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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b
三人輪番上陣,根本不給公孫長風說話的機會,大笨牛接道:“這樣的外孫可謂天上少有,地下無雙,點上十萬丈火把,找遍大江南北也找不到,別老糊塗,發神經,將現成的富貴往門外推!” 五人的車輪舌戰,總算告一個段落,公孫長風的怒火亦燃燒到了最高點,猛然大喝一聲,道:“都是你這個賤人惹的禍,不殺掉你何以對列祖列宗交代。” 滿腔的怒火,化作殺人的念頭,單掌倏變拳,照准公孫鳳的天靈穴猛然擊下。 彼此近在咫尺,招發即到,公孫鳳命在旦夕。 父叫女死,不敢不死,公孫鳳暗道一聲:“罷了!”閉目等死。 阿郎卻不肯坐視,瘋狂的吼叫道:“不准傷我娘!” 情急之下,哪有提氣運功的時間,完全是基於本能的反應,掌出天王托塔,照著公孫長風的掌招往上推。 情癡先生西門豪鶼鰈情深,自亦無袖手之理,也倉惶出手馳救,不料,公孫龍、公孫虎、公孫豹蓄勢已久,一直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西門豪招出一半,三兄弟已如狂風暴雨般攻上來。 “不要臉!你以老欺小!” “不要臉!你們以多欺少!” “不要臉!你們翻臉無情,休怪我們也六親不認!” 多多、皮蛋、大笨牛三人一條心,發話同時早已分別攻向公孫龍、公孫虎、公孫豹。 十來個人鬥在一起,可謂險象環生,三絕婆婆、無情神尼想阻止,阻止不了了。 說時遲,那時快,無數道暗力撞在一起,就好像炸彈開花一般。 公孫長風、公孫龍、公孫虎、公孫豹與阿郎、多多、皮蛋、大笨牛,皆被震得雙腳離地,疾飄了數尺。 情癡先生西門豪栽坐在地,臉色泛青,胸中血氣翻滾不停。 公孫鳳的傷勢最重,嘴角已湧出血絲來; 新仇舊恨,舊恨新仇,一齊湧上小仙心頭,憤怒的火焰燒得他有點歇斯底里了,狼行虎步般衝到公孫長風面前去,咬牙切齒地道:“老匹夫,你不承認我是你的 外孫,本教主也否認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外公,張爺爺、張奶奶的這--筆血債不能不算,斷情庵就是你亡魂絕命的所在。” “在”字尚未出口時,公孫長風已搶先出手,怒海狂濤、釜底抽薪、石破天驚,三招快攻連成一氣,分襲張小仙全身三十六道大穴,絲毫也沒有半點祖孫之情。 “好,咱們拼吧,殺了你這個老混蛋,就天下太平啦!” 風雲色變、天地同悲、佛光普照,大悲三絕招應聲而出,還隨掌用上了波羅玄功的秘訣。 “小仙,不可以目無尊長,以下犯上!” “爹,你就殺了不孝的女兒吧,千萬不要傷害小仙。” 公孫鳳不顧重創之身,連滾帶爬地衝過去,企圖以自身的性命來阻止悲劇的發生。 可惜,晚了,兩掌相撞,天搖地動,波羅玄功的威力連小仙自己都感到意外,前不久,阿郎的功力與公孫長風尚有一段距離,此時二人皆蹬蹬蹬的連退了七八步,仍自搖搖晃晃的拿樁不穩。 那邊,公孫龍、公孫虎、公孫豹欲殺西門豪,亦被多多、皮蛋、大笨牛截住動上了手。 三小成心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波羅玄功加上大悲掌,三兄弟吃不了兜著走,也相繼敗下陣來。 公孫長風驚慌失色地道:“這是什麼功夫?” 皮蛋挺著胸脯道:“是少林寺的大悲三絕招。” 大笨牛補充道:“再加上天竺波羅門的波羅玄功。” “如此說來,桐柏山中江湖同道的傳言不假,聖僧哈里巴的寶藏確已被白吃教尋得?” 此話並非出自公孫父子之口,而是西門敬 所說。 話落人現,動作快速無比,西門敬 、西門英、西門雄、西門傑、西門亮等,共約二十人,齊向四大金剛撲來。 多多故意炫耀一下胸前的大項鍊,道:“我們已到過了哈里巴藏寶的地方,帶回這些便可為證。” 西門敬德環目橫掃全場一眼,以懷疑的語氣道:“就只有這些?” 皮蛋道:“還有一支寶劍,一本武功秘笈波羅經,都已物歸原主,還給波羅門主阿巴達了。” 大笨牛咧開嘴巴笑了一下,道:“不過,波羅經上的經文,我們老大已背得滾瓜爛熟了,而且,波羅玄功亦已具有相當的火侯,我們老大的成就也就是西門世家的成就。” 西門敬 聽不懂,道:“什麼意思?” 大笨牛道:“因為我們老大也是你們西門世家的人。” 西門英困惑不解地道:“小子,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皮蛋眼一瞪,道:“一點也不胡說八道,因為阿郎是西門豪與公孫鳳所生的兒子,也是你們西門家的一分子。” 西門敬 徵目三絕婆婆,道:“姓張的小騙子,當真是那逆子與公孫家的賤婦所生?” 三絕婆婆一字一句的道:“沒錯,還是我老婆子收的生,親手抱去給風塵雙俠養,希望西門堡主能夠面對現實,讓小仙認祖歸宗,從而結束西門、公孫二世家這一段沒來由的世仇。” 西門敬 的臉色陰沉沉的,就好像將要打雷下雨的那種天氣,提高嗓音道:“那逆子何在?” 其實,情癡先生西門豪就在他面前不遠,只因父子倆睽違太久,一時間無法肯定,西門豪聞言急忙跨前三步,雙膝跪下去,叫了一聲:“爹!” “公公!” 公孫鳳也跪下了,還催促阿郎道:“仙兒,快跪下來叫爺爺!” 阿郎這一次卻沒有聽母親的話,依舊傲然卓立,朗聲說道:“媽,等他認了爹娘以後再跪也不遲,免得表錯了情,多此一舉。” 情癡先生西門豪臉一沉,道:“放肆,還不快……” 言猶未盡,異事陡生,猛聽西門敬 怒吼一聲:“老夫斃了你這個孽障!”以掌代刀,劈頭砍下去。 “回去!” 阿郎不肯下跪的原因之一,就是防他猝然行兇,睹狀立即反手還擊,給了他一記劈空掌。 西門敬 起初並未放在心上,及至感到壓力奇重,想到封阻時,已然無及,當場被阿郎的波羅玄功震退六七步。 “大膽!” 西門英、西門雄、西門傑一見大怒,分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攻上來。 “滾!” 多多、皮蛋、大笨牛三位一體,行動一致,往事立告重演,西門家的三昆仲,與公孫家的三兄弟,過遇如出一轍,吃不了兜著走,敗在波羅玄功加大悲掌下。 氣得西門敬德鼻斜嘴歪地道:“這是我們西門世家的家事,誰管閒事老夫就跟誰沒完沒了。” 阿郎挺身而上,攔在父母的前面,冷聲道:“這檔子事本教主非管不可。” 西門敬德怒道:“小兔崽子,你憑什麼?” 阿郎高舉著拳頭,道:“憑拳頭比你硬,憑他是我爹!” 義無反顧,多多也跟小仙站在一起,道:“姑娘也要管,因為情癡先生是我的……” 是什麼?一時間很難措詞,正感心急窘迫,還是大笨牛替她解了圍:“是公公啦,將來你要嫁給我們老大,我們老大的爹當然是你的公公羅。” 解了窘迫,換來羞澀,多多的耳根子都紅了。 一個蒼勁有力地聲音大聲喳呼道:“我老人家也要管!” 人牆裂開一條縫,老丐仙洪五爺越眾而入。 西門敬德錯愕一下,道:“五爺憑得又是什麼?” 老丐仙面不改色地道:“因為你兒子也是我爹!” 一語驚四座,全場的人都呆住了,西門雄驚詫不已地道:“老前輩別開玩笑,家父正在處理家事。” 洪五爺一本正經地道:“誰跟你開玩笑,我老人家說的也是正經的。” 攀住阿郎的肩膀,作親暱狀,又道:“老花子我叫阿郎老弟,他叫我老哥哥,我們雖無結拜之名,卻有金蘭之實,阿郎老弟的爹,不也就是老叫花子的爹嗎,怎能任人宰割。” 老丐仙望重江湖,西門敬 讓他三分,強作笑臉地道:“五爺快別如此說,這樣不折煞了這畜生,請一邊歇著,待老夫料理完家事後,再陪洪兄敘舊。” 洪五爺卻不以為然,道:“西門兄言重了,請看老叫花子的薄面,成全了他們,這樣你們兩大世家的宿仇亦可迎刃而解,此不皆大歡喜之事嗎?” 西門敬德堅持己見,道:“老夫歉難從命!” 公孫長風亦及時插言道:“就算西門老兒答應,老夫也不同意,公孫世家的女兒絕不會嫁西門家做媳婦。” 老丐仙冷然一曬,道:“依公孫兄高見,當如何處理?” 公孫長風不假思索地道:“殺掉逆女,再與西門老兒決一死戰!” 洪五爺轉對西門敬德道:“西門兄又作何打算?” 西門敬德的想法與公孫長風不謀而合,怒沖沖地道:“殺掉逆子,與公孫老兒決一死戰!” 老丐仙仰天長嘯一聲,神采飛揚地道:“好,好,你們拼吧,殺吧,狗咬狗、猴咬猴吧,最好趕盡殺絕,雞犬不留,但是絕對不准傷到阿郎老弟的爹,誰要是動了他的一根汗毛,莫怪我老人家要以牙還牙。” 話完,索性站到西門豪的面前去,以防萬一。 三絕婆婆則騰身來到公孫鳳面前,寒霜滿面地道:“五爺之言不差,你們既然嗜殺成性,彼此勢不兩立,就拼吧,殺吧,狗咬狗,猴咬猴吧,最好趕盡殺絕,雞 犬不留,但小心不要傷到我的乾女兒,誰要是碰破了鳳兒的一點皮,我老婆子就要誰的命。” 無情神尼亦為西門、公孫二堡主的言行所激怒,往三絕婆婆旁邊一站,威風凜凜地道: “貧尼也算上一份,誰要是跟本掌門的徒兒公孫鳳過不去,就是與斷情庵為敵。” 多多、皮蛋、大笨牛不甘寂寞,互望一眼,心意已通,一字兒排站在小仙左右,齊聲說道:“四大金剛,生死與共,禍福同享,哪一個不要命的膽敢向我們阿郎教主吹一口氣,白吃教就要取哪一個的項上人頭。” 六人冷嘲熱諷,罵得痛快淋漓,但惡毒的言詞後面,卻都有一顆善良的心,希望他們能及時省悟,懸崖勒馬,化干戈為玉帛。 西門敬德、公孫長風卻不作如是想,憤怒之情,直從腳底燒到頭頂,眼見西門豪、公孫鳳身前身後護衛重重,殺不了兒子、女兒、立將滿腔的怒火,全部發洩到對方的身上。 “西門老兒,老夫要你碎屍萬段!” “公孫老狗,老夫要你血染黃沙!” “殺!” “殺!” “殺!” 西門英、西門雄、西門傑、西門亮,公孫龍、公孫虎、公孫豹、公孫美,乃至門下的所有高手,齊聲喊殺,仿若一群發怒的野獸,兩股洶湧的洪流,立即掀起了一場空前未有的大混戰。 因而,阿郎、三絕婆婆這方面自在清閑,總算暫時取得一個喘息的機會。 阿郎望了老丐仙一眼,道:“老哥哥,開封方面的救濟大會已經結束啦?” 一提到救濟大會,洪五爺就有一股子莫名的榮譽,笑呵呵地道:“結束啦,足足開了兩個月,活人無數,助人無數,真舒坦啊!” 多多道:“等此間事了後,咱們將珠寶變賣掉,再回洛陽去辦三個月。” 皮蛋道:“好啊,洛陽的救濟大會,咱們一定要親自主持,辦得有聲有色。” 阿郎道:“這個主意不錯,日子就選在七裡坡的白吃教總壇完工開壇的那一天,這樣才更有意義。” 不知何時,小和尚空空也來到斷情庵,對阿郎行了一個禮,道:“報告教主,空空來也。” 阿郎嗯了一聲,道:“眼前邪僧不了已死,你的任務結束,可即刻歸隊,就先跟著大笨牛辦事吧,待返回總壇後,再重新分配工作。” “是,教主!” 小和尚空空乖得像一只小綿羊,果然立在大笨牛身後,不言不動。 大笨牛早已肚飢,難得有片刻的寧靜,正在偷偷摸摸地取食袋子裡的烤山豬肉,被空空聞到了香味,道:“大笨牛堂主,你在吃什麼?” “是素豬,要不要嘗一嘗?” “當然要,肚子都餓扁啦!” 大笨牛給他撕了一片,空空三口兩口就吞了下去,道:“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素豬!” 事被無情神尼察覺,擺下一臉的寒霜,道:“大笨牛,佛門淨地,不得食用葷慳,你忘了?” 大笨牛忙道:“沒有,沒有,我吃的是素豬,不信老師太吃一塊就知道啦。” 這小子膽子好大,果真撕下一塊來送給無情神尼。 無情神尼是何等樣人,怎可與少林寺的小和尚相提並論,眼都沒瞧一下,便將大笨牛送給她的烤山豬肉扔到牆外去,厲聲制止道:“少在貧尼面前油腔滑調,不准再吃!” 大笨牛哭喪著臉,道:“可是,肚子正餓得扁……” “那就到庵外去吃!” “是!是!” 大笨牛也不管阿郎是否同意,疾飄數丈,跳上牆頭。 真絕,也虧大笨牛想得出,他將裝烤山豬肉的袋子掛在斷情庵外的一棵樹上,仍坐在牆上,面朝外,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小和尚空空與他同進退,並肩而坐,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津津有味,樂不可支。 忽見遠處有一條人影,急急如喪家之犬,滑網之魚,正向斷情庵飛奔而來,距離稍近時,己認出是玄武觀主怪道張半仙。 張半仙的後面,有一群人在追趕他,四名金劍使者,十二名銀劍使者,呈雁翅排開,天魔轎居中,快如瀉電奔雷,眼看就要將張半仙活捉。 足底抹油,腋下生風,張半仙拼足了最後一點力氣,終於接近了斷情庵。 然而,氣已盡,力已完,奔行不遠,便栽下去。 合該他倒霉,正巧在大笨牛的腳下,他一瀉而下,騎上了張半仙的背。 “駕!駕!” “駕!駕!” 空空一切皆大笨牛馬首是瞻,大笨牛騎在前面,小和尚空空騎在後面,他叛變一場,總算不虛此生,品賞到了白吃教的樂與爽! 張半仙本已精疲力竭,如何禁得起空空、大笨牛這樣折騰,騎不到兩三下便趴下不動了。 大笨牛啐道:“媽的,膿包一個,連兩個人都馱不動,差勁!” 空空亦隨聲附和道:“是嘛,這種貨色根本不配在江湖上逞英雄,飯桶!” 張半仙喘了兩口大氣,勉力站起來,正準備繼續逃跑,天魔轎已到,天魔女秋水寒跨步而出,戟指怒吼道:“牛鼻子老道,你惡貫滿盈,插翅難飛,斷情庵就是你葬身的所在!” 猛地疾衝數步,人隨掌發,卷起了一片狂 ,呼嘯聲中,砂飛石走,好厲害的秋水寒,簡直就是死神的化身,狂 過處,無堅不摧。 張半仙臨終連半句遺言都來不及留,便被震得飛起來,撞上了牆,撞成肉餅,頭破血流,四肢斷裂,粉身碎骨而亡。 兩聲慘叫,兩條命,爭鬥中早已血流成渠,遍地死屍,這是新添的兩條新魂,一個是西門雄,一個是公孫虎,二人捨命對掌,雙雙同歸於盡。 西門雄是阿郎的二伯,公孫虎是他的舅舅,但他們對他無情,小仙無動于哀,兀自來到秋水寒的面前,道:“秋阿姨,恭喜你,捕殺了最後一頭色狼。” 天魔女秋水寒和藹可親地道:“孩子,也恭喜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生身的父母。” 小仙一怔神,道:“秋阿姨已經知道啦!” 秋水寒道:“是三絕婆婆告訴本宮主的。” 大笨牛紅著眼圈安慰道:“秋阿姨,你可千萬不要太難過,我們白吃教一定幫你,找到親生的孩子。” 秋水寒撫摸著大笨牛的頭,笑道:“事實上本宮主已經找到了自己親生的兒子。” 多多、皮蛋圍攏過來同聲說道:“是誰呀?好福氣。” 天魔女秋水寒拍打一下大笨牛的頭,道:“就是他,大笨牛!” 大笨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這怎麼可能,我只是一個放牛的孩子。” 秋水寒鄭重異常地道:“怎麼不可能,為娘的已經差人調查得一清二楚。你是人家的養子,是你奶奶從洛陽近郊的一個尼姑庵把你抱回去撫養的。” 大笨牛回憶一下兒時往事,道:“奶奶臨終前是這樣說過,但是,我的年齡不對呀,比老大他大好幾歲。” 