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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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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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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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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29, 05:28 AM   #27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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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黃衣和尚一指刺中了尚大師的“玉枕穴”,了尚那魁偉的身軀轟然倒下,兩只充滿疑惑和悲傷的眼珠子卻始終沒有離開偷襲自己的黃衣和尚。
  他萬萬沒有料到,危險會來自身後!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使了空和四大弟子皆是一愣。
  就在這一愣之際,對面的“了覺”向了空出了手,一出手便是死手,兩只鐵掌接著風聲,直印了空的胸前死穴:
  “七坎穴”!幾乎與此同時,少亦和身旁的三個和尚也動了手!他們似乎知道少林這四大弟子的武功深淺,剛才偷襲了尚的黃袍和尚撲向梧覺,少亦則直撲悟尚,其餘二人分別對付“悟本’和“悟性”!了空的眼都紅了,他目前還無從斷定眼前的黑衣人是不是了覺,因此一出手匣用上:了少林派掌功絕技:“般若神掌”!功力竟用至十成!“砰!砰!”
  兩聲沉聞的交掌,黑衣人圈滾著倒飛出去,身體重重地摔落在香案上;隨即像一灘爛泥,癱倒在香案的下面。
  黑衣人死了。他全身的骨節已然破碎,因此像一只未充滿氣的皮囊。
  他不是了覺!了覺絕不能如此輕易地倒在了空的面前,這一點了空出任何人都清楚!了空驀然回首,眼睛盯住了與悟覺交手的黃衣和尚。他看見了一雙自己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剛才此人站在少亦身後,始終沒有抬頭的原因。
  此人才是了覺!了覺出手如電,顯然已佔了上風。
  但了覺還是低估了少林四大弟子的實力!他本以為只要制服了武功攝人的了尚,便可在三五招內擊垮少林的四大弟子,此時就算黑衣人死在了空的掌下,自己已可騰出手來再製住了空。可他萬萬沒有料到,梧覺的武功已在了空之上,在交手的前幾招,悟覺以一手剛猛無比的“降龍伏虎掌”,竟硬生生將自己逼退三步!待他反擊之時,已然大勢已去!少亦已死在悟尚的拿下,另外兩人也被悟本和悟性擊飛出去。
  了覺看見了了空那雙逼人的眸子,不等了空向自己出手,身子一科,從後窗戶驚了出去。
  了空和悟覺同時縱身而起,追趕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又發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十幾塊巨大的鐵板“嘩”地直落下來,擋住了窗戶,也擋住了大門!了空和梧覺撞在了鐵板上,滑落在地上。
  佛堂中光線昏暗,鐵板縫圈間透過的光線使人勉強可以看見堂內之物。
  堂外的十四個少林弟子,此刻方意識到情況不對,紛紛衝佛堂的大門奔來。
  剛才他們聽到了堂內的打鬥聲,還以為是掌門人與了覺動上了手,這本已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再者,沒有了尚和了空的召喚,他們也不敢擅入佛堂。
  “師父!出了什麼事?”有人在外面高威道。
  了空聽出是“悟夢”的聲音,沉聲道:“悟夢,不用慌,這裡沒事,你們就守在外面,找一找有無打開門窗的辦法!”
  大家聽到了空的聲音,放下心來,分頭去查看佛堂四周的情況。
  了空轉身道:“梧覺。”
  “弟子在。”
  “你們也去分頭看看。”
  “是。”
  了空伏身扶起了尚,伸手摸了摸,只覺了尚氣若遊絲,急忙將右手按住了尚的“命門”
  穴,將真氣緩緩輸入。
  適纔了覺的這一指既難又狠,多虧了尚當時為了對付假了覺,已將真氣運至全身,若非如此,了尚必定會當場氣絕,絕無倖免!過了半刻,了空只覺得了尚的身軀微微動了一下,知道傷情略有好轉。不過,了尚在一兩個時辰之內不可能甦醒過來。
  悟覺走了過來,輕聲道:“師父,四處查過了,門窗都用鐵板封著,用手敲了敲,至少有寸厚。”
  了空輕嘆一聲,道:“這個套子,是了覺為我們早做好的。少方此人以前曾幾次來少林寺,大家彼此算是認識,才信了他的話……”
  悟覺道:“師父,若是能找到少方,也許會從他嘴裡找到出去的辦法!”
  了空搖搖頭,苦笑道:“他早就走了,現在到哪兒去找語尤未了,了空突然聞到一股濃重的香氣,頓時面色更變,驚道:“不好!這味道似乎是‘五毒散’!”
  說音剛落,站在他身前的悟本和悟性已然翻倒在地。
  了空四下掃視了一眼,突然脫下黃袍,身子一抖,衝佛祖的肚子撲去。
  “師父!”俗覺高喊道,也隨之撲了上去。
  毒散正是從佛祖的肚子裡散出的!了空用袍子堵住了毒散的出口,但已身中毒氣,在佛臺上晃了兩晃,被飛撲過來的悟覺一把扶住。
  外面的人聽到堂裡有動靜,大聲喊道:“師父,出了什麼事情?”
  悟覺急道:“五師弟!快把門窗打開!師父中了毒!方丈也受了重傷!”
  外面傳來了悟夢的喊聲:“大師兄,你先照看師父,我們這就想辦法!”
  門外傳來了“砰砰”的砸門聲,可無條鐵門太厚,無論外面的人如何拼命,鐵門根本紋絲未動!”
  “大師兄戶又是悟夢的喊聲:“鐵門太厚,我們再試試從窗戶進去!師父現在怎麼樣?”
  沒有回音。
  “大師兄!你說話呀!”
  仍然沒有回音。
  悟夢真急了,他當然明白了堂裡發生了什麼,如果再拖延一會兒!就算是將門打開,人再也無法救活!悟夢在十八弟子中排行第五,四大弟子不在,他便是十四個弟子中的領頭人。情況緊急,刻不容緩,悟夢衝大家喊道:“七個人隨我撞門,六師弟,你帶六個人去打開窗戶!要快!”
  “咚!咚!”
  十四個分頭合力撞擊著門窗,肩撞腫了,手拍腫了,可門窗仍舊是紋絲未動。
  “五師兄,這樣不行!我用頭試試廣說話的是排行第七的悟苦。在十八弟子中,悟苦有“鐵頭”之稱,五六寸厚的石碑,根本禁不住他用頭一擊。
  悟夢想想也沒別的辦法,一揮手,其他人間到一分。
  悟苦離鐵門七尺站定,運足了氣,身子先是向後微仰,隨後猛地向前衝去!“咚。”
  鐵門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悟苦被巨大的反力浸退,“通”地一聲倒坐在地上。
  “師弟,你怎麼樣?”悟夢跑了上來,將他扶起。
  悟苦一輪胳膊,甩脫梧夢。
  悟苦的鼠珠暴出了血絲,身子扭動兩下,隨後從地上抬起一塊碎磚頭,放在嘴裡,“昧咳”一聲,磚頭被咬得潰碎!眾人一愣。
  悟苦像一頭雄獅,身子平撲出去!“砰!”
  又是一聲悶響,鐵門“嘩啦啦”一陣劇額,依舊豎立在那裡!悟苦再次摔倒在地上,頓時七奔出血,昏死過去。這一擊,他已用出十二分的氣力,實際上已抱著為救師父捨身一死的信念!悟苦再沒省來,他的頭骨已碎,渾身的骨骸已變成無數碎塊。
  梧夢用手輕輕一撫悟苦的眼皮,悟苦閉上了那雙至死都一直瞪著鐵門的眼睛。
  “呀 ”
  悟夢一聲長嘯,用頭朝鐵門撞去!其他十二名弟子也紅了眼,他們要仿效悟苦,輪番用頭撞門,直到撞死!直到撞開!語夢的頭已離鐵門不到一尺!驀地,不知是何處掃來一股狂飄,悟夢的身子宛如被秋風刮起的一片樹葉,在空門翻卷了幾圈,隨後滾落在地上。
  悟夢緩緩拍起了頭,看見兩丈之外站立著兩人,一男一女,正用驚異的目光默著自己,似乎不大明白自己眨下在做什麼。
  他在宋府呆了幾天,當然認識這二人是誰,於是“呼”
  他一下翻身掠起,衝對面的男子道:“雷大俠,你來得正守,悟夢無能,請你快救救師父!”
  雷天風一驚,急忙問道:“這麼說,二位大師被困在佛堂中?”
  悟夢道:“他們均已中毒……”
  “有多久了?”
  “大約半往香的功夫!”
  雷天風瞅了身邊的宋姣姣一眼,將身上斜背的劍囊摘下,遞給姣姣。二話不說,轉身走至鐵門前,用拳頭敲了兩下,估摸出鐵門的厚度,然後倒退三步,兩腿微岔,兩臂平伸,雙目微合。
  在場的人都是行家,他們清楚,雷天風這是要用“四方居士”的獨傳絕技,震力駭人的“陰陽玄氣功”擊碎鐵門!突然,雷天風雙掌猛地一收、一推,只見一道淡紅的氣流和一道談藍色的氣流分別自兩掌疾射而出,空氣中發出一聲令人浸額的厲嘯。兩股彩色的狂飄在鐵門上交匯成一點。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鐵門“嘩啦啦”狂額起來,屋頂上的瓦塊被震碎,“嘩嘩啪啪”
  地揮落在地上。
  然而,鐵門依舊仁立在那裡。
  一旁的十三名少林弟子此刻已經清楚,以雷天風這駭人聽聞的一掌尚無濟於事,就算十三個人全都撞死,也休想將鐵門打開!“轟!”
  第二聲巨響。
  鐵門顫動更劇,屋據上“咋”地一聲,幾根手營粗細的木梁掉在了雷天風的面前。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只貝宋欽、胡岳帶領著十幾個人急步趕了過來。
  剛才雷天風這第二線大家都已看見,不用問,也能大致清出是怎麼回事。
  宋姣姣急忙道:“爹,二位大師被固在了裡頭,還中了毒,可鐵門打不開!”
  宋欽急得一跺腳,道:“若是連天風都打不開,誰還能有什麼辦法……”
  胡岳不緊不慢地道:“宋幫主不必著急,我倒是有個辦法,不妨一試!”
  “胡兄快講!”
  “在大雄寶殿的前面,有一對七尺粗細的銅缸,重二千七百斤,若是將銅缸搬來,以我眾人之力撞擊鐵門,一定可以打開!”
  雷天風冷笑道:“不錯,用銅缸是可以撞開鐵門,不過恐怕到時只能見到死人,鐵門開不開又有何意義?”
  胡岳微微一笑,道:“事情有可能是如此,可既然連雷大俠的‘陰陽玄氣功”都無濟於事,大家在這裡幹等著,不如去想想別的辦法。”
  宋欽點頭道:“天風,胡先生說的有道理,咱們總得想想辦法!”
  雷天風道:“來幫主不必著急,我自有辦法!”轉首衝來姣姣道:“姣姣,你去打開鐵門!”
  宋姣姣一愣。
  全場眾人一驚。你雷天風自己都汀不開,卻叫一個女子去打開鐵門,這不明擺著要出出宋欽的醜!宋欽的臉色確實很不好看。
  “姣姣,你去吧。”雷天風又說了一遍,語調平淡,卻充滿自信。
  宋姣姣最善解人意,尤其是雷天風的話。既然他這麼說,肯定有他的打算和道理,於是她點點頭,走到鐵門前,回頭望望雷天風,那意思是:我下一步該怎麼辦?”
  雷天風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
  宋姣姣二話不說,揮起右掌,使足全力朝大鐵門砸了過去!“砰!””
  一聲悶響。
  奇蹟出現了!在來姣姣的一擊已大鐵門仿佛是用沙子砌的,“嘩”
  地一聲塌洩下來,宋嫉嫉面前小山似地堆起了一排二尺寬、一尺高的鏈狀鐵屑!姣姣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十三個少林弟子及眾人從她身旁衝了過去,指出昏迷不省的了尚。了空和少林的四大弟子。
  胡岳站立未動,衝霄天風微微一笑。
  雷天風也衝他談談一笑。
  宋欽喊道:“孟夕,傷趕快去安排幾輛馬車,把大師他們送回府裡!”
  一片混亂過後,宋欽才想起雷大風,四下環顧,哪裡還有雪天風的影子。
  雷天風已經走了,宋姣姣也不見了。
  雷天風和宋姣姣走在洛陽的大街上。
  他今天好開心,臉上不時浮出得意的微等。
  宋姣姣道:“雷大哥,你笑什麼?”
  雷天風回頭道:“你知道我在笑什麼。”
  “是在笑胡先生?”
  “一半是”
  “那另一半呢?”
  “是在笑你。”
  宋姣姣想了想,也忍不住“撲哧”一笑,自嘲道:“可也是,明天全洛陽就會傳開,宋府出了個力劈千斤鐵閘的宋姣姣!說不定明,過不了多久,中原武林裡一些從不服輸的莽漢們會找上門來,喊著要同我比力氣哩!”
  雷天風笑道:“這樣豈不更好?有了你這個女羅剎,還有誰敢小看白鳳幫?”
  宋姣姣笑了笑道:“如果真有人找上門來,我就會說,要與我比武可以,不過你們必須先戰勝一個人,就是雷天風!雷天風劈不開的千斤鐵門,被我輕輕一掌就拍碎了!你們若是打不敗他,最好還是離我來大力士遠一點,免得一出手嚇著你們!”
  二人一陣開心的歡笑。
  過了一會兒,宋姣姣又道:“雷大哥,我有一件事至今還是不大明白。
  “你說吧。”
  “當時你讓我去擊開鐵門,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把握?萬一個成,豈不……”
  “不會有萬一的。”
  “可你並沒親手去試,怎麼能確信鐵門已經碎裂?”
  “聽聲音。”
  “聽聲音?”
  “不錯,當我擊出第一掌時,鐵門已發出了細微的斷裂聲,第二掌後,這種斷裂聲已遍布整個鐵門,只是當時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別人注意的可能是屢榴上落下的瓦片和木樑,而我一心注意的卻是每一掌莊鐵門上產生的效果。如果當時胡岳在近前,我想他也會注意到這一點。”
  宋姣姣沉吟片刻,道:“雷大哥,從這件事上我可以看出,你是真地要和胡先生作對。”
  雷天風道:“胡岳這個人太姣猾,喜怒不形於色,我實在漠不透他。剛才他衝我微笑,可我不相信他心裡不氣!”
  “你是想看他生氣時的樣子?”
  “不錯。”
  “看見了又怎樣?”
  看見了我會舒服一點,一個人若總是一張笑臉,時間長了就讓人覺得難受。聽江月說,去年冬天,胡岳將她趕出來府,可江月看到的始終是他的一副笑臉。”
  聽他提起江月,宋姣姣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抬首問道:“雷大哥,聽崔三叔的口氣,大哥與江月姐馬上就要成親,可是真的。”姣姣望著雷天風,一雙陣子清澈如水,昏光細膩但略帶幽怨雷天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姣姣嘴唇蠕動了兩下,半晌道:“雷大哥,你……是不是有話不願講?”
  雷天風沉吟片刻,望著姣姣道:“姣姣,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去年冬天在老爺嶺,你我撞上了血魔武聖天,當時你對企說的那些話,我全懂,直到現在還記在我的腦子裡。自從那以後,我就知道了你的心思。”
  宋姣姣點了點頭,一雙清澈如泉的陳子汎出了晶瑩的水花。
  雷天風繼續道:“你對我好,我雷天風會終生不忘。不過,我是一介武夫,隨時都會死,因此我又不希望你和江月對我這樣好,因為我還不起這筆債,死了都不會安心……”
  宋姣姣用她那只白皙纖細的手一堵雷光風的嘴,柔聲責道:“雷大哥,你不用說這些話來嚇唬我,我也不想聽。”
  雷天風輕輕搖了搖頭,又道:“我何必要自己嚇唬自己?姣姣,你還記得那天夜裡我在雨中對你說的那些話嗎?
  我當時告訴了你我有一種預感,一種極為不樣的預感,就在最近幾天,我可能會出事……”
  “我不信!分症妖道:“人的預感並不總是靈驗的!如果大哥真有這種感覺,至多不過找個清靜地方呆上幾天,等劃這種感覺消失了再回來……”
  雷天風截口道:“有人一定要算計你的話,你就是躲到天邊也無濟於事。我現在要說的是,萬一有這麼一天,你和江月、雲婷三人萬萬不可感情用事!無論對手是誰,你們都絕非對手!”
  宋姣姣默默點頭,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滑過她那蒼白的臉頰,落在地上……
  就在安國寺出事的當天,消息便傳遍了洛陽,震動了雲集此地準備參加關林比武奪印的中原武林各派。
  少林派掌門了尚身負重傷!安國寺方文少亦和三位主持被少林派當場擊斃!雷天風力劈千斤閘!這一個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又絕對令人刺激的消息傾刻間成了武林議論的熱點,就連本城的平頭百姓在飯後茶餘也無不在議論此事。
  萬松白半躺半坐地靠在一張虎皮大椅上,不用說他自己感受如何,連外人看起來都覺得十分舒適。虎皮是他從關外‘特地帶來的,手中的宜興紫砂茶壺原是貢品,本是皇上賜給“洛陽王”徐天匯的,如今卻姓了萬。
  萬松白很會保養自己,生活上頗為講究。只要花三分力能辦到的事,他絕不會用三分半的力氣。
  他平時的形象使人很難將他與武林聯繫起來,不熟悉他的人會把他當作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富商。萬松白的確很富有,與中原任何一個富翁相比都不遜色,然而他的立身之本卻不在於他的富有,而在於他的勢力,在於他的“三尊”、“七豪”和“十二怪態”。
  至於萬松白本身的武功如何,知底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那就是他自己。在外人看來,這一點似乎並不重要,因為長白派的事情並不需要他事必躬親,有“長白三尊”出面,再大的事也用不著他操心。
  不過,此番來洛陽卻有所不同,這裡畢竟不是關外,地盤是人家的,正如俗話講:“強龍難壓地頭蛇”。再者,萬松白的主力仍在關外,而眼前的對手又絕非關外的對手可比,因此他必須格外小心才是。半個月前,自己因一時疏忽,著了胡岳這只老狐狸的道,至今見到來欽,都是啞手吃黃連,有口難吐,吃一塹,長一智,萬松白自那以後,便一直按兵未動,他要看一看,等一等,等待時機的來臨。
  萬松白端起茶壺,細細地品了一口香茗,格首看了看身旁的乾女兒萬花紅,隨後又瞅了瞅眼前的邵力傑和典刀,不緊不慢地道:“和尚殺和尚,這事聽起來有些新鮮。力傑,你說說看,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邵力傑搖了搖頭。
  典刀道:“此事確實有些溪院。少林派身為武林第一大派,犯不著願安國寺那幾個和尚一般見識,倘若沒有特殊的原由,此事絕對無法解釋得通!”
  萬花紅道:“據說,安國寺後佛堂一戰中,只跑出來一個黃衣和尚。而了尚身負重傷,極可能與此人有關!”
  萬松白冷笑道:“紅兒,這種話,你相信嗎?”
  “當然不信!”
  “哦?說說看。”
  “乾爹,這不是明擺著的!”
  “擺著什麼?”
  “乾爹你想,就憑安國寺的那幾個和尚,怎麼可能傷得了少林掌門?況且當時在場的還有了空和少林派四大石子,這些人中隨便揀出一個。便足可蕩平安國寺!乾爹,我說的對不對?”
  萬松內微微一笑,道:“‘錯是不錯,不過,此事可如何解釋?”
  紅兒想了想道:“少林派這些年來,很少過問武林中的事,此番,少林派掌門人親自率眾赴安國寺,這裡面肯定另有原因!”
  典刀道:“小紅,你在來府不是有條內線嗎?那裡有什麼消息?”
  女兒搖搖頭,道:“少林寺此番行動,連宋欽都瞞著,你想他怎麼會知道?”
  萬松白道:“紅兒,使‘一指天禪’的那個人是何來歷,你搞清楚了嗎?”
  “乾爹,還沒有。”
  萬松白沉吟片刻,又道:“我總覺得,安國寺發生的事,八成與這個人有關!”
  典刀道:“可參與安國寺一事的,都是和尚啊!”
  萬松白微微一笑,道:“別忘了,前幾天陳江月、楊思玉和那個叫雲婷的丫頭去闖望花摟,口口聲聲要找的人也是一個和尚!”
  萬花紅眼睛一亮,道:“對呀!‘一指天禪’原本是少林派的不傳絕技,那個人說不定與少材寺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呢……”
  “我也是這麼想。”萬松白道:“少林源此番如此興師動眾去安國寺,絕非為了他人,而是為了本門的一件秘事,因此沒有驚動任何其他人。”
  “乾爹,你是說少林寺去安國寺與那個使‘一指天彈’的人有關?”
  “很可能!此人最近曾幾次露頭,我們在找他,其他人也一定在找他!從‘望花樓’來的消息那場瞞殺雖說是在昏暗中進行,可有人看見好鬥中有一個人使出了‘一指天禪’的功夫,因此我想,陳江月要找的那個和尚就是此人!”
  典刀道:“當家的,你是說這個和尚原本出自少林寺,所以才……”
  “應該是這樣!”萬松白點點頭:“否則,少林派不會這麼大動干戈!”略停片刻,又道:“望花樓和安國寺發生的這兩起事,都有雷天風出現,你們說……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典刀道:“這說明雷天風早就盯上了此人!”
  萬花紅道:“可雷大風盯上此人,又是為的什麼?”
  萬松白道:“當然是有關龍王印!至於他在望花樓為何放走那和尚,倒是有些令我不能理解。”說到這裡,抬首看了看典刀,問道:“你與雷大風和那和尚交過手,依你看,雷大風若與他動手,結果會是怎樣?”
  典刀想了想,認真道:“若論功力,雷大風絕對在和尚之上,可那和尚使的是‘一指天禪’,而雷天風手上的功夫我並未見識過,因而很難作出判斷。”
  一旁的邵力傑冷笑一聲,道:“典兄,依我看,那和尚在雷大風面前,絕對走不過十招!”
  典刀一愣,道:“有這麼太差距?!”
  “也許還要大!”
  萬松白瞅了瞅邵力傑,他知道,邵力傑從來不會撒謊,他既出此言,一定另有原因,於是問道:“力傑,聽你這口氣,似乎與雷天風交過手?”
  邵力傑默默點了點頭。
  眾人皆是一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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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邵力傑承認自己曾與雷天風交過手,在場的其他三人無不是一驚。
  萬松白道:“力傑,這件事,怎麼從未聽你說過?是在什麼時候?”
  “就在‘黑風七星’死的那天。”
  “哦!這麼說,你當時在場?”
  邵力傑點點頭,道:“‘黑風七星’設下圈套,要殺雷天風,我看得清清楚楚。”
  “不過你沒告訴雷天風,是不是?”
  “不錯,因為我想看著雷天風的本事到底像不像人們所傳的那樣!”
  “你終於還是看到了!”
  “看到了。‘黑風七星’死在雷天風的手中,應該說是他們的福氣!”
  典刀道:“邵老弟,那你和雷天風又是怎麼回事?”
  邵力傑道:“我與他比了三劍!”
  “三劍?”典刀自語道,轉首望瞭望萬松白,萬松白又看了看身旁的萬花紅。
  他們都十分清楚邵力傑劍法的份量,能在邵力傑劍下走過三招的人並不多見,可此次的對手不是別人,是從劍法威震武林的“四方居士”陳子樺的單傳弟子雷天風,結果如何,三人似乎已從邵力傑的表情上看出十之八九,可誰都不想開口去問。
  半晌,還是萬松白開了口:“力傑,三劍之內,可分出瞭高低?”
  “是的。”邵力傑點點頭。
  萬松白臉皮袖動了一下,接著問道:“那……結果又是如何?莫非……”
  “我輸了。”不多萬松白說完,邵力傑已毫不隱諱地作了回答。
  萬松白又是一愣,旋即道:“力傑,這三劍你沒作任何保留?”
  邵力傑搖搖頭,道:“我盡了全力,可還是被他的劍氣所傷。”
  “劍氣?”一萬松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道:
  “你是說,雷天風是用劍氣傷了你?!”
  郡力傑淡然一笑,道:“不錯,是劍氣!一個劍客,若能達到用劍氣傷人的境界,便達到了無所不能的境界!只憑這一點,我邵力傑自愧不如!”他此刻並未提及雷天風肩頭也被自己所傷之事,因為他認為沒有這個必要,輸了就是輸了,用不著作其他掩飾。
  這就是邵力傑。
  萬松白沒有再問,兩只眼睛盯著地板。
  萬花紅已從他的目光看到了一樣東西:殺機,不由扭頭看了典刀和邵力傑一眼。
  典刀的兩眼直盯著萬松白。
  邵力傑眉頭緊鎮,地也從萬松白的眼神中看到了這種殺突然,萬松白抬起了頭,衝萬花紅道:“紅兒,對付雷天風的辦法,你想好了沒有?”
  萬花紅道:“乾爹,我早息好了!”
  “好!說說看!”
  萬松白話剛說完,邵力傑冷哼一聲,扭頭便往大廳外走去。
  萬松白眉頭一皺,喊道:“力傑!你這是去哪兒?”
  邵力傑回身道:“當家的,這種事情,我邵力傑最好還是不聽!”
  “為什麼?”
  “當家的,說句心裡話,我不喜歡你們這樣對付雷天風!雷天風算得上是個真正的漢子,我邵力傑敬服他。如果你們使計害他。不讓我知道便罷,若是讓我知道,我可能會忍不住告訴他,不過這樣的話又對不住當家的你。與其這樣,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話畢,邵力傑轉身走出大廳。
  萬松白愣愣地望著邵力態的背形,半晌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聲。
  萬花紅朱唇一撅,不滿地道:“邵三哥這麼義氣用事,早晚會壞了咱們的大事!”
  典刀冷笑道:“小紅,你這就錯了。力傑不比分人,咱們長白門的半壁江山,是靠力傑手中的寶劍奪來的。不然的話哪兒來的這麼大的脾氣?再說,力傑的武功在我幫裡首屈一指.連當家的都讓他三分,你背後說他的閒話,怕是不大妥當吧?”
  紅兒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
  萬松自當然聽得出典刀這話中的弦外之音,深知典刀對自己在“長白三尊”中位列老末一直心中不滿,於是沉聲道:“你們倆不必再說了!力傑怎樣,我心裡比你們有數!今天的事,絕不允許張揚出去!”
  典刀垂下了頭。
  紅兒不眼氣地撅了撅嘴。
  “紅兒,”萬松白道:“對付雷天風,我可全靠你啦……”
  “乾爹,”萬花紅撒嬌道:“邵三哥武功那麼好,你還是讓他去吧!”
  萬松白哈哈一笑,用手一點她的鼻子,道:“死丫頭,你也跟我來這套?快說吧,你想出了什麼法子?”
  萬花紅狡默地一笑,道:“乾爹,你先給我個話兒,是要個活的雷天風呢?還是要一個死的?”
  萬松白微笑道:“活的怎麼樣?死的又怎群?”
  萬花紅道:“雷天風不是常人,苦想殺死他已屬不易,要收買他恐怕更難!”
  萬松白笑道:“紅兒,看來你也想通了。爹早就告訴過你,雷天風這人軟硬不喫,要對付他並不容易。”
  “乾爹,這麼說,你是要死的啦?”
  “嗯,爹不想大難為你,就是你殺死他,也為咱們長白門立下了首功!”
  典刀一旁道:“當家的,若是殺了雷天風,萬一三弟翻了臉,那可怎麼是好?”
  萬松白想了想,緩緩道:“雷天風這個人,眼下不屬於任何門派,今後不管歸了誰,都會使其如虎添翼。倘若他能歸我長白門,我萬松白的中原霸業垂手可得,但如果他歸了別人,今後對我們無疑是一重大威脅!只可惜啊……他歸不了我長白門,宋欽早已下了手,而且雷天風對宋欽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萬花紅冷“哼”一聲,道:“雷天風對宋欽如此,還不是明擺著!”
  “什麼明擺著?”
  “宋姣妓啦!若不是因為那個宋妓姣,他雷天風會聽來飲擺佈?”
  萬松白搖了搖頭,道:“可我並不這麼看。雷天風若是這樣一種人,也就不足棋啦。”
  扭頭看了看典刀,接道:
  “殺了雷天風,力傑那裡我自有辦法。其實,力傑與雷天風只不過是一面之交,惺惺相藉罷了。時間一久,他也就把這事忘了。不管怎樣講,雪天風與我們是對頭,他不死,我們就得死,這裡當然也包括力傑!權衡利害,他會想通的。”
  夕陽。
  金黃色的晚霞灑在洛陽城東的官道上。大道兩旁,已是綠柳成蔭,春風拂熙,盪起條條撤綠的柳枝,空氣中飄溢著春天的芳香。
  一年四季,此時是最令人留戀的季節,因為春天畢竟是短暫的,尤其是在中原洛陽,當人們還沉醉在春天的明月時,一覺醒來,也許不得不換上夏裝。
  雷天風與宋姣姣輕快地走在通往洛陽方向的大道上。今天上午,雷天風將江月和雲婷安頓在柳浪居,因為洛陽的海棠書院已經太乍眼,再說不好總麻煩楊思玉。
  目下柳浪居有五人居住,除了江月和雲婷,還有崔四殺、小毛頭和丫環小紅。
  吃過午飯,雷天風和宋姣姣便告別了眾人,輕鬆地踏上了歸途。雷天風必須回來府,因為龍王印的事情還沒有完,更確切地講,各派的明爭暗鬥只是剛剛開始。
  宋姣姣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她已經很久沒有和雷天風這樣長時間的在一起了。
  大道上的行人三三兩兩,大部分是朝洛陽方向去。
  看著過往的行人,宋姣姣感嘆道:“雷大哥,你看這些人有多好。他們早出晚歸,務農的分農,經商的經商,似乎沒有那麼多的煩惱。如果有一天,我們也能像他們一樣,無憂又患,那該有多好!”
  雷天風笑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人家心裡狗須儲,你怎麼會知道?”
  姣姣道:“就算他們有自己的煩惱,總不像我們。武林中的人整天打打殺殺,明爭暗鬥,究竟圖個什麼?”
  雷天風道:“為權、為錢、為名。”
  姣姣道:“可是,真正能成功的,普天之下又有幾人?
  況且,古往今來,那些集權、錢、名為一身的不世條雄。又有幾個得到好報?有權遭人恨,有錢遭人忌,名聲太大了,也不免樹大招風……”
  雷天風笑道:“姣姣,你今天想起什麼來了,怎麼突然間有了如此多的感慨?”
  低首沉思半晌,嫉妓指首道:“雷大哥,其實,我是為你擔心。”
  “擔心什麼?”
  “雷大哥,你眼下的名聲夠大了,大到中原武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正因為如此,你這次捲入龍王印之爭,一開始便成了眾矢之的!因為誰都知道,你在這盤棋中的份量,所以有人便要不擇手段選除掉你!你幾次遇險,憑著你的武功和機智又幾次脫險,不過,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是有限的,好運氣也絕不會永遠跟著一個人!自從你那天對我說,你有一種不樣的預感,我吃飯睡覺都在想這件事。苦思莫想,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雷大哥,我覺得,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應該急流勇退才是,這也許是擺脫危險的唯一辦法!”
  雪天風搖了搖頭,道:“在友王印這件事情上,我既然已經一腳邁進去,就不打算往外技,原因有三點:其一,我已答應了你爹,確保關林比武能順利進行;其二,我必須幫助雲婷找到殺害他爹的兇手;其三,知難而退,這不符合我的性格。”
  宋姣姣目光憂鬱地看了他半晌,不再開口,因為她知道沒有用。
  這時,前方傳來一陣陣吆喝聲。
  首先映入二人眼簾的是一頂紅綠相間的花轎,由兩個黑衣大漢一前一後拍著。橋前是四名身穿勁裝的黑衣漢子,個個腰懸鋼刀,瞧這架勢,像是大戶人家的打手。
  四個漢子一路吆喝著,驅趕那些走在道當間的行人。行人紛紛向兩旁躲閃。一般的平頭百姓明知這些人不好惹,而且都看得出,轎裡坐著的,八成是從哪兒搶來的良家女子。
  果然,轎子裡傳出了少女的哭泣聲。
  雷天風收住了腳步,扭頭看了看宋姣姣,似乎在徵尋她的意見。
  姣姣道:“雷大哥,這種事情在洛陽天天都有,咱們管不過來。”說完,用手一拉雷天風的衣角,示意他往路旁站。
  雷天風沒有說話,隨宋姣姣站到路邊。
  突然,轎子後面衝上來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一下子抱位拍轎漢子的大腿,哭喊道:
  “大爺……大爺……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女兒吧……我老漢給你們磕頭……”
  “去你娘的!”大漢一抬腿,老漢被踢飛出去,頓時磕得滿臉是血。
  “爹 爹呀,快救救女兒 ”轎子裡傳來了少女的淒慘呼喊聲。
  雷大風皺了皺眉,可腳下沒動。
  老漢連滾帶爬,截住花轎,以頭磕地,苦苦哀求持刀的幾個漢子放了自己的女兒。
  花轎中已沒了哭喊聲,顯然,她已被人用布將嘴堵上。
  從剛才她只喊不動的情形看,少女不是被人製住了穴道,便是被捆住了手足,絲毫動彈不得。
  一名大漢一腳將正在給自己磕頭的老漢踢翻,罵道:
  “他奶奶的!你這個老不死的傢伙,要女兒可以,拿銀子來!拿來呀!”
  老漢圈身爬到本漢身前,用袖子抹了一把嘴上的鮮血,哀求道:“求大爺再寬限幾日,老朽這就給您老去湊齊銀子,您老行行好,先放了我那可憐的女兒。她已許配給人家,你們這樣做,讓老朽怎麼去……”
  “呸!”大漢嗔道:“別他媽給臉不要臉!你女兒是給劉莊主作七妾,又不是去殺她!
  你若是再不滾開,我他娘的一刀剁了你!”
  老漢以頭碰地,苦苦哀求。
  過路的行人遠遠圍觀,誰也不敢靠前。
  突然,黑衣大漢右手一抬,“嗆嘟”一聲拔出鋼刀,用刀尖一指老漢,罵道:“老不死的!你倒是起不起來?!”
  老漢一驚,旋即一聲哀嚎,身子向前一傾,砲位了大漢的一只腿。
  刀光陡地一閃,“撲”地一聲,老漢的肩頭被削下一塊巴掌大小的皮肉,鮮血暴湧,老漢慘叫著,滿地亂圈亂滾,黃土地上,到處是殷紅的血漬。
  黑衣漢子用手一揮沾滿鮮血的鋼刀,喊道:“咱們走!”
  花轎又被指了起來。
  老漢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聲嘶力竭地一聲慘叫,再次抱位了大漢的腿。
  黑衣大漢一聲暴吼,雙手一舉,刀柄朝上,刀尖衝下,就要刺下去!圍觀的人立刻背過身去。
  “住手!”
  雷天風一聲暴吼,一步跨了上去,右手一抬,大漢手中的鋼刀便飛了出去。
  宋姣姣也跟了過去。
  大漢愣了一下,旋即喝道:“什麼人?!你好大的膽子,敢管劉莊主的鬧事!”
  雷天風冷聲道:“我不管劉莊主是誰!說吧,他欠了你們多少銀子?”
  大漢冷笑道:“小子,別跟這衝英雄!多少銀子!嘿嘿說出來嚇死你!”
  雷天風道:“廢話少說,是多少?”
  大漢伸出五個手指,朗聲道:“五十兩!五十兩白銀,你有嗎?!”
  雷天風冷哼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宋姣姣,道:“姣姣,照數給他!”
  姣姣“嗯”了一聲,從抽中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香天風:“雷大哥,只有這個啦。”
  雷光風看了看手中的銀票,抬首道:“今天你揀了個便宜,這是一百兩!”說完,往大漢的手中一拍:“好啦,快把人放了!”
  跪在地上的老漢一見,轉過身來便衝雷天風磕頭道:
  “蒼天有眼!感謝大思人救了老朽一家……”
  “老人家不必如此!”雷天風用手輕輕一托老漢,將他扶起,道:“你快領著女兒回家去吧……”
  “不行!”大漢暴吼一聲,手指雷天風道:“此事老子作不了主!人,我不能放,回去見過莊主再說!”
  雷天風面色一沉,道:“小子!你敢食言!”
  大漢一挺胸脯,瞪眼道:“不錯!老子就食言啦,你敢怎麼樣?”
  “怎麼樣?你會後悔的!”
  “什麼?後悔?哈哈……”
  “啪!”
  大漢狂笑未止,腮幫子上已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耳光,碩大的身軀有如陀螺被一鞭抽起,凌空狂轉幾圈,頓時紅白四濺,黃土道上,灑下了十幾顆帶著血絲的黃牙。
  大漢栽倒在地上,用手一指雷天風,哇哇一通亂喊。由於沒了牙齒,誰也聽不清他都喊些什麼,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一陣開心的哄笑聲。
  其餘五名大漢一看領頭的換了打,一陣狂叫,手持兵刃撲了上來。
  雷天風一聲冷笑,雙掌一分,“砰砰”兩聲悶響,兩個使刀的漢子飛了出去,屍體和鋼刀落到了圍觀的人群中。
  “出了人命啦 ”
  不知是誰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圍觀的人頓時“呼啦啦”一下四散而去。
  “砰!砰!砰!”
  又是三聲悶響,剩下的三個漢子也被擊飛出去,眼下已是兩死三傷。
  老漢四下瞅瞅地上的屍體,目光中不無恐懼之感。
  雷大風道:“老人家不必害怕,這些人是我雷天風殺的,與你無干!你趕快領女兒回家去吧。”
  老漢遲疑了一下,顫微微地點了點頭。
  宋姣姣急忙趕到花轎前,從裡面扶出一個身穿粉裙的少女。少女滿勝淚水,和胭脂混流在一處,被頭散發,全身被胡亂捆綁著,看樣子剛才在花轎中,她與大漢曾有過一番激烈的搏鬥。
  宋姣接替她松了綁,取下了她口中塞堵的碎布,扶著她來到老漢面前。
  老漢含著淚水,衝少女道:“蘭兒,快來,快來謝謝這位恩公,若沒有這位思公相救,咱們父女倆可就全完啦!”
  少女點點頭,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在了雷天風的面前,磕頭道:“多謝恩公相救,小女蘭兒,今生今世忘不了思公的大恩大德……”
  雷天風一步跨上,道:“姑娘千萬不要如此!”說著,伸手夫攙扶少女。
  突然,粉裙少女的雙手陡地一拾,雷天風就覺得兩肋一麻,身體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兩眼瞪大,似乎不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姑娘……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粉裙少女宛爾一笑,身子一動,輕盈地站了起來,嘻嘻一笑:“雷天風,沒想到吧?就算你武功再高,到頭來還不是著了本姑娘的道兒!”
  宋姣姣一愣,她適纔並未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聽粉裙少女這麼一說,立即明白了大半,一下子撲到雪天風的身旁,急道:“雷大哥!你怎麼啦?”
  “姣姣,放心,沒什麼。”雷天風輕描淡寫地道。他心裡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過他並不想在此刻加重宋姣姣的心理壓力。
  “沒什麼?哈哈哈……”少女一陣狂笑,道:“雷天風!你身上中的是‘七步喪魂針’!就算你功力再好,也熬不過一時辰!哈哈……”
  雷天風目光冷峻道:“姑娘,你我並不相識,不知雷天風與你有何冤仇?”
  少女得意笑道:“無冤無仇!只可惜,你的武功令人妒忌,就算我不殺你,別人也一樣會殺你!”
  “你究竟是什麼人?”
  “哼,其實體我並非陌生之人!”
  “哦?”
  “我與你見過面的!”少女說到這裡,用手持了格按散在臉前的長髮,露出了她那張嬌麗卻略帶殘忍的臉。
  雷天風到眉一挑,突然回憶起來:“此人不就是半月前在辛家鎮留香院中看到的那個妓女春香嗎!”
  “怎麼,你想起來了?”
  “不錯,我認識你!好精彩的一場戲,只是,本錢似乎大了一點兒!”
  少女又是一陣開心的狂笑,用手一指地上的屍體,道:
  “告訴你雷天風,這些人確實是劉家的打手,蘭兒也確有其人,不用說你,就連這些人,至今也蒙在鼓裡!因為,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蘭兒和她的父親被臨時掉了包!這下你總該明白了吧?哈哈……”
  宋姣姣咬牙北道:“你這個卑鄙的女人!今天你若是不把解藥拿來,就休想離開這兒半步!”說著,宋姣姣皓碗一抖,手中多了一根五尺金鞭。
  少女冷哼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眼宋姣姣,道:“我說你怎麼能勾住姓雷的心,原來,除了模樣怪撩人的,對他還真是忠心耿耿!你放心,解藥我這兒沒有,毒針倒是還有幾根!要不要我成全了你?也好做個守節的烈女啊!嘻嘻……”
  宋姣姣氣得臉色發青,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回身衝雷天風道:“雷大哥,這種女人不用去理姓!前面便是洛陽,只要回府,我爹一定會有辦法!”
  她眼下只關心雷天風的傷勢。
  雷天風搖了搖頭,道:“姣姣,來不及啦!你趕快回去告訴江月他們,讓她們趕緊轉移,快去吧!”
  宋姣姣緊咬著嘴唇,默默搖了搖頭。
  少女笑道:“雷天風,你還算聰明,若是你老老實實蹲在這不動,或許能活上半個時辰,只要你一使其力,毒性馬上便會發作!雷天風冷“哼”一聲,道:“春香姑娘,你不用得意的過早,看,這是什麼?”
  說到這裡,雷天風的右手在腹部一抹,手中已多了兩根益汪汪的寸長鋼針!少女領時色變,她萬萬沒有料到,雷天風竟能在半炷香的功夫用真氣將毒外退出體外!這樣,雪天風體內發作的時間便可大大推後,這樣豈不……
  不容多想,少女身子一抖,縱身躍起,掠向路邊的柳林!雷天風將手中的鋼針往來姣姣手掌中一放,道:“姣姣,你趕快回去告訴他們!”說著,雙足一點,掠身而起。
  “雷大哥……”
  “轟!”
