理後事,及本府的賠償金,彌補她委屈多日的損失。”莊師爺嚇了一大跳,不意太守如此判決,他一向將庫銀視為自己家的銀庫,一聽要撥一百兩,立即肉痛加心痛,忍不住哼了一聲。年輕太守怕他再反對,用力的揮揮手,道:這事就這麼決定了,我不能一錯再錯,退堂。
  一聲令下,年輕太守如釋重負地走了。莊師爺怔了一怔,瞪了楊英風一眼悻悻地走人後堂。這時眾捕快才轟然圍上楊英風,七嘴八舌,有的道:“楊捕頭真有你的!”有的說“真痛快終於扳倒莊老狗。”也有的擔心道:“以後耍小心點,免得他找你麻煩。”有的反擊道:“怕什麼!他要不是太守的舅舅,早給人踢出去了,太守大人有一天會受他不住的。”
  但這些難七挾八的話,楊英風渾沒聽進去,兩眼只悲傷的望著陳語硯。王小玩不耐煩地插口道:“餵!太守大人既然判我們釋放,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走啦?”陳語硯這才衝到楊英風跟前,哭叫道:“楊叔叔!我娘呢?是不是已經,已經死了?”
  楊笑風扶著她,垂淚道:“可憐的孩子,我們先出去說吧。”說著拉了陳語硯出府而去,眾捕恐當差的即去辦事,即跟了出去。王小玩見沒人來理睬自己,忍不住有點悻悻然,只好摸著鼻子,走出去。幸好,出到府衙門外,陳語硯忽道:“小玩,小玩有沒有跟出來。”王小玩在她身後應道:“出來啦!”心道:“臭婆娘現在才想到我,老子以為你有叔叔,不要,不要……,哼!不過總算是有良心的。”
  楊英同回頭道:“小玩兄弟,你可算是絕頂聰明,我們原以為可以瞞得住的事,居然給你查出來了。”王小玩應道:“也沒什麼,碰巧運氣好。”心裡可又嘀咕道:“你們自己弊腳,卻來說老子絕頂聰明。”陳語硯回頭與王小玩並肩走在一起,低聲道:“真謝謝你,不過,我娘……”又哭了起來。
  王小玩見她雙目已哭得紅腫,不禁心生憐惜,大聲道:“楊捕頭,我想一起去看阿硯她娘。”楊英風止住腳步管面呈難色,說道:“小兄弟,這事牽涉甚大,你還是不管的好,連阿硯知道後,我都必須叫她回去,不能留她在城裡,任她孤孤單單的,這叫我怎放心的下。”說得痛心不已。王小玩笑道:“你放心,我也是外地來的,後天就出海去,不打算留著的。”頓了一頓忍不住好奇,又道:“到底怎麼回事?她娘不過一個弱女子,你們為何這樣緊張?就算給人害的,也不用如此啊!”
  楊英風嘆了口氣,搖頭道:“陳嫂子,倒不是給人害的,這事還是問史大夫清楚,我們去他那裡說。”一行人又來到榮發堂,史大夫招待他們到後廳就坐。楊英風開門見山,即道:
  “史大夫訪將實情說給這孩子聽吧!”史大夫點了點頭,即對陳語硯道:“你娘得的病非常嚴重,不但無藥可醫,還會傳染給別人,經常有些村落,因一人得了這種病,整個村都受到波及,死得連一個也不剩,這種病叫虐疾。”王小玩撇嘴道:“哎!史大夫,你會不會看錯,那阿硯怎麼沒被傳染?”史大夫把頭一轉,不悅道:“我行醫數十年,這種病例也看過不少,焉會看錯!至於陳姑娘為何沒被傳染。一來可說是幸運,因為她娘的病是隱伏多日,才忽而爆發。二來可能是她娘知道自己得的病會傳染,所以故意與她隔絕。”
  陳語硯哭泣道:“娘身體開始不舒服後,即叫我另睡一處,連吃過的碗都不讓我洗。”
  史大夫點頭贊道:“你娘可算是有見識了,可惜,她一發病若及時求醫,搞不好有救,偏生她倔性子,強行忍耐,才一發不可收拾。那天,你出門沒多久,她已斷了氣了。”
  陳語硯聽到這裡,已痛哭失聲。楊英風悲淒道:“我已將她火化,連同你們的東西一併燒掉,免得病蟲留下害人”王小玩奇怪道:“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你們又為什麼,要大費腦筋來騙阿硯,讓她差點精神失常。”楊英風道:“這又牽涉到另一件事了,本城每三年一小集,五年一大集,今年剛好遇上大集,若是陳嫂子的病因,一傳出去,豈有不嚇人的,一定會大大影響市集的買賣,太守知道後非常擔心,他的舅父莊明傑更是擔心,怕今年油水拍得不夠,所以,向太守建議了這條沒人性的計策,太守又年輕,又沒主見,就聽了他的話,事情是這樣的。”
  王小玩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心道:“擔心賺不到錢,倒也無可厚非,只是用不著害人家姑娘這麼慘嘛!看來這姓莊的,不是個好東西。”他的原則一向是賺錢雖是多多益善,但要大家好來好去,取之正道,象這樣害人取財,他就看得不大順眼。
  楊英風扶起哭得死去活來的陳語硯,忍不住地陪著流淚,哽咽道:“走!我帶你見你娘去,她的骨灰放在城外。”一行人遂跟了史大夫離去。楊英風遂離跟隨的捕快,獨帶王小玩和陳語硯,坐上馬車來到城外一座小尼庵。三人向裡面的老尼姑說明來意之後,即到存放骨灰的靈塔里找到陳林氏的骨灰潭。
  陳語硯自是悲不能抑。王小玩和楊英風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祈禱的祈禱,仟悔的仟侮。三人在庵裡逗留良久,因為尼庵不便留客,才硬將陳語硯強扶出來,回到城內。這天夜晚,兩個小孩即留在楊英風家作客。楊英風吩咐王小玩去退了房間,搬到他這裡擠了一擠,屋子雖小,擠三個人,卻應付得來。
  王小玩屋裡屋外走了一遭,又覷了楊英風幾眼,不禁開口問道:“楊捕頭,我著你年紀也不小了,為何沒娶老婆,這多孤單?”楊英鳳嘆道:“吃公差飯最是辛苦,常常不在家,而且今天出門去,能不能完整回來或有命回來,可也拿不准,娶人家過來,不是叫她活受罪吧?不如一個人,日子過得安心點,我們學武的,是不比讀書人。”王小玩經他這一語,忽然想到師爺莊明傑,不由得怒火一生,道:“那個姓莊的是個惹禍精,老子非叫他好看不可。”
  楊英風嘆道:“象他讀了幾本書,似通非通,考了十年縣試都沒上,如今靠了外甥堂太守,即能財源廣達,作威作福,享盡榮華。象我是靠老爺一條掙錢,不值他腳毛一根。”王小玩撇嘴道:“我看這太守挺好的,怎麼老給人牽著鼻子走?”
  楊英風道:“太守人是不錯,也挺明理的,就是死腦筋,認為聖賢說要尊重長輩,他即如是做,所以才會縱容莊明傑。”王小玩笑道:“嘿!的確是死腦筋,嗯!老子得想點辦法,教訓教訓那個姓莊的,好給阿硯和我出口氣。”陳語硯急道:“他勢力那麼大,還是算了吧!”楊英風也點頭道:“明天我陪你們逛逛市集,後天你們就走吧!小玩老弟,我希望你能送阿硯回到家,這樣姓楊的終生感激。”王小玩笑道:“這只是小事一件,沒什麼困難,我一定辦到。”三人雖這麼說定,王小玩卻心中打定主意,非去整整莊明傑不可,遂自個兒大動念頭。隔日,他趁著逛市集時,不經意地向楊英風套出莊明傑的行住坐臣等等日常習慣,還有地點。到了晚上,他悄悄溜出楊宅,先到藥舖買些用品,然後又到百花樓,來到後門悄悄掩近後園的花廳,他知道莊明傑每晚均要避著老婆來這裡花點銀子,才甘心回家,去面對黃臉婆。
  這時廳內悄無一人,王小玩偷偷溜進,見桌上放著一壺新沏好的茶,還冒著地呢?趕緊將懷裡一包藥倒進茶水裡,搖了搖茶壺,弄勻藥粉。然後,又將手抓了把花粉,往桌上每個水果均抹上一抹,這才飛身竊走。路過廚房時,要按原路回去時,忽聽裡頭一個大聲道:
  “府台莊老爺就要來了。他的花酒備好沒?”一個弱小的聲音道:“準備好了。”原先那人吼道:“那還不趕快去送!”
  只聽一陣腳步傳來,王小玩見一個壯漢眼在一個捧壇酒的小廝後面,臉朝天頂,目空一切。忍不住心裡氣,悄悄拿了塊磚頭一推。“碰當!”一聲響,那壯漢不但跌了個狗吃屎,還將小廝手上的酒壇碰落在地。“哪個烏龜王八蛋,竟敢絆倒你大爺!”
  他暴跳如雷,一眼看見是塊磚頭,盛怒更大,呼的揮拳,將之搗個稀巴爛、氣猶未歇、伸腳踢了那小廝一下,怒道:“還不趕快再去捧壇酒!”小廝又爬又滾的竊回回房。王小玩心道:“嗯!這個好機會,那老三八可能不喝茶,不吃水果,但酒肯定是會喝上一杯,嘿!
  只要一杯,也夠他受的。”立即也發足溜入廚房,見左邊一個小門傳了陣陣酒氣,知道是個藏酒的倉庫,又神不知鬼不覺的翻身人內。見那小廝正蹲著將一個大瓦潭的酒,倒人一個小潭中,心下大喜。
  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石頭,往左側裡一彈,發出當的一聲。果然,那小廝即被吸引的抬起頭,但他卻偏不起身去看,只望了一下,又低頭繼續工作、王小玩肚裡晴罵,正想再丟一個石子,那小廝卻已站起身。要往外走。
  王小玩火急,將手中的小石子彈向小廝的膝蓋。這一下,又是叮噹一聲,王小玩掠身飛倒那個大瓦壇,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一大包藥全倒進去。
  正自對完成大事。而沾沾自民忽聽一人喝道:“小鬼,你幹什麼?”猛地回頭,見那方才被他絆倒的大漢,正雙手扠腰,狀如小山般鎮在門口,又目睜如銀鈴般地盯著他。王小玩心中暗叫:“這下要糟,簡直糟得不能再糟。”那壯漢見小廝又砸爛一壇,怒火更勵,怒道:“好啊!小王八蛋,這小鬼是你帶來進毛手毛腳的嗎?”小廝忙哀聲道:“不不,我不認識他,是他害我跌倒的。”壯漢怒瞪王小玩吼道:“小鬼,你抱著酒壇子幹什麼?”王小玩嘻皮笑臉道:“老子嘗一嘗而已。”
  壯漢駕道:“這麼小就愛喝酒,以後一定不是好東西。”
  王小玩撇嘴道:“你幹拉皮條的,可也好不到那裡去。”壯漢大喝一聲,張爪撲向王小玩,來勢如猛虎出山、王小玩一蹲身,竟從他胯下滾到倉門邊,正要奪門逃逸,偏又和一個要跑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只聽酒倉裡,乒乓之聲大作,酒味四溢,沖人耳鼻。只聽那個要進門的傢伙,臥在門檻上,一邊呻吟,一邊道:“郝大爺。莊師爺來了,正要酒喝呢!”
  這郝大爺正是那壯漢,他立即對小廝吼道:“還不快送去!只會愣著,當真作死。”抬頭一望,已沒了王小玩的影蹤,更是暴跳如雷,發足更追了出去。王小玩翻出百花樓的後園圍牆,大大籲了口氣,拍拍雙手,正得意洋洋的轉身要走,忽聽人聲大作,有人喊道:“小偷在那裡,在那裡!”心中大驚,見左側有一群人追了過來,忙往另一個方向飛跑。
  這一奔,剛好是往百花樓的正門跑。誰知,那姓郝的壯漢正帶著十來個人,從裡面衝出來,一看見他,伸指一揮,喝道:“給我打!”
  這時後面追人的一眾,恰巧迎了上來,兩邊不說分由,登時大打出手。王小玩挾在中間,不禁被攪得有點迷糊,舉頭見姓郝的雙拳揮到,忙一個倒鐵板躲開,手一撐地,左腳一蹬,重重的踢在壯漢腹部。
  招式雖精,對方卻只悶哼一聲,毫無損傷,依舊張爪抓了過來。王小玩連滾數超,躲到牆邊,心道:“***,這姓郝的不是人,是石頭!”正想翻牆再逃,突感有人擊向背心。
  忙鬆手一溜伏到地下,用腳踹那人腳彎,令他跌倒在地,趁勢已拔出靴中匕首,往那人小腿,就是一刀。這當兒,那姓郝壯漢又衝到跟前,作勢欲發。忽有人喝道:“郝總管,我們抓小偷,你們百花樓攪什麼局,這是什麼意思!”
  姓郝的顧不得揍人,回身罵道:“他奶奶的,老子抓小偷,你們纔來攪局。膽敢先聲奪人!”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漢,瞠目罵道:“你他媽害得小偷逃走,還這麼大聲說話,敢請你們是一夥的。”
  郝總管氣黑一張臉,喝道:“他奶奶的,王世充,你什麼東西,這樣跟我說話。”王世充冷笑道:“別人怕你百花樓,我姓王的可不怕你!”雙方一言不和,又火爆的動上手,打得真是稀哩嘩啦!王小玩在牆頭,丟了個鬼臉,即往黑處沒去。他一路來到一個寫字攤,吩咐老闆又寫又畫的弄了個大封套!然後轉往莊明傑的住宅,托了個路人幫他將這封套帶進門去,這才大功告成的溜回楊英風家。楊英同聽得他只是溜出去玩,也就不再數說,交待幾句話,便自就寢,以待明日搭船離開煙台。
  哪知,才說到一半,一個捕快卻驚慌失措地奔了過來,口裡嚷道:“楊捕頭,衙門裡出事了,太守大人調你呢,快走吧!”楊英風徵了一怔,驚問:“出了什麼事?”那捕快道:
  “莊師爺突然得了失心病,硬說女鬼纏身,他也得了,得了怪病,就要歸天啦!還有,還有那百花樓,有好些個姑娘得了病呶!”楊英風尚未開口,王小玩已笑彎了腰,惹得人人面面相視。
  楊英風道:“好吧!小玩,你們這就上船吧!我得趕回去看看。”王小玩也道:“是,是,快快走,沒事了。”手拉陳語硯過跨板,走到甲板上,對下面道:“楊捕頭,你快回去吧!”
  楊英風道:“我看你們出了港,我才放心。”船家眾人在催促聲中,手忙腳亂得揚起帆,撐起舵,將船緩緩駛離碼頭。
  王小玩在甲板上,見楊英風走了,才賊兮兮笑道:“欸!你知不知道,那姓莊的為什麼突然生了病?”陳語硯同他相處雖只二日二夜,卻已非常了解他,不由驚道:“難道是你搞得鬼嚴?”
  王小玩笑道:“正是也者,老子買了一大包瀉藥,在他喝的東西裡下了大把大把的料,請人畫了張鬼符,他就以為是你娘去找他算帳啦!”陳語硯微微一笑,但一想到親娘天人永隔,不禁又悲從中來。王小玩忽道:“哎!人都是要死的麼!你何必這樣呢!”陳語硯哭道:“以後只剩我一個,日子怎麼過,我也不曉得,你看我怎麼辦?”王小玩偏頭想了一想,即道:“那這樣好了,反正我也孤孤伶伶的,那咱們就在一起好啦,活像什麼浪浪兩兄妹的,那也挺好玩的,跟著我啊!包管你有吃有喝,萬事不愁,還可以去北海散散心,你說好不好?”陳語硯一來因王小玩幫她找到了娘,已將他倚為支柱,二來也怕日後孤單渡日的恐怖,逐點了點頭,欣然答應。
  兩人決定結伴同行後,均滿心歡暢,沖淡了不少感傷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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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海外奇遇

  船在海上行了一日一夜,即到了未魚島,船家報告說要靠岸休息半天。陳語硯大喜,對王小玩道:“我家在這裡呢!咱們去看看。”王小玩雖怕他觸景傷情,也只好道:“好吧!
  我肚子餓死了,正好去打牙祭。”兩人下船,步行十來分,即到達陳家,原來是簡陋的瓦房。陳語硯推開大門,讓王小玩進來,一邊道:“這麼久沒回來怎麼會有東西吃,我去隔壁藉,你整理桌椅好不好?”王小玩笑道:“好啊!有什麼不好?”便去整理桌椅。陳語硯就出門去了。等王小玩擦好桌椅,又相好地,陳語硯才提了個籃子回來,而且一臉迷惑地道:
  “小玩,好奇怪呢,又有另外一條船泊岸,我們這裡一向只有小板舢,沒有那麼大的船靠岸,除非像你一樣要去北海羅!”
  這樣一說王小玩亦是一臉迷糊,不過當他看見菜籃裡有雞有肉,菜色豐富,立刻將此事勢諸腦後,一連迭聲,喊著先吃飽再說。兩人遂忙著吃飯,中間陳語硯忍不住又道:“對那條船你要怎麼辦?”王小玩道:“待會兒咱們溜去看看他們是幹什麼的。”
  兩人吃了個十足飽,撐著肚子休息了好一下,才往岸邊去,回到船上時,見船家正和一個陌生人聊著天,一見到他,即道:“王公子,這是另一條船的老闆,他過來請你呢!他的戶主想請過去聊聊天呢!”王小玩笑道:“哎!老兄,你的船要往哪裡走?”
  船家搖頭道:“不知道呢!那位大爺包了我的船,只叫我照他的意思走,沒說目標在哪裡。”王小玩大笑道:“居然有這種事?”那位船家又哈腰道:“王公子,您過來我船上聊聊吧!”王小玩一反常態,搖頭道:“不了,我趕時間呢!”那位船家臉上盡是失望之色,道:“幄!好,好那小的不打擾了,這就告辭。”這船家等那船家走了後,即道:“公子,要立刻開船嗎?我還沒吃飯呢!”王小玩道:“好,那你快吃吧!”
  陳語硯皺眉道:“小玩!天底下有那麼奇怪的人,自然沒有目的地。”王小玩沉吟道:
  “依我看,搞不好是故意跟咱們來的。”一語未歇,竟有人大笑道:“不錯,小鬼果然聰明。”
  王小玩蠻不再乎地對陳語硯低聲道:“沒關係,這傢伙十成十是來劫財的,咱們若打不過,把銀子搬給他也就沒事了。”他將聲音壓得很低,沒想到外頭那人耳力恁地好,完全聽得一清二楚,又開口道:“小鬼,大爺不但知道你身帶萬金,還知道你腦袋裡有稀世之寶。”此言一出不由得王小玩目瞪口呆,加上驚努交集,出聲喝道:“他奶奶的,你是什麼人?”
  那人大聲道:“你不認識大爺,總知道我師父御風道長吧!”王小玩如遭雷擊,全身一震,暗叫:“我的天,索命的來了。”拉著陳語硯即往後艙跑。那人獰笑道:“往哪裡走!”已飛身人艙。
  王小玩一進入後艙,見船家正和三個漢子,手拿兵器,面掛冷笑等著他進來,登時不悟他們全是一夥的,想轉身再跑,門口卻已被兩個人堵住。王小玩一打量這兩個人,其一身材中等,留著一臉鬍子,模樣甚是純樸;另一個身材高佻,俊目秀眉,皮膚白皙,留著短鬃,一看即知是個精明之輩。這人冷笑道:“這時候了,你還想逃到哪裡?”
  王小玩略頓一頓,先聲道:“是你們!”這兩人他在開封的酒樓倒是見過一次,那時他們確是跟在程推亮和御風老道身後,沒想到會是御風的徒弟。那高佻漢子沉聲道:“小鬼,沒想到我師父堂堂一代武學宗師,竟然命喪你手,真令人悲憤。”王小玩見事已至此,索性坐在椅上,撇嘴道:“他自己害死自己,怎能怪我?”那鬍子漢喝道:“胡說,他怎會自己害死自己?”王小玩冷哼道:“他想一步登天,即沒那個福份,只有一命嗚呼了。”那高佻漢憤然道:“他老人家不日就可面朝聖上,卻被你害得身敗名裂,你還敢嘻皮笑臉。還不快將那半部歷字的下落說出來!”王小玩仰面大笑,每當他遇到危急,想不出妙計時,即先來這一招。果然,高代漢唱道:“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王小玩笑道:“我笑你們笨嘛!御風老鬼的話怎能聽,一部曆書可以得天下,那人人可以做皇帝啦!”
  他這麼一放砲,轟得在場話公人人變色,他不等人家回話,又繼續說道:“我除了他,是救了你們呀!你們還對老子這麼張牙舞爪,程太守要不是知道受騙了,怎會聽我的話,去封查三清觀?”高佻漢出聲道:“這話怎講?”王小玩見一語唬住眾人,心下一邊斟酌,一邊道:“嘿嘿!以為我不知道啊!這御風老鬼一定說啦,等他將來做了皇帝,一定和你們同享清福,他死了後,一定將大位傳給你啦!”手指那高佻漢子。
  那漢子連忙搖手道:“不,不,繼承人當然是大師兄,不是我。”手指身旁的鬍子漢。
  這鬍子大師兄卻一臉納悶,大搖其頭,並不說話。
  王小玩笑道:“好啦!總之他一定這樣說過對不對?他還對程太守說,大事一成要給他做宰相呢!”高佻漢臉色又是一變,小道:“師父是說過,等他一掌大權,三清觀就可揚威於天下,沒想到竟然是要奪帝位.他沒告訴我這件事,莫非跟大師兄和程太守說過,那麼,他心裡是把我當外人了。”
  鬍子大師兄心中也嘀咕道:“師父好端端的修道人,竟會想做皇帝,這,這也太膽大妄為!”王小玩看出他們心中已大打皮鼓,又嘿嘿冷笑兩聲,道:“這御風老鬼的城府,豈是你們所能料到,他告訴你們這半部曆書可以得富貴,就是誆你們的,你們這麼大個子了,光用肚臍眼想,就知道這是絕無可能的事,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他只不過想叫你們心甘情願去為他賣命,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你們還不知道?”
  這些話確實打中眾人耍害,他們親知師父是個極深沉的人.的確難以料中他的心中事。
  王小玩又道:“你們想想,若他真的命好,登上龍椅,你們還有得活吧?那個漢高祖劉幫一統天下後,第一件事,就是大殺功臣,你們知道為什麼嗎?一來,他不想得來好處同人分享,可是又答應人家了,最簡便的就宰了乾淨。二來,他爭天下時,什麼搶偷騙拐,卑鄙無恥的手段全使了出來,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最清楚就是身旁那些大功臣,你們想他怎麼得穩呢?這些鬼事不使勁去遮,怎麼做人嘛!只有除掉那些知道的人,這樣可高枕無憂啊!以御風老鬼如此小氣的脾性.老子保證,一定早就想對付你們的方法啦!”這席話說得合情合理不由得人不信。
  在場請人紛紛收起手中長劍,圍攏過來。鬍子大師兄道:“那你為什麼還上北海,難道不是去找那半部舊書?”王小玩笑道:“不錯,我正是去找那半部舊書。”高佻漢子面露疑色,道:“舊書既然沒有用,你千里迢迢的找來於什麼?”
  王小玩撇嘴道:“你以為我喜歡會啊?老子要不是答應了三個老怪,心想一諾千金萬金的,早回長安花差去了,這麼辛苦幹什麼?何況那舊書什麼鳥樣,也好奇的想見識見識啊!”
  鬍子大師兄嘆了口氣,道:“那看來我們之間是一場誤會,這就別過了。”說著一揮手,帶著眾人要離去。王小玩見那高佻漢兀自悻悻然,但不敢遲逆大師兄的命令,只好跟著出動,忙叫道:“哎!各位等等,還沒請教呢!”那大師兄道:“在下姓吳,名叫海國。我二師弟姓張名叫東閣。其餘四人是三清觀地、水、風、火四劍。”王小玩和眾人 一揮手見禮後,又道:“各位這一趟來,想必也想見識一下那舊書,何不同去一觀究竟?”吳海國面露猶疑,張東閣已連聲道:“好啊大師兄,我們何不去看看,三清觀已毀,就剩我們六個人,我們也沒地方去了,何不到北海去?”王小玩也道:“其實說起來,咱們也算同一師門,大家是師兄弟,何必分開呢,不如一起共闖事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若真論起輩份,王小玩其實矮上一輩,他卻偏說大家是師兄弟來含混過去。吳海國見他相邀之意甚誠,更信了他先前所說的話,點一點頭,道:“說的也是,我們算來也是同門,那今後以師兄弟相稱。”王小玩趕快道:“眾師兄好!”
  大家均還了一禮,叫他王師弟。吳海國笑道:“既然是師兄弟,我們也不能眼睜睜任你一個前去北海冒險,就陪你去一趟也無妨。”王小玩喜形於色,笑道:“好極了,那咱們這就啟程吧!”土水風火四人即出艙去放了船家和舵手,叫他立即開船。
  張東閣見能去北海,高興是高興,心裡卻不免大為失望,心道:“看小師弟之樣,想來他不會騙我們,埃!這樣一場希望,不是又破滅了吧?”不禁連連搖頭嘆息。王小玩看在眼裡,一到胸有成竹的模樣,他會邀眾人前往,一來,萬一有危急,那就有好幫手!二來,他天生喜歡交朋友,知道這六人已無依靠,而自己身有巨款,是應該和他們有相同享,因為他們會如此落魄,也是自己害的。至於半部舊書是否真有威神之力,他則不放在心上,依他想有錢花,有錢輸,人生己足,何必當皇帝。職是之故,就以十二萬分的誠意,邀吳海國等人同往。
  船在海上駛了數日,越來越接近北海,氣溫也越來越低。幸好,王小玩早有準備,大家均有皮襖棉衣保暖。而且相處久了,大家親厚之情日生,處得非常愉快。這一日,王小玩將地圖攤在桌上,正和吳海國、張東聞研究走什麼路線比較妥當,般家進到艙內,面色凝重,搖頭道:“大爺,這船恐怕不能再進了。”
  吳海國奇道:“為什麼呢?”船家回道:“看烏雲這麼一大片,又壓得這麼低,又開始飄雪,恐怕大風雪就要來了。”張東圖怒道:“胡言亂語,現在是春天,夏天也快來了,怎會有大風雪!”船家急道:“北方的冰海氣候同咱們陸上的大不相同啊!”
  張東閣不以為然,道:“你只管開船就是,其他不用管啦!”船家吃過苦頭,怕他再發蠻脾氣,只好愁眉苦臉的出艙去。
  吳海國道:“我們也出動看一看。”王小玩道:“假如順利的話三天后就能到魔島,希望別出事才好。”張東閣道:“哼!會出什麼事,這船家怕遇見冰山,才想打退堂鼓,騙我們說會有大風雪,真***。”三人一面說,一面已來到甲板上,見寒風大作,刺人肌骨,雪層果然壓得很低,真是滿眼風雪。不過,船倒還是穩穩的航行著,而且海面清闊,並無冰山出現,這令他們放心不少。王小玩轉身下了甲板,繞到另一邊的艙房,敲門道:“阿硯!”裡頭回道:“進來,門沒上栓。”
  遂推門進,去掩好門後,見陳語硯穿著大棉祆,又縮在大棉被中,正看書打發時間。遂笑道:“你到真會享受,看什麼鳥書?”