秋水寒頭頭是道地道:“孩子,你有所不知,只因你的養父母及老奶奶死得太早,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實際年齡,因為個頭大,又有力氣,所以人家都以為你已經十六七歲,你自己也信以為真,其實你只有十四歲,與阿郎同年。” 大笨牛傻呼呼地道:“我覺得自己真幸福,但還是無法完全接受。” 秋水寒道:“孩子,本宮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當年生產的時候,為娘的曾眼見你右臂的上方,有一顆大如花生的硃砂痣,快卷起袖子來看看,有沒有?” 大笨牛喜孜孜地道:“有!有!” 多多道:“口說無憑,捲起來看看,別認錯了娘。” 皮蛋道:“是嘛,要驗明正身,免得秋阿姨認錯兒子。” 大笨牛卷起袖子,果見右臂的上方,有一顆大如花生的硃砂痣,母子二人再也無所疑慮。 “娘!娘!” “孩子!孩子!” 又是一場母子相認的戲,彼此皆喜極而泣。 場中的惡鬥卻悲劇頻傳,雙方四十人,此刻剩下來的僅十餘人,西門英、公孫龍也結伴上了西天。 然而,惡戰仍在繼續,西門敬德、公孫長風已經殺昏了頭,殺紅了眼,沒有絲毫結束的跡象。 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斷情庵又來了六位不速之客,波羅門主阿巴達等六番僧,在迎回聖僧哈里巴的肉身菩薩途中,打算借宿斷情庵。 馬上引起公孫、西門二世家的凱覦之心,瘋狂的圍攏上去。 公孫長風疾言厲色地道:“番和尚,《波羅經》可在你的身上?” 阿巴達凝視著阿郎,吞吞吐吐地道:“這……這……” 阿巴達連說了兩聲這,還是沒敢招認出來。 四名番僧抬著一頂用竹子臨時編制而成的轎子,坐在裡面的正是聖僧哈里巴的遺體,西門敬德踏上數步,吐字如刀:“這是什麼東西?” 阿巴達急忙攔在前面,惶聲道:“是本門聖僧哈里巴的肉身菩薩,” 西門敬德挽起一掌真力威脅道:“阿巴達,你聽清楚,不交出波羅經,老夫就毀掉哈里巴的遺骸。” 公孫長風更毒更狠,已命手下之人跟四名香僧及烏克拉幹上了。 在佛家,一個修道的和尚,能夠修成肉身菩薩,被視為是至高無上的尊榮,阿巴達重責在身,說什麼也不能讓聖僧哈里巴的遺骸受到傷損。 但敵眾我寡,西門敬德、公孫長風又都是中原武林的頂尖人物,縱然拼掉性命,恐亦無濟於事,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心一狠,牙一咬,道:“罷了,罷了,貧僧認命,將《波羅經》交給你們就是。” 阿巴達真不愧為是掌門之尊的身份,城府極深,工於心計,不給西門敬 ,也不給公孫長鳳,而是扔向阿郎與天魔女這邊的空中。 這一來,立刻掀起一場更激烈的爭奪,兩派十幾人全部騰空而起,就在半空中。展開了驚心動魄的爭逐。 慘叫聲此起彼落,宛若置身屠宰場。 鮮紅的血水,像雨點子一般灑下來。 死人,一個一個的往下掉。 然而波羅經卻被他們所發的強勁掌風托住,久久不下。 終於,西門敬 與公孫長風這兩位武林巨擘,為了世仇,為了名,為了利,更為了波羅經,使完了最後一分力,燃完了最後一點光,撲通!撲通!從空中摔了下來,倒地氣絕身亡。 兩大世家初入桐柏山時,皆有百人之眾,如今西門世家還有西門傑與西門亮父子二人,公孫世家也不多,僅公孫豹與公孫美而已。 西門傑與西門亮撲跪在西門敬 屍前,公孫豹與公孫美叭在公孫長風的屍體上,老的喊爹,小的喊爺,哭作一堆。 西門豪和公孫鳳,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各自爬行數丈,哭倒在自己父親的身上。 咻地一聲,直到此刻,波羅經才從半空中掉下來,無巧不巧,就落在西門敬 與公孫長風停屍之處不遠。 西門傑、西門亮與公孫豹、公孫美,皆一動未動,渾如未覺,仍自嚎啕大哭不止。 老丐仙洪五爺走上前來,對西門傑道:“西門老四,波羅經就在你的面前,怎麼不搶了?” 西門傑搖搖頭,未置一詞。 洪五爺又道:“還想不想跟公孫世家再拼下去?” 西門傑哽咽道:“是該結束的時侯了。” 洪五爺道:“那麼,你也不反對你三哥跟公孫鳳的婚事?” 西門傑黯然道:“希望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那一邊,三絕婆婆也在問類似的問題。公孫豹的答覆與西門傑不謀而合,他們終於在血的教訓下大徹大悟,幾位劫後餘生的親人當即擁在一起。 大笨牛正欲上前拾取波羅經,發現距離《波羅經》最近的,竟是剛剛到達現場的錢四海、錢大進與錢純純。 但他們父子兄妹三個卓立原地,並無爭奪秘笈之心,大笨牛不禁大感詫異,拾起後愕然道:“怎麼?三位也想通啦?” 大刀錢四海一振手中的雙龍抱月刀,哈哈笑道:“懷璧招災,自古皆然,何況物各有主,老夫黃梁夢醒,不再作非份之想。” 多多聽在耳中,好不欣慰,快步迎上去,叫了一聲:“爹!” 錢四海態度大變,再也不排斥這個小女兒了,親撫著多多的秀髮,含笑道:“爸爸以你為榮!” 大笨牛將《波羅經》還給阿巴達,老丐仙洪五爺滿面笑容地道:“這樣看起來,等西門、公孫兩家的喪事辦完後,差不多也該辦阿郎老弟和多多小姐的喜事了?” 多多羞得紅雲罩面,阿郎同樣面紅耳赤,錢四海爽朗地道:“還早,還早,他們年紀尚輕,等日後再與西門夫婦從長計議,一旦有所決定,自然少不了五爺的一杯水酒喝,眼前咱們還是幫忙兩家料理一下後事吧。” 於是,大家一起來,包括天魔宮、波羅門的人在內。當即開始清理血腥的現場,以期儘早恢復斷情庵潔淨的風貌,也希望能進而為武林帶來一番清新的新氣象。 (全文完) |
第01章 奇、謎、英雄郎
這條通往“鎮江”府城的大官道,看上去很長很長,走起來,自然是相當的吃力,空曠、乾燥,塵土飛揚,無疑正是這條南北大官道的最佳寫照。 道旁植物稀疏的大平原,一望無垠,四野一片荒涼。這條大官道,正好將這片荒原一分為二,好象滿頭黑發中的那道縫兒,越遠越細,一直延伸到遠方起伏連綿的山巒。 天上,沒有一點兒雲朵,火辣辣的驕陽高懸在那由藍轉白的穹空,灼人的陽光象箭一般射在大地上,反射出一陣陣蒸騰、窒悶、酷熱的氣浪。 常亮頂著頭上那輪極亮,令人不敢招眼的烈日,風塵僕僕地匆匆而行。 路面,被驕陽烤得簡直在發燙,腳踏在上面,雖是隔了一層鞋底,卻仍能感覺到腳心那種刺辣辣的難受,炙熱的陽光,像無數火紅的針尖刺在常亮那張古銅色的臉上,汗,一個個有黃豆那麼大,從額頭順著腮幫滾落,流進那件早已濕透地內衣裡。 常亮不是那種怨天憂人之人,氣溫雖然熱得令人幾乎發瘋,但他卻受得了。 一點酷熱,算不了什麼,比這更惡劣的環境他都經歷過,中暑那種小毛病,在他這麼一個生龍活虎般年輕人身上,根本不會發生。 從他身上那身質地極佳的銀色“嘉定”真絲長衫看,可知他一定是個很有錢的人。按常理,一般有錢的少爺公子,絕對不會冒著如此烈日徒步趕路,可是常亮卻好象是個不會享受的人,因為他原本就不同於那些驕生慣養的富家子弟。 尋常的富家大少,一定有著非常幸福、快樂的童年,但常亮卻沒有,他自幼從師便生活在遠離人世的洪荒絕域中,他的童年,便是在窮山惡水與艱苦的修煉中渡過,二十年的學藝生涯中所受到的各種各樣的苦難,不但培養出了一種鋼鐵的意志,而且使他具有一種獨特的個性,然而也練成一身絕藝所付出的代價,卻是連父母雙親的最看一面也未能見到。 出於一種不孝子的想法,常亮在接收回父母遺留給他的一份產業之後,他發誓裡將父親辛苦創建的基業發揚光大,他要讓父親白手起家建立起來的“盛昌船行” 成為天下最大的一家船行,抱著這個常旨,常亮在返回故鄉之後,便將全部身心投入到船行的發展中,五年下來,“盛昌船行”在他的辛苦經營下,業已成為“鎮江 ”最大的兩家船行之一。 但是常亮並不滿足於目前的現狀,他仍在努力。他是那種事業心強,肯負責任的東主,船行的大半事情,皆由他親自處理,所以,由於生意上的需要,他經常外出奔波。 並非他不懂享受,而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使他時時都在磨煉自己。 這次他剛在“金陵”與“揚州”,談妥了兩筆南貨北運的大買賣。事情順利的話,他估計這回至少可賺近十萬兩白銀。 那年頭,一畝地才值一兩白銀,十萬兩,可真是一筆巨額財富,因此常亮在返家的路上,心情十分舒暢,此刻他冒著烈日趕路,對於那種令人難以忍受的酯熱,好象是恍若未覺,毫不在乎。 如此惡劣的氣候,對遠行的旅客,簡直是一種折磨,因此儘管往日這條大官道上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但是此際,只有少有的幾個行人在滿頭大汗的匆匆而行。 大道上因為沒有行道樹遮擋,所以視野相當開闊,對熟識之人遠在幾裡以外可得出是老幾。 時逢正午,趕路的行人越來越少,官道的北端,這時忽然掀起了漫天黃沙,有經驗的長途客一看便知道,一定是有人在縱馬狂奔。 滾滾黃塵由遠而近,那種鐵蹄的震響也從隱約可聞變成了震耳欲聾。 急於趕路的行人面對此種情形,只有無可奈何地紛紛閃避讓路,常亮自不例外。 他退於道旁搖頭苦笑,望著那五位由遠而近的勁裝騎上,不由心中嘆道:“江湖中人,為什麼如此個個那麼霸道?” 說這五位是江湖中人,因為這五人全是清一色的背刀掛囊著騎裝,個個都是英風煞煞,威風凜凜。 “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這是常亮為人處世的原則之一,雖然他有一技在身,偶爾也出手管管閒事,打抱不平,但那也要看是什麼事,象這種旅途司空見慣的縱馬霸道之事,他自是犯不著去得罪這些只知有己,目中無人的江湖好漢。 五位騎士距常亮所立處越來越近,這五人全都是那種“拳頭上可站人,胳膊上能跑馬” 的關東大漢型人物,個個凶悍驃野。為首的那位大漢長著滿頭棕發,臉上也有著同色虯須,遠看此人,活脫脫一副猛獅的形象。 車、船、店、腳、牙,都算得上江湖行當,問屆三教九流之列。常亮又經常地奔波於五湖四海,因此他完全可算得上一個江湖人物,儘管如此,常亮卻從不以江湖人自居,也從不插手江湖事,他認為自己是個商人,是一個正正經經的老實商人。 常年的奔波,使常亮有著見多識廣的經驗,對江湖中的一些行當,規矩、名人,怪事,他都不算陌生。 看清楚五位騎士為首之人的相貌,常亮馬上便認出了這仁兄的來頭、他皺著眉望著五位,心中嘀咕這:“‘河洛五惡’一向在兩河地帶打家截舍,怎麼“飛象過河’越界到江南來了?” 事情往往總是這麼巧,你越怕麻煩,麻煩卻偏找你,常亮正在暗自嘀咕,那五位騎士忽然在常亮身旁一齊勒住坐騎。 “唏……”五匹蒙古種健馬都人立而起,然後象釘子一般釘在地面,鞍上騎士的身形皆聞風不動,好精湛的騎術! “小子,這邊距‘鎮江’還有多遠?” 五騎中為首的那個猛獅一般的虯須大漢衝著常亮喝問,然後抬頭望瞭望正在發威的金鴉,口中不住罵道:“他奶奶的,這鬼天氣,真他娘的叫人受不了。” 並不因虯須大漢的無禮而心生不快。常亮十分友好地笑道:”這位大爺,您是問在下?” “廢話!你他娘的不是問你小子是問誰?虯須大漢態度極為粗暴凶悍:“這裡除了你這小子難道還有別人?” “對不起,在下道歉。”常亮不以為意,淡然笑道。“大爺,前面十五裡便是‘十裡亭’,再過去十裡便到‘鎮江’了,只有二十多裡,大爺們用不著急趕了,當心坐騎受不了。” “你小子管老子趕是不趕?豈有此理!”虯須大漢的火氣還真大,“老子看你小子是找挨罵,欠揍!” 一言不合心意,便出口傷人,甚至動手捧人,這便是一般武林朋友的劣根性。這種人身有一技之長,便總以為自己要比別人高出一頭。 “對不起,大爺,是在下多嘴,請原諒。” 常亮的脾氣還真好,他仍然笑著向虯須大漢道歉。 大熱天,通常火氣特旺,人的火氣太大,往往心中就特別煩燥。在這種情況下,誰看誰都會覺得對方不順眼。 虯須大漢似乎就看常亮不順眼,常亮臉上那種友好的笑容,此刻在他眼中卻變為了諷刺的嘲笑,他是越看越不順眼,也越看心中越煩躁,待常亮拱手向他告辭,忽然暴烈地罵道: “小子你敢嘲笑大爺,你他娘的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話間剛落,此人業已飛身離鞍,就好象老鷹抓小雞般撲向八尺開外的常亮,微風颯颯中,馬鞭尖梢已光臨常亮的面門。 任何人皆可看得出,這一鞭如落實,保證可抽裂常亮的雙眼。 一忍再忍,常亮的目的是希望別惹麻煩、可是一再好言相勸,不但招來一頓辱罵,而且還將遭到毒手,再怎麼忍,但一旦危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他可就忍不住了。 常亮也冒火了,也許天氣旺也是他發火的原因之一,他閃身飛後三尺,然後用手指著虯須大漢破口大罵道:“我操你媽!老子今天是衝了值日太歲?還是得罪了過往神明?好心搭了兩句話,挨了罵還不算,你這雜種還要動手打點人?你這**養的烏龜王八蛋,老子招你了?惹你了?” 常亮罵得粗野,也罵得刻薄內行是誰也受不了,虯須大漢當然更加受不了。 如此粗野地臭罵,這說明常亮的內心已不再平靜,這種反常的表現,表示他不再是個人人可以隨意宰割的羔羊。心情不好,他便可能會做出一些反常之事。 “看不出你這具小平還是個會家子,你他娘的惹上我‘火獅’孟剛,小子你不但挨揍,而且該死!”虯須大漢 “火獅”孟剛暴喝著閃身欺近,手中馬鞭抖得筆直,象出洞的毒蛇般噬向常亮的咽喉。 “老虎不發威,被人當病貓,老子揍死你!”常亮在喝聲中不退反進,身形怪異地切至孟剛的右側,大手一探,馬鞭不可思議地到了他的手中。 “啪!啪!啪!啪!”一連四記暴響。 “哎喲……”孟剛痛叫著踉蹌向前衝出五六步,差一點撲倒。此刻他的背部,皮開肉綻,血跡斑斑,難怪他受不了。 四人怒叱不約而同時發出,在一連串兵刃出鞘“掙掙”聲響中,四道人影分四個方向撲向常亮。 不屑地撇嘴一笑,常亮的右手忽然極為怪異地連連擺動。 剛剛忍痛轉過身來的孟剛,此刻就見四位同伴的身形尚未落地,“叮叮噹噹”的兵刃撞擊聲已響成一串,三把劊刀一柄利劍應聲飛上了丈餘高空,四個人也在同時痛喊著從原來的方向向後摔飛丈外,砰然落地後四個人沒有一個能掙扎爬起,一個個全都躺在地上鬼叫連天。 “火獅”孟剛見狀不由大驚,跟著便勃然大怒,怒火使他忘記了對手的歷害,忘記了四個同伴是如何被人一把全打扒下的。他咬牙切齒地猛撲向正朝著他不住嘲笑的常亮,雙手齊張亂揮,十指彎曲如撲,象頭髮怒的狂獅,兇狠地撲向它的獵物。 冷然一笑,常亮身形紋風不動,“雙盤手”揮動四次,崩開了孟剛的狂玫八爪,左腿連環踢出,來了一記三腿合一的“魁星踢鬥”。他反擊的動作逾電光石火,普通的招式經他使出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作用,彈腿而出,正好端在孟剛小腹近命根處。 內家對內家,自是功深者勝。 “火獅”孟剛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刀槍不入、但在常亮四記馬鞭之下功破氣消,皮開肉綻,至此可知常亮的內功比他深厚得多。 