  一聲交掌,阻攔雷天風的“蘭兒爹”飛了出去,雷天風也’向後退了兩步。
  以雷天風的功力,本不該如此,來姣姣看出,雷天風的內力已大大受損,儘管毒針已被排出,但劇毒仍留存在體內,隨時有可能威脅他的性命!宋姣姣呼喊著追了上去。
  畢竟,她與雷天風的輕功相距太遠,轉過了林中小路,已不見雷天風的身影。
  宋姣姣不甘心,順著林中小路向下一直追去。
  夕陽西下,林中的光線頓時變得暗淡。
  宋姣姣飛奔著,恨不得插上翅膀。
  驀地,她只覺腳下一滑,向前一記跌路,險些趴倒在地上。抬腳剛要邁步,突然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她急忙低首觀瞻,只見自己腳下有一大灘血漬,用手一摸,血呈糊狀,顯然是剛剛有人吐的!宋姣姣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頓時眼前一陣天昏地旋!她想到了雷天風。
  這血,是雷天風留下的,無疑!定過神來,宋姣姣突然仰望蒼彎,撕心裂肺地呼喊道:
  “雷大哥 你在哪裡 雷大哥 ””
  天地無聲,只剩下宋姣姣那令人心碎的悲泣聲╴半晌。宋姣姣跪在了地上,從懷中掏出一塊潔白光瑕的手帕,伏身輕輕沾了沾地上的鮮血,隨後揣在懷中,緩緩站起身來,繼續向南而去。
  不知什麼時候,一彎明月已然悄悄地爬上了大柳樹的枝頭。
  月光映在大地上,大地披上了一層銀霜。
  月光映在少女的臉上,宋姣姣的面容慘白如紙。
  她緩緩步出樹林,聽到了大河的浪濤之聲。
  眼前是一條流動著的銀河。
  洛河。
  宋姣姣呆呆地朝河邊走去,浪擊岸邊的聲音愈來愈大。可她已無從體會到這種變化。
  突然,她的腳下一沉,低頭看去,方知自己的一只腳陷入了淤泥之中,而就在這同時,她發現了一樣東西,就在自己前方不遠,於是顧不得腳下的淤泥,向前趕了兩步,拾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只普通女子常穿的繡花鞋!環顧四周她才發現,泥地裡到處是零亂的腳印,好像有人在此打鬥過。
  宋姣姣心中一震,急忙顧著腳印向前尋去,腳印在河堤岸消失,她又發現了一樣東西!
  一只鞋!一只黑色的布鞋!就推在上堤的斜坡上,離水面不到二尺!宋妓姣心頭“呼”地一沉,急忙將那只鞋拾了起來,定睛一看,眼淚頓時泉湧而出。
  她熟悉這只鞋,這是雷天風的鞋,鞋面上的一只小老虎,還是自己親手繡的。
  宋姣姣懷抱著布鞋,佇立在河堤上,心中呼喊著雷大哥,抬頭仰望,是漆黑的蒼穹。
  低頭俯嫩,是滾滾的河水。
   雷大哥,你莫名一世,卻因心慈仁厚,到頭來遭了小人暗害! 雷大哥,你為人光明磊落、俠義心腸、豪氣乾雲,為救我宋姣姣,為救江月和雲婷,幾次出生入死,卻一無所求! 可如今,你就這樣離我們而去……
  宋姣姣想死,可看見了手中的毒針,又不首心就這樣死!要死,也得拎著仇人的頭去見雷大哥!終於,宋較姣轉身向東,朝柳浪居走去。
  漸漸地,已聽不到洛河的浪濤聲。
  宋姣姣的心中只重複著一句話:“春香!誰是春香?誰是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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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近二更,柳浪居還亮著燈。
  亮燈的是江月的臥室,屋裡坐三人,江月、雲婷和小毛頭。
  阿黃和主人分別數日,今天自從見到江月便寸步不離,此刻就趴在江月的膝下。
  雲婷正給聲繪色地講著自己以前的一段經歷。
  突然,阿黃豎起了耳朵,似乎發覺了什麼。
  小毛頭道:“這麼晚了,有誰會來這兒?”
  這時,院外傳來了丫環小紅的說話聲:“咦?是小姐……呀!小姐你怎麼啦?!”眾人一聽便知道是宋姣姣回來啦,因為小紅原是宋府的丫環,因此小紅叫小姐,一定是宋姣姣。
  宋姣姣與雷天風下午便回了洛陽,怎麼又突然連夜折回?
  江月第一個跑了出去,雲婷和小毛頭緊願在後面。
  宋姣姣頭髮蓬亂,臉色慘自,胸前還印有一塊巴掌大小的血漬。
  “二妹,你……你這是怎麼啦?雷大哥呢?”江月一連串池問道。
  姣姣用手招了一下松亂的長髮,定了定神,半晌道:
  “大姐、三妹,我沒事的。不過,在回去的路上,確實出了事。”略停片刻,又道:
  “今天的事,對於你我都是大大的事,我宋姣姣挺了過來,相信大姐和三妹也一定能挺過來江月的眼睛張得大大的,隱約意識到這“天大的事”究竟意味著什麼,不等來姣姣講完,急道:“二妹,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快說呀!雷大哥他怎麼啦?他人呢?!”
  崔四殺聽到聲音,也推門走了出來,見姣姣這副樣子,問道:“我說二姪女,這到底是怎麼啦?”
  姣姣的眼圈一紅,淚水湧了出來,狠狠地用牙咬著下唇,半晌從嘴裡蹦出幾個字:“雷大哥……他遭了暗害!”
  江月只覺腦子裡“嗡”地一聲,身子向後一仰,急忙被雲婷扶住。
  崔四殺穩得住勁兒,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會吧,以天風的武功,哪能輕易被人暗害,莫非……”
  姣姣抹去了臉頰上的淚珠,道:“三叔,姪女也希望這是假的,可是,我是親眼看見雷大哥遭人暗算……”說到這裡,姣姣哽咽了一下,從懷中掏出那只黑色布鞋,遞到江月面前,道:“大姐,這是雷大哥唯一留下的……”
  見到雷天風的布鞋,江月一把將鞋攬到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崔四殺平日最疼的便是江月,此時見她悲痛欲絕,急忙道:“孩子,你先別哭,你這一哭,三叔的心裡也亂了。”
  江月哭喊一聲:“三叔 ”撲倒在崔四殺的懷中。
  雲婷眼睛紅了,竟未掉一滴眼淚,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問道:“二姐,告訴我,兇手是誰?兇手是誰?!”
  到了這種關頭,還是崔四殺穩得住勁兒,用眼掃視了一下在場的幾人,沉聲道:“二姪女,你可見到天風的屍首?”
  姣姣搖了搖頭。
  崔四殺眼珠一亮,又道:“沒見到屍首,人就不能算死!快說說事情的經過!”
  此刻姣姣穩定了許多,於是概述了一下事情的全部經過,一直講到自己在洛河邊拾到了雷天風的鞋。
  江月停止了哭泣,抬首望著崔四殺,似乎要從他那裡找到一線希望。
  其他人的目光也集中在崔四殺身上。畢竟,他是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的人,知道的多,見識也廣,而在場的其他人都是剛剛步入江湖的雛兒,崔四殺此時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將極具份量。
  半晌,崔四殺一直捋著長須的手停在了半空,衝姣姣道:“二姪女,你說天風中了那丫頭的暗器,你可知是什麼暗器?”
  宋姣姣想了想,道:“好像是叫‘七步……’什麼針,我當時過於緊張,投能記住。不過,雷大哥臨走時,將暗器交給了我……”
  “哦!”崔四殺一驚,道:“快拿來讓我看看!”
  宋姣姣從袖口中取出兩只藍汪汪的鋼針,遞到崔四殺的手裡。
  崔四殺接過鋼針,急忙走到窗台下,藉燈光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藍色的鋼針,顯然是淬過劇毒,鋼針有一寸長短,針尖帶有倒刺,針尾呈葫蘆狀,做工極為精巧。
  江月見崔四殺神情不對,急道:“三敘,這暗器到底是什麼東西?”
  崔四殺望瞭望江月,又望瞭望眾人,輕嘆一聲道:“這是蜀中唐門的獨家暗器,叫‘七步喪魂針’。”
  江月道:“那雷大哥他……”
  崔四殺輕輕搖了搖頭,道:“如果沒有解藥,天風絕熬不過半個時辰!對方是要殺天風,又怎麼會帶上解藥?欸!天風他恐怕……”
  語尤未了,江月身子一扭,衝到自己的臥室,眾人還未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只見她手提寶劍,發瘋似地衝了出來,撞開眾人,朝院外奔去。
  “大姐!你去哪兒?”姣姣喊道。
  江月沒有回答,人已轉出了籬笆門。
  姣姣和雲婷對望一眼,二人同時追了出來。
  柳林中星光點點,江月在持劍飛奔。
  一道白影從她身後疾速趕上,那是雲婷。雲倍的輕功在三個少女中最好,雷天風都對此贊嘆不已。江月沒跑出多遠,便婷雲好趕上,一把將她攔腰抱住。
  “大姐!你等一等!”雲婷喊道。
  江月掙脫著喊道:“三妹!你放開我!放開我!”
  雲婷的手死死扣住,就是不放。
  江月急了,頭猛地一甩,要用嘴咬開雲婷抱位自己的左臂。
  雲婷一驚。急忙鬆手,江月轉身還要跑,被剛剛趕來的宋姣姣攔住。
  “大姐,你站住!”姣姣喝道。
  “二妹!你要攔我?!”
  “不錯!”
  “你閃開!”
  “不!我不能看著大姐去白白送死!”
  “這事與你無干!我就是死了,也得拼掉他幾個!反正找上不想這樣活著!”
  宋姣姣冷哼一聲,道:“大姐,你以為你就這樣死了,便對得起雷大哥?”
  江月一怔,隨即道:“那你要我怎樣?!”
  宋姣姣道:“不是我要大姐怎樣!雷大哥臨走前,曾叮囑過我,他要我們好好話下去,千萬不要莽撞!”
  江月搖頭道:“二妹,你不用講這些!我陳江月不是三歲的孩子,雷大哥當時身中毒外,而且敵人就在眼前,怎麼可能有機會講出這些話……”
  “大姐,”姣姣截道:“竄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早在幾天前,雷大哥便料到自己會有今天!剛才的這些話,是他在安國寺力劈千斤閘之後告訴我的。當時他對我說,他有一種預感,不久自己會出事,還說不管今後他出了什麼事,我們幾人都萬萬不可感情用事,因為無論對手是誰,我們都無法對付!”
  江月咬了咬嘴唇,抬首道:“就算雷大哥說過此話,那是對我們愛護!如今雷大哥出了事,不管別人怎樣,反正我陳江月絕不會就這樣算啦!”
  雲婷點頭道:“大姐說的對!雷大哥對我們有思,我霍雲婷也絕不會就此善罷幹體?”
  姣姣眼圈一濕,看著二人道:“大姐、三妹,雷大哥的話,我已如實告訴了你們,就算將來見到他,我已經可以交待。今後的事,全看我們姐妹三人的啦!”
  雲婷和江月一愣,雲婷首先反應過來,驚喜道:“二姐,你的意思是……”
  姣姣點頭道:“我們一起幹!”
  江月哭了,用手帕抹著淚水道:“二妹,是我誤會了你,我還以為……”
  “大姐不用說了。”宋姣姣道:“我宋姣姣的命便是雷大哥給的,若不是他幾次出生入死相救,我宋姣姣早已死在了‘血蜘蛛’和‘血魔’手中!咱們雖說都是女子,但也都懂得‘知恩圖報’,更知道‘以牙還牙’、‘血債血還’!不過,既然我們是要替雷大哥報仇,而不是去白白送死,就得有所準備。”
  江月道:“二妹,你的主意多,你說咱們應該怎麼辦,怎樣替雷大哥報仇?”
  宋姣姣略思片刻,道:“今後是我們三個人聯合行動,當前要辦的頭一件事,就是推舉一人領頭。”
  江月道:“在咱們三人中,我雖是大姐,但若論起才智,遠不如二妹,論起武功,與三妹相去甚遠。既然是推出一人作為咱們姐妹的主心骨、領頭人,我看還是二妹最為適合!”
  說到這,扭頭看看雲婷,顯然是徵求她的意見。
  雲婷道:“大姐的主意我贊成。二姐做事,細心而果斷,在我們三姐妹中,也只有她能挑起這付擔子!”
  宋姣姣目光凝重,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宋姣姣不想推辭。大姐和三妹信得過我,我沒二話。從今以後,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目的只有一個,找到暗害雷大哥的兇手,為雷大哥報仇!”
  江月點頭道:“二妹,你說吧,咱們第一步該怎麼辦?”
  “找到兇手!”
  “就是那個春香?”
  “嗯。不過,春香這個名字很可能是假的!雷大哥曾經講過,半月前,他在辛家鎮遇到一夥人的暗算,後來有一個逃到本鎮的妓館留香院,卻被一個叫春香的妓女所殺。這個春香根本不是妓女,殺人後便潛逃失蹤。今天雷大哥認出的那個女子,十有八九便是那春香。不管她的真名叫什麼,我不會忘記她的那張臉!”
  雲婷道:“近來和我們作對的,只有望花樓的那夥人,上次咱們大鬧望花樓,還殺了那個姓林的女人,此事八成與他們有關!”
  江月點點頭,道:“對!肯定是他們幹的!”
  宋姣姣凝思片刻,的確想不出還會有誰,於是道:“那好,咱們先從望花樓下手片說到這裡,姣姣從懷中掏出一塊被鮮血浸紅的手帕,緩緩展廳。
  雲婷驚異道:“二姐,這手帕上的血……”
  姣姣肅穆道:“這血,是雷大哥身上流出的!”說著,從江月手中抄過寶劍,衝江月道:“大姐,你拿著!”
  江月淚流滿面,雙手顫抖著,從姣姣手中接過鮮紅的手帕。
  宋姣姣二話不說,右手一抬,用劍尖刺破左手中指,鮮血頓時淌出,滴在手帕上。
  江月和雲婷一見,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分致將手指刺破。
  三位少女的鮮血浴在一處,同雷天風的血凝結在一處!宋姣姣凝目看著二人,緩緩道:
  “我們姐妹三人,同雷大哥血肉同心!雷大哥的血不會白流,我們要讓殺人的兇手血債血償!”
  “嘶!嘶!”
  兩聲帛裂。血染的手帕被宋姣姣用劍劑為三載。
  三個少女各持一塊,揣到懷中。
  宋姣姣道:“今夜之事,千萬不能讓三叔知道!大家現在回去,各自回房睡覺。明天四更,帶上寶劍,我們仍在這裡匯合!”
  就在三位少女匯聚柳林,滴血盟誓,要為雷天風報仇的同時,萬松白的客廳裡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氣氛。
  客廳內燈火通明。中央處一張虎皮大椅,上面坐的是春風滿面的萬松白。
  萬松自左邊是萬花紅,身穿一件涵紅的落地紗裙,裙內的胴體隱隱可見,稱得上風騷萬千。萬花紅桃花上面,濃妝艷抹,唯一不大和諧的,是她的額頭上那個大紫包。雖說底粉上的很濃,天來這包又紫又大,從側面看去,就好像在額頭上扣了兩個疊起來的大蟑螂。
  萬松白的右邊,是微笑著的典刀。
  三人面前,是一張矮腳幾,上面擺滿了好酒好萊,以及在這個季節難得一見的各式瓜果。
  萬松白喝了不少酒,臉泛紅潮。他今天真的很開心,自從來到中原,他還是頭一次這般開心。
  “紅兒,”萬松自吐出了兩粒萄葡籽,瞇眼笑道:“你為咱們長白門在中原建立基業,算是立下了首功一件!紅兒,你打算讓爹怎麼感謝你呀?哈哈哈……”
  紅兒一搬嘴,道:“乾爹,你還說呢!為了幹掉雷天風,女兒險些把命丟了!”說到這裡,紅幾眉頭微皺,用手輕輕撫了撫額頭上的大紫包。
  看來她是真疼。
  萬松白哈哈一笑,道:“紅兒,當時天還不算太晚,你這頭怎麼會撞到了樹上?”
  紅兒白了他一眼,氣道:“當時繼雷的追我,本來就心慌,誰料到前頭突然蹦出來一只野兔,我嚇得一躲,頭就撞在了樹上!”
  萬松白開心道:“一個包換了雷大風一條命,值得!值得!合哈……”
  典刀道:“紅兒,典叔還想再問你一句,雷大風身亡,你確實是親眼所見?”
  紅兒一聽這話,冷“哼”了一聲,乾脆把頭一偏,索性不理睬典刀。
  典刀吃了一憋,轉頭望了一眼萬松白,輕輕嘆了一聲,又道:“小紅,典叔此話絕無別的意思。你知道,雷天風可不比旁人,萬一你看差了眼,雷大風僥倖沒死,那……咱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萬松白點點頭,瞅了一眼小紅,緩緩說道:“紅兒,你典叔的話有道理,此事非同兒戲,倘若雷天風真的沒死,第一個倒霉的便是紅兒你!當然嘍,咱們長白門犯不著怕誰,可總還是個麻煩。”
  紅兒輕蔑一笑,道:乾爹,你放心吧!雷大風若是活了,紅兒便去死!”
  “紅兒,你別要小孩子脾氣!”
  “乾爹,雷天風中了我的‘七步喪魂針’,已是必死無疑!更何況,我是親眼看他體內毒發,落入洛河之中,不用說是中毒的人,就是個好人,恐怕也早就淹死了!”停頓一下,有些後怕地道:“當時他在洛河邊上追上了我,若不是在交手中他體內毒發,我恐怕……”
  萬松白哈哈笑道:“紅兒,這後話就不用再提了!來來,爹敬你一杯!”說著,遞過一杯女兒紅。
  紅兒用手一擋,柳眉一姚道:“乾爹,你先慢著,剛才,乾爹可是親口應下要感謝女兒,是不是?”
  “那是當然!”
  “爹說話算話?”
  “紅兒,看份說的!爹身為一門之主,何時戲言?你說吧,凡是爹能辦到的,一定答應你便是!”
  紅兒仍不急於張口,似乎是在吊萬松白的胃口。
  萬松白是何等老練,他從紅兒的目光中突然意識到,紅地提出的要求,十有八、九會使自己為難、於是臉一沉,道:
  “紅兒,你是不是想難為難為爹啊?”
  紅兒嬌然一笑,道:“乾爹,女兒活未出口,爹就要打退堂鼓嗎?”
  萬松白一怔,隨即一聲朗笑,道:“好好!爹算是服了你這張嘴啦!紅兒,你說吧。”
  紅兒甜甜一笑,道:“乾爹,咱們長白門中,‘三尊’、‘七豪’和‘十二怪傑’的封號是怎麼來的?”
  “封號?”萬松白自語道,隨即似乎明白了紅兒的用意,瞇眼一笑道:“在我長白門中,從來都是根據兩樣東西來封號的!”
  “哪兩樣東西?”
  “功勞、功夫!”
  “好。乾爹,你說說看,女兒的武功如何?”
  “嗯,堪稱一流。”
  “那功勞呢?”
  “更不必說。剷除雷天風,我門之中除了紅兒,沒人有這份能耐!”
  紅兒滿意一笑,又道:“那好,紅兒就求乾爹封女兒一個稱號。”
  萬松白點頭道:“理應如此。但不知紅兒想要什麼稱號?”
  “很簡單,在‘長白三尊’中再加上一尊,乾爹可封女兒‘紅花尊者’!”
  “什麼!”萬松白愣住了。
  連一旁的典刀也驚得半張著 ,兩只眼睛瞅瞅紅兒,又看看萬松白。
  紅兒一見二人這架勢,冷笑一聲,道:“乾爹,這有什麼奇怪?想當初,邵力態被封為‘白雪尊者’時,比紅兒我也大不了幾歲!”
  萬松白嘿嘿一笑,道:“紅兒,這事兒,可真叫爹為難了。你想,這天下武林,誰都知道咱們長白門有‘長白三尊’,若是將你加進去。豈不成了‘長白四尊’?再說,‘七豪’中每一位,對本門的功勞都不算小,若是封了你,他們又會怎樣想?我總不能把他們都封成……”
  “乾爹,”紅兒截口道:“你是說他們不服,是不是?
  誰要是不服,讓他們去蹬雷天風滋味!恐怕他們七個聯起手來,也不是雷天風的對手!”
  萬松白乾咳了一聲,皺眉道:“紅兒,話可不能這樣說!本門內部事,你可不能亂講……”
  話剛說到這裡,只聽大門“通”地一聲被人推開,邵力傑手提寶劍,目光冰冷駭人,衝在場的三人掃了一眼,隨後一步一步逼來。
  萬松白一怔。
  典刀“呼”地一下站了起來。
  紅兒臉色一白,身子不由往萬松白靠去。
  萬松白畢竟是長白掌門,一驚過後。沉聲道:“力傑,這麼晚了,你還不去休息?”
  邵力傑冷冷一笑,道:“當家的,這裡這麼熱鬧,力傑怎好獨安?”
  萬松白咳嗽一聲,又道:“既然是這樣,力傑,你也過來喝上幾杯。”
  邵力傑冷聲道:“可這酒我喝術下,我嫌它噁心!”
  紅兒冷哼一聲,轉過頭去。此刻她又來了膽兒,身邊有人松白,你邵力傑敢把我怎樣?
  邵力傑凝目盯著紅兒,半晌道:“萬花紅,你得手啦,是不是?”
  紅兒柳眉一豎,不客氣地回道:“不錯,我得手啦!我萬花紅殺了雷天風!你想怎樣?!”
  邵力傑的雙眸中泛出了殺機。
  萬松自一愣,他深知,邵力傑這目光意味著什麼!只要邵力傑劍一出鞘,在場的三人恐怕誰都攔不住他,情況一發不可收拾!萬松白站了起來,厲聲道:“力傑!你冷靜些!在這兒不許胡來!”
  邵力傑咬牙切齒地說出了兩個字:“卑鄙!”
  “鄙”字方出,邵力傑右手突地一揚,寶劍有如一道劃破長空的聞電,擊在了三人面前的矮幾上卜‘ 嚓!”
  矮幾被劈為兩截,幾上的酒、菜和水果灑落一地。
  三人不由向後退了半步。
  邵力傑已邁步出了大門。
  紅兒狠狠地除了一下腳,咬牙道:“呼爹!這個邵力傑,他眼裡哪兒有你這個掌門!你難道就這麼忍啦!?”
  萬松白冷等一聲,隨即面容一變,衝紅兒緩聲道:“紅兒,別跟他一般見識。今晚的事,絕不能就這麼算啦!紅兒,你先回去休息吧,爹明天一早再夫看你。”
  紅兒氣乎乎地應了一聲,離開客廳。
  大廳裡只剩下萬松白和典刀。
  萬松白回身落座,衝典刀招了招手,示意讓他坐下。典刀落座。
  萬松白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微閉雙目,仰靠在虎皮椅上。
  典刀靜靜地等著。他太熟悉萬松白了,每當這時,萬松白一定是在凝神思考,一旦睜開眼睛,他已然就一件重大的事情做出了決定。典刀似乎猜得到他在想什麼,甚至想得出他睜開眼睛後會告訴自己什麼,因此他一點都不著急,穩穩地坐著。
  大廳內靜得出奇,典刀清晰地聽到萬松白那均旬的呼吸聲。
  萬松白似乎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萬松白突然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
  典刀身子向前探了探,兩眼注視著對方,輕聲問道:
  “當家的,您這一覺,睡得可好?”
  萬松白瞇眼一笑,緩緩道:“哩,這一小覺,夠我萬某享受幾年!”
  典刀張了張嘴,旋即領悟到萬松白話中的含意,點首嘿嘿地笑了起來。
  萬松白隨之一陣大笑。
  “當家的,”典刀低聲問道:“有什麼吩咐,典刀這兒聽著呢。”
  萬松白笑容一斂,壓低聲音道:“典刀,我要你去殺一個人!”
  典刀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話,因此險上並無變化,陰側側地道:“當家的,你放心,典刀一定殺了他!”
  “哦?”萬松白倒是一怔,打量了一下典刀,微微一笑道:“典刀,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的心思。聽你這口氣,似乎猜到了我要殺誰,是不是?”
  典刀笑了笑,那意思是說:當家的,你想殺誰,我心裡有數!萬松白輕輕搖了搖頭,道:“典刀,這一回,你不一定猜得到。”
  典刀暗驚,忙問道:“當家的,此人難道不是……”
  “不!不是他!”
  “不是他?當家的,你是說……”
  “我讓你去殺掉紅兒!”
  “啊!”典刀頓時色變,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是重複道:“當家的,你是說,讓我去殺綽紅兒,你的乾女兒……紅兒?”
  萬松白緩緩點首,微笑道:“怎麼,你沒想到吧?”
  典刀愣了片刻,道:“當家的,典刀聽你的,只是,小紅他畢竟是你的乾女兒,並且為咱們長白門剛剛立下大功,若是殺了她……”
  萬松白搖了搖頭,道:“在紅兒和力傑二人之間,我只能選擇一人!”
  “那……能不能有兩全的辦法?”
  “沒有!紅兒在,我早晚留不住力傑,但我並不想殺力傑。典刀,你應該清楚,力傑這個人狠講義氣,對看不慣的事敢當著眾人的面讓我下不來台。換了別人,也許容不得他,但我可以,原因很簡單,力傑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為了維護我,與你相比,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另外,力傑在‘七豪’和‘十二怪傑’中很有威望,但他絕不會以此來要挾我,因為他根本不是那種人!若是力傑不在了,我長白門的局面便很難維持。”
  略停一下,萬松白手捋鬍鬚緩緩道:“自古以來,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君主條雄屢見不鮮,可我萬松白絕不會為了一個紅兒去葬送世代創下的基業!”
  典刀聞聽此話,立即垂首道:“當家的,你的話典刀全懂了,什麼時候下手?”
  萬松白嘿嘿一笑,瞅著典刀道:“典刀,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不過這件事,你肯定還沒完全想通!”
  典刀拍首,錯愕道:“當家的,我……”
  “你不必解釋,其實,我殺紅兒,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典刀,你可看出,紅兒這丫頭過於精明,而且野心太大,若是這樣下去,你我早晚會駕馭不住她!再有,紅兒的真實來歷,我至今還表示懷疑,這種事情上一旦出錯,一旦出了事,你我追悔莫及!”
  典刀頻頻點首,道:“當家的,典刀全疆了,我只聽當家的一句話!”
  “好!”萬松白站了起來,衝典刀道:“此事宜早不宜遲,你伺機下手,要幹的乾淨,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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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望花樓。
  徐天怡的臥房。
  太陽已經升起老高,徐天怡雖說已經起來,但未進早餐,此刻正心事重重地靠在床上,眼望著頭上的絲慢,不時輕輕搖頭,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長嘆。
  自從幾天前江月和雲婷她們大鬧望花樓以來,徐天怡便成了這副樣子。以往他那種立志重整旗鼓,恢復祖上舊日雄風的念頭,此刻已然是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傷心、憂慮和後怕。
  他傷心,因為他幾年來為重振祖父“洛陽王”徐宗匯舊日的雄風,不惜出重金招納天下的名士奇人,手下的客卿已近百人,每日好酒好萊,出門有馬車候著,進府有專人侍候,可真到了用他們的時候……欸!述***不如養一群狗!若是自己手下有一百只狗,至少可以不受那兩個丫頭的氣!他憂慮,因為他不知道哪一天陳江月她們會再找上門來,向自己要什麼“和尚”!天知道,我望花樓裡,什麼時候收留過和尚!他後怕,因為那天晚上雷天風曾經來過,只要那兩個丫頭趁機發發雌威,滿可以一把火燒了自己的王府……
  正當他長吁短嘆胡思亂想之際,門口人影一閃,一名內府管家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張帖子。
  “王爺,”管家躬身道:“門外有人找……”
  “不見不見!”除天怡擺手不耐煩道:“這些傢伙我見的夠多了!傳我的話,今後凡是有人慕名來訪,不管是什麼人,我都不見!”
  “是,王爺。”管家道。
  徐天怡瞪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了,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管家道:“王爺,門外來的是個女子,自稱是‘長樂公主’,還帶著兩個丫環。”
  “哦?”徐天怡翻身坐了起來,從管家手中接過帖子,打開看了半晌,自言自語道:
  “聽說,開封‘定康王’的女兒號稱“長樂公主”,莫非是她……”
  想到這裡,徐天怡“呼”地一下站了起來,道:“請公主在芳怡園小客廳暫候,我馬上就到!”
  管家應聲出去。
  徐天怕衝守在門外的兩個丫環道:“釵兒、玉兒,給我更衣!”
  芳怡園,是王府接待貴客的地方。小客廳就在園內一片竹林的深處。一條彩石鋪成的小路起自園內長廊的盡頭,婉蜒穿過假山竹林,通向小客廳。
  客廳中懸著四盞冷斑剔透的八角宮燈,屋角木架上端放著一只碩大的金鼎,正冒著沁人心脾的香煙。四面明亮的窗戶前擺著幾盆神色各異的盆景,窗外便是竹林。任何人置身脫地,都會有一種意境上的昇華,仿佛片刻間與喧鬧的世俗隔絕。
  客廳的東西薩節是兩個長長的紅衣書架,上面援著一些書籍和古玩,書架前面是一排紫檀木的太師椅,椅背上雕龍劉鳳,甚是氣派。
  此刻,宋姣姣、陳江月和震雲婷三位少女就在小客廳內,不過即便是熟人見了她們,恐怕也難以認出,因為裝束和相貌已與從前完全不同。
  宋姣姣身穿一件談藍色的富裝長裙,秀髮高高撓起,臉上淡妝輕掃,人顯得欲加清麗,雍容大方,給人一種超凡絕俗之感。
  江月和雲婷可就完全不同了,既然打扮成公主的隨身丫環,除了在裝束上要像那麼回事,而且語言、神態上也必須像個下人,雲婷還好,可對於當慣了大小姐的江月來說,卻並非是件容易的事。
  宋姣姣端坐在太師椅上,江月和雲婷在她身後靜靜地站著。
  門口是王府的兩個小丫環,住立在門的兩測,等著徐天怡的到來。
  不一會兒,一個小丫環手托一個漆盤,送上兩杯香茗,一杯靠近宋姣姣,另一杯則放在茶几的另一端,顯然,是為主人徐天怡準備的。
  丫環走後,宋姣姣回身輕聲道:“大姐、三妹,看來要委屈你們一會兒啦。”
  江月和雲婷對望了一眼,還未說話,只頃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門口出現的正是徐天怡,身穿一件極為考究的紫色蟒袍,這是他祖父留下的,不到重要場合,徐天怡不會穿上它,可今天來的這位客人是“長樂公主”,算得上少見的貴客,徐天怡自然也要莊重一番才是。
  宋姣姣站了起來,但腳下卻未動,她要讓對方先行禮,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與對方不同,徐天怡的祖父雖貴為“洛陽王”,但畢竟王號已不復存在,當然也不存在世襲,徐天怡再有錢,在朝廷的眼裡也不過是一個平民,與那些市井上的老財主們並無區別。可“定康王”可不同了,“定康王”朱顯本是皇親國戚,“長樂公主”還是當今聖上親口所封,與徐天怡相比,她是君,徐天怡是臣,起身相迎,已算得上是給徐天怡不小的面子啦!徐天悒抬首看見宋姣姣,首先被她的王者尊儀唬得一愣,但他畢竟出身侯門,對這些禮儀十分清楚,見對方沒動,心中不大舒服,可腳下卻沒敢怠慢,向前跨了兩步,道:“公主勞駕親桂,臣徐天怡有失遠迎,還望公主寬怨。”說著,就要屈身行君臣大禮。
  “免了。”宋姣姣用手一指身邊的大椅,緩聲道:“徐王爺不必過於客氣,請坐。”
  這一聲“徐王爺”,說得徐天伯心裡美滋滋的,急忙謝過宋姣姣,一旁落座。
  見長樂公主漫不經心地望著自己,並不開口,徐天怡心中不免有些發虛,乾咳了一下,微微探身道:“公主風居開封,此番駕臨洛陽,可有事吩咐在下?”
  宋姣姣微微一笑,道:“我此次來洛陽,一來是想欣賞一下名滿天下的洛陽牡丹,二來嗎,有一樁小事要辦。”
  徐天佑“噢”了一聲,賠笑道:“要說觀賞此地的牡丹,公主本應早來幾日,目下,牡丹花已開過鼎盛。倘苦公主此番看得不如意,明年杜好盛開之際,無情願親往開封,迎接公主芳駕來洛陽賞花。”
  宋姣姣微笑道:“那倒不必,到時我會自來。既然賞花天趣,不如來看看故人……”
  話未說完,徐天怡連忙點頭道:“那是那是,想當年,我們兩家本是世交,可自從出了那當於事,徐某便無顏去開封拜見王爺和公主。這麼多年了……哎。”
  宋姣姣道:“王爺何必嘆氣,禍福只在旦夕,誰又敢說,王爺不會時來運轉呢?”
  徐天怡心中一喜,忙道:“多謝公主吉言,多謝公主吉言!但若有那麼一天,我徐天怡也無愧於祖宗啦!”
  宋姣姣宛爾一笑,趁熱打鐵道:“王爺胸懷大志,何愁沒有這一天?”
  徐天怡一怔,道:“公主過獎,徐某飽食終日,何來的大志?”
  宋姣姣道:“聽說王爺廣招天下資士高人,僅在望花樓便不下百人,如此大舉,怎能說王爺胸無大志?”
  一聽對方提起自己手下的這些客卿,徐天怡氣得牙根子都痒痒,把頭晃得像個波浪鼓,嘆道:“這些人,欸,公主不提也罷!”
  宋姣姣故作好奇道:“聽王爺的口氣,似乎對什麼人不大滿意?”
  徐天怡苦澀一笑,道:“不瞞公主,徐某招來的這些人,除了兩樣能耐行,其他的,嗨!提起來就讓人憋氣!”
  “哦?王爺所指的是哪兩樣?”
  “喝酒、吃飯!”
  “喝酒、吃飯?喏,這算是什麼能耐?”
  徐天怡用手抓了抓腮幫子,道:“既然公主垂詢,在下就直說了吧。自打這些人來到望花樓,找徐天怡每天得餵他們多少東西,公主恐怕都猜不出來!”
  宋姣姣笑道:“咳,有這麼嚴重?”
  “嗯,差不多!”
  “總不會是餵老虎吧?”
  “老虎比他們可差得遠!”
  後面站著的雲婷忍不住道:“王爺,那他們到底能吃多少東西?”
  徐天怡看了雲撩一個良,沒大在意,道:“七口豬、十只羊;四十只雞,外加一百二十條魚,活魚!”
  宋姣姣道:“真是好胃口。既然他們這麼能吃,想必一定很能幹吧?”
  徐天怡眼一瞪,道:“能幹?能幹個……”他本想說“能幹個屁”,可突然想起對面坐著的是身份高貴伯長樂公主,急忙把話縮了回去,話題一轉,道:“公主也許有所不知,幾天前,敞府曾出過一件事。”
  “哦?是什麼事?”
  咽了口唾沫,徐天怡接道:“那天夜裡,在下正與眾客卿在大客廳喝酒,突然闖進來兩個黃毛丫頭,說是要在我這裡找一個和尚!”
  江月和雲婷心中好笑,忍不住對望了一眼。雲婷沖她努了努嘴,那意思是聽聽他再說些什麼。
  只聽徐天怡繼續道:“說來也新鮮,我告訴她們這裡沒有和尚,可她們就是不信,非要挨個查看每個人的頭髮是不是假的!”
  宋姣姣柳眉微擰,道:“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王爺,當時屋裡不是有很多人嗎,那兩個丫頭怎麼就敢如此放肆?”
  徐天怡道:“公主哪裡知道,那兩個丫頭可是難惹難纏的人物!其中的一個,便是武林中赫鼓有名的‘四方后土’陳子樺的女兒,叫……叫陳江什麼的……”
  宋姣姣點頭道:“叫陳江月,此人我早就聽說過。那另一個呢?”
  徐天怡想了想,搖頭緩緩道:“不清楚,看那丫頭的模樣,倒也像個大戶人家的丫頭,可說起話來的那副兇樣,活脫脫是個打家幼會的強盜!欸,這年頭,也真應了那句老話:
  人不可貌相啊!”
  雲婷此刻就站在徐天恰的身後,聞聽此話,真想上去跟他一腳。
  宋姣姣微笑道:“王爺,我還是不大懂,兩個姑娘家,就算是能田再大,也擋不住在場的人多,再說,王爺手下這麼多奇人義士,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維護王爺的尊嚴?”
  “尊嚴?”徐天怡輕輕哼了一聲,接頭道:“這些人一聽要查和尚,一個個意把脖子伸得直直的,我當時見了,真有心一頭碰死。”
  宋姣姣道:“如此看來,王爺手下的這些客僚,皆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雅土,難怪在這種關頭,這麼多人眼睜睜地看著,讓兩個丫頭一個個收拾。”
  徐天怡此時倒覺得剛才叫苦太多,讓公主小瞧了自己,於是改口道:“其實,事情也未必完全如此,在我收留的人中,的確有不少是會武之人,像山東的‘風雷雙劍客’二福兄弟,還有新近來的唐然,都是武功不算差的練家子,唐然的武功,尤在二福兄弟之上!”
  宋姣姣沉吟一下,道:“不瞞王爺,我自幼生在王府,對練武一直有些興趣,江湖上的事,也聽到不少。剛才你說的‘風雷雙劍客’,在山東一帶的確有些名氣,至於這個唐然……也許是我孤陋寡聞,怎麼從來未曾聽說過?”
  徐天怡凝思片刻,道:“不瞞公主,此人的底細,在下也並非十分清楚。只是此人的武功不錯,還帶來了幾個幫手,這正是徐某鼠下用得著的。那天夜裡,唐然確實曾與環位不知姓名的丫頭交手,只可藉,僅一個回合,唐然便被那丫頭刺傷圈在地上。這件事情,我總覺得有些蹊蹺,憑唐然的功夫,本不該如此啊……”
  宋姣姣道:“王爺,這種事,還要多加小心才是,收留來路不明之人,便更加危險。王爺適纔說,唐然還帶了幾個幫手?”
  “不錯,就我知道有十二、三個。”
  “十二、三個?”宋姣姣談然一笑,道:“王爺,你可千萬不要引狼入室啊!”
  徐天怡一愣,道:“莫非……莫非公主有什麼耳聞?”
  宋姣姣笑了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憑經驗,我覺得事情的確有些蹊蹺罷了。”
  徐天怡長出了口氣,道:“公主請放心,唐然和他的手下,對我還算得上尊敬。那天夜裡,他帶來的一名姓林的姑娘,便死在了對手的劍下,哎……”
  宋姣姣好奇道:“怎麼?唐然手下還有女子?”
  “餵,一共四個,武功都還不錯。”徐天佑漫不經心地回答道,腦子裡想的,卻是那天晚上林水嬌舞劍的情形。
  宋姣姣側目看了一眼江月,江月微微點了點頭,又扭頭看了一眼雲婷。
  “王爺,”宋姣姣衝徐天怡微笑道:“我剛才說過,由於自幼受習武熏陶,凡是沾上‘武’字的事情,都頗感興趣,至於女兒家習武,更感親切。王爺剛才提到此處有幾個會武的女子,如果不太麻煩的話,我倒很想見見她們。”
  徐天抬高興道:“既然公主抬愛,她哪有不見的道理?
  這樣吧,在下這就吩咐唐然,讓他把那三個女子領來……”
  “我看不必勞動唐客卿了。”宋姣姣截口道。
  徐天怡一怔,隨即悟道:“徐天怡該死,唐然乃一介武夫,怎好驚動勞駕。這樣吧,我這就叫人去前院,將那三個女子叫來……”
  語尤末了,管家從門外走了進來,躬身道:“王爺,唐然在外面求見王爺和公主殿下。”
  宋姣姣心頭“呼”他一沉,暗忖:“倘若這個唐然從前見過長樂公主,事情就得露餡……可是,自己要是有意躲避他,肯定會引起徐天怡和唐然的懷疑!”
  想到這裡,宋姣姣衝正在瞅著自己的徐天怡道:“既然唐然來了,就讓他進來吧。”
  徐天怡急忙吩咐傳見。
  江月和雲婷的神色顯得有些激動,左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懸的寶劍。
  宋姣姣很沉得住氣,左手托著茶杯,右手捏著林蓋,輕輕撥弄著杯中漂浮著的茶葉,衝二人道:“婷兒、月兒,等會客人來了,我想看看那幾位女子的武功。我知道你們自小習武,也能看出一些道道,不過,這裡畢竟不像在家裡,可不許你們說三道四,品頭論足的,讓別人笑話。”
  江月和雲婷立刻明白了宋姣姣的用心,急忙道:“公主,月兒和婷兒不敢。”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管家領著一個穿華服的人匆匆衝小客廳的大門走來。
  宋姣姣不認識唐然,側目瞅了一眼左邊的雲婷,雲婷微微點頭,顯然,她已認出來人正是那天晚上與自己交手,後又趁大廳光線昏暗,以暗器擊傷自己的那個人。
  宋姣姣心裡有了數,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兩眼平視前方,神色安祥卻不失威嚴,果然是一副君主的風度。
  唐然抬腿進屋,瞅見宋姣姣正端坐正堂,看著自己,急忙把頭低下,向前跨了兩步,單圈點地,兩拳一抱,行了個江湖大禮:“公主在上,草民唐然,在此四見公主。”
  “唐然,你起來吧。”宋姣姣道。
  “謝公主!”唐然站了起來,兩只眼睛卻未敢直視宋姣姣。因下他還摸不清這位長樂公主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還真不能放肆。
  宋姣姣道:“唐然,你為什麼總是低著頭?把頭抬起來吧。”
  “在下不敢。”
  “怨你無罪。”
  “謝公主。”唐然拍首,打量了一下來鐵姣,只見她一副雍容華貴的君主氣派,兩只眸千毫不掩飾地看著自己,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暗忖:“也許她真的是長樂公主?
  看來不會錯,別的都可裝像,但皇族親貴的氣質是一個人自幼受家庭熏陶養成的,平頭百姓無論如何是裝扮不出來的!?
  他哪裡知道,宋姣姣自幼生長在宋家花園,所處的生活環境並不亞於真正的長樂公主,因此何須用裝?宋姣姣此刻是自己演自己罷了。
  見唐然在揣測自己,宋姣姣淡淡一笑,緩聲道:“唐然,你好像有話說?”
  唐然一怔,忙道:“不,在下沒有。”
  徐光怡皺了皺眉,他覺得這個唐然太不遭君臣之禮,哪能這般打量公主?
  宋姣姣又道:“唐然,我剛才聽王爺講,你的武功很不錯,是嗎?”
  唐然一愣。
  徐天怡忙著解釋道:“唐然,公主剛才對我說,她自幼對習武感興趣,聽說你手下有幾名會武的女子,狠想見一見她們。”
  聞聽此話,唐然額時警覺起來,眼珠一轉道:“王爺那是抬舉在下。唐某手下的那幾位女子,充其量會個三拳兩腳,花拳繡腿,怎敢在公主面前賣弄。”
  宋姣姣微笑道:“其實,我的口味並不算高。當初在王府裡學的,不過是花拳繡腿麗已。一個女子,習武一是為了強身,二來嗎,有些武術也的確很好看,其品位並不亞於歌舞。唐然,你說呢?”
  唐然笑道:“公主明鑑。只是,在下記得……”他放意把話斷往,兩只眼睛似有不解地瞅著宋姣姣。
  “唐然,你有什麼話,儘管直說,我不會怪罪於你。”
  宋姣姣道。
  唐然想了想,恭敬道:“公主,十二年前,在下曾去過‘定康王府’,記得公主當時年幼,才十七八歲。”
  宋姣姣心裡一沉,可表面上卻裝出驚訝的樣子,道:
  “哦?這我倒不知道。你去我家,是為了何事?”