  陳語硯道:“沒什麼,看列女傳,是我爹留給我的。”王小玩在百般無聊下,才道:
  “是不是故事啊!說來我聽聽。”
  這些天他已聽了陳語硯不少歷史故事,兩個小孩就這樣,倒是又打發時間,又有些情趣。船又在海上航行了一日一夜,眾人正慶幸又接近目的地一段距離,突然船家踉踉蹌蹌衝進來,失聲道:“大浪,大浪,我的老爺大浪!”吳海國衝到甲板當頭就被浪兜了一身濕。
  眾人一到甲板上,無不大驚失色,只見四周浪頭,猶如翻滾的沸水,不斷翻騰湧躍。
  海水一股股衝上大船,人人被淋得渾身濕透,還得每三、四分鐘,被衝身一次,無不冷得牙關直顫。吳海國喝道:“抓穩舵!香油手!”他內力充沛,一聲喝出,人人聽得清清楚楚,但這時由於風浪太大,船身雖大,卻怎麼也不能逆風而行,只得任浪來亂推千拍萬打,失去了原有的航線。眾人正努力穩住船身,不讓它被風浪打翻,不料,船象卻一聲慘呼,竟仰面暈倒、大家睜眼一看,只驚得臉色煞白,只見一塊如山的冰岩,以飛快的速度,正朝船身撞來。這一巨變,令得人人傻眼,只怔在原地,絕望地看著那衝來的冰岩。眨眼間,那冰岩已到眼前,大船受力一撞整個船一轉,船側登時撞上那冰岩,船身龍骨支架像根火柴桿似的,喀嚓應聲而斷。
  整條船被彈向一片淒黑的冽風冰雨裡,已完全失去視線。吳海國衝上去掌舵,希望穩住已傾斜的大船,口裡不斷指揮眾人鎮定應變。船又漂良久,突遇奇寒,加衝上來的浪頭,才到半空,已結成冰塊,打得人人鮮血淋瀝,若不包上手套,簡直拿不住舵槳。吳海國領著張東閣和地水風火,六個人仗著深厚的內力,抵抗奇寒,拉繩的拉繩,把舵的把舵。
  最可憐的是船家和那些水手,一個個耐不住寒凍,均倒了下來。
  王小玩本想上來幫忙,卻被吳海國喝回船艙,只好和陳語硯在艙裡,翻來倒去,也是苦不堪言。如此和風浪奇寒搏鬥良久。
  吳海國知道自己的內力已快耗盡,再也支持不了多久。正感到絕望時,奇蹟突現,那如山的風浪,嘎然間,竟自己停止了。過了一會兒,船不再搖,海面風平浪靜,天邊也一彎新月。
  張東閣籲氣道:“他,他奶奶的,竟刮了我一整天。”吳海國鬆開舵,去檢查那些倒下的水手,發現八個人中有三個凍死,其餘也奄奄一息,而船家竟然因頭部撞上桅杆,給活生生撞得腦袋開花而死。這時,王小玩打開艙門衝了出來,頭昏眼花的差點站不住腳,身後跟著更是嚴重的陳語硯。吳海國道:“你們沒事吧!快拿幹衣服來給這五人換上,否則他們也活不了!”王小玩本想過去看那主人,猛瞥見船家悲慘死狀,怕陳語硯受不了,忙道:“阿硯,你去拿衣服!”一把將她推進艙。吳海國知他心意,遂走過去將船家和三個水手的死屍扔到海裡。王小玩向海水拜了幾拜,祝禱道:“船老闆,三個好兄弟,你們好好去吧!我平安回煙台後,一定好好安頓你的家人,不會讓他們受凍挨餓,你們千萬別記恨我,這是天災,只有運氣好才躲得過,你們運氣不好,只好認命,也別怪人了。”如此一場簡單葬禮,即便結束。
  陳語硯抱上一堆幹衣服,眾人換過後,地水風火四人又替那五個水手換上,並幫他們推拿良久,等他們活過一口氣,才將他們扶人船艙,包在棉被裡。吳海國微笑道:“幸好艙裡的東西,沒有全濕掉,否則也冷死了。”王小玩得意笑道:“我可拼了命在保護它們,再全濕透,那我不姓王,我改性水。”
  吳海國呵呵一笑,道:“趁現在沒事,我和幾個師兄要趕快調息內力,你照看一下,有什麼情況再通知我們一聲。”王小玩拍胸脯道:“你們去休息!包在我身上。”等大家都入艙休息,王小玩即拉著陳語硯爬到船室上,兩人見偌大一條船,竟傾斜著運行,均感有趣。
  揮身忘了方才驚心動魄的經歷,真所謂少年不識愁滋味,拿著危險當遊戲。陳語硯道:“真虧你請吳師兄他們一起來,否則,只怕這會,我們已經葬身魚腹。”
  玉小玩笑道:“這叫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陳語硯笑道:“就你會這麼自吹法螺。”王小玩道:“自己不趕快吹上一吹,誰還有空幫你吹啊!”兩人一邊談天說笑。一邊看著面前的海水,只注意有沒有冰山來擋路。也不知談了多久,陳語硯不經意地瞧了下面甲板一眼陡地失聲道:“水,冒水了。”
  王小玩趕忙查看,大聲道:“糟,糟透了,船要沉了。”一邊已飛身衝向船搶,人未進去,已嚷道:“船底破了,會沉船的,你娘哩,這可大大不得了。”吳海國六個人聞聲,均跑出船艙。
  張東閣急道:“那只有坐小船了。”吳海國點點頭,道:“去搬下小船。”土永風火應命而去,一會兒回道:“有兩艘船,一大一小。”吳海國道:“我們坐大的,將小的留給那五個水手。”等那五個水手跑出船艙,小船已放到海上。
  王小玩揣著所有家當,牽著陳語硯隨張東閣先跳下小船。吳海國授那五個水手上了小船,才跳下來,兩船之間用一條大繩拉住。大家用力劃行,希望能找到陸地登陸。過不多時,天色漸亮,但氣溫卻不停地下降,船又進前劃行了良久。
  驀然間,張東閣驚恐叫道:“海水,海水變了!”原來海面凝成薄冰。吳海國極目四望,只見一片海水,毫無可以靠船的地方,望了良久,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那就算不翻船,不凍死會餓死。”張東周一臉絕望,大是後悔自己想來此地,不禁滴下兩行淚。漸漸的,船四周的海水越結越厚,終於牢牢的將船凍死,再也動不了。眾人只有面面相覷,坐困愁城。
  陳語硯哭道:“小玩,我們怎麼辦?”王小玩扶著她,苦笑道:“只有祈求上天了。”
  說著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也不他說什麼!吳海國拿起佩劍,運勁往船側的堅冰敲下,立時敲出一小洞。然後抽出長劍,對著小洞凝神注視,等了老長一段時間,才見他握劍一刺,居然插上一尾大鱈魚,眾人齊聲喝采!¥吳海國將魚丟給後面五個不會武的水手,然後示意張東閣照著他如此做。吃的問題勉強將就著解決了,但總不能直坐著等冰溶解,這樣還是可能會凍死。王小玩異想天開,大聲道:“等冰結厚了,咱們就可以在上面走啦!”張東閣道:“不過船得拉著才行。”吳海國亦覺此計可行,隨點了點頭。
  大家起先盼望別結冰,這會兒卻巴不得冰塊結厚點。如此等了三天,吳海國試出冰塊已厚得可以踩在上面,正計劃往那邊走妥當!忽聽遠處傳來轟轟之聲,猶如雷鳴,亦如兵戈之聲。
  四處找尋良久,才看到西面的海平面上,好像有一排被雪蓋著的大山,塊塊高聳人雲,正是恐怖的大冰山,一路撞開冰層向他們衝了過來。大家怔怔坐在船上,眼巴巴的望著那群冰山,聽著雷擊似的巨響,漸漸逼近,卻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突然之間,一聲巨響,圍困小船四周的冰層,在巨大的壓力下,全部粉碎。整條船像個皮球似的衝上半空,又呼的落回海中的碎冰中,幸好載重均衡,並沒翻船,但兩船間的繞繩,卻給利冰割斷了。
  接著,四面八方,都有厚塊。被舉至天空,然後拋下,發出可怕的撞擊聲。兩條小部像兩載爛本頭,在白色的冰塊中絕望地顛簸漂浮。眨眼間浪頭已把他們擲人冰山中,四面均是死亡的陷井。
  吳海國叫道:“一靠近冰塊就用劍力彈開船。”他這活才喊完,在一聲雷響中,後面那條裁水手的小船,已被兩塊冰山挾住。不消一分鐘,連人帶船均給碾成碎渣。
  陳語硯慘叫一聲,竟暈了過去,王小玩忙抱住她,怕她翻出船去。吳海國連著五個師弟,運起雄厚的內力,連彈了自己的船十餘次,躲避冰山。王小再則閉目禱告,所有的大羅神仙,都給他請遍了。終於,蒙菩薩保佑,在他們的船身刮過一塊冰山後。
  總算出到海面,脫離那白色地獄。眾人松了口氣之間,王小玩忽然叫道:“那,那是不是陸地?”手往北方一指,只見面前一片黑色的土雜著白色的雪。吳海國人聲道:“不藉,正是陸地!”
  大家歡欣鼓舞,將船靠岸。張東閣四處遙望,倒抽一口氣,道:“這種地方不可能有人。”吳海國沉吟道:“我們捕些魚,然後往裡面進去看看。”王小玩往一堆軟土上倒下,道:“先休息休息!”大家學著他覓地躺下,不久均沉沉入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小玩忽覺身邊沿滑膩膩,將眼微睜一線,眼前一片灰黑,一驚掀開大眼,還是一片灰黑。不由得身子後仰,看清是個龐然大物,它正睡在他身旁,身子有兩個人粗,魚尾兩掌,嘴尖上長有鬍鬚。王小玩長這麼大,那見過海豹,立即“我的媽啊”大叫嚷,不但驚起人,連這雙誤入人群的海豹也跳了起來,迅速的往海中溜。吳海國喝道:“截住他們,身子已擋住海豹去路。和張東閣同時揮劍,斬了海豹的首尾。陳語硯還沒鬧清楚怎麼回事,那只海豹已一命嗚呼,硯也來不及尖叫,王小玩安慰道:“你娘哩,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不得已,只好殺死它羅!”吳海國笑道:“想不到這畜生大是大,卻不兇狠。”王小玩拉著陳語硯道:“走,我們別看了,到那邊走走。”他怕陳語硯看到解剖這龐然大物後,待會兒沒胃口吃。眾人吃飽後,將剩下的肉切塊洗淨,包裹掛在身上,即踏上茫茫前程。這時,張目四望均是白茫茫霧朦朦,一陣風刮來,便揚起一股白雪沙,就像大漠的狂風沙,只是兩種沙是不同構造而已。
  大家毫無目標,只有費力的往前走。忽高忽低,又平又陡的路。
  在強風狂沙下,任憑吳海國等人身負絕藝,也是走得辛苦異常,何況王小玩和陳語硯兩人,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像塊破步一樣,被吹捲上空。
  還好吳、張兩人各用繩子拉住一個,才沒出事。走著走著,卻來到一個高崖上,前面還是白茫茫,但卻被高崖擋住去路。
  吳海國見狂風加劇,若不到崖下躲風,只怕就會凍死,只好皺眉道:“我們一定要想辦法下去。”張東閣左右找了半晌,只發現一個小山溝,井無下崖的路。吳海國見堅冰滑脫晶瑩,咬唇說道:“這麼要用輕功,只怕也會摔死。”地水齊聲道:“鑿台階下去吧。”說著便動手敲出一個階台,又繼續往下鑿。
  王小玩和陳語硯緊靠一處,尚且冷得直哆嗦,忍不住大聲道:“等敲到下頭,我們已全成了冰條桿了。”張東閣心有同感。
  急道:“是啊!那怎麼辦?”王小玩靈機一動叫道:“我們滑下,那就快得無人可比。”吳海國拍手道:“好主意,我們將身上的繩子盤成一圈,坐在上面,然後列成地排,前面的人抱住後頭人的雙腳,要挾緊,免得滑松飛出?”
  等準備妥當後,王小玩見陳語硯站在自己身後,忍不住撇嘴道:“等會老子的尊頭,給你用腳一挾,以後若討了你做老婆,那準給你管得死死的。”陳語硯白了他一眼,嘟噥道:
  “你還有人管得住,那可奇了。”王小玩嘻笑道:“那可不一定。”
  陳語硯臉一紅,低聲道:“誰要給你做老婆了。”王小玩只自個兒笑不停,轉頭等吳海國下令滑行,心中覺得這冒險真有趣極了。吳海國等眾人坐穩挾緊,然後由他用腳一蹬,已領著一列人衝入山溝中。王小玩閉緊眼睛感到自己被射人無邊無際的空擴中,他將眼睛睜開一線,發現前面的師兄一頭亂發,根根筆直豎起!突然之間,他感到渾身暢快,血液奔騰,這遊戲實在又刺又激又好玩,忍不住他使大笑大叫。
  這情緒很快便傳染給大家,人人跟著他又叫又笑,不亦樂乎!漸漸的,衝速緩了下來,大家己接近山腳,最後停在一堆雪丘前。大家站起來,嘻嘻哈哈的拉手抱腰。王小玩玩興未減,依然又叫又跳,往前跳了十來步,忽地“哎喲’一聲,撲倒在地,十足是樂極生悲。眾人一驚之餘,更是笑不可仰。
  王小玩氣呼呼站起來,伸腳一踢,罵道:“他奶奶的,死石頭竟敢絆倒你王大爺。”那雪塊被他踢飛,落下地後,四散裂碎,露出烏漆漆一個物件。吳海國一怔,揀起那東西,失聲道:“是刀柄!”張東閣激動的叫道:“那證明有人來過這裡,也可能有人住這裡!”吳海國點點頭,頓生信心道:“走,我們去找找。”大家又踏上前路,才走了十來分鐘,忽見左側烏壓壓的來了一大群人和大群撈要的狗,眾人歡呼大作,忙迎將上去。
  雙方才一接頭,吳海國朗聲道:“我們是中土來的,迷了路途,正好向各位求救。”哪知這群人對他們瞪了半天大眼,突然哇啦大叫,數十只狗齊齊撲上,兇猛無比。張東閣揮手擊斃兩只咬他衣襟的灰狗,急叫:“他們聽不懂我們的話。”
  吳海國一邊擊狗,一邊叫道:“現在怎麼辦?”地水風火將王小玩兩人圍住,揮掌逼退近前的兇狗,也是一籌莫展。
  王小玩見那群人,身材雖與中土人相似,但像貌甚是不同下肢較長,接近猿臉,個個皮裘包身,手持白色薄片,近似刀劍,還有人背著弓箭,更有奇者,他們還帶著老幼婦孺,正在一旁緊張的觀戰,即高叫道:“抓個人質,他們就不敢動,這群當地士人分明沒水準,聽不懂有水準的話。”張東田喜道:“好主意!”縱身一躍身加鷹鳥,飛入那群婦孺中,眨眼就抓住一個小孩,倒翻飛出。那群上人也見他露出這手輕功,人人變色,嘰哩哇啦一陣,召回他們剩下的狗,用繩子套上,大伙兒往幾輛雪車一跳,齊聲呼哨,那狗即拉著雪車,衝向原路。
  吳海國大叫等一下,騰身奔出,拉下兩人,伸指點了他們的穴道。張東閣也點了那小孩的穴道,交給王小玩,道:“你看住他們,我們去追人。”即和吳海國領四個弟去追人。
  王小玩見那土小孩,正張大嘴要呼哭,卻被點住,怕他吞了一肚寒風,冷死得更快,便將他的嘴合攏起來,將他抱到那兩個點倒的人身邊。然後對陳語硯道:“這下可好了,有了人質,他們更會聽我們的。”陳語硯皺眉道:“那他們為什麼又跑了?”王小玩怔了一怔,心生擔憂,沉吟道:“搞不好他們不吃這一套,那可傷腦筋,得拉拉關係才行。”
  隨走到那三個土著面前,對他們笑一笑,那個小孩居然也眨了眨眼睛。王小玩偏頭想了一下,道:“張師兄好像點了個神闕穴!”倒伏下身幫那小孩按摩解穴,揉了十來下,那小孩便跳起身,已可活動,瞧他一肚驚喜,對王小玩嘰咕半天。
  那兩個大人見王小玩有此“神通”,便也蠢動起來,小孩拉拉王小玩,又指指那兩個大人。王小玩點點頭,思索他們可能被點中的穴道,然後替他們按摩解穴。半晌後,那兩個土著已可活動,只笑得嘴合不攏,據對王小玩伸大拇指。王小玩為了拉關係,忙將背在身的海豹肉,拿出來與他們分享。
  不意這些土著歡喜異常,顯然甚是喜好這海豹肉,大家吃的樂陶陶言語不通已不成為障礙了,王小玩搖頭笑道:“早知道他們喜歡吃這肉,剛才拿出來,只要一丟。就萬事如意。”陳語硯道:“只要有早知道三個字,哪有後悔莫遲耶!”
  五個人比手劃腳,也往張東圖他們追人的地方向前去。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來到圓型的雪堡前。三小玩大是奇異,繞著這回丘瞧了半天,笑道:“哇操!這玩意兒是什麼東西?”
  一語才落,那土著已用身上的白色薄片,在圓匠上切下一大塊冰,並鑽了進去,另一個土著比著手勢,要王小玩三人也鑽進,然後自己才進來,井且將切下來的冰塊,將洞口掩好。王小玩見裡頭空空蕩蕩,白亮刺眼,四面全是雪,忍不住道:“你娘哩一鑽在冰窯裡,不就會變成凍肉。”說著打哆噱。陳語硯卻奇道:“小玩,裡頭好溫暖,不冷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王小玩登時覺得不冷了,摳嘴笑;果然不冷,真他媽奇怪之至,老子算開了眼界,躲在雪洞里居然不會凍死,那土著兩人比了一會兒,自去倒地休息。陳語硯拉著王小玩,低聲道:“萬一吳師兄他們回來,不知道我們躲這裡怎麼辦?”王小玩拍拍腦袋,大傷心神繞了兩圈,拍手笑道:“有啦!咱們綁條破布在洞門,他們會認出是我們的東西,自然會查,就可以找到我們啦!”兩個隨用繩子綁了塊布,塞在洞口上方,又醒目又不會被雪掩住。
  但是睡飽了一頓覺,吳海國等人還是沒有回來。王小玩兩人隨著土著鑽出雪堡,見風雪已停,心情大好,心想跟著走,一定可以找到六個師兄。五人走了良久,兩個大土著,突然朝一個小雪相躡手躡腳走近。王小玩兩人見狀,雖一肚迷糊,卻也不敢出聲,只睜大眼瞧。
  一個較瘦的土著,往小洞嗅了一嗅,即伸進手去,似乎在撈什麼東西。撈了一分鐘,陡地一抽,手上居然多一只白色狐狸,兀自不解王冬眠的自己,怎會落人對頭手中,等土著拿繩綁它,它才開始頓悟處境危險,渾身扭動掙扎,卻巳遲了大半刻。王小玩佩服的叫道:“你娘哩,就這樣一只孤克就逮著,真他媽全天下的的獵人,哪個看見,哪個就會去跳水。”陳語硯奇道:“為什麼?”王小玩笑道:“自嘆不如啊!你看咱們抓狐狸時是又挖陷並,又箭又鏢,又刀又槍,恐怕還抓不著呢!人家用手就揮一下比摸獎還快。”,陳語硯呵呵一笑,走過去撫摸那狐狸,甚是憐惜,那土著見她喜歡,咧嘴一笑,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就在這時,前面有一隊人出現。王小玩以為是吳海國,歡叫一聲,衝到跟前才發現也是土著,就是昨開被追的那群人,他們看到兩個同伴和小孩,全部安全無恙,滿臉笑意,那兩個士著同他們嘰哩吐嗜關天,只見o們也紛紛向王小玩點頭而笑,王小玩急道:
  “我那些同伴呢了”那些土著卻聽不懂,雙方比了半天,也不得要領。
  王小玩苦著臉,心道:“你娘哩,瞧他們沒事似的,難道吳師兄他們反而被他們擺平了。這不是成了人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吧?我的天老爺,追狗的反而被狗吃,這我可怎麼辦?”
  他正著急,那群土著又朝他比了半天,似乎請他同行、王小玩心想跟著他們,也許能找到人,欣然同往。兩人隨著土著轉過一片山陵,眼前居然是汪洋大群,王小玩咋了咋舌頭,笑道:“原來咱們繞了半天路,居然還是在海邊。”陳語硯伸手一指,道:“他們住這兒呢!”王小玩見離岸不遠,搭了一排矮小的茅篷,忍不住笑道:“土人住矮房,你娘哩,他們長得也不縮水,怎麼不怕敲破房子。”陳語硯笑道:“是敲破腦袋,怎會敲破房於?”王小玩眨眼道:“我看那房子不比豆腐緊固多少,一搓就倒,應該不成問題。”陳語硯聽他說反話,又一臉正經巴啦,忍不住捧腹大笑。兩人正說笑問,一個被他解過穴的土著,走過來對他們比手劃腳一番,指示最旁邊的小茅篷已成為兩人暫時居處。王小玩雖不懂他們的語言,但憑他聰慧的直覺。已單看出這人正是那群土人的首腦。
  和陳語硯將他取名“毛酋長”,因為他身上穿的毛成衣是所有土著中最好最暖的。當時吳海國一把抓住他,就是看中他穿得最好。
  想來當人質的價值最高,看是沒著走眼,但沒想到其餘的土著會因此逃之夭夭,弄得他們六人這會兒失了蹤。“你娘哩,老於非找出他們不可。”
  王小玩心下如此發誓。
  這毛酋長正想帶主小玩去看他們的“新居”,忽然有幾個土著指著海面大叫,毛酋長一見也是歡欣鼓舞,王小玩兩人卻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時海面上金光閃閃,萬頭攢動,此起彼落的游來一大群海豹,數目之多,蔚為壯觀。他們快快樂樂遊往附近海岸上去。毛酋長和他的手下,立即忙碌起來,又拿繩又帶刀,去追捕那群海豹。
  王小玩興味盎然,拍手道:“他奶奶的,他們要去捉那龐然大物,咱去看看。”也不等陳語硯答應,拉著她就跑。兩人學著毛酋長等人趴在地,睜眼觀看那群海豹靠岸,紛紛用兩個大掌撐地走動,它們上岸,即在岸邊,躺在地上伸展碩大的身軀,不到幾分鐘,全睡得俏無聲息。王小玩道:“原來這些笨畜生一定遊上岸,才能睡大覺,那還不被人捉來的。”
  “既然會游水,怎麼不在海裡睡,這樣不就不會被人吃了,不對,不對,魚也在海裡睡,還不是照樣被捉來吃,看來這是他媽天注定的。”
  他正胡思亂想間,毛酋長等己開始行動.眾土著手拿繩索、刀趴在地上爬行前進,大家小心翼翼不出聲響,慢慢接近熟睡得海豹。王小玩全身的神經線,不由得緊張地繃緊。全神貫注地看土著怎麼用一根繩子抓那大畜生。終於,那毛酋長緩緩站起身,手掌一揮,縱身撲向海豹,有三個土著跟他行動一致。工
  王小玩看也沒看清楚,已有四只海豹已被繩子套住。頃刻之間,整個海灘人和豹亂成一團,沒被套住的海豹以飛箭的速度又竄回海中。被套住的正用力掙扎,想逃回海裡。王小玩高叫道:“他奶奶的,這些龐然大物什麼地方給套住了,哎喲!有力!”不是贊人,而是稱讚海豹,因為有兩只已贏得撥河賽,掛著繩子逃回海中。
  土著們人聲大躁,合力來拉兩只未能逃脫的,雙方展開一場拉距戰。那海豹雖溫馴卻力大非常,五、六個人合力拉它一只,竟也非常吃力,有好幾次差點連人一起給它拖入海裡。
  那些逃出魔掌的海豹,卻在水中,不忍離去,顯然正給同伴加油,要是他們有手,只拍會上來助一臂之力。
  陳語硯見他們如此有情,忍不住熱淚盈眶。王小玩嘆了口氣.安慰道:“沒辦法,他們住在寒冷的地上,一根草也長不出不吃這些吃什麼?總不能為了一只畜生,餓死這麼多人吧!”
  陳語硯雖於心不忍,卻也同意王小玩的話,轉過身不願再看。王小玩笑道:“你去那邊會,我等會找你。”待她離去後,又低聲道:“女人家就是眼淚傷腦筋。”又過了好半晌,兩只海豹終於精疲力盡,被奄奄一息的拖上岸,毛尊長拿出身上的白薄刃,切豆腐似的劃開厚度,手法熟練的解剖割肉,眾人圍著就吃將起來。
  王小玩見他們吃的津津有味,卻倒盡胃口,趕緊溜到陳語硯身邊,同她先回茅蓬,去心裡又納悶道:“你娘哩,那毛酋手裡白刃是什做的,那黎巴麼犀利,跟老子的寶刀不相上下,一定要藉來瞧瞧。”就這樣兩人同土著相處了三天,王小玩儘量學習他們的語言,希望能問出吳海國等人的去處,卻天天大失所望。
  毛酋長待他倆甚好,凡有所獵,一定送他們吃,並且不時用奇怪的眼神,看陳語硯用食物餵那只先前捉來的狐狸。而兩人將它送還,他卻又搖手不要,只是一臉迷惑的走開。王小玩猜了半天,終於頓悟,大笑道:“***,他已經將這狐狸送給咱們了,自然不耍,但他卻又奇怪咱們不宰來吃,偏又餵它吃,當然一副大惑不解的鳥表情。”說著兩人大笑不止。
  這一天,毛酋長來找王小玩,一臉興奮,極力比著手勢。要他們跟他走。
  王小玩遂牽著陳語硯,跟著他走到水邊,見到奇怪的小木船,船身瘦窄,兩頭尖狀,而且整條船是密封的.只在正中挖了一個圓洞,活象一整株樹幹將裡頭刨空又兩端削尖。王小玩了半天,不禁道:“這種船怎麼坐,頂多那圓洞塞個人。”正好有個高大的年輕土著,從圓洞鑽出頭,朝他咧嘴笑了笑。小玩只張大嘴,瞠目楞瞪。陳語硯皺眉道:“我不要鑽在裡頭。”小玩道:“那你回去等我,老子倒要瞧瞧毛酋長要變什麼把戲。”
  陳語硯點頭道:“好,你可要小心點。”王小玩嗯了一聲,待她離去。毛酋長指著圓洞,要王小玩進去,他即依言鑽入,和前頭的年輕土著,分別卷縮在小船兩端,他人小體積小,只坐下腿便容得下身,那士著卻須整個縮卷,但似乎也不辛苦,想是習慣了。接著,毛酋長也跨了進來,卻將上身露在洞外,以槳推船前進。
  這種船雖奇型怪狀,但因身小體輕又尖頭尖尾。卻能在海浪中安全劃行,而且行動甚速。王小玩人在船中也可感覺出這優點,暗暗生喜,心道:“***,老子回長安有希望羅!”劃出了半個時辰,王小玩正處撇氣,忽感到船靠岸的碰撞聲響著,毛酋長起身出洞,那土著也跟著出去。王小玩將頭伸出洞時,忍不住籲了口氣,嘆道:“奶奶的,老子上了天啦!”
  這時他們的船穿入一片浮冰中,冰塊白如雲,飄在水上有大有小,有龍有虎,各種形狀都有,宛如天上的雲,船遊其中直如騰雲駕霧,邀遊青天白雲間。王小玩極目觀賞感到心曠神怡,賞心悅目,對陳語硯不願屈縮船內,而失去看賞美景之舉感到惋惜。
  正自計劃離開這裡時,定要帶她來開開眼界,那毛酋長已跳過兩片大浮冰,趴在水邊觀看。
  王小玩見他一手拿著細繩,還不停上下去抖動,另一手則拿著冰塊靠在山面上,不禁狐疑滿腹,正想靠過去看,那年輕土著卻示意他別走動。王小玩一臉不悅,心道:“老子操你奶奶,難不成這樣就能釣到魚,真騙死人不償命。’話還沒罵完,那毛酋長手一縮,繩端居然就是一條黑背白肚的大鱈魚,不由得他又目瞪口呆。
  這下他不得不衷心佩服這些土著了,這些人簡直是天生的獵人釣手,他們的本領只怕沒人及得上。王小玩心道:“你娘哩,吳兄捉得到魚,還是憑練了十年的快劍,這些毛人只用一條繩於,連餌都不用,就抖出一條魚,這跟誰說誰也不信,除了老子這種親眼見的。’邊想問,已跳到毛酋長身旁,欣賞釣魚妙法,瞧了半天,魚已釣上十來民,技竅卻還是莫宰羊。
  這些天他種這些土著相處!對他們這些好本領,見識過不少。譬如他們會察知那裡的雪地下有動物藏身,再來他們捕獵動物.只用一條繩子一雙手,就可輕鬆獵到,就是這鉤魚方法也是這般。王小玩每見一種,即衷心已佩服,但苦於言語不通,不能探知秘訣們在,只有空自羨慕。
  那毛酋長釣了二、三十條魚,即收手準備回家,他將一大半的魚放到船內,一些特大號自平放在船面上,王小玩見那年輕土著鑽進船內,和一堆魚縮在一起,即比手錶示不願進去。毛酋長會意,便將所有的魚放人船內,叫王小玩平趴在船面上,然後才划船走。
  王小玩人在船面上,更可欣賞美景,享受一下浮遊青天的想樂。船走到半途,王小玩忽然發現不遠處有個小島,遂指著那兒大嚷。毛酋長滿臉緊張,頭搖得浪鼓似的,並作出嚇人的形狀。
  王小玩比出那裡有怪獸狀,他卻搖搖頭否認,並指著自己和王小玩,又比出長頭髮和長鬍鬚的手勢,並指指學地。王小玩恍然大悟,高叫道:“你說上面有個白髮人?”毛酋長不知所云,只瞠目楞瞪,並示意他別亂動,否則會翻船。王小玩回到茅蓬,和陳語硯邊吃魚邊談這件事。陳語硯興奮地道:“小玩,那裡會不會就是天魔島?”王小玩也是滿臉興奮,搓手道:“是啊!你這麼想要真是這樣,那真是瞎貓撞著死老鼠。”
  隔天,王小玩對毛酋長表示,對學習劃怪船感興趣,毛酋長看懂他的手勢,即高興的帶他來到水邊,親自教他如何平衡船身,如何劃動兩槳。
  王小玩一向沒觸過這些水中工夫,初時尚不熟悉,差點翻船數次,幸好毛酋長一直在旁幫忙。否則他全身上濕透,在冰天雪地下又生不了火,準是凍成冰條桿。
  那毛酋長生性沉著,做事穩當,凡事一定認真周到,又有耐性他既答應教王小玩划船,就一定教道功德圓滿,才會休息一下,王小玩一來感激他的熱心,二來學會這功夫對自己有無上利益,遂也用心演習,第一天已學會六、七成。第二日已可自行划船,不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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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撿了個掌門當

  第四天,他已迫不及待地要到那小島探險,早上,他先一個人在水邊劃了一個多時辰,見土著們不注意下.讓陳語硯先鑽人船中藏好。那些土著見他連著幾日,都在練習划船,自然誰也不會去在意他,均各人做各人的家事,而且毛酋長還帶了一批人,出外打獵了。
  王小玩認為機不可失,慢慢將船劃離岸遠一點,見沒人呼叫,又劃遠一點,直至出了土著的視線外,才用力划船,快速前進。他人小力也小,劃了一個多時辰,才接近那天毛酋長捕魚的浮冰區。  玩心一起,使將船靠岸,叫陳語硯出來觀玩一會。自是一番贊嘆,傳自她的口中,兩人玩了好半響,拿浮冰練習跳遠能力,從這塊冰跳到那塊冰,互相追逐,好不樂哉。幸好,王小玩心裡還時時記著三老遺言,否則,恐怕跳到晚上,兩個小鬼也不會累。
  兩人收拾好,再度上船,直往那小島前進。那島看來在眼前,著實不近。王小玩劃得精疲力盡,接近日暮時才到河邊。用過帶來的魚肉後,便和陳語硯合力將船拖到陸上,藏在雪堆中,做完記號,才計劃往那邊開始探險。陳語硯道:“小玩,這個島比土著住的島小得筍,咱們不如橫越過去,這樣也許比較快。”量王小玩拍手叫道:“好主意,趁沒下雪.咱們快走,地下還有我們的腳做記號,回到原地並不難。”陳語硯微笑點頭,遂立即起程上路。  兩人走累了,便停下來打噸和吃東西,行行重行行,終於走到一片山壁下。王小玩見這片山壁居然是灰色的石壁,不由得瑁感詫異,奇道:“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竟會有不是冰塊的石壁,你說奇怪不奇怪?”
  陳語硯在海島長大,較有常識.遂道:“可能是這裡不受風吹,所以沒結成冰。”王小玩也不管她說的對不對,即亂點其頭,走上前去查看那石壁。看丁好半響,陳語硯忽然在另一端叫道“小玩快來,這裡有字,是我們的字呢!”王小玩奔過去觀看,見一處石壁上劃了個四方匡,裡頭寫了四行漢字,分別是“毀天謗地我獨尊,李氏族輩人即殺,姓王之人請莫入,其餘百姓皆自便。”
  王小玩先是怔了一怔,隨即勃然大怒,罵道:“為什麼姓王的和姓李的不能進去?老子就他媽姓王,偏進去瞧瞧!”陳語碉笑道:“這一定是人家無聊寫的,石壁又沒門,怎麼進去?”王小王怒道:“那個無聊鬼,寫這種無聊宇,有種開個門放馬過來?正說著伸腳往那方匡字用力一踢。說也奇怪,他這一蹬,那石壁陡然轟地一聲,露出一個大洞.黑黑幽幽的洞口,端的是顯出挑叼的姿態。
  兩個小孩覷了洞口半天,才定了定如打鼓的心跳。陳語硯生出恐懼,顫聲道:“小玩,咱們還是別進去啦!太可怕了。”王小玩被她傳染一分恐怖。但事到臨頭,焉可半途投降.咬了咬牙,沉道:“***,人家已開門挑戰,老子腳底抹油,這算那門子大爺,我進去逛逛,你在這裡等我。”便往洞口走近。
  陳語硯拉住他,道:“我們一起進去,我才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王小玩自己一顆心七上八下,卻安慰道:“沒關係,你即不姓李也不姓王,應該沒危險。”
  兩人顫顫兢兢從洞口走人,只見裡頭幽幽昏昏,好象是條老長隧道。王小玩心道:“你娘哩,這什麼鳥地方,神秘兮兮的。”
  心裡雖不斷發毛,但推敲壁上的宇,只是姓李者既殺,姓王的人只是說別進來,並沒說非殺不可,真要遇上情況,也許還有商量的餘地,更何況裡頭的人,又怎知他老兄就是姓王?想到這點,膽子即粗,遂繼續前進。
  走完二十尺長的隧道,他們終於見到一圈亮光,奔前上看,不禁傻楞在原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跟睛。現在他們眼前的不是冰天雪地,而是綠草如茵,花木扶疏,流水溥石的景致,這叫他們如何相信?這下王小玩驚奇得連口頭憚都忘了,只不由自主地牽著陳語硯走入這天外之地,兩人在裡頭繞了一周,才回過神智,陳語硯第一句即道:“小玩,這裡怎麼沒人?”王小玩撇嘴道:“你娘哩,你問我.我問鬼?”