這一腳端在要害部位,孟剛當然受不了。 “砰!”他橫著被踹出五丈遠,護體氣功承受不了對方腳上傳出的怪異力道,氣散功消,他雙手掩住小腹不住揉動,身形側躲在地,蠟縮一團形同刺蝟。臉色蒼白。冷汗如雨,呻吟之聲若斷若續,而且不住翻滾。 然這一腳常亮留了情,否則他的腳上力道只要再加三分,孟剛的小腹之中保證是一團糟。 常亮朝孟剛淡然說道:“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你們這幾個傢伙確實太不上道。你們對我動了殺機,我卻沒殺你們,已經算得上是夠仁慈的了,以你們五個傢伙的惡行,死一千次還會有人拍手稱快,但那不關我的事,因為我並非江湖中的那種俠義英雄。這次饒你們五人性命,略施懲罰作為教訓。下次,你們幾個千萬不要再出現在老子面前,否則,哼!” 否則怎樣,常亮沒說,但那聲冷哼,卻透著一股子濃濃的殺機,讓人聽到真有點心跳為之俱寒之感。 “小……小子,留……留下萬……萬兒……”孟剛斷斷續續地道。 “沒有必要,再說我也不是江湖中人,沒有什麼萬兒千兒,姓名雖然有,但我卻不想日後替自己惹麻煩,算我怕你們報復行了。”常亮淡然笑道:“你們幾個在此慢慢休息,多曬點太陽有益健康,恕我不再奉陪,告辭!” 這番話,氣得“火獅”孟剛差點吐血,但誰叫自己技不如人。因此他雖心中很不得將常亮剝皮抽筋,但未敢留人,只有眼睜睜地望著常亮過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之中。 孟剛的四位同伴全被常亮廢了一支右手,一個個痛得直冒冷汗,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內傷,沒有三五個月躲在床上休養,只怕難以復原。 咬牙忍痛,孟剛掙扎著站起,口中恨聲道:“不刨出這小子的根底,我孟剛這大半輩子江湖生捱算是白混了。” “大哥,那小子是什麼來路啊?他簡直就是在談笑之間能殺人,如非這傢伙手下留情,我們四個全部得上西天。他奶奶的,江湖道上幾時出了這第一個年青高手?”四位斷手大漢中的那名黑臉大漢走到孟剛身邊,忍著肩部痛楚恨聲說。 “鬼才知道那小子是他娘的何來頭!這天殺的傢伙根本不是江湖中人,他連名號都不敢報,衝其量也是個沒種的匹夫而已。哼!這傢伙以為不露名號老子就找不出他的根,他是妄想,不報今日之仇老子不是人。”孟剛咬牙切齒地說。 “大哥,那傢伙一出手便將我們幾個全都擺平了,我們就算知道他是哪兒混的,找著他,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呀!”另外一個紅臉大漢垂頭喪氣地說。 “沒出息,明的不行咱們就不會來暗的了,咱們幾個幾時吃過這等大虧?不向那小子找回今日的公道,咱們誰還有臉在道上繼續混下去?”孟剛怒道。 “可是……”紅臉大漢還想再說。 “老五你他娘的給我住嘴!”孟剛右邊的那位刀疤臉大漢狠狠的喝道:“大哥說得沒錯,他奶奶的,廢了一支右手,老子還有一只左手,咱們只要沒去見閻老五,不管用什麼手段,也要挖出那小子的根,將他剝皮抽筋以雪今日之恥!” “老三說得對,走,咱們這就轉回洛河道上,賀老兒那也用不著去了,回去先將傷養好再找人助陣聽那小子的口音,一定是“鎮江”底附近的人。”孟剛說完率先忍痛翻上馬。 其他四個也都咬牙忍痛,艱難地爬上馬鞍,五人催動坐騎,狼狽地往回奔去。 常亮好不容易走完了這條又熱又荒寂的大官道,轉過山口,前面的官道總算象點樣了。 這兒跑到“十裡亭”不到半裡地,兩旁的行道樹非榆即槐,濃蔭蔽天,十分壯觀,人行樹下,有一種舒適的蔭涼感。 “十裡亭”已經在望。 這是一座既供茶水,又供食物,兼賣日常用品小舖子,建它的人可謂別具慧眼,在這前不挨村,後不接鎮的十里長路中,它不但方便了往來行旅,還為主人賺了不少錢。 人一倒霉,有時連鹽都會生蟲。 常亮無疑是個倒霉鬼,剛被河洛五惡“找過麻煩”、現在比那更大的麻煩又找上了他。 距“十裡亭”這座歇腳小舖還有五十餘步,忽然從亭中飛出一道人影,“平”的一聲跌落地面,跟著又是一道人影逸出,但這人在空中似乎受到某種重擊,身軀一震,也同樣平然落地。 常亮的眼力極佳,打老遠便看清楚跌在地上的兩個人是兩個英俊的小書生。 皺了皺眉,常亮加快了腳步,他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有人受到傷害,他認為有必要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行到距亭十餘步處,常亮往亭中注目,但見亭內東倒西歪躺了不少人,附近的空氣中尚彌留有一種淡淡的怪異香味,一人鼻,常亮便知道這是一種很霸道的迷香,他不由駐足,兩道濃眉皺得更深。 此際,正好有二男一女三個人從亭中搶出,是兩個半百年紀的灰衫老者與一個綠衣中年美婦,這三人沒有看到從北端走來的常亮,他們一邊走一邊在正色交談。 “所有的人都必須滅口,不能留下後患。如讓‘煉魂谷’的人知道我們劫持他們的大小姐,天下雖大,可就沒有我們容身之地。”綠衣美婦長相動人,但說的話卻令人心寒。 “咦!那邊還有個行人。”一位鷹鉤鼻老者抬眼望見了正駐足觀看的常亮。 “幹掉他!絕不能有目擊證人。”綠衣美婦看了常亮一眼,毫不猶豫地說。 另一位山羊眼老者反應極佳,綠衣美婦的話未落音,他已經毫不遲疑地衝向常亮,右手急伸,五指彎曲如鉤,抓向常亮的面門。 “住手!”常亮沉聲一喝,閃身避開對方致命一爪沉聲道:“你們想幹什麼?你……” 一爪無功,山羊眼老者左掌已跟著凌空拍出,勁風似萬千重錘,無情地湧向常亮的胸口,打斷了他的問話。 常亮心頭無名火起,真是豈有此理!彼此素未蒙面,無冤無仇,怎麼一照面便用絕學要我的性命。 眼中殺機一凝,他陡然迎著勁風長驅直入,衣襟飄舞中,人影閃電般欺至山羊眼老者的右側,勁風一及體,便被他用奇妙的腳力技巧將如山力道旋出偏門,因此毫無阻礙地切入欺近。 山羊眼老者見狀大駭,想再次發出攻擊已經來不及。 “平!” 有人倒地,是山羊眼老者,他的右手被常亮神奇地扣住了肘肩關節,來了一記乾淨俐落的凌空大背摔,經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 鷹鉤鼻老者見狀大驚,怒叱一聲:“小輩納命!” 聲落人已挫馬步雙掌連環拍出,掌一發便響起一聲有如霹靂爆鳴聲,連拍八掌。 便一連八響,罡風乍起,風雷俱發,巨大的潛勁似山洪暴發。 常亮見狀不敢託大,一沉馬步,雙掌詭異地左拔右引,徹骨裂肌的雄厚掌勁,一近身便化成狂飆向兩側逸走。 “七成火候的‘陰煞潛能’也敢現世!”常亮大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接我一掌!” 音落正好是右手撥開鷹鉤鼻老者發出的第八股真力,他的右手劃了一個半圓然後極為平常的一掌虛空按出。 沒有風雷聲,也不見罡風大作,這一掌看上去極為平常,外行人看來還認為他是裝模作樣嚇唬人。但行家卻可以從他出掌的右手掌上所體現的有力線條,正確地判出暗藏的澎湃潛勁。 鷹鉤鼻老者無疑是個行家,他見狀馬上沉肘封掌自保,運集全身功力將雙掌一齊推出。 待他發覺自己推出的掌力毫無著力之處,強大的盡力,好似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正在心頭大駭之時,忽然覺得胸口如被千斤重錘擊中,護體神功一觸那股巨大的力道,好似滾水澆雪,迅速消散,跟著氣血上湧,喉頭髮甜,想忍住也不行,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悶哼著一連踉蹌退出五步,然後向後坐倒在地,口中發出的痛苦呻吟聲讓人聞之惻然。 先前那位山羊眼老者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此刻也躲在地上鬼叫連天,身形痛苦的掙扎錯縮,右手更是無法動彈,似乎全身的骨頭皆被剛才那把大背摔震散了。 綠衣美婦見常亮舉手投足之間便將兩個同伴全部擺平,可真嚇壞了,她瞪著一雙媚目,驚恐地望著常亮,好象面對的是一個怪物,一個十分可怕的怪物。 半晌,她眼中的驚容被一種奇異的光彩所代替,她凝神望著常亮,用一種特異的嗓音道:“天下間能在眨眼之間將“鬼手”與‘陰爪’擺平的人,還沒有聽說過,小夥子,怎麼江湖道上從未聽人提及有你這麼一位絕世高手,告訴我,你是誰?” “不必盤根究底。”常亮冷眼打量著綠衣美婦,“這兩個老東西大概是你的朋友,他們這麼大一把年紀竟然聽從你的命令,冒冒失失毫無理由地衝上來對我下毒手,你們又是什麼人?在這裡幹的又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綠衣美婦並未看出常亮神情有異,她的媚目之中奇光更熾,聲音仿佛更具磁性:“小夥子,是我先問你.你還沒有回答我,告訴我,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師門是……” “夫人,你的‘迷魂魔眼’與‘喚魄大法’道行有限得很。”常亮睜著那雙又黑又亮的星目,打斷了綠衣美婦的問話:“你既迷不了我的心,也喚不走我的魂,告訴我,你們是什麼人!” 綠衣美婦聞言大駭,不再賣弄邪門異術,掏出了真材實學,但不是攻擊,而是逃遁。 面對一個舉手投足之間便擺平了“鬼手”與“陰爪”的高手,自己最擅長的“迷魂魔眼”與“喚魂大法”雙管齊下尚不能奏效,再不見機逃走,她會自己罵自己是個大笨蛋了。 綠衣美婦一躍進三丈,如飛而遁,她自認只要能逃入路旁的小樹林,便有把握擺脫常亮這位神秘高手。 此際她距小樹林還有三丈,只要再有一個起落,便能暫時安然脫身了。 人影乍現,常亮鬼魅似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那份輕鬆神態,似乎他早就是站在那裡,而不是在眨眼間超越十幾丈的空間。 情急逃命,是人之常情,負傷的小獸尚會為生存作出兇猛的反撲,何況她這位江湖中有名的一流人物。 一聲嬌叱,綠衣美婦雙手陡揚,異香撲鼻,外影漫空。 常亮早有防備,大袖一抖一揚,身形半轉側面向敵,屏住呼吸,迎面飛來的十幾枚飛針全部失蹤。他繼而身形鬼魅似的欺近,左腳來了一記大掃腿。 “平!”綠衣美婦被掃倒在地。 她急滾七匝,再一躍而起,手中已經多了一對藍光閃閃的短劍。 “劈啪!劈啪!” 四記正反陰陽耳光無情地光臨她那張迷人的粉臉,抽得她頭昏目眩加耳鳴。 正欲本能地揮劍自保,但不待她雙手亂動,一雙大手已有力地扣住了她雙手的脈門。 “當啷”一聲響,雙劍落地。 “哎……”她尖叫,右腿急搖撞向常亮的小腹。 “卜!”反而是她挨了一膝,強勁的力道將她摔出丈外。 “救命……非禮啊……”她狂叫,雙手拚命用手去推踩在她雙乳之上的大靴。 “告訴我,你是什麼人?”踩住她酥胸的常亮仍是那句話,但聲音變得很冷,一點也不知憐香惜玉。 “哎喲……”她仍在叫。 “哼!”常亮冷哼一聲,右腳徐徐用力。 “我講……我講……”綠衣美婦受不了了,拼命地大叫。 “先告訴我,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十裡亭’害人?”常亮沉聲問,說完腳上力道稍松。 “我姓吳名瑤,江湖人稱‘玉觀音’。”綠衣美婦崩潰了,“我因為要對付兩個仇家,所以在‘十裡亭’設埋伏擒人。” “是不是那兩個小書生?” “是的。” “為什麼要殺我滅口?” “因為那兩個小書生的來頭太大,我擔心他們的家人會找我報復。” “‘十裡亭’中的旅客是不是全遭了毒手?” “還沒有,只是暫時昏迷。” “你這鬼女人的心太狠了,如不是在下有自保的能力,一定被你們不明不白的宰了。” “放……放我一馬……” “將迷香解藥拿出來,馬上在我面前消失。” 常亮挪開腳,面無表情冷聲道:“你的手最好別亂模亂掏,萬一我心情緊張,誤會你要掏縫衣針或其它什麼東西,我可會先下手,那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會……會記得你的。”綠衣美婦目光充滿怨毒之色,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從百寶囊中掏出一個小長勁瓶拋給常亮,恨聲道:“我決不放過你,除非你死!不然我一定……” “謝謝你提醒我,為了日後好認清你,我得在你美麗的臉上留下點記號,免得以後碰著了也認不出你這個欲置我於死地的大仇人。”常亮微笑著說,作勢要上前動手。 “玉觀音”吳瑤如見鬼怪,嚇得轉身便跑,如飛而遁,眨眼便消失在小樹林中。 常亮搖了搖頭,懶得追趕。快步走到“十裡亭”幸好大官道這時沒有行人,不然的話,見了滿地都是無聲無息躺在地上的人,好象發生了大命案,不嚇得叫救命才怪。 “鬼手”與“陰爪”兩個老卑鄙早見機逃走了。常亮走到躺在地上的一個小書生旁,按住他的背部,仔細摸索了片刻。 小書生雖被人重手法擊中受傷倒地,人卻一直是清醒的,他扭頭睜著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默默地望著常亮。 “右心穴被封住了。”常亮對小書生道:“掌力波及到‘督脈’的‘神道穴’,這兩處穴道皆不能用對穴震字訣疏解,必須用推拿活血八法,我可以救你,替你疏解,你那位同窗,被一種歷害的爪功擊中了腹部,內腹受傷不輕,現在尚在昏迷中。” “請……請你替……替我疏解。”小書生虛弱地說,目光中隱有淚光,說話含含糊糊。 “推拿手法很費時,我先將亭中眾人救醒,再帶你與同伴到那片樹林中疏解療傷,你現在再躺一下,我很快就好。”常亮說完走入亭中。不一會兒,他救醒了八位旅客及店主,伙計,未等這些人回過神來道謝,他已一手扶住一個書生,快步走進旅店路旁那片小樹林中。 小樹林中十分陰涼,是個避日頭的好處所,常亮選中這裡替兩個小書生疏穴療傷,自有他的想法。 從療傷的過程中,他發覺兩個小書生是兩個女扮男裝的大姑娘,權衡輕重,常亮也顧不了什麼男女授授不親的古訓,何況他本來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用內功替人療傷,是十分耗費真力之事,救完這兩位大姑娘,常亮覺得有點疲勞之感,於是便坐在一旁閉目調息。 待他從調息中醒過來,兩位假書生正瞪著兩雙美麗水靈的大眼睛注視著他。 微微一笑,常亮長身而起,淡然道:“真不好意思,讓兩位姑娘久等了,哦!對了,兩位姑娘現在可覺得好一點?” 身材稍高一點的那位假書生聞言俏臉一紅,幽幽地道:“多謝大俠出手相救,我們都復原了。” “姑娘,我可不是什麼大俠。”常亮笑道:“因為我不是江湖中人。” “恩公,你能輕而易舉擊敗‘鬼手’與‘陰爪’,足證恩公身懷絕技,又怎會不是江湖中人?”