  唐然道:“是為了給王爺祝壽。當時,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還真去了不少。”
  宋姣姣的心放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唐然是在扯謊詐自己。不錯,定康王未顯在武林中的朋友是不少,宋欽身為武林白道第一大幫的幫主,自然是朱顯的貴客。但朱顯有個習慣,每逢自己的壽辰,都要在城西的“西黃寺”拜佛,壽筵是在附近的“一品樓”舉行,到王府賀壽的,僅限於本族的親貴,不可能有武林之人。這些事情,還是父親告訴自己的,絕不會假,因此她此刻倒覺坦然。
  見公主微笑不語,唐然昨著膽子又道:“世主,我記得,當時王爺曾說過,公主雖年幼,但酷愛詩書,卻不曾聽說公主習武之事……”
  “大膽”不等他說完,宋姣姣身後的霍雲婷嬌叱道“聽你這意思,莫非我家公主還騙你不成?!”
  唐然一驚,瞥了一眼霍雲婷,心想:“這公主的丫環也這麼厲害!”回過頭來,突然覺得這丫環的聲音這麼耳熟,忍不住又看了雲婷一眼。
  宋姣姣生怕他看出破綻,沉聲道:“小雲,不得無禮!”
  轉首衝唐然道:“剛才你所提到的事,可能是你記錯了。父王的壽筵,從來不在府裡,而是在城西的一品樓。也許,你現在想起來啦?”
  唐然一窘,乾笑道:“欸!看我這腦子,可不在一品樓!欸,我這該死的腦子……”
  唐然在武林中混了幾十年,這些事情豈有不知道的!剛才,他無非是要探探這位長樂公主的虛實,聽宋姣姣挖苦了自己一通,反倒放下心來,不管怎麼說,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名符其實日長樂公主,自己不必再提心吊膽,疑神疑鬼地呆在這裡。
  徐天怡趁機道:“唐然,還不趕快將你的人叫來叩見公主?快去吧。”
  唐然道:“在下這就去叫他們。”說完,轉身出門,直奔前院。
  不一會兒的功夫,唐然領著三名女子來了。
  聽說是見長樂公主,這三個女子未敢抬頭,進屋後垂首站成一排,隨後一齊跪在地上,叩拜道:“公主在上,奴卑叩見公主。”
  “起來吧。”
  “謝公主。”
  三人站在一旁,仍未敢抬頭。
  宋姣姣仔細打量了三個女子一眼,心中不由一涼,因為三人中沒有一個像自己要找的人:春香,不過,她仍不死心,還想聽聽這三個女子各自說話的聲音,於是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左首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女子道:“奴卑肖蘭玉。”
  她旁邊的另一個女子道:“奴卑古淑華。”
  宋姣姣微微點了點頭,衝有首的另一位綠衣女子道:
  “你呢?”
  綠衣女子道:“奴卑林花嬌。”說完,大著膽子始首看了宋較姣一眼,卻無意瞥見了宋較膠身後的霍雲婷,目光一凝,旋即又低下頭去。
  徐天怡討好道:“公主,這位叫林花嬌的姑娘,舞得一手好劍,不妨讓她試試。”
  宋姣姣“哦”了一聲,道:“是真的?”
  話音剛落,林花嬌躬身道:“奴卑願意獻醜!”
  “醜”字剛出,銀光“唰”地一閃,林花嬌手中已多了一只明晃晃的長劍,劍如矯龍,未等眾人明白是怎麼回事,林花嬌身子一拼,長劍破空劃出,直劈向宋姣姣身後站立著的霍雲婷!這一變來的太快!誰都沒有料到,林花嬌一眼便認出了霍雲婷。雖說雲婢化裝易容,但還是未能逃過林花嬌的眼晴,正是霍雲婷手刃林水嬌。即便是人的臆能變,但眼神卻永遠無法改變,就在林花嬌的目光適纔與雲持的目光榮觸的一委間,林花嬌便明白了一切!她並不知道這位“長樂公主”是誰,也不想知道,因此她的劍是越過來姣妓,直指雲婷!雲婷早有心裡準備,就在林花嬌拔劍欺身的同時,雲停的身子也飛了起來,兩道銀光一錯,就聽“當”的一聲,林花嬌手中的長劍已斷為兩截!劍鋒一轉,如行雲流水,雲婷手中的寶劍刺向一旁的唐然!擒賊擒王!唐然一愕,而就在這一愣之際,雲婷的寶劍已離他咽喉不到五寸!沉肩、後仰!唐然使出了一記極為普通的“鐵板橋”,劍尖擦著鼻頭刺了過去!唐然渾身的毛髮都炸了起來。
  一刻刺空,雲婷手腕一日,劍尖下沉,“嗖”地一聲斜切下來!這一招叫“圈接紫雲燈”,典型的兇猛殺招,若是切上,吉然就得落個大開膛!可唐然畢竟是唐然,否則他也熬不到今天!一記“游龍過江”,身子凌空一個疾轉,雙腳用力,整個人倒仰著飛了出去!
  “嘶!”
  一聲撕人心肺的帛裂,唐然人是保住了,可前身自。右肩到左肋,留下了一道尺長的刀口!刀口不深,但血還是淌了出來,染紅了半個身子。
  唐然咬牙猙獰道:“好你個臭丫頭!剛才我就覺得你面熟!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老乾就成全了你!”
  徐天怡大驚失色道:“唐然!你慢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然冷笑道:“王爺,您現在還蒙在鼓裡?這幾個人,便是前幾天鬧府殺人的兇手!”
  徐天怡“啊’”了一聲,回首再看“長樂公主”,只見她手中正握著一只五尺金鞭。
  “王爺。”宋姣姣冷竣道:“今天的事與你無關,你儘管閃開便是!”
  唐然用手摸了一下胸前的鮮血,殺機畢露道:“臭丫頭!今天你們休想走出這間屋子!”衝三個女子道:“你們去對付那兩個!這個傷了我的,我要親手殺了她!”
  雲婷急忙衝宋姣姣道:“二姐!你們先出去!這裡對咱們不利!”
  話音未落,林花嬌和另外兩個女子衝了上來,宋姣姣金鞭凌空卷出!“啪!啪!”
  林花嬌的紛腮上中了兩鞭,向後一退。
  趁這機會,宋姣姣和陳江月縱身驚起,破窗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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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宋姣姣和陳江月掠出了客廳,唐然連看都沒看一眼,他盯住了雲婷。在海堂書院和望花樓,他曾有兩次機會殺掉雲婷,卻皆因雷天風的出現化為泡影。眼下他有一次機會,一次絕好的機會!他不相信雷天風能再度出現,因為宋姣姣是裝扮成長樂公主來到望花樓的,況且,如果霍雲婷想殺掉自己,在自己尚蒙在鼓裡的時候她便應該出手,那樣自己絕無倖免的可能!由此看來,這三個少女此來並非是要自己的腦袋,而是另有目的!霍雲婷此刻清楚,自己已失掉了殺死唐然的最好時機,眼下是如何脫離險境。
  唐然出手!身子奇快地一動,右手食指一探,刺向霍雲婷的“天突穴”!霍雲婷身子輕輕一提,向後飄移三尺,手中寶劍陡然翻出卜‘唰!唰!唰!”
  霍雲婷猛的三刀,兇猛地刺向對手前身的三處死穴!上規“璇現”,中圖“幽門”,下接“腹結”,三劊一氣呵成,有如一劍。唐然不敢怠慢,身子“呼”地一記側轉,左手順勢探出,抓向對方手中的寶劍!論武功,唐然與她本在伯仲之間,但徒手交鋒,雲婷製不佳對手的“一指天禪”,然面現在的情況是,唐然徒手,雲婷用劍,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
  在雲挎兇狠的劍法面前,唐然的“一指天禪”神功根本源不上用場,唯一的辦法是先奪下對手的寶劍,再伺機下手。
  雲婷當然知道他的心思,見他要徒手奪劍,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嘯。唐然長了這麼大歲數,大小戰陣也算見了不少,可真沒見過雲婷這種打法,他只覺得耳鼓一疼,左手不知不覺地顴了一下。
  然而,就在稍稍一額之際,雲婷的寶劍當空一轉,無比快捷地斜切下來,分明是要唐然的這邊左手!唐然一掠,急忙撒手。
  “哧!”
  一聲駭人的圖肉之聲,唐然一聲慘嚎,斜掠出去,舉左手一瞧,險些把防氣炸了!原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與無名指被對手一例則下去一截,就像是被快刀斜砍出的兩極枯枝,手指的截面上依稀可見到白森森的指骨。
  唐然一聲狂嘯,小客廳中窗戶、桌椅、吊燈和書架被震得“嘩啦啦”亂顫。
  趁這功夫,霍雲控嬌艇一抖,從窗戶飛了出去。
  望花樓內,哨子聲亂成了一片,一百多名看家護院,以及徐天怡收養的七八十名客田曝到警報聲,紛紛手持兵刃奔了出來,整個望花樓有如剛剛被捅了的馬蜂窩,亂成了一片!人群吶喊著,從這院奔到那院,也不知敵人到底在什麼地方。
  望花樓規模很大,足有四十多個院子,因此,衝出客廳的三位少女暫時還沒有遭到大股敵人的圍攻。
  霍雲婷一掠出小客廳,便看見林花轎帶著四五個人,正在圍攻來姣姣和陳江月。於是一聲嬌叱,揮劍朝前頭的林花嬌刺上
  林花嬌知道自己不是雲婷的對豐,轉身急退。一旁的兩個護院並不知道來人是誰,揮刀迎了上去。
  “撲!撲!”
  霍雲婷只兩劍,這兩個護院便倒了下去。
  “啪!啪!”
  就在兩個護院倒下的同時,宋姣姣揮鞭抽翻了另外兩人,形勢頓時緩解。
  宋姣姣道:“快走!從前門衝出去!”
  三位少女同時掠身而起,準備沿來時的道路衝出去,這也是她們知道的唯 一條通道。
  深入對方腹地作戰,最最忌諱的便是不了解地形,這樣極易自陷絕境,宋姣姣深知這一點,因此不獵一切地向回衝。
  後面,唐然領著人追了上來。
  三位少女衝出竹林,迎面衝過來十幾名手持鋼刀的王府家丁,後面是幾個客卿,有的持朝,有的握著一根鐵尺,還有兩人持劍。
  霍雲婷在前方開路,看見持劍的二人不由一怔,原來是那天晚上與林水嬌合劍共舞的山東“風雷雙劍客”二福兄弟。她並不懼怕二福,但她知道,一旦讓對方幾招內纏住,事情就要麻煩。
  幾名家丁衝了上來,霍雲婷根本沒將這幾人放在眼裡,一記欺身,如人無人之境,姜時,一片劍光血影,衝在最前面的五個家丁倒了下去。
  對方人多,前面的倒下,後面的人又包抄上來,頓時將三位少女圍在中間。
  姣姣和江月護住兩側,雲婷一支長劍,在正前方殺開一條血路。
  二福兄弟二人未動,而是相對側身而立,二人中間,留一條七尺寬的通道。
  雲婷知道,這二人是想用他們兄弟賴以成名的雙劍合壁擋住自己!如果要硬碰硬交手,自己絕無可能在十招內制服對方,於是靈機一動,衝二人身後高喊道:“雷大哥!這兩個胖子你來收拾!”
  二人聞聽雷天風在自己身後,心頭一震,不及多想,身子先是向旁一撤,避開對手可能發動的一擊,獨首細看,哪裡有什麼雷天風!抓住對方這遲疑的一刻,三位少女身如箭發,從二人中間掠了過去。
  闖出王府花園,又躍過三道月亮小門,前面不遠便是王府的前院,這是最後一關,也許是最難的一關,因為徐天怡的大批守衛就集中在這裡。
  身後的吶喊聲越來越大,府內各路湧來的人已匯集一處,不下百人!三個少女衝出最後一道小門,進了前院。
  出乎意料的是,這裡竟死一般地沉寂!跟前看到的一切,使三位少女頓時呆住了!院內橫躺著二十幾具屍體,皆是黑衣黑褲,一看便知是王府的護衛打手,屍體起自大門的石階,一路問兩側排開,一直延伸到前院的中央。顯然,這是一場一邊倒的搏鬥!闖入者長驅直入,並未與這些死者周旋,而這些人確實曾拼命阻止過闖入者,因為每個死者都手握著鋼刀,刀未出盡,人已先亡,因此刀仍在手中。
  在兩排死屍的盡頭站立著一人,身穿一件勝雪的白袍,手中拎著一只長劍。顯然,地上躺著的人是他殺的,可此人的白衣上卻沒有一滴血漬。
  白衣人見三個少女間進了前院,兩道劍眉微微挑動一下,喃喃道:“果然是你們……”
  宋姣姣一眼便認出此人,這不是幾天前自己和江月在桃花溝山口碰到的“白雪尊老”邵力傑嗎?他怎麼會在這兒?
  江月道:“邵大俠,怎麼是你?”
  見到江月,邵力傑的臉獨搐了一下,旋即道:“陳小姐、宋小姐,你們趕快走,這裡的事情我來應付。”
  “你為什麼要救我們?”姣姣道。
  “以後我會告訴你們!”邵力傑神色凝重地道,兩眼直盯著對面的月亮小門。
  宋姣姣點頭道:“好,邵大俠,咱們後會有期!”’轉頭衝江月和雲得道:“咱們走!”
  三位少女的情影消失在府門。
  唐然和涂天怡領著眾人衝進了前院。
  眼前發生的一切使所有人為之一震!邵力傑凝立在院子當中,手中的寶劍低垂著,劍尖指地,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微風輕輕卷動著他的衣角,若非如此,人們會以為這是一尊用白玉雕成的人像!唐然並沒有見過邵力態,不過他是行家,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兩排屍首,又看看邵力傑那件一塵木沾的白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暗忖道:“此人的出劍之快,在中原武林中已屬罕見!怎麼自己竟不知道……”
  他正在忖思,一旁的徐天怡手指邵力態,聲音顫抖道:
  “你……是你殺了我的人?!”
  “不錯。”邵力傑冷冷道。
  “你……你好大的膽!竟敢……”
  “他們攔了我的路,我只能這樣。”
  唐然回身道:“王爺暫息雷露之怒,此人讓唐然來對付!”回頭衝強力求道:“閣下好使的身手!既然殺了人,總敢報個萬兒吧?”
  邵力態淡然一笑,道:“明人不做暗事,,本人姓邵,邵力傑。”
  此話說出平平淡淡,可唐然聽來卻像耳畔響起一聲炸雷。邵力傑的名字,他早就聽人說過,在關外,此人的名頭絕不亞於當今中原的雷天風!稍微定了定神,唐然冷笑一聲道:
  “原來閣下便是大名鼎鼎,在‘長白三尊’中名列首位的‘白雪尊者’!在下唐然,久仰了!”
  邵力傑嘴角輕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這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使唐然自然很不舒服,剛想再問話,一旁的徐天怡把話接了過來:“姓耶的!我徐天怡與你素無來往,更談不上有何冤仇,是不是?”
  “不錯。”
  “那你為何在此行兇?”
  “我剛才說過,他們擋我的路,我不殺他們,就得被他們所殺。”
  一旁的二福早就有點忍不住了,見邵力傑如此目中無人,大福站前一步,朗聲道:“王爺,這姓邵的欺人太甚!以為殺了幾個看門的守衛,便可在王府橫衝直撞!”回身衝邵力傑道:“姓耶的,敝人山東‘風雷雙劍客’中大福,手下也會耍幾下,想陪你玩玩!”
  邵力傑微微搖頭:“你不配。”
  話音剛落,大福一聲暴吼,腳下一動,已欺至邵力傑近前,手中長劍掛風呼嘯刺出,真有如風雷作響,一出手便是一記殺招:“風雷雙絕”!邵力傑雙足本動,手腕突地一揚。
  “當啷啷……”
  一聲金鐵交鳴,一道銀光沖天飛起,那是大福手中的長劍!大福向後“通通通”連退三步,被後面的二福扶住。
  邵力傑冷笑未動,右手仍拎著寶劍,劍尖依舊如下,像是剛才什麼都未發生過。
  “大哥,這是什麼?”二福手指大福的前胸,驚訝道。
  眾人的目光一齊落在大福的前胸。
  那是一個“十”字形刀口,就在他前胸的“羶中穴”位置上,長兩寸,剛好劃破大福的華服。倘若再往裡深半寸,大福恐怕就得喪命!大福的臉色頓時變得像一張白紙,他此刻才明白對方剛才所說“你不配”的含意。 徐天怡怔了眼,雖說他對武功只知道個一知半解,但這一劍的份量他卻看出來了,邵力傑剛才只一劍,不但將大福的長劍震飛,而且還在對手的前胸劃出一個“十”字,如果他想殺死對手,那豈不是……
  到了這時候,徐天怡必然會看唐然怎麼辦。
  唐然突然哈哈一陣大笑,朗聲道:“‘白雪尊者’畢竟是‘白雪尊者’!想當年,‘鹿仙’文天國的三星劍,也不過如此!邵大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哈哈哈……”
  邵力傑聽唐然道出師父的名字,心頭不由一凜,暗想:
  “我剛才只出了一劍,此人便看出我的師脈,有如此服力之人,想必不是武林中的凡夫俗子,可‘唐然’這個名字,自己從來沒聽說過……”
  “邵大俠”,唐然接道:“憑你手中的寶劍,看來這兒沒人檔得住你。你殺了王府的人,放過了那幾個丫頭,我們也只好忍了!想我望花樓與資派並沒結過梁子,邵大俠在這兒,總不是要將在府裡的人趕盡殺絕吧?”
  邵力傑冷笑道:“閣下何必將話說得如此嚴重?邵力傑還沒有這麼大的本領,本也不想殺人。”
  “哦?”唐然道:“既然如此,閣下在這裡還有何事?”
  “我只想對你講一句話!”
  “一句話?”
  “不錯。”
  徐天怡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邵力傑道:“從今以後,你們不要再難為那三個姑娘!”
  唐然冷“哼”一聲;道:“詔p大俠此話可就差了!誰不知道,這三個姑娘是雷天風的朋友,而宋姣姣是宋欽的千金,我望花樓的人膽子再大,還沒大到去摸雷天風的老虎屁股!
  只要那三個丫頭不找上門來欺辱我們,就算是謝天謝地啦!”
  邵力傑等他把話說完,冷聲問道:“這麼說,你是答應啦?”
  唐然微微一笑,道:“可以這麼說。”
  徐天怡遣:“怎麼?這個人殺了我二十幾名守衛,莫非就這樣算了?”
  唐然嘿嘿一樂,道:“王爺,這件事兒,只能怨在下無能啦。”
  邵力態右手一始,寶劍負在背上,二話不說,轉身邁步朝大門走去。
  驀地,他聽到身後一陣眾蜂出巢的尖厲呼嘯聲,明知是對方用暗器偷襲自己,但他並未回首,似乎根本沒有發覺。
  一大片細如毛髮,寸長的銀芒,鋪天蓋地撲向邵力傑!邵力傑繼續走自己的路。
  然而,就在銀芒離他背後不到二尺之遙,邵力傑的右手突然動了一下。 “唰啦!”
  一條銀色的彩練當空一劃,眾人只覺得在邵力傑的身後暴出一道炫麗奪目的光環!光環乍現乍逝,邵力傑已轉過身來,寶劍不知何時又負在背上,在他的身前地上,棲下了一片半寸長的銀芒。
  唐然乾笑兩聲,競鼓掌喝彩道:“好!好精彩的一招‘如來大拂手’!這功夫練成已屬不易,使在劍上便更不易,邵大俠竟能反手使出,火候拿捏的分毫不差,唐某的一百二十根銀芒皆數落空,實乃唐某乎生僅見!佩服,佩服!哈哈哈……”
  一旁的眾人聽唐然道出適纔這一回合的原委,只聽得目瞪口呆,敢情天下還有這般神奇的功夫!邵力傑冷笑一聲,衝唐然道:“唐然絕不是你的真名!你既然能使出‘百鳥朝風’這招暗器,你就不會叫唐然!不過,不管你是何人,有一點可以肯定!”
  “哦?是什麼?”
  “你很卑鄙。”
  唐然先是一怔,隨後陰森一笑,道:“不錯,我這個人是有那麼點兒不光明,可若是與貴派的萬掌門相比,恐怕還難望其項背!”
  邵力傑心頭一凜,以為他是指萬松白晴害雷天風之事,不由脫口道:“你指什麼?”
  “指什麼?哼,邵大俠真的不明白?”
  “請直言。”
  “好說,邵大俠可認得‘大漠幹屍’黃風笑?”
  “見過。”
  “見過?哈哈……邵大俠,何必如此遮掩?萬松白勾結武林中臭名昭著的‘大漠幹屍’黃風笑,來洛陽欲奪龍王印,這些事情,眼下武林人誰不知道?資派既能與‘大漠幹屍’為伍,又有何顴談什麼卑鄙?”
  邵力傑聽著,沉默不語。他又想起了當家的與萬花紅台謀暗害雷天風,心中不由一陣悲搶購抽搐。唐然還說些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過去,暗自一聲長嘆,轉身朝大門走去,似乎忘記了周圍還有敵人在虎視著自己。
  強如唐然此刻再次向邵力傑出手,邵力傑必定會吃虧,因為他此刻的心是冷的,根本無心戀戰。然而,唐然並沒有出手,就在邵力傑轉身默默離去的一霧間,他的腦海中突賴出現了一個問號:今天在此發生的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宋姣姣她們並非衝自己來的,那她們來幹什麼?
   邵力傑救走三個女子,卻不向自己出手,這豈非是怪事?
   莫非……這裡面隱藏著一件自己尚不知道的事情,一件什麼事情?
  他突然想到了雷天風,他今天怎麼沒有來?邵力傑是長白派的人,憑什麼要替雷天風保護這三個姑娘?莫非……是雷天風出了什麼問題?
  邵力傑的身影已經消失。
  徐天怡氣得直跺腳。
  唐然此刻已沒心思照顧徐天怡的情緒,轉身低聲吩咐了林花嬌幾句,隨後衝徐天恰道:
  “王爺,唐某在城裡還有件急事要辦,這裡的事先由林姑娘幫著照應一下,告辭。”
  未等徐天恰開口,唐然已轉身朝大門走去,從他走路的樣子不難看出,事情確實很急。
  這是漫長而又驚心動魄的一天,在短短的十二個時辰裡,洛陽城裡城外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有的充滿了神秘,有的牡懷激烈,有的則催人淚下……
  上午,城南的鍺記茶館。茶館的門板尚未摘下,看來今天格老闆不準備開張了。然而,茶館裡此刻正坐著一位紅衣少女,她便是萬花紅。
  每逢萬花紅坐在這裡,茶館的門板總是封著的,這倒不是因為請老闆特意關照這位萬掌門的乾女兒,而是出於一個特殊的原因。褚記茶館本來就是長白派安插在洛陽城的一個點兒,而萬花紅來此是等一個人,此人在“白風幫”裡的地位不算很高,但知道的事情並不算少,因此深得萬松白的重視。
  萬花紅坐在這裡,褚老闆只配在外面放哨,至於萬花紅和來人都談些什麼,他不去聽,也不敢聽。
  茶館門臉兒朝西,因此,雖說門封著,但陽光從後產照射進來,屋裡依舊十分敞亮。
  萬花紅側目瞅了瞅日頭,約摸那位要見自己的人快要來了。
  門外傳來了褚老闆低低的話聲,隨後萬花紅聽見後門“吱呀””╴聲被人誰見。拾首一看,進來的人竟是典刀。
  “典叔,你怎麼來啦?”萬花紅問道。
  典刀微微一笑,道:“小紅,看你說呢,怎麼,典叔就不能來?”
  萬花紅撅嘴道:“誰說不讓你來啦?”
  典刀笑了笑,在她對面坐下,端起原來為該來之人準備的一杯茶,衝小紅道:“來,咱們先喝茶。”
  萬花紅皺了皺眉頭,道:“典叔,你來這兒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
  典刀陰森一笑,道:“小紅,不瞞你說,我來這兒是要幹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
  “殺……了……你!”
  萬花紅“呼”地一下站了起來,驚恐道:“典叔,你……你在開玩笑?”
  典刀抬首望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小紅,典叔這個人,什麼時候和你開過玩笑?”
  萬花紅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半步,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顫聲道:“典叔,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你的主意!可是……我乾爹他憑什麼要殺我?就算是碾完磨殺驢,兔死狗烹,可我畢竟是他的乾女兒呀!”
  典刀聞聽,輕輕嘆了一聲,道:“小紅,你說的沒錯,叮噹家的也不能為了你一個人,毀了咱們長白門百年來創下的基業!”
  萬花紅一愣,搖頭道:“典叔,你的話,紅兒怎麼一點兒都聽不懂!”
  “嗨,這種時候,懂不撞又有何妨?”
  “不!我就是死,也得死個明白!”
  “小紅,你這是何苦?”
  “典叔,我求求你,告訴我,紅兒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我乾爹他便如此狠心!”
  典刀輕輕搖了搖頭,道:“好吧,我告訴你,眼下,你與力傑已勢不兩立,當家的在你們兩人中只能選擇一個!小紅,依你看,在當家的眼睛裡,是你的份量重,還是邵力傑的份量重?”
  萬花紅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粉面一垂,傷心地哭了起來,嗚咽道:“典叔,我不怪你……也不怪我爹,都怪我自己,想當初,我明知邵力傑反對我暗算雷天風,偏要逞這份能,只想有朝一日出人頭地。誰料想,事情成了,可害了我自己……”
  典叔,我死之後,你回去告訴我乾爹,紅兒絕不怪他老人家……紅兒是自作自受……
  嗚……”
  女人的哭最能撼動男人的心,少女的哭聲更具感染力,紅地不是一般的少女,她那嬌弱的圖圖油泣聲,以及她臨死前留下的一席話,連一向心狠手毒的典刀此刻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典刀輕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放在紅兒面前,道:“小紅,典叔也不忍心這樣做,可本門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我沒有別的辦法。看在往日你我叔姪一場,我不動手,喏,這是一包藥,你把它喝下去,也可落個全屍。你死之後,我會厚葬於你。”
  紅兒抹去臉上的淚水,感激道:“典叔持紅兒這麼好,紅地今生今世無以報答,但願來世變作牛馬,以報典叔的大恩大德!”
  典刀又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紅兒伸出了一雙令人拎措的纖細、白哲的手,顫抖著拿起桌上的紙包,輕輕打開,特裡面的白色藥物倒進了自己的茶杯中。
  “小紅,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典刀輕聲問道。
  紅兒含淚,輕輕搖了搖頭,右手顫抖著將茶杯緩緩端起。
  典刀有些不忍,將頭側了過去。
  然而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萬花紅的眼神突地一變,由可憐變成了陰森、猙獰!“典叔。”萬花紅柔聲道。
  典刀“呃”了一聲,將頭回了過來,以為她還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講。
  然而,就在他轉過頭來的一瞬間,萬花紅的右手突地一拼,一杯毒榮劈頭蓋面朝典刀的兩只睜於澆了過去!近在咫尺,典刀如何能躲得過!“啊 ”
  典刀一聲慘叫,身子倒仰,翻在地上,雙手摀著眼睛在地上翻滾著、慘叫著。
  萬花紅發出一陣開心的笑聲,與典刀的慘叫聲匯成一處,極不和諧。
  “典叔,疼嗎?”萬花紅柔聲問道。
  典刀咬了咬牙,止住叫喊聲,但雙手仍摀著雙眼,沒有說話。
  外面的稽老闆聽到叫喊聲,壯著膽子跑了進來,見典刀這副模樣,嚇得“啊”了一聲,抬首見萬花紅坐在那裡,不知所措地問道:“萬小姐,這……這是怎麼回事?”
  萬花紅衝他招了招手,道:“褚老闆,你過來,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典刀急快道:“豬褚!別聽她的!快去告訴掌門人這裡發生的事情!快去!”
  褚岩遲疑了一下,突然回過味兒來,轉身撤腿就往外跑。
  萬花紅冷哼一聲,右手輕輕一揚,三根淬了劇毒的鋼針破空一閃,皆數刺人請老闆的後背。
  “呃!”
  褚老闆悶哼一聲,撲倒在門檻上,當場氣絕。
  典刀眼睛看不見,卻聽得清楚,知道萬花紅殺死了褚岩,恨得咬牙道:“萬花紅!你好狠!”
  “喲 ”萬花紅嬌聲道:“典叔,你怎麼這麼稱呼紅兒?才這麼會兒功夫,典叔就不認我這個姪女兒啦?哎,我這個人的命可真是夠苦的……”
  “哼!”典刀冷冷道:“萬花紅,我怎麼沒早看透你!看來還是當家的說的對,你這個人野心太大,太精明,留著你,早晚我們要吃大虧!欸!我典刀一念之差,竟起了婦人之心,落此下場,真是報應!報應啊!哈哈哈……”不知是過度悲傷還是悔很,典刀竟笑出了淚水,淚水黃而渾濁,多帶著黑紅色的血絲!萬花紅不屑地一笑,道:“典刀!萬松白這個老東西要算計本姑娘,瞎了他的眼!”
  典刀道:“不,當家的沒看錯你,是我典刀瞎了眼!要不然現在怎麼會變成瞎子!”
  萬花紅道:“其實,你也不必過於緊張!要說使毒,我比你在行!”
  “哦?什麼意思?”
  “你剛才給我的毒藥,名叫一縷香。這種毒藥沾上眼睛,只是暫時令人失明,兩天后自會復明。”
  “哦?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眼下嗎……你的命可換在我萬花紅的手裡!”
  典刀沉默不語,他知道對方的話絲毫不假。
  萬花紅得意地“哼”了一聲,接道:“他萬松白也不想想,連雷天風都栽在本姑娘的手裡,他萬松白比雪天風如何?哼!”轉首掃了一眼典刀,又道:“典刀,本姑娘念你一向待我不錯,我今天放了你,今後你當如何待我,希望你心中有救!”
  典刀抬首,面色淒楚。
  萬花紅冷冷一笑,道:“你回去以後,可以告訴萬松白,七天之內,我要讓他被人亂刃分屍!聽明白了?是亂刃分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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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雷天風被人暗害的消息,在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裡,像一陣旋風,刮過了洛陽城,吹到了城內每一條大街小巷。
  人們一傳十,十傳百,愈傳愈懸,愈傳愈病。不過,有一點沒有走樣,也不能定樣,那就是兇手,兇手是“長白門”掌門萬松白,是他指使其子女兒萬花紅設計,在洛陽城東下的手,雷天風是死於毒器,屍體被拋進了洛河中。
  至於這消息源於何處,人們無從得知,也不關心,消息本身已足夠刺激,坐在酒樓茶館裡,十天半月有了聊天的話題。
  平頭百姓如此,可武林卻不同了,消息一經傳開,武林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敏感些的人已經意識到,洛陽城裡,不久便會充滿血雨腥風!雷天風是什麼人?在中原武林,他已大有接替其師“四方居士”陳子樺尊位的勢頭!自從去年冬天紅花谷一戰,雷天風擊斃了近五十年來武林的頭號兇魔“血魔”武聖大,已在中原武林豎立了不可動搖的地位,被中原各派譽為“中原武林第一傑”。
  長白門不屬中原武林,他殺了雷天風,而且是暗算,這無疑會犯眾怒。
  雷天風與“白風幫”幫主宋欽的特殊關係,武林中人人皆知,再加上前幾天在“安國寺”,雷天風力劈千斤鐵閘,救了少林派掌門了尚和了空大師以及少林四大弟子,就這一關,萬松白恐怕就過不去。以少林派和“白風幫”的實力,不用說是萬松白,就是關外四大派聯字,也難以敵對。
  天近正午。宋家花園。宋府的大客廳內,氣氛異常緊張。
  宋欽垂著首,在大廳的中央來回蹬著步子。大廳中央兩把大椅,宋欽的那把空著,了尚大師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兩旁圍立著十幾個人,左邊是了空大師和少林派四大弟子,右邊是胡岳、宋子玉、孟夕、江松林,以及信陽分堂的劉信及手下的“洛陽四虎”。
  大廳中靜得可聽見掉針之聲,眾人的目光也隨著宋欽左右移動。
  突然,大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宋欽回過身來,兩眼直盯著大門。一位家人模樣的中年漢子急步走人大廳,剛要行禮,宋欽道:“免了!王永和,快告訴我,柳浪居那裡究竟出了什麼事?!”
  “回稟幫主,在下在柳浪居貝到了崔老前輩,據他說,雷大俠確實出事了!”
  “啊?”宋欽渾身一震。
  “無量壽佛!”了尚“呼”地一聲站了起來,洪聲道:
  “崔老施主可說是何人下的手?”
  王永和搖頭道:“他也不知道,只聽說是一位姑娘。
  噢,對了,崔老前輩囑咐在下,讓我把這個帶給幫主。”說著,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藍汪汪的鋼針,遞到宋欽面前,道:“崔老前輩說,這根針是對手傷害雷大俠的暗器,還說……”
  語尤木了,宋欽突然“啊”地一聲驚呼,道:“這不是蜀中後門的‘七步喪魂針’嗎?!”
  了尚緊趕幾步,走到來欽身前,接過毒針定睛一看,點首道:“幫主所言不錯,這正是唐門的‘七步喪魂針’!奇怪,怎麼唐門也捲入了此事?”
  宋欽又衝王永和道:“昨天下午,洛陽城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王永和便將來姣姣回柳沒居對眾人所講的事情經過完整地敘述了一遍。
  聽完敘述,宋欽問道:“你見到姣姣啦?”
  “不,聽崔前輩講,小姐與另外兩位姑娘,今天一大早便不見了。”
  “她們去了哪兒?”
  “不清楚。”
  胡岳走過來道:“幫主,依我看,姣姣她們一定是出去尋找兇手啦。這件事要快辦,馬上派人分頭尋找小姐,她們一定還在城裡!”
  宋欽點了點頭,回頭衝盂夕道:“孟夕,這件事你去辦一下,要快!”
  孟夕領命出去。
  宋欽回到自己的座位,沉思良久,轉頭問了尚:“大師,據你看,雷天風中了‘七步喪魂針’,還有無生還的希望?”
  了尚沉吟片刻,道:“除非有解藥,而且時間不能長!可是,宋小姐從洛陽東大道至洛河,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她既然在洛河畔發現了雷天風的鞋,恐怕……”
  宋欽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道:“大師的意思宋欽明白。”
  沉吟片刻,又道:“天風此次為龍王印一事來到洛陽,完全是為了幫助我宋欽,可如今他遭人暗算,無論是論公還是論私,我宋欽絕不會就此善罷於休!”
  胡岳道:“幫主,從目前的情況看,外面所傳的與小姐親眼看見的基本相符,那位用毒外暗害雷天風的女子,極可能便是傳聞中的兇手萬花紅!”略停一下,面有難色地道:
  “事情看來是清楚了,只是……”
  宋欽道:“胡兄有話儘管直說,這裡並無外人!”
  胡岳點了點頭,道:“兇手是萬松白和勉的乾女兒萬花紅,這一點看來不成疑問。不過,萬松白不同於一般人,聽說他此番來洛陽,不僅將‘長白三尊’中的邵力傑和典刀帶在身邊,另外,昨天洛陽城傳出風聲,說是長白門中僅次於“三尊”的另外七人也來到洛陽!”
  宋欽一愣,道:“你是說‘長白七豪’?”
  宋幫主說的不錯,是‘長白七豪’!聽說,昨日在城北,有人認出了七豪中的兩個人!”
  宋欽陷入了沉思。半晌,他突然轉首看著宋子玉。
  宋子玉一驚,他太熟悉父親了,每當宋欽這樣看著自己,必然有重大的決定,於是急忙站起身,道:“父親,子玉聽候吩咐!”
  宋欽正色道:“子玉,傳我的令,命令洛東、洛西、洛北分堂堂主,於明天上午串全部人馬來洛陽;命令開封、鄭州、鞏縣、濟南、魯西、皖北各分堂堂主,率全部人馬,日夜兼程,務必在三日內匯集洛陽,不得有誤!”
  宋子玉道:“父親放心,子玉這就去辦!”
  “等一等!”胡岳站起來道:“幫主,此事非同小可,將九個分堂的人馬調空,搞不好會顧此失被,再說,這九個分堂的全部人馬,加起來不下五六百,如此大動干戈,恐怕要驚動官府,望幫主三思!”
  宋欽搖了搖頭,緩緩道:“胡兄不必多說了,為天風討回公道,我宋欽可以不要這百年基業!天風為我而死,他圖的是什麼?還不是一個‘義’字!眼下我來欽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這麼一點點,倘若連這些都做不到,我愧對天風,愧對中原武林,也愧對我自己的心!”
  胡岳嘆了口氣,回身坐下。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了尚大師站了起來,衝宋欽道:“宋幫主,你怎麼把貧僧給忘了?”
  宋欽笑了笑,道:“大師見諒,此事乃來欽與萬松白之間的事,怎好勞動大師?再說,這種俗家之事,又怎好將少林寺……”
  “阿彌陀佛!宋幫主此言差矣!”了尚截口說道:“雷施主無端遭人陷害,少林寺也身為中原武林的頭頓之一,此事豈容我等坐視!”
  了空大師也站了起來,洪聲道:“掌門師兄所言不差,半年前,貧僧與宋幫主和雷施主聯手,為‘八仙’討還公道,無非是為了‘正義’二字!如今雷施主被人陷害,我少林派不能不管!“雖說貧僧是出家之人,六根本清,不宜再談‘情義’二字,但有一句話貧僧又不得不講,此次貧增與掌門師兄去‘安國寺’清理門戶,不慎陷入絕境,若非雷施主出手相助,力劈千斤鐵門,不但貧僧與掌門師兄性命不保,就是我少林派的十八弟子,恐怕也會皆數撞死在鐵門之下!“知恩圖報,這是一句常話,俗家如此,佛門也不應例外。來幫主,以貴幫和少林寺在洛陽現有的力量,對付萬松白應該說是夠了。不過,貧僧還有一言,不知是否當講?”
  宋欽道:“大師請講。”
  了空道:“萬松白設計暗害雷施主,這消息來的突然,不過兩個的時辰,便傳及洛陽的每一角落,可追尋來源,卻無人知道這消息究竟從何而來,根據宋小姐所說的情況,雷施主遇害時並無其他人在場。宋幫主,你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宋欽一怔,道:“大師的意思是……”
  了空道:“萬松白乾這種事,絕不可能讓外人知道,知道內情的也只有他身邊的幾名親信。再說,兇手是一擊得手,並未出現任何破綻,連親眼目睹此事的宋小姐都說不清兇手是誰,旁人怎麼會知道?不但知道,而且描述得有始有終,合情合理!”
  宋欽雙眉一鎖,道:“大師是說,這個消息是出自長白門內部?”
  “極有可能!”了空點點頭,又道:“如果是這樣,此事就不會這般簡單!”
  宋欽道:“大師的話有道理!那麼,依大師看,這件事該如何辦?”
  了空手捻佛殊,凝思半晌,終於緩緩吐出了八個字:
  “按兵不動,靜觀三日!”
  宋欽頻頻點頭,但一下子還下不了決心,不由回頭望了胡岳一眼。
  胡岳手招長髯,不緊不慢地道:“大師適纔一席話不無道理,只是,倘若我等在此靜等三日,恐怕一來會錯過時機,給對手以充分的準備時間,二來嗎……武林各派會說來幫主的閒話。”
  了空微微一笑,道:“胡施主此話,貧僧不敢苟同。若說時機,萬松白是何等精明之人,事情未出,恐怕他便早有準備。若說有人說閒話,想當初,雷施主剛剛出道,有人懷疑他與‘八仙’一案有牽聯,若非宋幫主當時按兵不動,暗中查明霞施主的來歷,從而避免了一場自相殘殺的慘劇,如今武林還不知是什麼局面!“宋幫主可曾記得,當時貧僧也對此不滿,不藉率眾來此處興師問罪,可眼下,貧僧與幫主不仍坐在一起嗎?”
  宋欽點頭道:“大師此話一點不假,此事回想起來,還真有點兒後怕。”
  胡岳見朱鐵首肯,不由輕嘆一聲,道:“欸,其實,胡某不過是有些心急罷了。既然大師有兩全之策,不如就依大師之言,先看著萬松白的動靜再說。”
  宋欽又回首衝了尚道:“大師意下如何?”
  了尚道:“阿彌陽佛,貧僧在此聽了半晌,也覺得了空師弟的辦法穩妥。”
  “好!”宋欽朗聲道:“那咱們就靜觀三日,看看他萬松白究竟幹些什麼!”
  仍是正午。
  山海樓。
  萬松白的臉色上紫下青,上紫是氣的,下青是咬牙恨的。
  小客廳裡只有三個人,他、典刀和昨日剛到洛陽的歐陽劍。在“長白七豪”中,歐陽劍位列七人之首,三十六七的年紀,瘦長的身材,兩道斜飛入累的創眉下,一雙炯炯有神的風目,高鼻扁口,看上去不怒而威。
  典刀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眼下暫時還是個瞎子,倘若萬花紅所言不差,他也得等上兩日方能復明。
  萬松白居中而坐,兩邊是典刀和歐陽劍。
  見萬松白半晌沒吭聲,歐陽刻忍不住說道:“當家的,眼下洛陽城里都鬧開鍋了,咱們總得想個辦法才是!要打,我們弟兄豁出去了!既然當家的有一統北方武林的打算,早晚有此一拼,不如……”
  “不用說了!”萬松白輕輕“哼’了一聲,反問道:
  “歐陽,你可知眼下在洛聞城中匯集了中原武林多少門派?”
  歐陽劍想了想道:“聽說有五、六十個門派。”
  “不錯,那咱們有多少人?”
  “大約四十多人。”
  “哼,歐陽,你是不是也被那臭丫頭氣糊塗了?以我們四十多人,如何去對付人家五、六十個門派,上千之眾?”
  歐陽劍不服氣道:“對方人多不假,但未必心齊,再說,這些武林之眾皆是些名不見經傳的無名鼠輩,我等可以一當十,以十當百!何懼之有?”
  萬松白一聲長嘆,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典刀道:“歐陽老弟,你初來乍到,對洛陽的情況不太了解。中原不比關外,有些情況我們無法預測。不說別的,就說來家花園的那些人,我們恐怕就對付不了!”
  歐陽劍道:“‘自風幫’的實力,小弟曾有耳聞。不過,宋欽的主力,已分散到各地六十四個分堂中,即便他有此實力,恐怕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典刀冷冷一笑,搖頭道:“歐陽老弟,你又錯了,以宋欽目前的實力,已足夠對付我們!”
  “哦?莫非……他已將分堂的人調至洛陽?”
  “調是調了一些,可這些人不足為俱,真正可伯的,倒是少林寺的那些人!”
  “怎麼?少林派的人也在宋家花園?”
  典刀點頭道:“少林源掌門了尚、少林寺戒律院的主持了空以及羅漢堂的十八弟子,目前都住在宋家花園!”
  歐陽劍聞聽此話,咽了口唾沫,不再作聲。
  典刀道:“萬花紅玩的這一招,是想借刀殺人,將我等置於死地!”
  歐陽劍道:“她既然這樣做,為何還要將她自己抬出?
  這樣她自己不也陷了進去?”
  典刀苦笑一下,晃了晃頭道:“看來老弟太不了解此女,典某算是充分領教了!我敢和老弟打個賭,從今以後,我們絕不可能再見到原來的萬花紅!就算她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不會認出來!”