  頓了一下又道:“搞不好刻那無聊字的人,早已死了幾百年了。”陳語硯點點頭.道:“嗯!也有可能。”當即放心不少。兩人坐在石頭上休息一會兒,王小玩看到有樹枝,吐了口氣,笑道:“終於有可以點火的東西啦!***,這幾天跟毛酋長吃生肉,當野人,真倒盡了老於胃口。”即起身去揀樹枝。陳語硯來幫他忙,才揀兩根樹枝,突見草中白影一晃,先是嚇了老大跳,繼而看清是只小白兔,不禁歡喜跳躍,叫道: “有小白兔呢!”王小玩喜道:“太好了。可以打打牙祭。”陳語硯放下樹枝挺身在追那只兔子。
  玉小玩見她轉了彎,沒人一棵大樹後面,隨即跟上來,想圍住那兔子。但說也奇怪,才一眨眼工夫,不但兔子沒影,連陳語硯也憑空消失,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縱聲叫道:“語硯,語硯……”卻那有人回應。
  王小玩登時頭皮發麻,全身發毛心道:‘他,***,連個招呼都沒有,就不見,這,這裡難道有鬼?”想到有鬼,雙腳象灌了鉛似的,又沉又重地提不起。費了半天力氣,才將大樹周圍一草一木,檢查個仔細,也沒半絲疑點,不由得更相信是鬼作怪了。這麼一來,連王小玩大爺也忍不住簌簌發抖。但是怕歸怕,朋友的義氣還是要講的,陳語硯既失蹤跡,他怎能獨自走,大不了陪她失蹤。在原地繞了十來圈後,將心一橫,道“語硯是我帶來的,不能落下她,媽的,大丈夫死就死。”接著大聲道:“喟!我不管你是什麼魔鬼作怪,你自己說除了姓李,姓王的進來會找麻煩外,其他人可以自由出入,那,那姑娘可姓陳的,你怎可不講信用?老子他媽才是姓王,你來找吧!快把那姑娘放了,否則我將你罵個臭爛。”  他話聲才歇,那株大樹突然發出沙啞的喋蝶喋怪笑。王小王時連退五、六步,嚇得張口結舌。那株大樹突發人言,道:“臭小於,果然有點膽識。”   它這一說話,王小玩稍定心神,又驚又怒地道:“***,原來是你這老樹精作怪,快將人放出來,否則老于連根鏟了你這王八蛋。”說著手忙腳亂地將匕首握在手中。那株大樹沙啞聲朗笑,道:“要人嗎?進來拿。”王小玩怒道:“你娘哩,進你的大鬼頭。”
  但那株大樹卻再也不尖聲,四周又恢復原先的寧靜。王小玩索性放開喉嚨.對著大樹臭罵起來,罵到啞了聲,大樹卻毫無反應。這麼一來,他電沒輒了,只好回水邊喝了點泉水,自己沉思道:“那老王八蛋說進來拿,難道進到樹裡?”思及此點,突然靈機 動,暗道:“難不成這樹有玄機,哼!那麼是人在搞鬼,不是鬼搞人羅!‧他常在賭場鬼混,知道一些賭場設有暗門機關,所以立刻了解決竅。想到是人在樹裡作怪,登時怒氣勃發,氣呼呼的回到大樹邊,尋找機關暗門,偏生找了幾圈,也沒找著。大怒下,心道:,‘老子管它機關何處,這裡頭一定是中空的,哼!老子將它挖了洞,看他還能耍什麼神秘?”握緊匕首,即開始動手。
  這把匕首鋒利無比,’不消幾分鐘,已挖了個洞,樹裡果如所料是中空的.而且深入地底,中同設有一根本棍,可能是用來出入用的。王小玩即抱住木棍往下溜,約莫滑了一分鐘,雙腳才踩到地。但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不禁後悔沒帶根樹枝下來燃火。
  正自猶豫要不要上去揀樹枝,左側忽地火光一閃,隨即隱沒,心道:“你娘哩,你這樣向本大爺挑戰,老子還怕你不成。”
  即往左側造近,盤算對方若在黑暗中突襲!便先捅上幾刀,他知道手中匕首鋒利無比,信心大增!遂壯起膽走近。在黑暗中踉踉蹌蹌走了好一段路,心中連漸焦躁不耐,又走幾步後,立住腳大罵道:“你娘哩,你弄什麼玄虛,還不快現身與本大爺決一死戰。”  對方沒反應,不遠處的山壁,卻隆隆作響,發出一片白光。
  原來卻是現出一個洞門,裡頭銀亮耀眼,白煙裊裊,竟是一個天然石室,四周上下全是透明的冰塊,光線從天而降,照在冰上形成五色光束,互相揮映下,將石室變成一個琉璃淨地。冰中的小孔不斷冒上縷縷白煙,看似地熱使然。但卻並不將冰溶化。
  這如仙境的景致,登時將王小玩滿腔憤怒化為沒有,他小心翼翼走人石室,深怕破壞了這寧靜。等他走到石室中間時,前方突又冒出一道更強烈的白光,只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道:“王小玩,你終於來啦!真是乖孩子。”  王小玩睜眼一看,只見光中有一條昏幽幽的人影,忍不住顫聲道:“你是人還是怪?”那人影大笑道:“你說呢?”右手一揮強光立藏,現出一個白髮須白袍的老人。王小玩靈光一閃,走前拜下道:“你是我太師父?”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錯,果然伶俐,你三個師父呢?怎麼沒陪你來,反讓一個女娃兒陪你來?”
  王小玩鼻頭一酸,哽咽道:“他們已遭御風老道殺害,就是你師弟羅!”老人怔了一怔,搖頭道:“欸!我急著練功,卻忘了為他們卜算吉兇,欸!真是天意。”王小玩忽地想到一事,撇嘴問道:“太師父,當年你己算出我父母有難,你卻見死不救,那算命有什麼有用?”  老人正色道:“所謂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命數是可以改變的,端看人心一念之間。當年,我曾警告你父母不要急於趕往關中,而選走馬嵬坡之路。他偏不聽吾言,說我妖言惑眾,這焉可怪罪於我?”王小玩倒抽一口氣,嘆道:“算了,反正十幾年都過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天數是老早注定好的,怎麼可以改變呢?”
  老人笑道:“你父命中注定死於非命,倘若當日他聽信吾言,不就可以逃過劫數,延長生命?”王小玩疑惑道:“那麼算命先生說的話,難道都該相信?”老人搖頭道:“非也,所謂福由心造,善惡均在一念之間。你父當年明知馬嵬坡一帶流寇出沒,但他急於貪取關中諸寶物,又自負武將出身,乃不顧全家安危,冒險前行,乃罹此災難。若他不自負又不貪心,必會考慮我的話,就可以逃過天數。”王小玩對這席話似懂非懂,半信半疑,開口道:“太師父,這非法之財,我是不會去拿的,但人家若雙手捧上來的錢財,若不要是白不要。還有神啊!財運也是很重要的,比如我賭錢,向來只贏不輸,這也不能說是非分之財。”略一停頓,道:“做人只要行得正,對得起自己和朋友,那賺賺錢應不算過份吧?”老人笑道:“當然不過份,若能一念為善,誠心感通天上,求富貴、長壽皆能求得,何況他。孩子,你以後一定要多幫助人多作善事,這樣你才能大富大貴,多福多壽。”王小玩拍胸道:“太師父,這你大可放心啦!我一向行俠仗義,濟弱扶貧的。”
  老人點頭含笑,心知這孩子前途無量,但尚須磨練,光說道理給他聽,必定要打呵欠,不如讓他自己去闖盪一番,自己了悟至理,才是最好的教導方法。遂道:“小玩,你過來!”王小玩不疑有他,舉步向前,來到老人身邊,只覺老人全身充滿莊嚴慈藹的光輝,不覺肅然起敬,不敢造次,正想開口問有何事,老人突伸指點了他全身諸穴。這下不由得他不楞在原地,兩眼滿是驚奇。  但一點也不害怕,他深信這樣一個高潔的老人,不會來傷害自己。  果然,老人只是將他抱起,轉往另一間石室,將他放在一張冰床上。並且慈祥地道:“你十幾年來,並沒好好用心練功;沒有內氣若遇高手,如何跟人敵對?”王小玩口唇微動,偏說不出話。  老人呵呵一笑,道:“你想說不能力敵,只要智取,是不是。
  倘若遇上武功高又有智計的對手,那你只有任人宰割的價兒了。”
  王小玩眨眨眼,心道:“這種人十萬個也遇不上一個,真碰上了老子可以腳底抹油。”老人從懷中取出一盒金針,笑道:“點你穴,是要別亂動,免得金針渡氣時,會走火入魔。’說著將王小玩皮裘脫掉,登時冷得他皮面發紫,心中叫苦連天。老人將金針飛快地插入他全身要穴,並且也躺在冰床上,將頭頂對準王小玩的頭顱,口道:“凝神專注,將氣提到心口。” 話才說完,王小玩立即感到一邊強大的吸力,傳自老人頭頂,將自己的頭吸得牢牢。接著,一股熱氣從頂上百會穴傳入,起先還因著單衣躺在冰上,冷得受不住,而現在感到挺舒服受用。接下來,熱氣越強,漸覺懊熱。半刻鐘後已熱得血脈賁張混身仿佛要炸了開來。  不禁想開口求饒,但全身穴道雖已被熱氣衝開,卻被金針定住,無論如何用勁,也開不了口。半晌後,熱氣雖不再傳來,卻留在他體內沸騰,王小玩甚是驚駭,心道:“糟之糕,老子的身滾開了。”  正自胡思亂想,頂間卻傳來涼氣,漸漸轉為陰冷,其後變成寒凍。一冰一熱兩股氣均停在體內,並不相應,卻到處遊走,弄得他忽冷忽熱苦不堪言。這期間,曾有數度支撐不住!而暈厥不醒人事,最後迷迷糊糊感到老人已起身,並為他拔出身上金針,將他扶坐起來。
  神智稍清時,忽覺眼前的老人已變成另一個人,心中大驚。
  正想開口呼叫,老人忽地使一掌拍上他羶中要穴,全身被這一震,登感麻痺,以為自己已受重傷。但片刻後,忽覺冷熱已失,全身中充滿調和的勁道,真妙不可言,知道是老人之功.遂睜眼一看。
  怎知,一看之下,不禁張口驚叫,原來老人已不知去向,跳下床找尋,更是全身大震,生出一股寒意。本來這老人雖白髮白須,卻精氣神足,宛如活神仙。這時全身已失光澤,萎靡不堪。
  王小玩扶起他,顫聲道:“太師父,你,你怎麼啦?”老人籲氣道:“我已將我數十年的功力渡了給你,已,已快歸天了!”王小玩心頭一酸,哭道:“你為什麼這樣笨,你可以只給一半嘛?”
  老人搖頭道:“我壽命已盡,留著苦修的功力只有浪費,我只有把它渡給有福氣的人。”
  說著勉強站起身,走到一個小櫃前,將之打開,取出半本黃符歷,遭:“小玩,這曆書的來歷,想必你三個師父己跟你說了,這事非同小可,你要甚重看待。將來,你若找到另外半本曆書,必要持齊四十四日,育金剛經四十遍,以自己的血為黑,以得到高人的須發為筆,才能改動它。”王小玩奇道:“就這本書,我怎麼改它?”
  老人道:“你將書浸入乳汁中,記住要人乳,化掉書上的血字,然後寫上咒文及歷代祖先主考數字,天下就是你的。”接著便將咒文傳給王小玩,又道:“這個秘密只能你一人知道。千萬不可洩露。還有你得到全書,改好之後,要將書封于石盒,埋,埋于之頂,這樣天下就永遠太平了。你千萬不可因自己的意氣而將此書燒燬,如此做,天下會數百年大亂,這件事萬萬做不得。”
  王小玩將書藏書藏于,道:“太師父,你放心,我會照著做的。”老人道:“小玩,你身懷半部曆書,富貴祥雲已籠罩你全身,必可平步青雲。若在太平盛事,這也無可厚非,因為這是你的福報。但,但天下就要大亂,你千萬要把持住善念,不可為利益,慾望所誘,喪失自己,迷失方向,知道嗎?一定要為善。”
  王小玩肯定地點頭道:“太師父,你放心,好人壞人我還分得清,我絕不會與壞人為伍,一定大做善事,絕不害人。不過,人家若要害我,我可不會只挨打喔!”老人笑道:“這個當然,否則,我也不會將內力渡給你了。”老人又從櫃中,取出一塊五色斑斕的金牌,遞給王小玩道:“從現在起,我將本掌門之位傳你。
  可惜我只能將內力給你,已不能傳你武功。你可持這金牌,到終南山東面一座草蘆,找到你大師伯,他叫虛雲子,你可以叫他傳你武功。他已盡得我的絕學,是本門最有智慧的人。” 王小玩急道:“我是一個小孩子,他怎會聽的話?”老人正色道:“小玩,若要服眾,並不在年紀大小,端看你的為人和能力,你要好好演習。本門一向團結,各個門人皆忠心耿耿,只因大亂,才各自逃也,這點你放心,憑你的內力和這面金牌,他們必會相信,你這掌門之位是我親傳,定會全力協助你。”
  王小玩撇嘴道:“那御風老道卻為何殺害師姪,這不就證明老的總要欺負小的。”老人嘆道:“御風師弟早巳被逐出師門,他已自正門派,所以才會來殺害我三個徒兒。”王小玩睜大眼睛道:“原來如此,那他的徒弟可跟我不同師門了,不可以師兄弟相稱了。”
  老人奇道:“他的徒弟說起來也該是你的師叔伯,怎會與你師兄弟相稱?”王小玩訕道:“他們都很年輕,頂多大我十來歲,這矮上一輩,總不是滋味嘛!”
  老人呵呵一笑,道:“我那三個徒兒有正式收你為徒嗎?”王小玩搖頭道:“他們叫我學,我不願意,就逃下山啦!每年才回惡鬼山看他們一次。”老人笑道:“那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王小玩大喜立即跪下磕頭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三拜。”
  鼕鼕冬連磕了三個響頭。老人本想扶他起來,卻因使力引起一陣咳嗽,王小玩連忙替他拍背搥胸,甚是殷勤。老人略微一頓,續道:“那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虛雲子便是你的大師兄,除了三痴外,我還有兩個女徒兒,也就是你的師姊,她們一個叫吳翠羽,一個叫江青羅。”
  王小玩雙眉一挑,心道:“全是綠色的,誰娶了她們,八成有綠帽子戴。”忍不住嘴角泛出一絲笑意。老人當然不知他心裡的癟三念頭,還道他高興多了兩個女靠山,遂遭:“你這兩個師姊人雖不錯,但脾氣甚怪。”
  “而且兩人不怎麼和洽,你可要小心對付,我十多年沒見過她們,可不知她們現在怎樣了。”王小玩笑道:“女人毛病就是多點,我會小心應付她們的。”
  老人點點頭,閉目調息急亂的內息。王小玩怕老人有什麼不測,忙道:“師父,御風老道有六個徒兒,看來都是老實人,我能到這兒,全虧了他們。可是,他們為了追捕土著,全失了蹤,我又不懂土話,問不出他們去了那裡,這可怎麼辦?”  老人籲了口氣,道:“御風師弟生性猜疑,能被他信任而收為徒人,必是本性純樸,老實可靠的人。否則,他也不敢傳他們武功了。”王小玩奇道:“為什麼?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照這樣說,他的徒兒應該和他一樣啊!” 老人搖頭笑道:“御風是個精細的人,他當年就是為了謀掌門之位,想毒殺我師父。他自己選徒兒當然格外小心,免得他們也會來害自己啊!所以依我想,他的徒弟必是人品正的好人。”
  王小玩拍手道:“嘿!這老道當真狡猾,吳師兄果是一個好大俠,張師兄雖有點急功近利,但人也不錯,地水風火四個師兄,又老實又不說話。嘿嘿!果然如此。那師父啊!我們得抉找出他們才行,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老人道:“不用擔心,我養了一只雪猿,他找人有第一大本事,我叫他去找。”王小玩大是興奮,叫道:“真的,在那裡?”老人從懷中取出一根短笛,道:“你將真氣提入丹田,用氣將笛聲傳出他就會來。”  王小玩立即如法吹笛,笛聲又響亮又綿長,遠遠傳了出去。
  老人道:“這雪猿非常乖巧懂事,而且內力雄厚,身手敏捷,是我從小教大的,也許他也可以傳你一些招式喔!我死之後,你將他帶在身邊,他已經六十歲了,你要好好待他。”王小玩撇嘴道:“六十歲,那不是老可可了嗎?那還走得動?”  老人笑道:“猿可活數百歲。六十歲的還算是小孩子呢!”王小玩正想再問,突然碰一聲,眼前白影一晃,還沒搞清怎麼回事,背後要穴已被拿住,登時全身動彈不得,只大叫道:“餵是誰?”只聽兩聲獸喘,身子已被凌空舉起,睜眼一看,抓他的正是只一人半高的白毛大猿。老人粗聲喝道:“小叮噹!快放下掌門人,他是你的主人。”雪猿頗不樂意地將王小玩放下,拿著湛籃的雙跟覷著,似乎對這新主人不怎麼服氣。
  王小玩罵道:“你娘哩,你叫小叮噹,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就將本掌門抓住。”老人道:“小叮噹,有幾個中原人,在大島上失了蹤,你去找他們來這裡。”
  雪猿嗚嗚兩聲,飛身一竄,已出石室外。老人望瞭望王小玩,笑道:“小叮噹自負得很,向來只聽我的話,看來你不顯點本領,他是不會服你的。”
  王小玩撇嘴道:“他會認穴,看來本領比我高,我怎麼打得過他,若使詭計,只怕他更不服氣,那只好將他留在這裡羅。反正他有辦法生存。”老人開懷笑道:“你會不想用詭計收服它,可見你挺有見識,不錯,若要人服氣,一定要憑真本事,不可強壓收服,很好,很好。不過,你真的對自己那麼沒信心,連只畜生都怕啦!”
  被這一激,王小玩頓生鬥志,氣呼呼道:“好吧!大不了拚命一戰,就怕傷了它不太好而已。老人笑道:“又何必傷它?”王小玩心念一動,喜道:“師父,你有法子教我?”老人點頭道:“不錯,一則以力,一則以智,它一定心服口服。”
  王小玩怔道:“什麼力啊智的?這些是什麼東西?”老人轉身又從櫃中取出九個鐵環。王小玩睜眼叫道:“九連環?這玩意兒能服它?”老人道:“不錯,它雖聰明,偏生怎麼學,也解不開這九連環。所以,對會解的人是很服氣的,這叫智取。”
  王小玩哈哈笑道:“這玩意兒我倒會。”接過鐵環一下合一下分,玩得甚是俐落。老人喜道: “好極了,這下省了不少時間,我來教你一套掌,定可將它打敗,這叫力敵。”王小玩喜孜孜拍手,笑道:“過癮!過癮!這一抓子仇,有得報啦!”老人運會氣,恢復了一些精神,已可站起來,叫王小玩跟著比劃招式。
  比不三遍後,王小玩已記得七、八成。  老人道:“乖孩子,你的天資真可以與你大師兄虛雲子不相上下,這套拳叫陰陽盈虛拳,共七十二招,顧其名思其義,著重在導陰陽之氣,若練得純熟,陰氣陽氣收發自如,則威力無窮。”接著要王小玩將拳招演熟,才教如何道氣發拳,如何調運脈息真氣。
  這些道經順氣的學問,頗為複雜深奧,雖王小玩如此絕頂聰明之輩,倉促下,也只體會個四成深,其餘的只好將口訣背熟日後慢慢參考。所幸,他已得老人數十年積修的深厚內力,弄懂得一些淺白訣竅,足可對付雪猿這種畜生了。老人兀自放心,道:“小玩,你三個痴師兄並沒教你什麼功夫,只把你訓得身手比一般人敏捷。但真正的高手,光用這些是對付不了,你務必要將這些拳招練到收發自如,才能臨危不懼。”
  又將口訣解釋一遍,要王小玩記牢。王小玩為了一舉收服雪猿小叮噹,學拳學得空前認真,三老怪若是見到了,只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人又學拳招,又講口訣,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時間。老人道:“好了,這會也該餓了,你去隔室將那陳娃兒放出來,咱們吃些果子充饑。”王小玩興沖沖轉往隔室,見陳語硯安然躺在一張木床上,顯然被老人點了昏穴,兀自末醒,遂上前拍醒她,笑道:“什麼都別問,跟我來!”拉著她就走。回到原地時,老人已拿出一大盤水果,笑道:“肚子餓了吧!”王小玩笑:“語硯這是我師父。”陳語硯尚自發呆,只道:“老前輩好!”王小玩得意道:“師父已將本門的掌門傳給我了,這……你娘哩,師父咱們什麼門啊!我連你怎麼稱呼都不知道哪?”老人點道:“咱們的門派叫乾坤門,在一百年前曾威震武林,只因出了幾個逆徒,才會落到今天這般凋零。”
  王小玩沉吟道:“乾坤門,名子倒氣派的,本門主定會將本門重振聲威,你老人家大可放心。”老人笑道:“好,為師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的,我的道號叫玄節子,人家叫我玄節上人,我的奉名叫李濤。”
  王小玩大驚道:“你姓李,那,那,那壁上怎麼刻姓李的進來必死的字?”玄節子嘆道:“因為高祖李淵正是我的親弟弟,他逆天而行,屠宰萬人而稱帝,我不齒他的作為,才如此寫。不過寫那p些字主要是想引你進來,並沒有什麼用。”王小玩大叫道:“你是高祖的哥哥,那不是幾百歲了嗎?”老人笑道:“我已一百五十歲了,就算即刻死了,也不算枉了。不過我還想見御風師弟幾個徒弟。”陳語硯奇道: “老前輩,你好端的,怎麼會死呢?我看你可以再活一百歲。”玄節子微笑道:“女娃兒,不但相貌長得甜,說話也甜得很。”陳語硯被逗得雙頰飛紅,忙低下頭去。
  王小玩卻鼻頭一酸,又慚愧又擔憂,道:“師父本來可以再活一百歲,但他將神功渡給我,恐怕,恐怕……”玄節子呵呵笑道:“我本來只有九十五歲的壽命,因天下未能永寧祈求上天賜壽命,已延了數十年壽,又見到了你,脫下肩頭重擔,已沒什麼遺憾了。”
  兩個小孩不更事,見他如此胸襟豁達,遂也盡去憂傷,陪著他開開心心的吃水果。吃了一頓水果後,王小玩正哇啦啦大贊,沒吃過這等香脆爽口的佳果。跟前又是白影一晃,原來是小叮噹回來了。
  陳語硯乍見白毛人猿,嚇得尖聲大叫,躲到玄節老人身後。
  王小玩興奮叫道:“吳師兄呢?”雪猿小叮噹卻不理他,兩眼只看著水果。王小玩大怒,拿起九個鐵球,先自己飛快的分分合合數次,然後丟給小叮噹.喝道:“把他分開了才能吃。”  ]小叮噹見到他能解九連球,直驚得咧開大嘴,又見到他丟過來要自己解,登時如接熨手山竽般,又是吱吱亂叫,又是搖頭擺手,最後乖乖靠邊站!不敢再瞧水果。陳語硯見它苦著一張苦臉,可憐兮兮,忙道:“小玩給它一粒紅果子好了,它挺聽話的。” 也不等王小玩答應,便扔了一個水果給小叮噹,初次見面之下,她可也沒膽拿過去給它。王小玩對著雪猿又罵道:“你娘哩,它這叫聽話,我問它都不應,只會吃、吃、吃。”小叮噹雖佩服他能解九連環,但看他只有一丁點大,還如此兇狠吼罵,端的不服氣.心念一動即從鼻中輕曬九聲,表示不服氣。王小玩大刺刺站了出來,擺擺手道:“不服氣是不是?來,來,咱們較量一下”  小叮噹立刻將果子塞入嘴裡,興沖沖跳到他跟前,又搔肋咧嘴地取笑對手矮小。 王小玩不等他取笑完,揮出左掌運上五成力,小叮噹只覺眼前手形一眨,即被一掌拍在胸口。玄節老人數十年的神功.威力何其雷霆,只用五成已將內力頗厚的小叮噹,震得倒飛出,“碰”
  的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陳語硯又驚駭又高興。叫道:“好棒,小玩,但你別打傷它。”玄節老人笑道:“小叮噹功力雄厚,不會這樣就受傷!它只是太吃驚罷了。”王小玩瞅著小叮噹笑道:“還有讓你更吃驚的,快起來!”話聲未歇,小叮噹的兩手已象箭一樣飛射過來,一把揪住他前胸衣襟,如此的動作,真令人傻眼。
  王小玩不假思索仲指一彈,搓向小叮噹羶中穴,逼得它悻悻然放下手,不斷對著繞圈子跳動,身手跳脫靈便。玄節老人對王小玩能在一瞬間,伸指避敵,對他的快速反應,甚是敬佩。畢竟身手如此敏捷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除非經過嚴格的訓練。他可不知王小玩能有如此身手,是在拚命之際練來的,因為三老怪對他下手實在沒有輕重,他們功夫高出王小玩不知多少倍,能憑本事制服他們,實在是一件不簡單的事。玄節老人滿意笑道:“小玩,猿類的動作比人快上數倍,你要以靜製動,不可先亂心念,心亂是自己的最大死敵。”王小玩經過這一提醒,登時對陰陽盈虛拳的訣語,又了悟不少。  .當下,將內力遍布全身,井判斷雪猿一定會攻他背部,雙手捏好拳訣,隨時可發動攻勢。果然,小叮噹見他立住不動,撓了幾圈後,即撲向他背後。  王小玩蓄勢已久,背後一生風,立刻伏身,左手一搖.逼得小叮噹閃向右側。就在它閃拳的轉眼間,王小玩已旋過身子,右手一揮,又打中了小叮噹胸口,這一下力道不輕,小叮噹又臥倒在地。
  這時忽傳來一陣叫好的人聲,王小玩轉頭一看,赫然是篷頭垢面的吳海國、張東閣等人,其他還有四個縮在一起的土著。王小玩不禁衝口叫道:“吳師兄、張師兄,哇哈,真是你們!”吳海國等人見他真情流露,甚是歡喜安慰,齊聲道:“小玩!”
  王小玩歡喜下,起步奔向他們,孰料,這一分神,小叮噹已一把抓住他的大椎穴。如此轉變,眾人無不大驚,王小玩知道雪猿的下一步,是將自己提起,然後重重摔出去,立即奮力彎起雙腿!身子平弓,反踏在小叮噹雙肩上。小叮噹的手勁被這麼一扭,稍稍放鬆,真氣一發彈開它的手.順勢一溜,已髮指連搓了它八下。 人猿的身體構造和人身相似,王小玩這大指,指指點中小叮噹要穴,登時將它定在原地,傻頭楞地地嗚鳴直叫。王小玩拍拍雪猿,笑道:“服氣了吧!”小叮噹垂頭喪氣,表示服氣了。王小玩拍開它的閉穴,笑道:“這樣才乖,去吃水果。”小叮噹見他赦了自己,又給果子吃,立即咧嘴大笑,熱呼呼毛絨絨地抱住王小玩表示親熱。王小玩推開它,笑道:“你乖乖聽話,老子不會虧待你老人家,乖乖去吃水果。”小叮噹即抱了一堆水果,躍出石室而去。吳誨國笑道:“師弟,想不到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武功變得這麼好?”張東閣箋道:“你準是遇上奇緣了。”言下甚有豔羨之意!王小玩道: “那天你們到那裡去了,可急死我了。”吳海國嘆了口氣道:“我們不熟地形,被那群土著困入冰洞中,還好藏身冰中.並不寒拎,抓到的這些土著,又在洞內抓到幾只狐狸,才能維持到今天。”王小玩罵道:“你娘哩,毛酋長他們的話我又聽不懂。他們又沒事人似的,也不曾想去搭救被抓的同夥。所以,我一直打聽不到你們的消息。”張東閣道:“師弟,那白猿不是你叫來救我們的嗎?你和它怎麼打起來?”王小玩笑道:“它是我師父養的;我師父也就是御風老道的師兄,前任乾坤門掌門人。”
  吳海國等人一聽無不大驚,轉頭見玄節老人正目光炯炯地瞪著他們,即上前下拜道:“晚輩叩見前輩。”玄節老人道:“你們兩個風雷劍已有八成火候,其餘四個六陽劍陣已得六分精髓,這些都是我乾坤門的絕技,你們還稱我前輩嗎?”吳梅國等聽他一言,即將自己的底細看透,更是駭異連忙收口道:“是,師伯!”玄節老人道:“你們師父雖被逐出師門,但他一直想重回乾坤門,今天我宣布讓你們重回師門,也算了卻他一樁心願。”
  吳海國等叩頭拜謝。玄節老人道:“海國功夫扎實,只要一兩年必能成為劍術宗師。東閣雖靠聰明,目前與海國旗鼓相當,但若不潛心修習內法,而且去除急躁的個性,那只能停在現狀,無法再進一步了。”  .吳海國兩人謝過教誨,張東閣被指出毛病,不禁又慚愧起來,但對玄節老人所言,是心服口服的敬佩。玄節老人目光冷竣地掃過地水風火四人,沉聲道:“六陽劍陣乃上應天象,下合地理的精華,所創出的劍陣,修練的人不但要熟悉陣法,苦練劍招,最主要還在於修心,心中慾念大多即無法得上乘境界,你們當地戾氣,切記切記!”地水風火對老人所說,心中均不解深意,但還是叩頭拜謝。玄節老人略頓一頓,籲了一口長氣,道:“現今我已將數十年的內功修為傳給小玩,連同掌門人之位也傳給了他。
  他是個官貴之人,將來必能光大我們,你們要竭盡扶助他。”
  吳海國道:“既回乾坤門,必對掌門忠心效力,望師伯安心。”玄節老人微徽一笑,道:“有你這一句話,老夫即放下心中石。”
  又從懷中取出三本書,道:“乾陽劍與坤陰劍是本門最微妙的劍法,海國已可同時修習,東閣半年內只適合習坤陰劍,等心念能大空明,才可習乾陽劍,否則會走火入魔,切忌急躁知道嗎?”張東閣對老人殷切叮嚀甚是感激,誠心道:“弟子知道,謝謝師伯。” 玄節老人續道:“另外六陽劍譜給地水風火人修練,希望你們功夫更進一層,以光大本門武術,這是老夫給你們的見面禮。”
  吳海國等大喜,恭敬接過劍譜。玄節老人兩跟甚重地看著吳海國,說道:“海國,小玩現在雖得我內力修為,但缺磨練.希望日後你好好監督誘導他,能兼兄父責。”吳海國跪下,指天為誓,道:“弟於必尊師伯交待,日後若違背尊言,必被天誅地滅。”他與老人相處時間雖短,但已被感化得衷心誠服,立誓為乾坤門出力。
  玄節老人點了點頭,道:“我要交待的事,均已說完,你們可向土人藉船,劃到東面不遠的休息島,那兒常有漢人船隻前來向土人購買毛皮,你們可以搭他們的船回東土,幾日海上風平浪靜,你們趕快走吧!”吳海國道:“師伯不同我們回去?”