假書生不解地問。 “姑娘,恩公之稱呼,我可不敢當。”常亮連連搖手道:“我雖練有一技在身,目的卻是強身健體,並無意在江湖中爭強鬥狠,再說,江湖中未必人人會武,而會武的人,也並不見得就是江湖人,姑娘,對不對?” “這麼說,你真的不是江湖中人了?” “當然是真的。”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 “姑娘,有這個必要嗎?” “你當然有權可以不告訴我,但我卻希望你能告訴我,因為我希望自己日後能有機會向你報答今日救命之恩。” “姑娘,挾恩圖報。可非我輩男兒本色。” “但知恩不報,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常亮猶豫了一下,然後道:“姑娘既然堅持要知道,我如不說,可就顯得小家子氣了,姑娘,我姓常,名亮,光亮的亮,是個商人。今日之事,姑娘本可不必記在心上,能相見就算是有緣,我們商人講究的是多個朋友多條門路,姑娘如不嫌我渾身銅臭,我希望姑娘日後能交個朋友。” “常大哥,你可真會說話。”假書生不著痕跡地改變稱呼:“小妹姓楚,名秋瑩,如果小妹日後有常大哥這麼一位武功高強的朋友,那可真是太幸運了” “楚姑娘,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這點花拳繡腿,哪一點又稱得上高明。” “常大哥,你也未免太謙虛了,你這身絕學如果是花拳繡腿,那麼江湖中不全是莊稼把式了?剛才你痛打‘鬼手’與‘陰爪’,無情地折辱‘玉觀音’,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而這三人,在江湖中可全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人見人怕的兇人。這件事要是傳出江湖,老天爺,固然有不少人替你喝采,但同樣會有許多人會找你挑戰,常大哥,到時你的麻煩可是推都推不脫。” “我不需要有人替我喝彩,同樣更不希望有人向我挑戰,因為我根本不想在江湖中揚名,也看不慣江湖中的你虛我詐。我只想做個成功的商人,擁有我自己的樂園,其他的事,我不想也沒有閒心去理會。” “在江湖中揚名立萬,比在金榜中題名更能光宗耀祖,江湖中有數不勝數的高手名宿不惜一切代價的就是能在‘風雲榜’中搏取一席之地,這一點也正是每一個闖道者的最大心願和奮鬥目標。而成名的最佳捷徑,便是向已成名的高手名宿挑戰,常大哥,你擊敗了‘鬼手’與‘陰爪’,無形中你已經取代了他們在江湖中的聲望和地位,已經有資格成為江湖風雲人物,所以向你挑戰的人物,保證會一個接一個出現,這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鬼的個人在江湖!我以後不涉足江湖,總沒有人找我。楚姑娘,我有個要求,不知你能不能答應。” “什麼要求?” “我請你別將今日發生之事傳揚出去,行嗎?”常亮一本正經地說。 楚秋瑩望了常亮一會兒,然後點頭道:“既然你真的不想成為江湖人,那我便按照你的意思就是。” “那我先謝姑娘了。” “常大哥,要稱謝的應該是小妹吧?” “呵呵!那你我都不必彼此言謝了。對了,楚姑娘,你們是怎麼與‘玉觀音’結怨的?”常亮笑問道:“那鬼女人似乎對你們又恨又怕。” 楚秋瑩聞言臉一紅,細聲道:“那是三個月之前的事了,當時在揚州,我也是身著男裝,為的是行事方便,在一座酒樓上,我碰上了‘玉觀音’,這個鬼女人是江湖中有名的淫婦,丟盡了我們女人的臉,於是我決定整她一次。” “那楚姑娘一定是施展‘美男計’了?”常亮笑道。 楚秋瑩臉色更紅,她得意地說:“正是,我裝成一個花花公子,有意去勾引她,沒想到還真的一勾就上手,於是我狠狠地給了那鬼女人一個難忘的教訓。” “所以她為報前仇,便找來幫手,在這兒設計暗算你們。” “但是小妹吉人天相,那鬼女人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不但沒報仇,反而被常大哥將她又折辱了一次。” “先前我並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只是本能地覺得這個女人很邪,而且心狠手辣,我自認自己不配替天行道,因此並沒有給她很重的教訓。楚姑娘,聽你這麼一說,其實那錯在你了,女人扮男人,其俊美自是意料中的事,特別象楚姑娘這樣的美女,扮成男人越發能羞煞潘安,羨煞宋玉,而現實生活中有很多姑娘是經不起誘惑的。” “常大哥,你不知道,女孩子闖盪江湖,扮男裝要省許多事呢,所以,不能怪我,只能說那鬼女人太丟人現眼。” “反正事情已過,你們仇怨已結,現在也用不著追究誰是誰非,你們江湖人物,有很多事是不可理問的。天色不早了,楚姑娘,你們打算是進城還是出城。” “常大哥,我們準備到府城去觀光一番。” “那我們一塊兒上道吧,這兒跟府城還有十來里路,我們腳程快點兒的話,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到城內吃一頓豐盛的晚餐。” “常大哥,你說你是個商人,那麼你一定住在府城了?” “當然,在‘鎮江’,楚姑娘提起‘常亮’二字,保證沒有人會不知道。不過楚姑娘,這件事你可別替我張揚出去,不然讓挑戰者找到我家裡來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放心吧,常大哥,我一定守口如瓶,不過嘛,我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什麼條件?” “帶我到貴府參觀參觀。” “是不是擔心我騙你,想藉機證實一下?”常亮笑著問。 心事被常亮一語道破,楚秋瑩俏臉更紅,她連連道:“才不是,才不是呢,常大哥,你答不答應嘛?” “行行行,算我怕定你們這些江湖人物了,但楚姑娘千萬別替我捅漏子,漏我的底,我的家大得很,我可不想丟下那樂園,去當一名江湖亡命之徒。” “哼,聽你這麼說,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個亡命之徒了。” “不是,不是,楚姑娘給我的印象,那可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 “油腔滑調,看不出你還不老實呢?” “哈哈,楚姑娘,我忘了告訴你,我不但是個商人,而且我還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呢。” “真的嗎?” “千真萬確,現在你知道我的底了,還敢不敢與我同行?” “有什麼不敢,難道你還能吃了我?” “那可不一定哦!” “那你試試看!” “哈哈哈哈……” 三個人邊說邊笑,邊笑邊行,不知不覺,“十裡亭”已被他們拋下了老遠,“鎮江”城高大的城牆遙遙在望。 |
第02章 陰、險、難測心
“鎮江”府,這座“大運河”在大江南岸最大的碼頭,是一所商賈雲集,繁華熱鬧的江南名城。府城本身的面積不算大,只有“金陵”府的二分之一,但郊區面積卻至少比“金陵”城要大上三倍。 城中,各行各業,三教九流的人應有盡有,來來往往的商旅更是多得就象過河之鯽,把這座商業名城擠得密密麻麻。一個過慣了清雅生活的人移居到這裡,吵雜的氣氛保證令他發瘋。 人一多,便會雜,人一雜,當然是非就多,所以“鎮江”城跟中原其他都市一樣,雖然熱鬧繁華,但也是一座罪惡的溫床。 因此,這是一座多事之城,也是一個奢華的大都會,一個光怪陸離什麼都有的水陸大碼頭,它地處大江之邊沿,同時又緊傍在大運河之旁,控制著所有過江人海或北上京都的船隻,地理位置級為重要。也正是這個得天獨厚的條件,才使“鎮江”成為物產豐裕的江南吞吐中心。 由於地勢極佳,因此許許多多的江湖組合都在這兒建碼頭設堂口,如此一來江湖人物增多,“鎮江”府的治安想當然也就更差了。 常亮獨資經營的“昌盛船行”,就在城府東面的“京口驛”。 京口距府城不到兩裡地,是一座比府城更繁華的商業中心。由京口碼頭往北,那條不規矩的長街又是京口的精華所在。在這兒,各式各樣的行當都有,最多的要數站房與倉棧。一座連一座,貨物堆積如山,充分表現出江南的富裕風貌。 南米北養,是指江南民眾的日常生活用品,晝夜不停地北運,運貨船隻可直抵京城,養活北地無數官民。因此凡是沾了水運的人,不論官商,沒有不肥的。那些經營船運的人,更是天之驕子,個個都是富可敵國的大富翁。 常亮就是“鎮江”有數的幾大富之一,而且是最年輕有為的一個。所有“鎮江”府的人,不論貧富,全部知道“鎮江”府有位公子,他為人風流卻不下流,而且急好公義,經常仗義流財,凡是“鎮江”府的慈善行業,他都捐有重金。這位常公子是繼其父業,人人都知道他沒有什麼親人,二十七八了,也沒有成家,仍是孤家寡人一個。大概是他經常因為生意上的需要四處奔波,耽誤了婚姻大事。 常亮與兩位假書生結伴而行,一路上談笑風聲。從他進城門到他設在船行的家,與他打招呼的人就沒有停過,隨處可聞“常公子好”的問候。而常亮出於禮節,一路上只好不厭其煩的與人點頭示意。 令楚秋瑩心中有點嫉妒的是,幾乎他們碰到的所有大姑娘闊太太,無不是與常亮親熱地打招呼,飛媚眼。她們這兩英俊蕭灑的貝貨,似乎對那些女人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在船行伙計殷勤的招呼下,常亮安排了一頓豐盛的晚膳替楚秋瑩接風,在這不到半天的時間裡,他倆好象真的成了好朋友。 用過晚餐,常亮將楚秋瑩請到花廳用茶。 一落座,楚秋瑩的第一句便是:“常大哥,現在我算是相信你真是一個花花公子了。” 不以為然地一笑,常亮道:“我本來就沒有騙你嘛。” “常大哥,怎麼不請嫂夫人出來讓小妹見見禮?” “我說過我有老婆嗎?” “你的條件這麼好,人又這麼風流,難道你還沒有成親?” “找老婆?難羅,請人好找,遇賢妻難覓。再說我一個人過慣了無牽無掛的日子,暫時還不想找個人來管我。” “怎麼著?難道令尊令堂不管你嗎?” “他們,想管也管不著,除非我到黃泉路上去找他們。” “對不起,常大哥,小妹失言了。” “沒關係,快六年了,我早習慣了,父母在世之日我沒盡過一個做兒子的孝道,現在想盡點心也不成,只有好好的維持這個家,不使他們在九泉之下失望,而我,也只能做到這點了。” “常大哥,俗語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小妹想,你應該早點娶妻生子,這樣令尊令堂在九泉之下才會更安心。 “關於這一點,我早想過,但奈何緣由天定,半點不由人,姻緣這東西,是不可強求的。” “鎮江這麼多的千金小姐,名門閨秀,常大哥又與她們要好,難道沒有一個合適的嗎?” “與她們,我只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真要論婚嫁,這些女人我還真的看不上。” “你這麼想,我還真替那些癡心女人們可憐了,我想,只要你常公子點頭,常大哥一定能讓那些女人驚喜若狂,但現在……” “不談這些煩人的事了,楚姑娘,我看你還是替自已擔擔心吧。”常亮打趣地笑道。 “我要擔什麼心?”楚秋瑩不解地問。 “你瞧,天色已晚,你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美麗姑娘,進了我這花花公子的藏嬌金屋,你說要不要擔心?” “我才不怕呢,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那可說不准哦,楚姑娘,我連我自己是不是那種人都不知道,你又怎能知道。” “常大哥,你是那種表面放蕩不駕,但內心卻滿腔熱誠的人。” “哦!真的嗎?” “我自認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 仔細地凝視了楚秋瑩一陣,常亮忽然笑道:“二十八年來,我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評價我,楚姑娘,但願我不會讓你失望。” “常大哥,你信不信人與人之間的那個‘緣’字?”楚秋瑩落落大方地望著常亮道。 “信,信,我這人不但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同時也相信因果報應之說。” “那麼,常大哥,從你救我,到現在我們在一起傾心交談,這叫不叫緣份?” 楚姑娘,假如我沒有表錯情,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都不是世俗兒女,處世為人,自不應該落個俗套之說,我救你,那是一種巧合,我不希望你有那種為報思而以身相許的想法。” “但是,我……” “楚姑娘,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姑娘,但我希望你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有著慎重的決定。你我相識不足一日,彼此都不了解對方,你如因知恩圖報而盲目地做出決定,我怕你會後悔的。” “常大哥,我相信我的直覺。” “楚姑娘,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對不對?” “嗯!” “既是朋友,那麼我們日後定有了了解的機會,我請你現在別做出決定,讓我們相處一段時間,日後你如果認為我真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好,到那時再說,好不好?” “常大哥,你是一個真君子。” “楚姑娘,你也是一個可愛的好姑娘。” “我希望我成為你的……” “我也希望,但不是現在,日久才能見人心,為你為我,我們都應該慎重。” “常大哥,你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很隨便的女人?” “不,我認為你坦誠得讓人心動。” “那你動心了嗎?” “有一點,但我還能克制,你我如能繼續相處,一定會有個完美的結果。” “真希望就是現在。” “我也希望,但你太可愛了,不對自己負責,我也得為你著想。” “大哥,我能住在這兒嗎?” “只要你願意;想往多久就住多久。” “謝謝常大哥!” 於是,常亮的府上多了兩位美麗的女客。象這種事,船行的伙計們見得多了,因此他們是毫不為怪,在他們想來,他們的東主帶漂亮的女人回家常住,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一個月後。 這三十天,在楚秋瑩的感覺中,是她十幾年來過得最快的三十天,每每憶起他和常亮在這一個月中那些花前月下的情景,她常常會不由自主地露出一處少女懷春的羞態。 