  歐陽劍道:“典兄是指她會易容?”
  典刀道:“不錯,她很會演戲,既然連雷天風都著了她的道兒,她難道就騙不過你我?”
  一旁久未開口的萬松白聽到這裡,狠產罵道:“這個臭騷貨!老夫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話到這裡,提杯的左手一用力,只聽“ 嚓”一聲,手中的玻璃茶杯被捏成了一團粉屑。
  典刀道:“當家的,有什麼辦法?”
  萬松白陰森一笑,道:“歐陽,這件事的第一步由你親自來辦!”
  歐陽劍起身道:“歐陽劍聽候吩咐!”
  萬松白道:“你派人放出風聲,就說萬花紅是蜀中唐門的好細,本想藉萬松白之手殺掉雷天風,萬松白末敢答應,她便冒險自己下手,用唐門的毒器暗害了雷天風。事發後,被典刀查覺,因長白門背不起這個罪名,本欲拿她示問,不想萬花紅竟下手傷了典刀,畏罪潛逃,至今長白門的入仍在找她!”扭頭衝典刀道:“典刀,為此,你我恐怕得去宋欽那兒一趟!”
  歐陽劍驚道:“當家的,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宋欽一翻臉,那豈不……”
  “你不必說了!”萬松白冷聲道:“找上門兒去總比他們找到這兒好!”
  典刀道:“當家的不愧為雄才大略!此辦法不失為上上策!咱們何時動身?”
  萬松白笑了笑,道:“歐陽放風在前,你我傍晚便動身去來府!”
  還是正午,福來客店。
  這是一座極不起眼的小客店,座落在洛陽城西。由於遠離鬧市,這裡的生意算不上好,平時八間客房能住上一半人便謝天謝地了。可今天,李掌櫃自己都不知道哪兒來的鴻運,上午客店裡來了三位姑娘,出五十兩銀子,將客店包了下來,說是只住兩天。李掌櫃樂得合不上嘴,這便宜哪兒揀去?五十兩銀子!夠他李五折騰半年的!這會兒,李五正坐在屋裡,臃著二郎腿,兩只胳膊盤在胸前,笑瞇瞇地瞅著桌子上的五十兩銀子。
  桌上共五錠銀子,十兩一錠,被李五擺成一個梅花形,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銀錠上,發出誘人的銀光。
  嘿,這才叫享受!門外傳來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門帝一挑,進來一位白衣少女,正是霍雲停。
  李五急忙起身,將銀子揣進林里,笑臉道:“小姐,您老有何吩咐?”
  雲婷“撲呼”一笑,道:“既然是小姐,為何又叫您老?”
  李五嘿嘿一笑,沒作回答。
  雲婷四下瞅了瞅,道:“李掌炬,你這裡有沒有上等的茶葉?”
  李五忙道:“有有,小人這什麼好茶都有,像‘西湖龍井’、‘鐵觀音’、‘碧螺春’,樣樣都有,這些條小人一直珍藏著,沒捨得用,誰知道哪一天來了貴客,沒好萊款待怎麼行!嘿嘿,小人這就給小姐拿。”
  說著,李五從腰間取下一大串困鑰匙,將靠牆角處的一個紅色木箱打開,取出一個烏黑的鐵盒,接到桌上,樂呵呵地道:“這盒子放在箱子里可有日子啦,記得買這茶時,鐵栓才三歲……”
  “鐵栓?”
  “啊,就是小人那不孝的逆子。”
  “幾歲的孩子,怎麼便成了逆子?”
  “欸,小姐哪裡知道,這小子十五歲出門做工,兩年啦,連一文錢都……”
  “什麼?你說鐵栓已經十七啦?”
  “是啊!哎,別提這小子啦!”
  雲婷一指鐵盒:“這麼一算,這茶已在裡面放了整整十四年。那茶還能喝嗎?”
  李五笑道:“這茶和酒是一個道理,放的時間越久,香味越濃!”
  雲婷道:“我只聽說過百年陳酒,卻未曾聽說過有陳茶,來,打開看看。”
  李五仍在笑,一直笑到將紙包打開。
  原本是墨綠色的茶葉變成了黑色,上面長滿了白色的茸毛。
  雲婷笑了笑,道:“算啦。李掌矩,小二取飯怎麼還沒回來,我們姐妹可真的俄壞了。
  他去了哪兒?”
  李五道:“他去了豐順樓,離這不遠,估摸著,這會兒也快回來了。”
  雲婷“嗯”了一聲,轉身要走,李五道:“小姐,小人可真搞不懂,三位小姐如此有錢,若是去豐順樓自己點菜吃,那有多痛快,打回來的飯萊總耍再熱一次,味道可差遠啦!”
  雲婷道:“你說的豐順樓人多嗎?”
  “多!這豐順樓是洛陽有名的酒樓,在那兒,你不但能品嘗到上好的酒菜,還能聽到洛陽城裡發生的各種新鮮事兒,特別是今天,洛陽城出了一件大事,在豐傾樓上,管保你聽個過癮!”
  雲婷腦子一轉,問道:“什麼大事,值得人們這般談論?”
  李五一笑,道:“三位小姐把自己關在屋裡,怎麼會知道?眼下,洛陽城都傳開了,說是關外來的什麼人,在洛陽殺了一個姓雷的……”
  雲婷一驚,截口道:“你聽誰說的?”
  李五一愣,隨即一樂道:“看姑娘的這樣子,嚇了小人一跳。”
  雲婷緩色道:“李掌櫃,你剛才的話可當真?”
  李五一挺胸膛,道:“我李五何時說過謊?再說,此事與小人無關,小人為何要騙小姐?”
  雲婷不再多問,轉身匆匆離去。
  不大一會兒,三個少女魚貫走了出來,手提寶劍,神色冷峻。
  李五迎了上來,道:“三位小姐,你們這是去哪兒?午飯一會兒就送來了。”
  雲婷道:“李掌櫃,你剛才不是說,讓我們去豐順樓見識見識嗎?豐順樓怎麼走?”
  李五徵了一下,道:“出門往北便是。”
  三個少女一聽,拔腿就走。
  李五追了上來,問道:“那飯菜怎麼辦?”
  宋姣姣道:“先留著吧,晚上再吃。”
  李五望著三人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自語道:
  “這事可真新鮮……”
  豐順樓。
  這是一座兩層的木樓,“豐順樓”三個黑底金漆大字,打老遠就能看見。
  宋姣姣三個人走入酒樓,見一樓已然坐滿了人,便邁步直奔二樓。
  三位少女一進二樓,本來喧鬧的食客頓時靜了下來,幾十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三人身上,有的貪婪,有的驚歎,還有個別人感到震驚,因為他們認出了宋姣姣。雷天風土出事,宋姣姣也自然進了話題。
  宋姣姣四下掃視了一眼,見沒有自己認識的人,便放下心來。
  二樓已無空桌,只有一張桌子被一人佔用,此人四十多歲,看樣子像個商人。
  江月沖二人努了努嘴,三個人走到桌前,在那個人的對面坐下。
  那人衝來姣姣乾笑了一下,又急忙低下頭去,右手拿了一只雞腿,舉到嘴邊,又偷眼瞅了一下,見三人都在瞧著自己,不由將雞腿放下,乾咳了一聲,左手又去抓酒杯子。
  雲婷見他這副窘態,暗自發笑,衝江月道:“大姐,我剛發現,看人吃飯,敢情比自己吃飯有意思多了。”
  江月道:“若是陌生人瞅著我吃飯,我一口恐怕都咽不下去。”
  那人一聽此話,知道這三個姑娘是趕自己走二話不說,端起酒菜,挪到了另一張桌子上。
  小二滿臉堆笑走了過來,摘下肩頭的毛巾,一邊抹著桌子一邊問道:“三位小姐想點些什麼?”
  宋姣姣道:“吃什麼都行,你看著上吧。”
  小二想了想,點頭道:“這樣吧,小的給三位小姐上一道‘全家福’,共八樣菜,有雞、鴨、鵝、魚……”
  “行,就上它吧。”宋姣姣截斷道。
  小二將毛巾甩到肩上,樂呵呵地跑下稜去。
  酒樓上逐漸恢復了剛才的熱鬧氣氛。
  靠窗戶的一張桌旁坐著一位華服老者,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終瞅著三位少女。此人叫俞千樹,是山東濟南“星月門”的掌門人。半月前,宋欽在洛陽會友樓召集中原各派掌門商討龍王印一事,他也在場,當時來姣姣也隨父親到了會友樓,因此宋姣姣剛一出現,便被俞千樹認了出來。
  俞千樹身旁是兩個中年人,見俞千樹如此目光,忍不住輕聲問道:“師父,您認識那三個女子?”
  “嗯。”俞千樹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今天的事情可有點兒怪。你們可知道這三個女子是何人?”
  兩個中年漢子搖了搖頭。
  俞千樹頭向前湊了湊,小聲道:“中間那位穿藍裙的姑娘,便是宋欽的女兒宋姣姣!”
  二人一愣,不由扭頭瞅了一眼宋姣姣。
  “那另外兩個呢?”一個漢子道。
  俞千樹想了想,道:“那兩個姑瑯我不認識。不過聽人說,來姣姣常和‘四方居士’陳子樣的遺女陳江月在一起,我想,那左邊穿杏黃色長裙的,八成便是陳江月吧……”語氣不太肯定,因為半月前,陳江月陪崔四殺也去了會友樓,記得當時的陳江月不是這副打扮。
  他哪裡知道,江月一太早扮裝成“長樂公主”的丫環去闖望花樓,至今裝未卸,除非是熟悉之人,否則狠難認出。
  坐在俞千樹三人右邊的,是兩位身穿錦衣的年輕公子,風流調攪,腰間接著寶劍,一看便知是練武之人。
  “玉弟,”一位紫衣青年道:“咱們兄弟倆兒走了半個中原,像如此標致的姑娘,愚兄還是頭一次見到。”
  對面一位身材略矮的錦衣人笑道:“金哥,你總是說,什麼樣的姑娘你都能上手。嘿,今天我願與金哥打個賭!”
  “哦?怎麼打?”
  “說來簡單。”錦衣人一指酒杯,道:“倘若金哥能讓這王位!”娘一人喝你一杯酒,小弟首願做東,在洛陽六大酒樓連清金兄三日!”
  紫衣人笑道:“好,一言為定!”語畢,抄起酒壺,轉身衝三位少女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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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紫衣公子滿面春風,手端酒壺朝宋姣姣三人走過去。
  俞千樹身邊的一個中年漢子道:“師父,這小子不知道這三個姑娘是誰,弄不好會搞出亂子來!”
  俞千樹冷聲一笑,道:“一會兒便會有好戲看。如果我沒瞧錯,這個穿紫衣的手上應該有兩下子。”
  紫衣公子來到三位少女面前,見對方根本不看自己,嘿嘿一笑,隨後大刺刺地往空搞上一坐,手舉酒壺道:“三位姑娘,在下開封人土,姓金,黃金的金,名多,多少的多,想請三位姑娘喝酒。”極頭看了霍雲婷,嘻嘻一笑,瞇眼道:
  “敢問姑娘芳名?”
  雲婷冷笑一聲,道:“金公子,聽你這名字,天生就是有錢人?”
  金多笑道:“不瞞姑娘,在開封,除了‘金床玉枕’楊忍才,‘聚寶葫蘆’朱大天,恐怕就得數金某人了!”
  霍雲婷淡然一笑,道:“金多,本姑娘的姓名也有點意思哩。”
  “哦?”金多一喜,忙道:“姑娘的芳名是……”
  “我姓‘沒’。”
  “姓‘梅’?好,好姓!古人常將姑娘比花,而萬花之中,金某卻最喜梅花!嬌而不俗,美中半透清麗,面寒而內暖。好!姓梅,好!好;嘿嘿……”
  雲婷又道:“金公子真會說話,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呢。”
  “姑娘的名叫……”
  “本姑娘名‘錢’。”
  “錢?好!這個名起得太妙了!‘也只有像姑娘這樣的人物,才配起這名字!哎呀,姑娘的勞名,可算是起絕了,梅……錢……”金多一下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雲婷一笑,道:“怎麼樣?金公子,本姑娘這姓名是好還是不好?”
  金多道:“姑娘的芳名,分開看都不錯,可是合起來一叫,這諧音卻容易讓人誤解。”
  雲婷冷冷一笑,道:“金公子,你來這兒就是想對我們說這些?”
  金多並不生氣。道:“當然不是。金某的美意,望梅姑娘不要誤會。”
  一旁的江月不耐煩道:“金公子,我們姐妹可沒功夫跟你閒扯,你若是再賴著不走,我們會請你走!”
  金多聞聽,哈哈一笑,道:“金某長了這麼大,此話還是頭一次聽見!姑娘,你可曾記得這樣一句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金某不是吹牛,不管三位姑娘願不願意,金某都有辦法讓三位將這酒喝下去!”
  江月冷笑一聲,輕蔑道:“看樣子,你不但是個闊佬,還是個練家子!”
  “可以這麼說!”金多說著,右手一抬,酒壺向前一傾,一縷淡黃色的酒直瀉向桌面。
  “你……”
  江月的一個“你”字剛剛出口,金多右手微微上揚,奇怪!直瀉而下的酒柱竟凝在半空,柱頭離桌面不到兩寸!三位姑娘無不心中一驚。
  周圍吃飯的人也紛紛投來驚異的目光。
  此人練的這是什麼功夫?
  見眾人都瞅著自己,他得意地一樂,旋即悠悠長聲道:
  “起 ”
  隨著這聲音,酒箭竟攀援倒縮回去,一滴不漏,皆數回到了酒壺裡!“嗡 ”
  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我說,這叫什麼功夫?”一個大漢道。
  “聽說叫……叫什麼‘龍吸虹’,可***邪乎啦!練這種功夫的人,晚上睡釘板,早上吃毒藥,而且一輩子不沾女色!”另一個縱須大漢給聲繪色地說道。
  旁邊一位老者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你看看這小子那副德行,他能不沾女色?”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什麼的都有。
  宋姣姣暗中盤算:“此人這一手,證明他內功驚人,若是他有心加害,可該如何對付?”
  雲婷可不買金多的帳,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冷笑道:
  “哼,這種左道旁門,江湖上的鬼把戲,也只配哄一哄三歲的孩子!姓金的,你還有什麼把戲,到街上去耍。我們姐妹可沒功夫在這兒陪著你費眼!”
  這一席話,說得在場眾人哄然一笑。
  金多臉一紅,顯然有點兒掛不住,回頭掃了一眼眾人,然後冷哼一聲,道:“梅姑娘,你這是拿金某當孩子耍?”
  宋姣姣道:“金公子,我們姐妹與你本不相識,犯不著如此。你來這兒到底想幹什麼,就直說了吧,不過,我們不會喝你的酒!”
  金多冷笑道:“可金某有個不大招人喜歡的脾氣,說出的話,沒出的水,既然出口,非辦到不可!”
  江月道:“是嗎?可你壺中的酒,怎麼倒了半截,又縮回去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金多這回真沒了面子,衝江月道:“好!今天這酒第一個給你喝!”
  “喝”率才出,金多右手一抬,酒壺當空一劃,壺嘴已遞到江月的勝前!
  江月並不慢,頭向左一偏,右手猝然一翻,扣向對手拿酒壺的手腕。
  金多冷笑一聲,手腕怪異地一轉,酒壺在半空“唰”地劃出個葫蘆形,再次遞到江月的嘴邊。
  雲婷見此,知道大組對付不了這個傢伙,急忙一伸左腿,踢向金多的座椅。
  “ 嚓!”
  座椅被雲婷一腳踢得粉碎,金多身子朝後一仰,“撲通”
  一聲倒摔在地板上,、手中的酒壺也一隨了出去。
  這一下在場的人哄堂大笑。
  金多身子一挺,“呼”地一聲蹦了起來。按他的武功,本不該如此狼狽,但一來雲婷這一腳踢得太突然,另外他也確實沒料到雲婷會來這一手,因此吃了虧。捧一下傷不著什麼,可這面子可丟摻啦!
  金多手指雲歧罵道:“具丫頭!你竟敢給金爺我下絆兒!你找……”
  他本欲說“你找死”,可“死”字未出口,雲婷一記欺身,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雲婷已在一瞬間擊出三掌,踢出四腳,難怪眾人沒有看清楚。
  金多這次早有準備,見對手來勢兇猛,身形疾閃,先避開雲婷的前幾招,伺機反攻。
  俗話說:“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就憑金多這幾下躲自,雲婷便看出對手武功的份量,於是不等對手騰手反擊,掌形一變,使出了自己的看家功夫“千佛手”,頓時,滿樓裡掌花紛飛,圍觀之人己看不清雲婷的身影,只見千百只手掌將金多罩在其中。
  姣姣和江月站在桌旁未動,她們相信雲婷一定能教訓這個性金的傢伙。
  圍觀的人中不乏武功行家,見雲婷使出了江湖上極難見到的掌功“千佛掌”,忍不住高聲喝起彩來。
  老謀深算的俞千樹面色玲然,兩只眼睛緊盯著處於守勢的金多,他發現金多的體形似乎有了某種變化 一是在腫脹!
  驀然,金多的嗓子眼兒裡發出一種怪異的聲音,像是狗在遇到危險天敵時發出的低吼聲,俞千樹暗叫不好,猛然醒悟金多用的是武林中罕見的“蛤蟆一口氣”!這種氣功來的慢,而且一擊即瀉,必須重新運功方能再擊。但此功威力極大,隱進性強,一般都可一擊得手。
  俞千樹張口喊道:“姑娘……”
  話音剛出,雲婷已斜飛出去!
  雲婷冰雪聰慧,遇事觸類旁通。她雖然及看出對手要使的到底是什麼功夫,但金多的這一聲低吼,使她聯想起:“炸血功”、“白赤澤天功”,這些兇狠的內功在爆發前都有類似的徵兆,因此雲婷毫不遲疑地斜揀出去。
  “砰!”
  一聲聞響,金多身邊的幾個人被一般狂飄震圈在地上,遠點兒的圍觀者也被震得站立不穩。
  氣是衝著雲婷發的,身在空中的雲婷被一股旋風帶起,身子向前翻了三圈,兩只腳在一張桌子上點了一下,衝力太大,又越出九尺,落在俞千樹的桌子上。
  但霍雲婷畢竟是雷雲婷!
  就在她身子飄落在桌面的一剎那,霍雲婷丹田提氣,雙足輕點,“嗖”他一下倒飛而起,輕盈而優美,宛若一只碩大的白色蝴蝶,從眾人頭頂上飄然劃過,復落在金多的面前。
  “好俊的輕功!”
  “好功夫!”
  有些人忘卻了剛才金多一記“蛤蟆一口氣”給自己帶來的震驚,為霍雲婷叫起好來。
  金多也為之一驚。霍雲婷的武功已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她的輕功之高絕,可以說自己平生還是頭一次見到!武林之中,武功和輕功高絕之人自己知道幾個,眼下在洛陽就有,可其中並無女子,那麼這個自稱是“梅錢”的白衣少女又是何人?
  就在他一愣之際,霍雲婷回身抄起平放在桌子上的寶劍,右手一科,“嗆啷”一聲,將寶劍拔了出來。
  宋姣姣急忙道:“三妹你慢來!”
  雲婷用左手一指金多,道:“二姐,這傢伙武功路數邪門,分明不是好東西!再說他先使出,殺手,分明是想加害咱們!跟這種人不必客氣!”
  金多的體形已恢復了原態,見對手持劍,還真有些心虛,他已見識過雲婷的掌功,夠快夠狠,以此推斷,她的劍法也絕不會差,眼下很難說自己能不能徒手擋住對方的寶劍!不過,當著這麼多人,自己若是衝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服了軟、認了栽,將來在江湖上還怎麼混?誰還會買“中原浪子”的帳?
  想到這裡,金多咬了咬牙,挺胸道:“丫頭!你還真當金爺怕你?有能耐你儘管拿劃上來,金爺若是眨眨眼,就不算是男子漢大……”
  “丈夫”二字沒出口,雲婷的寶劍“唰”地一下斜劈下來!在三個少女中,雲婷最愣,也最不信邪,就算你吹破大夫,把自己說成是關公再世、呂布再生,霍雲婷照樣下得去手!
  天下就有她這樣一種人。
  金多見到銀光一閃,便知不妙,身子猝然急轉,想問開對手的第一劍。
  “唰!”
  霍雲伸手腕微抖,劍尖在半空中突然變幻了方向,由削變掛,又由掛變帶,這一式三變如行雲流水,上削對手的“肩務’“,中掛前胸“羶中”,下帶肋下“腹結”,一旁圍觀之人只見雲婷的寶劍在金多身前閃出一道“乙”形銀帶,便聞“味”地一聲帛裂,金多“嗷”
  地一聲驚叫,向後跳出七尺,低首再看,小膀上被劃出一道七寸長的血口,若是再深二分,金多就得被來個大開膛,橫屍於地!
  圍觀的眾人驚呆了。這個白衣小姑娘可夠狠的!
  雲婷一劍得手,並不放過金多,寶劍一抖,二次刺向對方。
  “呼!”
  一道人影從眾人頭頂上劃過,撲向霍雲婷!
  宋姣姣一驚抬首,見是同金多在一起的那位華服公子,急忙一標右手。
  “啪!”
  一條金練被空擊出,華服公子就覺得右肩一麻,身子一歪,剛好砸在一張擺滿酒菜的桌子上,酒菜酒了一地。
  酒店小二領著掌櫃跑了上來,見此情況,心疼得搥胸頓足,大叫不止。
  俞千樹見事情要弄大,急忙大聲喝道:“大家都住手!”旋即向前搶了幾步,來到霍雲婷面前。
  霍雲婷警覺地向後撤了半步,嬌叱道:“你是何人?你想幹什麼?”
  江月道:“三妹慢來,這是愈掌門!”她認出了俞千樹。
  宋姣姣也想起了此人,急忙走過來道:“俞掌門,原來您也在這裡?”
  俞千樹長嘆一聲,搖頭道:“都怪我沒早些把話講明,險些鬧出大亂子!”用手一指在場的眾人,又道:“在座的各位,大多是來洛陽觀看半月後的關林盛會的,因雷大俠出了事兒,大夥便不約而同地湊到這兒,都是自己人!”扭頭看了一眼金多,冷峻道:“金公子,今天的事由你而起,老夫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這三位姑娘真地殺了你,你也算是白死!中原武林絕不會有人出面替你說話!”
  金多冷哼一聲,不屑地扭過頭去。
  “怎麼,你不服氣?”
  “服氣?哼,俞掌門,你這麼討好她們,怕不是別有居心吧?”
  俞千樹冷笑一聲,用手一指宋姣姣,衝金多道:“金公子,你知道她是誰?”
  金多嘿嘿一笑,道:“她是何人,金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俞千樹朗聲道:“可你應該知道!她姓來,叫宋姣姣!”
  金多一驚,兩眼直愣愣地看著宋姣姣。
  在場之人聞聽,“嗡”地一下議論起來。
  俞千樹用手一指江月,又道:“金多,這位姑娘姓陳,你當然知道她是誰!”
  金多張大眼睛,看著江道:“這麼說,姑娘便是‘四方居上’藥女兒陳江月?”
  江月“哼!”了一聲,把頭一揚。
  金多又將目光轉向霍雲停:“那麼……這位姑娘是……”
  雲婷柳眉一揚,道:“我姓霍,霍雲婷,十七年前被人暗害的‘水上飛’便是我爹!”
  “轟 ”
  這一下全場震動了!
  消息來得太突然,誰曾想到,“水上飛”霍老三還有個遺女!
  宋姣姣沒料到雲婷會當眾講出自己的身份,不由一愣,道:“三妹,你怎麼……”
  “二姐,你不必擔心。”雲婷道:“既然連那些壞蛋都知道我是誰,讓他們知道又有何妨?”
  江月點頭道:“三妹的話有道理,讓大家知道三妹的身世也許更好!”
  這時,人群中站出一位黑衣大漢,此人身高過丈,滿臉虯須,獅鼻海口,一對銅錢大小的環眼不亞於三國時期的張飛張翼德!
  “姓金的!”虯須、大漢瞪眼走到金多的面前,狠聲道:
  “你小子有種!‘水上飛’死了,‘四方居士’也故去了,如今雷天風剛剛走,你小子便居心不良,欺負他的朋友……”
  “你胡說!”金多怒道:“這三位姑娘金某是剛剛知道,否則絕不敢……”
  “呸!”縱須大漢猝道:“你小子幹的好事,在座的人人長著眼,誰沒看見?這位霍姑娘不殺你,那是姑娘仁義,可我焦殺眼裡揉不得沙子!”
  焦殺,乃安徽“焦氏三雄”中的老大,今年三十六歲,在安徽一帶叫得極響,此人內外雙修,最最擅長的是一付腿功,“七十二路開山腿”名揚半個中原!焦殺還有兩個弟弟,焦石和焦銑,手上腳上都不算軟。
  金多一聽是焦殺,心中不免有些緊張,不由向後退了半步,道:“焦殺!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嘿嘿……?焦殺摸了模自己臉上那鋼針般的虯須,道:“性金的,雷天風在天之靈,恐怕也不能放過你小子!”扭頭衝自己的兩個弟弟道:“我說兄弟,咱們替雷天風做了這小子,你們說怎樣?”
  焦石和焦鐵走了過來,道:“好說,大哥說說,把這小子擺在哪兒?”
  人群中又走出七八個漢子,一個個虎視既耽,滿臉殺氣,朝金多圍攏過來。
  “焦大俠,”一個瘦高漢子沉聲道:“這種事情,怎好將咱們‘南陽五兄弟’落下!”
  好嗎,敢情又是幾個扎手的人物!
  金多的毛髮皆堅,緩緩後退,兩只驚恐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死神!
  宋姣姣向前跨了兩步,道:“大家請不要動手!”
  焦殺一怔,望著來姣姣道:“宋姑娘,難道你還要護著此人不成?”
  宋姣姣搖頭道:“並非如此!如果金公子理應該殺,宋姣姣絕無二話!”
  焦殺道:“難道他不該死?”
  宋姣姣道:“金公子只是為人輕薄了些,並無死罪。再說,他剛才確實不知道我們姐妹是阿人,還望焦大俠與各位英雄怨他不知之罪!”
  “這……”焦殺遲疑了一下,回頭瞅了一眼自己的兩位胞弟。
  “焦大俠,各應英雄,”宋姣姣繼續道:“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姐妹現在要找的,是陷害雷大哥的兇手!我宋姣姣也看得出,在場的各位,皆有一顆俠心義膽。雷大哥無端遭小人陷害,我們姐妹痛不欲生,發誓要為雷大哥討還公道!”
  略停一下,問焦殺道:“焦大俠,你若真有心幫助我們姐妹,就請你告訴我們,到底是誰殺了雷大哥!”
  焦殺一愣,道:“怎麼,這件事來姑娘還沒聽說?”
  宋妓姣輕輕搖了搖頭。
  焦殺道:“眼下洛陽城都傳遍了,是氏白門的萬松自與他乾女兒萬花紅設下圈套,由萬花紅裝扮成受害的民女,在洛陽城東富道上衝霄天風下的手,聽說雷天風最後是死在洛河之中!”
  宋姣姣聽著,臉色逐漸變得慘自,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焦殺講的,基本上就是她親眼所見,因此她相信此話絕非訛傳!
   原來,那個化裝成民女蘭兒的人便是萬松自的乾女兒萬花紅!
  江月和雲婷湊了過來,道:“此事可是真的?”
  宋姣姣點點頭:“我相信這是真的!”
  江月道:“既然是這樣,我們現在就去找萬松白!”
  雲婷晃了晃劍,狠狠道:“我非得親手殺了這個老東西!二姐,你還等什麼?”
  宋姣姣輕輕搖頭,淒然道:“我來姣姣何嘗石想現在就殺了兇手,以慰雷大哥的在天之靈。可萬松白不比他人,如果我們姐妹就這般去找他報仇,不但仇報不了,恐怕咱們還得白搭上姓命!雷大哥若是能知道,他絕不會同意我們這樣去做……”
  江月望了雲好一眼,道:“三妹,你說這事該怎麼辦?”顯然,江月對統統的瞻前顧後有些不滿。
  雲婷想了想,道:“大姐,我看二姐的話有道理。既然是替雷大哥報仇,總要想辦法達到目的才行……”
  話來說完,宋妓姣道:“大姐、三妹,依我看,這件事只有一個辦法!”江月道:“什麼辦法?”
  “我回一趟家家花園,去找我爹!”
  江月和雲婷對望了一眼,二人沒有作聲。
  宋姣姣又道:“此事我爹一定已經得知,我再把真相告訴他,他一定會管。另外,少林寺的兩位高僧和十幾名弟子也在府裡,雷大哥對他們有思,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出頭!只要有他們出頭,便可替雷大哥討還公道……”
  語尤未了,一旁的俞千樹搖頭道:“宋小姐,不是俞某多嘴,這會兒你就是見到你爹,他恐怕也不會出頭去找萬松白!”
  宋姣姣先是一愣,隨後微笑一下,道:“俞掌門,我了解我爹,他與更大哥的關係我最清楚,別人的事他可以不管,但這件事我爹他非管不成!”
  俞千樹無可奈何地播搖頭,又道:“宋小姐,本來……
  有些話不該當著你講,可事已至此,還是講出來,讓小姐知道為好!”
  宋姣姣神色一變,不知又出了什麼事,問道:“俞掌門,到底是什麼事?”
  俞千樹輕嘆一聲,緩緩道:“說實話,俞某與雷大俠只見過一面,自然談不上交情,再說俞某也沒那麼大的面子。
  至於在座的各位,連雷大俠的面都沒照過。可咱們都是中原人,中原武林出了事,咱們不能看著!
  雷大快是什麼人?就憑他手刃‘血魔’武聖天,劍傷‘大漠幹屍’黃風笑,肉掌力劈千斤鐵閘,救出少林寺的那些和尚,咱們這些小人物說起來都臉上有光!可現在他出了事,被外鄉來的長白掌門萬松自設計陷害。假如他萬松白有種兒,與雷大俠公平交手,就算他得了手,咱們無二話,誰讓你技不如人!可如今的事情可不是這樣!他萬松白暗害雷大俠,有失公道!再說,他萬松自竟敢在格陽衝雷大俠下手,分明是小觀咱們中原武林!
  此事一出,俞某與在座中的幾位便會計過,大夥都說,此事絕不能就這樣算了。可是,群龍無首,這件事總得有一位大夥信服的人挑頭才行!於是……我們想到了宋幫主,在洛陽,也只有來幫主能挑這個頭。”
  宋姣姣憂喜參半道:“這麼說,俞掌門和大夥已找過我爹啦?”
  “不錯。”俞千樹道:“不瞞宋小姐,俞某與在座中的八位,半個時辰前剛打來府出來!”
  宋姣姣一怔,知道事情可能不妙,問道:“俞掌門可見到了我爹?”
  “沒有。”
  “怎麼?我爹他……”
  “見我的是胡岳。他說,事情沒有搞清楚,怎可就大動干戈?再說,關林比武已然臨近,宋幫主眼下很忙,替雷大俠討還公道一事,還是等到關材比武之後再辦不遲。”
  江月怒不可遏,柳眉一揚,道:“俞掌門,姓胡的是這樣說的?”
  “千真萬確!在場的各位可以作證!”
  江月狠狠道:“我早就說過,這姓胡的不是個好東西!
  有他在宋幫主身邊,連好人也得學壞了!”
  宋姣姣驚愕道:“大姐,你可千萬不要冤枉我爹,我相信他不會這樣!”
  江月冷哼一聲,道:“二妹,你不必說了。雷大哥才去幾時,他們這樣做,對得起雷大哥嗎?!哼,別人怎麼想找不管,我陳江月武功不高,但拼上一死,也算對得起雷大哥的在天之靈!”
  眾人暗暗點頭:“好一個剛烈的女子!”
  雲婷揚眉道:“大姐,事到如今,我霍雲婷沒什麼好說的!咱們一起去!”
  兩個姑娘抄起劍就走。
  “慢著!”宋嫉姣激動道:“我爹怎麼想的,我不清楚。但我們姐妹既已立誓同生同死,你們就不應該丟下我!”
  轉身從桌上抄起寶劍,道:“咱們走!”
  俞千樹一步攔住三位少女,供聲道:“三位慢走!三位!”娘不傀是女中豪傑,不讓鬚眉!俞某自感慚愧!”回首望了一眼眾人,朗聲道:“今天既然有三位女英雄挑頭,咱們這些男爺們兒還等什麼?!”
  眾人齊聲喊道:“對!咱們聽俞掌門的!”
  一旁被人冷落已久的金多道:“就憑著宋小姐,金某跟他萬松白拼了!”
  俞千樹道:“咱們先不急著去山海樓,眼下洛陽城我們認識的朋友不下幾百,人多勢壯,大家先去匯合各派的同道,兩個時辰後統一行動!”轉首問宋姣姣:“宋小姐,你看這樣是否可行?”
  宋姣姣看了看江月和雲婷,三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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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邵力傑手托著酒杯,手已微微有些顫抖。眼前是兩個喝空的酒壇,其中的一個傾倒在桌上。桌子上擺著五盤炒菜,可筷子是乾淨的,榮根本未動。
  這是一間不大的小酒館,門口連招牌都沒有。從中午到現在,邵力傑便一直坐在這裡喝悶酒,己足足有兩個時辰。
  他沒有回山海樓,因為他不願回去,回去就不免會見到萬松白和他的乾女兒萬花紅。
  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裡,洛陽城內的局勢已發生了劇變,可邵力傑不知道。
  人言藉酒可以澆愁,可邵力傑眼下酒是喝了不少,卻是愁上加愁。
  --當初在小黃在外松林中自己找雷天風比劍,倘若將萬花紅的陰謀明告雷天風,也許他會逃過今日的劫難……
  --可眼下,雷天風終遭暗害,像他這樣一位武林奇才,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小人之手!
  邵力傑輕嘆一聲,又抓起酒杯。
  酒店的於掌櫃早就注意到了邵力傑,見他身上帶劍,猜想他一定是來洛陽參加關林比武奪印的武林人。這種人自己惹不起,倘若他喝醉了,在自己的小店裡鬧起來,那可怎麼得了?!
  眼下這個時辰,吃午飯的都已散去,晚餐還要過一個時辰,小店裡只剩下邵力傑一人。
  於掌櫃壯著膽子走到部力傑桌前,。陪笑道:“客爺,您老可吃好了?”
  邵力傑翻眼珠瞅著於掌櫃,道:“這酒還不錯,你再給我拿兩壇來!”
  於掌櫃一驚,忙道:“客爺,您老今兒可喝了不少啦,何不先回去歇歇,晚上再來?”
  召助傑一瞪眼,道:“掌櫃的!你是怕我醉啦,砸你的酒店,是不是?”
  於掌櫃忙擺手道:“客爺,您這可是冤枉了小人,小人只是擔心您老喝多了傷身,沒有別的意思……”
  “那好,你去拿酒來,我今天要一直坐在這兒,喝到明天天亮!”
  “欸喲!客爺,這可使不得……”
  “少廢話!拿酒拿!”邵力態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啪”地一聲放在桌上。
  於掌櫃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拿起銀子,轉身便去後盡拿酒。
  然而就在這時,酒店的門簾“呼”地被人姚開,從門外走進三個人來,當首一人身穿紫衣,風流調攪,正是在“豐順樓”險些被霍雲婷殺了的“中原浪子”金多,後面的兩個大漢是俞千樹派給他的兩名幫手。眼下大夥都在各處召集中原武林各派的人士,準備一會兒齊聚“山海樓”,聯手對付萬松白。
  金多認識的人有限,轉了一個時辰,也沒碰上幾個自己認識的人,心想,也許在酒館飯鋪能遇上幾個,於是便轉悠到這裡。
  眼前的情形寡令他失望,酒館裡空空蕩蕩,就坐著這麼一位半醉不醉的酒鬼。
  金多上下打量了一下邵力傑,自己並不認識,轉身想往外走,一旁的高個漢子忙道:
  “金大俠,您先等一等!”敢情也有人叫他“大俠”。
  金多一怔,扭頭道:“幹什麼?”
  “金大俠,您再看看此人。”
  “哦?”金多又打量了一下邵力傑,回身問道:“你說此人怎麼啦?”
  “我是說他桌子上的那只劍!”
  “不錯,是有只劍。可那又怎樣?”
  高個漢子嘿嘿一笑,道:“金大俠,俗話說的好:“寶馬配金鞍,英雄佩寶劍’。只憑此人這只寶劍,想必他的武功也不能太差!”
  金多點點頭,道:“你是說,把此人也叫上?”
  高個漢子道:“金大俠,俞掌門吩咐大夥分頭去找幫手,可咱們三人到現在還沒找著一個像樣的,等會見了俞掌門和那三位姑娘,這面子上也不太好看啊!”
  金多“嗯”了一聲。其實,俞掌門那兒倒沒什麼,可自己還真不能在三個姑娘面前丟這個臉。
  邵力傑早就看見了金多三人,見他們三個人嘀嘀咕咕不進不退,道:“我說三位,你們是不是想喝酒?未來,咱們四個一起喝,我請客!”
  金多“嘿嘿”一笑,走過來道:“著桌子上這幾個空壇,便知老兄是好酒量!”撩次坐在邵力態對面,道:“看老兄這意思,像是來洛陽參加關林盛會的?”
  邵力傑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金多笑道:“老兄何必嘆氣?關林比武奪印,本來就不是給你我這種人準備的。雖說雷天風現在死了,可各派高手如雲,咱們兄弟不過是去看看熱鬧罷了。”
  邵力傑目光一黯,道:“雷天風的事,你怎麼會知道?”
  金多“哈哈”一陣大笑,手指邵力傑道:“我說這位仁兄,你是拿金某人開玩笑吧?”
  “玩笑!”邵力傑雙眉一擰,兩眼通視著對方道:“我這個人從不與人玩笑!”
  金多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道:“這麼說,你是真不知道?”
  於掌櫃走了過來,手裡拎著網壇上好的花彫,笑臉道:
  “客爺,酒來啦!”
  邵力傑白了他一眼,冷聲道:“掌櫃的,酒你拿回去,我不喝了!”
  於掌櫃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好好好,我說嗎,這位客爺今天喝的差不多啦。”說著,轉身回屋。
  邵力傑的雙眼盯著金多:“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金多遲疑了一下,問道:“看樣子,這位仁兄認識雷天風?”
  “談不上認識,只是見過。”
  “嗯,那好,我告訴你,眼下洛陽城里都傳開了,說是雷天風昨天在洛陽城外遭人暗害,屍體被拋進了洛河裡!”
  “哦?可知道是何人下的手?”’“聽說是長白門的萬松白與他的乾女兒萬花紅設的計,由萬花紅裝扮成受害的民女,在雷天風搭救她時,萬花紅用暗器傷了雷大風,暗器淬有劇毒,就算雷天風武功再高,也擋不住唐門的毒器啊!”
  邵力傑垂不了頭,這消息對他來說不知是喜是憂,事情敗露,萬花紅必然遭誅,可萬松白也難逃厄運,不管怎樣,他總是自己的主人,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萬松自身處絕境而置身不管……
  金多見他不說話,還以為邵力傑只是為雷天風的死感到惋惜,於是接道:“這位仁兄,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實,何止老兄你,萬松白暗殺了雷天風,在中原武林可犯了眾怒,眼下洛陽城裡各派的人聚在一處何止上千!剛才在豐順樓,已經有人挑了頭,要為雷天風討還公道,誓誅殺人的兇手!”
  邵力傑抬起了頭,面無血色,道:“但不知是何人挑的頭?”
  金多道:“在洛陽的武林門派雖說不少,但能挑頭的,卻是屈指可數。”
  “哦,這麼說,是白風幫的宋欽?”
  金多冷笑道:“大夥都這麼猜,可是他們都錯了!宋欽與雷天風的交情,有眼的人都看得見,可說來奇怪,雷天風遭人暗害,他宋欽竟是無動於衷!”
  邵力態搖頭自語道:“這怎麼會……”
  金多不屑地道:“老兄,這有什麼稀奇?這年頭兒,人心不古哇!”
  邵力傑想了想,道:“既然宋欽不肯出頭,他府中的少林掌門也定然不肯出面,眼下武當、點蒼、華山和終南各大派的人未到洛陽,還能有誰呢?”
  金多哈哈一笑,道:“老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挑頭之人,乃是三個姑娘!”
  邵力傑一怔,道:“原來是她們!”
  金多“呃”了一聲,道:“怎麼?這位仁兄,認得這三位姑娘?”
  邵力傑點了點頭,緩緩道:“她們都是雷天風的朋友,救過命的朋友!如今雷天風遭人暗害,她們理當如此!”
  不等金多開口,一旁的高個漢子道:“如此一說,這位仁兄是願意同我們一道,去山海樓找萬松白父女,為雷天風討還公道嘍?”
  邵力傑搖頭道:“不,我不去,我勸你們也不要去!”
  金多一驚,道:“仁兄此話何意?”
  邵力傑道:“暗害雷天風的是萬花紅,萬松白只是知道此事,但圈套是萬花紅作的,也是她下的手!我請你還是放過萬松白!”
  金多冷笑道:“仁兄,你這是何苦?聽你這口氣,就好像你也參與了此事似的!”
  邵力傑毫不隱諱地道:“你說的不錯,萬花紅要用計暗害雷天風,這是我親耳聽到的!”
  金多“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向後退了一步,沉聲道: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邵力傑苦笑一下,道:“三位何必如此緊張?我既然告訴你們這些,無非是讓你們不要將這筆帳算在萬松白一人頭上。”
  金多道:“這麼說,你是萬松白的人噗?”
  “不錯,萬松日便是敞派的掌門。”
  “哦!”金多上下打量了一下邵力傑。突然仰天一陣朗笑,道:“看來今天該著我金某人露臉!”
  邵力傑不解道:“你此話何意?”
  金多道:“何意?中原武林數百之眾一會兒便要去山海樓,金某若是提著閣下的腦袋去見萬松白,那可是人前顯聖,你說這事露臉不露臉?哈哈哈……”
  邵力傑輕嘆一聲,道:“我與你親不相識,更談不上冤仇。就算我是長白門的人,你是中原人,那也犯不上如此!”
  再說,我此刻心緒不好,不想與人動手,你們走吧,就算咱們沒見過面。”
  金多“嘿嘿”一笑,道:“聽閣下這口氣,就好像今天是你饒過我們,放我們走的!”
  邵力傑道:“你怎麼想都行,我只希望你們快些走開,我現在發覺你這人令人討厭!”
  “ !話愈說愈離譜了!”金多回身衝矮個的漢子道:
  “告訴他,他在跟誰說話!”
  漢子胸脯一挺,朗聲道:“你聽好啦!這位是金大俠!
  江湖人稱‘中原浪子’!”
  金多得意地瞇起了眼睛。照他看來,“中原根子”這四個字,即便不能將對方震翻在地,至少也得將這位白衣漢子嚇跳起來。
  然而邵力傑毫無反應,非但如此,他似乎正在考慮著自己的心事,連瞅都沒瞅金多一眼,似乎眼前的這三個人根本不存在。
  金多有些奇怪,回頭看看兩個漢子,隨後,三個人六只眼睛又轉過來瞅瞅邵力傑,似乎發現了什麼怪物。
  邵力傑正在忖思著什麼,發現三個人正盯著自己,冷聲道:“你們怎麼還不走?”