  老人搖頭笑道:“一個老朽之人,又何必回去呢?小玩你同我進來。”說著站起身,讓王小玩扶著轉入別室。王小玩扶著老人來到一個山洞中,有一堆乾柴洞堆成一個圓圈,正中可被一人坐上。老人道:“扶我坐上去。”王小玩見他體力越來越虛,心中陣陣難過老人笑道:“你不用傷心,每個人均要走上死路,小玩.你要切記在心,等會我若斷氣,你不可大聲哭泣,擾亂我的靈識,等我頭冒白煙,沖天而去後,將柴點火,化了我的屍體,將灰燼灑入冰海中,我的後事即了,你好好去辦大事吧!”王小玩哽嘲道:“是,師父!”老人道:“燒完我的屍首再告訴他們,免得亂我心神。”王小玩點了點頭。玄節老人盤腿坐在柴堆中,定了會神,又道:“小玩;你吳師兄是個謹君子,你要好好向他學習。
  張師兄是個好人,但求功甚急,你要想法收服他為本門效力。至於地水風火四人你可要提高警覺,他們戾氣很重,你萬萬小心,免得遭害。你要記住有的人可以共患難共享福如吳師兄。有人不可共患難但可共享福的如張師兄,但最難防範的,就是可以共患難不可共享福的人,如地水風火四人。你要當掌門,對人不可不深入了解。”
  王小玩從小在外混大,對人性自有一番見識.對老人的話深解於心,道:“師父放心,弟子會注意的。”玄節老人嘆道:“萬一地水風火叛變,而你又沒找到你大師兄虛雲子,你可以練陰劍來製他們的六陽劍陣,但這也要四個人,而且個個要有風雷劍的基礎,才能打敗他們,我現在給你六陰劍譜,你要妥善保存,不可先練知道嗎?”王小玩道:“知道,我一定學會風雷劍,才練六陰劍。”
  老人點頭道:“這件事不可讓他們知道,以防不必要的波折。”說著即從懷中取出六陰劍譜交給王小玩,對他微徽一笑,道:“時辰已到,我去了,你好自為之。”即閉目入定。王小玩見老人要走了,心頭大急,本想放聲大哭,但記著老人的交待,只好強行忍住,跪著怔怔注視著。
  半響後,老人鼻息停止,面目安詳,並無痛苦。
  王小玩怕自己忍耐不住會哭出聲,擾亂老人神識,即使磕頭。磕了十來下,即見一股白煙從老人頂上面百會穴冒出,速快沖天而去,忍不住大叫道:“師父!”淚水樸樸簌簌流下,噤聲哭了好一會兒,才拿出火捻起火,點著乾柴。過不多時玄節老人的身體己沒入火中,王小玩聞到一股異香發自火堆,老人修道有成,定是升天去了,遂又大磕其頭,祝褥老人在天之靈好好保佑自己。
  直到火堆化為灰燼,他才出洞,見吳海國等人正自興沖沖研習得來的劍譜,心頭一酸,硬咽道:“吳師兄!”張東閣見其眼眶紅腫,已料到發生了什麼事,不禁也是一陣黯然。吳海國問道:“掌門師弟,發生了什麼事?”到了這時,王小玩才放聲大哭道:“師父升天去了。”吳海國驚問其事實.王小玩抽抽噎噎地將老人過逝的經過說了一遍。眾人遂到洞中叩拜一番,將老人骨灰包好,交給吳海國保管。王小玩這才驚問:“語硯呢?她怎麼不見了?”張東閣道:“你和師伯進來良久,她等得心煩,剛好白猿進來,就拉她出去,想是在外頭玩耍。”王小玩道:“那我們去找他們,即離開此地。”眾人齊聲稱是,態度甚為恭敬。王小玩知道他們已視自己為掌門,所以如此,遂道:“各位師兄,我雖然做了掌門,但各位都是我的師兄,以後大家好來好去,不必這麼有禮,等以後咱們乾坤門有了門面.再來講究氣派不遲,現在就這麼樣,我這掌門可不舒服,即刻就宣傳退位。”
  吳海國道:“掌門師弟雖隨和,但門派若要振大,禮數是不可不求,應該如此才對。”
  王小玩搖頭道:“吳師兄說得不錯,但那是人數眾多才要有規矩,現在就只有咱們七個人,若許來求去,不是挺費事,以後你們個個是本門中興之師,和我平來平去,也是應該的。”張東閣道:“掌門師弟說得也有道理,等我們收了徒眾,再來制定門規;只要我們自己守的門規,也就可以令人心服口服了。”
  王小玩笑道:“對啦,就是張師兄了解了,這門規也得先擬好,免得到時亂成一團,這件大事就勞張師兄去傷腦一下啦!”張東閣聞言大喜,忙不迭的道好。眾人商議一定,即來到樹洞外,見到白猿小叮噹正背著陳語硯在樹上飛縱,兩個玩得甚是開心。
  王小玩大聲道:“語硯、小叮噹你們快過來,我師父已經走啦!”兩人聞言大驚,叟地來到他們跟前。吳海國將骨灰捧上,道:“師伯的遺體在此。”
  陳語硯自己乍逢母喪,見又失去一個老前輩,忍不住流淚不止。小叮噹卻咧開嘴嚎啕大哭,跟著又垂屑頓足哭得好不傷心。
  大家見它哭得忘形,忙躲到一旁去,怕被它發出的氣力掃到。玩小玩沉吟道:“我只有一條船,頂多裝四個人加上一個划船的也只有五個,咱們有八個人,還有四個土著,加上兩人大的小叮噹,算算有十五人多,這可怎麼辦?”吳海國道:“小叮噹是帶我們走冰塊來的,不如我們還是走陸地回島上,你和語硯連同東閣坐船回去,最好再帶個士著,免得又引來誤會。”王小玩道:“萬一我們又分散了,那怎麼辦?”吳海國道:“小叮噹既然找得到我們,必定找得到土著的村落,這也不用擔心。”
  王小玩對小叮噹甚有信心,對陳語硯道:“別哭了,咱們去安慰小叮噹,最好趕緊上路,免得拖久又遇上風雪。”兩人起身去哄白猿.三個年紀都算小孩,不多時小叮噹已收淚,並同意帶吳海國等人去海邊村落,會合王小玩等離開北海。眾人來到水邊,張東閣帶著一個土著人鑽人。
  陳語硯對小叮噹柔聲道:“小叮噹,你可要帶吳師兄來喔,我們會等你的。”小叮噹自信滿滿,咧嘴拍胸,表示定能辦到,陳語硯這才人船。
  王小玩坐進船洞,把好船槳,道:“我們大概一個時辰可回到村落,你要快點喔!”吳海國點頭道:“放心!”王小玩將船駛開,從原路回去。他得玄節老人神功後,精氣神足,劃起船來象箭飛般快,不到一個小時,已回村落,”見毛酋長和一群土著正聚在岸邊觀望,見到他紛紛呼叫揮手。等他靠岸眾人一擁面上,雙手抱腰慶賀他安然歸來。接著看到張東閣帶著土人上岸,不禁紛紛變色,退到一旁。但看到他將士人放回,加上王小玩比手劃腳,表示同是朋友,這才釋然。王小玩拉著毛酋長進入茅蓬,又比又指地表示要藉三條船,毛酋長偏生看不懂。
  兩人溝通良久,正有點眉目時,外面卻人聲大作。出外一看,原來是小叮噹帶著吳海國等人來了。
  土著們似乎吃過小叮噹的苦頭,對它甚是恐懼,又持槍抓箭,卻沒一人敢上前攻擊它。小叮噹對他們睥睨而視,毫不放在眼中。王小玩喝開它,又同毛酋長比劃。這毛酋長經小叮噹一驚,智慧突開,知道對方的章思,表示願意帶他們去交易貨物的休息島,由毛酋長和一個土著連同王小玩划船,出發往休息島。三條船破浪前進,橫過一大片有浮冰的海面,才遠遠望見一個有綠色的小島。毛酋長見王小玩居然能連劃數小時船,而不累不苦,連連對他點頭稱讚。
  又劃了一個時辰,才到岸邊,王小玩一眼看見有條大船正泊在碼頭,忍不住又叫又跳,大呼運氣好。大家來到碼頭,打聽到船主姓王,正是煙台來的遠航船,更是歡喜雀躍,連忙求見,即被引入一間木屋中。不多時一個瘦小的中年人,出現在眾人跟前,他看到求見的是中原人,不禁臉現訝異。
  王小玩先開口笑道:“是王老闆吧?”那人點頭道:“你們是?”王小玩道:“我們被狂風給吹到附近的冰島上正急得不得了,不想竟有中原的船到這裡來,所以來和王老闆打個商量。”
  這姓王的是個十足的生意人,見是有求於自己,立刻端起架子,哈聲道:“你們想搭我的船回去也可以,不過要付搭船錢。”
  王小玩見他同意了,急道:“多少銀子?”這王老闆盤算半天,說道:“我看你們也挺可憐的,那一個二十兩銀子好了,這已經很便宜啦!”
  張東閣怒道:“這叫便宜,我們雇條船也不過五、六十兩銀子!”王老闆哼聲道:“此一時彼一時,你現在到那兒花五十兩僱船回去?”
  吳海國本想息事寧人,照價給錢,但這當家作主的是王小玩,遂也不好開口,這王小玩天生最恨這些仗勢欺人的小人,立刻將臉一拉,沉聲道:“小叮噹進來!”一直躲在屋側不敢進來的大白猿,立即轟地一聲破屋而入,這王老闆乍見白猿,嚇得差點摔倒,想奪門逃命.卻被地水風火一掌推了回來,身子不住發抖,噤住聲說不出話。
  王小玩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下命令,它就會乖乖坐在一邊,你看它的搭船錢要多少?”王老闆生意做久了,改不掉積習,略頓一頓,顫聲道:“統統半價,半價……”王小玩從懷中取出一百兩,沉聲道:“你是拿什麼東西來向土人交換毛皮?”
  王老闆道:“拿鹽巴和碗盆還有一些日常用品。”王小玩撇嘴道:“這種生意倒做得,用賤價貨來換毛皮,回去以高價賣出,看來老於也可以來幹這一行,有賺無賠。”王老闆道:“可,可是這要擔風險的,你們不就曾遭狂風?”王小玩罵道:“他奶奶的,你常年走船,早知道什麼時侯風平浪靜,別唬老子了。”
  王老闆這下只有苦著臉。王小玩喝道:“你船裡還有多少貨?”王老闆道:“只剩下幾箱而已。”王小玩道:“全給我取出來,老子全買了。”王老闆居然還不死心,道:“那些我還可以換很多皮貨的。”
  王小玩伸指在他大椎穴一彈,沉聲道:“你麻不麻啊?”王老闆嚇得魂差點飛了,連連點頭。王小玩道:“我已彈中你的要害,除非我替你導氣,否則三個月後,你就毛孔流血而死。”
  王老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直磕頭,衰求道:“我免費送各位高人回去,你,你,呃小大俠求求你饒了我吧。”王小玩笑道:“什麼小大俠,那些貨在中原,花銀子可以買一整箱,你竟敢如此欺負那些土人,還不將存貨搬出來!”王老闆道:“是,是,我去搬。”
  王小玩道:“這一百兩你拿去,我們也不白搭你的船。等我安全回到煙台,我自會替你導氣。”王老闆看著銀子,心想不拿白不拿,送收入懷中,說道:“小大俠,你可真的回煙台後饒我一命。”
  王小玩點了點頭,對地水兩人道:“請兩位師兄看著他卸貨,免得他要詐坑我的銀子。”地水兩人嗯了一聲,推了王老闆出木屋。這時吳海國才開口道:“師弟,我們學武的最忌以武技壓人,你這樣玩鬧,以後萬不可再犯。”王小玩只是笑著點點著,並不回答。
  張東閣卻道:“大師兄,對付那種人原該如此,何況我們又不是強搭霸王船。”吳海國皺了皺眉,欲言又休,只嘆了口氣。
  王小玩笑道:“我們去跟毛酋長道別吧!”眾人到了屋外,見毛酋長正等著他們。王小玩將他拉到大船邊,指著一箱卸下來的鹽,表示送給他們。
  毛酋長大喜頻頻道謝。大船上卸下十來箱日用品,毛酋長等人如獲至寶地飛眉眼笑,表示這些貨他們打十年狐狸也換不到。
  王小玩怒瞪著王老闆一眼,喝道:“幫他們將貨裝到小船上。”王老闆命握人手,只好乖乖聽話。眾人休息了一會兒,貨才裝好,毛酋長過來依依不舍附話別一番.大家這才上了大船。
  王老闆怕拖一日自己沒命一日,立刻揚帆啟程。船果如玄節老人所言,連航十日均風平浪靜,安然地回到煙台,眾人在甲板上,望著煙台熱鬧的碼頭,均歡喜欲狂,好象遇死重生般大聲歡呼,王小玩意思意思地又彈了王老闆一下,大家才下船上岸。張東閣大聲道:“能踏到中土,見到中原人真好,我還以為我這一輩子也回不來了呢!”
  王小玩籲了口氣,笑道:“這麼久沒吃山珍海味,他奶奶的,咱們先去打牙祭再說。”遂領著眾人住店投宿,並擺了桌酒筵大吃大喝一番。直到隔日下午,王小玩和陳語硯才去府衙找揚英風,雙方自有話聊。楊英風見陳語硯願意跟王小玩浪跡天捱,也沒什麼話說,只鄭重囑咐一些話。王小玩見夜深了,遂道:“楊捕頭,我們該走了,我師兄等我們呢,對了,我想買幾匹好馬,不知去那兒弄,你告訴我一聲。”揚英風道:“你要多少匹?”王小玩道: “至少六匹,最好七匹,選匹小的給語硯騎,楊英風笑道:“小的跑不了遠,明天中午你到府衙找我,我帶你去牽。”
  王小玩大喜謝過,和陳語硯去馬槽牽王兒,爺兒倆分別良久,自是一路親親熱熱回到客棧。次日,王小玩依時去找揚英風,兩人到了馬市,楊英風甚會選馬,挑了七匹好馬.其中有匹頗為俊俏的母馬,體型雖小腳力甚好,是為陳語硯選的。王小玩歡歡喜喜地付了錢,才和楊英風道別。回到客棧後,吳海國等人已在店外等他,見他原來是去買馬,均自高興。張東閣道:“掌門師弟,咱們這會兒往那兒去呢?”王小玩道:“去長安我有一些兄弟在長安,去找他們入乾坤。然後,咱買棟大宅,這才能重開門戶啊!”眾人同意後,遂跨上馬,離開煙台。陳語硯不會騎馬,先和王小玩同騎,那匹母與由他師兄牽著。
  數日後,平安無事回到長安。王小玩看到長安的城牆,忍不住就打心眼笑出來,他先帶眾人轉往東街的小廟。
  那兒是他和小猴兒們的住處,還沒進廟門,他即大呼道:“兄弟們,王老大回來羅!”不料.裡頭卻沒人相應,不禁怔怔,進到廟裡,更是驚詫。原來裡面凌亂不堪,顯然多日無人打掃。
  王小玩擔憂道:“槽了,小猴兒他們一定出事了!”吳海國道:“也許他們出去玩也說不定!”王小玩搖頭道:“不會的,平常假如大夥出動,一定有人留著看家。”張東閣道:“你們有仇家嗎?”王小玩一下想起被自己整得慘兮兮的羅明,怒氣一發,罵道:“一定是這小子,趁我不在欺負小猴兒他們。”
  發足便奔,差點和堵在門口的小叮噹撞個滿懷。這幾日他們騎馬,小叮噹在後頭又蹦又跳,正累得懶跨跨坐在門檻上休息。
  王小玩見狀,即道:“小叮噹,你留在這兒看門。”小叮噹對這道命令甚是滿意,立刻坐到門邊打呼。王小玩又往外飛奔出動。他一路衝到直西街的大明賭坊,正想進門,卻一怔楞在原地,原來大明賭坊幾間木屋,已被拆得只剩支架。這下,連他都糊塗了,羅明在長安甚有來頭,背後有大流氓撐腰,只有他王小玩才敢捋虎鬚,又有誰如此大膽呢?這時吳海國已到背後,忙問道:“師弟,怎麼樣?”王小玩搔頭道:“奇哉怪也,這到底怎麼回事?”眾人只好在街上亂繞,但也找不到半個熟人和半點端倪。
  剛好看到一所宅院張貼吉屋出租紅紙條,商誶下決定先租下住處,幾個找來房主,看過後,甚覺滿章,和房主議好價錢,當下就訂了下來。
  王小玩拿了一筆錢,叫地水風火去辦些家用品,並接來小叮噹。張東閣見他滿臉焦慮,安慰道:“師弟,你也不用太擔心,咱們可以慢慢打聽,總會有個水落石出。”但接下來數日,他們幾乎找遍了整個長安城,還是不見小猴兒他們的蹤影,遂提議到城外找尋。
  這一日王小玩騎著王兒,獨自落落寡歡地在護城河邊慢行。
  忽地,他眼睛一亮,見到一個熟悉的小身影,正貼著城牆慢慢向裡溜。王小玩心頭大喜,拔馬靠近:“二六子,是你!”那小孩嚇得差點滾人河中,即自搞清是王小玩,驚叫一聲“老大!”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王小玩跳下馬,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找不到你們?”
  二六於硬咽道:“你走後沒幾天,皇宮裡派出御林軍,在街上抓一些跑江湖的,連賭坊也查封,除了有紅包打點的大(妓院),其餘都被條子封上,裡頭的花姑娘不是逼回家,就去幹活,要不然就是送給一些大官作奴婢。小猴兒還去打聽消息,說是告示貼出來,什麼宰相李林甫請了聖旨,要清除為害的垃圾,以清京畿重地的秩序。本來以為官兵只抓那些賭坊妓院,沒想到接下來就抓流氓,連同乞丐都抓,下來就是我們。”
  王小玩悚道:“有給抓走沒?”二六子續道:“有啊!昨晚上,我們十幾個聚在家裡,忽然衝進來,我和三七仔、別十滾到神象後,才沒被抓走。小猴兒因為大叫大罵被打了兩次,說要送他進宮當太監,嗚嗚!老天!你說這怎麼辦?”王小玩憤憤罵道:“該死的李林甫,老子非找他晦氣不可!那你們怎麼進出來的?”
  二六子哭道:“我嚇死了,當夜等官兵一走,就叫三個一起溜出城。還好身上有幾兩銀子,可以向民家換飯吃,人們說官兵已搜到城外,只好躲在山洞裡,靠野果子渡日。
  十鬼生病了,發燒呢!我怕他會死,所以才冒險想溜進城抓藥。”
  王小玩急道:“快帶我去見他。”拉了二六子上馬,往外跑。兩人到了隱密的小山洞.接了三七仔和別十鬼,便急趕往城內的住宅。吳海國看了病人好一會兒,皺眉道:“他已發了天燒?”二六子道:“總有三、四天了。”吳海國沉吟道:“現在抓藥看醫已經救不了他,只有……”王小玩急道:“師兄,只有怎樣,你快救他!”吳海國點頭遭:“只有用內力逼退病熱.這樣他的內腑和神智才會清。”王小玩急得團團轉,道:“糟!這頭頂對頭頂的訣竅,師父又沒教我,這可怎麼辦。
  張東閣微笑道:“師弟別急,這法子我和大師兄都會,你先出去,千萬不可在外頭吵鬧,免得擾亂大師兄行功。”王小玩大喜,忙叫二六子和三七仔出房。陳語硯見來了兩個年紀相仿的朋友,就過來打招呼,通了姓名後,不禁奇道:“為什麼你們以數字為名呢?”
  王小玩道:“大伙兒都是沒名沒姓的孤兒,只有擲骰子取名啦,他得了二六兩字,就叫二六子啦!另外還有小五鬼、雙七砲、十三子、雙麼佬、五四子、六三包子、小筷子。”陳語硯甚覺有趣,笑道:“小筷子又那是數字啦!”三七仔笑道:“他得了兩個二,是雙雙的意思,但那是女孩名字,老大說筷子是一雙,就叫他小筷子了。”陳語硯忍不住笑出聲來。王小玩甚是憂慮,道:“這別十鬼真是別十運,男人不生病.偏他病得稀哩嘩啦!”三七仔年紀最小只有十二歲.也較不懂憂愁,依然興致盎然對陳語硯道:“我們這一群只有老大有名有姓,再來就是小猴兒原本有這個名,其餘全是骰子擲出來的呢!”
  四個人又聊了良久,才見張東閣出來。王小玩忙問:“張師兄,怎麼樣?”張東閣笑道:“大師兄內功深厚,豈有救不成的,燒已經退了,人也恢復清醒了。”王小玩等人又驚又喜,忙入房去。那吳海國正和病人說話,大家一見面,自是嘰嘰喳喳一番。
  談了一會後,王小玩靈機一動,便道:“吳師兄,我叫二六子三人入乾坤門,拜你為師好不好?”吳誨國正自躊躇。
  三七仔和二六子已乖巧的跪下磕頭,口稱“師父!”連床上的別十鬼也使力跳下床,一起陪著磕頭,他們見吳誨國有本領以內力治病,甚是心悅誠服。吳海國點頭道:“要做我的徒弟可以,但我管教非常嚴格,你們仔細考慮了。”三個小孩那知天高地厚,為了學本領,均沒口子答應守規矩。吳海國道:“好,那明天我便開香案正式收你們為徙,以後你們對小玩不可稱老大,要稱掌門師叔,知道了嗎?”
  三個小孩一起答應,心想掌門師叔和老大之間,不過換了名字而已。王小玩大是開心,暗道:“這下我可不愁湊不足四人練六陰劍陣了。”口裡道:“吳師兄的風雷劍非常厲害,你們可跟師父好好練功喔。”三小個孩興致勃勃地答應。在王小玩內心裡,還是覺得舊日小夥伴,較為可靠,畢竟他對這些小孩個個瞭如指掌,知冷知熱,怎會不相信?隔日,吳晦國果然備下香案,請王小玩主持儀式,隆重莊嚴地收了二六子三人為徒。
  即日起就傳授初步功夫,要他們內外兼修,三個小孩雖不似王小玩這般聰明絕頂,但也算有中庸之材,恰如吳晦國本人的資質,所以做師父的對徒弟還是滿意。
  王小玩曾私下對二六子等人說明,要他們下決心習武,才能辦大事,大家朋友一場不可不講義氣等等。所以二六子三人聽老大兼掌門師叔如此吩咐,真所謂水裡來水裡去,火里來火裡去,怎敢怠慢師父交下來的功課,一個個收起玩心,用功習武。
  那張東閣見吳海國有了三個伶俐徒弟服侍,甚是欣羨,即對王小玩抱怨道:“師弟,你應該分個給我才是,難不成你認我不及吳師兄?”
  王小玩笑道:“所謂長幼有序嘛!先來的先拜大師兄,再的就拜你啦!我十幾個兄弟個個聰明靈活,包管你能收好徒弟,現在,只有你才有空教我風雷劍啦!否則你們全教徒弟去,那我跟誰學?”
  張東閣聞言大喜,立刻拉著王小玩到後院中練劍。一個是急躁性,一個是伉多性,兩人一下子將一百零八招的劍法練過半數,幸好王小玩已有深厚內功,又學過陰陽盈虛拳,加之絕頂聰明,否則不但消化不良.恐怕還走水人魔,張東閣頓一頓,忽覺自己太心急,反而對王小玩不好,苦著臉道:“師弟,咱們練得太多啦!當初我學這劍招花了十個月才練一半,在這之前,我已習劍十年。”
  “這,你又沒練過劍,怎可一下學風雷劍。”王小玩笑道:“放心,我跟別人不一樣,待我這些練熟了,再繼續教吧!現在咱們倆去外買溜達溜達。”張東閣想到王小玩有深厚的內功,當即放心,兩人連袂上街去逛盪。溜街一向是王小玩最樂意的一件事,以前他除了颳風下雨,每天必會帶著眾兄弟逛街,一來兜風,二來找機會發財。
  今日無從前雄風,但逛街的樂趣依然在,他發現長安城中的攤販全被集中到東城門一帶,遂和張東閣上前去。不但飽食小店,還買了些用品,找人送回住宅,並且繞灞橋上看風景。
  張東閣看到一堆王孫貴人,紛紛在城外溜馬,不禁羨道:“我們忘了騎馬出來逛。”王小玩撇嘴道:“那些缸仔一向只許自己拉風,不准別人遊玩,咱們一騎馬去溜,保證不用三分鐘,就會有人來找麻煩,想在長安混就別得罪他們,走,兩腳一樣可以溜。”張東閣一面咕噥道:“這些人怎麼如此不講理?”一面跟著王小玩往東郊走。兩人來到一片桃花林前,張東閣看盛開如傘的桃花,脫口道:“真是春色十分,美景美景。”
  王小玩笑道:“每年這裡桃花一開,皇帝老兒也來賞花,還帶著他的寶貝楊貴妃,那時候啊,哼哼!從城門口就開始排御林軍站崗,東郊整個封鎖,一只螞蟻也跑不進去。”張東閣笑道:“皇帝是天子,當然有派頭啦!”王小玩心中一動,暗遭:“你娘哩,當皇帝這麼拉風,倒好玩得很。”但羨慕歸羨慕,畢竟他對黃符歷的神效,還是不怎麼相信,何況另外半部曆書,就在當今皇帝手中,他又怎麼見到?甚至得到?兩人信步鯇人桃林中,這片花林頗為廣大,走了半晌還走不到終點。張東閣籲了口氣道:“咱們坐坐,聞聞花香,也是一大享受。”王小玩笑道:“躺著才享受呢!”找了塊幹坦的地方.便躺上地。午後的陽光,透過花枝酒下,點點射在身上,甚是舒服享受。兩人這一躺下,不知不覺就和周公大打交道,不多時就應道去參加周公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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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露鋒芒

  也不知睡了多久,王小玩耳中忽聞細微的打鬥聲,他搔搔耳朵,翻了個身,繼續沉睡,身旁的張東閣卻整個人跳了起來,兀自夢未醒,迷迷糊糊道:“師弟,好象有人在打架呢?”這一句話如盆冷水,王小玩登時清醒,跳起身,道:“真的!咱們快去看。”
  看熱鬧是他的愛好,尤其打架更是熱鬧中之上品戲,焉可錯過?兩人辨出打鬥聲,傳自桃林深處,忙飛奔過去。奔了一段路後,張東閣忽然拉住王小玩,縱上桃樹掩藏.因為他發現那群人,已越打越靠近。
  兩人從花叢間看到十來個黑衣人,正激烈圍攻一個貴公子,那公子身旁身旁幾個伴當,正殊死作戰。王小玩見那貴公子雖面臨極大危險,卻仍鎮靜出招對敵,忽覺此人有點眼熟,但貪著看打架,也不及思索在何處見過。
  不多時,幾聲慘呼傳來,貴公子的伴當又兩個倒地斃命,現在他身旁只剩下三個武功較行的人保護。王小玩急著推了推張東閣,想下去助一臂之力。張東閣卻拉住他,低聲道:“又不關我們的事,別亂惹麻煩,這黑衣人好象是有組織的殺手,咱們可不能亂來。”
  王小玩氣急道:“難道要見死不救?”張東閣面現難色,支吾道:“若是每椿這類事都管,只怕神仙也應付不過來。”王小玩道:“看不見的那談也別談,眼前卻只有這件。”他兩人只顧商量要不要救人,卻沒聽見下面的打鬥一停止,待得驚覺,只聽藏著的樹下有人粗聲道:“什麼人躲在上面?”往下一看,更是駭異,原來那貴公子已受傷被擒,而十幾個黑衣人已團團圍在樹下。張東閣急道:“糟他們發現我們了。”
  二個黑前人嘿嘿冷笑:“你們來陪著上黃泉路,也不算多。”
  王小玩怒道:“我們是來送你們上路的。”跟著又喝道:“張師兄怕麻煩就要一個不留。”張東閣咬了咬牙,叫道“正是!”挺劍和王小玩一起跳人人群中。張東閣立章殺盡黑衣人,一下手就是風雷劍的“風起雲湧”,風雷劍威猛不可擋.一個輕敵過甚的殺手如何能敵,劍招有三式,一個起落間,三個黑衣人登時劍中要害,吭也不及吭,已翻眼倒地。
  如此一來,其餘的黑衣人立刻聳動,人人提高警覺,奮力攻向張東閣。王小玩見風雷劍如此厲害,喜得心癢難合,拿出靴裡匕首,也捏成劍訣,沖人戰圈。
  本來使用匕首要劍招,是頗為荒唐的事,但一來這匕首是把削金斷玉的寶貝,二來他人矮小使用長劍,反不及短刃俐落。他才衝入戰場,立刻噹噹數聲,有幾個黑衣人的兵器已被他斬斷,其中一個還被帶有勁風的劍頭刺中肺腑,也是倒地哀嚎數聲而斃。
  王小玩見到生平第一次憑本事加運氣,能了結一個武功高手,登時精神大振,越戰越勇.他身手敏捷,反應神速,在五、六個圍攻他的黑衣人中,跳來蹦去,東一晃西一閃,搞得敵人頭昏跟花,不多時又有一個被他刺死。這時,張東閣忽然叫道:“師弟,你的招式是對,但力道捏拿不准,收時三分,放時七分,這樣才能將風雷劍的威力發揮出來。”他又殺了四名黑衣人,眼前只有三個武功較高的對手,遂能分心指示王小玩。
  偏生王小玩不解所雲,急道:“什麼三分、七分,這我可不懂。”張東閣唰唰唰連出三劍,逼退敵手,才有空道:“你吸一口氣分成十份,先吐三分,再吐七份,如此計算,內力要提上丹田,隨著出劍收劍用勁,將勁氣透入劍類,知道嗎?哎喲!”王小玩聽他驚叫,以為他分心教自己用招,而受了傷,忙道:“怎麼啦?”張東閣急道:“你手中怎麼沒有劍?”原來他終於看清楚工小玩用的,只是一把短匕首,登時大急。王小玩笑道:“這把合用得很。”手勁一轉,依張東閣所教之法試招。他身上所得神功,是玄節老人後數十年所精修的至極圓融神功,只是幾招,內力已能隨機而發,竟比張東閣所發的威力厲害。只聽唰唰數聲,六個黑衣人已躺下半數。這時一個圍攻張東閣的黑衣人,左右一張望,縱身飛開,抓起那貴公於,沉聲道:“點子厲害快走!”王小玩大急,挺身撲上一個黑衣人,也是一刀了結。張東閣發足狂迫叫遭:“剩四個,不能讓他們跑了。”
  他深怕留下禍根,日後遺患無窮,所以拼命追敵。王小玩身手雖好,內力也足,偏生沒練過輕功法門,怎麼跑也跑不贏人家,心中一急,從懷中拿出叫喚小叮噹的短笛,暗道:“他奶奶的,小叮噹一定在家裡打歪流口水,姑且一試了。”
  使出吃奶的方道,將笛聲遠運送出。雙方一前一後,追到桃花林邊緣,有兩個黑衣人留下來截住張東閣,又是一場血戰。另外兩個挾著那貴公子繼續飛跑,王小玩大叫大嚷,繼續追敵。不一會兒,那兩個黑衣人已逃出林外,竄入一輛馬車中,馬夫一撥,兩匹駿馬嘶鳴一聲,四蹄一跨,已衝向南面路上。
  王小玩搥胸頓足,破口大罵,足足罵了三分鐘,那馬車不見影了。驀然間,眼前白影一閃,小叮噹咧開嘴,唔唔直蹦到他眼前,王小玩喝道:“你這拚彈鬼(懶惰),現在纔來都跑了。”小叮噹指著地上的輪印,嗚嗚表示可以追得上。小玩大喜,跨上它雙肩,威風八面的下令道:“小叮噹!聽令快迫敵去!”