為了不使家人為她擔心,也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與心上人在一起,她決定抽空回家一趟。她將這個決定與常亮商量之後,自然得到了常亮的贊成。因為繁忙的生意,使常亮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她,藉這個暫時的分別,讓他倆再好好考慮一下他們之間的交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兒女間的別離,自有一種令人心酸的愁腸,在楚秋瑩楚楚動人的千叮萬囑中,常亮蕭蕭灑灑地揮手告別。送走那艘南下的客船,常亮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種若有所失的悵然感。 很快,他便將那銘心的相思深藏於心底,再次投入到接二連三的大買賣中,他又恢復了原來的他。 這是楚秋瑩走後的第十天。 一大早,常亮親自到碼頭,敦促船工腳夫將將師“興旺”寶號的九船布匹,大米與其他日用品裝好,看著九艘滿載貨物的大船過了京口水閘,平平安安地駛入大江之中,他才欣然地哼著小調,悠哉地回到船行。 這些日子以來,他連續做成了十筆大生意,盈利極大,因此,他決定在家好好休養一段日子,好好與他關係密切的姑娘們敘敘舊。 他不是那種忘情的人,儘管與那些討他歡心的女人是逢場作戲,但他仍然盡力令那些女人高高興興地與他在一起共享歡樂時光。 他這麼做,並非對不起楚秋瑩,因為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有著他自己的需求,對這一點楚秋瑩很清楚,但她仍然愛他,這也說明楚秋瑩並不介意。 今晚,與他有的約是城南“米大發米行”大老李三爺的二小姐李香芸。這位李二小姐,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他的鎮江府,也是有名的風流女子。常常與一些富家子弟公子哥兒在一起尋歡作樂,經常在外招蜂引蝶。 常亮對這一點並不介意,他認為男女相悅,只要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開心,又何必去計較彼此的過去. 回到家中,常亮在丫環玉香的伺候下梳洗完畢,換了一襲月白色的真絲睡衫,在書房裡舒適地躲了一會兒,喝完一盞“西湖龍井”,另外一名待女水月便進房稟告說李姑娘已來了。 並沒有去花廳見李香芸,因為他知道在什麼地方能會到那位風流女子。 常亮來到二進院東廂的一間上房外,並不敲門,毫無顧忌地直接推門而入,然後轉身將門拴好。 房內燭光很亮,一位長髮披肩的美麗女子,正對著梳妝臺上的銅鏡薄施脂粉。 她,高挑的身材,銅體噴火,充滿了成熟女人的氣質,渾知上下該凸的地方凸,該圓的地方圓,委實一副誘人犯罪的魔鬼身。身上羅裙早已褪除,僅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坎肩兒。露在袖外的玉臂潔白晶瑩。坎肩是薄紗製成的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的繡團花抹胸。抹胸上部隆起的半邊酥胸玉乳,讓人想入非非。 看清楚這位幾乎是半裸的美人兒的面孔,常亮不由呆了一呆,那是一張絕美的面孔,雙眉彎彎挑起,形成如兩株新月似的美妙弧度,挺直端秀的玉鼻之下,是一張豐潤、小巧、櫻紅,令人看上去恨不得能咬一口的迷人櫻唇,那雙晶瑩澄撤,黑得宛如兩塊墨玉似的明眸,正凝視著常亮。這雙美目的深處,透露出一種熾熱的,如火焰閃爍的光芒,看上去是那麼的狂野,那麼的大膽,那麼的倔強,又那麼的充滿自信。 這張面孔,無疑是一張絕美的女人面孔,而且美得無可挑剔,但對常亮來講,這也是一張他十分陌生的面孔。 “你不是香芸!姑娘,你是誰?我們似乎素未謀面。”常亮先是一驚,然後施即恢復自然,極有風度地走到這位絕色美人身邊那張桌旁坐下,倒了一杯涼茶,微笑著發問。 “我美不美?”絕色美人不答反問。 “美極了,而且姑娘是我生平所見過的最美最迷人的女人。” “那就行了,今晚我就是你的床頭人,對於你的疑問,我們到床上再談如何?” 絕色美人伸手搭在常亮肩頭,所說的話令人心跳加速,常亮並不因心跳加速而忘記利害,他用手輕抹著絕色美人的玉手,邊摸邊道:“姑娘你也許不知道,我這人和女人在床上,除了縱情尋歡,從不做別的事,因為一旦分了心,人的興趣便會大減。姑娘如想儘快同我上床,那麼最好先講明你的來意。” “常公子果然名不虛傳,的確是個歡場老手。你的想法,我完全贊同,男女相悅,必須心無雜念,那樣才能在合歡中獲得最大的快感。常公子,你是個妙人兒,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姑娘,請別忘了我剛才所說的話。”常亮將那一杯茶一口氣喝完,淡淡地道:“我是不會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與女人上床的,儘管姑娘十分美麗,而且異常動人。” “爽快,常公子既然把話講明了,那麼我也用不著拐彎模角,常公子,你應該算是半個江湖人,冷寒雪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冷寒雪?冷……你是江湖上人稱‘血影飄紅,羅剎奪魂’的‘血羅剎’冷寒雪”常亮這時可真的吃了一驚。 “血羅剎”多麼可怕的綽號?這是常亮心中本能的一個疑問。 “不錯,我正是‘血羅剎’!” “可能嗎?”常亮似乎不相信。 “如假包換,常公子,是不是被我的兇名嚇壞了?”冷寒雪妮聲問。 不錯,“血羅剎”冷寒雪的確是個在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狠毒女人,是個典型的蛇蠍美人。江湖中關於她的傳說很多,但絕大多數都是關於她的一些邪惡、暴戾、淫邪、寡毒的事蹟,她的行蹤不定,是一個性情古怪,為人放蕩,行事違背事道常理,集反判、刁蠻、狂妄不羈,心狠手辣於一身的紅粉煞星。 常亮再次打量了冷寒雪一番,方嘆然道:“但我怎麼看也看不出你這麼一個迷人的美女會是江湖上人見人怕的‘血羅剎’。” “常公子,名號只是一個稱呼,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照你這麼說,我冷寒雪應該是個又兇又醜的夜叉型女人了?” 苦笑一聲,常亮道:“冷姑娘如此造訪,不知有何見教?” “實話實說,我們要你與我們合作。” “我們?冷姑娘,你是說……” “不錯,我並非一個人,我有很多同夥。” “你們要我合作?合什麼作?我除了有點兒錢,充其量也不過是鎮江府一個小有名氣的花花公子而已。” “要創大舉,成大業,一個有錢又有勢的地頭蛇,在培植根基方面,有時往往比一位功深藝精的江湖高手有用得多,而常公子在鎮江府,無疑就是最佳人選。” “在鎮江府方圓幾十裡地面,我還勉強算是一個地頭蛇冷姑娘既然找上我,不知你們是當今江湖上哪一家?” 不等常亮說完,冷寒雪從抹胸近乳溝處,掏出一塊紅綢,然後將紅綢慢慢展開,形成一面兩寸寬,四寸長。兩面都繡了一大四小五只金光閃閃,栩栩如生由金色蝙蝠的軟旗令符。 放在常亮面前的桌子上,映著燭光,發出刺目的血紅光彩,那五只金光閃閃的蝙蝠,更是光彩奪目,鮮明地浮現在血紅的光芒裡。 “五蝠血令!”常亮不由得驚呼出聲。 要知他雖自認不是江湖中人,但對於江湖上的一些祕聞趣事,卻了解甚多。江湖道上,很早以前就流行了一首歌謠: 森羅鬼院人斷魂, 五龍秘樓困鬼神。 三尊別府四大家, 五蝠不歸最稱雄。 這首歌謠,所描述的是江湖中除五大門派之外,最有勢力的九個權利組織.“森羅鬼院人斷魂”形容的是雄霸四方的綠林大幫會“森羅院”;“五龍秘樓困鬼神 ”指的是威震南疆的殺手組合“五龍樓”;“三尊別院四大家”講的是北六省最大的黑道組合“三尊府”與齊、金,龍,雲四大武林世家;“五蝠不歸最稱雄”說的則是江遊中最神秘最恐怖的殺手集團“五蝠血令”和在四海稱王的“不歸島”。 “五蝠血令”,是一群十分可怕的黑道男女的信物標誌,也是這個暴力集團的稱呼,他們專門向那些有錢有勢的巨室大戶綁票勒索,甚至屠門洗劫,對那些膽敢追查的高手名宿,不論正邪黑白,都會進行空前慘烈的血腥報復,正是這種作風,使得這個組合在江湖中成為最恐怖的集團。 過去,曾經有一批白道高手,江湖名宿聯手在天下各地圍剿該組合,但結果不但是勞而無功,一無所獲,而且參加那次行動的人先後都慘遭橫禍,不少人不明不白失蹤死亡,更有幾家遭到滅門血劫。於是公憤變成了恐懼,而恐懼往往會使最勇敢的人逐漸變成膽小的懦夫。近幾年來,敢於追查“五蝠血令”的底細之人,已經沒有幾個了,用談虎色變幾個字來形容目前江湖朋友對該組合的心態,那是最確切不過。 江湖朋友不敢追查,甚至不敢提及,但官府卻不能不追究。因為在過去近五十年歲月裡,有幾百起血案與巨室大戶有關,壓力來自這些高階層人士,而這些人,畢竟仍是主宰天下政令的權力集團中心. 各地的權貴們。都在不惜花巨額佣金聘請高手追查,因為他們不知道災禍哪一天會光臨自己,而防止災禍的最有效方法,便是消除災禍之源。多年來搜索網雖是步步收緊,但成效不彰,至今仍無人知道該組合的首腦是些什麼人物,它有多少成員,山門又在哪裡。 常亮不但是半個江湖人物,而且也算是權貴人物中的一份,所以十分清楚“五蝠血令” 的可怕之處,也因此而感到驚訝。 “常公子果然見多識廣,你沒有讓我失望。”冷寒雪收好令件,媚笑著說。 “看起來我還真幸運,你們把目標放在我的頭上來了。”常亮搖頭苦笑。 “常公子,現在你應該知道目前的處境。你的意下如何?”冷寒雪美麗的面龐仍然綻放著迷人的笑容。 “冷姑娘,我可以選擇嗎?” “你沒有選擇。” “那麼你們打算讓我怎麼合作?” “我們要在貴地建立秘密基地。”冷寒雪走到常亮的身旁,坐在他的腿上,雙臂蛇一樣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吐氣如蘭地說。“對貴地我們已經有過多年的調查和反覆的籌劃,你是我們選定的最佳合作對象,我們打算以你的船行,作為我們發展的基地.” “我有什麼好處?” “首先,你不會喪命,而且,只要你肯合作,我永遠都是你的床頭人,直到你把我玩厭了,趕我走,這個條件,夠不夠優越?”冷寒雪說著主動地開始吻常亮,一雙玉手也開始進行撫摸、挑逗。 此刻的她,與她的名字絕然不同,她一點也不冷,也沒有雪一樣的冰寒,相反,她熱情如火,象一團能鎔化任何男人的火,慾火! 常亮的星目閃現一種奇光。他心中暗笑,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為了切身的利益,往往他採取的手段會令任何人都心寒。 心中決定了該怎麼做,常亮的主意一定,他的手也不老實地開始在冷寒雪身上各處撫摸,探索。 此刻的他,正施展一種邪門異術,這是一種極為高深,極為玄奧難練的奇學,自練成這項奇學,他這是首次使用。當年他師父傳授給他這項奇術時,叫做“換神易心術”,但常亮經過多年的研究和苦練,他將這門神奇的心法加以創新,使它更完美,更具神效。他將它改名為“移魂轉魄大法”。 這種大法,能在不知不覺中憾動迷惑人的七情六欲,具有潛移默化的神奇功效,它脫胎於“惑心術”、“迷魂法”但卻比後兩者更高深,更玄奧。 “冷姑娘,如果我不答應你們,你是不是會殺我?”他一邊輕吻著冷寒雪的驕靨、玉勁、香肩,一邊在他耳邊前前低語,那雙手則不住在她的玉乳與女人最該感的禁區部位按撫揉動。 冷寒雪只覺常亮的話音帶有一種特異的磁性,也覺得常亮似乎成了她十分親近的人,那雙在她身上撫摸揉動的大手之上,所傳出的陣陣熱流令她禁不住春心激盪,慾火高漲。 這時的她,完全放鬆了潛意識的戒心,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常亮控制住了心神。 “好人兒,我要……”她喘息著說,嬌軀不住輕扭,媚目中春光盪漾,口中含糊亂語,氣息燙人而急促。 “你還沒有回答我。”常亮繼續運用“移魂轉魄大法”,一邊將她橫抱而起,走向牙床,一邊低聲問道。 “你是我最親近的人兒,怎麼會殺你?親哥哥,快點,我忍不住了,我要…”她急急地說道,一邊手忙腳亂地替自己清除身上的衣物。 “你現在很需要麼?” “我……要……要你……” “那你告訴我,你在組合是什麼身份?”他一邊替她輕輕褪下那條粉紅色的內褲,一邊在她耳邊細語。 “我是令主的大弟子,職稱是總巡察,啊!親哥哥你快點……我……”冷寒雪此刻是有問必答。她的兩條粉腿與一雙玉臂已象一條美女蛇似的緊緊纏住常亮,整個無瑕的銅體,開始呈一亢備的顫抖。 常亮心中暗笑,知道眼下不能操之過急,該掌握好分寸,先讓這小浪女嘗點甜頭。 常亮稱得上是歡床老手,對於交歡前男女情調的培養階段的重要性,他是知之甚深。 他深深的擁吻著冷寒雪,技巧地挑逗著冷寒雪口中那條伸縮不定的丁香軟舌。冷寒雪如玉的肌膚,因為過度的興奮,開始變呈粉紅色,她極盡貪婪地緊緊吻著常亮。 同一時間,但在不同的地方,另一場密謀對會付“盛昌船行”的陰謀,也在悄悄地進行。 這兒是賀仲謀賀三爺的安樂窩。 此地距“盛昌船行”相隔不到三裡,同在京口那條長街上,不過“盛昌船行”在北。賀三爺這家“茂源車場”在南。 賀三爺是個退隱江湖的武林人物,四十餘歲,很有經營頭腦,他所擁有的“茂源車場”,包攬了“鎮江”全部的陸運生意。 他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建在城內和城郊的四個家,全是園林式的別墅。“聽雨軒”,就是賀三爺設在城內的別墅之一。 此時此刻,在“聽雨軒”那間招待貴客的雅室裡,賀三爺正在與兩個師爺凝神商談。 這間雅室霄納涼爽,小院子里那座荷花茂盛的小荷池,引來的習習涼風,夾著荷花沁人心脾的清香,讓室中暑氣全消。 “成棟,朱大人那邊的招呼打好了沒有?”方面大耳,膀闊腰圓,留在掩口長髯的賀三爺對坐在他左下首的一位三十左右,面孔白淨無須的白衫中年人問道。 “三爺,官府方面,在下都已經準備好了,該送的東西全送了,諒來沒什麼問題。”白衫中年人答道。 “我們派出的人手是不是都已準備充足?” “三爺,蔡老四已經買通了‘盛昌船行’的十個船工,內應已足,我們的人已埋伏在滄州附近,那個地方是個經常沉船之處,只要盛昌船行的貨船到,我們的人便會裡應外合,將那九條大船連人連貨全部弄沉。三爺你只管在家聽好消息行了,用不著再操心。”這個答話的是賀三爺右首的那位五旬左右,形容猥瑣的藍衫老頭。 “對那十個船工是不是已安排滅口了?” “當然,三爺的錢是那麼容易收的麼?”瘦老頭奸笑道。 “很好;事成之後,三爺我一定重重有賞。”