  “呸!”高個漢子咋道:“你***裝什麼傻!想戲弄我們金大俠,你還瘦了點兒!”
  說著,衝矮個漢子一使眼色,二人一左一右,猝然出手,四隻手形同鷹爪,扣向邵力傑的“肩並”重穴!
  二人的動作夠快,也夠準,但他們絕沒有料到對方的武功竟是自己平生僅見!
  邵力傑本動,兩個大漢的十指輕鬆地扣住了他的兩肩。
  然而,末待二人得意,突然覺得手指如麻,有如觸電,二人一聲驚呼,急忙撒手,邵力傑兩手輕輕向後;送兩個漢子便驚呼著倒飛出去,一前一後,穿破酒館的窗戶,跌落在大街上。
  金多的目光一冷,點頭道:“怨不得閣下如此輕狂,敢情手底下確實有兩下子!看來,你根本就沒把中原武林的人放在眼裡!”
  召助傑搖頭道:“我從本這樣看。自打到了中原,我只同一個人交過手,還輸給了他。”
  “哦?此人是誰?”
  “雷天風。”
  金多冷笑道:“你輸給了雷天風,那說明不了任何東西,因為他是中原武林的第一傑。
  倒是金某要領教領教閣下的真功夫!”
  邵力傑道:“我剛才說過,今天我心緒不好,無心與人動手。”
  金多冷哼一聲,道:“此事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話音剛落,金多身子一動,一步便跨到邵力傑的眼前,左手“嗖”地探出,抓向對方的咽喉!
  邵力傑雙眉倒豎,頭向右微微一側,拾起右手,反扣對方的手腕。
  “唰!”
  金多的左手凌空一轉,一記“雙箭穿珠”,食指和中指微屈成鉤狀,直奪邵力傑的兩個招子!
  這一招變幻來得又奇、又快、又狠,與剛才那兩個大漢的手法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邵力態暗吃一驚,不敢怠慢,身子猛地向後一瓢,退避五尺,穩穩站在地上。
  金多哈哈一笑,道:“怎麼,你害怕了?””
  邵力傑微微一笑,道:“看來你是真的要與我交手?”
  “那是當然!”
  “那好,你我點到為止,就衝你剛才提到的三位姑娘,我不想殺你。”
  金多冷笑道:“你這人口氣大很根,什麼點到為止?你若是害怕我殺了你,何必不直說!”
  邵力傑搖頭道:“雖然你手上的功夫不錯,但與雷天風相比,你至多只及他的三成!”
  金多神情極不自然,片刻道:“那是我與雷天風的事,用不著你在這兒充大華兒!別忘了,眼下是金某要你的命,不是雷天風教訓金某!”
  邵力傑點點頭:“既然是這樣,你出手吧!”
  金多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好”字,身子一縱,兩臂長舒,一出手便是殺招,左手故伎重施,直奪對手二目,右掌一記“梅開三度”,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呈“品”字形刺出,同時指向對手小腹上方的“神閉”、“天樞”和“石關”三處穴道。
  邵力傑身子突地一長,右手閃電擊出!金多眼看自己的兩手就要擊到對手,猛然覺得眼前一花,知道對方這一掌已搶在自己的前頭,急忙一記側閃,可他萬萬沒料到,對方的左手印向自己的小腹!
  “砰!”
  金多“呃”地一聲,身子向後通通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 嚓!”
  木凳被砸斷成三截,金多身子一抖,“呼”地一下騰身跳了起來,手指邵力傑喝道:
  “算你有種!玩陰的金某玩不過你,咱們來點實的!”
  邵力傑淡然一笑,道:“實的怎麼講?”
  金多一挺胸脯:“你敢接金某三掌?”
  “悉聽尊便!”
  ‘便”字剛出,金多一聲長嘯,身子騰空躍起,兩掌自脅下全力擊出!
  “砰!砰!”
  隨著兩聲悶晌,金多又倒飛出去,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剛剛被自己砸斷的木凳之上。
  金多氣的“哇哇”大叫。
  劭力傑冷冷道:“姓金的,陰的玩過了,陽的也讓你見識了,你若還不知足,我不會再有耐性陪著你!”
  金多大吼一聲,右手一揚,摘下自己腰間的束帶,右臂抖直,束帶發出一陣龍吟之聲,頓時變成了一只精製的軟劍!能使軟劍之人,必須有渾厚的內力,邵力傑深知這一點。
  “怎麼,你要用劍?”邵力傑冷聲問道,目光中泛出了一縷殺機。這種目光,也只有在邵力傑將要出劍時才會有!
  他不輕易出創,劍出,對方必死!
  假如金多知道對方便是以一支長劍蕩平松遼、長白六幫十三寨的“白雪尊者”、邵力傑,他絕不會愚蠢到要與對方以劍相拼!只可惜,他不知道這一點,因而他拔了劍。
  “唰!唰!”
  金多手腕抖開,軟劍抖得筆直,兩朵不大不小的劍花自劍尖逼了出來。
  金多此舉,無疑是要在對手面前賣弄一下自己的劍術與功力,先心理上壓倒對手。
  邵力傑冷冷一笑,道:“看來,你這個人還值得我用劍。”說著,回身從桌上拿起了自己的寶劍。
  正在這時,於掌櫃領著兩個青衫漢子跑了進來,看樣子,這兩個漢子像是練家子。
  “你們想幹什麼?要打出去打,砸了於某的生意,你們賠得起嗎?!”於掌櫃的嗓音比剛才粗了幾倍。
  兩個青衣漢子虎視耽既地盯著金多,因為他手中持劍,而邵力傑的劍尚未出鞘。
  金多白了於掌櫃一眼,啐了一口,罵道:“你們三個是什麼東西,滾!”
  於掌櫃咬了咬牙,衝漢子道:“這位客爺不聽勸,把他請出去!”
  兩個漢子一晃肩,“嗖”地一下撲向金多。
  金多正有一肚子火沒處撤,大吼一聲:“滾你媽的!”
  一記“盤龍腳”,將兩個大漢踢進了後門。於掌櫃一聲未吭,也跟著溜進了後門,儘管踢飛的是兩個市井的混混,可金多也覺得臉上有光,回身衝邵力傑道:“對付這種三流貨色,算不了什麼。”說完,輕輕抖動了一下手中的軟劍,那意思是說:
  “這號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用劍!”
  邵力傑嘴角微微挑動了一下,冷聲道:“閣下可以出創了。”
  金多道:“怎麼,你不拔劍?”
  邵力傑道:“殺你的時候拔劍不遲!”
  金多哈哈一笑,道:“你既然託大,金某也就用不著客氣啦!看劍!”
  “唰!”
  金多右手一揚,軟劍宛如一道閃電,狂劈下去。這只是一記虛招,意在試探對手的劍法。在金多看來,對方既敢託大,手上一定不軟,自己在三五招之內恐怕很難製住對手,因此一上來便要摸清對手的武功淵源,以便穩中取勝。
  然而他錯了,邵力傑用知這是一記虛招,可並無與金多周旋的打算,所以金多總共就出了這麼一記虛招。
  邵力傑的寶劍出鞘,頓時殺氣滿天。
  金虹暴漲七尺,卷向軟劍。
  “當!”
  一聲金躍交嗎,金多的軟劍被斬為兩段,一段斜刺進木桌,另一段橫飛出去,深深投入窗框之中。
  “唰!”
  又是一道金光,直切金多的小腹!
  金多使出了防身的“絕技”,一記“驢打滾”,身於一蜷,後滾了出去。可惜稍慢了一點,只聽“嘶”地一聲帛裂,金多屁股上挨了二劍,發出“嗷”他一聲慘叫。
  邵力傑創一出,便很難收住,右手一翻,劍尖抵住了金多的咽喉!
  “住手!”
  門口有人一聲喝喊,喊聲未落,人已飄至邵力傑的身前,緊隨其後是一位白衣中年人。
  “是你?”邵力傑收斂,看著來人道。
  來人衝邵力態一拱手,道:“在下楊思玉,與邵大俠曾見過面的!”
  邵力傑點點頭:“不錯,是在‘桃花溝’山口,當時還有宋小姐和陳小姐。”
  楊慮玉轉身衝那位白衣人道:“方兄,我來給你引見一下,這位,便是‘長白三尊’中的‘白雪尊者’邵力傑。”
  話音未落,只聽一旁“ 嚓’一聲,三人測目一看,原來是金多又坐斷了一只木凳。
  白衣人冷冷一笑,回頭衝邵力傑點了點頭,道:“雷大風曾向我提起過你,久仰。”
  邵力傑打量了一眼對面的自衣人,見他生得清傲,目光冷酷,薄薄嘴唇使人聯繫起“無情”兩個字。郡力傑什麼人沒見過,他一眼便瞧出此人絕非是尋常之輩,於是問楊思玉:
  “楊公子,這位是……”
  “方純白。”不等楊思玉開口,白衣人便將話接了過來。
  邵力傑默默點了點頭。
  一旁的金多又是一驚。這片刻的功夫,他已見識了兩位叱吒江湖的風雲人物,心中怎能不驚?自己這個“中原浪子”的名頭已不算小,可與這二位相比,份量還差得太遠。
  楊思玉道:“邵大俠,在望花接,你搭救了江月她們,這件事我已聽說,雷大俠若是活著,他也一定感激你……”
  邵力傑搖頭道:“楊公子,這件事不用再提了,再提也無益。”
  楊思玉一怔,道:“那是為什麼?”
  邵力傑心情沉重道:“眼下,洛陽城中誰不知道,暗害雷天風的是本門的掌門和萬花紅。我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一場血戰!”
  楊忠玉道:“邵大俠。此事本與你無關,我真不希望在山海樓看見你!”
  邵力傑搖了搖頭:“這恐怕辦不到!不管怎麼說,我邵力傑是長白門的人!”
  楊思玉輕嘆一聲,道:“邵大俠,眼下雲集洛陽的各派之眾,絕不下千人!此戰的結局會如何,我相信邵大俠心中比我要清楚。”
  邵力傑點點頭,道:“我當然清楚,可我邵力傑必須這樣做!”
  方純白冷冷道:“看來‘白雪尊者’不愧是個漢子,但稱不上英雄!”
  邵力傑劍眉一挑,道:“此話怎講?”
  方純白道:“英雄可死,但要死的光明!萬松白用卑劣的手段殺害了雷天風,你為他而死,死後也要遭後人唾罵,又談何英雄?”
  邵力傑一愣,旋即道:“英雄也罷,遭人唾罵也罷,我邵力傑並不在乎!更何況,我邵力傑所作的每一件事,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方純白一陣冷笑,道:“既然是這樣,方某先行一步,在山海縷恭候閣下。告辭!”語畢,方純白轉身大步走出酒館。
  楊思玉道:“邵大俠不必介意,方兄這一生中只有一個朋友,那就是雷天風。他將這看得比什麼都重,如今雷大風出了事,他心裡的滋味兒可想而知。”
  邵力傑道:“楊公子的好意,邵力傑誠領了。可事到如今,怨我別無選擇。”略微停頓了一下,又道:“今日山海樓一戰,邵力傑將了此殘生。有件事情,恐怕還要仰仗楊公一子。”
  楊思玉默默點首。
  邵力傑著道:“陳、宋二位姑娘以及那位我至今不知姓名的白衣姑娘一定要去山海樓給雷天風報仇,我邵力傑對此無話可說。只求楊公子阻攔她們,千萬不要親自出手。請楊公子務必記住!”
  楊思玉似乎有些猶豫,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做不到這一點。
  邵力傑又道:“我長白派此戰必遭滅頂,因為寡不敵眾。但本門‘七豪’俱在山海樓,他們的武功我最清楚,倘若三位姑娘親自出手,很難在他們七人面前倖免!雷天風的死,只因我少講了一句話,為此我將帶著遺憾離開人世,我不想在這之上再加上一份悔恨。倘若雷天風在天之靈知道我這樣做,或許會給我一些寬怨……”
  話到這裡,邵力傑陷入了沉思。
  楊思玉的眼睛變得濕潤,急忙一烘雙手,道:“邵大俠的話,楊某銘記在心,告辭。”
  楊思玉轉身就走。
  金多忙道:“楊公子,我同你一道走!”
  屋內空蕩蕩的,只餘下邵力傑一人。
  他久久位立在窗前,最後將手中的寶劍緩緩抬至眼前,用左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這只跟隨自己二十多年的長劍。
  一滴淚水落在了長劍上。
  邵力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人言:“英雄無淚”,“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邵力傑算得上英雄男兒!
  他流淚,因為他動了真情。
  他這招,因為他捨不得丟下自己的這位老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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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海樓。
  大門是緊閉著的。萬松白早已不在這裡。大約一個時辰前,他已領著典刀和兒子萬宗輝去了宋府。萬松白十分清楚,留在山海樓無異於等死!與其坐在這裡等死,不如去宋欽那裡撞撞運氣。就目前來說;這是挽救自己和長白派的唯一機會。眼下,也只有宋欽可以制止這場即將降臨的殺戮。
  眼下坐陣山海樓鉤是歐陽劍。以歐陽劍的力,他無法駕馭局勢的發展,迄一點萬松白深知,可事情迫在眉睫,萬松自己無其他選擇。萬宗輝或許比歐陽刻更合適,可萬松白不敢將他留下,因為身在山海樓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永遠躺在這裡。
  歐陽劍站在花各的門口,目光焦急地望著大門,不知道萬松白何時歸來。
  在他的兩邊,是“長白七豪”中的其他六位以及二十幾位本門精選出的高手。
  七豪的服裝極具特色,按照七人排列的順序,所穿的長衣也分為七色,分別是赤、橙、黃、綠、青、藍、紫。歐陽劃排位居首,穿的是一身火紅的細緞長袍,腰間來著一條金黃色的絲帶。
  七豪中的其他六位分別是:羅遠、蔣標、王長太、何天傑、肖林和安子南。
  其中除了歐陽劍、肖林和安子南用劍外,羅遠使的是一根三尺七寸長的金戟,蔣標用一根長棍,王長太和何大傑則是徒手。
  洛陽武林各派要圍攻山海樓的消息早就傳到這裡,歐陽劍當然清楚這裡將要發生什麼。
  在這裡站得愈久,他愈覺緊張,不由回身問蔣標:“蔣兄,當家的走了有多久啦?”
  蔣標道:“歐陽兄,你暈怎麼啦?當家的走了大約一個時辰,這你剛剛問過。”
  歐陽劍輕輕搖了搖頭,左手又一次不知不覺地摸向自己腰間的寶劍。
  歐陽劍側頭西望,太陽剛剛落山,可要大全黑下來,至少還育一個時辰。
  突然,遠處似乎飄來一陣滾雷之聲。
  歐陽劍豎耳傾聽,不由顏色更變!
  這哪裡是雷聲,雷聲再長,終會過去,可這聲音卻愈來愈響,愈來愈近,有如鋪天蓋地而來的海嘯之聲。
  歐陽劍雙眉倒豎,右手一抬,“嗆嘟”一聲拔出寶劍,朗聲道:“他們終於來啦!弟兄們,當家的平日對大家不薄,今日拼上一死,也不能給當家的丟臉!走,到前院候著他們去!”
  “慢著!”蔣標一聲喝喊。
  “蔣標!你想幹什麼?!”歐陽劍回身問道,面沉似水,口氣極不客氣。
  “歐陽見,”蔣標沉聲問道:“當家的臨走時,是怎麼囑咐你的?”
  歐陽劍冷笑道:“我忘啦!”
  “好,那我再提醒你一下!當家的臨走時,給我們七人留下了四個字:“能拖且拖’!”
  歐陽劍冷哼一聲,道:“那只是當家的一廂情願!眼下這種局面,對方只想要我們兄弟的腦袋!”
  羅遠點頭道:“歐陽兄說的有道理。蔣兄,事到如今,怕也沒用!”
  歐陽劍一揮寶劍:“跟我走!”
  眾人紛紛擁向前院。
  蔣標長嘆一聲,喃喃道:“看來長白派劫數已盡!劫數已盡啦……”
  “咚!”
  前院傳來巨木撞擊大門的轟鳴聲。
  “咚!”
  又是一聲巨響。歐陽劍的手下紛紛亮出兵刃,幾十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門。
  “咚!嘩啦!”
  隨著第三聲巨響,三寸厚的木製大門被巨木撞得粉碎,門外的人像潮水般湧了進來,碩大的前院立即被人擠滿,連四周的牆上、屋頂上,都站滿了手持各式兵刃的大漢。歐陽劍這三十幾個人,已被團團圍在當中。
  歐陽劍什麼陣勢沒見過,可眼下的情形真好似一盆冰水撓頭,使他從頭諒到了腳根!
  “完啦!全完啦!”歐陽劍暗自道,回身看看自己的手下,多數面帶驚恐之色。
  遇到此種陣勢,又有幾個人真能保持鎮靜?
  站在人群最前列的是三位風華絕代的少女,中間是來姣姣,兩旁是陳江月和霍雲婷。
  江月用劍一指歐陽刻,厲聲道:“你是什麼人?”
  歐陽劍已逐漸恢復平靜,打量了一眼江月,道:“本人歐陽劍!”
  江月冷哼一聲,道:“無名鼠輩!快去叫你們的掌門萬松白來!”
  “呸!”歐陽劍被激怒了。喝道:“哪來的黃毛丫頭,竟敢在我歐陽劍面前吐此狂言!”
  蔣標馬上把話接了過來:“歐陽兄,你可知這位姑娘是何人?”
  “不知道!”
  蔣標嘿嘿一笑,又道:“如果我猜的不錯,與你說活的這位姑娘,便是‘四方居士’的女兒陳江月!”
  “哦?”歐陽劍一怔。
  蔣標手指宋姣姣接道:“中間這位姑娘,想必就是宋欽的千金宋姣姣!”
  歐陽劍又把目光轉向宋姣姣。
  “至於這位姑娘嗎……”蔣標打量著霍雲婷緩緩道:“一個時辰前洛陽城才傳出消息,說是‘水上飛’霍老三死後還留下一個女兒,今年方十七歲。我猜想,這位白衣姑娘一定便是那位霍小姐啦。”
  宋姣姣看了看這位身材不高,白淨的股龐,面帶微笑,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的橙袍中年人,道:“看來眼力不差!
  長白門中人材濟濟,似乎不是虛傳!”
  蔣標微笑道:“那是宋小姐過獎。其實,與宋幫主的自風幫相比,我長白門……”
  “你不用說了!”宋姣姣截口道:“你可知道今日我們大家的來意?”
  蔣標故作一怔,道:“莫非……是為了外面流傳的那件事情?”
  “不錯!長白門用鄙卑的手段晴害了雷大俠,我們今天來這兒,就是要替雷大挾討還公道!快把萬松白和萬花紅叫出來!”
  蔣標委屈道:“宋小組,你可不要輕信外面的訛傳言!”
  雷大俠與我長白門無冤無仇,我們怎能乾出此事?再說,雷大俠是武林一代宗須陳老前輩的傳人,不但是諸位,就連我們也是深深拆服!”扭頭看了看歐陽勤和其他五人,問道:
  “歐陽兄,諸位兄弟,我蔣某說的是實話吧?”
  歐陽劍瞪了他一眼,暗中罵道:“蔣標!你***就給咱們長白派丟人現眼吧!”
  王長大首先明白了蔣標的用心,忙道:“蔣兄說的對,我們兄弟對雷太快佩服得五體接地。不用說讓我們害他,就是有人想害他,我們兄弟第一個不答應!”
  “沒錯!我們不答應!”安子南應道。
  “我這輩子,最最遺憾的一件事便是沒能一睹雷大俠的英容。”肖林補充道。
  “是啊!”何天傑點頭道:“我們兄弟在關外便聽說了雷大俠人品一流,武功益世。這次來洛陽,就是想……”
  語尤未了,人群中炸出一聲霹雷:“放屁!”
  不少人嚇得一打哆嗦,七個膽子小的“撲通”一聲坐在了磚地上。
  人群中閃出一個巨人,身高過文,身穿黑衣,腦袋比常人大傷足足三號,一雙虎目不怒而威。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豐順樓內欲殺“中原浪子”金多的焦殺。
  七豪並不認識焦殺,可就憑此人的身材、相貌和剛才這一吼,便知道來者不善。
  “宋小姐!”焦殺用手一指七豪:“這幾個傢伙在此胡言亂語,分明是拖延時間,乘這會兒功夫,萬松白和萬花紅不定躲哪兒去啦!”
  宋姣姣微微一笑,道:“這一點焦大俠儘管放心,我已將十二門派的人安排在週邊,他們跑不了!”
  “那咱們就趕緊去嘍!”焦殺迫不急待道。
  蔣標忙道:“宋小姐,諸位要進府,我們兄弟不敢攔著,不過,假如我告訴小姐,本門當家的並不在此處,而是在宋府,你信不信?”
  宋姣姣一驚。
  全場之人無不為之一愕!
  --這怎麼可能?誰不知道雷天風與宋欽的關係?萬松白這種時候去找宋欽,那豈不是拿自己的腦袋往老虎嘴裡送?
  陳江月冷哼一聲,道:“二妹!此人的話不能輕信!”
  回身衝焦殺和眾人道:“大家分頭去按,不要放跑了兇手!”
  焦殺洪聲道:“焦殺聽小姐的!”衝大夥一揮手:“走!去抓兇手!”
  蔣標一閃身,道:“諸位請便!”
  “站住!”歐陽劍一記跨步,橫在通向花廳的門前,寶劍橫在胸前。
  蔣標一看要壞事,急忙道:“歐陽兄,你這是何必?當家的既然不在,就讓他們搜一搜又有何妨?”
  歐陽劍冷笑道:“蔣標!眼下在山海樓,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當然是歐陽兄說了算!”
  “那好!從現在起,我讓你閉嘴!”
  “歐陽兄!你……”
  “閉嘴!”
  “‘歐陽兄!剛才我告訴你的話,你難道忘了不成?”
  “呸!蔣標,咱們長白門的尊嚴,都讓你給丟盡了!你若想求生,可以從這大門出去,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討好雷天風的話,他們絕不會攔你!你走吧!”
  蔣標一聲長嘆,搖了搖頭。
  他本想為長白門保存一些實力,可歐陽劍的這一番話,一切都化為烏有!
  焦殺向前跨了兩步,手指歐陽劍道:“姓歐的……”
  “本人複姓歐陽!”
  “呸!我管你是歐陽還是陽歐!你小子敢在這擋路,老子第一個做了你!”
  歐陽劍牌脯一挺,朗聲道:“中原武林名聲夠響,現在看來不過是一群以多欺少的烏合之眾:”用劍一點跟前的眾人,又道:“你們有多少人,儘管都上,若是歐陽劍眨一眨眼皮,就不算是長白門的人!”
  這句話可激怒了中原武林各派群雄。
  宋姣姣有心穩住大局,但為時已晚!
  “嗖!嗖!”
  開封天地門的兩位高手第一個捻了出來,一左一右,兩把鋼刀迎風一展,宛如兩道間電,劈向歐陽刻!
  歐陽劍一聲冷笑,持勤未動。
  “當!當!”
  兩聲清脆的金鐵交鷗,火花進出丈外!
  天地門的兩位高手人與刀同時因飛出去,摔落在人群之中!
  “他們死了!”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眾人一陣騷亂,仰首看著歐陽劍身邊的兩個人:肖林和安子南。
  肖林和安子南手持鋼劍,劍尖上還接著一縷殷紅的血絲!適纔這二人出手,只一劍便刺穿了對手的咽喉:可以這麼說,在場的幾百人中,真正看清楚肖、安二人是如何殺死對手的人,恐怕不會超過十人!一直未曾開口的濟南“星月門”掌門俞千樹搖了搖頭,衝宋姣姣道:“‘長白七豪’,看來名不虛傳!若單打獨鬥,我們必吃大虧!”
  一旁的一位黑臉少年道:“朗然是誅殺兇手,為雷天風討還公道,還講什麼江湖規矩?
  大夥一起上,把這幾個傢伙剁了水就完了?!”
  不少人隨之響應。
  宋姣較回頭看了一服這位黑臉少年,見此人個頭不高,說起話來有些姑娘氣,竟覺得有些眼熟。
  黑臉少年衝她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宋姣姣還想再打量此人一番,只聽焦殺洪聲道:“各位朋友!咱們中原武林的人,做事不能讓後人笑話!今天焦某就讓長白門的人看看,就是單打獨鬥,咱們照樣接著:”轉身一指歐陽劍,沉聲道:“姓歐的!今幾個焦某就挑你,有種兒的你站出來!”
  歐陽劍一陣冷笑,點頭道:“姓焦的!算你有種兒!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唰!”
  一道銀弧破空擊出,眾人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歐陽劍的長劍已斜劈在焦殺的左臂上,左臂齊肩軸飛落於地!
  焦殺一聲未吭。就在對手寶劍劈在自己左臂的一瞬間,焦殺右臂猛地一抖,一只巨掌“呼”地拍向對手的天靈!焦殺的這一掌足以斷金碎石,若是給他拍上,歐陽劍就算是練過“金鐘罩”,腦袋也得被砸個稀爛!
  但眾人面前的對手是“長白七豪”,面焦殺的對手,又是七豪之首的歐陽劍,因此,焦殺注定下場悲慘。
  “嗖!”
  一記轉身後飄,歐陽劍極巧妙地森過了焦殺以一只左臂換來的致命一擊。
  “唰!”
  歐陽劍身子尚未落地,突然背身出劍,一記極為漂亮的“天河倒瀉”,銀光閃處,血光崩現,焦殺那只巨大的右臂開時被切了下來!
  眾人一陣驚呼!
  焦殺一聲未吭,因為他不能給中原武林丟臉。
  歐陽劍飄然落地,背對焦殺,臉上接著一絲輕蔑且得意的微笑。--對手太不禁打,像焦殺這種人,本來就不值得自己親自出手。
  然而他卻不知道,焦殺身上,真正令人生畏的,不是他的那雙巨手,而是他的一雙鐵腿!
  焦殺的右臂落地,雙腳卻同時離地。
  歐陽劍是何等耳力,聽到風聲,便知身後有變,身子一個疾轉,手中的寶劍也順勢一記橫掃。
  “ 嚓!”
  焦殺的右腿自膝蓋處被斬為兩段,而焦殺的左腿卻結結實實地印在了歐陽劍的胸口!
  “呃--”
  歐陽劍一聲低沉的慘嚎,身子倒飛出去,一柱血箭自口中狂噴而出,仿佛當空劃出一條鮮紅的彩練。
  焦殺的一腳可踢碎七寸厚的石碑,可踢折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歐陽刻是人,血肉之軀!焦殺的這一腳將他的前胸賜扁了三寸,八根被踢碎韻肋骨,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腔,歐陽劍必死。
  焦殺用兩手一腿換取了歐陽劍的性命。
  他仰在地上,身體被鮮血浸泡著,可池的臉上,卻浮出了勝利的微笑。
  --他總算沒給中原武林丟臉!
  歐陽劍還沒斷氣,被手一下人扶住。他的手中還握著寶剜,兩眼瞪得大大的,盯著倒在血泊中的焦殺,那目光似乎是在自問:“他是怎麼殺的我……我歐陽劍難道就這樣死了……
  他是誰?是誰殺的我……”
  焦殺的兩個兄弟撲了上來,焦石撲向血泊中的焦殺,焦鐵撲向歐陽劍。
  歐陽劍切上了雙眼,他死了。
  焦鐵撲到,被守在歐陽劍身邊的安子南一劍便掃回了原處。
  焦鐵也受了重傷。
  對陣雙方的眼都紅了,就像一座積蓄已久,即將爆發的火山。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焦大俠死的壯烈!替焦大俠報仇!”
  其實焦殺並沒有死;宋姣姣回頭一看,喊話的又是那位黑臉少年。
  “轟--”
  人群像炸了蜂窩,吶喊著,狂呼著,有如洶湧的海浪,排山倒海般壓了上來!
  頃刻間,七豪身邊的二十幾位高手已被眾人亂刃分屍,其狀慘不忍睹。
  歐陽劍已死,七豪還剝下六人。論武功,這六個人個個稱得上一流高手,可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眼下是幾百人對幾個人,就算這六個人渾身長滿了手,也難敵百倍於自己的敵人。
  三個姑娘站著未動,默默地看著這場絲毫談不上公平的殺戮。
  --這哪裡是為雷大哥討還公道?分明是本鄉人在殺外鄉人!
  可另一方面,她們也無意制止這場殺戮。不管怎麼說,是長白門為爭霸中原,為了龍王印,用極為鄙卑的手段暗害了他們的雷大哥!一想到這一層,她們又覺得長白門的人確實該殺。
  “啊”
  一聲慘嚎,王長太身體中劍倒了下去,緊蹬著便是一陣切、刺、劈肉發出的“撲哧”
  聲。
  王長太死了。
  其餘五人也豁出去了;他們明知無生還的可能,眼下只想死前多嫌幾個墊背的。
  五個人都受了傷,有的是重傷,但絕不能倒下,他們清楚倒下將意味著什麼!
  落標使的是長棍,在眾人的圍攻面前,長棍似乎比劍、教和其他短兵刃更易保護自己,因為對手難以近身。即便如此,他已七處受傷。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已堅持不了多久,只要體力不支,棍法稍亂,就得落個亂刃分屍的下場。於是,他將目光轉到了宋姣姣身上,只要能扶住此人,就有可能出現轉機!眼下,這三個少女身後只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人,因此他決定一試。
  假如他知道這位白衣人就是中原第一殺手,“四指白衣”方純白,也許他寧願死在眾人的刀劍下。然而他並不知道,因此他向來姣姣出了手。
  長根四下“呼”地一抖,眾人稍退,蔣標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撲向三丈外的來姣姣,宋姣姣一怔,但身子卻未動,因為蔣標的長棍已被剛才還在自己身後的方純白擊飛出去,而蔣標的脖子,卻被方純白死死掐使。
  蔣標看著方純白,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中原武林除了雷天風和幾個大派的掌門,誰能有如此身手?
  蔣標的穴道已被方純白製住,絲毫動彈不得,他的眼珠漸漸外突,並且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頸骨發出的輕微錯位聲。
  他的眼睛盯著宋姣姣,充滿了絕望。
  “方大哥,放了他!”宋姣嫌突然道:
  方純白看了宋姣姣一眼,冷冷道:“宋小姐,剛才他是想要你的命!”
  宋姣姣微微搖了搖頭,淒笑道:“真正的兇手還未見到,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過絕。”
  方純白輕輕“嗯”了一聲,右手一松,蔣標頓時癱倒在地上。
  幾十個漢子“呼啦”一聲圍了上來,手舉兵刃,就要剁了喪失抵抗力的蔣標。
  “慢!”方純白一拍手:“這個人宋小姐留下啦!”
  一個藍鬍子大漢道:“此人是長白門的人,凡是萬松白手下的人,都他娘的該殺!”
  方純白冷冷地瞅了大漢一眼,沒有說話。
  藍鬍子大漢被他的輕蔑目光激怒,用手一指方純白:
  “你是何人?竟敢護著兇手?!”
  宋姣姣忙道:“這位壯上千萬不要誤會,人是我留下的,我留他有用!”
  藍鬍子大漢朗聲道:“宋小姐這麼說,在下江洪三不殺此人便是!”用手一指方純白:
  “這人太可惡,今天我想摘下此人的兩只招子,江某見了他就不舒服!”
  宋姣嫉忙道:“江壯士不可亂來!他……”
  語尤末了,江洪三右手突地一探,真地抓向方純白的眼睛。 “ !”
  方純白左手輕描談寫地當空一劃,像是驅趕眼前的飛蠅,而江洪三的右手卻斷了。
  江洪三疾退,抬右臂一看,臉色驟變!自己的右手有如一根斷藕,直垂下來,手與小臂之間只連著一層被拉長的黃皮。
  手確實斷了!可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如何斷的,連周圍的幾十個漢子也感到驚異。但坐在地上,蔣標卻看得清清楚楚。他是行家。正因為他是行家,才更感震驚!方純白適纔這輕描淡寫的一招,竟是江湖上極為罕見的“摘星指”,普天下武林,能用此技者絕不會超過三人!
  --這白衣人究竟是誰?!
  江洪三瞪著方純白。
  方純白淡淡一笑:“安陽‘藍須小霸王”江洪三武功尚還可以,只是有一個令人討厭的毛病,今天我方純白替你治一治這個用手指人的毛病,你本應感謝我才是!” “方純白”
  三字一出,江洪三目光一黯。他今天沒有喪命,已是萬幸!
  蔣標則是全身一震,他早就聽到過關於“四指白衣”的傳說,可萬萬沒想到,自己來中原後的第一成,便撞上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同時他又暗自慶幸,假如不是自己適纔的一席話取得宋姣姣的好感,從而制止了方純白,自己會死得很慘很慘。
  突然,人群之中又傳來一聲撕人。已肺的慘叫,是何天傑倒了下去。
  何天傑此時已身中七槍,九刀二十一劍,早已變成了一個血人。這第二十一劍刺中了他的大腿,主筋被挑斷,因此何天傑終於倒了下去。
  眾人一聲吶喊,舉兵刃撲了上去。
  蔣標與何天傑平日交情最深,見何天傑就要被亂刃分屍,不由仰天一聲長嘆,切上了雙眼。
  驀然,一道白影劃破長空,無比快捷地落入圍殺何天傑的人群之中。
  頓時,銀芒暴射,人們發出一片驚呼之聲。
  “嗖!”
  白影復射起來,宛如沖天而起的自鶴,躍過驚呆了的人群,穩穩飄落在宋姣姣幾人的面前。在場頗殺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來。
  來人是邵力傑。他左腋下挾著已然昏死過去的何天傑。
  邵力傑面如白紙,看了看三位少女,三位少女垂首,又看了看雙手負背而立的方純白,方純白冷冷吐出了幾個字:“邵力傑,我在等你。”
  邵力傑微微點首,回頭看了看滿地的死屍和幾個依然活著記全身已慘不忍睹的本門兄弟,突然轉身衝方純白和宋姣姣道:“我只想讓你們答應我一件事。”
  宋姣姣點頭道:“邵大俠請講!”
  邵力傑手腕一翻,用寶劍頂住了自己的心口,傲然道:
  “邵力傑死,放過本門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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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邵力傑面色蒼白,兩眼直視著方純白。
  他十分清楚方純白同雷天風的關係,也知道方純白的份量。此人冷酷、無情而且殘忍,但絕不是小人,只要他點頭,便絕無反悔,宋姣姣、陳江月和霍雲婢不會反對,在場的其他人無人敢反對,因為沒有人會愚蠢到去跟“四指白衣”作對。
  烏雲自無際緩緩壓來,起風了。
  山海樓的大院內靜得出奇,此刻若是有人突然走進院內,會誤認為自己撞入了龐大的塑像群。 幾百雙眼睛直盯盯地瞅著使立在院中的方純白。
  沉默半晌,方純白冷冷一笑,道:“看來雷天風沒看錯人,‘白雪尊者’邵力傑果然是與眾不同!”
  邵力傑劍眉微挑,道:“你答應了啦?”
  方純白微微搖首:“不,我沒答應。”
  “為什麼?”邵力傑問道。
  “很簡單!”方純白瞥了一眼對方手中的寶劍,接道:
  “你比萬松白更有價值。”
  邵力傑談然一笑,道:“多謝閣下抬舉。可邵力傑甘願為本門當家的和其他弟兄去死!”
  一旁的蔣標早已是淚流滿面,衝邵力傑哭道:“邵兄!咱們長白門不能沒有你,你不能死!就讓我們幾個兄弟代當家的去死吧……”
  “住口!”邵力傑喝道:“在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轉首衝方純白道:“閣下到底想怎樣?”
  方純白微微一笑,道:“邵力傑,我們不妨打個賭。”
  邵力傑一怔:“打賭?”
  “不錯,方某久聞‘白雪尊者’一柄鋼劍威震關東,名揚中原,我和你賭法?”
  “賭劍?如何賭法?”
  “倘若方某輸在你的劍下,山海樓的事就此了結。倘若你輸了,這裡的事情,也只好任其下去。”
  邵力傑略思片刻,拾首道:“這麼說,你我的賭注,只限於在場的本門弟兄?”
  “正是!”方純白道:“萬掌門此刻正在宋府,如果他命大,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假如宋幫主不肯放過他,誰去了也沒用!你說呢?”
  邵力態沉默片刻,回首看了看身負重傷的羅遠、蔣標、何天傑、肖林和安子南,隨後衝方純白綴緩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
  “嗡--”
  全場幾百人見這兩個人要動手,頓時紛紛議論起來。像方純白和邵力傑這樣的傳奇高手,平田難得一見,如今這兩個人要當眾交手,對於喜好熱鬧的武林眾人來說,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由得大家不興奮。再說,又有幾個人真正關心“七豪”的死活,未等二人動手,一些好賭的人已開始在二人身上下賭注。
  宋姣姣心想:“方、邵二人都算得上是雷大哥的朋友,也都是自己今後所能信賴的人,真動起手來,難免會有傷亡。”於是道:“二位且慢動手,容宋姣姣說一句話!”
  方純白沉聲道:“宋姑娘請講。”
  宋姣姣正色道:“方大哥、邵大哥,我只想問你們一句話,假如雷大哥還活著,他是否也希望看到你們兩人動手?”
  方純白麵況如水,一言不發。
  邵力傑低頭無語。
  宋姣姣又道:“你們明明知道,雷大哥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可你們……”
  “不用說了!”方純白截口道:“我方純白如今已經不再有朋友!”
  邵力傑抬夠眉,道:“雷天風已去,邵力傑已再無知音!”低首看了一眼手中的寶劍,喃喃道:“老朋友,你隨我二十餘年,如今知音已失,你只能空對明月,倒不如與故人同去的好!”話到這裡,邵力傑持劍的右手突然揚起,寶劍當空劃出一道銀弧,旋即‘啪”他一聲,銀劍一折為二。
  眾人頓時發出一片惋惜之聲。這倒不是因為失去一只名貴的寶劍,而是大家再也無法目矚邵力傑那傳奇般的劍法。
  方純白目光冰冷,沉聲道:“邵力傑,你我是生死之賭,如今你劍已失,拿什麼跟我賭?”
  邵力態坦然微笑,道:“劍雖去,人尚在,手中無刻,心中有劍。”
  方純白微微搖首,道:“你不是不願用劍,而是不想在兵刃上佔便宜!現在你我皆是徒手,可你知道這將意味著什麼嗎?”
  邵力傑淡淡一笑,沒有回話。
  方純白又道:“當今武林,能以徒手勝我者,只有雷無風一人,你不會成為第二人!”
  邵力態仍未說話,人顯得格外平靜。
  宋姣姣與江月和雲擦互望了一眼,三位姑娘為邵力傑捏了一把汗。方純白的話並不誇張,若論手上的功夫,以方純白的出手,連雷天風都感到難以對付,“四指白衣”和“中原第一殺手”的綽號正是靠方純白的一雙徒手得來的。邵力傑的優勢在劍上,劍失,優勢不復存在,眼下他是以自己的短處對付對手的長處,三位姑娘又怎能不為他擔心。
  二人相待片刻,方純白道:“邵力態,你我賭注已下,你可以出手了。”
  邵力態點了點頭,旋即長身一縱;右手在半空一劃,五指並齊,以掌代劍,“嗖”地劈向對方的左肩頭。
  這一招本是試探,可邵力傑萬萬沒有料到,方純白競佇立未動。
  “啪。”
  邵力傑這一掌結結實實地劈在了對手的“肩並”穴上,方純白渾身一震,向後退了半步,咬牙站住,只覺得左臂一麻,似乎已不屬於自己。誰都清楚,他的左臂短時間內不能再用。
  邵力傑一愣,收手道:“閣下這是何意?”
  方純白冷笑道:“方某已聲名狼藉,可不願再給後人留下閒話。眼下你找扯平,我已可放手與你一搏!”
  “搏”字剛出口,方統自右掌稗然擊出,邵力傑只覺得眼前一花,急忙微撤半步,右手猛然托出,去迎來掌。
  “嘶!”
  一聲帛裂,邵力傑的左肩被對手的指尖挑破,而自己迎上去的右手擊到的竟是一個幻影!
  邵力態心中一震,方知道對手手上的功夫,已達到出手於無形的玄妙境界。
  “當今武林,能以徒手勝我者,只有雷天風一人,你不會成為第二人介邵力傑心中復述著對手的這句話,面色變得愈加凝重。
  “唰!”
  方純白再次出手,五指直抵對手的中宮,邵力傑疾退,不敢有絲毫大意。
  “呼!”
  方純白一記騰空,有如一只撲翅的自鶴,自上而下,將對手罩在自己的掌下。
  邵力傑已無退路,一聲大吼,長身反擊,兩掌並用,使出了“三星劍法”中的兩招絕技,左手凌空一翻,擊向對手“天突”穴,這一招叫“深秋攬月”,右臂微屈,五指刺向對手前胸的“中庭”穴,這一招叫“五柳還陽”。
  “撲!撲!”
  二人乍合乍分,各自暴退三步。
  方純白的白衣被對手當胸刺破。
  邵力傑的嘴角處接著一縷殷紅的血絲。
  這一回合,二人都負了輕傷,方純白以單掌對雙掌,與邵力傑打了個平手。
  “好劍法!”方純白點頭贊許道。 “過獎!”邵力傑搖頭道:“閣下以單拿對雙掌,仍能傷敵於無形,邵某佩服!”
  宋姣姣抓住這時機,槍上一步道:“方大哥、邵大哥,兩個回合已過,你二人不分勝負,比武應當結束了。”
  方純白拍手道:“俗話說的好,事事不過三,我想這第三個回合,一定會有個結果!”
  邵力傑點首道:“閣下所言不差,既然是以武作賭,總該有個輸贏才是!今後無論是誰去見雷天風,總能有個交待。”
  宋姣姣還想再勸,然而遲了,就在邵力傑話落的一剎那,方純白右臂一展,長身躍起,撲向對方,邵力傑絕無半點猶豫,雙足一點,身子騰空而起,迎著對方撲了上去。二人皆是白衣,此刻就像是兩只迎頭疾飛的白鶴。
  在場的人都是行家,誰都看得出,交手二人已孤注一擲,這將是決定生死的一擊!
  眾人睜大眼睛,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緊張與興奮。
  三個姑娘的心可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們不願看到的事情就要發生,可自己又無法去阻止……
  驀地,不知從何方流星般飛來兩粒海棠大小的東西,其速度之快,竟瞞過了在場眾人的眼睛。這兩粒暗器一上一下,左邊的一粒直撲邵力傑的小腿,右邊的一粒卻飛向方純白的“太陽”穴!
  方、邵二人是何等功力,聽到暗器的聲音,便知擊向自己身上的什麼位置。
  方純白身子凌空一折,右手順勢一抹,這是一記“如來大拂手”。
  邵力傑則身子向下一路、一直。飛來的暗器覺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他的腋下。
  說來也巧,二人的這兩個動作,剛好使二人一上一下,交錯掠過。
  眾人一怔,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方、邵二人飄落於址,每人伸出右手,方知這暗器竟是兩粒棕色的佛珠!