  小叮噹兩手兩腳猶如機動輪,皇地一聲,已飛出一丈遠,比輕功好手快上幾倍,兩人就這之沒來沒腦直追上去。直追了不遠,發現那輛馬車停在路旁,近前探看,已查無人跡。王小玩一顆心往下直沉,暗:“乖乖隆的東,韭菜妙大蔥,還是讓龜孫子跑了。你娘哩.仙人板板,活人傻傻。”小叮噹找人有第一本領,它在草叢中嗅了一下,抓了抓泥土,即指著草叢深處咧笑:“王小玩想也沒想即鑽人草叢中,兩人穿過草地,即到片林邊,隱隱聽到有人談話的聲音。王小玩示意小叮噹別出聲,他手輕腳輕的靠上前。
  直到二十尺外發現那兩個黑衣人,將那貴公子綁在竹上,雙方正在談判。王小玩藏身一個土穴中,凝神聽他們談話內容。只聽那貴公子沉聲道:“無論你們如何威逼,本官絕不答應你們提出這種要求,想來是壽王派來的。”那黑衣人冷笑道:“太子殿下,你想安然登上帝位,最好就乖乖交出左右的金牌,否則乾白命喪以此地.不是天大的損失。”貴公子道:“左右內宰護衛東宮,我交出金牌,就等於交出性命,別在妄想了,不如帶我去見壽王,讓我跟他談。”黑衣人嘿嘿兩聲,笑道:“你當我們是奴才,會聽你差遣嗎?”另一個黑衣人突發言道:“他也富貴慣了,不知江湖規矩,給他點苦頭吃吃吧,不用半分鐘,他一定忙著答應我們去取金牌。”那貴公子對這些話, 點不俱,只怒哼一聲,將臉別開。
  那王小玩這時才看清他的長相,腦中轟然一響,暗道:“你娘哩,這不是那個缸仔嗎?”原來這人正是他前些時回惡鬼山,所遇到的穆子亨。王小玩抓抓腦袋,兀自不解,想遭:“他不是性木嗎?怎又是太子殿下啦?哎喲!木子亭,木加子就是李,那就是李亨,當今皇太子正是李亨也。嘿!這小於竟用假名來同老子交朋友,那我可不跟他講義氣了,先讓他吃點苦頭,再去救他也不白費一場交往啦?哼!我王小玩一向不計較別人對不起我,我可不能對不起別人。”但嘴上說不計較,,心裡卻挺樂意看李亨吃苦頭。
  那黑衣人伸指在李亨身上一彈,李亨登時全身繃緊,面容痛苦屈扭,最後忍不住呻吟出聲。
  黑衣人大笑道:“殿下,你何嘗吃過這種苦,還是答應了爽快。”但李亨雖出身貴族,偏個性倔強,寧死不屈。王小玩見他痛苦得全身簌簌直抖。
  卻不出聲求饒,不禁有點佩服,心道:“這缸仔果然不同凡響,只比我稍遜半籌。”雖覺此言未必為實,但且不管他那麼多。
  當下悄悄指指示小叮噹去偷襲那坐在一旁的黑衣人,然後,自己也慢慢爬行靠近。才一眨間,即聽那黑衣人失聲慘呼,原來小叮噹已神魂般溜到他身後,一把抓住他的大榷穴,令他動彈不得。另一個黑衣人嚇得面呈土色,還是搶上前,想救下同伴。
  小叮噹抓到人玩耍,立即蹦開,那黑衣人連忙追逐它。小玩心念一動還是掩身土堆中,小叮噹縱身來到他眼前,那黑衣人也迫上來,挺起雙茅攻向小叮噹,才一抬,突覺背心一涼,已一命嗚呼。
  原來,他兩跟只盯著白猿和同伴,渾不知王小玩正等著偷襲他。王小玩喝道:“小叮噹!將這傢伙抓好!”轉過身去為李亨解穴除苦,並解了他的束縛,口道:“小木子,你還記得孝子吧。”
  隨口就替人家另取一名。
  李亨定了定神,驚喜道:“是你!王小玩!王小玩撇嘴道:“是呵!原來皇帝是你老爸,看來咱們也不能有什麼交情,這黑衣鬼就送給你做紀念吧!”
  將那黑衣人點了八大穴,又加上五花夫綁,一把推給李亨掉頭就走。李亨急道:“王兄,請留步!”王小玩回頭道:“不留步,我師兄還在挑花林鬥兩個惡鬼,我得去看看才行。”依然前往直走。
  李亨叫道:“我陪你一起去。”說著勉強跛足前行,他腳上被劃中一刀,不便於行。王小玩轉身見狀,心裡道:“他娘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口道:“小叮噹,將那黑衣人抓到馬車上,對了連小木子一起背著。”小叮噹哼了兩聲,雖不樂意也只能聽命照辦。
  三人回到馬車上,立即掉頭奔回桃林,回到原處,只見林中多了兩具黑衣人的的屍體,卻不見張東閣,想來他殺了對手後找不著王小玩,自己離去了。王小玩贊道:“張師兄的武功確實了得,有得頂!”李亨謝道:“若不是你們相教,我可能要遭不測了。”王小玩笑道:“是啊!以後不要隨便亂逛了!你瞧你爸爸出門有多氣派,誰敢太歲頭上動土,老虎頭上拔毛?”
  李亨道:“那樣出一次出門,有多勞民傷財,我真羨慕你能如此自由自在。”說著連連嘆息。王小玩笑道:“那也容易啊!請幾位武林高手來當保鏢,這樣不就安全了。“李亨道:“我今天帶的全是御林軍的好手,可惜鐘將軍為我殉身了。”王小玩心念一動,道:“小木子,你是太子殿下,可以封人為官吧!”
  李亨笑道:“你想推舉人材給我嗎?”王小玩挑挑雙眉,道:“算了,當官就是當奴才,我寧可跟你當朋友,平起平坐多舒服,才不要給你磕頭呢。”李亨笑道:“太子就不能交個朋友嗎?我一直就有這個心願,小玩,你不願意嗎?”。問得很慎重,誠懇無比。
  王小玩搔搔頭,道:“做朋友可以,磕頭我可不幹。”李亨笑道:“你可以見了我不磕頭,就我做了皇帝,你還是我的朋友。”
  王小玩喜道:“那時也不用磕頭?”李亨鎮重地點點頭,道:“我今天能活命,才會有今後.這份恩情我記著,一定不會忘懷?”
  王小玩甚是高興,感到揀了個大便宜,笑道:“那好!我們還是做朋友,可是,我得回去了。”李亨道:“你住城內?”王小玩道:“我住法華街紅門宅,我幾個師兄武功都好得很,可惜,他們是江湖大都不願做官,否則就去做你的保鏢,我保證你太平無事?”李亨道:“哦!他們叫什麼名字?”王小玩一一說了,還將二六子三人也一起報上,並將乾坤門欲重振門庭的事大略敘述一遍。
  李亨點點頭,沉吟道:“他們不願做官,你呢?”王小玩聞言大笑道:“我已經做過了,還很威風的。”李亨驚問此事。王小玩也不隱瞞,將上次冒充太子手下郎將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個天花亂墮精彩絕倫,不過,當然將黃符歷的事掩藏,連三老痛罵李淵的話,也改成稱讚的語句。李亨笑滇:“喔!原來你如此膽大包天啊!”
  王小玩瞠目道:“難道你要辦我?”李亨擺頭道:“其實,這件事論起來,你功多于過,只有記功,焉能論過。”王小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小木子,你這樣才夠朋友,不過,我得走了,我叫你小木子,你不生氣吧!”李亨道:“朋友間的稱呼,應該親熱有趣,那才好玩是不是?”王小玩大笑道:“好極了,小木子,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說完即帶著小叮噹打道回府。
  王小玩走至半途,即遇到吳海國和張東閣帶著地水風火騎馬趕來,一見他都松了一口氣。吳海國道:“你沒事就好,回去再說。”遂轉道回家。回到家還設進門,王小玩就哇啦啦大吹法螺,將救出李亨的事大吹了一番。吳海國聽他將黑衣人消滅盡,重重地籲了口氣,道:“師弟,宮庭內力爭權奪利,慘烈的鬥爭是常有的事,其險狠毒辣恐怕比江湖人更險惡,我們千萬不要捲入其中,這是自找麻煩。今天黑衣人還好沒留活口,不然我們就會被認為是太子的人,而有麻煩。”
  但說來也奇怪,那天夜裡他們突破二十多個黑衣人的夜襲,所來者武功很好,若不是他們拼命退敵,只怕連這間租來的房子也會被焚個乾淨。
  吳海國為之擔憂不已,張東閣則拼命思索著怎麼暴露了行蹤,最後推定是有個幕後人走掉,他一直沒有現身,王小玩才漏掉了。
  起先還希望黑衣人知難而退,不會再來找麻煩。不料,當天夜裡又遭到更大的突襲,眾人除了王小玩和小叮噹均掛了彩。次日,屋主前來暴跳如雷,說他們是不法之徒,毀壞了他的房子不說,還危及附近居民的生命安全,言明要將他們送官府法辦,最後還是王小玩嚇走他,才作罷休,但他們立即搬走。吳海國皺眉道:“看來京都不能待,其餘的小孩,只好等一陣子,再回來找了。”
  王小玩急道:“那怎麼行,他們也許有危險,怎能不快點找出他們?“張東閣抱怨道:“是你愛管閒事,這下還來出意見。”
  王小玩怒道:“李亨是我的朋友,怎能不救?再說誰是掌門人?我們要拆夥是不是?好啊!只說一句,老子自己留下,你們走吧!”
  吳海國不悅道:“掌門師弟,乾坤門咱們七個人,加上二六子三個和小叮噹,這還拆什麼夥?大家同心協力,不要意氣用事,那如何完成師伯遺志。”
  王小玩怔了怔,忙改變神態道:“對不起各位師兄,我保證以後決不會提拆夥兩個字。”說著看了張東閣一眼,見他面紅耳赤地對自己汕笑,即扮了個鬼臉,一場風波即消失得無影。最後,決定夜一降臨,就從後門悄悄逃走,先出城幾日,再回城打聽其餘小孩的消息。王小玩對花了一筆錢,購買的家具和日常用品,必須白白丟棄,很不甘心。靈機一動!叫了二六子三人,到街上找來一些往日相熟的小販,和一些有交情的老百姓,邀了一大群人到屋子裡大家排隊和他擲骰子,贏了的可以隨意在屋於裡拿走一件東西。他這純是心血來潮,與之所至的大贈送,所以也不作弊拿人當羊牯,除非是有特別看不順眼的人。
  如此門庭若市地玩了一整天,終於將屋於裡的東西搬了個精光,只剩個房子殼。二六子苦臉道:掌門師叔,東西全被運走了,連鍋碗都一片不得剩。昨天才買的雞、鴨、魚、肉,全生拿走了。現在.咱們拿什麼當晚餐啊?”三七子撇嘴道:“哇卡,連灶門都拾走了,也沒得火升!”王小玩笑道:“放心,老子還有大箱和一大袋銀子,走,走,把馬牽了,咱們去酒樓吃個飽,吃個足,這就出城吧?”吳海國沉吟道:“我看買乾糧吃上路,比較妥當。”
  連著兩夜遭到突襲,他對夜色已患了中度敏感傷風。王小玩剛剛做完大善人,正想意氣風發地開筵慶祝一番,吳海國這句話無異如盆冷水,澆得他為之一怔。
  但他對這位大師兄很是服氣,只好沒精打彩地道:“好吧,就這麼著。”張東閣道:“我看咱們分批出城,較不引入注目,地水風火四位師兄去買吃的,我帶二六子三人先出城,師弟、語硯和大師兄跟在後面,這樣較妥當。”吳海國點頭同意,眾人上道而行。
  半個時辰後,出城的人非常順利在城外會合,大家停在路旁一個長亭中,等侯地水風火四人。趁著等人的空閒,計議先到城外五裡外的狼煙坡,找住處安居,餘事再作定論。
  大家又扯東拉西地聊了半個時辰,地水風火還是沒有蹤跡。
  吳海國又擔心又焦躁,在長亭內躔來踱去。張東閣則悶不吭聲呆坐一旁,也是愁眉苦臉一張。
  王小玩卻象沒事人似的,自己拿著骰子擲著玩,要六有六要豹子有豹子,要長三有長三,要瞥十有瞥十,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有二六子三個小孩呆站在他身邊,卻沒一個敢上前陪他玩,因只有他們了解,每當王小玩心情不好時,才會自己玩骰子,否則他一定會自動找人陪他玩。終於,陳語硯再也忍耐不住,開始道:“小玩,地師兄他們怎麼還不回來?”王小玩吃了炸彈似的,沒好氣地道:“你問我,我問誰?”吳海國喘了一口氣,道:“一定出事了,我進城去找他們,你們待在這裡千萬別走開。”說著跨上馬,奔馳而去。蹩十鬼急道:“老大,呵呵!掌門師叔,我師父會不會有危險啊!”
  王小玩奔出長亭,見吳海國一人一騎已消失在黑夜之中,撇嘴道:“他娘的,趕死也不用這麼快。”轉頭見張東閣已走到身旁,又道:“你看咱們這會兒怎麼辦?”
  張東閣嘆了口氣,道:“再一會沒消息,咱們只有進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二六子三人保護語硯躲到城外,免得大家一起遭難,無人做後援。”
  王小玩應了一聲,道:“二六於,這裡有老子全部財產,你們拿著,帶語硯躲到你們原先躲的山洞中,若十天半十月我沒去找你們,那就是我已經妥當了,你們拿著錢自己過日子去,只是一定要給我好好照顧語硯,不能讓她挨餓受凍,知道嗎?”
  二六子大聲道:“不,我要跟你去。”陳語硯也哭道:“我也要去。”王小玩煩不勝煩,怒道:“你們以為老於去于去遊水啊!去去去,去個鳥!這個命令,那個敢違背命令,那個就驅逐出門。”
  一語喝出,端的頗有掌門人的威風,駭得大家噤聲閉氣。這時,站在亭外的張東閣突然驚叫道:“哎喲師弟!稱,你快來看。”王小玩奔出觀看,也是一愣,立時六神無主。在前面老遠處,有一大群火點,正快速移近。顯然是一群人手持火把,正騎馬而來。
  張東閣急道:“這可怎麼辦?”王小玩略頓一頓,大聲道:“你娘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家全面準備。”二六子等人拿出吳海國為他們打造的稱手劍刃.一起躍到王小玩身邊有破釜沉舟的壯志。
  張東閣道:“他們騎馬,咱們也騎馬,免得有什麼閃失。”
  小玩應了一聲,對陳語硯道:“”語硯,你騎王兒,它跑得快,小叮噹!你聽著,萬一我們失利,你護語硯先逃,知道吧。”
  叮噹用力點頭。
  片刻後,那群人終於來到跟前,王小玩等乍一見不禁勃然失,因為這群人劍戟朝明,正是一大群御林軍,隊伍中還有個便服裝扮,似是武林之人,一個大鬍子軍官趾高氣昂地道:“誰是王小玩、張東閣?”
  王小玩哼聲道:“我就是王小玩,你們幹什麼來的?”大鬍子指著張東閣道:“那你就是張東閣了?”張東閣悶聲不應。才又溜了二六子三人和陳酒硯一眼,冷笑道:“嘿囑!一個個很好,很好!”王小玩大聲道:“好什麼?我們是安善良,你來打麻煩,只怕你待會兒,就好不出來了。”
  大鬍子臉一沉,喝遭:“你們被捕了,還不快束手就擒”張東閣顫聲道:“我們犯了什麼罪?”大鬍子冷哼道:“我不管你們犯了什麼罪,宰相李大人下令抓你們,我前來捉人,你們跟我走吧?”
  王小玩怒道:“原來又是李林甫搞的鬼,我找太子殿下,看他猖什麼狂?”大鬍子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道:“憑你這小鬼也想找太子告狀,真不自量力,還是另再找苦頭吃,快下馬受死。”
  王小玩吊兒郎當道:“只怕沒那麼容易,我一定要找太子去。”大鬍子喝道:“把人帶上來,這小鬼還鐵齒,我不敲敲那得了?”禦”御林人大聲應是,立即從馬後推出五個人。王小玩不見則己,一見立刻“哎呀”驚叫不已。原來這五個人正是混身血跡、狼狽不堪的吳海國和地水風火。張東閣驚道:“大師兄,你怎麼失手了?”
  吳海國憤憤道:“他們埋好陷井,奸詐無比。”大鬍子得意洋洋地道:“王小玩,你再不束手就擒,將這五個人立既斬首。”王小玩怒道:“憑什麼?”大胡冷笑道:”他們逞凶措暴,打死不少御林軍,光這條罪就可誅九族。”王小玩正猶豫不決,吳海國卻喝道:“師弟,還不快走,難道要大家同歸於盡嗎?”
  王小玩鼻子發酸。叫道:“我怎麼叫你們白白送死?”大鬍子冷冷哼道:“你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伸手一指,喝道:“傳令叫他們圍上來。”
  他身旁的傳令兵,立即鼓起號角,不一會,兄聽長亭四周轟轟作響,幾千鐵騎圍了上來。王小玩到這時候,反而不驚不懼,從容笑道:“他娘的,李林甫為了抓本門兄弟,居然派了這麼多騎兵,還當真賞臉。”
  大鬍子道:“你知道就好了,還不下馬受綁?”王小玩嘆口氣,笑聲道:“這會兒再不投降,就是不識時務了。”當即跳到地下馬受縛。張東閣等人見狀,只好下馬投降,其實王小玩是想情勢已對己不利,若不投降只怕立刻全軍覆,若投了降,還可以想辦法通知李亨來相救。因為白猿小叮噹始終縮在長亭頂上,它剛才見到點點火花,即縮到上上面,它什麼也不怕就是怕火。
  王小玩一邊受綁,一邊哼道:“叮叮噹噹上皇宮,小木子耍大刀,殺得猖鬍子屁滾又尿流。”他連哼數遍,是要小叮噹記得去找李亨,他相信小叮噹有足夠的智慧,辦成此事。
  大鬍子將一群人犯抓齊,不禁躊躇滿志,傳令大軍開回長安城。王小玩等人均詼裝人囚車中關著,王小玩心中只擔心一件事,那就是藏在靴中的匕首和黃符歷、六險劍譜被搜出來。這件事他一直當成私人秘密,若被拿出,難免對吳海國等人過意不去,尤其是地水風火四人,可能因此懷疑自己,那可大不是的鈁事了。
  但世事委實難以預料,他們才到轅門口!卻看到另一隊官軍羅列在前!正虎視耽耽地等著他們。大鬍子怔了怔,沉聲道:“趙輝,你這是幹什麼?宮內的羽林軍,可不是我們御林軍,可隨便調出城外?”
  一個留短鬍鬚的中年人微笑道:“難道奉了聖旨,也不能出嗎?”大鬍子一怔,驚道:“你有聖旨?”趙輝沉聲道:“江隊長你總認識王公公吧?”手指身邊一個年老的太監。
  大胡于江隊長立即下馬跪地,誠惶誠恐地道:“下官江森恭迎吾皇萬歲萬萬歲!”王公公點點頭,打開手中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奴天下中臥虎藏龍,英才濟濟,盼盡歸朝中,為國出力。今太子特請乾坤掌門王小玩,並門下吳海國、張東閣等人入朝。特下旨賜敕乾坤門匾額一只,著王小玩親府中郎將,吳海國、張東閣為親府左右郎將,扶佐王小玩護衛東宮,其餘們人皆錦為羽林軍,撥歸親府管制。欽此!”
  大鬍子江隊長不禁呆在地上.原來聖旨不是頒給他;而是給他的囚犯,尤為甚者,竟是遭封官的旨意;這如何不尷尬。趙輝道:“江隊長,據我所知,王小玩三人就在你隊上,快來叫他們宋接旨!”
  大鬍子忙道:“是,是。”親自來到囚車前、替王小玩等人解開繩子,一面面紅耳赤地訕笑道:“王將軍,剛才是誤會,你別見怪,下官只是奉命行事。”王小玩大列列笑道:“誤會解開就算啦。”  ’王小玩轉身上前就要接旨,卻見吳海國停步不前,一臉猶豫,遂來到他身前,低聲道:“吳師兄,識時務者為俊傑!何況皇帝老兒對我們乾坤門實在不壞,有了他的金字招牌,我們還怕什麼。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前若不接旨只有死路一條,那什麼也別談了?”吳海國也知他說得有理,長嘆一聲後,隨後來到王公公跟前,跪在地上接音。
  王公公大事一了。即笑道:“恭喜王將軍一鳴驚人,太子交待奴才,頒了聖旨後,請王將軍明日去見他。”王小玩笑道:“知道了,只是我怎樣進宮?”
  趙輝道:“小官是勳府左郎將,奉太子之命前來幫助王將軍,請別在意。”王小玩笑道:“不敢。”“將軍直呼下官名字即可,現在請將軍一行人,隨下官進城。”王小玩等人坐在自己馬上,這便隨趙輝人城。趙輝將王小玩帶到北門街一座宅院前,才躬手笑道:“這是太子賜給將軍的宅第。”但王小玩卻兩跟盯著對門的宅院,且一臉驚異。原來對門上,正有幾個工人連夜在掛匾額,上面的金字映著火光,閃閃亮著乾坤門三個字,並有皇帝的題號等小宇。
  趙輝忙道:“這是太子賜給乾坤門的。”王小玩奇道:“賜給我和賜給乾坤門不是一樣?”趙輝搖頭道:“將軍身為禁衛軍長官。已是三品的大官,會別有匾額賜封,這乾坤門的匾額是皇上親賜,豈可兩匾同掛一門,這乃大大不敬,所以須有乾坤門的獨院。”
  王小玩會意地點頭,道:“太子還真細心,明天我進宮得好好謝他。”心裡對這朋友,越生好感。眾人進入王小玩的宅第,看到裡頭諸樣齊備,富麗堂皇,都贊嘆不已。趙輝將裡面奴婢僕役馬夫等,一一叫來拜見新主人,並對王小玩說明宮中的羽林軍,分成三府,有親府、勳府、羽府各有一個中郎將,兩個左右郎將。其中以親府最受重用,隱然三府之首。所以太子才如此隆重賞賜,因為親府本來都是皇族子弟才祿用,因皇室中多有不知。所以才格外錄用心腹擔任,王小玩是太子心腹,皇上對太子非常寵愛,才下旨錄用。
  大家聊了宮中諸事,趙輝見夜已深涼,遂將起身告辭言明日會來接王小玩等人宮,大家送出門外。揖手作別。王小玩這才道:“吳師兄,你們的傷要不要緊?”吳海國道:“不要緊,只傷皮肉,不礙事。”
  張東閣卻皺眉道:“師弟,現在整個長安只怕全當我們是太子心腹,那想扳倒他的人,一定會來對付我了。”
  王小玩毫不在乎,道:“他們來對付我們,我們也可以反擊啊!你怕什麼?”吳海國急道:“師弟,難道我們……”王小玩搖手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有什麼辦法?現在白紙已塗上了黑字,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了,只有硬幹了,不然橫豎都是死,不死裡求生,那幹什麼去?”
  吳海國嘆道:“難道是天意,欸!做個摃湖浪子只怕自由多了。”王小玩安慰道:“師兄,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煩惱呵!你說是不是?”吳海國等人心想也是理,只好點頭同意去安安份份地當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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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王大將軍

  次日,趙輝即來接眾人人宮,他先帶王小玩去見皇帝,但宮中傳出旨意,要王小玩等人立即入府辦事,不必面聖了。趙輝低聲道:“皇上一定又和貴妃娘娘去清華窟了。”
  王小玩奇道:“去幹什麼?“趙輝神秘一笑,悄悄道:“去泡溫泉澡?”王小玩笑道:“哇 !這麼享受!”兩人笑談間已到親府的辦事處。趙輝先帶王小玩進入陳設莊嚴的大廳內,然後摒退眾人,笑嘻嘻地從懷裡取出兩個百兩元寶,眨眼笑道:“王將軍,這些是親府的一些兄弟托我帶來孝敬你的,望你老人家高抬貴手收下吧!”王小玩沒想到一上任就會得好處,又驚又喜,道:“趙大人,這人家拿銀子來,必有求,你得先開價碼,咱們才能商量啊!”說著也是眨眼而笑。趙輝沒想到這小將軍,人雖小卻如此精明,立時驚奇交集,不禁擔心兩百兩百銀子給得太少,因為親府的人本來包了四百兩,他見王小玩年紀小,貪心一起,就先刮走一半油水。
  這會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忙又摸出一個大號寶,低聲道:“王將軍,這是親府的老兄弟湊的,大家都是吃公家飯的,又不是在外地公幹,原也沒什麼油水撈,所以這份禮就薄了點,希望你不嫌棄。”王小玩笑道:“人家送我東西,不論大小.我一定笑納,親府的弟兄們,日後是要和我一起辦事,我怎會嫌棄呢?”
  趙輝放下心中大石,恢復笑容道:“是這樣的,王將軍,每次宮中換長官接任,都會有一次人事大變動.大家都會重用心腹。你是新人,宮中的大都不認得你,所以,大家希望你待會調派新職務時,給老兄弟照顧一下。”王小玩沉吟道:“我如何給他們好處?”
  趙輝笑道:“很簡單,只要不降他們的職,讓他們在原位置繼續幹,就可以了。”說著又拿出一張綢條,上面寫了四個人名,又道:“親府有四位隊長,這三百兩是這四位隊長的。”王小玩嗯了一聲,道:“那個沒給錢的隊長,叫什麼名字?”
  趙輝撇嘴道:“他叫李政,你曾知他知送禮給將軍,他競不理不來,當真膽大妄為,將軍可拱整整他,也替下官出口氣。”
  王小玩點了點頭,道:“這事以後慢慢辦,趙大人,照說宮裡另有勳府、羽府兩位中郎將軍,請他們兩位到我府上,吃桌酒席,大家熟悉熟悉,以後也好同宮辦事,你說是不是?”這些人情,他自小就懂得.所以也不敢忘記。趙輝見王小玩也懂這道道,真打心眼裡佩服,只恨自己不是親府郎將,而是勳府郎將,真是心若有憾焉,忙一連迭聲答應下來。
  王小玩道:“好,我會叫二六子帶禮物給你送去,現在我們還辦什麼事?” 趙輝道:“現在請將軍將案上的檔案看過,看需要換什麼新職,然後一一召見吩咐就是。”王小玩望著案上厚厚的幾本檔案,翻了一下,籲了口長氣道:“我這府裡共有多少人?”趙輝道:“除了將軍和左右郎將外,有五個小隊長,五十個武官,二十個文官,另將有六千羽林軍,均是親府管制。”王小玩咋舌道:“哇 !這麼多阿!那光宮裡不就有一、兩萬兵?”趙輝道:“皇宮是天下最重要的地方,必頃十二個時辰輪流護衛,有這麼多兵,也是應該的。”
  王小玩挑眉道:“那昨夜抓我的軍隊,又是那個單位的?”趙輝:“那是護衛長安城的御林軍,是屬兵部管理的。”王小玩道:“兵部,那兒誰當家?”趙輝遭:“是王正德尚書,他是李丞相的人,王將軍,屬下斗膽說一句話,不知可不可以?”
  王小玩道:“你說,我正想多知道點呢!”趙輝低聲道:“我們在宮中當差的品級職位有時是低點,但對外官.我們也不用看他們臉色,所以不用理會他們。再說太子非常不喜歡內臣和外臣打交道,這點你不可不防?”王小玩點頭笑道:“嗯!好極了!這點確實很重要,那平時我做什麼事?”趙輝道:“日常分班守衛有小隊長和文官替你辦,臨督衛隊也有武官和小隊長擔任。你和左右郎將就是督著小隊長,再管文官、武官的,很清閑的,除非有特殊情況!”王小玩忙道:“什麼叫特殊情況?”
  趙輝道:“如宮裡有變亂啦,皇上或太子出巡啊!就這幾樣。”王小玩對所任官職有所了解,頓時的放心,暗道:“這將軍也不難當麼!”笑咪咪地拿起放在案上的一個元寶,道:“趙大人,謝謝你這麼細心幫忙.這些就給你花了吧!”
  趙輝想不到這小將軍這麼慷慨豪爽,真是又驚又喜,連忙打躬作揖道:“謝謝王將軍,小的希望調到你府上來辦事呢?”
  有了甜頭,下官立即改成小的,反應真是迅速。王小玩笑道:“放心,以後總有機會的,現在你將親府所有的人,給我調到門口來。”趙輝張口結舌道:“所,所有的人?這恐怕要擠破門?”
  王小玩道:“找個可以容得下的地方,站齊以後,我去見見他們。”趙輝領命而去。王小玩走到門口,對兩個守衛打招呼使出親善策略,登獨他們的敬意。
  王小玩要他們去傳左右郎將來,守衛立即拔腿去傳,看到人家如此聽話,不禁威風大面,生出以往當老大的派頭.又覺得這陣勢,可比當街頭老大威風多了,委實喜不自勝。吳海國兩人帶著地水風火,連二六子三人一起進人大廳,二六子手上捧著一大盤衣服,一進門就叫道:“掌門師叔,這是太子吩咐給你訂做的宮服,共兩套,你換上吧!”