賀三爺一雙鷹目閃閃發光地道:“接管‘盛昌船行’掌握水陸兩條大財路,一直就是我多年來的心願,這一次,我一定要看著姓常的那小子完蛋。” “這是毫無疑問的。三爺,此番事成,姓常的小子不但要賠一筆巨款,而且憑我們與官府的關係,一定能讓這小子吃個大官司,到時三爺你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接收‘盛昌船行’的基業了。”白衫中年人奸笑著道。 “在鎮江這塊地面,我決不允許有人比我更風光,常亮那小子在鎮江這些年中可謂是出足了風頭,所以他得完蛋。這一次,我不但要他傾家蕩產,而且要他死!永世不得翻身。” 賀三爺獰笑著道。 商場上的競爭,有時的確比戰場還要殘酷。因為人性的貪婪是永不知足的。一家商行有時擠垮另一家,可以不需半點其他理由,這個道理,就象殺手殺人從來不需理由一樣。 一場陰謀,如果能讓圖謀的對象知道,那就不能叫陰謀。 常亮自問從來未與人結怨駕梁,當然不會料到一有人會用如此陰損的陰謀對付他。 此刻的他,正在盡力與“血羅剎”冷寒雪周旋,他知道只有餵他這個比男人還要凶悍三分的女人,才能進一步控制住她。 內室中的春光是無限美好的。那種令人血脈憤脹的呻吟浪語,在持續長達近兩個時辰之後,終於靜了下來。 幹了這麼久,常亮也感到十分的疲勞,而冷寒雪,卻是異常的興奮。在三番五次的激情起落中,她從常亮的身上,得到了生平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欣慰。她緊緊地摟著這個壓在她身上的強壯男人,雖然與他是初次謀面,但是經過這次合體狂歡,她好象認為自己與這個男人早就相識,而且似乎是在千百年前即已相識,此刻的感覺,她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愛,而這種她自認自己永不會有的真摯愛念,來得又是那麼的強烈和真切,根本說不出原因,道不出理由,完全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愛。 多年的江湖生涯,她也算是久經慾海的嬌娃,自負這一生除了自己玩弄男人之外,又何曾想到有一天又已會死心塌地愛上一個男人,而且愛得那樣深;那麼切,雖然有一點糊裡糊塗之感,但卻能肯定這種愛是發生內心深處的少女情懷。 他們相互緊緊地摟著,就這樣肌膚貼著肌膚,臉兒貼著臉兒,鼻子對著鼻子,嘴唇貼著嘴唇的摟抱著。 冷寒雪並不覺得因身上壓著一個人而感到絲毫難受,她好象要將這個男人擠壓進她身體之中似的緊抱著,她仿佛要讓兩個人合併為一個整體,永永遠遠也不分開。 睜開美目,冷寒雪凝望著身上這個與自己眼對著眼,胸腹緊緊相連的男人,她沒有出聲。因為她想看清楚,想弄明白這個男人有哪一點與眾不同,為什麼他能挖掘出她內心那份早已深藏的少女之心。 “現在還要不要?”常亮溫柔地問道,任由她緊摟著,一雙大手又開始在她身上輕輕地遊走;愛撫。 “還想。但我怕你吃不消。”她的手也不老實,也在亂摸。 “只要你需要,我一定滿足你,放心吧,你還難不倒我。” “不,我不能太貪心.我要替你著想,幹這些男人員耗精力的,常公子,你真強壯。” 微微一笑,常亮道;“冷姑娘,這似乎不象你的作風。” “討厭,人家替你著想,你卻諷刺入家。” “剛才你那麼放浪,毫無戒心,難道不怕我對你不利?”常亮輕擦著她的一雙玉乳,開始了他心中的計劃。 “為什麼怕?” 冷寒雪輕問,沒有絲毫的不快與敵意,仿佛是兩個情人在互相傾述衷腸那麼自然。 “你是一個要謀奪我產業的人,而且有可能隨時會要我的性命,為了我自己,我當然有權對付對我不利之人,不是嗎?”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下手?” “你說呢?” “我說嘛?你一定是捨不得。” 常亮在她嘴上輕吻了一下,然後道:“你知不知道,你如能永遠象這樣可愛那該多好,不錯,我的確捨不得,因為不管你以前怎麼壞,但至少你還沒有傷害過我。” “我如果現在就改,你會不會喜歡我?” “當然會,不過你打算怎樣改?” “你要我怎樣改?” “冷姑娘,我無權左右你,你如能放棄你找我的目的,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很要好的朋友。講老實話,我也不希望有你這麼一個漂亮迷人的敵人。明天你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事人。 告訴他,我常亮一向就不喜歡江湖這個是非圈,也沒有興趣去參加任何一個江湖組合。我並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人,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對你們組合的行為作風,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去追究和了解。只要不侵犯我的利益,我與任何人都能做朋友。我這人做人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有人侵犯到我的產業和人權,我的反擊報復將是空前慘烈。你去告訴你們的主事人,要他放棄爭取吸收我的念頭,因為我一向不習慣受人控制。” “常公子,以前我們對你有過調查,但經過今晚,我發現我們對你知道得太少了,我敢肯定,你一定是個不問名利,身懷絕技的人物,說來你也許不會相信,不知什麼原因,現在我覺得你對我似乎特別重要,我知道,我一定是愛上你了,對我所愛的人,我一定會全力維護他的權益,你放心,我會盡力去勸令主,讓他另外找人。” “謝謝你,冷姑娘,你的感覺沒有錯,我的確身懷絕技,而且是一種非常高深與玄奧的絕學、但我從不向人炫耀,因為我習武的目的是自衛及強身,我不任那些替天行道行俠仗義的大道理,我認為沒有人配去替天行道,當然啦,我也不會把自己看成獨善其身的廢物。所行所事,只要合乎情理,我從不貪圖什麼好處。該過問該管的事,我也會儘可能地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不是我狂妄,憑我一身所學,在江湖中創建霸業並非難事,但那不是我的興趣與志向,冷姑娘,我們既然已經是好朋友,日後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盡我所能來幫助你,但我決不會加入你們的組織。” “我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也沒有什麼需要你幫助的,我只求你能給我一點愛,把你對別的女人的那種愛分給我一點點,便心滿意足了。令主那裡,我會儘可能地去說服他,但成與不成,我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你們令主不答應,你怎麼辦?” “我不知道,也不敢想,我……” 說到這裡,冷寒雪這位江湖中有名的紅粉煞星竟低泣起來。 常亮見狀,知道已經將冷寒雪控制住了。他輕輕舔去她臉上的晶瑩淚珠,柔聲說道: “小雪,脫離你們組織,脫離江湖,你們女人不論怎麼堅強,但終歸是女人,你需要的不是赫赫威名與霸業,而是一個體貼你的男人,一個溫暖的家,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有個家。” “可是,我……” “小雪,倦鳥總要歸林,青樓女子尚有從良之日,你難道願意在江湖中混此一生?嫁人育子,才是女人的最好歸宿。只要你願意,不管有什麼困難,我一定與你共同渡過。” 要知道常亮不但很有愛心,而且也是個憐花惜玉之人。他認為象冷寒雪這樣一位絕世佳麗,如果繼續在江湖中混,繼續自己作踐自己,那真是蒼天無眼,太可惜了。因此,他決定用“移魂轉魄大法”助她脫離苦海,重新做人。雖說手段不太高明,但如能因此而挽救一位還有著美好前程的年輕姑娘,他自認問心無愧。 “常公子,你不在乎我的過去?” “小雪,我自己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對嗎?” “我擔心令主不會答應的。”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 “常公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因為你是個十分迷人的美人兒,而且真心喜歡我,小雪,這個理由夠不夠?” “你會不會喜歡我?” “傻丫頭,不喜歡我幫你幹嘛?” “但我真的好擔心……。” “小雪,用不著多心,只要你有誠意,一切有我。” “人家當然是真心的,不然我擔心幹什麼?” “小雪,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漂亮最迷人的一個,從今以後,我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除非你將我玩厭了,趕我走……” “小雪,我不準你這麼講。” “那我保證我此身今後屬於你一個人所有。” “這才乖,對了,小雪,你把香芸那鬼丫頭怎樣了?” “那女人有什麼好,身材又差,又不漂亮,看你倒挺關心她的。” “小妮子,吃醋了?” “你敢笑我,我咬死你!” 於是,兩個人又開始了愛的昇華,在彼此復起的激情中,再次共同去尋找愛的真蒂。很快,室中又是一片綺麗的春光。 送走了冷寒雪,常亮是又欣慰又擔心,欣慰的是自己挽救了一個美麗的女人,擔心的卻是一旦真與“五蝠血令”這幫幹上了,又是怎樣的一個局面。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常亮還真的應了這句話,與“五幅血令”之間還沒有一個結果,接下來的另一件事卻令他心神為之皆震。 這是冷寒雪走後的第二天,常亮在家中忽然接到從“滄州”傳來的消息,九艘北運的貨船,在滄州運河河面全部沉沒,七十二名船工全部遇難,所有的貨物也全部報廢。 當他聽到這個噩耗時,感覺上仿佛是被人用一沉重的棒子狠狠地砸在腦門上。 然而常亮畢竟不是尋常商人,震驚歸震驚,事實卻是事實。他很快地鎮靜下來。回過神來之後,他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這次要賠多少錢,而是為什麼七十二個水性極佳的船工會全部隨船喪生河底。 這個念頭一生,常亮馬上便敢斷定,一定是有人從中搞鬼,因為發生意外再大,也決不可能是七十二個游水好手全部被水淹死,這些船工一定是被人害死之後再沉舟入水的。 劫貨謀財,不可能,因為傳來的消息明確地肯定九船貨物全部隨船沉沒而報廢。不為財,那是什麼人會如此喪心病狂幹下這種人神共憤的慘案?目的何在? 常亮左思想,得出一個答案:這是針對他,是針對“昌盛船行”。一定有人在背後在整垮他,企圖板倒“昌盛船行。” 是什麼人如此狠毒?如此恨他?是誰跟他有這麼深的仇恨以至牽連無辜” 這些問題,不停地反覆在他腦海中運轉。,思索。他想到的第一個可能的嫌疑對象是“五蝠血令”,但又馬上推翻了這個判斷。“河洛五惡”,不可能,因為他們不可能知道常亮是何方神聖;“王觀音”吳瑤,也沒道理,她決不會猜到折辱她的人根本不是江湖人,而是一個大富商。他自問這些年來,除了以上幾個能稱得上仇家的人物之外,再未得罪過其他什麼人。但這個天殺的兇手又會是誰呢? 接連而來的一些事情,使常亮不得不中止了思緒。為了船行日後的聲譽,他必須儘快籌備資金賠償貨主與撫卹船工的家屬。 凡事冷靜,遇事不慌,是常亮的性格。 他有條不紊地處理好賠款問題,撫好一個個叫苦連天的船工家屬,當他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這間嚴禁閒人進入的書房中,已是出事之後第三天的二更時分。 賠償京師“興旺寶號”劉大老板的貨款,加上九艘貨船的損失,以及七十二名船工的撫卹金,常亮合計損失了白銀一百二十一萬六千八百五十兩。這筆巨款,足夠讓一戶有三十餘人口的大家庭過上三世富裕的生活。 錢,他賠得起,但七十二條人命,常亮卻賠不起。如果傾家蕩產可以挽回這七十二條無辜的生命,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千萬家財拱手相讓。可問題是錢,並不能代表一切。 常亮暗暗對天發誓,一定要找出這個萬惡的兇手。七十二條冤魂絕不能白白送命,一定要替他們報仇,不惜一切代價,不論花費多長時間。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很快,全鎮江的居民都知道了“盛昌船行”發生的慘案。人們紛紛議論著此事,有的替常公子挽惜,有的替常公子傷心,當然,也一定有人在暗中得意,幸災樂禍。 這天一早,知府衙門的總捕頭“量天一尺”周萬山,帶著四名幹練捕快,提著刑具手持知府朱大人親簽的捕人拘簽,行色匆匆地走在早起的行人中,朝京口碼頭行去。 “盛昌船行”早起的伙計早已在各忙其事,一見氣勢兇兇的周總捕頭帶人直向船行大門行來,早有伙計趕緊向常亮報告去了。 常亮聞報略有驚容,但旋即鎮定,心中冷笑:“好傢伙,你們好絕好狠的手段。” 當他從書房出來行到會客大廳,總捕頭周萬山早已在那裡恭候。 “周總捕頭,怎麼這麼早就出來辦案呀?” 常亮行色從容地跨門而入,拱手為禮,十分客氣地微笑著發問。 “常公子,對不起,周某奉知府大人之命來貴府提人。”周萬山冷冷地對常亮道。 “哦?到我家來抓人?周捕頭,我們船行有人犯法嗎?” “不錯,常公子,有人告你涉嫌謀殺七十二名船工,事關重大,我們大人請你到衙門去一趟。” “哦!原來總輔頭要抓的人是我,不過我請問周捕頭,是誰告常某涉嫌殺人?” “這個問題,到了衙門便知道了。”周萬山沉聲道。 對於于周萬的態度,常亮腦中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反常的地方,知府朱大人一向都對他十分客氣,這位周總捕頭素來對他更是倍加尊敬,但今日不但是朱大人下令抓他,而且這個周萬山的嘴臉似乎有某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難道他們是被那個幕後的陰謀者買通了?這個推斷常亮越想越對,很快,他便決定該怎麼做。 於是,他沒作任何反抗地跟隨周萬山到了衙門。官字兩個口,即咬人又貪財,對這種官場中的人,只要有錢,他們什麼都肯幹。 常亮十分清楚知府大人的為人,他花了五十萬兩銀子,買通了這個黑心貪官,雖是這樣,但卻是只準保釋,而且不准離開府城,衙門有事要隨傳隨到,這筆錢雖是花得冤枉,但常亮卻認為還值得,因為民心似鐵,官法如爐,民終歸不能與官鬥,他不能公然與官府作對,不然的話,“盛昌船行”一定完蛋。 用了五十萬兩白銀,常亮總算暫時相安無事,一些與常亮關係密切的鄉紳權貴,也紛紛向衙門擔保,但儘管這樣,官方仍然晝夜有人監視常亮的行蹤,那些衙門中的暗探,眼線,一天十二個時居都有人在“盛昌船行”附近逗留。 這天剛過三更。 夜深人靜,專門喜歡黑夜的族類都遵守“過了三更行竊”的行規,紛紛回家睡大頭覺去了,但盛昌船行前門後門仍有黑影在監視。 後門不遠的一株老槐樹下,兩個黑影正在低聲細談,大發牢騷。 “他娘的,這鬼天氣,該死的蚊子還真他娘的多,一時就是十幾個包,真受不了。”右邊那位身高大的黑影低聲嘮叨。 老槐樹又大又粗,樹幹虯枝橫結,躲兩個人在樹下,如果不移動,即使人走至切近,在黑暗中也難以發現樹下有人。 “老陳,你就少講兩句,蚊子又不是叮你一人,周頭兒派下的任務,你我敢不遵命?說真的,平時大伙兒對這位常公子又尊敬,又客氣。周頭兒不知是中了邪還是吃錯了藥?竟然下令要辦他。真不明白。”左邊的小個子黑影感慨地看著“盛昌船行”偌大一片房舍道,聽口氣,他對常亮還挺有好感。 “不明白最好。”老陳道:“糊塗人總比明白人活得長些。周頭兒既然吩咐下來,也就自然有他的理,我們這些做手下辦事的。只管聽令就行了”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 “老陳,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我可沒這麼說。你別亂猜。他娘的,我們在兒餵蚊子,姓常的那小子說不定正摟著漂亮妞在床上快活。這小子如果落在我手裡,老子定要他看。” “你算了吧!這以前你老陳起筆見了常公子不是跟見了親爹似的。如今人家有難你就要狠,日後常公子翻了身,你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翻身?你以為這小子保釋在外就沒了?告訴你,那是周頭兒欲擒放縱之計,這小子,這輩子別指望翻身了。 |