  “哈哈哈……”大門處傳來了一陣朗笑聲,眾人順聲音望去,方見一位身材魁偉,身披大紅架紗的老僧飄然而入。
  “是少林掌門了尚!”有人認得了尚,不由失聲喊了出來。
  一點兒不錯,來人正是了尚,在他身後還有一些人,頭一人便是宋欽,其後是萬松白、胡岳、了空大師、孟夕、萬宗輝、典刀、少林派四大弟子以及白風幫的十幾人。
  “阿彌陀佛!”了尚高頌一聲佛號,走到方、邵二人面前道:””貧僧不知二位施主之間有何解不開的冤化,竟以死拚?普渡眾生,乃出家人的本份,貧僧以兩糧佛珠,化解一位施主的爭鬥,望二位看在老俗的面子上。化子戈為之玉帛的好。”
  方純白瞅了瞅手中的佛殊,微微一陣冷笑,緩緩道:
  “既然是少林掌門出面化解,方共不敢有二話。不過,此事的起因,我想大師比方某更清楚。”扭頭瞥了一限在宋欽身後站立的萬松白,又冷冷道:“剛才有人講,兇手正在宋府做客,我還有些懷疑,可現在看來……哼,真是人心難測啊!”
  宋飲乾咳一聲,道:“看來閣下是誤會啦。雷大俠遭人暗害,宋飲豈有坐視之理?只是,眼下事情還未搞清楚,朱欽不敢亂動干戈。”
  方純白冷哼一審,衝宋欽道:“如此說來,方某就恭候來幫主將此事查清。告辭!”
  方純白頭也未回,徑直走出大門。
  三個姑娘一見萬松白,眼都紅了。方純白剛剛邁出大門,宋姣姣忿然道:“爹!長白門的人暗害了雷大哥,你怎麼還護著他們?我想爹一定不會忘記,雷大哥是有恩於咱們宋家的,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雷大哥?又怎麼對得起你最最尊敬的‘四方居士’陳老前……”
  “住口!”宋欽氣得臉色發青,嘴唇微微發顫,衝宋姣姣喝道:“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家懂什麼?”
  宋姣姣的眼淚滾落了下來,這一生中,她還是頭一次見父親對自己這麼兇。她為雷天風流淚,也為父親的變化而流淚。
  “爹!”宋姣姣倔強道:“也許你有你的道理,可這件事不同其他,你女兒的命是雷大哥給的,女兒就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為雷大哥討個公道!”
  這一席話。立刻贏得在場武林眾人的一片贊嘆。
  “好一個剛烈的女子!”
  “這才不愧是雷天風的紅顏知己!”
  “嘿!你瞧瞧這姑娘,再瞅瞅她爹,宋欽他哪兒配有這樣的閨女!”
  “……”
  宋欽環視了一下左右,轉首衝宋姣姣厲聲道:“姣姣,我不許你再在這裡領頭胡鬧,馬上跟我回去!”
  宋姣姣未動。
  宋欽輕嘆一聲,緩聲道:“姣姣,怎麼,你連爹都信不過啦?”
  宋姣姣格首望了一跟父親,一言不發。宋欽那既威嚴,又飽含慈祥的目光似乎給了她某種啟發。
  一旁的陳江月早就忍不住了,見宋欽要拆散他們姐妹,氣聲道:“宋幫主,我們姐妹替雷大哥報仇,你不幫忙就算了,可你憑什麼還要拆散我們姐妹?!”
  宋欽一愣。對待江月,他可不能像對待自己女兒那樣,就是衝著陳子樺的面一號,他也不能這樣做,於是微微一笑,道:“陳小姐,看來你誤解宋飲了。你想,中原武林中,準與雷大俠的情意最厚?”
  江月冷笑道:“以前是宋幫主你,可現在不是。”
  “哦?為什麼?”
  “因為人是會變的!自古以來,忘恩負義者大有人在,不足為奇……”
  “大膽!”宋欽身後的信陽分堂堂主劉業一聲怒喝,他可不知道說話的是何人,手指江月罵道:“哪兒來的黃毛丫頭,竟敢對本幫幫主如此無理!依我看,你是有心找死!”
  額頭衝身後的“信陽四虎”命令道:“來人,把這個臭丫頭給我綁了!”
  “是!”四人說話就往上衝。
  “胡鬧!”宋欽叱道:“劉業,你是什麼人?膽敢在我面前發號施令?!”
  劉業一愣,手指江月不解道:“可是……這丫頭剛剛明明在罵幫主你!”
  宋欽道:“少廢話!別人罵不得我,可偏偏陳小姐可以罵我。下去!”
  劉業又是一愣。
  一旁的胡岳微微一笑,衝劉業道:“劉堂主或許還不知道這姑娘是誰吧?”
  劉業不服氣道:“我管她是誰!”
  胡岳不慌不忙,手招長須道:“這位姑娘,便是‘四方居士’陳老前輩的女兒。”
  劉業一愕,隨即冷哼一聲,自己娜嚷道:“就算是名人之後,也不能開口罵人啊,更何況是幫主。”
  了尚大師一看場上氣氛甚不融洽,便將話接了過來:“無量壽佛!諸位,今日之事,容貧僧說幾句話。剛才萬掌門已去過宋府,當面向宋幫主和貧僧說明了昨晚之事。雷施主確實是萬掌門的子女兒萬花紅所害!”
  “嗡--”
  眾人一聽,紛紛議論了起來。
  一個灰衣漢子高聲喊道:“既然是萬花紅所為,那主謀一定是萬松白!”
  其他人附會道:“對!兇手一定是他!”
  了尚又道:“論理應該如此,可據貧僧所知,萬花紅本不姓萬,在她入長白門之前,無人翔道她的底細。此次得手後,便逃之天天。萬掌門曾派典施主追查此事,不想典施主又遭其暗害,雙目被損。”說到這裡,了尚回頭望了一眼站在萬松白身後的典刀和萬宗輝。
  萬宗輝會意,急忙將典刀攙扶到眾人面前。
  典刀的雙眼真瞎了,有眼的人誰都看得見。
  片刻的沉寂。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丟卒保帥,這種周瑜打黃蓋的伎倆,騙不了大家!”
  這一下,剛剛平靜的人群又鼓譟起來。
  宋姣姣注目一看,講話者又是那位黑臉少年。
  這時,從黑臉少年身旁走出四個漢子,皆是一身黑袍,當首一人四十歲上下,獅鼻海口,一對豹環眼,身高九尺,手中提著一只大鐵棍,足有三四十斤份量,身後三人則手提寬背大鐵刀。
  使棍的漢子走到了尚面前,輕輕一抬鐵棍,沉聲道:
  “見過大和尚”。
  “阿彌陀佛。”了尚回道:“不知這位施主有何見教?”
  漢子一陣冷笑,道:“敝人石雄,山東濟南人。適纔斷和尚一番話,突然頓開茅塞,明白了一件事情。”
  “哦?貧僧洗耳恭聽。”
  “嘿嘿,”漢子又是一陣冷笑,用手指了指了尚,又指指未欽和萬松白,洪聲道:“你們這些人,原本就是同謀!”
  宋欽微微皺了皺眉頭。
  萬松白輕輕明暸咧嘴。
  眾人的反應不一,有的陋舌搖頭,有的面露困惑,也有些人點頭贊同。
  了尚合什道:“阿彌陀佛!石施主莫要戲言!”
  “戲言?哈哈……”石雄手指了尚道:“大和尚莫非做賊心虛不成?少林寺與長白門素無往來,此次性萬的出了事,大和尚竟舌尖生花,千方百計為兇手開脫,如果不是同謀,至少也是幫兇!”
  了尚洪聲道:“出家人講的是慈悲為懷,貧僧之所以如此,是不想看到武林各派無端相互殺戮,阿彌陀佛。”
  石雄冷哼一台,道:“大和尚能言善辯,石某說不過你。”回身衝其餘三人道:“咱們走!”
  石雄轉身就走。
  了尚輕輕搖了搖頭。
  然而,石雄剛剛返回四步,突然右手一抖,手中的大鐵棍“呼’”地輪開一招“倒打天門”,攔腰掃向背後的了尚。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全場所有人為之一愕。誰能料到,有人會當眾朝少林派掌門下手!
  眾人一愣之際,石雄的大鐵棍已離了尚右肋不到一尺。
  了尚未動,只是抬起右手;輕輕向外一推,那姿態就像是撫摸孩童的頭髮。
  “砰!”
  一聲悶啊,仿佛是鐵棍砸在朽木上。
  了尚紋絲未動。
  石雄手中的鐵棍卻飛了出去,一根完整的鐵棍飛出三丈,竟突然間神奇地化作千百片鐵屑,紛紛揚揚自空中落下,宛如漫天的繁星傾落大地。
  人群中發出一片驚歎聲。了尚大師的內力之神奇,眾人以前只是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大開眼界!
  眾人的驚呼聲未盡,石雄一聲暴喝,與其餘三黑衣人同時拔地而起,撲向了尚。
  了尚長眉微擰,大紅袍衫夷輕一拂,門平水道:“無量壽佛!”
  “轟!”
  四個黑衣人有如四只斷了線的風第,被問時震飛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掙扎著摔落在地上。
  “啪!啪!啪!”
  隨著四人落地,三副頭套自空中落下,四人中竟有三人是出家的和尚,每人的頭上還留有出家時烙下的戒疤。
  眾人一怔。
  有人高喊道:“這三個和尚不是安國寺的人嗎?”
  “沒錯!是安國寺的人!”有人附和道。
  了尚雙手合計緩緩道:“阿彌陀佛。四位,少林寺與貴寺本無過節,同是出家之人,四位又何必如此?”
  四人緩緩爬起,一個個灰頭上臉,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無言以對。
  宋欽道:“大師,這四個人如何處置?”
  了尚搖了搖頭,緩聲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們總會有醒悟的一天,放他們去吧,去吧。”
  宋欽點了點頭,道:“大師仁厚,以德服人,哪怕就是一塊頑石,也終會被感比。”回身衝四人道:“你們可以走啦!”
  四人遲疑了一下,未動。
  宋欽回身衝眾道:“大家閃開一條道路,讓他們……”
  他本想說“讓他們走”,可‘徒”字未出,人群突然一陣大亂,從大門開始,人們紛紛朝兩旁退去,從人群中衝出兩個人來,頭一位年過古稀,身穿一件又臟又破的長衫,蓬頭垢面,滿臉怒氣;後面是一位莢俊滯酒,身穿華貴錦衣的青年。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崔四殺和楊思玉。
  在場眾人絕大多數不認識崔四殺。還以為是一個膽大包大的瘋乞巧。
  然而令人驚異地是,宋欽和了尚、了空一見此人,竟急忙恭敬地迎了上去,而一旁站立的萬松白此到臉都嚇綠了,身子不由地向後縮了兩步。
  眾人納悶兒,這老頭兒是什麼人,竟使得在場的這些大人物如此忙亂?
  此刻宋欽迎上前道:“宋某不知崔老前輩駕臨,有失遠迎……”
  “哼!”崔四殺瞥了宋欽一眼,根本沒搭理他。
  江月哭著跑了過來,一頭撲在崔四殺的懷裡,委屈道:
  “三叔,你怎麼纔來?”
  崔四殺輕輕推開江月,轉身衝宋欽吼道:“萬松白這個小兔崽子在哪兒?聽說你把他藏起來了?!”
  宋欽垂首回道:“崔老前輩是誤會晚輩了,宋欽怎麼會這樣做?”
  萬松白一見,知道自己躲是躲不過去了,急忙跨前幾步,“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崔四殺的面前,聲淚俱下:
  “崔前輩在上,晚輩萬松白對屬下管教不嚴,才發生今日之事。萬松白該死,該死!”
  崔四殺瞪眼吼道:“小萬子!你小兔崽子作的好事!”
  “啪!”
  崔四殺掄起一掌,將萬松白獨了一個斤鬥,萬松白翻身,復又跪在崔四殺面前。
  萬宗輝一見父親當眾被打,頓時怒不可遏,右手一抬,“嗆嘟”一聲抽出自己腰間的寶劍,一聲怒吼!寶劍破空擊出,劈向崔四殺。
  “啪!啪!”
  萬宗輝被連人帶劍擊飛出去。
  邵力傑一記跨步,在半空中攔腰抱位萬宗輝。
  “哇--”
  一口鮮血,自萬宗輝的口中箭射噴出,萬宗輝的兩眼睜很大大的,目光中流露出不解,語氣極為微弱,衝父親道:
  “爹……是你打了我……為什麼……為什麼……”
  語尤未了,萬宗輝頭一仰,昏死過去。
  萬松白連瞅都不瞅兒子一眼,垂首衝崔四殺道:“逆子不知深淺,竟敢出手冒犯崔前輩,晚輩已然教訓了他,還望崔前輩息怒。”
  崔四殺冷哼一聲,說道:“小萬子,這件事還不能算完!一旦我查清天風被害是你小子的主意,我還會來找你小兔崽子算帳!”
  萬松白用手抹著嘴角上的鮮血,低聲下氣道:“崔老前輩明察秋毫,晚輩就是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打雷大俠的主意。”
  崔四殺狠狠‘哼”了一聲,一甩袍袖,衝江月道:“大姪女,咱們走!”
  江月回頭看了看霍雲婷,道:“三妹,咱們走吧。”
  雲婷遲疑了一下,望瞭望宋姣姣,那意思是:“二姐,你難道不跟我們一起走?”
  宋姣姣當然明白,衝江月和雲婷道:“大姐、三妹,你們先回去,我會去找你們。”
  江月冷冷哼了一聲,一拉雲婷,二人隨崔四殺直奔大門而去。
  三人走後,宋欽也領著眾人紛紛離開山海樓。
  不一會兒,院子裡只剩下長白門的幾個人。萬松白望著歐陽劍和王長太的屍體,突然仰面狂笑起來。
  蔣標不解地問道:“當家的,你……你怎麼還笑?”
  萬松白狂笑道:“我是笑我自己,想我萬松白活了五十幾年,到頭來卻讓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給坑了!給坑了!哈哈哈……”
  典刀道:“蔣標,趕快扶當家的進屋!”
  眾人攙扶著萬松白,邵力傑抱著昏過去的萬宗輝,魚貫走入花廳。
  萬松白端坐在廳中央的太師椅上,呆呆地望著眼前歐陽劍和王長太的屍體,突然又放聲痛哭起來。
  令人不解地是,自從萬宗輝昏死過去,萬松自黨始終未瞧過他一眼。
  蔣標急忙起身道:“當家的節哀。” 萬松自搖了搖頭,悲痛道:“歐陽與長大,乃我萬松白之手足,手足既失,我怎能不痛?怎能不哭?!”
  邵力傑懷抱萬家輝,衝萬松自道:“當家的,宗輝傷得很重!”
  萬松白臉色一變,道:“這個畜生,險些壞了大事!我寧肯讓他死一萬遍,來換回我的歐陽和長太!”說完,又失聲痛哭起來。
  眾人一見,“呼啦”一聲跪倒在萬松白麵前。
  蔣標流淚道:“當家的待我等如父母,我等就算是腫腦塗地,也無以報答當家的!”
  萬松白將眾人扶起,走到邵力傑面前,突然跪倒在邵力傑面前。
  邵力傑急忙上前攙扶,道:“當家的,你這是何意,力傑擔當不起。”
  萬松白道:“力傑!你以自己的性命挽救了大夥,萬松白這一跪又算得了什麼?”
  邵力傑搖頭道:“當家的此話言重了!力來適纔與方純白交手,其實並無必勝的把握。”
  萬松白道:“但是你拖住了時間,咱們兄弟才能重聚在這裡。”
  羅遠道:“力傑,適纔你如果拿不下方純白,我們兄弟就算是拼上一死,也會照樣感激你。”
  萬松白輕嘆一聲,道:“這已是最好的結局,倘若了尚不出手化解,力傑不死也得重傷!”
  蔣標道:“會這麼嚴重?”
  萬松白點點頭:“除了少林掌門,眼下沒有人能徒手勝過方純白!”轉首衝邵力傑道:
  “力傑,你送宗輝下去吧,他的傷沒事,我下手知道輕重。”
  眾人告辭而去。
  萬松白獨自坐在花廳中,兩眼直機前方,半晌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萬花紅!萬……
  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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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子夜,柳浪居。
  春夏之交的午夜,顯得格外寂靜。柳浪居內飄溢著各類花草散發出的芳香。
  一彎下弦月高高地掛在小院人口一棵大柳樹的枝頭上。
  偶爾,柳林中盪過一陣清涼的晚風,嫩綠的柳枝便隨風起舞,這時便會傳來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風鈴之聲,風鈴聲不大,但在此刻卻能傳得很遠很遠。
  這些風鈴是江月自紅花谷的竹林中摘來的,大小一共七只。每到夜晚聽到這風鈴聲,便會使人想到紅花谷,想到在紅花谷與血魔殊死一戰的陳子彈、雷天風以及中原武林的各路英傑。
  柳浪居內,江月和雲婷的臥房早就熄了燈。連日的疲勞以及心靈上的創傷,使得這兩位少女再也支持不住,一個時辰前她們隨崔四殺回到柳浪居,此刻二人早已進入了夢鄉。
  唯有崔四殺屋裡的油燈還亮著。他已經有兩天未曾喝酒,此刻正盤腿坐在床頭上,右手托著一只碩大的煙斗,“叭塔叭嗒”地吸著。
  阿黃的耳朵無精打採地聾拉著,四條腿蜷伏在草地上,兩只眼睛半睜半切,似乎在注視著小院的籬笆門。主人的心緒不好,阿黃似乎十分清楚。乎日,網黃也許會在江月的屋裡睡覺,可今晚,它似乎懂得主人的心思,江月一上床,阿黃便一聲不響地溜到了門外。
  “邦!邦!邦!”
  白馬寺方向傳來了清晰的梆子聲,巡更的和尚敲響了子時的梆子。
  就在這時,阿黃突然發覺了什麼,兩耳直豎,身子“呼”地立起。
  阿黃的面前站立著一人,在阿黃察覺的一瞬間,此人已站在僅離阿黃五尺之處!
  在子夜,此人的迫近連狗都不曾察覺,其輕功之高絕便可想而知。
  阿黃要叫,那人衝它“噓”了一聲,輕聲道:“阿黃,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說來也奇怪,阿黃一聽此人稱呼自己,竟一蹦老高,前爪扶在來人的肩頭,尾巴歡快地搖晃著,伸出舌頭,親熱地舔著來人的下巴。
  能與阿黃有如此親近關係的只有三人:江月、小毛頭和雷天風。此刻紅月與小毛頭都在熟睡,那麼此人便只能是雷天風。
  一點兒不錯,來人正是雷天風!
  在一天多的時間裡,雷天風的相貌已有了較大的變化,人削瘦了許多,眼窩深陷,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雷天風用手輕輕撫摸著阿黃,兩眼靜靜地望著江月和雲婷的臥室,仿佛聽到了兩位少女那均勻的呼吸聲。
  良久,良久。崔四殺的房間裡傳來了老人劇烈的咳嗽聲,似乎烈煙嗆了嗓子。
  雷天風的濃眉微微一皺,他心裡清楚,自己不在,老人身上的擔子有多重,處境會更加危險。又過了一會兒,雷天風低頭衝河黃輕聲道:“阿費,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
  阿貿似乎聽懂了,眨了眨眼睛,搖了搖尾巴。
  雷天民義道:“阿黃,夜裡要格外小心,主人的安全,就全交給你了。””
  阿黃不再搖尾巴,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雷天風,似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雷天風不再多說,用手輕輕拍了拍阿黃的頭,轉身朝院外走去。
  阿黃追了兩步,止步在籬笆門前,目送主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方純白的睡覺是很警覺。
  作為一個職業殺手。他必須隨時提防有人報復自己,因此,多年來,方純白已養成了一個習慣,睡覺時不脫衣服,甚至不脫鞋,
  這裡是城北一座不大的客店,只有五間客房,全部讓方純白包了下來。為了不引人注目,方純白讓店老闆將招牌都搞了下來。
  天已過四更,這是人們睡得最酣的時候,然而就在這時,方純白卻突然醒了。
  房頂上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方純白聽得出,來人輕功不錯,但絕不是絕頂的高手。
  方純白翻身下床,身子一閃,出了房門,像一只矯捷的貍貓,隱沒在灌木叢中。
  房上的人似乎也很機靈,聽到了院中有動靜,急忙停下腳步,靜靜地注視著院中的情況。
  方純白暗暗冷笑,心想:“你不下來,我便上去捉你!哼,憑你這兩下子輕功,我方純白十步之內便可擒佳你!”主意已定,方純白身子一抖,“呼’目地一聲拔地飛起,撲向房上之人。
  那來人先是一怔,隨即一記轉身飛掠,朝北急逃而上,竟使方純白一記補空。
  方純白冷哼一聲,提氣縱身,直追下去。
  那人三縱兩趟,直朝城牆奔去。
  方純白緊追不舍。二人的距離愈來愈近。
  儘管方純白越來越接近對方,但他心裡卻暗暗吃驚:
  “看來,此人的輕功要遠遠高於自己原先的估計。不用說十步,就是在百步之內,自己恐怕也難擒到對方。如此看來,此人的武功比自己不會相差太遠。”三十步。二十五步。二十步!
  就在方純白與對方相距二十步的時候,逃跑之人上了北城牆,人如飛燕,只是雙足在城牆頭輕輕一點,便縱身越出城外。
  方純白毫不猶豫,身子輕輕一提,跟了出去。
  來到城外,二人相距仍是二十步!
  方純白暗自提氣,加快了腳步。
  十九步。
  十七步。
  十五步!
  然而,在方純白追至離對手十五步之遙,便再也無法接近對手了。
  無論方純白使出多大的氣力,都無濟於事。
  方純白的心中開始有些緊張。現在看來,對手剛才在窖院時明明是在欺騙自己,他是有意發出聲響,誘自己來追,可自已一旦追了出來,又無法靠近對手。從此人目前的情況看,其武功肯定不在自己之下,因為自己已盡了全力,仍舊無法接近對手。
  他有些不敢再往下想,可又不得不想,萬 ……對手仍舊有所深留呢……那豈不是……
  下面的答案很清楚,對方的輕功和武功實際是在自己之上!
  江湖之大,無奇不有。然而,對於武功高絕,目高於頂的方純白來說,武功和輕功高於自己的只有三人:陳子撣、武聖天和自己唯一的朋友雷天風。自從這三人相繼去後.方純白絕對相信這一點:在中原武林裡,自己的輕功即便不是一花獨秀,也不可能有人超過自己!
   莫非……中原武林中又出現了自己不曾聽說過的曠古奇才?!
   可這樣的人物為何偏偏要找上我?他到底要打我什麼主意?!
  前面是一片小樹林,方純白不敢再追,於是喊道:“朋友,有什麼話就這裡說吧!”
  那人果然站住,身子緩緩地轉了過來。
  此刻,東方已見魚肚青白,藉著朦朧的光線,方純白仔細地打量著對方。
  此人身材魁偉,身穿一件破舊的深色布衫,面龐清瘦,滿臉的鬍鬚,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深深地嵌在眼眶裡。
  方純白全身一震,他聯想起一個人,可又不敢確信,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在一天裡產生這麼大的變化!再說,這個人明明已死,人死又豈能復生?可眼前這個人的氣質、武功又……
  “你……你是……”方純白遲疑問道。
  “方兄,看來我的確變化很大!”對面之人苦笑一聲,緩緩說道。
  方純白渾身一陣劇烈的顫動,最後終於平靜下來,緩緩點首道:“不錯……你是雷天風!你是雪天風!”
  雷天風點了點頭,兩步走到方純白的面前。
  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兩雙眼睛靜靜地對視著,目光中包含著許多,許多。
  良久,方純白突然笑了,道:“雷兄,我這個人一向自以為聰明,而這一次,我在判斷上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其實我早應想到,像雷兄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死。”
  雷天風微微一笑,搖頭道:“方兄的判斷不能算錯,實際上我真死過一次。”
  方純白笑道:“看來,我只有相信奇蹟。”
  “確實是奇蹟!”雷天風點點頭,又道:“方兄,你恐怕猜不出是誰救的我。”
  方純白道:“雷兄身中唐門的毒器,除唐門的人之外,難道還會有人能治此毒?”
  雷天風道:“蜀中唐門,離洛陽幾千里,龍王印的事,也沒驚動他們,救我之人當然不會是唐門的人。”
  凝思片刻,方純白搖頭笑道:“除唐門之外,我還想不出有誰。”
  雷天風道:“除唐門外,江湖上還有不少使毒的高手,其中最最霸道的卻只有兩人!”
  方純白一怔,道:“雷兄是說‘血魔’武聖天和‘大漠幹屍’黃風笑?”
  “正是!”
  “哦?難道……雷兄的傷是……”
  “不錯,救我之人,正是江湖之人談虎色變的‘大漠幹屍’黃風笑!”
  方純白自嘲一笑,道:“雷兄一語驚人,此事實在出乎我的意料,”略停一下,又道:
  “不錯,普天之下,若論用毒,連蜀中唐門恐怕都難以望其項背,如果是黃風笑出手相救,莫說是一個萬花紅,就是唐門的高手,恐怕也奈何不了雷兄。不過,據我所知,‘大漠幹屍’絕非救世的菩薩,他既然搭救了雷兄,想必是另有所圖。”
  雷天風點頭道:“方兄所料一點不差,在我被救醒後,黃風笑確實向我提出了一個條件。”
  “哦,什麼條件?”
  “無論如何,不能讓龍王印落入萬松白的手中!此次他與萬松白合作,他認為受了萬松白的欺騙。萬松白將龍王印看得極重,黃民笑卻倔偏不想讓他得到。”
  方純白想了想道:“要說這個要求,對雷兄來說並不算過分,可我還有一點始終搞不懂,以‘大漠幹屍’的武功利用毒手段,完全可以殺掉萬松白,可為什麼他自己不動手,卻求雷兄幫忙?”
  雷天風道:“看來只有一種解釋。”
  “是什麼?”
  “黃風笑懼怕萬松白!”
  方純白眉頭緊鎖,道:“這怎麼可能?”
  雷天風道:“這件事我也奇怪,以黃風笑的使貴手段,連武聖天都有所不及,可不知為什麼,他似乎很懼怕萬松白只要一提起萬松白,他的目光中便出現一種難以言狀的神情……”
  “雷兄,”方純白截口道:“這麼說來,咱們對萬松白還未能完全摸透。”
  “正是。萬松白手中一定掌握著一件足以制服黃風笑的東西,否則,以‘大漠幹屍’的性情,絕不可能屈從于萬松白。”
  方純白話鋒一轉,道:“雷兄,你以這種方式來見我,想必已有新的打算。”
  “方兄。”雷天風道:“以往我屢次遭人暗算。可連對手是誰,其目的何在都不清楚。”
  方純白點頭道:“那是因為你在明處,對手在暗處,因此才屢屢遭險。”
  雷天風微微一笑,道:“可如今不同了,誰都知道雷大風已死,死人只能在暗處。”
  方純白笑道:“我已清楚雷兄的打算,與對手調換一下位置,這是個絕妙的主意。”略思片刻,又道:“除我之外,還有誰知道雷兄現在的情況?”
  “只有方見一人!”
  “哦?這麼說,你連江月和姣姣都不打算告訴,她們眼下的處境你可知道?”
  雷天風神色凝重。半晌緩緩道:“今後,她們的處境會更加困難,可一旦她們知道我還活著,此事便萬難隱瞞,從她們的臉上,別人便可猜出八九。”停頓片刻,雷天風輕嘆一聲。又道:“姣姣有宋幫主在,我可以放心,江月和雲婷過於單純,我師叔嗜酒如命,保護不了她們,今後……”說到這裡,他抬首深深地望了一眼方純白。
  “雷兄,你可以放心。”方純白道:“這世上我方純白只有雷兄一個朋友,我深知‘朋友’二字的份量。柳浪居的事,就交給我了。”
  雷天風感激地點了點頭,道:“方兄請記住,我易容再現後,可能方兄都難以認出,但我的左耳根下,會出現一個黃豆大小的黑痣。”
  東方天標出現了一縷彩霞,金色的朝陽映紅了遠處的山巒,隨後又普灑在中原大地上。
  方純白走了,向東而去。
  當方純白的身寧消失在樹林今後,雷天風解下一個小包,包裡是一套早已洗褪色的黑布衫。
  洛陽神武鏢局。
  上午,這座洛陽最大的鏢局朱門大開,鏢局十丈方圓的練武場上聚集著七八十人,一個個持很佩劍,一看便知是武林中的人。
  神武鏢局的當家人是秦儀堂,今年五十七歲。秦家五代都是吃鏢局飯的,到第四代,也就是秦儀堂的父親秦尚武這一代,神武鏢局的規模達到了鼎盛,當時案尚武手下有七個鏢頭,四十餘名鏢師,再加上其他人丁,總共有近二百人。
  大約二十年前,秦尚武親自護送一批紅貨去京城,在河北境內遭強匪攔截,經過一場血腥拼殺,貨是保住了,可秦尚武卻受了重傷,到北京後沒幾天便死去。
  秦儀堂算是秦家第五代鏢主,可論起武功,他可比不上父親,自從十七年前秦儀堂在山東失了一批重要的紅貨,神武鏢局的名聲便開始一天不如一天。儘管在洛陽神武鏢局的規模仍是第一號,但秦儀堂比誰都清楚,照此下去,用不了幾年,神武鏢局就算不垮,也得讓新起納幾個鏢局擠下去,成為二流、三流的鏢局。若想重振神武鏢局,最關鍵的因素是人,雖說眼下局裡有三個鏢頭,十幾名鏢師和四十幾名趟子手,但在江湖上叫得響的卻寥廖無幾,提得起來的除了秦儀堂自己,也只有蔡國方蔡鏢頭,因此,多少年來,秦儀堂一直都想招募一些武林高手,來充實自己的實力。
  自從關林比武在印的消息傳出後,中原武林的各路英雄陸續雲集洛陽。對秦儀堂來說,這真是天賜良機。這兩天,神武鏢局未門大敞,由察鏢頭主持,在鏢局的習武場上公開招募趟於手和鏢師。今天是第三天,秦儀堂到現在還未看到一個人夠作自己的鏢師,不覺有些掃興。
  此刻,蔡鏢頭已從應選的人中挑出三人,這三人武功尚可,將作為鏢局的趨於手。
  落選的人垂頭喪氣,紛紛走出鏢局,門口有不少躍躍欲試的武林之人,向出來的人打聽著應成的過程細節。
  “‘餵!二虎,你怎麼出來了?”一個瘦高個漢子衝一位剛剛出來的紫面大漢問道。
  那位叫二虎的大漢白了瘦於一眼,沒好氣地道:“出來?,再不出來,我這把骨頭就得散在裡面!”
  瘦子一伸舌頭,道:“怎麼,還真打呀!”
  二虎拍了拍瘦子的肩頭,咧了咧嘴道:“我說兄弟,就你這把子骨頭,還是省了吧!”
  瘦子一挺胸膛,不服氣道:“我說二虎兄弟,你這話是何意,?”
  二虎嘿嘿一笑,道:“我可是為兄弟你好,若是不信,你儘管去試試,倘若你能過了第一關,兄弟我今天中午在豐順樓請客!”
  兩個人這麼一爭,周圍馬上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
  就在這時,從街東面走過一人,魁偉的身材,身穿一件黑衣,衣裳很舊,但很乾淨,此人清瘦的面龐,留著鬍鬚,一對波黑的劍眉下生著兩只炯炯有神的睜子,從外表看,此人的年齡在三十五歲上下。
  黑衣人走到神武鏢局的大門口,便停下了腳步,用眼睛掃視著大門內的人群。
  此刻就聽二虎手指黑衣人大聲道:“兄弟,你瞧這位的身子骨怎樣?倘若此人能過了第二關,我照舊在豐順樓請客!”
  黑衣人回頭看了春說話之人,問道:“借問仁兄一句,此地鏢局可在招募新人?”
  二虎忙道:“不錯,神武鏢局今幾個招募鏢師和趟子手。這位仁兄何不一試?如果運氣好,在鏢局裡混個趟子手,看且便能拿五兩銀子。”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多謝這位仁兄給路指山一條生財之路。”
  語畢,轉身邁進了大門。
  二虎身邊的瘦子急喊道:“這位仁兄慢走,我隨兄弟一起去。”
  黑衣人回頭笑道:“莫非這位兄弟也想混個趟子手?” 瘦子苦笑一聲,道:“別人小瞧咱,可咱自己非得爭這口氣不可””
  黑衣人笑了笑。
  瘦子又道:“敝人姓江,江有財,敢問這位仁兄的尊姓大名?” 黑衣人道:“在下姓田,田雨。”
  江有財邊走邊道:“田兄,不是江某人奉承老兄,就憑田兄這身材,氣度,在鏢局裡,昆個趟號手可太委屈了,怎麼說也得弄他個鏢師噹噹。聽說,這裡的鏢師薪俸攝厚,一個月就有三十兩銀子!若是出遠門護鏢,還有額外的報酬。” 黑衣人點頭笑道:“那就看咱們有沒有這個運氣啦。”
  二人說話間。已來到應試的人群面前,剛才與江有時打賭的二虎也跟了過來,他是存心想看看這二人的洋相。
  習武場的正中央端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身材不高,人卻顯得十分精幹,花白的眉毛下嵌著一次利目,不怒而威,此人正是在江湖上頗有名氣的蔡國方蔡鏢頭。蔡國方資歷頗深,秦尚武在世時,他便是鏢局的三大鏢頭之一,因此,蔡國方在鏢周中講話 向很有份量,連泰儀堂都敬讓他三分。
  蔡國方兩邊,站立著四位鏢師,再往前是兩名身材高大的趟子手,這二人負責初選,如果來人被選中,首先要與這兩個人試試身手。
  這時,一名紅臉趟子手走到黑衣人所站的人群中、開始物色人選。被選中的人紛紛站出人群,一共有七人,其中便有黑衣人和江有財。
  紅臉漢子衝七人掃視了二服,隨後走到最左邊站立的藍袍漢子面前,配聲問道:“練過幾年功?”
  “五年。”
  “什麼功?”
  “蛤蟆拳。”
  “蛤蟆拳?”紅臉大漢冷冷一笑,突然一舉左手,“通”地一舉,擊在藍抱漢子的左肩頭。
  藍祖漢子向後跌跪兩步,“撲通”一聲仰坐在地上。
  在場看熱鬧的人一陣哄笑。
  紅臉漢子道:“朋友,你這個‘蛤蟆拳’,恐怕還得再練上幾年!到那時,神武鏢局仍歡迎你來!”
  藍衣漢子紅著臉走了。
  前五個人試過,合格的只剩下兩人,下面便輪到了江有財。
  江有財臉色發白,扭頭衝黑衣人輕聲說道:“田兄弟,我總覺得……夠嗆……”
  黑衣人微微一笑,用手輕輕一拉江有財,二人掉換了個位置。
  “江兄,”黑衣人道:“還是我先來。”
  紅臉大漢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眼黑衣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看樣子,這位朋友倒像是個練家子。在哪兒學的武功?”
  “少林寺。”
  紅瞼大漢一怔。
  “是少林俗家弟子。”黑衣人補充道。
  紅臉大漢嘿嘿一笑,突然擒起右掌,朝黑衣人的左肩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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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紅臉大漢一掌拍向黑衣人的左肩。
  眾人都看得出,這一掌夠份量,然而黑衣人紋絲未動,眼瞅著紅臉大漢的這一掌砸向自己的肩頭。
  “砰!”
  一聲悶晌,紅衣大漢被反震起三尺,“通通通”向後連退三步,低頭再看自己的右手,已腫起一寸。而黑衣人仍泰然自若地站在原處。
  居中而坐的蔡鏢頭“嗯”了一聲,扭頭看看身邊的四位鏢師,幾個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紅臉大漢甩了甩右手,衝黑衣人道:“你練的這是什麼功夫?”
  “鐵骨功。”黑衣人道。
  “好一個鐵骨功!看來朋友果真出自少林。”用手一指江有財,又道:“這個人你認識?”
  “不錯。”
  那好,你們二人都出來吧。”紅臉大漢說著,揉著手走到一旁,下面的事情輪到另一位趟子手。
  這位趟子手走到江有財面前,一拱雙拳,道:“這位朋友,在下吳俞,想請教一下閣下的武功。”
  過了第一關,江有財信心大增,見對方請自己出手,胸脯一挺,道!“請!”
  二人走到場中央,亮開架式,江有財求勝心切,一聲吃喝,出手便是三十六路羅家拳。
  黑衣人在一旁暗暗點頭,看得出,江有財手上的這套羅家拳已有四成火候。羅家拳系北派拳法,講的是一個“快”
  字,以搗、帶、突為主。不過,這種大路拳法除非練精,否則很難發揮威力。
  果然,十幾招一過,對方似乎看出了江有財的弱點,左手輕輕一帶,右手疾翻而出,一掌拍在江有財的前胸上,江有財向後連退幾步,被黑衣人輕輕一把扶住。
  “江兄,注意他的左下路。”黑衣人輕聲道。
  江有財點點頭,一聲大吼,又撲了上去。
  俗話說的好,旁觀者清,更何況黑衣人是何等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這名越子手的弱點。
  二人重新交手,場上的局勢驟變。
  江有財按照黑衣人所囑,一出手便抓住對方的左下路死死不放。這一招果然奏效,這位趟子手的左下路似乎有什麼缺陷,對江有財的一連串攻擊有些防不勝防,十幾招過後,堪堪要敗。
  蔡鏢頭衝身邊的一泣姓尤的鏢師遞了個眼色,尤鏢師會意,衝場中交手二人喊道:“二位請住手!”
  江有財身子一抖,跳出圈外,衝尤鏢師道:“這位仁兄有何吩咐?”
  尤鏢師道:“你二人武功悉敵,本鏢局已決定聘你為趟子手。”
  江有財高興道:“多謝!”回身衝二虎擠了擠服,然後走到黑衣人面前,拱雙拳道:
  “多謝田兄指點!”
  黑衣人微笑道:“江兄的武功本來就不在對方之下,談不上謝字。”
  這時,那位鬥敗了的趟子手沉著臉走了過來,衝黑衣人冷笑道:“閣下眼力不差,但不知身手如何?來來來,咱們倆會一會!”
  黑衣人點點頭,道:“多謝抬舉,但不知老兄打算如何會法?”
  趟子手道:“很簡單,你可以用手、用腳,有什麼本事你儘管使出來!”
  黑衣人道:“明白了,閣下請出手。”
  趟子手心裡有氣,因此毫不客氣,黑衣人“出手”二字餘音未落,趟於手的右拳已然兇猛地擊出,直搗對手前胸的要穴“羶中穴’”。
  黑衣人微微一笑,左手輕輕一抬,超子手便朝前撲了過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手用的是什麼手法,反正自己已趴在了地上。
  一記“鯉魚打挺”,趟子手站了起來,兩手一交、一展,左腿抬起,來了一招“大鵬展翅”,要二次撲向對手。
  蔡鏢頭沉聲喝道:“王懷,你已經輸了,退到一旁!”
  轉首衝尤鏢師道:“尤鏢師,這位位壯士的武功不錯,做趟子手未免太委屈人家。我看。就由你來試試他的武功。注意,點到為止,不要傷了人家。”
  尤鏢師點點頭,回身衝黑衣人道:“你剛才說,你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
  “不錯。”黑衣人點點頭。
  尤鏢師又問道:“少林派以拳、掌見長,請教閣下練的是什麼拳,什麼掌?”
  “少林的‘降龍伏虎拳’、‘羅漢掌’。”
  黑衣人此話說來極為平淡,可卻把在場的蔡鏢頭和眾鏢師嚇了一跳。誰不知道,在少林派的七十二技之中,“降龍伏虎拳”和“羅漢掌”均屬上乘技法,在目前少林寺第二代弟子之中,恐怕還沒有幾個人敢言自己會此拳掌,沒有深厚的功力,根本無法修成這兩套拳掌。
  定了定心神,尤鏢師心想:“少林寺歷代俗家弟子中,確實出了幾個人物,可近幾十年卻未曾聽說過有這樣的人。
  或許……此人是想唬唬自己,以圖在心理上佔上風……不管怎樣,我總得探一探此人的武功底細。”
  主意打定,尤鏢師衝黑衣人微微一笑,點頭道:“好吧,請閹下使出‘降龍伏虎拳’,尤某也好見識見識。”
  黑衣人一供兩拳,道:“尤鏢師請!”
  尤鏢師冷冷一笑,心想:“你既然在我面前託大,那尤某也就不客氣了!”
  “唰!唰!”
  尤鏢師身子一抖,兩拿飛出,直取對手的中宮!這兩記出手又快又狠,若論起來,的確比剛才的那位趟子手高明得多。
  然而,黑衣人的身子怪異地一動,尤鏢師兇猛的兩掌便擊空了,未及撒手,黑衣人一記傭身,右臂一劃,“砰”地一聲,一拳擊在允鏢師的前胸上。這一拳不輕不重,尤鏢師“通通”向後倒退兩步,並未仰倒。
  蔡鏢頭眼睛一亮,他是行家,當然看得出,黑衣人的這一擊正是“降龍伏虎拳”中的一招,叫“鎖龍山”,而且他還清楚,黑衣人的這一舉作了保留,只要再多用一分力,龍鏢師便會仰倒在地上。
  尤鏢師也已看出,比拳腳,自己絕對佔不了便宜,因為少林派的武功就是以拳腳見長,而自己的長處是使刀,若論使刀,恐怕連蔡鏢頭都比不上自己,自己何不用本家的長處會會對方。
  想到這裡,尤鏢師嘿嘿一笑,衝黑衣人道:“閣下的‘降龍伏虎拳’,尤某已然領教了,果然是名不虛傳,佩服,佩服!”略頓片刻,又道:“吃鏢局這碗飯,少不了與強人賊寇打交道,但不知閣下除了拳腳外,還會使什麼兵刃?”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田某在少林寺只練過拳腳,未曾使過兵刃,尤鏢師若要用兵刃,田某願以雙手奉陪,請尤鏢師不用客氣。”
  “好大的口氣!”尤鏢師暗忖道:“你以為在拳掌上勝了我,便可以不將我尤某人放在眼裡。哼,今天尤某人也讓你開開眼!”想到這裡,尤鏢師冷冷一笑,點首道:“如此一說,也只能怒尤某不公了。”
  黑衣人微微一笑:“好說。”
  尤鏢師衝身後擺了擺手,一名趟子手提著一柄明晃晃的大砍刀走了過來,將刀遞給了尤鏢師。
  尤鏢師右手持刀,左手輕輕一撫刀刃,突然凌空一抖,刀尖上竟閃出兩朵銀色的刀花,陽光下甚是炫麗奇目。
  “好”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喝彩。
  黑衣人面帶微笑,那神情仿佛是在觀賞兩朵德蕾初開的牡丹。
  兩朵刀花,在一般武林人的眼裡已實屬不易,尤鏢師也常常以此為驕傲。可如今這位黑衣人競絲毫不為所動,也不知此人是不識貨,還是在那裡裝傻充愣,尤鏢師心中有氣,扭頭看了一眼蔡鏢頭。
  兵刃不同於拳腳,搞不好會出人命,沒有蔡鏢頭的首肯,尤鏢師出手時便會有所保留。
  然而,蔡鏢頭竟不加思索地點了點頭,那意思是比尤鏢師不用顧慮,放開手腳便是。
  尤鏢師心裡有了底,衝黑衣人道:“刀劍無情,閣下可要小心!”