  王小玩大喜笑道:“哦!太好了,諸事齊備,你們為什麼不換上?”吳海國道:“我和東閣職位已定,那地水風火四個人和二六子他們怎麼辦?聖旨也召他們入宮辦事,也不知擔任什麼職務。”
  王小玩沉吟道:“目前還不太好挪位於給地師兄他們,只好暫時委屆他們做羽林軍了,不過,你們只跟著我去辦事,不用去站崗。”地水風火應聲是。王小玩很有歉意對地水風火道:“四位師兄,這只是暫時的,你們心裡別不痛快。”地火回道:“掌門師弟,我們只當自己是乾坤門的人,做不做官原也不在乎,何況職務大小?你是本門掌門,我們做你的護衛也是本份,你不必這樣說。”
  王小玩笑道:“四位師兄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將來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富貴與共,我說得到就一定做得到。”
  大家聽他說得誠懇,都非常安慰,七個人各伸一隻手.緊緊一握,然後開懷地縱聲大笑!接著,王小玩命人去領了幾套全新的羽林隊服,給地水風火和二六子等換上。他將官內的人,據聽來的事實告訴眾人,又交待他們別和外官打交道等等。
  話剛說一個段落.趙輝進來通報道.“將軍,一切妥當,所有的人都在玄武門集合,請你過去呢!”王小玩道:“好,這就走吧!”他換上合適的將軍服後,更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當下,坐進準備好的官轎,由吳海國等大前呼後擁,往玄武門出發。
  轎行半響即到目的地,趙輝掀開轎簾,恭敬地行禮道:“將軍請!”王小玩大列列走了出來,抬眼一望,不由得瞠目結舌,因為六千個衛兵著實不少,又一隊隊班列整齊,劍光戟亮,陣勢真的有點懾人。但一想到這些人從現在起全歸自己管理,不禁喜心翻倒,遂腳邁八方,來到隊伍正中間。
  正想步上備好的高台,猛然瞥見五個站在從前的隊長。個個臉現驚異,又帶了點輕視之意。心中明白這些人,一定是嫌自己“小”號了點,心頭一轉,也不從樓梯走,突然一個翻身,人已利利落落站在臺上。
  下面頓時轟然叫好,王小玩象擂臺贏家般,四方抱拳稱謝一番。然後,抬手叫大家安靜,暗提一口真氣,開口道:“各位好!在下王小玩,今天第一天來親府上任,很高興和各位同府辦事,今後希望大家和和氣氣,好來好去,共同為朝延辦事。現在給各位介紹左右郎將,想必各位已知道他們的姓名。”
  他用內力將聲音遠遠傳出,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些內行人自然識貨,再也不敢小看這位小上司了。
  等吳海國和張東閣上台和大家見過後,王小玩才又道:“我召集大家來,是想告訴大家,我對各位一律公平看待,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們只要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們,你們依然保持原來的職務,我決不隨意更動,只憑你們以後的功過來升遷,你們說好不好?”大家轟然叫好,人人面現喜色,大家本來正擔心換了新上司,不知誰該倒霉會被當作眼中釘拔掉,每撥一個就會影響很多人的前途,如何不憂心忡忡。現在王小玩身手又好,內力又強,處事公平,態度和藹,樣樣都是一流上司,如何不喜,所以,人人奮力叫好,歡聲震天。
  王小玩享受這貨真價實的將軍癮好一會兒,才再舉手叫大家停止,說道:“現在該輪班的就去輪班,沒事的就下班吧!這就解散!”
  五個小隊長神采奕奕地上前領命,然後,各自將隊伍整齊調開。王小玩賞心悅目地觀看隊伍整齊的步伐,昨夜傳旨的王公公突然滿頭大汗地來到跟前,急道:“王將軍,你怎麼搞出這樣大的事,已震動宮廷啦!太子傳你速去見駕。”說得一臉惶急。
  王小玩攤攤手,奇道:“哈!我才上任不到三分鐘,又能做出什麼大事來,我半件事也沒幹,又冤枉我什麼啦?”
  王公公聽得腦袋為之一昏,氣結道:“你,你還說沒做什麼?你將這幾千人集合在這裡,哎喲!我的天,你不知道只有皇上和殿下才能校閱衛兵啊!”
  王小玩挑挑雙眉,道:“我現在知道了,不過,誰校閱衛兵啦!”王公公頓足道:“你剛才的做為就是,你只能傳見隊長和武官,怎能隨便集合隊伍,哎呀,我的天!你現在快去見太子吧!也許他有辦法救你,這種事要傳到皇上耳裡,你十八顆頭也得掉啊!”
  王小玩心中大驚,回想剛才接受幾千人的歡呼,確實是太囂張了點,遂點頭道:“好,你快帶我去見太子。”轉頭對吳海國等人道:“放心,他是好朋友,不會殺我的。”立即尾隨王公公前去見殿子。當時太子李亨所在的宮殿為華陽宮,離玄武門並不很遠。王小玩一會兒就來到宮外請見,立刻被召進書房見駕。
  李亨站在書案前,一見面就道:“小玩,你真傷腦筋,第一天進宮就給我出漏子,那以後怎麼辦?”王小玩見書房裡面只有自己和李亨,遂吊兒郎當,叫到:“我怎麼知道宮裡規矩這麼多啊!我現在怎麼辦呢?小木子啊,假如皇上要砍我的頭,你可要通知我一聲,我好溜開。”李亨笑道:“這件事我替你頂著,父皇目前不會找你麻煩,不過,你日後可得收斂點。”
  王小玩道:“還有以後,我又不是大愣子,會一犯再犯。”李亨道:“如此最好,小玩,我保證你入宮當上親王府的中郎將,實在是費盡苦心,所以,你別輕易把官丟了,搞不好連命都賠上。”
  王小玩咋了咋舌,道:“有這麼嚴重啊?”李亨道:“宮廷裡的事,是極盡陰險狡詐,小心人家害你呵!日前我向我父皇推舉你,宰相李林甫剛好在場,他極力反對。我提出外臣不能干預宮廷人事,他才住口。我對父皇說甘羅十二歲拜相,你也是有才能的人,父皇這才答應我的請求啊!”
  王小玩怒道:“他娘的,這李烏龜為什麼老找我麻煩?當真不識時務。”李亨道:“他一心想扶壽王為太子,當然不希望我培養羽翼。”
  王小玩撇嘴道:“那想辦法將他幹掉!不就高枕無憂了。”李亨搖頭道:“這簡直是癡心妄想,父皇對他榮寵有加,賞賜無數,位極眾臣。而且他身旁護衛猶如鐵牆,直是難上加難。”
  王小玩對天大的難事,一向挺感興趣,遂道:“放心,讓老子想辦法來個烏龜翻天。”
  李亨笑道:“我用盡心計讓你和你師兄進宮辦事,就是希望你們來對付他。”王小玩迷糊道:“用盡心計?你是怎麼用的?”
  李亨神秘地一笑,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前兩日你們遭遇的黑衣人和御林軍。其實是我派去找你們麻煩的。”
  王小玩不禁瞠目結舌,半晌才進聲叫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李亨道:“因為你說你那些兄弟都不願意當官,我只好出此下策逼他們當官啊!”王小玩叫道:“他娘的,你這麼厲害?那我怎麼向師兄交待啊?”李亨笑道:“你不說有誰知道呢?”王個玩喘了口氣道:“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飯了,只好如此了!”李亨道:“你別生我的氣,我會補償你的,我實在需要親密的人!和我一起剷除強權大姦。”王小玩道:“好吧!我答應你啦!反正我對李烏龜也傷風得狠。”李亨聽他如此說,甚是欣慰,又道:“如今你對付他,第一件事就是要鞏固你的地位,那麼你就必須立一件大功,讓父皇賞識你。”王小玩道:“大功,什麼大功?”
  李亨嘆了口氣,道:“眼前就有一個立大功的機會,但需要冒險,你敢不敢去?”王小玩明知他在激將,還是沉不住氣,大聲道:“他奶奶的,老子連北海的大冰岩都敢鬥,還有什麼地方不敢去的,你說,我一定去。”李亨道:“君子一言。” 王小玩大聲接道:“快馬一鞭。”伸出雙掌雄姿英發地與李亨對擊三掌。李亨道:“我要你去西藏吐番國,查清他們到底有何意圖對和親的公主,善待,到底這中間有何內幕。”
  王小玩驚道:“什麼?你要我去做野蠻人的司敗(間諜)?”
  李亨鄭重地點頭道:“正是!”王小玩以手點額,哀叫“我娘餵!”
  身子直挺挺地仰後便倒。
  李亨伸腳輕踢王小玩額頭,笑道:“裝死就能逃得過諾言麼?你立即點一隊羽林軍,這就出發吧!”王小玩翻起, 叫道:“你好死不死的叫我去立這嘮啥子大功,去番邦跟一群番蹩巴的番他作會(一起),那我想搞司敗,又從何搞起?”
  李亨道:“我沒去過西藏,也不知情祝,不過那裡有很多漢人,也有會漢語的藏人,你一切看著行事吧!”王小玩苦著臉,悶不吭聲。李亨道:“明天宮裡會傳出旨意,若你送一些禮物送給吐番國王,你可藉去查他國內情報。”王小玩叫道:“哇 !這麼好坑(好處),還有禮物遠巴巴去送給番仔。”
  李亨微笑道:“這只是一個障眼法,你務必將親府的職務找人代理,這樣才不會亂了宮中秩序,落人把柄。”王小玩沒精,彩地應了一聲,這就辭出華陽宮。回到辦事處,吳海國等人已焦慮不堪,一見忙問端詳。
  王小玩哈聲道:“他娘的,人無三日好,天無三日晴。他叫老子去西藏送禮,你說傷不傷腦筋?”吳海國道:“你一定是要將功贖罪,才不會讓人家說話。”王小玩拍手道:“對了,就是這玩意,吳師兄還挺聰明。”張東閣道:“那要不要去?”想到西藏路途遙遠,是個蠻荒之野, 不禁打了個寒顫。
  王小玩不敢說是自己耍意氣,答應要去,只道:“著哇!你敢不去嗎?他是頂頭上司,我們是屬下,只有聽命的份,那有說話的餘地?”
  吳海國一口即道:“好,我陪你去。”張東閣卻不吭聲。王小玩記得玄節老人的叮嚀,知道張東閣是個可以共富貴的人,你若給他好處,他一定安安份份跟隨你,若老給他苦頭吃,只怕就會變節。心念一轉,已有計策。開口道:“親府的事卻必須有人代理,既然吳師兄要陪我去,張師兄只好留這宮中代理我的職務了。”
  張東閣聞言大喜,連連道好。王小玩拍拍他肩頭,笑道:“你不用擔心,我給了那趙輝一些好處,有什麼困難,你去找他商量即可?”張東閣不勝感激,道:“師弟,你真細心,我一定好好地將府裡的事料理好!”
  王小玩道:“我還得點一隊人去,點那一隊才好呢?”伸手著下巴,想到那四個送禮給自己的小隊長,思索道:“嘿!這個傢伙就是因為膽小,所以才甘願破財。那麼這個李政準是個膽子大的,所以偏不拍老子的馬屁。嗯!力大氣粗的才有點用處。”
  思索一定即大聲道:“來人啊!給我傳李政來!”守衛應聲而去。王小玩對吳海國等人道:“除張師兄外,其餘的大都隨我去,你們這就去準備淮備。”眾人退出房,各理諸事去了。片刻後,李政入廳請安,王小玩見他生得虎背熊腰,相貌端正樸實,但眉宇間有一股豪氣,心裡很有好感。但這李政見頂頭上司眯著眼,賦忒兮兮地打量著自己,以為對方要找自己的麻煩,非常厭惡,暗道:“這小鬼人氣量小,可能因為我沒賄賂他,現在就想找碴,哼!剛才在玄武門還說得允公允理,原來是個十足的掛羊頭賣狗肉的奸詐小人。”心裡這樣想,臉下即掩不住現出怒氣,將腰乾一挺,大有天不怕地不怕之勇。
  孰料,王小玩第一句話,卻是親切溫和地道:“李隊長,你今年多大歲數?”李政怔了一怔,如實答道:“下官今年二十五歲。” 王小玩微微笑道:“嗯!正是勇猛精進的中年之時。可有妻子兒女?”李政回道: “娶妻王氏。生一男一女。”嘴上照實說,心裡卻疑雲密布,不知道小上司問這些事有何意圖,難道要全家有麻頃?忍不住抬眼偷觀王小玩一眼,見他笑吟吟情太自若,半絲也不露心機,委實令人擔憂。王小玩突然伸手道:“李隊長,我有一件事要與你商量,你請坐。”李政猶豫了一下,熬不住氣粗性急的個性,開口道:“將軍大人,你,你不是要找我麻煩?”
  王小玩哈哈大笑,搖頭道:“他娘的,好端端的找你什麼麻煩?”李政聽他粗話出口,登時籲了口氣,覺得這小子上司是同道人,不擺臭架子,神色均為之輕鬆,直言笑道:“小的以為大人對我印象不好。”
  王小玩笑道:“哈哈!偏生老子對你印象是他奶奶的最好,別人忙著來拍我的馬屁,你卻理也不理,就這點啊!已令我對你另眼看待。”
  李政訕訕笑道:“呃!小的實在不會這套,還常常得罪上司,所以入宮十年了,才憑功績當上個小隊長。”王小玩笑道:“你一定對那些只會拍馬屁,實際毫無半點本事的人,很是看不順眼羅!”
  李政大聲道:“是啊!那些人只會做應聲蟲,平日就只會對同僚狐假虎威,我就看他們不順眼,從不買他們的帳。”王小玩笑吟籲道:“你不願拍馬屁而能做個小隊長,你覺得是個有本事的人。”
  李政笑道:“我只是個軍官,能有什麼本事。”王小玩笑笑道:“不,不,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有本事的人。”李政咧開大嘴直笑,真覺得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將軍也。
  王小玩見已將他哄得服了自己,遂板下臉,正色道:“李隊長,太子剛才交給我一件任務,我需要你幫忙。”李政躬身道:“將軍有令,小的一定奉命執行。”
  王小玩嘆道:“但這件事須遠赴西藏,而且需要冒點危險,你願意去嗎?”
  李政慷慨激昂,道:“將軍大人,承蒙你看得起,將如此重要任務交給我來辦,我李政再皺眉頭,就不是個好男兒。”王小玩喜道:“好,你點出二千名羽林軍,吩咐他們準備好,隨時待命出發。”李政領命而去。王小玩見該交待的已全辦好,遂走出辦公廳,拉著張東閣找了位姓紀的文官,叫他帶路在宮中亂逛,以便了解宮中地形。
  但皇宮佔地廣大,豈能一天遊玩得盡,走到夜色降臨,還走不到十分之一,只好打道回府休息。
  到了半夜,想起黃符歷和六陽劍譜,是玄節老人珍而重之傳給他,帶去西藏恐怕弄丟了。當即悄悄溜到花園之中,來到圍牆邊,用匕首切下塊石板,將書放在洞裡,又將石板放回去,用沙封好,端詳到與未挖前一模一樣,才放心離去,過兩日宮中果傳出旨意,著王小玩為親善使,代皇帝和太子前去西藏吐蕃國訪問,並帶了一批御製經書和工藝品去贈給吐蕃國王。旨意中要王小玩次日起程,所以他也不能逗留京中,遂匆匆出發。
  沿途上,由於是奉旨出使,所以沿路州郡均不敢怠慢,自然細心接待。王小玩那受過種種隆重款待,意氣風發下,也就不覺得這是件苦差事了。大隊人馬走了數十日.即由巴入蜀,平安無事地來到人西藏的邊緣。李政上前報道:“將軍大人,再往前是入高原的山路,我們要不要在此紮營,明日再入山。”
  王小玩道:“差也不差這半日,這就休息吧!”李政應聲去發令。王小玩對隊中唯一的文官,開口道:“康主簿,你以前曾帶人到過西藏,你覺得那裡的人番是不番?”康主簿答道:“回將軍話,依卑職所見,那裡的百姓雖然溫馴,實不能與我大唐百姓相比,連他們的王公貴族,實不脫野蠻之特性,但他們對我們大唐的文治及武功,一向臣服,所以必會對將軍隆重迎接,將軍大可放心。”王小玩撇嘴道:“換句話說,他們還是番到底,可是不對我們猖須就是!”康主簿,嘴中應是,心中卻道:“怎麼這堂堂親府的郎將,說話一絲文氣也無,太子殿下怎會力遂這種人入宮做大將,真是奇哉怪也。”
  嘀咕雖嘀咕,臉上還是一派忠謹誠厚的模樣.畢竟此老為官多年,知道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真諦所在。何況唐明皇因為自己帶過兵,所以對武將格外恩寵,這是一般文官應該提心吊膽的大事也者。
  大營扎好,用過晚飯後,王小玩覺極無意思,傳令所有武官進帳候命。
  大家均以為皇上另有密旨,現在時機到了,將軍要傳下新命令,均一臉肅穆,恭候聽旨。不意,王大將軍開口即道:“你娘哩,老子好久投擲骰子了哪!我來做莊,你們下注吧!大伙兒來玩上把!”眾武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愕之餘一起歡聲雷動。
  本來軍帳中不能開賭,但王小玩那懂這些規矩,其他武官就算知道!但那個武將不好賭。何況王將軍親自坐莊,怎能不捧場呢?當下,紛紛拿出銀子下注,圍上軍用大案且當賭桌來使。
  吳海國雖不好賭!但他是個摃湖人物,也不避諱王小玩開賭,遂只微傲一笑,自回營帳睡大覺。留下一堆人圍著軍案吆五喝六,賭得正是起勁。也不各賭了多久,賭局是越來越緊張漾烈,人人面紅耳赤,大汗淋沉兩眼圓瞪著碗中三粒骰子,各喊各的數字。等王小玩大喝道:“開!”這才閉氣觀看,那知就這當兒突有人喝道:“統統不許動!”眾武官一抬起頭,發現自己的頸上已各被架了一把刀,怔愣之餘,紛紛破口大罵,可是聲罵很快就被制止了。王小玩正贏得頭昏,不料,竟會遭到這種情況,連自己頭上也架了兩柄長劍,定了神後,開口道:“朋友,你們是什麼路數的,要賺錢!桌上的銀子,算老子送給你們的,千萬別自找麻煩哦!”
  一個深目高鼻的年輕人冷笑道:“我們正是來找麻煩的。”王小玩看著他的長相,已生疑,這會兒聽他口操彎扭的詔音,即笑道:“他奶奶的,原來你們是番仔,番仔確實番得很,有理說不清。”那年輕人似是這票人的頭領,騰聲喝道:“先殺了這小鬼再說!”架著王小玩的兩柄劍,立即往前一送,在眾武官的驚呼聲中,王小玩仰往一倒,著地滾開。
  可是來人個個身手了得,劍鋒一轉.又堪堪架住他的喉頭,那年輕人點頭贊道:“我道唐主已無人可用,竟派一乳臭未幹的小鬼當親善使,原來身手也靈敏得很!”王小玩卷縮在地上。居然還笑得出來,又道:“這等(現在)你才知。”
  年輕人沉聲道:“還不抉動手!”那兩柄劍又往前一刺。驀然間,噹噹兩聲,連著一些火花爆射。王小玩己施施然站了起來,地上多了兩截斷劍,而那兩個持劍者,欲直挺挺立在原地保持原擊刺的姿勢,加上滿臉驚駭的表情。原來,王小玩著地一滾時巳將匕首握在手中,他故意縮在地下,不令發現。等對方再度動手,他將脖子一縮,掙得幾秒時間,揚起匕首砍斷長劍,趁著對方一楞之間,飛快地製了他們的穴道。
  這一下兔起鵠落,情熱立變,那年輕人大喝道:“你動上一動,我立即將你這十幾個武官斷頭,大不了拼上一命。”王小玩大笑道:“好膽識!我不與你為難,你也放了我的手下吧。”那年輕人猶豫了一下,即堅決地道:“不行,我們均是西藏勇士,豈能因怕死,而不行王命。”王小玩大驚道:“什麼?你是藏王派來的?”那年輕人大聲道:“不錯,國王派我們來殺了你。”他舉手一揮,已有兩個武官慘叫倒地。
  王小玩大喝一聲,往前一縱,那年輕人已擋在他身前,揮刀就砍,法刀凌厲非常。王小玩本想斬斷他的大刀,但看他刀勢沉厚,顯然內家也甚是了得,怕一揮手雖可斷對手的刀,自己的匕首也會斷震脫,那時手無寸鐵.可就傷腦筋了,遂避開刀鋒,閃到那年輕人身後,伸手拉過一個武官,揚腳將那架著武官的敵手踢向那年輕人。那年輕人使勁揮刀轉身,沒想到王小玩身手如此快速,竟一刀將同伴砍成兩段。
  當下,眼眶一紅,叫道:“拉瑪,我一定替你報仇。”又揮刀砍向王小玩。王小玩一心想逃到帳外傳令;二千羽林軍不經叫喚,是不會靠近大帳一步的。但這時偏又被刀風罩住,只有在人堆遊走。
  滿帳中敵我雙方,均注目兩人的生死搏鬥,忘了有已一個要動手,一個是待宰的人。兩人正跑得緊張萬狀,陡然間,一團白影飛進帳內,他是唯一不聽軍令的羽林軍,小叮噹也者。他一進帳就抓住一個敵手的大椎穴,救了一個武官。
  那被抓的人大叫道:“是猩猩!嘉巴倫,我們快走!”王小玩心中一怔,那年輕人卻回道:“我非殺了這小鬼不可!”敢情他叫嘉巴倫。王小玩也叫道:“叮噹!別放走那傢伙,他是漢人!”原來他看清楚也聽明白了。”被小叮噹抓住木椎穴的人,是道道地地的漢人。就這之下頓間,帳外人聲湧動,有人喝道:“反賊,還不快棄刀投降!”接著傳來彎弓搭箭,拔刀抽劍的聲響,整個大帳外燈火通明,看得來敵人人變色。
  原來那被小叮噹救下的武官,趁亂間鑽出帳外,去傳來千人中隊,前來搭救主將。可是那叫嘉巴倫嘉年輕人,立志補償自己誤殺同伴之過,一點不忌己被包人重圍,依然刀刃狠辣的劈向王小玩,立意置他於死地。王小玩只躲不攻,已落下風,若不是帳中人多,又仗著手腳靈活,不知早被砍了多少刀了。他正感情勢危迫,又想不出點對策之際,忽然間,劍光閃動,一人已擊劍飛刺嘉巴倫。王小玩大叫道:“吳師兄,你到那裡去了,好險啊!”
  說三句話,伸手點了三個敵人的穴道,實乃趁火打劫的第一流好手。
  這時帳中的敵手只剩六個、七個。見王小玩已脫險,紛紛撇開被製的武官,合力來攻他。王小玩見苗頭不對,低身從帳幕裡溜出,竟來不及從後門口逃。眾武官見主將逃得如此狼狽,均又詫異又尷尬,只有小叮噹覺得有趣極了,抓著手中的俘虜,也學著一模一樣的溜出去。偏生他玩出來興味來,鑽了出去還不夠,又鑽了進來,眾敵手見他又入帳,又合力來攻他。
  這下,小叮噹更加樂壞了,覺這遊戲真又好玩!又刺激極了。他一邊鑽出鑽入,一邊捉迷藏般躲開敵手。如此十數次的“壯舉”,將一頂大帳撞得支架歪扭。再玩兩下,忽地喀喇一聲整個大帳倒了下地,登時將帳中人兜頭罩住。幸好,十來個武將均已逃到外面,只有吳海國連著一群敵手均罩在裡頭。
  王小玩立刻下令,將包圍的圈子縮小,見一個捉一個,心裡正擔心吳海國目不見物下,會遭不測。忽然間,帳布上唰地破個洞。吳海國和嘉巴倫雙雙躍出,立即又鬥在一起,劍來刀往,勁風凌厲非常,眾官兵駭懼下,紛紛讓出一條路,讓他倆大打到週邊圈外。王小玩見吳海國已選出帳外,即喝道:“裡面的乖乖出來,最好是空著手,否則老子一見白光,就喀喇砍頭。”
  那大帳裡本有火灼,帳幕一倒,登時燃了起來。裡面的人不想當烤鴨,只好乖乖出來當俘虜。王小玩轉頭見小叮噹已將那-人整得奄奄一息,遂罵道:“誰叫你帶著他鑽來鑽去的,弄倒大帳還沒什麼,弄死他,我就撥光你的毛。”王小玩瞪他一眼道:“好啦!賞你酒吃。”小叮噹入中原後,也學人嗜酒,立刻飛身跑掉。王小玩叫大將那漢人綁到跟前,喝道:“他奶奶的,你是漢人卻敢來刺殺官兵,當真大膽得很,還不報上名來!”
  那人道:“有種你殺了我,什麼我也不告訴你。”王小玩拿起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冷笑道:“讓你死。沒有這麼筒單的事,我問一句,你再不答。我先割你一個耳朵,然後輪著來,耳眼鼻手足等等,你看你能撐多久,說不說?”那漢人面色泛白,但偏不開口。王小玩大怒喝道:“先割他一個耳朵,數十聲再不說,就給老子繼續割下去。”伸手將匕首遞給一個武官使用。
  那群武官在措手不及下,被人制服,又死了兩名同僚,對這批人均深惡痛絕。那接過匕首的武官,毫不容情便割下那漢人左耳,怔了一怔,贊道:“好刀!割耳朵比切豆腐還快!”
  王小玩得意洋洋盯著鮮血淋瀝的漢人道:“嘿!我這刀快得讓你不知痛,撒點鹽巴,你就知道滋味。”立即有一個武官轉身放鹽巴。那人混身一顫,咬牙切齒道:“你小小年紀,恁地心狠手辣。”
  王小玩獰笑一聲,道:“給我數。”一個武官即開始喊數,堪堪喊到十時,忽有人道:“將軍大人,這人卑職見過,現在想起他是誰了。”王小玩轉頭見發言者,是文官康主簿,遂道:“嗯!你說是誰?”康主簿道:“這件事關係重大,卑職想私下稟報。”
  王小玩生平最不喜歡來這一套,他一貫與人分享“秘密”
  的,立即拉下臉罵遭:“他奶奶的,他要刺殺老子,這事大是不大?有什麼好私下說的,你他媽有屁快放!”康主簿嚇得兩腿發軟,忙道:“此人是,是安祿山的一名胡將,叫,叫戴雄飛,兩年前,他曾隨安祿山人京,我在一家酒樓見過他。”此言一出,在場人人變色,獨王小玩述茫道: “安祿山?你娘哩,老子又不認識他,他為什麼派人來殺我?”一個武官顫聲道:“康大人,你沒弄錯吧!他怎會是安節度的副將,既然曾入京,為何我們沒見過?”康主薄肯定地道:“他只是個副將,自然不會入宮,各位當然不會見過他。但那時我遇上他時,他正大鬧酒樓,又自報官階姓名,所以我不會記錯的。”
  王小玩對著面如土色的俘虜道:“你叫戴雄飛是不是?最好是快招出前因後果,否則老子連安祿山都不放過。”
  戴雄飛怒道:“憑你這小鬼,嘿嘿嘿!”怒笑三聲,突然倒地。眾人大驚,上前查看,才知他已咬破齒中毒水,服毒死了。王小玩見他如此烈性求義,在心中生出幾分佩服,嘆了口氣道:“好好將他埋了。”眾人將屍首拖下,另外十來個人犯。卻是不懂漢語的藏人,就算肯招供.王小玩也聽不懂,只好交給會藏語的康主簿處理。王小玩見大營中,燈火明亮,轉了一圈,找不到吳海國和嘉巴倫,據士兵說打到山上去,已有人跟了去,這下放心走到另一營帳休息。
  片刻後,李政和康主簿求見,王小玩見他們均面帶深憂,道:“怎麼?問出什麼嗎?”康主簿道:“王將軍,依卑職看此非同小可!”王小玩喘了口大氣,道:“好啦!別繞舌彎了,快將結果說出來。”李政道:“他們全是西藏武士。”
  康主簿緊張兮兮接口道:“將軍大人,依藏法他們的武士直接受番王指使的,所以,所以恐怕吐蕃國有內變,他們要跟咱們反目啦!這我們不能入藏,否則等於羊入虎口。”王小玩沉聲道:“果其如此,那可傷腦筋了。”這時,吳海國板著一張臉入帳,見面即道:“他地形熟,給他跑了。”
  王小玩道:“那也無所謂,反正他是西藏武士,等咱們入藏後,自可找他算帳。”康主簿道:“將軍大人,你,你還要入藏?”
  王小玩道:“你娘哩,奉了旨不入藏,還是死路一條。”康主簿道:“我們可以將此事奏報上去啊!”王小玩撇嘴道:“這些算什麼,到時他們一否認,砍頭的就是老子,***,安祿山是何人?”李政道:“他本是一個番將,經李丞相推薦給皇上後,備受寵愛,不但被收為皇義子,還為范陽節度使。”
  王小玩一聽是和李林甫有關係的人,心下揣測此事可能是故意陷害,讓自己立不了大功,又會大丟小命。越想越怒下,拍案罵道;“老子偏天不怕地不怕,傳令下去,用過早飯後,這便起程入藏。”李政下去傳令,康主簿只有苦著臉退出,心中大叫倒霉。王小玩向來是人不惹我,我不惹人,這下殺到他頭上來,委實令他動肝火,這刀山油鍋,他也非闖一闖才痛快。大隊人馬繼續前進,一路上王小玩怕再遭攻擊不敢再做莊開賭,還加強戒備。
  可是,他如此做卻沒成效,因為他們啥事也沒再碰上,就安安全全的來到吐蕃首都。當下,在城郊五裡外安營,等候吐蕃派人來迎接。直到次日西藏吐蕃王,才派了一個又剽悍又傲慢的大將達朗星來迎接王小玩入城見國王,並且規定王小玩只能帶十個人觀見,大軍必須留在原地。
  那達朗星在雙方溝通的當兒,一直對王小玩瞇眼脾睨而視,簡直不將他放在眼裡。要不是礙著公事,王小玩的霸王氣,只怕立時便發作出來,他點了吳海國、地水風火,另外五名武官隨他人城。
  到了王宮中,又枯等了兩個時辰,國王才施施然相見。王小玩請過安後,抬眼見這國王生得眉清目秀,一部鬍子修得整整齊齊,端的是好相貌,但實在缺了男於氣慨。倒是他身旁一位大臣,生得威武勇猛,一看即知是個手握大權的人中之龍,心下暗道:“你娘哩,這國王只是一個布袋戲,演戲的是那個黑臉鬼。”那國王溫和地寒喧兩句後,即道:“孤王這些日身體有些不適,不能招待王將軍,實在非常抱歉,請將軍海函。”
  王小玩心中一怔,暗道: “他奶奶的,這不是下逐客令嗎?難道我臉上寫著奸細兩個字?”嘴上回道:“末將奉上之命,送來一些禮物,即刻便轉道回中原。只是皇上掛念公主,末將想向公主請個安,望國王賜準。”那國王面現為難,視了身旁那魁梧大臣一眼,看他點了個頭後,才道:“好,那請王將軍到萬花園等候。”隨即退朝而去。王小玩抬跟看了那黑臉大臣一眼,見他的凌厲的目光盯著自己,當即睜眼回瞪著他.在這點聲勢上,豈能輕易讓人壓服?那大臣見他毫不畏懼自己如電目光,不禁怔了怔,撇了撇嘴後,才隨國王身後入內。
  接著王小玩幾人被招待萬花園的涼亭中,一個方才在廷上通譯言語的藏人,以漢語道:“王將軍你覺得我們國王相貌如何?”王小玩笑道:“當然是好相貌,不過依我看他身邊那黑臉大臣,實在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呢!難怪貴國大王對他是言聽計從。”
  那通譯官登時臉如白紙,唯唯稱是。過不多時,一頂華麗大轎緩緩前進,王小玩知道公主來了,使出涼亭迎接。誰知道轎子來到亭外,卻不出轎,只道:“你是皇上派來的親善使?”
  王小玩回道:“末將王小玩!見過公主。”躬身請了安。”公主道:“嗯!免了,皇上有何話說。”王小玩道:“皇上和太子很關心公主下嫁吐蕃王后的生活,特差末將前來問侯。”公主在帷內沉默良久!才道:“我很好,你回去吧!”便起轎離去。王小玩不禁楞在原地,心中大罵:“這些國王啦、公主啦,個個都不是好東西,全擺個臭架子,也不自己去照照鏡子,還這麼臭脾氣。”
  吳海國突然發現方才停轎身的地上,多了一團白紙,但這時有個通譯官在,不便去揀,便暗示王小玩知道。王小玩立即親自拉著那通譯官轉身回亭,笑道:“老兄,我這一道來到貴國,實在應該多知道點有趣的事,你就告訴我一點吧!”通譯官急道:“王將軍,國王和王妃的意思是叫你立刻離開,你還不走啊?”