第03章 善、惡、自有報a
夜更深,人愈困。 兩個守夜的暗探牢騷更多。 突然,一條黑影快得有如鬼魅,從“盛昌船行”的後院劃空而出。 那種訊捷的速度,讓人懷疑是視覺上出現幻覺,左邊的小個黑影就有這種感覺,只聽得他詫異地道:“咦!老陳,剛才好象有人出來了。” 見你的大頭鬼!有人?連鬼影子也沒見一個。有人出來還能逃過我‘夜貓’陳起筆的雙眼?小五子,你小子給我把招子放亮點,別地娘的睜眼說瞎話。”老陳用教訓的口氣說。 “也許是我眼花了。”小五子悻悻地說。。 北城,是“鎮江”府衙門所在地。 由於“鎮江”府是大城鎮,治安較差,因此官府在這裡設了三班六房,人手很足。 六房中以捕房佔地最廣。因為附設在獄官,簽押房本身的人手,就比其他五房多一些。 平時未牌時分一過,整個府衙便已是人聲沉寂,唯一仍在忙碌的地方,就是捕房。 如果發生重大要案,捕房也是晝夜辦公的唯一忙碌機構。 今晚,二更未全城即早寂,捕房的議事堂卻燈火通明。這表示本城已有重大事故發生。 “量天一尺”周萬山自然是唱主角,隨他參加的另有四名捕決。這四人全是周萬山的得力臂膀。都是最精明的辦案專家,捕快中的精英,同時也是他軍個總捕頭的心腹死黨。 外面派有一名心腹衙役把守.堂門外的走廊點了兩盞照明燈籠,亮度有限,由這位衙役負責禁止無關的人出入。 “量天一尺”他一只腳踏在一條圓凳上,一只腳站在地上,指手劃腳地說了一大堆,然後繼續道:“常亮這小子平日在城中人模人樣充人王,嬌恨狂妄,目中無人,我早就受夠他了。這次有機會整他。周某人一定要整得他永不翻身。” “周頭兒,那小子也的確風光得太久了,該是他倒霉的時候了。頭兒,你說怎麼辦,我們幾個便怎麼做。”坐在他右首的一位中年捕快斷然接道。 “我們大家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另有一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所以講,這一回,我們想出一條絕戶計,整死那小子。事成之後,我們的那筆酬金,你我家人吃上三輩子也吃不完。因此為人為已,這次計劃一定要策劃得天衣無縫。” “頭兒可有什麼妙計?”量天一尺左首的一位尖嘴猴腮的巡捕問道。 “老辦法,栽贓嫁禍,屈打成招,然後秘密處決。現在,咱們一起策劃一下這次計劃中的一些細節。” 三更後不久,會議已散。“量天一尺”如果碰上公忙,通常會留在衙門的辦事房歇息。 房後的休息室其實可以住宿,有床有帳有簡單的家具,一個人住一晚足夠使用。 四位手下都走了,他還要好好考慮一下計劃中的細節。因為這項計劃決不能出差錯,否則他可得吃不了兜著走,弄不好連性命都要賠上,所以他一個人回到公事房。自己徹了一壺茶,默默地坐在燈下皺著眉頭深思。 他是一個老謀深算,心思細密的人,不然他這個總捕頭的座位絕不會一坐十三年,沒有把握的事,他是不會冒然去辦的。 一陣陰風刮入室中,燈光搖晃。 職業上的經驗,與生來便具備的本能反應,令他霍然一驚,猛地放下茶杯,警覺地抬頭用目光搜索。 一陣寒顫通過全身,毛骨驚然的感覺震撼著他。 不知什麼時候,室內左側的窗前,站立了一個戴著只露眼口鼻的黑頭罩的人,渾身上下一片黑,黑得詭異,黑得陰森,黑得怕人,無聲無息地站在那兒,象是一 個突然從地獄深處冒出的黑色幽靈。他敬畏天地,但他不信鬼神。人如果做多了虧心事,最好別相信鬼神菩薩,否則他一定會在疑神疑鬼的緊張思想狀態之下度日如 年,時間長久了說不定會發瘋。 “量天一尺”他只相信事實。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事實,告訴他,這不是幽靈,而是輕功身法超人的高手。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會有江湖高手來找他? 作賊的往往會心虛,他重新抓起茶杯,倏然而起,在空中持茶杯朝黑影擲去,重抓茶杯是他的本能反應,擲出攻敵是他的自衛反應。平平凡凡的一只瓷杯,在他這種高手運功擲擊之下,將具有致命的威力,他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從來就對自己具有強烈的自信。 茶杯排空而出,呼嘯有聲。可知他已用力飛杯,砸向那可怕的黑色幽靈。 他杯出手中同時沉叱:“什麼人?”叱聲震耳,膽小的人還真會被他嚇一跳。 “用不著出聲招呼,外面所有的人包括你那四位手下,已全被本人擺平了。”黑衣蒙面人左手隨便一揮,便抓住了那個破空而至的茶杯,邊說邊向“量天一尺”接近。 “大膽!你這狂徒竟敢公然到衙門鬧事,你目中還有王法嗎?”量天一尺口中沉喝。 “哦?你這傢伙心目中還有王法?” 黑衣人冷笑道。 “廢話,周某人堂堂一府總捕頭,難道不講王法?門下是什麼人?為何深夜到此鬧事? 是何居心?” “我是什麼人你別管,我來此是想問你,‘盛昌船行’的常公子與你周捕頭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竟然要定一條絕戶毒計來害他?”黑衣蒙面人冷森的問道.量天一尺心中一驚,知道剛才與四個心腹的談話一定被這個黑衣蒙面人竊聽,殺人滅口的念頭油然而生。 “該死的東西,你竟敢胡說八道?”量天一尺怒罵一聲,閃身切入,右手五指如鉤,向黑衣蒙面人的左肋疾抓,五指皆可製穴鎖脈,也可以象利刃一樣貫插入體之中,招式用老而且可以一翻變招擒肘扣臂,這式換拿手法,火候練得如火純青。 黑衣蒙面人一聲冷笑,不閃不避,他右手一探,伸展的手臂已經失去手的形狀,象是人爪章魚的延伸觸鬚,不可思議地從一個極奇怪異的角度截出,纏住了量天一尺的右手脈門,手上,也真像章魚似的生了不少吸盤,貼上手腕便牢牢地纏實,勁道突然增加十倍。 “平!”人影摔飛而出,是量天一尺,他被黑蒙面人來了一記極不漂亮的挺身側背摔,身形凌空打橫落地,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躺在地上痛得呲牙裂嘴,右手軟綿綿地失去了活動能力,似乎全身的骨頭都被震散了。 不等他痛叫出聲,一只大腳巨靴無情地踏在他的咽喉上,陰森森的嗓音傳入他的耳中: “什麼人指使你陷害常公子?” 見利忘義,貪生怕死,是對這種貪官最好的寫照。 “好……好漢饒……饒命。”量天一尺口中含含糊糊地道。 “說!誰指使你幹的?”黑衣蒙面人腳勁道稍稍一緩。 “閣下是常公子什麼人?你這樣做不怕連累他嗎?”量天一尺他還真行,生死關頭,竟然機警地利用機會向黑衣蒙面人曉以利害關係,“殺官等於造反,可要株連九族。” “你少廢話!你說不說?”黑衣蒙面人不為所動,腳下一用力,口中陰沉地道。 “我……我說……請……請輕一點”量天一尺斷斷續續地道,任是誰脖子上被人用腳踩住,他保證呼吸不暢,口齒不清。 “說!”黑衣蒙面人腳下稍松。 “是……是奚……奚成棟奚大爺要……要我幹……幹的” “哪一個奚成棟?” “茂……茂源車……車場的帳房師爺。” “‘茂源車行’?是賀仲謀這個老家夥?”黑衣蒙面人喃喃自語,接著又沉聲道:“是不是賀三爺派他幹的?” “我……我發誓,真……真的不知道,我只……只跟奚……奚成棟會……會過面,其他的我真……真的……真的不知道。” 巨靴一松,脖子上的壓力消失,但量天一尺掙扎著爬起,室中形影具無,黑衣蒙面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船行出事,常亮便托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在外聽風聲找線索。 早上剛用過早膳,在北街混飯吃的水蛇明便來向常亮報說有消息了。 問了一番之後,常亮跟著水蛇明出了船行,門外,早有兩個大漢在等水蛇明,四個人會合在一起往城西走去。 從盛昌船行到城西的悅來客棧,該走南門大街,由大街向西折,大街又好走又近。 水蛇明三個人帶了常亮不走大街,沿小街小巷抄捷徑。其實,小街小巷東轉西折,反而走了遠路,水蛇明的理由很簡單,走小街小巷,可以擺脫後面盯哨之人。 折入一條小街,常亮有點詫異了。 “水蛇明,”他皺著眉頭道:“怎麼越走越遠了,你以為我不認識路?” “誰說的?常公子。”水蛇明神情不悅地道:“從這裡轉過兩條街便到了,怎會越走越遠?常公子你是上流人物,對這種小街小巷哪會有水蛇明熟,在這裡,我閉著眼睛用手去摸,都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常公子你放心,錯不了。” “哦!真的?不對吧,水蛇明,我記得以前來過一回,這裡面不是一條死衚衕嗎?” “是啊,本來就是一條死巷子。”走在常亮身後的一名大漢搶步上前說道,邊說邊伸大手抓住常亮的右手反扭,擒住了。 水蛇明轉身,從左面架住了他,一家宅院的小角門,此時恰好打開,配合得真好。 “哎呀!你……你們……”他驚呼,掙扎。 可是無濟於事。水蛇明與大漢都是孔武有力的大漢子,不容分說已將他架入角門內。 眼前一暗,他知道已經到了一處內堂秘室,小小的紙窗大開,從天井中透入微弱的天光。室內本有三人,現在共有七人。 常亮被一個大漢扔在牆角床頭的地上,哼哼啊啊不住掙扎。 “順利地弄來了,沒被人跟蹤,現在怎麼做?”水蛇明向室內原有的三個人問道。 “趕快處理掉。”為首的一位斷眉刀疤臉大漢踢了常亮一腳:“這小子不能久留,昨晚有超凡高手向周捕頭示警,可能是這小子請來的高手。為慎重起見,事急從權,馬上將他幹掉,天黑之後再將他丟入運河,明天,鎮江府就又多了一條頭號新聞。” “水蛇明,你這天殺的雜種!”常亮破口大罵:“你想怎樣?謀財害命嗎?你這狗……” 水蛇明勃然大怒,猛然走近一腳對著常亮的咽喉踩下去。 “平!”倒了一個,是水蛇明,因為他踩中的不是咽喉,”而是一只大手,一只堅強有力的大手。他被大手一把抓住腳踝再一扭,砰然倒地聲掩蓋了骨折的脆響。 常亮象頭怒豹一樣竄起,手腳齊發快愈電光石火,象是八臂天神在大發神威,室內其他五個人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待發覺不對勁,可怖而沉重的打擊已經臨體,災禍已經臨頭。 三記絞腿踢飛三位大漢,人在空中,又是一記頂心肘撞翻那位為首的斷眉刀疤大漢,身卷落地又起,一連三個空心筋頭追到門口將那名見機想逃的大漢一記旋風腿掃出八尺開外。 剎那之間,室內重是沉寂。 六條牛高馬大的大漢,全被拖到牆壁下一字排開,象是六條任人擺佈的病狗,似乎全身的骨頭皆已拆散,所有的筋肉都被拉松了,一個個瞪著充滿恐懼與驚慌神色的大眼,駭然望著常亮。 不是說這位花花公子只會幾手花拳繡腿嗎?怎麼他竟然在眨眼之間擺平六名好手?這六人當中最驚懼地要屬水蛇明。 常亮拿起床端的一把抓癢用的竹撓,握住呈爪狀的搔頭,首先走到水蛇明面前,輕拂著竹撓,似笑非笑地注視著這位小混混。 水蛇明,本公子有話問你。”他用竹桿挑托對方的下巴往上抬:“是不是賀三爺派你們來的?” “你……你怎麼知……知道是……賀三爺?”水蛇明吃驚地問道,語氣不穩,心中畏極。 “水蛇明,是我在問你,說!” “你……” “你不打算說?” “你就算知道……” “撲!”一聲響,竹桿無情地穿透水蛇明的咽喉,鮮血象噴泉一樣從勁后向牆壁噴散,雪白的牆壁一下子濺滿鮮血,觸目心驚。 對方已經要下毒手要他的性命,‘常亮心中恨極,他發瘋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有權自衛,有權保護他的人身安全和財產。 抽出竹桿,閃過飛噴而出的血箭,水蛇明腦袋一歪,沾滿鮮血的竹桿又伸挑在抓地的那個大漢下巴之下。大漢魂飛魄散,想躲避卻無法移動手腳。 “一定會有人告訴我,說實話的人可以不死。”他將竹桿在大漢的下巴輕輕移動,目光象冷電般凌厲,聲音陰森得象地獄陰風,“你!告訴我,賀三爺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在下只……只是奚……奚師爺的手下……”大漢驚慌地,虛脫地嗷叫:“我真的不……不知道賀……賀三爺的身…身份。” “沉船之案你知不知道是誰幹的?” “在……在下發誓不……不知道,真的……” “那你對本公子已失去了作用。” “饒命……” “你以前殺過人嗎?” “在……在下只……只是聽命行……行事。” “撲!’,竹桿上冷酷地穿透了大漢的咽喉;“你,應該對我有點用。”竹桿又移到了斷眉刀痕臉大漢的下巴,竹身的鮮血觸目驚心,他陰沉沉地問道:“你是這幾個人當中的主事人,對不對?” “賀三爺是……是三尊府設在鎮江府的堂口的大……大首腦。”