  黑衣人默默點了下頭。
  “唰!”
  銀芒暴射,尤鏢師一記“力劈華山”,大砍刀挾帶著千鈞力道。朝對方劈了下來。
  黑衣人輕輕一閃,避開對方的第一刀。
  “呼!”
  尤鏢師手腕猝然一轉,大砍刀凌空突地變向,變劈為削,攔腰切向對萬!
  黑衣人身於向後輕輕一轍,又避開了一刀。
  “嗖!”
  尤鏢師手腕再扭,刀尖自下而上,一記又快又狠的斜抹。
  然而這一次黑衣人未動,右手輕輕伸出,“啪”他一聲,競用中指和食指將對方猛削過來的刀尖夾位。
  尤鏢師大驚,急忙撤刀。
  黑衣人也不為難他,兩指一松,讓對方將刀體面地撤了回去。
  一旁的蔡鏢頭‘呼”地一下站了起來,黑衣人這一把“二指捉刀”的功夫,恐怕連自己都難以做到,即便做到。也絕對達不到這種嫻熟的程度,尤鏢師的大砍刀在黑衣人的眼裡。
  簡直就像是碟中的小菜,想拿就拿,想放就放。
  蔡鏢頭一驚之際,尤鏢師的大砍刀再次輪起,有如一只小車輪,向黑人人狂掃過去。
  黑衣人連躲對手三刀,見對方仍不罷手,沉聲道:“尤鏢師,恕田某無禮了!”
  “啪!”
  一聲脆響,尤鏢師的大砍刀宛如離弦的弓箭,一道銀孤破空劃過,“哆”一地一聲,大砍刀刺入五丈之外的大門橫樑上,入木七寸,刀身仍在微微顫抖,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龍吟之聲。
  全場先是一靜。隨即爆出一陣狂熱的喝彩聲。
  尤鏢頗一搽雙拳:“閣下的武功確實高明,尤某自愧不如,適纔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原諒!”直到比時,尤鏢師才從心底承認自己技不如人。確實輸了。可是這一場較量下來,尤鏢師總覺得勝上有點接不住,用眼睛偷偷嫩了蔡鏢頭一眼。
  蔡鏢頭滿臉堆笑,走到黑衣人的面前,道:“田老弟好功夫,好功夫!哈哈哈……就是與少林寺的幾個高僧相比,田老弟也毫不遜色!哈哈哈……”
  黑衣人的心“呼”地一沉,心中暗自責備自己:“看來,自己適纔鋒芒過於外露了。”
  蔡鏢頭一拉黑衣人的手,朗聲道:“田老弟,這裡說話不便,你我進花廳一敘。”
  允鏢師忙道:“鏢頭,那這裡的事……”
  蔡鏢頭道:“這裡的事,你先照應一下,沒看見這裡有貴客?!”
  尤鏢頭急忙稱是,退至一旁。
  江有財在一旁喊道:“田兄弟,今後江某便跟著兄弟你幹!”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江兄,咱們一會兒見!”說完,隨蔡鏢頭走進後院。
  神武鏢局的建築規模頗為宏大,除了一個大練武場,還有七個套院。
  黑衣人隨蔡鏢頭穿過一座花園,兩座月亮小門,方來到花廳。
  花廳前的院子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鏢局不同於一股的富家大院,在這裡,看不到丫環婆子,連僕人都難得一見。
  蔡鏢頭徑直走入花廳,廳中已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高顴骨,眼睛不大卻極為有神,身穿一件做工考究的紫色緞袍。
  從此人的派頭、風度上不難看出,他便是神武鏢局的主人秦儀堂。
  二人一走過花廳,秦儀堂便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一眼黑衣人,隨後中蔡鏢頭道:“這位,便是徒手擊敗尤伍的那位田老弟?”
  敢情他人在花廳,對練武場上發生的一切知道的一清二楚。
  蔡鏢頭點了點頭,回身衝黑衣人道:“田老弟,你眼前這位,便是本局的主人。”
  黑衣人忙施禮道:“在下田雨,見秦鏢主。”
  秦儀堂緩緩點了點頭,道:“蔡鏢頭說田老弟曾經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正是。”田雨道。
  “很好;”秦儀堂手播鬍鬚,若有所思地道:“聽說 少林派有個門規,少林七十二技中,有二十四技是不傳俗家的,其中便有‘降龍伏虎掌’。這些年來,從少林寺出來的俗家弟子不下數百,畫會‘降龍伏虎掌’者,田老弟恐伯還是頭一人!”說完,秦儀堂兩眼笑瞇瞇地瞅著田雨,似乎在說:“對此,你作何解釋?”
  田雨心中一陣緊張,暗罵自己疏忽。秦儀堂這麼一說,他才想起來,以前師父確實講起過此事,可剛才對方一問,自己便順口說了出來,欸!
  見田雨不說話,秦儀堂笑了笑,又造:“莫非,田老弟有什麼難言之隱?”
  田雨點頭道:“哎,說來讓秦鏢主笑話,在下的‘降龍伏虎掌’,是在少林‘羅漢堂’偷學的。”
  “哦?和誰學的?”
  “了空大師。”
  “了空大師?就是那位‘戒律院’的主持?”
  “不錯。當時了空大師練功時,田某曾偷看過幾次,‘降龍伏虎掌’中六十四式,在下也只學會十七式。”
  這一席回答似乎頗有道理,秦儀堂“嗯”了一聲,又道:“以田老弟的武功,在江湖上不難聞出一番事業。再諺,目前在中原,各派爭雄,眼下在洛陽,便有人們所說的自道第一大幫‘白風幫’,田老弟若是投奔了宋幫主,可比在我這個小地方有出息很多。”
  田雨冷聲一笑,道:“如果秦鏢主果真不願收留田某,那我也只好說聲告辭!”
  “慢著!”一旁的蔡鏢頭一把攔住田雨,轉身衝秦儀堂道:“鏢主,人才難得!神武鏢局這些年日漸衰落,就是缺了像田老弟這樣的能人,此事你要三思而行!”
  秦儀堂聞聽,長嘆一聲,道:“蔡兄,你我兄弟近三十年,我的心思,你難道不知?像田者弟這樣的人才,我秦儀堂求之不得、只是,廟小裝不下大佛,田老弟在我這兒,難道就不覺得委屈?”
  田雨淡淡一笑,道:“不瞞秦鏢主,田某就是衝廟小纔來的。”
  秦儀堂一愣,道:“此話怎講?”
  田雨道:“我這個菩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放在大廟,大佛太多顯不出我,放在這裡,卻算是個人物,秦鏢主以為,是大廟好呢,還是小廟好?”
  秦儀堂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兩眼緊盯著田雨,慢聲問道:“聽田老弟的意思,是想在我這混個太差使?”
  田雨點點頭,揚眉道:“一點不錯,田某是衝著鏢頭的位置來的!如果秦鏢主認為在下不合適,田某也無意在此耽擱。”
  秦儀堂聞聽,突然哈哈一陣朗笑,用手一拍田雨的肩頭,笑道:“田老弟快人快語,秦茶就喜歡你這樣的人!從今以後,田老弟便是本局的鏢頭!”回頭一看蔡鏢頭,二人又是一陣開懷的朗笑。
  “來人!”秦儀堂高喊一聲,從後院走過來一位家人,躬身道:“老爺,您老多何吩咐?”
  “中午擺宴,我要為田鏢頭接風洗塵!”
  這位家人偷眼瞅了瞅這位新來的田鏢頭,隨後應聲退下。
  田雨問道:“鏢主,到現在為止,我怎麼只看到蔡鏢頭一人,聽說還有兩位鏢頭?”
  秦儀堂道:“田老弟,你現在已是咱們鏢局的人了,有事我不瞞你。前幾天,洛陽的徐大人有一批貴重貨物,要護往京城,洪、林二位鏢頭以及其他十幾個人,已押著這批貨去了京城。”
  說著,秦儀堂與二人在花廳落座。
  三人閒聊了一會兒家常,秦儀堂話鋒一轉,衝田雨道:
  “田老弟,聽說份用雙指夾住了尤鏢師的鋼刀,想必老弟的內力驚人。能不能讓兄弟我開開眼界?”
  田雨笑道:“朗蟲小技,豈敢在秦鏢主面前賣弄?”
  秦儀堂擺手一笑,道:“田老弟這是哪裡的話?放心,兄弟我可不會偷學老弟的武功喲。”
  三人一陣朗笑。
  蔡鏢頭道:“田老弟,咱們不是外人,鏢主想見識見識你的功夫,你儘管使出來便是。”
  田園點點頭:“既然是二位抬愛,田榮也就只好當場獻醜了。”
  說完,田雨順手從茶几上按過一個茶壺,手一抬,茶水流向碗中。
  秦、蔡二人正覺奇怪,突然發現從壺嘴流出來的茶水競神奇地走在了半空,形成了一姣淡黃色的玻璃狀物體,懸在空中。
  “好!好內力!好……”
  秦儀堂脆口叫了出來,豈料語尤未完,流出的水按又鬼使神差般地倒流回去,全數流回到壺裡。
  秦儀堂看得眼都直了,連好都忘了叫。
  田雨將茶壺放回原位,衝二人道:“雕蟲小技,田某獻醜了。”
  蔡鏢頭掠嘆道:“田老弟內力果然驚人!徒手既然如此,將來田老弟若是再在兵器上下下功夫,在江湖上揚名四方便易如反掌!”
  田兩道:“將來還望秦鏢主、蔡鏢頭多多指點才是。”
  蔡鏢頭點頭道:“此事好說。咱們吃鏢局這碗飯的!那是在刀尖上舔血,倘若不會使兩件兵器,總會吃虧。”略思片刻,抬首道:“這樣吧,從明天開始,兄弟我教你練刻。
  憑田老弟這付內功底子,保管在一年內超過愚兄我!”
  在蔡鏢頭眼裡,田雨是精通內功和拳掌,對兵器卻十分生疏。
  田雨見蔡鏢頭語意誠懇,忙謝道:“多謝蔡鏢頭,田某必當盡心。”
  蔡鏢頭道:“田老弟不必客氣,全是為了鏢局的事業。
  今後,你我只管以兄弟相稱即是。”
  宋家花園。
  宋姣姣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背靠著牆。床頭茶几上放著一杯清茶,茶水未動卻早已冰涼。
  門簾一跳,宋欽獨自走了進來。
  宋姣姣未動,似乎根本末察覺到父親已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姣姣,還在生爹的氣?”宋欽微微一笑,轉身坐在了茶几旁的木搞上。
  校姣依舊沉默。
  宋欽輕輕嘆了口氣j又道:“姣姣,你若是總這樣不吃不喝,會把大家都急死的!”
  姣姣抬頭望瞭望父親,突然所答非所問地道:“爹,你可知道雷大哥去了哪裡?”
  宋欽一愣,關心道:“姣姣,你……是不是不大舒服?”
  姣姣搖了謠頭,兩眼望著宋欽,認真說道:“爹,我知道你在瞞著我!雷大哥一定藏在什麼地方,可爹在瞞我,大家都在瞞著我!”
  宋欽睜大眼睛,臉色驟變,又試探道:“姣姣,你雷大哥遇害,不是你親眼看見的嗎?
  你這是……”
  “不!”姣姣搖頭截口道:“雷大哥沒有死,他走了,走得很遠很遠,很遠很遠……”
  宋欽“呼”地一聲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女兒的肩頭,驚呼道:“姣姣!你這是怎麼啦?!”
  姣姣也“嗖”他一下跳下了床,掙開父親,四周導視道:“咦、我大姐和三妹她們呢?
  她們在哪兒?不行,我去找她們,她們一定知道雷大哥在哪兒!”
  宋欽一把抱住女兒,心痛道:“姣姣,都是爹沒照顧好你。你哪兒也別去,爹這就派人給你去找你雷大哥!”
  丫環桂花聞聲趕了進來。
  “老爺,小姐這是……”
  “快去叫大夫來!快去!”
  丁環不知出了什麼事,嚇得“哎”了一聲,扭頭朝前院奔去。
  宋姣姣也不管父親說什麼,死活閒著要出去找陳江月和霍雲婷。
  宋欽無奈,忍痛點了女兒的昏穴,隨後將她輕輕放躺在床上。
  姣姣昏昏睡去,宋欽坐在床頭,兩眼望著面容憔悴的女兒,不由老?目縱橫,喃喃道:
  “女兒,爹沒想到你對天風如此情深,如今天風已去,這今後……可如何是好……欸……”
  不一會兒的功夫,宋府的黃老先生匆匆趕來,身後跟著胡岳、孟夕和宋子玉三人。
  黃老先生簡要了解了一下適纔發生的情況,俯身給姣姣摸了摸脈,抬首對宋欽道:“幫主不必擔心,小姐無大病,只是這幾日勞累過度,加上心緒不佳,一時急火攻心,導致神智不清。我為小姐開一付方子,一日三次,小姐服後即好。
  不過,小姐體脈極虛,要按時進食才是。”
  宋欽心情沉重,獨自站在花園的水謝中。
  大約二十天前,雷天風正是在這裡謝絕了自己所贈的龍王印。而如今,人去樓空,宋欽望著腳下荷花綠水,突然有一種失落感。
  眼下群雄雲集洛陽,無非是衝著自己手中的這只花王印而來。自己目前尚能壓得住陣腳,主要憑藉的是少林的高僧。可了尚一行早晚要離開洛陽,到那時,將又是一種什麼局面呢?
  “白風幫”人多勢眾,也不乏一些有德有能之人,但真正稱得上出類拔萃之人,卻一個沒有。
  宋欽惟然長嘆。
  天風,你為何走得這樣早?
  天風,你曾經對我說過,重情之人必定重義,可你如此重義,莫非就不重情!既然重情,為何又對姣姣的一片癡情觀而不見!
  血色黃昏。宋欽依舊位立在水樹中,憑欄獨思。孟夕走了過來。
  “師父,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孟夕道。
  宋欽回望一眼,道:“姣姣現在怎麼樣了?”
  孟夕道:“服藥後,小姐睡得好多了。黃先生說,待晚飯之後,再給個姐眼一劑藥,管保小姐可以康復。”
  宋欽輕輕嘆了一聲。
  孟夕間道:“師父,難道……黃先生的話不可信?”
  宋欽道:“黃先生醫術高明,這一點誰都知道。可是,姣姣得的是心病,用幾劑藥是去不了姣姣的病根的。”
  盂夕沉思片刻,探詢道:“師父,我倒是有個辦法,或許能緩解小姐的病情。”
  “哦?決說說看。”
  “師父,除了雷大俠外,小姐最要好的便是她的兩個姐妹,若是將她們請到府裡陪小姐呆些日子,小姐的心緒一定會好得多。”
  宋欽點頭道:“不錯,不錯!姣姣確實想念陳小姐和霍小婷,我當時將她們姐妹拆散,本是為了姣姣好,誰想覺害了她。孟夕,這件事你親自跑一趟,我寫封信你帶去。你要注意,對她們耍客氣。如果她們不肯來,我便親自去請!”
  孟夕道:“師父,我何時動身?”
  宋欽想了想,道:“事不宜遲,晚飯後你馬上動身!”
  孟夕道:“好,晚飯後我騎馬去 浪居,這樣半個時辰便可趕到。”
  宋欽“餵”了一聲,轉首望著遠處的竹林,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孟夕輕聲道:“師父,你在想什麼?”
  宋欽緩緩回過頭,若有所思地道:“孟夕,我一直思考一件事,姣姣雖然說的是胡話,但回想起來卻不是絲毫沒有道理。天風當時身中毒器墜入洛河,可誰也沒發現他的屍首,會不會……”
  孟夕道:“師父想念雷大俠,必然會有此想法。可是,雷大俠身中唐門的‘七步喪魂針’,不用說落水,就是身子。
  不動,也熬不過上個時辰,沒有唐門的解藥,就算雷大俠被人從水中救起,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宋欽點了點頭,神色茫然,仰頭望瞭望西邊天際飄浮的晚霞。
  晚霞更紅,逐漸呈紫紅色,最後恢復了她本來的顏色:
  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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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神武鏢局。
  花廳上,秦儀堂、蔡鏢頭與田雨三人正摧杯換盞,喝得熱鬧。
  酒筵是在太陽落山前擺上的,眼下,幾十只嶄新的蠟燭已燃去大半。這三個人越說越投機,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兩個時辰。
  秦儀堂今天格外高興,這不僅僅是因為田雨的武功超群,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喜歡上了田雨這個人。秦儀堂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自信對人看得很難,經過半天的接觸,他確信田雨此人樸實無華,對人誠懇,這正是自己今後可器重的人。
  秦儀堂抄超一壺上好的“花彫”,又給田雨斟酒,發現酒壺已空,於是衝身後的家人喊道:“快上酒!”
  田雨拍手阻止道:“鏢主,我看就免了吧。今天田雨蒙鏢主拾愛,如此破費,已經是感激不盡。”
  秦儀堂搖頭笑道:“因老弟這是哪裡話?咱們鏢局雖說這幾年不大景氣,可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說,自從龍王印的事情傳出後,洛陽一帶便熱鬧起來,找咱們做生意的也突然多了起來。”說到這裡,秦儀堂手把長髯,衝田雨微微一笑,略帶神秘跑道:“不瞞田老弟,這幾目咱們連續接了幾被大生意,往後,還得多多仰仗老弟你呀!”
  田雨道:“秦鏢主放心,田萊既然投奔到這裡,自應盡心盡力。”
  蔡鏢頭道:“鏢主,望花樓的那件生意,咱們到底接還是不接?”
  田雨聞聽,心頭一動,側目瞅著秦儀堂。
  秦儀堂的臉沉了下來,衝蔡鏢頭道:“蔡兄,你可知望花樓出的酬金是多少?”
  蔡鏢頭搖搖頭。
  秦儀堂冷笑一聲,緩緩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百兩?”
  “不!五千兩!”
  蔡鏢頭和因雨皆是一驚,二人不由對視一下,又轉首望著秦儀堂。
  秦儀堂冷笑道:“我秦儀堂吃鏢局這碗飯幾十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新鮮事,一口箱子,從洛陽送到開封,他們競出五千兩!”
  田雨道:“或許,這箱子裡的東西,確實值得望花樓出五千兩?”
  秦儀堂搖頭一笑:“田老弟。你初來乍到,對這裡事情還不大了解。”
  田雨想了想,又道:“鏢主是說,這批貨裡,一定有什麼問題?”
  “這一點我不敢肯定。”秦儀堂道:“眼下我最最擔心的,倒是這件事情的背景!田老弟,你一定聽說道雷天風這個人吧?”
  田雨的心“呼”地一沉,旋即答道:“聽人提起過此人。莫非。鏢主與此人認識?”
  “不不不,”秦儀堂擺手道:“像咱們這樣的小字號,攀不上這樣的一人物。其實,我也是只聞其人,未見其面。雷天風是宋府的常客,與少,抹寺的幾個高僧關係密切。聽說,宋欽有意將女兒來姣姣許配給他,可是不知何故,雷天風又倔偏喜歡上了他師父‘四方居士’陳子揮的女兒陳江月。”
  田雨微微一笑,道:“江湖上的傳聞,未必準確,如今雷天風已死,這些事情便更難說得清了。”
  秦儀堂品了口香茗,悠悠道:“雷天風的風韻之事,我們暫且不談,我要說的事情,就打這個陳江月開始。前些天,不知因為什麼,陳江月與望花樓給了梁子,帶著一個叫霍雲婷的姑娘去望花樓要人,聽說是要找一個和尚。嘿,真他娘的見鬼,望花娜兒來的和尚!
  這件事情越鬧越大,不但扯進了開封楊家的大公子楊思玉,連雷天風都插了手!眼下,誰都不清楚雷天風因何與望花樓作對。假如,咱們護送的貨與此事有關,那……可就扎手了!”
  蔡鏢頭連連點首:“有道理,有道理,這種拿鏢局前程冒險的事情,不用說酬金五千兩,就是給五萬兩,咱們也得三思而行!”
  田雨思索片刻,轉頭問道:“鏢主,這趟貨,你是否已然回絕瞭望花樓?”
  奏儀堂道:“還沒有,我只是說容我考慮考慮。”
  田雨點點頭,瞅了嫩蔡鏢頭,又看了看秦儀堂,自信道:“照小弟看,這筆買賣,咱們應該接下來!”
  秦儀堂與蔡鏢頭對望一眼。
  田雨接道:“小弟之所以這樣說,原因有三:其一,這種生意難得碰見,失之可惜;要說風險,幹咱們這行的從來都是和風險掛在一起的;其二,假如這批貨我們不接,洛陽城內自有人接,將來此事傳揚出去,無疑會砸了咱們的招牌。”
  泰儀堂默默點首,田雨的話一點不假,當初自己沒敢一口回絕望花樓,正是出於這兩點考慮。
  見泰儀堂似有同感,田雨接道:“其三,眼下雪天風已死,而兇手又不是望花樓的人,即便他的朋友以往與望花樓有什麼過節,此時追查兇手還來不及,怎麼會顧到望花接?
  依我看,鏢主對此不必過慮。”
  秦儀堂流吟片刻,起身走到窗前,手括長須,似乎一時難下決斷。
  蔡鏢頭靜靜地看著泰儀堂,沒有作聲。他十分清楚秦儀堂的脾氣,每當他要決定一件感手的大事前,總是這樣,一旦他將頭轉回,那就意味著他已作出決斷。
  田雨見蔡鏢頭不作聲,自己也只好靜等。
  過了一會兒,秦議堂忽然鑄身問蔡縹頭道:“蔡兄,此事關係重大,你能不能親自跑一趟?”
  蔡鏢頭起身道:“鏢主放心,我自會盡力的。”
  田雨道:“蔡鏢頭,小弟剛來鏢局,便通上這種機會,如果鏢主與蔡鏢頭不反對,就讓小弟跟著走一趟,也好踞著蔡鏢頭長長見識。”
  蔡鏢頭想了想道:“田老弟要去,蔡某求之不得。只是,眼下供、林二位鏢頭不在,倘若你我都出去,萬一再遇上大買賣,家裡恐怕不方便吧?”
  未等田雨開口,秦儀堂哈哈一笑,道:“蔡兄不必擔心,家裡的事我來撐著,讓田老弟跟你去趟趟路子,將來他也好獨擋一面。”
  蔡鏢頭點了點頭,本想再說什麼,只見一個老家人模樣的老者走進花廳了,衝秦儀黨躬身道““老爺,外面有位從望花樓來的人,姓王,說是要面見老爺。”
  秦儀堂衝周、蔡二人嘿嘿一笑:“說曹操,曹操就到!”轉身衝老家人道:“讓他來花廳一見。”
  老家人轉身出去。
  秦議堂吩咐人撤下酒席,換上清茶。
  不一會兒,老家人領著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人走進花廳的前院,此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僕人,始著一個紅漆木箱,瞧份量不會太輕。
  走到花廳門口,兩個僕人停了一薩來,老家人身於一旁閃開,說了聲:“請,老爺就在花廳。”
  中年八點了點頭,昂首走火花廳。
  “秦鏢主,”中年人一拱手道:“在下奉主人之命,與鏢主談一筆生意。”
  秦儀堂起身道:“王總管,這件事勞你費神,已跑了兩趟,請坐。”
  王總管掃視了一眼廳內坐著的田、蔡二人,身於未動,向秦儀堂:“秦鏢主,這裡說話可方便?”
  秦儀堂道:“王總管放心,這二位是本鏢局的蔡鏢頭和田鏢頭,本局的事情,秦某與這兩位鏢頭共同作主。”
  王總管點點頭,轉身坐在秦儀堂的對面,問道:“秦鏢主,咱們,上次談的那筆交易,你可想好了?”
  秦儀堂微微一笑,道:“我考慮再三,這批貨,我神武鏢局接了!”
  “好!”王總管眉頭一展;道:“那咱們就一言為定,明天就請秦源來望花樓驗貨!”
  “好說。”
  “來呀!”王總管衝外面的僕人喊道:“把東西報進來!”
  兩個僕人將紅漆木箱抬進花廳。
  王總管一指木箱:“秦鏢頭,這是兩千五百兩白銀,剩下的一半,事成後當付。”
  “多謝王總管。”秦議堂一拱雙手,“明日上午,秦某與蔡、田二位鏢頭去貴府驗貨。”
  王總管道:“一言為定,王某這就告辭了。”說完,領著兩個僕人離開鏢局。
  望著王總管的背影,田雨問秦儀堂:“鏢主,王總管這個人,你以前見過?”
  “不,”秦儀堂搖頭道:“我與望花接打了幾十年的交道,以前的總管姓齊,今年……
  大概有六十歲了吧……”
  田雨點點頭,又問道:“鏢主是否看出,王總管是練過武功的人?”
  “哦?”秦儀堂一怔:“田老第如何知道?”
  田雨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憑直覺。”
  月牙彎彎,又一次接在柳浪居院裡的大柳樹上。無風,無雲,天氣似乎有些悶熱。
  孟夕剛剛來過,卻是徒勞無獲,江月說什麼也不答應去來府,孟夕只好悻悻離去。
  送走盂夕,江月和雲仔回到院子裡,迎面碰見小毛頭領著阿黃走了過來。
  “江月姐,”小毛頭垂頭喪氣道:“姣姣姐病得那麼厲害,你就真忍心不去看看她!”
  江月沉著臉道:“姣姣的病,我和三妹去了不見得會好。哼,她既然如此思念雷大哥,為何還要與我姐妹分開?
  再說,我也不想再見到職個姓胡的,一瞧見他那張狐狸瞼,我三天都別想睡著覺。”
  雲婷道:“大姐,二姐說不定真在想念咱們呢,咱們去看青她,不讓那個姓胡的出來就是了。”
  江月道:“三妹,你怎麼忘啦,當初雷大哥不讓你去宋府,到底是因為什麼?”
  雲婷不再吭聲,她的確想了起來,雷大哥當初曾對自己說過,宋府雖好,但對自己並不合適。
  雲婷發得之際,江月已領著阿黃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小毛頭衝雲婷道:“雲婷姐,我和你商量個事情,你可答應我?”
  雲婷笑道:“還沒商量,我怎麼能答應你?”
  小毛頭嘻嘻一笑,用手抓了抓後腦勺,道:“以前雷大哥在這時,常常教我武功,可如今,他不在了,我是想……
  我是想……”
  雲婷眉毛一揚,道:“你是想說,讓三姐我教你武功,是不是?”
  小毛頭樂道:“正是正是,雲婷……不,三姐,你可答應我了?”
  聽到小毛頭叫自己三姐,雲婷心裡別提有多高興。在三姐妹中,底她最小,平日只有稱別人姐姐的份兒,如今找到一個比自己年齡還小的,雲婷也要嘗嘗作大輩兒的滋味。見小毛頭心急、雲婷長嘆一聲,不再作聲。
  小毛頭急道:“怎麼,你……不不,三姐又變卦了?”
  雲婷抿嘴一笑,道:“三組還未答應你,怎麼談得上變卦?’”
  小毛頭苦著臉道:“三姐,人家是認真的,你可好,盡拿我開心!”
  雲婷道:“三姐也是認真的。你都作了雷大哥的徒弟,三姐怎麼配教你?”
  小毛頭急道:“雷大哥只教給我怎麼上房爬樹,我又不想作賊,學那些有什麼用?”
  雲婷道:“這你就不懂了,雷大哥的用意很清楚,這是讓你先打好底子。這樣吧,你先給三姐表演一下上樹,如果這一關過了,三姐就教給你別的。”
  小毛頭招手道:“太好了!三姐,這可是你說的,好,我現在就……”
  話到這裡,小毛頭突然將話止住,兩眼緊張地環視著四周。
  “快?你怎麼啦?”雲婷不解地問道。
  “噓 ”小毛頭噓道:“別出聲,四周有人,很多人,味道雜得很。”
  “味道?你嗅到了?”
  “一點不錯!三姐,快回去叫大家注意!”
  關於小毛頭鼻子冰狗還靈的故事,雲婷曾聽雷天風講過,見小毛頭不像是在開玩笑,急忙一拉他的胳膊,“我去告訴大姐,你去叫醒崔三叔!”
  二人轉身就定,然而已退了一步!
  “呼啦啦……”
  一陣衣抉飄風之聲,四道人影從天而降,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幾乎與此同時,另外十幾道黑影從院子的兩側躥出,直撲院內的幾處臥房。
  “呀!呀 ”小毛頭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來刺客了啦!來壞蛋啦 ”
  雲婷杏目圓睜,不等正面的四個人站穩,飛起一腳,將其中一人踢翻。
  “唰!”
  寒光一閃,左邊一人一劍直刺過來,霍雲婷身子一轉,對手一劍刺空,身子一傾,剛好迎到霍雲婷的左掌。
  “啪!”
  刺客被一掌擊飛出去,雲婷的手中已拿著利客的寶劍!
  “唰!唰!”
  又有兩只劍一左一右力劈下來! 雲婷一聲冷笑,右手一揚,長劍破空擊出,月光下劃出一道美麗的銀狐。
  “當啷啷……”
  對手的兩只銅劍飛向樹林,兩名刺客也無聲無息地倒下!
  咽喉被切斷的人自然會安靜地死去。
  “轟!轟!”
  從崔四殺的房間裡傳出兩聲巨響,兩名刺客破窗倒飛出來,橫躺在院子裡。
  霍雲婷聽到了阿黃的狂吠聲,急忙朝陳江月的房間奔去。她現在最擔心的便是大姐,在三姐妹中,大姐的武功最差,眼下的處境也最危險。
  剛跑出三步,從院外又躥進一人,黑衣蒙面,攔住雲婷的去路。
  霍雲婷嬌叱一聲,一記欺身,右手一抬,連刺對方三劍!
  蒙面人一陣慌亂,可是三劍都躲了過去。
  霍雲停暗驚,憑直覺,她遇到了並不容易對付的武功高手。
  果然,霍雲婷一徵之際,對手發起了反擊,一連五掌,直逼雲婷的中路,將她通退五步。
  這時,崔四殺赤裸著上身,下身只穿著一條褲權,蹦到了院中。周圍是七八個黑衣大漢,手持各種兵刃,輪番向他發起攻擊。
  崔四殺左手舉著一個大鐵鍋,右手握著一根茶几腿,邊打邊罵:“他奶奶的!太熱的天,本來就睡不著覺,你們這些傢伙就不能換個時候再來!去你奶奶的!”
  “撲!”
  又一個大漢的腦袋開了花,應聲倒在地上。
  雲婷這邊也是一場苦戰,好在她手中有到,對方是徒手,即便她傷不到對方,對手也很難傷到她。
  正在雙方處於姣善狀態的時候,白影一聞,院子裡又多了一個人。
  此人冷眼掃視了一下周圍,隨後朝崔四殺走了過去,似乎根本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圍攻崔四殺的大漢一見此人,認定是搭救崔四殺的,有兩個人舞刀便撲了上來。
  白衣人連頭都未轉,兩手一抬,旋即是兩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兩個大漢的脖子聾拉到後脊背,像兩只瀉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上。
  其餘人一見,像是見到了鬼,“呼啦”一聲四散而逃。
  與雲婷交手的蒙面人一見,知道大勢已去,身子一科,躍入柳林之中。
  這時,從江月的臥房中,急匆匆跑出一人,正是楊思玉。
  “方兄,陳小姐不見了!我找遍了這幾個屋子,除了小紅藏在床下,一個人都沒有!”
  楊思玉心急火燎地衝方純白說道。
  方純白轉身問崔四殺和雲婷:“二位難道也沒看見陳小姐去了哪兒?”
  雲婷道:“刺客有意將我與大姐分開。在交手後,我聽到阿黃在叫。”
  方純白不再多問,轉身走進江月的房間,藉燭光仔細環顧四周,並沒發現什麼。
  還是雲婷眼快,手指床腳下一塊紅乎乎的東西道:“這是什麼?”
  方純白彎腰拾起,道:“是一只耳朵。”
  雲婷道:“那一定是阿黃子的。阿黃肯定還和大姐在一起,也許還有小毛頭。”
  方純白手指後窗道:“陳小姐一定是從這裡出去的,我們大家分頭去找!”
  烏雲由北向南滾滾壓來,剛才還是滿天星月,轉眼的功夫,天地一件漆黑。
  起風了,悶熱的天氣頓時變得涼爽,大風帶來了新鮮潮濕的空氣。隨著一道電閃,黃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落了下來,仿佛有人將天河突然豁開一道口子。
  陳江月拼命地跑著。大雨將她淋透,秀髮貼在臉頰上,一只鞋也不知何時陷在泥裡。在江月的身後,小毛頭和阿黃緊緊地跟著,再往後幾十步,是五名身穿黑衣的大漢,個個手持鋼刀,緊追不舍。
  此時江月手中有劍,若是一對一,她無需懼怕五人中的任何一人,可眼下的情形是五比一,她只有逃。
  五名大漢越追越近,阿黃突然停下,轉身衝跑在最前面的大漢撲了過去!
  又是一道電閃。
  大漢看清撲向自己的阿黃,嚇得一聲驚呼,舉刀劈向阿黃!
  太遲了,大漢的刀還未及落下,阿黃已閃電般撲到,一口咬住了大漢的鼻子,大漢一聲慘叫,仰倒在泥水中。
  後面上來的四個人一見,急忙揮刀劈向阿黃,阿黃“嗖”地一躍,竄到了一旁,衝著四人一陣狂叫。待四人再次撲過來,阿黃戰佼重演,身子一縱七尺,隨後又是一陣“汪汪”地狂叫。
  就這樣反覆幾次,江月和小毛頭已跑出幾百步,阿黃身予一轉,朝主人追去。
  四個大漢氣得“哇哇”大叫,連喊上當,再次提刀急追過去。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積水已沒過了腳踝骨,江月感到自已實在路不動了。
  “小毛頭,我……我恐怕不行啦……”江月喘息道,腳下的步子逐漸放慢。
  小毛頭見她實在支撐不住,道:“江月姐。我去把他們引開,你和阿黃繼續往前走!”
  江月道:“不,這怎麼行?”
  小毛頭道:“江月姐放心,這些日子我天天練爬樹上房,現在正好用上,這四只笨豬迫不上我。”
  身後傳來了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大……
  小毛頭急道:“江月姐,我要走了,你千萬要挺住!”
  轉身拍了拍阿黃的頭:“阿黃,我可把江月姐交給你啦!平時我教你的幾招,像咬耳朵,啃鼻子你可全要用出來片
  阿黃似乎聽田了小毛頭的話,眨了眨眼睛,嗓子裡發出一陣低吼。
  小毛頭滿意地笑了,從懷裡掏出一個自製的木架彈弓,朝著刺客來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逐處傳來一聲慘叫,隨即是一片叫罵聲。江月知道,小毛頭用來打烏的彈弓不知又使哪個傢伙遭了殃。
  稍靜了片刻,江月再次聽見腳踏泥水的聲音。細聽片刻,她便斷定,這是兩個人,毫無疑問,另外兩個傢伙一定追小毛頭去了。
  江月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捐了拍阿黃,輕聲道:“阿黃,咱們走!”
  阿黃未動,兩眼緊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江月摸了摸阿黃的頭,她不想讓阿黃再去冒險,輕輕道,“阿黃,他們已經追不上咱們,走吧。”
  阿黃不情願地轉過身,隨著主人繼續向前走。
  此時,雙方的體力都消耗極大,在大雨泥濘中,每走一步,都要消耗不少體力,刺客要想在這種情況下追上江月,又談何容易?
  儘管如此,刺客仍是緊咬著江月不放,大有不追到獵物決不回頭的味道。
  就這樣,雙方相距百丈步,又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雨漸小,閃電雷鳴仍舊不斷。
  突然,阿黃停止前進,衝著前方一陣狂叫,似乎發現了什麼。
  江月一楞。
  “ 嚓!”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江月藉閃電向前一看,不由嚇得向後急退兩步。
  原來,她此刻正站在一個七八丈高的土崖上,七尺之外便是崖頭,適纔阿黃叫住自己的時候,自己的雙腳正站在崖頭上。
  洛河!
  腳下便是洶湧奔騰的洛河!浪濤聲與滾雷聲連成一片,幾乎讓人無法分清。
  阿黃再次狂叫起來。
  江月回身,只見兩個黑衣大漢朝自己一步步退了過來。
  在閃電的照耀下,大漢手中的鋼刀發出了刺眼的光芒。
  江月牙關一咬,將手中的寶劍當腦一橫,狠狠道:“你們來吧!”
  一個大漢嘿嘿一笑,道:“陳小姐,別自己難為自己了,照我看,你還是一劍抹了脖子,也省得我們兄弟親自動手。”
  另一個漢子道:“是啊,大家都很累,反正傷已經死定了,何必要這樣?”
  “呸!”江月嘩道:“少說廢話!有種兒的你們上來,本!”娘讓你們下河去餵魚!”
  兩個漢子對望一眼,一個道:“兄弟,咱倆兒還是分分工,這丫頭武功不錯,大哥我去對付她,那只小黃狗嗎……就交給你了!”
  另一個漢子道:“那怎麼行,還是由小弟我去對付那個兇狠的丫頭,這只小黃狗,大哥哄住它就是了。”
  “不行不行!”被稱大哥的漢子道:“不瞞老弟,大哥自小怕狗,大的小的都怕!還是由老弟去對付吧……”
  二人商議未了,阿黃利齒一跳,一聲低吼,撲向怕狗的。大哥。
  “嗷 ”
  那漢子一聲慘嚎,左胳膊已被阿黃咬下一塊巴掌大小的皮肉。
  江月不失時機,一劍製向另一個大漢。
  “當!”
  刀劍相碰,進出一串淡黃色的火星。大漢的身手也不算弱,擋住江月的一劍,一聲大吼,“唰唰”便回兩刀。
  論實力,江月本可在幾招之內結果對手,但這幾天她的體力消耗過大,眼下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用出的封不兔定形,因此十幾招過後,絲毫不能奈何對手。
  與阿黃打在一起的那個漢子可就沒這麼自在了,眼下他的鞋已飛了,上衣只剩下幾根黑布條,褲子也已被撕得稀爛,手裡拿著大刀,一邊狂叫,一邊亂砍,生怕阿黃再靠近自己。
  “  ”
  一道霹靂自天而降,一團鬥大的火球檯在與江月廝殺的大漢身後。
  “轟!”
  火球炸開,大漢一聲慘叫,飛向天空,有如燃燒著的風箏。
  強大的熱浪迎面撲來,江月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被凌空拋起,不知飛向何處!
  江月的身子凌空掘滾了幾下,隨後,她看見了崖頭,一看見了崖頭下伸出的野花。
  她的身子仍在墜落,是墜向洶湧的絡河。
  她絕望地喊道:“阿黃 ”
  “ 啦啦 ”
  又是一道電閃,一道黃影從懸崖頭縱出,撲向滾滾的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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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清晨。
  江月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粉紅色的羅帳,帳慢被一個鳳凰模樣的鐵鉤高高接起。江月隱約想起,自己曾在什麼地方見過此物。
   咦?莫非……自己沒死?
   不,也許這是在陰間!可是……陰間怎麼會有陽間之物?
  “江月,你終於醒過來了。”
  耳畔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這聲音自己好熟悉。
  她側了側頭,發現了個英俊公子正坐在床邊,兩眼靜靜地瞅著自己。
  “楊公子,是你?”江月喃喃道。
  楊思玉笑著點了點頭。
  江月道,“這麼說,我沒死?”
  “當然沒死,要不然你怎麼會躺在這裡?”
  “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怎麼?你難道忘了,這裡不是海棠書院嗎?前些天,你就住在這間房子裡。”
  江月似乎明白了許多,緩緩點點頭,突然又環視四周,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江月,你……是不是在找阿黃?”
  “阿黃,阿黃在哪兒?它在哪兒?”江月說著,翻身就要下地。
  “你放心。”楊思玉急忙安慰道:“阿黃沒事,它太累了,眼下就在隔壁睡覺,還是讓它休息吧,”
  江月不放心道:“阿黃真的沒事?”
  楊思玉笑道:“真的沒事,這種事情,我楊思玉可不敢欺騙小姐。”
  江月不好意思地道:“楊公子,人家又沒說你騙人。”
  楊思玉臉一紅,從身邊的茶几上端起一杯清茶,送到江月面前道:“沒為你準備什麼,這杯龍井,也許你正需要,喝吧。”
  江月接過茶杯,方感到自己口於舌燥,頭一揚,連水帶茶葉一塊倒進了肚子裡。
  楊思玉見她這副樣子,知道她是渴極了,於是從茶几上又端過自己的那杯茶,遞了過去。
  江月接過第二杯茶,喝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問楊後王道:“楊公子,是你發現的我?”
  楊思玉道:“不錯。昨夜柳浪居出事,我和方純白趕到時,見利客正在與雲婷和你三叔交手,等我們趕走了刺客,便發現你已經不在房裡,於是,我們大家又分頭去找你。昨夜雨下得很大,你經過的地方沒留下一點痕跡。後來,我們碰到了小毛頭,還是他告訴我你和阿黃去的方向。
  後來,我和雲婷在河灘上找到了你和阿黃……”說到這裡,他輕嘆一聲,又道:“當時你已是昏迷不省,阿黃就伏在你的身邊,見到我們時,阿黃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用力地搖著尾巴。”
  江月聽到這裡,淚水忍不住滾落下來,抽煙道:“都是我不好,險些害了阿黃。”
  楊思玉道:“其實,你應該高興才是。自從去年冬天你從雪地裡救起了阿黃,傷便成了它生命的一部分,阿黃救了你,也就等於救了它自己,倘若你不在了,像阿黃這樣重情義的狗,恐怕……”話到這裡,他將話鋒一轉,道:“江月,你身體太虛,我看不如先在這住上幾天,我去柳浪後將小紅接來照故你。”
  江月投作聲,格首望著楊思玉,直到這時她才發覺,楊思玉已改變了對自己的稱呼,以前,他總是稱自己陳小姐,面此時竟直呼自己的名字。
  “楊公子,”江月問道:“你剛才稱我什麼?”
  楊思玉臉一紅,改口道:“陳小姐,請怒我大膽這樣稱呼你,其實,其實……我一直想這樣稱呼你……可是……可是又怕你不願意。”
  一向玩世不恭的楊思玉,此刻在江月面前,拘謹得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
  江月輕嘆一聲,喃喃道:“其實,傷知道我心裡有雷大哥,又何必如此?”