  王小玩笑道:“是啊!我離開國王宮後,可以到處逛逛啊,你說是不是?”一個聲音道:“可以,那請王將軍這就出宮吧!我倒可以陪你在城裡逛逛。”說話者正是接他人宮的達朗星。
  小玩心下大喜,暗道:“我正缺人出氣,你這露須的狗仔,正是第一人選。”當下,哼聲道:“達大人是要捧我出宮?”
  朗星雙眉一軒,不客氣地道:“不惜,你這就走吧!”王小玩笑道:“你有沒有一連走路跌十次跤的經驗。”說完哈哈大笑,轉身步出涼亭。達郎星一腔怒火,但人在宮內也不敢造誅,心想出了官再找這污辱他大武士身份的小鬼算帳。
  一行人各懷心事,暗中計較地來到宮庭外。王小玩轉頭笑吟吟看著橫眉豎眼的達朗星笑道:“你這條街有沒有十步寬?”手指宮門前一條街道。達朗星怒道:“當然有,你想怎麼樣?”王小玩挑挑雙眉,道:“不怎麼樣,只想和你玩個遊戲。”達朗星傲慢回道:“隨時奉陪.決不令你失望。”王小玩笑道:“如此甚好,咱們兩人各站一邊,你從對街撲上來捉我,你看這好不好玩?”達朗星見遊戲如此簡單,獰笑道:“王將軍,要是我抓到你,你又待如何?”王小玩笑道:“很簡單,我給你磕三個頭,叫你大將軍。”達朗星大聲道:“好,咱們就開始吧!”自去對街站定。王小玩對吳海國等人裝了個鬼臉,也去位置站定,視了視達郎星,挑戰性地招手笑道:“來啊!來啊!”達朗星怒吼一聲,和聲即撲,那知才一起腳就跌了個狗吃屎。但他快就跳動身繼續撲,那知每跨一步使跌個狼狽,連走十步,連趺十次,終於跌到王小玩腳跟。王小玩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大椎穴,大笑道:“你看誰抓著誰了。”達朗星心下駭懼。但渾身動不得,只得道:“我投降。我給你磕頭,但你要告訴我!你到訛使了什麼法術?”
  王小玩放開他,塞了幾粒小圈果糖給他,笑道:“地上還有十顆,你找找吧,就它讓你跌倒的。達朗星伏身在地上果然找到十粒糖。
  但他還是不解,為何這小粒糖會令他跌倒。王小玩自是不告訴池,自己是用指暗中彈糖打他腳上穴道,令他連跌十腳的。
  達朗星依先前所約,走過來心不甘情不願地向王小玩磕了個頭,悶不吭聲,陪王小玩等人在城中遊逛。走不到半個時辰宮中忽叫人傳了達朗星迴去。王小玩等人更是如魚得水的,自意亂走亂逛。直到這時吳海國才掏出揀來的紙團,攤開念道:“我有難!”一語驚四座。王小玩急道:“這會不會是公主留下給我們的?”吳海國點頭道:“很可能是從轎內跌出來的。”李政道:“將軍大人.那我們要不要救公主。”
  王小玩沉吟道:“公主是我們的,她嫁給蕃王當王妃有了委屈,咱們現在等同是她娘家的人,若不為她出氣,那太也不夠意思。”一個官道:“那番王看來人挺好的,竟然敢對公主不善。”
  王小玩撇嘴道:“每個心裡變態的人,在老婆面前都掩藏住的。
  吳海國道:“但他們對我們甚是不友善,想勸和他們夫妻,恐怕是不可能了。”李政道:“不如回京奏報皇上吧!”王小玩搖頭道:“這件事皇上和太子早就知道了,正是派我來調查原因的。”
  眾人這時才恍然大悟,所謂密旨即是也此樁大事。
  李政道:“可是,我們不能再人蕃宮,怎麼去查啊?”王小玩皺眉道:“正是這在傷腦筋,他們對我們不友善,可那正是怕我們來查這件事,所以真他媽是難上加難。”吳海國道:“明的不成,咱們來暗,今晚咱們溜入王官,去會見公主,問明原委,不就成了!”王小玩點點頭,道:“看來只有這樣做了。”
  眾人轉回城門,牽了馬匹,想回營計劃晚上的行動,突然之間,金鼓響動,幾千著兵湧了上來,王小玩大驚叫遭:“他們反目了,李政,你們五個快回營調兵。”各人飛快跨上馬,往城外逃逸。
  王小玩見那些番兵,似乎是衝著自己來的,遂和李政等分道而逃。希望他們能安全回營。那些番兵果然是對著王小玩並不分兵去追李政等,而是全力來對付王小玩等人。吳悔國叫道:“師弟,他們為何只抓你呢?”王小玩急道:“蕃只想殺我,他還不敢得罪咱們大唐天子。”王兒終於奮得奔馳的良機,一馬當先,直往北郊山涇衝上。跟著王小玩的是吳海國和地水風火,雖個個武藝高強,卻不諳兵法,不知逃向山路,乃自絕後路的蠢舉,也一路跟上山。番兵將頭呼喝幾聲,分一千人上山去追人,其餘的散成七一,將整座山丘的道路,紛紛堵住。
  王小玩到了山上,才發現已無路可逃,不禁叫苦連天。吳海國拔出長劍,叫道:“只有決一死戰了,師弟,你一有空隙立刻逃走,你務必要活著離開西藏。”王小玩豪氣一生,叫道:“你娘哩,咱們六個人生死與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塊死。”
  手握匕首,拉緊馬韁,站到山路口,打算第一個衝進番兵陣裡。突然間,一個清脆的聲音,以熟悉的漢語道:“請各位跟我來。”
  眾人驚訝的回頭看,看見山壁旁立著一個奇異長袍,但光著頭的年輕人,正以定靜和溫雅的目光注視著他們。王小玩逼急了,不假思索使撥馬向他靠近,那人立即沒入山壁中。王小玩大叫道:“哎!這裡有個山道。”亦隱入山壁中,吳海國等人趕緊跟隨進去,等大家均走人山道後,右壁又 地一聲關上。
  眾人下馬步行,摸黑前進。是了良久,那人才開口道:“到了。”接著眼睛一亮.又一個暗門打開。來到光亮處,王小玩連眨數次眼,才看清楚自己好像到了一座堂皇的建築內,開口道:“這是那裡啊?”兩眼疑惑地盯著厚厚的灰塵和一些破損的廊柱,心中大叫可惜。那人慨歎一聲,伸手推開一扇被封的大門,走了進去。王小玩也跟了進去,看到殿上歪倒的佛像,和凌亂一地的法器,忍不住道:“哎喲!原來是廟,怎麼變成這樣?”
  那人嘆道:“這全是惡王哈力生的暴虐行為。”王小玩叫道:“你是西藏和尚?”那人點頭道:“我是室利喇嘛,是本寺的僧侶。”
  王小玩笑道:“要不是你剛好去那山頭,我們可慘兮兮。”室利喇嘛笑道:“一切早有預測,我已在那裡等各位三日。”王小玩面露疑色,道:“你早知道我會去那裡?”室利喇嘛笑點頭。王小玩撇撇嘴,道:“既然,你有預知的能力,你的廟怎麼又會變成這副德行?”室利喇嘛道:“所謂在劫難逃即是,我們若沒有預先測知,只怕損失更大了。我的同伴們已將寺中的經書、佛像、和貴重的舍利、寶物,送到安全的地方。”
  王小玩道:“那你為何還留在這裡?”室和喇嘛道:“我在等將軍來這裡,以便幫我恢復我剎的傳法自由,請將軍救救苦難眾生。”
  王小玩搖手道:“大師,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自己在貴國已是要犯,逃都來不及了,如何幫你?”室利喇嘛道:“姦王纂位,將自己的王兄囚禁,侵佔王嫂,無法無天。那王妃本是上國公主,如今被姦王強佔,將軍豈能坐視?”王小玩大叫道:“原來如此,難怪她說她有難?你娘哩,這番王看起來娘娘腔,怎麼做起事像強盜。”吳海國道:“可是大師,我們只有兩千兵馬,現在也許已被包圍,根本沒有力量反抗姦王啊!”
  室利喇嘛道:“現在唯有請各位幫我救出被圍的國王,還有將姦王刺殺。”王小玩道:“若只有他一個要殺他,那還不容易,問題是,他有軍隊,這猛虎難敵猴群,怎麼打阿!簡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嘛!”室利喇嘛道:“我已知道國王被囚於波高塔內,想救他必須有爬壁的功夫。”說著兩眼望著王小玩。王小玩忙道:“這功夫我可沒學過。”
  室利喇嘛道:“我可以傳授給將軍。”吳海國奇道:“你會武功?”室利喇嘛道:“我會一些,但我卻沒有王將軍深厚的內力,否則,我已去救國王了?”王小玩奇道:“你怎知道我姓王王?”室利喇嘛笑道:“我有預知的能力,自是能得知你的姓名和來歷。”
  王小玩撇撇嘴,覺得眼前的喇嘛,好似非簡單人物。
  吳海國一時間也沒主意,只道:“師弟,你看怎麼辦。”王小玩喘了口氣,道:“只好聽喇嘛大師的話了!他救了咱們一次,咱們幫他的忙,也是講義氣,這點可不能疏忽了。”
  他老大當久了,最怕欠人家情,而且他也覺得學學爬壁的功夫,是件挺有趣的事。大家遂在廟內躲藏,靠著廟外的果樹度日。如是五日,王小玩己將爬壁功練十六、七成,他是急性子,還沒學圓熟,就急著想表現一番。室利喇嘛見他急呼呼的模樣,笑道:“那塔有幾丈高,你得打坐養精蓄銳一天,咱們明晚便動手救人。”他也怕日時拖久了,新王政權穩固了,想扳倒強權會更加困難,遂同意立刻行動。王小玩依言打了一天坐,次日晚間,室利拿不一大捆繩子,交給他,並道:“你爬上塔口後。將繩子打個活結,然後和國王將繩子綁在身上,往下溜即可安全達到地上。”當即教正小玩結繩為方法。諸事一定,即由室利帶路,來到瓦波高塔外,剛好碰上一隊巡邏番兵,趕忙藏身草堆大石後。等番兵遠去,室利點頭道:“約半柱香後,會有另一隊人來巡邏,你動作要快。”王小玩頭一點,縱到塔下,提上真氣,兩手兩腳抱住塔壁,身子一扭,即往上游動。
  吳海國等人見他像雙壁虎般往上爬,不禁嘆為觀止。很快地,王小玩已爬到塔口,縱身跳了進去,見一個白袍中年人正在一張桌案上,睜眼驚奇地望他。王小玩忙不迭行禮道:“你是國王?我來救你。”一句話出口,才暗叫糟糕.心想番王不懂我的語,那不是怎麼搞也攏不上?心念一動,起步走向白衣人。
  伸指捻了粒糖,想暗中點了他的穴,將他綁在繩上,救了出來說清楚。不意,才走兩步,白衣人忽用生硬的漢語道:“你是中原人?”王小玩大喜,忙道:“抉走吧!咱們沒多少時間了。”
  白衣人搖頭道:“你是安祿山派來的小孩,用小孩也騙不了本王。”王小玩怔了一怔,暗道:”等跟他解釋清楚.天都亮了。”
  遂奸笑一聲,道:“你怎麼一料就中,我正是安祿山派來了。”白衣人胸一挺,怒道:“我就知道安祿山,他不懷好 ”下面的話還沒出口,全身已不能動彈了。
  王小玩故意先激怒他,他分心,這才趁機下手,一發即中,他到塔口往下一望,見一切平靜如故,忙結好繩結,將國王和自己攔腰綁在一起,還故意對滿臉怒容的國王,做了幾個鬼臉。
  才抱著他跳到塔口,心想這下可跳得過癮了,準是天下跳塔第一名。得意完後,才一聲大喝,抱著國王往下就跳,繩子迅速轉動,靠繩結的轉動,將兩人穩穩往下送。王小玩正在佩服室利喇嘛,有如此聰明的結繩技巧,忽聞下面傳來打鬥聲,睜眼一看,下面吳海國等已和一隊番王兵打將起來!心下大急,,叫道:“我的媽!半柱香怎麼這麼短。”往懷中抽出呼叫小叮噹的短笛使勁地吹了十來聲。這時,下面的番兵紛紛射箭上來,王小玩情急下,將國王一扳,讓他的臉向下看,叫道:“這是你們的國王你們敢將他射死嗎?”
  番兵見狀,無不大驚!一起停止射箭,仰頭觀望,倒不是他們聽懂了王小玩的話!而是他們確實看清楚那白衣人,正是傳言病得沉重的國王,這叫他們如何不驚惶住手。突然有一個番將嗚哩哇啦怪叫一陣,挺起一把槍,往王小玩兩人賴以支身的繩子射過來。
  王小玩“哎喲!”大叫一聲,在繩斷之際,已背好國王,抱住塔壁,距離地尚有半個塔高,當真是摔也摔不得的。身上背了個大漢,對一個小孩來說,實在吃力,但這種情況下,只有咬牙硬撐了。吳海國殺入大軍陣中,大叫道:“地師弟,你們四個人擺六陽劍保護小玩。”地水風火立即躍到塔下,分四方站好,不讓人靠近。吳海國揮起長劍,秋風掃落葉般專砍長弓,防人再射箭。王小玩又使力爬了一半,心中又急,負擔又重,心想:“你娘哩,我就這樣跳下去,也不一定摔死。”
  但說什麼也不敢冒然一試,耳聽下面越打越激烈,急得破口罵道:“小叮噹這傢伙,每次要他的時候,就是要遲到。”話才罵完,忽見一團白影,沖人人群中,大喜下,縱身叫道:“接住我,小叮噹!”手一松,讓自己往下落。小叮噹在人頭上翻了兩個跟鬥,飛快竄到塔下,往上一蹦,堪堪接往王小玩兩人。
  吳海國喜道:“好,咱們走!”地水風火依然維持四方劍陣移動,他們結陣嚴密,劍法圓熟,當真一雙蒼蠅也飛不進來。王小玩和國王人在陣中,絲毫不受敵侵,直到這時,王小玩才見識到六陽劍陣的厲害,妨不住咋舌暗道:“要是我給困在陣內,想逃出去也不容易了,外面的人想進來救人,也是不可能了。”憶起玄節老人的話,忙又告誡自己要快練好風雷劍,再練六陰劍陣,免得掌門人之位坐不穩。大家退到約定的地點,室利喇嘛已將馬匹備好,一上馬立即發足使離。
  番兵沒有馬匹很快便被拋遠。王小玩完成大事,真春風得意,跑起馬來全身大松。他解開國王的閉穴,笑道:“剛才是不得已騙你和得罪你,其實我是大唐派來的親善使,不是安祿山的人。”國王望了室利喇嘛一跟,悲痛道:“想不到我國內亂,真多謝王大人相救了。”王小玩笑道:“你是我們大唐公主老公,公主會下秘旨求救!我一個中郎將,當然義不容辭來救了。”國王諳然道:“王妃尚在宮內。真委屈了她。”王小玩拍胸脯道:“沒關係,明天我去救她出來。”一行人回到原先藏身廟宇。進門,突有一人從屋頂竄下,來得好快,王小玩眼明手快,將國王拉到身後,那人擋了吳海國一劍後。即棄刀對國王就拜,自己情不自禁伏地大哭。王小玩看他蒙著臉。只覺奇怪。望著被丟在一旁的大刀,眉心一跳,指著那人叫道:“你是,***嘉巴倫。”看到人或許還想不出來,但那把差點要了他小命的大刀,就是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嘉巴倫拉開面巾,拭幹眼淚,咽道:“末將參見陛下,參見大,大師。”分別拜了國王和室利喇嘛。
  王小玩心道:“室利喇嘛在蕃幫還頗有來頭呶!”走了過去,伸舌嘻嘻道:“嘉巴倫!你該不是又來殺我的吧!”嘉巴倫道:“上次我誤信姦王的假命令,才去冒犯將軍,我本是森衝軍的人,姦王要謀害陛下,故意將我引開,想一舉兩得。”
  王小玩忙問:“怎麼個得法?”他對這種能佔便宜的事,有興趣學習。”
  嘉巴倫道:“他與安祿山勾結,想造反大唐!反以才敢不敬。一來你若命喪我手,他可將罪責推到陛下頭上,唐王一怒下必會對陛下興師問罪,他即可坐上王位。二來,我若是失手被殺,他也可除去一個眼中釘。”王小玩拍手道:“他真聰明,想出這個好計,引開你之後,他才能順利將國王囚禁。”
  嘉巴倫道:“這些都是安祿山派來的謀士,和姦王共同商量的。”王小玩沉吟道:“這個安祿山底什麼款蟲?竟敢這麼明目張膽造反?”
  室利喇嘛道:“所謂天高皇帝遠,他也許在中原不敢亂來。
  但在吐蕃國,他即敢放手佈置造反的準備了。”王小玩怒道:“你娘哩,我回去後,非參他一本不可。”室利喇嘛道:“可惜,你掌握不到實際的證據。唐主對他很寵信,光憑口說,只會給自己惹麻煩。”王小玩道:“難道你們不給我證據?”
  國王道:“我們的證據也只是一番說詞,唐主不會相信我們的,他每次派來的人,行動均非常小心,決不留下蛛絲馬跡,哪有證物。”王小玩撇嘴道:“這傢伙這麼厲害,回去倒要會會他。”
  嘉巴倫對國王躬身道:“陛下,現在我們該怎麼做?”國王沉默半晌,望瞭望室利喇嘛,嘆道:“你有沒有什麼主意?”室利想了一會兒,回答道:“陛下,如今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去請兵助王,一條是刺殺姦王。”王小玩道:“若能雙管齊下,就一定大功告成。”國王沉吟道:“呼倫大將對我忠心耿耿,若去請他來助王,必會肯來。”室利喇嘛道:“但他的駐軍地附近有個大唐的折衝府,他若一動軍隊,引起大唐軍隊誤解。”說著兩眼盯著王小玩,頓了一頓,又道:“最好將唐軍一起請來助陣,必可一舉消滅姦王。”王小玩心想調兵一定不比刺殺姦王好玩,大可派別人去,遂從懷中取出奉使的一詣,連同郎將軍牌,交給吳海國,道:“這事就麻煩吳師兄,你去對折衝府的守將說,咱們兩千羽林軍被姦王困在城郊,要他速來相救。”吳海國接過東西,收在懷裡,道:“折衝府在什麼地方?”嘉巴倫道:“陛下,末將願意請呼佗將軍來助王。”王小玩拍手道:“好極了,你們兩個不打不怕識,正好結伴同行,互相照應。”
  國王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塊白布找了些文具,將就著寫了一些王小玩看不懂的宇,連同一塊玉佩交給嘉巴倫,道:將這個拿給呼倫,他就會相信你。”嘉巴倫躬身領命,和吳海國一起離去。
  王小玩望著室利喇嘛,笑道:“現在該輪到你上陣了,我們怎麼去刺殺姦王。”室利笑道:“皇宮警衛森嚴;你敢進去?”王小玩撇嘴道: “開玩笑!老子什麼地方不敢去。”室利喇嘛道:“好,咱們入宮藏幾天,再見機行事。”國王驚道:“什麼,到宮中?”室利喇嘛道:“陛下,漢人有句話,最危險的地力就最安全,姦王一定料不到,咱們敢藏在他身邊。”
  王小玩嘆為觀止的拍手贊道:“大喇嘛,你的頭腦真他好,我可得跟你學學。”
  室利微微一笑。國王道:“好,我們什麼時候入宮?”室利喇嘛道:“今晚。”王小玩興奮道,爬牆進去?”室利喇嘛道:“我們從地道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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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桃 花 運a

  晚上,一行人由室利喇嘛引路,悄悄由地道來到萬花園中,地道的另一出口,正是涼亭的石桌下。王小玩暗道:“哇呀!有這麼方便的路,就是在裡頭藏一輩子,別人也不會發現。”他連夜躲人王宮的倉庫中,這樣既安全,又不缺糧食。室利又從一個布袋中,取出幾件番兵的衣服,給王小玩等人換上,連伶自已也換上一套。
  接下來兩日,他們輪流出去探聽姦王的行住坐臥的地點,皆不得要領。原來,姦王怕有義士行刺,每晚必不會在同一處睡覺,連每日辦公的地點也不一定,他與外面的溝通,全靠他身邊所養的衛士,來做傳令的人。自從他對外宣布國王病重,暫時將政權交給自己處理後,全國大臣求見都不見他,除非經他叫喚,任何人也找不到他。
  這日黃昏,王小玩憋得慌了,自己穿著番服,溜到萬花園中;透氣。正自賞心悅目觀花時,猛然瞥見姦王笑嘻嘻挽著兩個宮女,也來到萬花園中賞花。王小玩竊入花叢中,心跳如鼓,暗道:“你娘哩,找你找不到,你這娘娘腔卻來趕死,真是天賜良機。”當下將匕首握緊,伏身花堆裡。那姦王一邊同宮女調笑,一邊向他靠近,王小玩全身緊繃,全神貫注,握匕首的手指緊得泛白。
  等那姦王來到跟前,王小玩故意搖一下花葉,引起他們停下注意,一個宮女笑著嘰咕一句,姦王即仰頭哈哈大笑。王小玩見他全身門戶大開,唰地一聲,和身撲了出去,一刀正中心口。一個宮女尖聲大叫,只叫半句已被王小玩點穴,另一個已嚇得軟攤在地,也被點住,王小玩正高興一舉事成;忽聽人聲犬叫,那一句尖叫,還是發生效用。
  當下不假思索,往另一方面就跑,不料迎面又來隊番兵,只好往左側一條小徑轉道,前面卻是圍牆。頓了一下.見追兵趕到,忙縱身一躍,又翻了個跟頭,躲過三把金槍,才跳到牆的另一端。慌亂中,也不管逃到哪裡,有路就鑽。不一會兒,人聲頓息,番兵已追丟了他。王小玩抬眼一看,見自己來到一幢精緻華麗酌閣樓前.心道:“這番宮可不比長安的皇宮小,這下老子都不知跑到哪裡了。”仔細端詳跟前這棟樓,發現樓有兩層,樓下亮著火,樓上卻暗暗的,心想樓上一定沒人,不如上去躲一晚,明天再悄悄溜回糧倉。姦王一死,正牌國王一露臉,他就會從囚犯變成貴賓。
  當下,縱身跳到閣樓上,選定一個窗就鑽了進去,正覺不對勁時,一個女子驚呼:“誰!別轉身!”差點她用藏語說,王小玩一句都沒宰羊,叟地還是轉過身。兩眼立即見到一個光溜身子,雪膚玉白,全身勻稱,每一處無不令人浮思,這下用棍子他眼睛也移不開。
  那女子氣得臉色發紫,大叫道:“你好大膽子。來人 ”
  也被王小玩點住穴,他看旁邊有條大毛巾,拿過來捆粽子似的將那女子層層包裹完,才籲了口氣,道:“心裡燒啊!”轉頭見那女子容顏嬌好,相貌甚甜,只是一雙柳眉倒豎,宛如進階砲彈。
  王小玩忍不住道:“誰叫你將窗戶全用布遮住,害我以為這裡黑朦朦,以為沒有人,哪知你在洗澡,又不快點洗,剛好被我撞上了,你可不能怪我哦!”
  說了幾句後,才驚覺這女子一定不懂他的話.那不是對牛彈琴?正想出房去查看樓內的情形。門外忽又來一女子嘰咕了一通。王小玩大驚,忙拿出乜首抵在那女子背心,拍開她的閉穴,比了個手勢,叫她應付外面的人。這女子遂嘰咕回了一句,門外的人即走了開去。
  王小玩籲了口氣,正想再點這女子的穴,她卻道:“你是唐人?”說得漢音宇正腔圓,聲音嬌嫩好聽。王小玩怔了一怔,笑道:“你娘哩 你也會中國話,那好極了!王妃住哪裡,快告訴我。我想去見她,她老公我已救出來了,老子又將姦王宰了,現在她乾安沒事了。”這女子驚道:“什麼?你殺了姦王?”王小玩笑道:“是啊!怎麼他是你老公?”這女子臉一紅,罵道:“胡說八道,胡說九道!”她對中國詞語學得不多。變不出新的來,即在八道上再加一道成為九道,以便強重語氣。王小玩大笑道:“九道哪夠,老子一向胡說十道。”心想十道比八道多了兩道,確實改得妙耶。這女於道:“你說你救了我父王,那他人在哪裡?”
  王小玩奇道:“什麼父王?”這女子冷哼道:“我是吐番國公主,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娘是同鄉,又聽到你是來刺殺姦王,救我父王母后,今天的事,我決不跟你善罷甘休。”王小玩伸了伸舌頭,道:“看一看又不會少一塊肉,我們大唐的女子都穿低胸或露背裝,只怕沒人看她呢!何況,你以為老子是色情狂啊!我才不愛看人家洗澡呢!”公主給他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怒道:“你還不快解開我的穴!”王小玩奇道: “咦!你知道我是點了你的穴。”
  公主冷笑道:“你以為全天下就你一個練過武啊!”
  王小玩暗道:“你娘哩 這俏妞是個扎手貸。”口裡道:行,你行動一自由,準找人來抓我。”公主道:“你只要告訴我父王在哪裡就行啦!”王小玩撇嘴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在哄我,老子可不是三歲小孩。”說完即收回匕首,悄悄推開房門,發現外邊原來是一間雅緻的臥房。正欣賞間,忽然碰地一聲,後腦一痛,眼前發黑。只聽公主笑道:“你早解開我的穴道了,忘得還真快。”但王小玩已四肢一挺,倒在地上。等王小玩醒來後,大粽子已換做人了,他發現自己被綁得結結實實,橫身在一張軟榻上,偏頭一看,見那公主已穿了套粉白衣裝,漂亮是漂亮,卻將一張臉蛋愁苦著,而她手裡正拿著一尊白玉雕的小佛像。王小玩忍不住道:“哎!你怎麼拿人家的東西,那是人家送給我的呀!”公主眼淚差點流出來道:“他人在哪裡?快告訴我啊!”王小玩眨眨眼大 笑道:“他是你愛人是不是?可惜,他嫌你太兇了,出家做喇嘛去了。”
  公主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王小玩見她越哭越傷心,道:““死了老爸也不用這樣子,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死心眼只他一個?”公主邊哭邊罵道:“他是我親哥哥,你光會胡說十道。”
  王小玩楞一下道:“呔!你猜錯了,室利喇嘛是你哥哥,那麼他是王子羅?可是他和國王卻……哇!對啦!嘉巴倫見室利喇嘛也是恭敬的很,國王每次看大喇嘛眼神也不太一樣,原來如此。”公主聽他一大篇自言自語後,急道:“他現在和父王一起?”王小玩道:“是啊!所有的行動都是他策計呢!”公主道:“父王有沒有要殺他?”王小玩笑道:“哎!就算不是兒子都算是救命恩人吧!怎麼會殺他,真是傻丫頭。”
  公主臉一紅,嘟嘴道:“你又不知道,當初他們為了出家的問題,鬧得有多兇。今天叔父曾想篡位,也是因為我哥哥不做儲君,去做喇嘛的關係。我以為父王會因此更氣我哥哥啊!”王小玩奇道:“哎!你哥哥好端端的國王不等著做,去做什麼室利喇嘛,他是不是頭彀派去啊!(昏頭壞腦)”
  公主道:“他說人各有志,生命是苦,說了一大堆,我也聽不懂,後來他從宮裡溜走了。父王下令說,只要他一回來立即殺無赦,你看多嚴重。”王小玩笑道:“欸!那只是氣話,你怎能當真,你老爸人挺不錯,不會殺你哥的,你放心吧!”公主道:“那你還不告訴我,他們在哪裡?”王小玩搖頭道:“那裡很危險的,你別去啦!”公主正要發脾氣,一個婢女進門說了句藏話,公主一邊起身一邊道:“我母后來了,我讓她來問你,瞧你說是不說!”王小玩心下正喜,暗道:“王妃一定來告訴她女兒,說她們解脫了,嘿嘿,刺殺姦王的大功臣正是老子,只是被綁得象棕子罷了。”公主出去了好一會兒,才又迴轉過來,她身邊多了個年約三十多歲的貴婦。王小玩也沒看清楚,立即大聲請安道:“末將王小玩給公主請安。”
  年輕的小公主笑道:“從頭到尾!你就這句話象樣,這就免禮吧!”王小玩撇嘴道:“嘿!我是給我們大唐的公主請安,可不是紿你這番邦公主請安。”小公主臉一拉,一拳打向王小玩小腹,痛得他大呼一聲,叫道:“黑缸載豆油,未看出啊!細秀人變成大柴耙!”小公主怒道:“你再糟塞{取笑)人,我就抓你去餵魚。”王妃她看兩個年輕小鬼鬧個不休,道:“貝貝,還不將王將軍放了,我還有話問他。”貝貝公主嘟著嘴,白了王小玩一跟,才替他鬆綁。王小玩站起身,又向王妃下拜道:“見過王妃。”
  王妃見他這般靈巧,甚是歡喜,道:“聽貝貝說你己教出大王,並且和大王子在一起。”王小玩道:“是!我還殺了姦王,替王妃出了口氣。”王妃嘆了口氣道:“你殺的只是姦王替身,他方才已下令封鎖王宮,你要逃出去。恐怕不容易了。”
  王小玩大驚,道:“什麼?那是他的替身!”
  王妃道:“前幾日,他來見我,說唐主派來一個小鬼,居然一眼識破他才是個厲害人物,而相貌堂堂的替身是個草包。他說你年紀小小就有此眼識,將來必是他一統天下的大敵,所以要趁機除掉你。”王小玩恍然道:“原來他派兵來殺我,原因在這裡,我還以為他識破了我來此地的目的。”王妃奇道:“你來此有何目的?”王小玩低聲道;“大子殿下知道王妃在此生活不愉快。特要小將來調查原因。”王妃長嘆一聲,道:“大王自從大王子決定出家後,日日掛懷悲憤感嘆,朝政才會落人姦王阿里手中,我為此常常憂傷流淚,沒想到長安那邊竟會知道,可見父皇和皇弟常常掛念我的。”王小玩口裡應是,心裡卻道:“這應說,這內,一定有司敗(間諜)了,嘿!不知是哪個鬼?我得跟他聯絡。”王妃道:“你知大王和王子現在的去處?”王小玩點頭“是啊!他們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派了四大高手在那裡,他們一定沒問題的。”王妃道:“那我就放心了,你暫時躲在這裡,貝貝的寢宮,姦王還不敢來搜,你大可放心。”王小玩見王妃不象貝貝,一定要問出國王的藏身地,大大籲了口氣。畢竟他是在里巷混大的小老大,對女人有一大半均看成三姑六婆,何況王妃搞不好已給了國王一頂綠帽子戴了,如此重要的事,焉可告訴量他?如此王小玩就在貝貝公主的住處藏身,只要不踏出大門,在屋裡倒過得自由自在,又多了貝貝這俏公主拌嘴,玩鬧和快樂得有點忘記自己是誰了。幾日後,公主很高興地回來道:玩.聽他們說,姦王認為刺客己逃出宮去,宮內的守衛派了很多出去追查刺客了。這樣宮裡的戒備就會松下來,你可以逃出去了。”王小玩笑道:“你巴不得我走是不是?真沒良心,咱們同居這麼久了,你一點感情也不講。”貝貝公主臉一紅,跺腳道:“你在水面(愛美),誰跟你同居了,我是說若不趕快將父王接出來,除掉大姦王,那什麼事也別談了。”王小玩心眼一動,隱隱覺得公主對自己有點什麼不一樣了,故煮涎著臉笑道:“你說的是什麼事啊?”