  楊思玉用牙咬了咬下唇,半晌道,“你知道,自從那一天在白馬奪見到了你,我便開始喜歡你,可後來,我知道了雷大俠同你的關係,便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可現在,雷大俠不在了,你也不能總是這樣,我……我也不能總看著你自己折磨自己。”
  江月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楊思玉繼續道,“我這個人,自小放蕩,吃喝嫖賭全佔了,可那只是尋尋開心罷了。我見過的女孩子不少,卻都是逢場作戲,只是自從見到了你,我才感覺到自己變了,變得開始認真了。”
  江月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剛要開口,楊思玉突然接手道,“不,你什麼都不要說,我只希望你能認真想一想,以後再告訴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上陣輕盈的腳步聲,楊思玉如釋重負,高興地說道,“是雷小姐來啦!”
  話音剛落,霍雲婷和方純白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見江月坐在床上,雲停道:“大姐,你可真把我們嚇死了,昨夜多虧了小毛頭這傢伙,不然到哪兒去找你……”
  “咦,小毛頭呢?”江月打斷問道。
  “他還在柳浪居,這個小精靈昨天也確實只慘了,這會兒,恐怕還在打鼾呢。”
  方純白不等兩個姐妹再說話,插道:“昨夜的事先不去談它,眼下有一件事,或許我們要辦一下。”
  楊思玉道,“方兄又聽到了什麼?”
  方純白道:“過兩天,望花樓要有一批貨送到開封,我對這批貨很感興趣。”
  楊思五道:“莫非,這批貨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方純白道:“大家一定還記得,霍衝的失蹤,與望花談有著直接的關係。雷兄曾對我講,霍衝此人十分鄙卑,在江湖上根本是無展輕重之人,可望花樓為何對此人如此感興趣,只因為此人掌握著一衝重大的秘密!再有,望花樓屢次衝雷兄和諸位下手,也一定與這個秘密有關!”
  霍雲婷道:“這麼說,他們運貨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要將我二叔弄出洛陽?”
  方純白道,“極有可能。自從洛陽城出了這幾起事,官府對來往的行人查得很嚴,他們要想將霍衝弄出去,肯定會想別的辦法。”
  楊思玉道:“不錯,進出洛陽的大件物品,只有鏢局押送的貨可以免檢。方兄,你可知是哪家鏢局接了這批發?”
  “神武鏢局。”
  “神武鏢局?鏢主是秦儀堂?”
  “一點兒不錯!”
  楊思玉點頭道:“我看,這件事情值得咱們去搞清楚,即便弄錯了,勸望花樓的那些傢伙也是個警告。”
  江月問道:“這麼說,昨夜的事,還是望花樓的人幹的?”
  “十有八九!”方純白道。
  江月情思片刻,優惑道,“望花樓的人,我們早晚要與他們清算。可現在,殺害雷大哥的兇手還自在地活著,我們豈能將此事擱下?”
  方純白道:“查清望花樓的底細,這原本就是雷兄的意思,倘若他此刻知道我們的打算,一定不會反對。”
  霍雲婷道:“我二叔雖壞,但畢竟還是我二叔,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江月點了點頭,不再反對。
  楊思玉道:“如何行動,由方兄來定,不過,神武鏢局並不知道內情,一旦打起來,應該儘量避免傷亡。”
  望花樓。
  上午,秦儀堂與蔡、田兩位鏢頭來這裡驗貨,迎出來的仍是那位王總管。
  寒喧過後,四人走進大門,直奔後堂。
  整個王府裡靜悄悄的,一路上沒見到闊人走動。田雨留神注意四周,發現府內各個通道、路口和廳堂,都有一些身著短農打扮,懸刀佩劍的衛士把守,看起來,王府裡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四人來到後堂,只見堂前的高石階上站著兩排持槍的衛士,扇形排開,中間一條通道,由寬變窄,好不威風。
  秦儀堂一見這場面,不由皺皺眉,回首瞅了蔡、田二人一眼。
  王總管微微一笑,道:“三位不要誤會,一這是唐代管為迎接三位,特意佈置的。”
  語畢,就聽台階上一位中軍打扮的漢子喊道:“唐代管有令,請秦鏢主與二位鏢頭上殿一見!”
  “唐代管?”奏儀堂滿腹狐疑地自問道,回頭又看了看蔡。田二人,那意思是問,你們可曾聽說過此人?
  蔡鏢頭輕輕搖了搖頭,轉首望瞭望田雨。
  田雨冷笑道:“王總管,如此一說,徐王爺今日不在府裡?”
  王總管道:“徐王爺重病染身,已有三天臥床不起,府裡的事,目前由唐代管全權處理。三位請!”
  三人不再多問,隨王總管走進大廳。
  廳內燈火通明,兩例站立著十幾名刀斧手,正中央一張大椅上端坐一人,年紀在五旬上下,黑發長髯,不胖不瘦,一雙不算大的眼睛裡似乎總透著寒氣,仿佛這座大廳的陰森全因此人的這一對陣子所致。
  見三人走了進來,唐代管一擦紫飽,身子欠了欠,算是迎接了客人,轉首道:“給秦鏢主看座!”
  這下可好,此地根本沒有蔡、田二人的座位。
  蔡、田二人也不太介意,轉身站在秦儀堂的兩側。
  唐代管左手托著茶杯,右手捏著杯蓋,不謊不忙地撥弄著杯中的浮茶,始首打量著三人,尤其是田雨;仿佛想從中看出些什麼。
  秦儀堂還是頭一次遭人如此怠慢,見唐代管半響一言不發,只是一個勁兒地打量著自己的人,忍不住道;“唐代管,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咱們不妨現在看貨?”
  唐代管嘿嘿一笑,點頭道:“也好,三位請看,貨,就在三位眼前!”
  “前”字剛出,只聽得“嘩啦”一聲,秦儀堂三人面前的地板突然裂開一道七尺見方的口子,隨後,自地下緩緩升起一物,三人定睛看去,原來是一只五尺長寬,三尺多高的綠色木箱,箱子上雕刻著山水花烏,栩栩如生,明眼人一看使知,此箱定是出於名家之手。
  秦儀堂用手一指木箱,道:“秦鏢主,這就是你們要護送的東西。”
  秦議堂點點頭,道,“那麼就請唐代管把箱子打開,由中鏢局當場驗貨。”
  唐代管衝王總管點了點頭,王總管會意,走到木箱前,從懷中取出鑰匙,將接在箱子上的一把大銅鎖打開,隨後緩緩將箱益推起。
  瞬間,大廳裡被珠光寶氣研罩,不知箱內是何貫重之物。
  秦儀堂衝蔡、田二人遞了個眼色,二人、轉身走到木箱前,不由也是一愣。
  原來,這木箱中並無其他雜物,只有十二顆核桃大小的夜明珠,每穎珠子用一個純金鑄的托於托著,不用說夜明珠,就是這些金托,恐怕也有幾百兩霓。
  田雨轉身闖王總管,“這箱子裡只有這十二顆珠子?”
  王總管點點頭,道,“這十二顆夜明珠是六十年前異邦緒皇上的貢品,後被皇上賜給了洛陽王,此珠乃稀世之寶,任意挑出一顆,都可值白銀萬兩,若非如此,唐代管也不會出五千兩銀子讓貴德局護送。”轉首看了看案儀堂,聞道:
  “秦鏢主還有何疑問?”
  秦儀堂緩緩超身,衝箱內望了一眼,轉身衝唐代管道:
  “貨已看過,可以封箱了。”
  唐代管衝王總管擺了一下手,王總營轉身衝手下道:“封箱!”
  兩個大漢手托四個金底黑字的封條,貼在木箱的兩側,王總管重新落鎮,封箱完畢。
  唐代管衝三人嘿嘿一笑,道,“秦鏢主,這批貨,唐某可就交給貴鏢局了。貨先放在這裡,明天一早,由你的人押送出城。” ”秦儀堂想了想道,“唐代管,不是秦某槽不過諸位,敝鏢局有個規矩,貨一封箱,便不能離人。這樣吧,”他轉首衝蔡、田二人道,“頓勞察兄和田老弟留在這裡,明目一早,我來為二位兄弟送行!”
  蔡鏢頭點點頭。
  田雨道;“鏢中放心,有蔡兄和田某在,保證萬元一失!”
  王總管對秦儀堂的作法似乎不大滿意,回首望瞭望唐代管,唐代管陰陰一笑,道:“既然是鏢局的規矩,就依秦鏢主 所言。王總管,你要好生照顧兩位鏢頭,別讓人家說咱們望花樓失禮!”他說話的目氣,好像自己就是當年的洛陽王。
  秦儀堂義叮囑了蔡、田二人幾句,隨即告辭。
  不知在大廳裡果了多久,蔡鏢頭從椅予上坐立起來,憂心什仲地道:“田老弟,我怎麼總覺得,在這批貨上要出什麼事情……”
  無語。
  蔡鏢頭仔細一看,原來田雨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田老弟,你醒醒!”蔡鏢頭輕輕推了他一把,田雨緩緩睜開了眼睛。
  “老弟,這時候你怎麼敢睡覺?出了一點兒岔子,那可就“噓……”田雨輕聲打斷道:“蔡兄,你的話我都聽見了,依我看,用不著明天上路,今天夜裡恐伯就會出事。”
  蔡鏢頭一驚,小聲道:“田兄何出此言?”
  田雨測首望瞭望漆黑的窗外,低聲道:“我們的對頭,眼下就在窗外,只是不知道他何時下手。”
  蔡鏢頭是見過世面之人,可眼下自己要保的不是尋常之物,出不得一點兒岔子,聽田雨這麼一說,左手不由自主地模向腰間的寶劍到柄。
  田雨微微一笑:“蔡兄,這麼一來,可要將此人嚇跑了。”
  蔡鏢頭道:“嚇跑了更好。”
  田雨道:“此人既打此箱的主意,即便現在跑了,待我們出城後……”
  蔡鏢頭會意地點點頭,不再作聲。
  夜已深,不知什麼地方鑽進來一般冷風,吹得廳中蠟燭忽明忽暗。
  大廳中靜的可聽到落針的聲音。
  而田雨和蔡鏢頭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睡著了。
  “邦!邦!邦!”
  遠處傳來三更的梆響,田雨的身子輕輕挪動了一下,換了個位置。沒過多久,大廳裡傳出了輕微的鼾聲。
  就在這比一道黑影掠門聞人大廳,此人黑衣蒙面,在大廳的佇立往後靜聽了片刻,確信蔡、田二人已然睡著,於是身子輕輕一提,一記平飄,來到田雨的身後,右手抬起,猛地刺向田雨腦後的“玉枕穴”!
  說來也巧,蒙面人的手抬眼看要藏中田雨的後腦,田雨的頭突然一歪,蒙面人一指刺空,急忙撒手,以為對手已發現自己。
  奇怪,田雨並未醒,只是頭換了個位置,隨後又呼呼睡去。
  蒙面人愣了愣神,轉首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任何動靜,便把頭轉了回來。
  然而,蒙面人這一轉頭不要緊,險些驚得蹦起來!不知何時,田雨已將身子調了過來,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笑瞇瞇地瞅著自己。
  蔡鏢頭起身道:“這位朋友是哪條道兒上的?要知道,這批貨是神武鏢局保下的,還請這位朋友行個方便!”
  田雨知道,鏢局向來是儘量不得罪黑道的人物,免得今後招惹麻煩,倘若這個蒙面人見好就收,蔡鏢頭決不會去為難他。
  聽蔡鏢頭口氣一軟,蒙面人冷冷一笑,道:“真是對不住二位,敝人今天既然來了,總不能空著手走,這樣回去也交不了差。二位,行個方便吧!”
  蔡鏢頭臉一沉,冷笑道:“看來,這位朋友是不給面子噗?”
  “面子?”蒙面人冷啐一聲,用手一指一旁的木箱,“是閣下的面子大還是這裡的東西大?”
  田雨道:“蔡兄,這小子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小弟打發他上路便是!”
  蒙面人見圍雨要動手,身子向後退了兩步,右手一拍,手中目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巴首,衝田雨說,“常言道:‘人為財死,烏為食亡’,二位為了這點東西自自送死,這又是何必?!”
  田雨冷哼道:“廢話少說,快動手哩!你若是殺了我們二人,這箱子裡的東西,統統歸你!”
  蒙面人陰森一笑,說了聲,“看刀!”
  “唰!”
  蒙面人一縱而起,巴首破空刺出,直指田雨的心口!
  田雨右腿微側,分起右手,去扣對方的手腕。
  蒙面人身子一個旋轉,右手順勢一帶,凌空一記“一枝三花”,刀分三路,無比快捷地刺向田雨的“期門”、“章門”和“商曲”三處死穴。
  田雨笑退,堪堪避開對方的這一殺招,心中暗暗吃驚,他的確沒有料到,這位蒙面人竟有如此快、準、狠的身手。
  田雨落身未穩,蒙面人一記縱躍,再次撲上,這一次出手更狠,匕首當空一劃,刺向田雨的兩只眼睛!
  一旁觀戰的蒙鏢頭暗叫不好,右手“嗆啷”一聲拔出長劍,人起劍落,“唰”地一下,攔圈斬向蒙面人。
  蔡鏢頭在江湖上頗有名氣,室要憑藉的便是手中的這只長劍,這一劍削出來又急又快,蒙面人知道厲害,身子一轉,去躲蔡鏢頭的這一劍。
  “啪!”
  田雨飛起一腳,正申蒙面人的手腕,匕首脫手飛出,打入兩丈外的木柱。
  蔡鏢頭先機已奪,絕不讓對手有絲毫喘息,長劍再起,一道白光,切向蒙面人的天靈!
  雙方都下了死手!
  蒙面人身求立穩,蔡鏢頭的長劍巴然落了,此刻要躲已來不及,急忙一伸右手,像是去抓來劍。
  蔡鏢頭暗害,自己的這一劍至少也有千斤之力,不用說是一雙肉掌,就是一塊鐵,也得被劈為兩截!
  “叭!”
  蔡鏢頭的長劍果然切入了蒙面人的手掌,奇怪的是,蒙面人沒有滿諧大叫,反而嘿嘿一樂。
  田雨是旁觀看清,一眼便知道,蔡鏢頭這一千斤重劍竟被蒙面人右手的申指和食指死死夾住!
  “蔡兄快撒手!”田雨一聲大喊,飛身撲了上去。
  蒙面人已然出乎,左手一翻,一掌拍肉蔡鏢頭的前胸重穴。
  蔡鏢頭撤劍縱身,蒙面人並不追趕,身於一轉,兩掌平推出去,剛好與圍雨飛補過來的兩掌撞在一起。
  “砰!”
  一聲悶晌,蒙面人身子一晃,“通通”朗後退了三步,田雨的身子則“呼’地向後一折,一記後空翻,穩穩落在地上。
  這一回合的交手,使田雨暗暗震驚,這個蒙面人適纔用二指夾住了蔡鏢頭的千鈞一劍,而剛才這一對掌,自己已使出了五成力道,卻不能奈何對手,莫非……此人今夜所未,是衝著自己……
  田雨吃掠,蒙面人卻嘿嘿一陣獰笑,衝田雨道:“你我現在皆是徒手,何不在手上分出個高低?”
  田雨心中警覺,但臉上卻是微微一笑,道:“這位黑道的朋友如此看得起田某,看來也只好奉陪!”說完,雙拳一交、一展,來了一記少林派“降龍伏虎拳”的起手勢。
  蒙面人一聲低吼,雙臂一展,一招“餓鷹撲食”,撲向田雨。
  田雨一聲大吼,雙拳舒展,將少林派的“降龍伏虎拳”使得淋漓盡致,兩個人拳掌罩在一處,正是棋逢對手,三十幾招,未分出高低上下。
  田雨使的是以則猛見長的少林拳法,而蒙面人則使出剛柔兼之的武當派“九宮連環掌”,這二人的拳法和掌法均已步入上乘,十分到家,因此打起來十分精彩。
  田雨此刻並沒有忘記,自己曾對秦儀堂和蔡鏢頭說過,“降龍伏虎拳”,自己只學了六十四招中的十七招,因此與蒙面人交手,只用這十七招。不過,這十七招使在田雨的手中,與常人大不一樣,他每一出手,原形不走,但變化極為詭異,從而這十七招在他手裡,並不亞於其他高手使出六十四招。
  蒙面人見他出手似乎單調,但無論自己怎樣變化,總是制服不了對手,於是掌形一變,使出天山派的“通天掌”。
  此掌法以奇、快、狠見長,一經使出,田雨驟感壓力增大,但他的信念不變,依舊使出“降龍伏虎拳”,與對方周旋。
  一旁的蔡鏢頭見田雨似乎落了下風,急忙從地上抬起自己的長劍,一聲吶喊,衝入戰圈。
  蒙面人正殺得興起,猛然覺得刀光一閃,知道蔡鏢頭這一刀是衝著自己來的,急飲一記縮頭挺身,身子斜飛出去。
  蒙面人的動作不調不快,然而他身子尚在空中,突然覺得有人在自己的頭上劃了一下,伸手一摸,自己臉上蒙著的黑布不見了!抬眼一看,原來那塊蒙面黑布竟在田雨的手中。
  “你……”蒙面人看著田雨,顯得十分尷尬。
  田雨一陣冷笑,正色道:“真沒料到,天下競有這等奇事!唐代管,你總不會是想嫁禍敝鏢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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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蒙面人不是別人,正是望花樓的代管唐然!
  蔡鏢頭氣得將手中長劍向地上一擲,明著臉道:“唐代管,你作何解釋?!”
  唐然此刻心神略定,仰面一陣大笑,朗聲道:“二位千萬不要誤會!唐某之所以如此,無非是為了這批貨的安全”
  蔡鏢頭冷冷道:“這麼說,閣下是信不過我們二人咬?”
  唐然道:“這批貨關係重大,而二位的武功怎樣,唐然心中又絲毫無底,也只得採取這衝下策。”
  田雨談然一笑,道:“真沒料到,唐代管競有如此身手,倘若我二人不是以死相擠,恐怕,這批貨……就得唐代管親自押送嘍!”
  唐然乾笑一聲,道:“田鏢頭過獎,假如田鏢頭將少林派的‘降龍伏虎拳’六十四式全部使開,唐某現在恐怕就不能站著說話了!”
  田雨點頭道:“說起來實在可惜,我只學會了十七式,不然不會敗在閣下的手裡。”
  唐然冷笑道:“田鏢頭不必過謙,唐某練過幾天武功,還不算外行。以我看,田鏢頭對這十七拳法的領悟之透、運用之精,雖不敢比少林的掌門人了尚,至少已不在‘戒律院’主持了空之下!”
  “哦?”田雨笑道:“如此說來,唐代管對少林派的情況十分了解?”
  唐然一怔,知道自己說走了嘴,急忙話鋒一轉,道:
  “二位的武功很是了得,有二位押送這批貨,唐某也就放心了。”轉首望了望門外,又遭:“時辰已經不早,兩位鏢頭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後某就此告辭。”
  語畢,唐然轉身出去。
  望著唐然消失的背影,田雨問道:“蔡兄,你看此人的武功如何?”
  蔡鏢頭道:“以老弟的武功,剛剛與他打個乎手,蔡某絕非此人的對手。”
  田雨道:“蔡兄在洛陽呆了幾十年,對望花樓的情況一定很熟,你以前是否聽說道這位唐代管?”
  蔡鏢頭搖頭道:“我只知道,徐天怡座下有不少客卿,但從未聽說過此人。”
  田雨道:“這麼說他是新來的?”
  蔡鏢頭道:“也可能。不過……徐天怡既然重病,怎麼會將府裡的事情全權交給他?”
  田雨想了想,道:“那只有兩種可能,徐天怡不是瘋了,就是死了!”
  “哦?”蔡鏢頭驚愕道:“這怎麼可能?徐天怡雖說比不上他的祖輩,但好歹也是個王爺,什麼人敢衝他下手?”
  田雨笑了笑,道:“這不過是小弟猜測而已。蔡兄,咱們還是查看一下箱子,別出了什麼差錯。”
  兩個人走到箱子前,前後左右仔細查看了一下,見封條完好,銅鎖緊扣,沒有絲毫被人動過的跡像,便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田雨微閉雙目,心中暗想:“奇怪,怎麼這箱子竟絲毫投人動過?!莫非……是自己判斷上出差錯,唐然果真讓鏢局押送這一批珍珠?不,不可能。這裡面一定另有文章!或許,在押送的途中,還會有自己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現在也只能等待時機……”
  在城南離來府不遠處,有一個極不起眼的小酒店。三更已過,酒店早就封上門板,店內漆黑一團。
  然而就在此刻,酒店裡竟坐著兩個人,正在壓低聲音談話。從說話的聲音中可以聽出,其中一人正是唐然,另一位自稱是唐然的二哥。
  “三弟,”說話之人正是那位二哥:“都弄清楚了?”
  唐然道:“二哥,全清楚啦!這次護德’的共有兩個鏢頭,一個姓蔡,另一個姓田……”
  二哥截口道:“那個性察的我知道,雖說此人在江湖上小有名氣,但不足為患。那個姓田的鏢頭武功如何?”
  唐然道:“此人的武功比姓察的高出不少,聽說是少林俗家弟子。”
  “哦?你可試過?”
  “一點不錯,他使的是少林派的‘降龍伏虎拳’,雖說只會十幾式,卻也蠻難對付。”
  沉默片刻,二哥又問道:“據你看,四弟和五弟他們能否對付此人?”
  唐然道:“沒問題!四弟的武功,與我相差不多,倘若我使出殺招,這兩個鏢頭絕走不過七個回合。”
  “嗯,很好。”
  “二哥,大哥那有什麼話兒?”
  “大哥說了,此事一定要慎重,一旦出了事,首先例霉的便是你!”
  唐然嘿嘿一笑,道:“二哥放心,不會出事的。不過,我總是搞不懂,此事為何不能在府裡搞?”
  二哥道:“府裡人多眼雜,難免被人發現,大哥兒事看得很遠,你照辦便是!”
  唐然“嗯”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麼,只聽二哥打了個哈欠,緩緩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免得讓人起疑心。”
  說完,二哥轉身走到門前,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隨後輕輕推開酒店的旁門,朝宋府方向走去。
  清晨。
  望花樓的前院停著三輛馬車,每輛軍前接著四匹馬,每輛車上各馱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木箱。
  凡是押送貴重之物,鏢局多採用此種辦法,萬一遇到強敵,三輛車分頭逃跑,使強盜無從選擇。
  負責護送的除了田、蔡兩位鏢頭外,還有四名鏢師和十幾名趟子手。為了安全起見,連三名車夫,都是鏢局的人。
  唐然帶領眾人,將車隊送至大門口,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洛陽東門,順著它道直奔開封方向。
  這一行人中,除了田、蔡兩位鏢頭和四位鏢師騎馬,其餘的趟子手均是步行,因此,這一行人走的並不算快。
  由於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雨,這天早晨的天氣顯得格外涼爽,趟子手們的興致也格外好,本來嗎,這大白天的,又是在官道上,能出什麼差子?
  同田雨一同加入鏢局的江有財湊到田雨的馬努,笑道:
  “田兄,看來咱們第一趟護鏢,便揀了個便宜差使,從這去開封,沒幾天的路程,又是走官道,田兄,你說說看,這差使便宜不便宜?”
  田雨未及答話,一旁的蔡鏢頭瞪了江有財一眼,沉聲道:“江有財,鏢局的規矩,你難道不知道嗎?”
  江有財嚇得一吐舌頭,縮到了一旁。按鏢局的規矩,趟子手對上不得以兄弟相稱,必須稱×師或×鏢頭,對鏢主則不得稱其姓,只能稱鏢主。
  田雨沖蔡鏢頭微微一笑,轉頭衝江有財道:“江兄,告訴弟兄們,把招子放亮點,再往前五裡,便是‘三樹坡’。”
  江有財應聲走開。
  蔡鏢頭道:“田老弟,這一帶的路,你似乎很熟悉。”
  田雨道:“前幾年我曾走過此路,到了三樹坡,便是一個三岔路口,左邊的通向鞏縣,右邊的直抵青龍山,中間的一條路向東,通向開封。從三樹坡開始,道路變得狹窄,行人漸少,兩旁地勢也更為複雜,如果路上有事,很可能從這裡開始。”
  蔡鏢頭頻頻點首,贊同道:“田老弟說的有理,看來還需格外提防才是。”
  日頭偏西,一行人緩緩來到三樹坡,在三岔路口處停了下來。
  蔡鏢頭衝田雨道:“田老弟,前面就要過坡,我看,咱們就在這兒歇息一會兒吧?”
  田雨點頭同意。
  蔡鏢頭衝手下的兩名趟子手吩咐道:你們二人去山坡旁的小溪打兩桶水,回來餵馬,要快去快回!”
  兩個趟子手說了聲:“是。”轉身從馬車上提過水桶,衝山坡下的一片小樹林跑去。
  蔡、田二人和四位鏢師都下了馬,和十幾名趟子手坐在馬車旁,掏出水和乾糧吃了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小樹林中突然傳來兩聲極輕微的悶哼之聲,這聲音瞞過了所有人,偏偏沒能逃過田雨的耳朵。
  “蔡兄,”田雨輕聲道:“去打水的兩名弟兄,恐怕是出事情啦。”
  眾人一驚,有幾名新來的趟子手沉不住氣,伸手去摸腰間的兵刃。
  “慌什麼!”蔡鏢頭沉聲道:“咱們鏢局吃的就是這碗飯,怕事就不來了!”回身衝四名鏢師道:“你們分成兩組,每組帶六個弟兄,分別守住第二和第三輛車!”
  一個姓段的鏢師擔心道:“蔡鏢頭,那第一輛車怎麼辦?”
  “這不用你擔心!”轉身衝田雨道:“田老弟,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田雨微笑道:“兵不厭詐,蔡兄此招高明!”
  知道珍珠放在頭一輛馬車的,只有田、蔡二人,蔡鏢頭此刻棄頭一輛馬車不守,卻將重兵押在後兩輛馬車上,無非是要給對手一種錯覺,儘管此舉看上去似乎極為冒險,但在田雨看來,卻是棋高一招。
  一切佈置完畢,蔡鏢頭與田預定到車隊前,蔡鏢頭朗聲道:“黑道的朋友,請你仍出來說話!”
  話音剛落,只聽“呼啦”一聲,從不遠處的林子裡衝出二十餘人,手持各式兵器,呈扇面形,將鏢局的十幾個人圍住。
  蔡鏢頭一陣冷笑,道:“不知眼前的朋友,是哪一個山頭的?”
  田雨知道,蔡鏢頭幹了幾十年這行當,黑道的人認識不少,在洛陽一帶,神武鏢局這塊招牌,黑道中人大都是買賬的。
  此刻,對面人群中走出兩人,一胖一瘦,胖的身高九尺,白淨的面龐,臉上除了兩道淡淡三角眉毛,沒有一根須。
  毛,看年齡在四十五歲上下;瘦子身高不足五尺半,臉瘦得叫人見了都替他難過,眼睛幾乎佔去了半張勝,一對小黃眼珠貼在白眼珠上,傷沸是煮露了搪芝麻餡的元宵,看年齡,此人在四十出頭。
  蔡鏢頭一見這二人,知道是對方的頭領,於是抱拳道:
  “兩位朋友,在下姓蔡,這批貨是神武鏢局接的,還請……”
  “呸!”瘦子尖聲哼了十聲,罵道:“你們神武鏢局算個吊!”用手一指車頭插著的兩面藍旗,接著罵道:“這兩桿破旗子,老子老遠就瞅見了,在我們兄弟二人眼裡,這玩藝兒還不如一塊擦腳布!”
  胖子接道:“不是擦腳布,是尿布!”
  說完,二人哈哈一陣狂笑。
  蔡鏢頭氣得青筋亂跳,他還是頭一遭遇到如此狂妄的強盜。
  田雨把話接了過癌:手指二人道:“餵,如果你們這兩個小子是想在嘴上找便宜,老子叫出個人來,保管罵得你尿從牙縫裡倘出來!”
  胖子和瘦子一怔。
  田雨接道:“怎麼,你們不信?”回首衝江有財道:
  “江兄,給他們幾句!”
  江有財一聽,立即來了勁兒,跳著腳喊道:“快來瞧哇!洛陽大道上,光天化日下出了怪物啦 一個像老母豬臨產,另一個像弔死鬼出尿他 快閉眼阿!不然後悔一輩子
   ”
  鏢局的人聞聽,一陣哄然大笑。
  瘤子氣得臉色發青,盯著田雨,狠聲道:“好小子,算你有種!也罷,實話告訴你,今天我們兄弟來這兒,就沒打算放你們回去!”
  田雨冷哼一聲,回頭衝蔡鏢頭道:“蔡兄,你都聽見了,這兩個小子,就交給小弟了!”
  田雨心裡明白,對手既然知道是神武鏢局護送,仍敢明槍明殺,肯定不是庸手,以蔡鏢頭的武功,即便能戰敗對手,也絕非十招人招之功,一旦自己出手幫他,很可能暴露自己的武功,與其這樣,不如由自己一舉將這二人擊斃,蔡鏢頭不知對手武功如何,當然也不會懷疑自己。另外,有蔡鏢頭在另一頭壓陣,也可減少自己人的傷亡。
  他的這番打算,蔡鏢頭哪裡知道,他話音剛落,蔡鏢頭搖頭道:“這恐怕不妥,還是……”
  語尤未了,只聽胖子大喝一聲:“殺!給我殺!一個不留!殺!”
  “呼啦!”
  對手一聲吶喊,蜂湧而上。
  田雨一推蔡鏢頭:“快去!”
  蔡鏢頭向後“通通通”連退七八步,已身不由己地加入了戰圈。
  瘦子手舞一對鐵鍊,迎風一展,衝田雨砸了過來!
  田雨位立未動,見對手的鐵錐落至頭頂,突然雙手一揚:“去你媽的!”
  “啪!”
  瘦子手中的兩只鐵鍊有如利箭,直射雲天!
  瘦子大驚,急身一退,哪料對手的動作快如鬼腿,一掌飛出,正中瘦子的前胸。
  “砰!”
  一聲阿響,瘦子的身軀幹飛出去,兩只眸子露出無比的恐怖之色,似乎是在問對方:
  “你是誰?!”
  瘦子死了,死屍尚未落地,胖子又撲了上來,一口大鐵刀,挾著萬鈞之力,呼嘯著掃向田雨!
  田雨依舊不動,眼看刀刃就要斬到自己的左肋,猛然抬起左手,拍向對手的鐵刀。
  “當嘟嘟……”
  鐵刀落地,胖子嚇得連退三步,他這口刀不知殺了多少人,不知擊敗多少高手,可今天,竟讓對方一擊而落,這怎麼可能……而刀確實就在地上!
  他突然明白了許多,明白了瘦子的死,二話不說,身子一抖,“呼”地一聲沖天而起,直奔小樹林。
  然而,胖子身在半空,猛然覺得有一只鐵爪鉗住了自己的脖子,胖子反手一掌,突然後脊骨一陣麻痛,自己的身子就像被人拋出的皮球,一陣前滾翻,跌落在地上。
  胖子掙扎著翻身想站起來,突然全身經脈一陣紊亂,眼前一花,一股熱血直衝大腦。
  胖子的眼睜得大大的,瞅著眼前的田雨,臨死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你是……你是……”
  胖子一命嗚呼,臨死終於知道對手究竟是何人。假如他早一刻知道,絕對不敢衝此人出手。其實,以這二人的武功,本不致於敗得這樣快,這樣慘,之所以有如此結果,是因為他們打一開始就忽視了對方。
  田雨這邊順利得手,可蔡鏢頭那裡卻頻頻告急。對方二十幾人的武功,雖說稱不上一流,卻個個與四位鏢師不相上下,其中三人圍住蔡鏢頭,四人纏住四位鏢師,其餘十幾人與趟子手們混戰在一處,還有兩個人直撲第一輛馬車。
  田雨結果了對方兩個頭領,回頭一看,只見兩個傢伙已跳上了第一輛馬車,不由分說,拍手一掌,一股強勁的掌風將兩個漢子凌空卷起,摔到了五丈之外。
  “啊 ”
  混戰的人群中傳來一聲慘叫,一名趟子手倒了下去,屍體分滿著一只血淋淋的斷臂。
  田雨身子一縱,掠入戰圈,有如虎人羊群,隨著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十幾個漢子像布袋船被拋入空中。
  與蔡鏢頭和四位鏢師廝殺的七人一見情形不妙,轉身就逃,被眾趟子手“呼啦”一下團團圍住,舉兵刃就剁!
  田雨大聲道:“留下活口!”
  晚了!
  眾人復仇心切,哪還頗得其他,一陣亂刀剁下,七人也當場斃命。
  田雨後悔一嘆,回身衝江有財道:“你帶幾個人,將小樹林中被害的弟兄報回來。”
  江有財應了一聲,領著三個人走了。
  蔡鏢頭衝田兩道:“田老弟,那兩個傢伙在哪兒?”他適纔被三人圍住,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因此並不知道田雨在抬手間已將二人擊斃,還以為這二人被田雨打跑。在蔡嫖頭看來,這批強盜個個不弱,他們頭領的武功一定更高,田雨能把這二人趕跑,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田雨見問,用手指了指七人文外的荒地,道:“這兩個小子被小弟擺乎了。”
  蔡鏢頭心中一擺,舉目望去,可不是,那胖子躺在一塊岩石旁,瘦子則趴在不遠處的野草叢中。
  “田老弟,你什麼時候將這兩個傢伙擺乎的?”蔡鏢頭驚問道。
  田雨掉了撣身上的塵土,隨意道:“這兩個傢伙武功乎乎,太不經打,嘿嘿,小弟算是練了便宜。”
  蔡鏢頭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不再多問,回頭吩啦眾人將屍體掩埋起來。
  一切收拾停當,車隊又繼續前進,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三樹坡。
  蔡鏢頭騎在馬上,越想越不對味,扭頭問田雨道:“田老弟,據你看,這夥人像不像是強盜?”
  “不像。”田雨毫不猶豫地道。
  “嗯。”蔡鏢頭緩緩點頭,又道:“田老弟根據何在?’”
  “根據有三。”
  “哦?哪三點?”
  “其一,一般來說,強盜是截貨不截人,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不會大打出手。適纔對手的意圖很清楚,既要貨,也要人,這不像一般強盜的手法。”
  蔡鏢頭點點頭:“其二呢?”
  “一般的強匪,除了幾個頭目外,都是烏合之眾,武功不會太好,更不會這麼整齊!這些人動起手來訓練有素,倒很像是某一幫派之徒。”
  “有道理!那這第三點……”
  “這第三點最為重要!這些人本來就知道財寶不在別處,而是在第一輛車上!”
  蔡鏢頭一愣,道:“田老弟的意思是……”
  田雨冷笑道:“我們恐怕被人騙了。”
  蔡鏢頭又是一愕:“田老弟指的是何人?”
  田雨道:“蔡兄,知道這三輛車底細的,一共有哪幾個人?”
  蔡鏢頭道:“除了你我之外,還有望花樓的唐代管……”略微一頓,驚道:“田老弟,你是說唐代管?!”
  “肯定是地”田雨斬釘截鐵道。
  “這怎麼可能?咱們神武鏢局與他望花樓無冤無仇,他們為何如此?”
  “如果蔡兄所言不錯,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
  “田老弟快講!”
  “為了貨!”
  “為了貨?”
  “不錯,這貨裡肯定有文章!唐代管肯定有什麼事情不想讓我們知道!”
  蔡鏢頭付思片刻,搖頭道:“不會吧,咱們倆在箱子分整整守了一天一夜,沒見任何人動過箱子,而且,封箱時你我也都在現場,這箱裡的珍珠,總不能自己插上翅膀飛了。
  再說就算是它有翅膀,箱子是封死的,連一條縫都沒有。”
  田雨也覺此事奇怪,但一時也找不出個頭緒,不由回頭又望了一眼車上的木箱。
  車歐進入三樹坡五裡,道路變得更加崎姬,道路兩側怪石林立,山坡上長滿了雜草和灌木。
  突然,一個趟子手指著前方不遠的一片山坡驚呼道:
  “二位鏢頭,前面山坡有人!”
  眾人一驚,急忙停下馬車,舉目觀望。
  果然,山坡上走下四人,兩男兩女,為首一人瘦長的身材,身穿一件淨如白雲的長農,正是“四指白衣”方純白。
  方純白身後跟著一位錦衣公子,正是楊思玉,他身後還有兩位少女,穿白裙的是霍雲婷,穿藍裙的是陳江月。
  田雨遠遠看見四人,內心一陣激動,暗暗道:“方兄、楊兄、江月、雲婷,時別幾日,你們都好?嗓?姣姣她在哪兒?她怎麼會與你們分開……”
  田雨正在思忖,只聽蔡鏢頭道:“田老弟,看這四個人的樣子,並不像是強匪,也許是過路之人。”
  旁邊一位鏢師道:“我看也不像,瞧,那兩個男子是身無寸跌,哪有這樣的強盜?”
  眾人議論著,四人已到近前。
  方純白冷聲道:“哪位是鏢頭?”
  蔡鏢頭道:“我就是!”
  方純白點了點頭,又道:“這批貨,可是望花樓的?”
  “不錯!”蔡鏢頭胸脯一挺,朗聲道:“這批貨是本鏢局為望花樓護送的!”用手一指車上的兩面旗幟:“諸位想必已經看到了,這批貨是神武鏢局接下的!”
  方純白一陣冷笑,道:“這位鏢頭,今天我們不想難為你,只是想請你幫個小忙!”
  “小忙?”蔡鏢頭哈哈一陣大笑,道:“閣下倒真是與眾不同,剛才來了一夥,言明既要貨又要人,而閣下一派雅士風範,先不談殺人越貨,只是請本鏢頭幫個小忙,新鮮,新鮮!哈哈哈……”
  方純白淡淡一笑,道:“我這個人以前殺人不少,但自從遇到了一位朋友,便立誓不再殺人,不過,倘若有人逼我出手,我想,應該不在此限!”
  蔡鏢頭嘿嘿一笑,道:“果真如此,蔡某倒真想見識見.識!”
  田雨心頭一緊,他知道,就憑蔡鏢頭的這兩下武功,方純白拍手之間,便可要了他的性命!於是急忙道:“蔡兄,此事不宜動手!”
  蔡鏢頭冷笑道:“田兄放心,蔡某不會丟了咱鏢局的顏面!”
  田雨還想勸幾句,誰料蔡鏢頭身子一拌,一劍劈向方純白!
  方純白冷笑一聲,左手一揚,“啪”地一聲,將蔡鏢頭的長劍震飛,右手飛出,一下掐住了對手的脖子!“四指白衣”方純白是出了名的手狠,只要右手四指稍一加力,蔡鏢頭的頸骨便會被捏得粉碎!
  “住手!”田雨一聲大吼,一步縱身,已到了方純白的近剛。
  方純白並未鬆手,用眼瞥了一下田雨,冷冷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田雨微微一笑,道:“敝人姓田,也是神武鏢局的鏢頭。剛才蔡鏢頭一時不鎮,讓閣下得了手,那算不了什麼,田某不才,也想會會閣下!”
  方純白“哦”了一聲,右手一松,將蔡鏢頭放開,連看都沒看蔡鏢頭一眼,衝田雨道:
  “你可不要後悔!”
  田雨笑道:“田某作事,從不後悔。更何況,閣下也未必能從田某手中得什麼便宜片說完,扭頭衝右邊的馬車望了一眼。
  這一轉頭不要緊,方純白心裡“哈瞪”一下,好懸沒叫了出來,他此時才發現,在這位田鏢頭的左耳根下,生著一塊黃豆大小的黑德。
  方純白一愣之際,田雨又說了話:“閣下剛才說過,請我們幫個小忙,閣下不妨說說看,這個小忙是指什麼?”
  方純白一下明白了一切,道:“很簡單,讓我們看看這箱子裡的貨!”
  “好!”田雨點頭道:“閣下一定想看,而敝局絕不會答應,我看咱們不如打個賭!”
  “請講!”
  “田某與閣下以武作賭,倘若田某贏了,對不起,諸位兔談這四箱子!”
  “嗯,如果我贏了呢?”
  “好說,就按閣下說的辦!”
  蔡鏢頭剛才吃了方純白的苦頭,見田雨要與他一拼,急忙勸道:“田老弟,我想,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此人的武功不同尋常,我怕田老弟會吃大虧!”
  田雨微微一笑,道:“眼下哪名什麼別的辦法?蔡兄放心,小弟當心便是。”
  說完,田雨一擺手,與方純白向一側撤了幾步,衝方純白道:“閣下清出手!”
  “請!”
  方純白“請”字方出,身子一抖,一記“石破驚天”,右掌直刺出去,掌隨風聲,已離田雨的前胸不及七寸!
  “唰!”
  田雨毫不示弱,左臂一屈、一句,來了一記“鐵索寒江”,右手同時翻出,“呼”地拍向方純白的左肋!這一反擊兇狠剛健,乃是以剛猛見長的少林派獨技“降龍伏虎掌”方純白叫了一聲:“好!”身子一縱,有如一只白鶴,騰空掠向七八丈外的一片荒坡。
  田雨冷哼一聲,身子拔地而起,追了過去。
  到了這片荒坡上,二人又廝殺在一起。
  趁錯身的功夫,田雨輕聲道:“方兄放開打,三十招後,我敗!”
  方純白會意,真地下了狠手,步步緊逼,招招指向對方的死穴!但他心裡有數,不管自己用什麼手法,絕對傷不了對方。
  田雨將一套“降龍伏虎掌”使開,與“羅漢拳”並用,封住門戶,不時發起反擊。二人你來我往,打得極為精彩,大道上觀戰的眾人,不時為雙方叫好。
  霍雲婷贊嘆道:“這位田鏢頭,武功不但好,而且,作派、風範其有些像雷大哥!”
  江月冷哼一聲,道:“三妹不要胡言,一個鏢頭,怎麼能和雷大哥相提並論!”
  霍雲婷不服氣地一撅嘴:“人家只是說像,又沒說是,大姐何必又……”
  語尤末了,只聽“砰”地一聲,田雨被震出九尺,險些仰倒在地上,站穩後衝方純白一拱雙拳:“閣下贏了!”說完,轉身走下山坡。
  蔡鏢頭迎上前道:“田老弟,你沒傷著吧?”
  田雨道:“蔡兄放心,我沒事的。欸,此人武功果然是深不可測!”
  蔡鏢頭皺了皺眉,道:“老弟,你看,現在咱們還有什麼辦法?”
  田雨道:“既然我與他以武作賭,現在我輸了,也只好隨他,再說,如果硬拼,大家都得賠上一條性命!”
  蔡鏢頭想了想,點頭道:“也罷!倘若田老弟剛才路上的分析不差,他望花樓已將事情做絕,咱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轉身衝手下的四個鏢師道:“撕下封條!把箱子打開!”
  四位鏢師一愣,這種事情,自神武鏢局開創以來,還從未有過。
  蔡鏢頭見四人未動,沉聲道:“怎麼?我說的話,難道你們沒有聽見?!”
  四個人互望一眼,隨後走到第一輛馬車旁,將木箱搬出車外,放在一塊平地上,撕去封條,打開銅鎖,隨後將箱掘開。
  眾人圍過來一看,只見一層紅布,蓋在了箱內物體的表面。
  田雨和蔡鏢頭一見。都是一驚,他們清楚記得,十二顆珍珠之上,並無任何覆蓋之物!
  蔡鏢頭跨前半步,伸手揭開紅布,不由驚得向後連退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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