  貝貝公主腳一頓,逃了出房,丟下一句:“不跟你這賴皮鬼說了。”王小玩望著她的背影,自己笑得嘴合不攏,心道:“貝貝就是赤(兇)了一點。要不然又聰明又漂亮,武功底子也不錯,倒是一個好老婆。”繼而又想道:“不行,老於怎可重色輕友,還是趕快和室利喇劈聯絡才是。”
  自己在室內,踱了幾圈方步,點了點頭,暗道:“還是叫小叮噹來,他行動敏捷,不容易給人發現。”當即出房來,找來貝貝道:“哎!在你這裡吹個笛子,不會有事吧!”貝貝笑道:“會有什麼事?我以前也常吹啊!”王小玩見天色已暗,神秘兮兮笑道:“來,我變把戲給你看。”拿出笛子湊口一吹。貝貝堵耳道:“怎麼這麼難聽。”王小玩笑笑不語,自去窗口守候。貝貝跟上來道:“小玩,你能變什麼把戲,別瞞我了。”
  王小玩見她不便性子赤(兇)他的時候,實在又溫柔又愛矯,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我怎麼捨得你,好老婆。”貝貝怔了一怔,滿臉飛紅,揣了他一腳,罵道:“你也不怕閃了舌頭,八字都還沒撇完呢!”王小玩見她輕嗔薄怒的,越發愛逗弄她笑道:“老子該看的全看了,又光明正大同居數日,就算不名正言順,也生米煮成熟飯了,你還賴誰啊?”
  貝貝說不過他,轉身要走,卻瞥見一團白影飛進窗口,登時花容失色,還是王小玩及時摀住她的嘴,才沒尖叫出聲。王小玩道:“小叮噹。你沒被人發現吧!”小叮噹得意地搖搖頭,指指屋頂。王小玩知道他從屋頂來的,王宮屋頂甚高,確實不易查覺,一般人除非有絕頂輕功,誰也不敢在王宮的屋頂上來來去去,忍不住贊道:“你他媽還真聰明,替我帶個信回去給室利喇嘛,千萬別給人發現。”小叮噹拍拍胸脯,大點其頭。
  貝貝公主這下知道王小玩的把戲,原來是這只白猩猩,高興地道:“小玩,他好聽話哦!”王小玩笑道:“你拿酒請它,它更開心了。”貝貝立即吩咐人去取酒,王小玩坐下來寫封信,將刺殺錯人,躲在寢宮,見過王妃等數日間的事,大致報告了一下。
  那小叮噹喝下美酒,立即同貝貝公主一好兩好。王小玩怕它喝多了誤事,即道:“好啦!以後還有呢!你回去後,室利喇嘛有話告訴我,你明晚再來。”小叮噹望著酒壇依依不舍,貝貝拿來一個酒袋,笑道:“這些讓你帶回去喝,明天來還有得喝呢!但千萬別給人撞上哦!”小叮噹萬分滿意地拿信離去。王小玩放心道:“只要跟室利聯絡上,老子就可以來個第二度刺殺行動,這次準要刺對人。”公主沉臉點頭道:“一定要快拿了他,否則這幾日,他一直強迫我娘宣布我父王病死消息,那時就糟了。”王小玩忍不住道:“你娘沒跟他怎樣吧?”
  貝貝板下臉,怒道:“你以為每個人跟你一樣不要臉啊!我娘以死為抗,姦王現在也不敢對她怎麼樣,但日子久了,難保他不想其他詭計來傷害我娘,”王小玩籲口氣,道:”我們大唐的公主,不一樣就是不一樣。看來老子行動得快點了。”
  心想拖久了,王妃若給逼死了,那自己平白一件大功,豈不是變成一個大過,那可大大槽之糕矣!次日晚間,小叮噹居然背來一個人,貝貝一看到,立即撲上去叫道:“大哥,大哥!”室利喇嘛安慰道:“貝貝你長高不少了,我教你的武功,有沒有繼續練啊!”貝貝兀自罵個不停,王小玩插口笑道:“我還正納悶貝貝武功怎地不錯,深宮中誰那麼厲害當她師父,原來是你啊大喇嘛!看來你也是個黑缸載豆油,看末出啊(深藏不露)!”
  室利微微一笑道:“我曾跟一個中原人學過一些拳腳,不過可不比你是名師出高徒。”王小玩大是得意,笑道:”我道你教我的壁虎功是西藏的,原來還是傳自我們中原。”室利笑道:“中國武術博大精深,各種奇門絕招,豈是一窺能盡,小玩,你天生有此奇緣,當好耔把握,多多學習。”王小玩搖頭道:“人家說一招半式闖江湖,武功夠用就好了,學那麼多簡直浪費生命嘛!”室利知道他天性如此,也不再勸,笑道:“反正你是大富大貴之人了,不用愁這些,凡事自能逢凶化吉。現在,我們還是快來討論大事。”王小玩道:“對極!這事頂要緊.耍弄砸了,連老子的前途也完蛋大吉。”室利皺眉道:“嘉巴倫和吳兄去討救兵,已去數日了,均無消息。姦王也怕時日拖久了,奸計會不得逞。近日也加強剷除異己。想鞏固他的政權。”
  王小玩瞠目道:“億擠?有一億錢還嫌擠,剷除個鳥?”貝貝翻眼道:“不是那個億擠,是興他自己意見不一樣的異己,欸!真是欠水。”王小玩笑道:“欠水就多喝點嘛!哎呀!把異己除光了,那只剩同己,這樣不就糟了。”室利道:“嗯!我們不能再等了,最好快點行動。”王小玩沉吟道:“只要找出他的住處,那就可以將他除掉了。”室利道:“找他不容易,只有引他出來了。”
  王小玩急呼呼道:“怎麼引?快說!別吊老子胃口。”室利望著貝貝公主,說道:“用王妃引他出來.他一向貪圖王妃美色,一心想霸佔她,只是王妃節烈,不肯答應。”王小玩還沒聽他說完,即拍手笑道:“妙極!妙極!只要使出美人計,這大王八定是誕流三尺,乖乖上鉤。”貝貝急道:“萬一你們不成功,那我娘不就糟糕?”
  王小玩罵道:“你娘哩 當然成功啦!你這烏鴉嘴少來出事,你難道沒聽過,講好事攏未頭,講壞事頭頭準(好的不來,壞的一定來)。”貝貝閉緊嘴,一臉不高興。室利道:“貝貝,你別擔心,這件事我有十成把握,只要王妃跟我們合作。”
  貝貝道:“你要我找娘來商量是不是?”室利點頭道:“是,你明天找她來,我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我一向很尊敬她,你也知道我去出家,是我自願,井非因她入宮為妃的緣故。”貝貝默默點了點頭。
  王小玩奇道:“聽你們這樣說,好象你們家裡有家庭問題。”
  室利道:“這純是奸人挑拔,無中生有的事。我本是父王原配所生,後來唐主依歷代下嫁公主的慣例,也將一個公主嫁過來,以求兩國水遠和好。唐公主到王宮後,很得父王寵愛,她也和我母后相處甚好。後來。我母后得急病去逝;父王才立唐公主為王妃。而我因母后之死頓悟人生無常,決意出家,但奸人卻不斷布謠言,說我母后是王妃害死,我才去出家,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對王妃甚是中傷,想來長安也有耳聞。”
  王小玩直到這時才將事情原委弄清楚,撇嘴道:“是啊!長安那邊也擔心我們的公主,會受到迫害,才派我來調查原因。原來,最主要的原因是謠言作怪。你娘哩 ,這造謠還真她媽利害唰!簡直殺人不見血。”
  室利喇嘛笑道:“你又學了一招厲害武器了。”王小玩笑道:“我才不會那麼缺德呢!嘿嘿!除非那種十惡不赦的大奸賊。”
  室利點頭道:“若殺一人而解救萬民,這種事我雖是出家人,卻是願意幹的。小玩,你要記住我這句話,才不會因濫殺無辜而折了你的福壽。”王小玩笑道:“你放心,我不會亂殺人的,那又不好玩。”
  室利當晚也留在貝貝寢室,和王小玩詳談刺殺姦王阿里的細節。次日,貝貝果然將王妃請來,室利和王妃兩人在房間裡談話。王小玩和貝貝則在廳上,一會玩鬧,一會談天,直談了一個半時辰,室利才陪著滿臉淚痕的王妃出來。王小玩驚道:“室利,你欺負我們的公主?”王妃忙道:“王將軍別誤會,我只是有感觸罷了。”
  王小玩嗯了一聲,心道:“女人就是眼淚傷腦筋。”忽然間,憶起在長安的陳語硯,轉眼瞅了貝貝一眼,心頭有點凌亂。室利道:“小玩,我決定明晚行動,你好好準備。”王小玩點頭道:“沒問題,我去通知地師兄四個人來幫忙。”室利道:“不,這件事必須機密,而且要一擊必成,所以,我想就我們兩個動手。”
  王小玩顫聲道:“什麼?就我們兩個,這,這可大大不妥。”室利道:“你武功高強,還怕什麼?何況一切我已有周祥計劃,王妃會妥善安排的。”王小玩攤攤手,道:“啊!好哇!拼出一條命,就這搶落去啊(衝下去)。”
  晚間,王妃的寢室張燈結綵,佈置華麗異常,飛娥到處穿梭忙碌,雅樂輕奏,花香四溢。攝政王阿里帶了十二個侍從,大刺刺走進寢室,兩跟望著四周的改變,臉上掛著懷疑的微笑。王妃身著盛裝出迎,阿里見她雍容華貴,豔麗無比,兩跟不禁射出光採。溫和地笑道:“王嫂找我來,不知為了何事?”
  王妃冷冰冰地道:“妾身有些話,想和王爺談清楚,這樣我才能安心。”阿里聽她如此回答,甚是滿意,忍不住笑得更開心。
  全身均為之鬆懈,揮手道:“你們到外頭去,不經叫喚,不要進來。”十二個侍從應聲而退。
  王妃面色因侍從的退出。緩和了很多,說道:“請王爺到花廳,妾身才能將話說詳細。”
  阿里笑道:你請我去,就是刀山我也跑著去。”
  王妃冷然道:“事情未談明白,還請王爺放尊重點。”
  阿里素知這個俏王妃是個烈性人,遂聲隨她入內廳,心中暗暗得意,只道等久了還是會落入他的手中。
  兩人來到花廳中,在小圓桌旁分賓主坐定,阿里已迫不及待,急道:“王嫂。”你有話快說吧!”王妃點頭道:“王爺想要登基已成為定局,妾身想問王爺如何處理我和貝貝。”阿里急呼呼道:“我的心意,難道王嫂還不明白?” 王妃道:“妾身擔心王爺會對貝貝不利。”
  阿里大笑道:“王嫂,見貝是你所生的公主,我只會疼她如掌上明珠.怎會對她不利,你就別多心。”
  王妃道:“那王爺如何安置妾身?”阿里笑道:“當然是一國之後啊!只有升不會降。”王妃道:“那王爺若登大位,還是明媒正娶妾身。”
  阿里點頭笑道:“那是當然。”王妃點頭道:“那妾身有一個願望 ,望王爺答應。”阿里忙道:“請說!”
  王妃道:“妾身希望公布大王去逝消 息後,為他守喪三年,再下嫁王爺。”阿里怔了一怔,才道: “王嫂,這不是要等得我急出白髮。”王妃沉默良久,才嘆口氣,幽幽道:“那依王爺之見呢?”
  阿里道:“你是漢人,漢人有守喪百日之說。依我看已足夠表達你對王兄的貞節了。”王妃默然良久,才點點頭道:“王爺今日所言不後悔。”阿里指天為誓,道:“本王乃堂堂男子漢,說出口的話如金剛般硬,決不退轉,王嫂放心。”
  王妃道:“王爺如此說,妾身即能安心,請用過水酒,為今日之約志。”阿里大笑道:“王嫂,真是個細心人,難怪將王兄和本王的心牢牢捉住。”
  王妃現出阿里罕難一見的淺笑,果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阿里看得暈陀陀的,不禁深悔答應讓她守百日之喪,口道:“以後本王常來陪王嫂飲酒,不知可否?”王妃道:“只要王爺遵守諾言,妾身自然歡迎。”這時,王妃已吩咐大擺上酒菜,親自為阿里斟了三杯酒,道:“難得王爺興致如此好,請飲三杯助興。”拿起手中杯略沾一口。阿里雄姿英發地將三杯酒喝下肚,道:“酒杯太小,豈其助興。”王妃道:“那就換大婉。”婢女取來大碗和大壇酒,王妃連勸阿里飲酒。自古酒與美人最易醉人,不到一個時辰,阿里已有八成酒意,酒興一發,即拉著王妃的手要親。王妃忙道:“王爺,十二侍從是你的心腹,個個武藝絕頂,你何不每人賞他們一碗酒吃,讓每人都象你一樣高興。”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酒壇,吩咐人取十二只碗來。阿里笑道:“好!好?”取出懷中金牌,道:“去替我傳他們進來。”一個婢女接過金牌,出去傳令。
  不一會兒,十二侍從已在花廳外請安。阿里道:“來,每人賞一碗酒,”一起為本王的江山美人慶祝。”十二侍從接過酒,一仰而盡,均面現詫異,王爺所賜的酒,怎地有股藥味?他們個個是老摃湖,即分辨的出來,但為時已晚矣!酒一下肚!藥力立即藉酒行動,個個頭暈眼花,手足無力。阿里醉醺醺道:“咦!怎麼回事?”王妃笑道:“我拿的是補酒,他們竟然承受不住。”阿里居然相信,大笑道:“真是沒有用!”又飲了三碗酒,搖搖晃晃站起身,走向王妃,色述迷的伸手要抱。猛然間,背後生出刺痛的勁風,雖在十分酒意下,全身肌肉還是一縮,這一刀竟沒刺中他背心,只中肋部。阿里大吼一聲,倏地轉身。王小玩叫道:“原來你這黑臉鬼才是大好王,內功怎地好。”他知道如非所用的一刀鋒利異常。這一刀定然刺不進去,現在匕首又掛在阿里身後,只有空手搏鬥了。
  阿里怒吼道:“原來是你這小鬼,我刺死你。”張手向王撲了過去。王小玩展開陰陽盈虛拳,以柔克剛,與他在花廳打起來。過十數招後,王小玩繞到阿里背後,趁機提氣拔回自己匕首。但阿里武功甚好,想再刺他一刀,卻也是不容易的事小玩見室利喇嘛始終不出來助陣,心中暗暗發急,只有拼命了。
  兩人又打了數十招,已將花廳內,進階的陳設砸個稀巴爛,無一完整無缺。王小玩怕阿里一時拿不了自己,跑出去傳令自己可截不住他,遂拼死堵在門口,不讓阿里有機會出去。突然間,一個人從屋梁跣下來,大喝道:“阿里,看清楚我是誰?”阿里一驚住手的當兒,那人已滾入他懷中,奮力拔出他持著寶劍,一劍插進他的心窩。阿里大叫一聲,仰後便倒。
  王小玩撇嘴道:“你娘哩,原來你躲半天,就是要揀現成的。”室利笑道:“若不如此,怎能一舉面成?”兩人過去向王妃問安,自是皆大歡喜。但王妃依然擔憂道:“可是宮內己全是姦王的人,他們若不服從大王,如何重掌大權?”寶利道:“姦王命令一向靠金牌,我們可以利用這點,讓陛下重理大權,只剩下他幾個心腹,國政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當下,割下阿里首級保存好,將尸身拖出去埋了,並將十二個侍從捉人禁室囚閉,王小玩道:“他們喝的是什麼酒?”室利道;“百日迷,若不醉上百日是醒不過來的。”王小玩奇道:“為何不給姦王喝一碗,也免了我一場苦鬥。”室利笑道;“姦王靈巧,定會識破玄機,那時不是功敗垂成。十二侍從是姦王心腹,自然不會懷疑酒有問題,一喝下肚,也已經來不及了。
  王小玩笑道:“哇呀!大喇嘛,你真是頭腦頂呱呱。”把國王接來王妃寢宮,室利請地水風扮作十二侍從模樣,開始幫助國王重整朝綱。王小玩則到貝貝公主寢宮,心想大事一了,即刻就要回長安,最好趁機多多相處;否則以後他若不來西藏,那就永遠無相見之日了。三日後,有人報道:“呼倫將軍和唐折衝府李光弼守將,求見國王。”一問詳情,原來他們各領十萬大軍,已來到城外。
  室利見時機已到,遂叫國王上朝,並出示阿里人頭。眾朝臣有喜有懼,眼見阿里已死,而國王的大軍已到,那些擁護阿里的人,紛紛倒戈相向。國王召見呼倫及唐將李光弼,言明全靠王小玩大力幫助,自己和室利喇嘛才能順利掌國。李光弼見國王如此稱讚唐使王小玩,甚是開心,畢竟本國人在外爭光,全國人均與榮也。
  王小玩很快便知李光弼是個耿直忠誠的人,他與吳海國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個主見很深,又挺固執的人。王小玩見他對自己甚為欣賞,知道這個朋友已經交上了!不禁大為開懷。李光弼在慶功宴上,笑道:“那天我正和呼倫將軍下棋,突有人來報說有兩個漢人求見。召進來一看原來一個找我,一個找呼倫。知道事情始末後,我們立即調大軍前來。一路上,大家緊張得很,認為必有場大戰。想不到竟是來席上同諸公大戰一杯。”
  王小玩道:“那是大家運氣都好,否則怎麼如此順利。”眾人他立了大功,還如此謙虛,更是歡喜盈於胸間。孰不知這套不居功的謙虛法,已被王小玩列入處事哲學第一講,他知道越是如此,人家越是記住你的功勞,反之只有惹人厭和惹人恨而已。由於大軍不能在外停留太長,李光弼和呼倫第二天便辭行。
  臨走前,李光弼道:“王將軍,我會將此事以快馬奏上朝延,皇上見了一定會很高興。”王小玩笑道:“多謝你了,希望我們還能見面。”李光弼道:“會的,回到長安,咱們再來痛飲一場。
  王小玩大喜,道:“好,一言為定!”兩人握手相約定,才依依不舍相別。吳海國道:“師弟,你跟李將軍真是忘年之交阿!他年齡至少大你一倍。”
  王小玩笑道:“大我一倍也不過中年嘛!”兩人回到宮裡,國王立即將王小玩召進書房相見。王小玩一進門請安後,即道:“大王,現在送走大軍了,要趕我走了是吧!”國王笑道:“哎呀怎麼會,孤王還巴不得你留下來呢!”王小玩道:‘那你這麼正經八百召見我,是為了什麼啊?”國王頓了一頓道:“孤王有個女兒,你是知道的。”王小玩突然心跳加速,勉強地點點頭。
  國王繼道:“我看王將軍人品一流,想將她配給王將軍,不知你是否同意。”王小玩支吾道:“這,這我怎麼配得上公主?”
  國王挑眉道:“王將軍,你在我女兒的寢宮中待了數日,並且向她求親,這些事她已一五一十告訴王妃,怎麼你現在反而椎卻呢?”王小玩臉一紅,暗道:“這赤查其一定將那些事告訴王妃了,我在開玩笑,她卻當成真的。瞧國王這臉色,要再推上一句。搞不好回不了長安羅!”口裡立即道:“那全憑大王和王妃作主。”國王大喜,道:“我封你為東宮駙馬兼大將軍,先和我女訂親,等幾年你們長大些,再行完婚。
  你看如何?”王小玩謝恩道:“多謝大王,封了我這麼大的官,我在長安也做官,這兩邊跑我可受不了。”國王道:“你若在我國,自然有大將軍之權,我給你一塊金牌,可以調動我的國軍隊,你若回長安,自有人會代理你的職務。我派嘉巴倫給你用,你看他如何?”王小玩拍手笑道:“此人忠心耿耿,是最好人選。”兩人道如此議定。第二天在朝廷上,國王即宣布這件喜事,大家自有一頓慶賀。王小玩對圍著道賀的師兄們,撇嘴道:“你們別替我高興了,應該替我悲傷,這位公主,又赤又厲害,只使出一招,就逼得老子非娶她不可,那以後的日子。我可難過了。”吳海國笑道:“你吃到葡萄了,還說葡萄酸,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呀!”王小玩搖頭嘆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個中滋味足為外人道也。
  我看老子得腳底抹油,快快溜回長安,免得她天天安勤。”吳海國也點頭道:“是啊!為了這邊的事,著實耽擱很久,咱們也該回去了。”等隆重的訂婚典禮舉行後,王小玩拜了大將軍之職,才向國王等提出要回長安的請求。
  國王道:“這麼快就要走嗎?我本想找你幫我在幾個兒子中,選一個諸君呢!”王小玩笑道:“父王,你可以去問室利大喇嘛啊!他腦力好的很,一定有固得矮第二(英語:好主意)。”國王“室利這孩子真讓我失望,放著偌大的國家不管,寧可去當喇嘛。”王小玩道:“父王也別掛懷了,他一定可以選一個好諸君,這樣也算對你有個交待羅!”國王點頭同意。
  隔日,王小玩找來李政道:“你打點一下,咱們就要回去了。”李政道:“將軍大人,那阿里王爺先前派兵包圍我們時,雖沒有對我們怎麼樣,但我們的兵器卻給搜走了,你可要替我們要回來。”王小玩笑:“這小誇載志(小事一件),你先回去傳令。”
  李政應聲而退。王小玩新官上任三把火,為了試試這大將軍的份量有多少,立即傳來嘉巴倫,沉聲道:“嘉巴倫,為何大王已復位這麼久了,我那兩千羽林軍的兵器,還沒交還給他們?”嘉巴倫嚇了一大跳,忙道:“啟稟將軍,末將並不知此事,這就立即去辦,望將軍息怒。”
  王小玩見牛刀小試,即嚴風凜凜,心下大悅,笑道:“好!這就去吧!”嘉巴倫:“大將軍怎地忽怒忽喜,看來年紀還是太小了。”
  王小玩和貝貝公主名份一定,兩人反而不常往來,為的是宮中的規矩,和怕人說閒話。這時要離開了,即來寢宮告別,貝貝雙眼紅腫,顯然得知心上人要走了,即日夜哭泣。王小玩年紀雖不大,卻懂得憐香惜玉,安慰道:“傻丫頭,我又不是不回來娶你了。”貝貝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王小玩道:“我每年都向皇帝和太子請長假來看你,等父王同意了,我就把你娶回長安。”
  貝貝道:“你可要說話算話哦!”
  王小玩道:“那當然啦!’貝貝溫柔地道:“小玩,你可要好好保重。”王小玩應了聲是.頓一頓後,又道:“貝見,我在長安有個女朋友,叫陳語硯,她……”他本想將陳語硯的事說清楚,但抬眼見貝貝已拉下臉,立即停住口。貝貝大叫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十足十的好色鬼!”說完往裡頭哭著跑了進去。
  王小玩見幾個宮女詫異地望著自己,知道她們聽不懂漢語,但也不好竟思追進去,只破口罵道:“你娘哩,沒頭投尾,就赤成這樣,真是誰娶了你,誰就倒霉,查某人心腸窄,吃東西你就歹消化。”罵完後,也氣呼呼地離開公主寢宮。隔日,大隊人馬在宮門前列隊向國王辭行。國王點了兩萬番兵護送,還派了一隊{使臣,帶了大批貢品和謝表,要隨王小玩人京觀見唐主。
  臨走時,王小玩見貝貝公主也來送行,偏偏就故意寒著一張俏臉,即對她做了鬼臉,才跨上3王兒,凱旋離開番京。國王和王妃見他們如此,以為是小兩口鬧意氣吵嘴,只微微相視一笑,並不掛懷盤問。不一日,到達藏邊,王小玩辭了帶兵相送的嘉巴倫,帶著番使踏上自己國土。他在吐蕃國勤王除姦的義舉早已流傳各地,各地方官員知長安朝廷,必會重賞王小玩,遂加緊巴結,曲意結納。這一番風光,和去時的光景,又是不同。
  王小玩當了兩、三個月將軍,已深知當官的好滋味,派頭就將起來,比起以前當街頭老大,更是猖須(囂張)數倍。心中打定主意,非把舊日那班兄弟找齊,讓人人都來當將軍,才夠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兄弟,兩千人馬到得長安城外時,已是十數日後。王小玩一望見長安城牆,猶如遊子回到家鄉般快活,恨不得立時插翅飛進城,偏生現在身份不同,必須依照公式來作,心中不禁嘀咕道:“你娘哩,老子當了皇帝後,就把這樣煩人的義節廢掉,才好來好去,何必這麼傷腦筋。皇帝也是人,幹嘛擺這種架子。”
  他一稍握小權,即生出當皇帝來拉拉風的心念。一個時辰後,長安城裡湧出一隊羽林軍,陣容龐大,軍旗鮮明,更有樂班奏著激揚的音樂。
  那隊羽林軍在城門前列隊排齊,不久,一輛鑾車緩緩推出,王小玩見鑾車彩龍金鳳,耀武生輝,華麗無比,心道:“你娘哩,誰來接我了,難道皇帝老兒自己來?”
  心想這太也不可能;他對宮中的標誌和規矩,並未曾熟習,遂問李政鑾車內何許人也。李政回道:“將軍,那是太子坐駕,你,你不知道?”一臉驚愕。王小玩眨眼笑道:“這時才知道,也末休慢(還不遲)。”他帶齊隨從,上前下馬給太子李亨請安。
  李亨在車內笑容滿面,揚手道:“眾位將軍兔禮!王將軍和吳將軍,立即便請入宮,皇上等著傳見。”這便打道回宮,自有宮內太監稿賞入藏的官兵。王小玩和吳海國隨在鑾車後,來到宮門口,聲見一個紫書羅傘正在門前,裡頭坐著一個紫色蟒袍的大官,看見他們便站起來。王小玩眼睛犀利,三丈遠就將這大官看個清楚,見他身形高佻,削腮勾鼻,相貌甚是陰沉,心中即生出厭惡感。
  這大官來到孌車前下拜道:“臣李林甫叩見太子殿下,幹歲千千歲。”這時王小玩已站在鑾車旁,心道:“原來你就是李林甫老烏龜,這就免禮,拜久了老子怕你閃了腰。”李亨在車內說道:“丞相!因何來此?”李林甫道:“臣奉皇上旨意,在宮外迎接王將軍和吳將軍。”李亨聽皇上如此隆重,竟派了宰相來相接,心下大喜,口道:“如此辛苦丞相了。”
  李林甫道:“王將軍在吐蕃為國立大功勞,臣來迎接也是應該,這是榮幸,如何辛苦。”李亨便為他介紹王小玩和吳海國等人。李林甫對兩人顯得熱絡,自是諛詞連篇,賀聲不絕。王小玩雖心煩得很,卻還是應付得禮。李林甫見識過他的口才後,心道:“這小鬼是個小狐狸。”一個太監出來宣旨,著眾人去華清殿見駕。
  王小玩從沒見過皇帝,不知他長什麼鳥祥,派頭如何,一想到即刻便能見到,一顆心不由自主七上八下,十五個水桶鼕鼕響。心道:“他奶奶的,老子怕個鳥,見多了就沒什麼了不起了,老子自己就是龍的傳人。”來到華清官外,只聽鐘聲響動,弦音悅耳,令人一聽即起肅穆之心。不久,太監道:“眾官人-----。”
  尾音拖得長長的,將人的一顆心也扯得長長的。皇帝的派頭,畢竟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一行人來到富麗堂皇的大殿,王小玩瞥見一男一婦身著華服。
  正坐堂上,正想瞅個清楚,一太監忽騰聲道:“磕頭請安 。”
  王小玩肚中大罵道:“你娘別哩 ,你皇帝老頭為什麼不向老子磕頭請安。”表面還是恭恭敬敬的學人磕下頭去。那人等他們請完安,又呼道:“幹身 。”眾人這才退到一旁站著。
  唐明皇似乎心情特別好,和顏悅色問道:“誰是王小玩?”
  王小玩見皇帝的派頭如此毫華,一時間有點心虛,正不知如何回答,見大子李亨朝他呶了呶嘴。忙走上幾步又磕頭“小將王小玩,給皇上請安。”唐明皇正要叫他起身,身旁的美人忽地抿嘴一笑,遂問道: “愛妃為何發笑?”美人答道:“皇上,這親府大將,原來是個小孩,妾身見他長得可愛,遂忍不住笑出來。”
  唐明皇哦了一聲,也跟著哈哈大笑。
  王小玩跪在地下,心中大罵:“你這個女人八成是傳說中的楊貴妃了,老子看你這麼風騷,十成**胎,長得可愛!你娘哩,小孩不能當大將軍嗎?你這老子是小貓咪味,小狗比比的,操你奶奶的,老子可沒胃口。”
  唐明皇笑道:“王卿起身。多大了?”王小玩答道:“小將現在十五,過八月就十六歲了。”說完才起身,還足站在原地。
  唐明皇點頭道:“十六歲也不小了,朕也是十來歲就帶兵打仗了。”王小玩忙道:“皇上和貴妃娘娘均是天降的大英才,末將是一個俗人,怎敢相比。”這美人果如他所料,正是揚貴妃,她笑著道:“皇上天縱英明,當然有大才能,我不過一個女子,又有什麼英才可言。”王小玩道:“若說貴妃娘娘的英才,那是連皇上也不如了。”他一句話出口,全殿皆為之驚動,李亨驚得臉色煞白,手足冰冷!從古至今,有誰敢拿腦袋開玩笑,說皇上有不如人的地方,都不是活得不耐煩嗎?孰料,唐明皇卻甚感有趣地問道:“喔!這是什麼道理?你倒說來聽聽。”其實,王小玩說這話中存心賭注,他知道唐明皇很寵愛楊貴妃,一個人若對一樣東西喜愛,自是喜歡別人來稱讚這東西,聽別人說這東西好,比說自己好,還是得高興幾分;所以,王大將軍故意來這麼一招,試試皇帝老兒。果然唐明皇並不龍顏大怒,反而急問端祥。王小玩心下大喜,暗道:“哇哈!老子拿的是好牌,這下只要把楊貴妃**哄得吱吱笑,皇帝老頭自然呵呵笑。”他這些市井見識,滿朝文武百官只怕無人可及了。
  當下,王小玩昂頭挺胸道:“皇上,所謂麗質天生是不是只能用在女子身上?是不是非常難能可貴?”
  唐明皇笑咪瞇道:“是啊!”王小玩續道:“貴妃娘娘打娘胎生出來就是個無人可比的大美人,所以她是麗質天生,每個人只要看到她,都會發出驚歎號。皇上,這世上能令人驚歎的是不就是才華?比如好詩、好書的?”唐明皇笑道:“不錯。”
  王小玩得意洋洋道:“娘娘沉魚落雁之貌能令人贊歌,可見得美麗就是一種無人可及的天生才華了,所以,小將斗膽說皇上沒有這種英才。”唐明皇仰頭大笑,拍手贊道:“說得好,說得妙,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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