斷眉刀疤大漢幾乎語不成聲:“沉船……沉船案也…也是賀……賀三爺命人幹……幹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們府……府宗早有擴……擴充地盤之意,所……所以他授權給各……各地的大……大首腦,讓他們伺機發展勢力,擴大地盤,籌備資金,賀 …賀三爺他想獨攬鎮江府的水路兩……兩條財路,因此他要吞……吞併常…常公子的船行。” “那七十二船夫也是他派人下的毒手了?” “是……是的”。 “是什麼人去幹的?” “這……這我真的不……不知道……,我……我……我發誓……” “你不知道就表示你已沒有機會再在這個世上活下去。” 又是一聲“撲”響,竹桿毫無阻礙地穿透了斷眉刀疤大漢的咽喉。 “饒命!”其他兩個大漢狂叫。 最後留下一位五短身材的大漢。 “你回去告訴賀三爺。”他扔掉手中的竹撓,“告訴他,七十二條人命他必須償還,這筆血債一定要清算。再回去告訴你的孤群狗黨,叫他們最好遠走高飛,離 開賀三爺身邊。本公子的報復將是空前慘烈,不相干的人最好少趟這混水,我給賀三爺三天時間,叫他快點準備,記住了!”說完他轉身出室。 盛昌船行在京口碼頭河岸的大道旁,進出城關十分方便.河岸一帶的大道正是京口碼頭的精華長街,這條街有一大半屬於盛昌船行,客棧、藥行、妓院都是常亮的產業。船行佔地極廣,有船夫,伙計的宿處,食堂。門口另設有談生意的四間舖面。還有常亮建在船行中的家。 他這個家共有三進院,在第二進院中建有一座樓房,是他的臥室,書房兼辦公的地方。 站在陽台上,不僅可以看到船行及在院的全景,而且可以觀賞遠處漕河河面的盛況。 常亮如果不到外地聯繫業務,洽談生意,就通常住在這座閣樓之中,他有空之餘,除了與那些姑娘們縱情尋歡外,還通常與船工伙計們混在一起,他是個頗受手下愛戴的開明東主。 不論在城內城郊,沒有人敢在‘盛昌船行’的船工伙計們面前損常公子.不識相的人,很可能被揍一頓,甚至還有可能打破頭。 小樓四周栽種了不少盆景,花草,常亮是個雅人,他懂得如何盡能地美仕他周圍的環境。 明天便是他給賀三爺準備的最後期限。今天晚上,快二更了,他仍無倦意,還在書房裡處理這幾天的業務和帳務。雖然出了事,但盛昌船行仍然是金字招牌,生意仍然很旺,老主顧們都非常信任這位年輕的東主。 夜深人靜,兩個侍候他的丫環 玉香與水月已安睡了,主人用不著他們侍候,她們都是很聽話的好侍女。 本城的人都知道常公子曾經練過武,隨船行中一些會武功的人,學過一些花拳繡腿。 刻意調查他的人,也知道他會幾招三腳貓的下乘功夫,專門與城內一些大方活潑的姑娘們擺酒設宴,縱情取樂,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容易對付得很。 對那名回去報信的大漢,賀三爺就不太相信,認為是這幾個傢伙辦事不力,出了差錯找藉口搪塞,口裡講不信,其實他是半信半疑。至少他今晚派來對付常亮的殺手,就是一等的好手。 一聲十分輕微,輕得幾乎是自己聽覺發生錯覺的細微聲響,傳入常亮耳際,他心中一動,放下了正在算帳的算盤。 夏夜起涼風,十分正常,但起陰風,便就透著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隱隱風聲中,燭光搖晃。 風聲乍起乍停,這陣不勁猛的陰風來得古怪,風聲一止,半蔽的明窗忽然全開。 無聲無息,燭焰搖搖,倏然熄滅。書房太大,外面又是星光依稀,燭一熄便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咦!”窗口忽然傳出一聲驚呼。 這種徑寸的大燭用口吹尚難吹熄,微風又怎能吹熄?兩個無聲無息從窗口飄入的黑影象兩個幽靈,左邊一個黑影顯然正在驚異為什麼燭火會熄滅。因為驚呼是他發出的。 除非心中有警,而且反應極為敏銳的人,才會在發現警兆時吹燈自保。 兩個黑影自問一向以輕功自傲,該個花花公子怎麼可能發現他們的行蹤? 肆無忌憚,右邊的黑影打著火石,點燃了突然熄的火燭。可是,室中渺無人影,原來坐在書桌之後的常亮,似已憑空幻化遁形。 “沒有人能在你我眼中無聲無息的遁形,南宮兄,這小輩不簡單。”右邊的黑影有點驚訝地說。 “聞人兄,的確有點不同尋常。”左邊的黑影同意同伴的觀點,也詫異地道:“能發覺我們‘神鬼雙劍’形蹤的人,江湖中沒有幾個。這小輩通常是深藏不露,在份豬吃老虎?” 不知何時,在兩個黑影原先立身之處,出現了常亮的身形。他手中握了根尺寸的,用來做鎮紙的銅尺,虎口又黑又亮,站在那裡不言不動,象個飄出鬼門關的地獄幽魂。 “不是扮豬吃老虎,而是老虎本來就打算吃豬。” 常亮忽然出聲,聲音不大,卻很陰沉。讓人聞之感到震耳膜直撼腦門,頭皮發炸。 兩個黑影聞聲猛地轉身,滿臉驚容地望著無聲無息中已接近至他們身後八尺的常亮,心頭大駭,對方如果剛才出手偷襲,他們兩個想都不敢想會有什麼後果。 “你們兩個傢伙自稱神鬼雙劍,我看你們既不象神,也不象鬼。兩位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見教?”常亮冷然發問,但聲音沒有剛才那麼陰沉。 “在下‘鬼劍’南宮明,閣下可是常公子其人?” “正是本公子,你是鬼劍,那位仁兄一定是神劍了。本公子與二位素不相識,你們深更半夜前來,有何貴幹?是不是賀三爺派來的?” “沒錯,是賀三爺派來的。”神劍聞人飛沉聲道:“你是不是打算用你手中的銅尺趕我們上路?” “如果你們是來殺我的,我當然有權自衛了。”常亮淡然一笑:“我不是趕你們走,而是毫不猶豫地殺了你們永除後患,免得打蛇不死,遺禍三生。” “小子你好狂,過去有許多人藐視我們神鬼雙劍,但他們都死了,而今日,你小子也絕不會例外,你一定得死!”鬼劍南宮明陰森地道。 死字尚在人的耳際回響,聲音尚在空氣中絞動,鬼劍已對著常亮一閃即到,極象一個鬼魅附形,明明看他向左撲,但等人影近身卻是往右攻。而就在這一閃錯的剎那間,一抹匹練式的寒光已詭異的向常亮的胸腹王害戳去。 “鬼劍,鬼劍,穿心一劍神仙難逃。這句話,是江湖中對鬼劍穿心一劍凌厲劍法的寫照。 但見他攻向常亮的這一劍,果然凌厲無比。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是鬼劍向來的作風。 眼看常亮便要被鬼劍擊穿心致命,一旁觀戰的神劍見狀,也簽道:“南宮兄,穿心一劍,神仙難避,果然厲害。” 鬼劍他也認為這一劍已經擊中了對手,他獰笑著道:“小子你死……” 話沒說完,他沒有出聲了,因為他發覺一劍刺中的那個身軀,根本就毫無著力之處,刺中一個虛幻的人影,他當然沒有著力之處,一劍刺出,勁道易發難收,待招式用老,他便大覺不妙,剛想回劍自保,那時已晚,因為打擊已經臨體。 常亮極為詭異地,令人不可思議地繞到了鬼劍南宮明的身後,手起尺落。 “撲!”的一聲響,銅尺落在鬼劍的天靈蓋上,南官明的頭骨象雞蛋一樣脆弱,一受力便破裂,鮮血腦漿往外冒,鬼劍狂嚎一聲,身形踉蹌地向前衝出兩步,然後向前撲倒。腦袋成了爛西瓜,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神劍聞人飛見狀大駭,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看著同伴一劍將對手穿心而過,怎麼眨眼間死的卻是鬼劍? 他尚在駭然之中,那邊常亮已冷森地出聲道。“你的同伴已死,你這位神劍是不是也打算學那個死鬼鬼劍一樣,拔出你的寶劍將我殺死?” 神劍聞人飛聞言一驚,跟著勃然大怒,一向最要好的朋友被人殺死,他能不憤怒?人一憤怒,怒火便會滅心智,心智一亂,人便會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會不顧 一切,不想後果,盲目衝動。他忘了同伴是如何在搶製失機的情況下被人家一招斃命,他忘了自己也並不比鬼劍高明,即算高明一兩分,但也絕不會高出太多。 他一聲大喝,手中長劍辭然出鞘,在劍芒乍閃乍隱中,七道晶瑩的弧光,帶著一匕蓬火花散星似的寒星,走中宮直取常亮胸腹七大要穴。 常亮見狀一聲冷笑,身形不退反進,象一頭撲向獵物的獵豹,以超出人體極限的奇速撲進,從劍與劍之間的縫隙穿透切入,左手呈爪狀,從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 角度抓向神劍持劍的手腕,那個角度、完全違反了人本的關節結構,似乎他的手成了一條無骨的靈蛇,那麼詭奇的纏向它的獵物。 “神劍”名列“神鬼雙劍”之一,在江湖中是有名的殺手大豪,黑道中兇狠手辣的大煞星,雖在盛怒之中燥然撲進,但他入目對手撲進那道快得幾乎令人看不清 身形的淡淡人影,那種快法,似乎時間與距離對他來講,已完全失去作用。他駭然地意識測自己遇上了極為可怕的高明人物。在這剎那,死字頓時閃過他的腦際。 頓時,他心頭大駭,同時,發覺自己搶中宮所暴露的空門已經成為自己的致命點,神劍不愧為神劍,他當機立斷,不待招式用光,利用從搏殺中得倒的殺人技 巧.劍勢突然一變,用神來之筆形容他這變勢一劍,毫不為過,但見他持劍的右手往下斜撇,化直刺為斜戳。招式變得好象是羊掛角,無跡可尋。 但見劍尖帶起一道來自虛無中的輕虹,剎那之間便光臨常亮的腰脅。 他這麼一變招,眼看清亮撲進的身形變成了直往劍上撞,如果收勢不住,勢必被一劍挑開腰脅,內臟被劍攪成一團糟。 常亮心中也吃了一驚,暗暗贊了一聲好劍法,他是藝高人膽大,臨危不亂,眼看他的身形朝著劍上撞,但卻在劍尖與衣襟即將接觸的那千鈞一髮的剎那間,身形仿佛變成了一團原始的變形蟲,極為異地一族一扭,跟著折向右閃,貼著神劍聞人飛的左側一掠而過。 “神劍”一見勢在必中的一劍落空,便知不妙,他的反應和身法皆可算超人一等,但他剛要轉身面對敵人,可是打擊來得太快了、他的動作已經慢了半拍,也只要這半拍,便可令他成為黃泉路上客。 本來,他認為掠過的人影不可能會有出手攻擊的準備,要知掠閃,便意味著躲避,而躲避,即表示根本就沒有攻擊的機會。他轉身對敵,原意是乘勢追擊而出,不容對手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可惜他將自己看得太高,將別人估計得太低。 神劍聞人飛就在常亮掠過之際,只覺耳中清楚傳來頭骨碎裂的可怖聲音,而這一絲令人心悸的聲音,只怕也是他在人間所聽到的最後一絲音響。 他的遭遇與鬼劍一模一樣,腦袋成了一個爛西瓜,紅的鮮血,白的腦漿流了他滿頭滿臉,那臨死之前的嘴臉,可怖極了。 沒有發出慘叫,因為他根本來不及發出聲音,他僅僅後退了一半步,便搖搖晃晃地往後仰倒。雙目瞪出眼眶怒睜著,猙獰恐怖之極。 低頭看了腰脅之際那道兩寸的破口,差那麼一點點便要傷及肌裂膚,常亮暗叫僥倖,神劍這一劍還真神,換了一個人,還真逃不過攔腰這一劍。由此想來一定有許多江湖高手喪生在這神鬼雙劍之下,賀三爺能派出如此高手,他的實力還真不容忽視。 想到明天,便是自己給賀三爺的最後期限,天一亮,他就要單槍匹馬地去找賀三爺討還公道。他不禁豪情大發。心中暗道:看來明天不能在意,那種玩意兒是用的時候了。 樓上的動靜,早已驚動了住在船行的伙計們及兩個丫頭,在常亮的招呼下,大家一齊動手,處理掉兩具屍體。叮囑大家不要大驚小怪,切記不能聲張外扔揚,免得官府的人抓到把柄,那時他這個殺人凶犯的罪名一定難逃。 大伙兒知道一向尊敬的東主竟然是他們最崇拜的武林高手,對常亮是越發敬服,因為伙計們中有兩個曾經在道上混過的人物,由於不能在那種弱肉強食的競爭中 生存,所以改了行,在盛昌船行當了一名伙計。這二人認出了兩具屍體的來歷,神鬼雙劍已是江湖中的殺手大豪級的高手,他們東主能一人搏殺之兩個大殺手,那麼 武功豈不是更高。 官方的眼線自昨天已全部撤走,大概量天一尺不但被黑衣蒙面人嚇破了膽,而且從賀三爺那是得來的消息更讓他心膽俱寒,現在縱使再藉他三個膽,他也不敢來辦這位常公子了。 打發走一幹伙計,讓他們繼續休息,好說歹說劫走了兩個說什麼也不願走的丫頭。現在,閣樓中又恢復了原有的安靜。 書房燈已熄,臥室之中卻又是一燈如豆。 從床頭一處暗櫃之中,常亮取出了一個二尺寬,四尺長的大黑皮革囊。 拿著革囊放在桌上,抽出一條圓凳坐好,打開皮搭扣,從革囊中掏出一件約兩尺寬的扁平物體,再打開包在紅油綢外的黑布包,然後揭去紅油綢,他的左手,便多了一個寒光閃閃的外門兵刃。 常亮雙手握著這件東西,放在眼前,他凝視著閃爍著冷森寒光的兵刃,目中喃喃地道: “斬妖劍,斬妖劍,我得到你已近十三年,想不到真有用得著的一天。那位前輩的預言一點也沒有錯,今年正好是距你隱世之後的五百年,難道你真的要準備掀 起一場漫天殺劫?這不能怪我,也許這是天意,七十二條無辜的生命不能白死,宰了賀三爺,他的後臺三尊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小雪所在的五蝠血令也不知會 不會罷手,欸!學了這身奇技,也許早就注定我應該是個真正的江湖人,人力,並不能改變天意,難道盛昌船行到了我這一代真的要破產?不,決不! 自語到這裡,他的虎目之中忽然閃射出一種駭人的精電。兩道目光就象兩把有形的利劍森冷而充滿殺氣。 拿起油綢,他開始細緻地擦試著他手中的這個奇異的上古兵刃。 你如果嘗試過,當你見到常亮手中的東西,你會知道,死亡是什麼滋味,要什麼樣的東西,才能帶給你真正的死亡。 這是一柄屬於奇門兵刃的外門兵器,通體烏黑發亮,它長三尺九寸半。紫檀木製成的把手上,有道內凹的握痕。把手的週邊一側,有一個單邊戳耳護手,約半尺 大小。通過粗若兒臂的烏黑把柄,頂是寬八寸的彎月型利劍。只是一面利劍是密排著的,長約兩寸的鋒利鋸齒組成。看上去,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兩個劍刃大小一 樣,打磨得發亮的刃口鋒利無比,那上面閃爍的寒光讓人見了背脊會直冒寒氣。在兩個劍刃扣間,有一根超出刃尖八寸的尖銳頂錐。三寸長的鋒尖下有一個拳手大小 烏黑的勾頭,口鼻眼耳六竅形成了六個通風的細孔,如果高速揮動,它能發出奪人心魂的異嘯。這個奇特的頂錐延伸在整件兵刃的頂端,給這件兵刃增加了一種兇異 的氣質,象極一頭厲鬼頭上的魔角,恐怖而詭異。 這件兵刃,只怕連當年編排知機兵器譜的百曉老人知機子,也沒有見過,但在《山海經》上曾有記注:這是洪荒時代遺留下來的上古凶器,傳說它是蚩尤大戰黃 帝的三件凶器之一,稱為斬妖劍。這把斬妖劍,是當年常亮從師在崑崙山的洪荒絕域時,由一處深澗古洞之中得到的。得到這件兵刃的同時,他也得到了一套泣鬼驚 神的絕世劍招。 斬妖劍通體由產於極北的北溟海海底的一種萬載深鐵所提煉出的鋼母鑄成。淨重三十六斤,正合地煞之數,又稱地煞魔劍。 斬妖劍鋒利無比,斬金切玉,無堅不摧。不知它是什麼人所造。它的鋒利程度較之幹將,莫邪等神兵是無遜色。五百年前,斬妖劍曾經是一代無敵魔尊煞星金唯我的敖世兵器。 後來煞星失蹤,斬妖劍也由江湖失蹤。常亮得到斬妖劍,是在一位佛門高增坐化的遺骸之前,當年正是這位佛門奇人降服了煞星,沒收了斬妖劍,預言斬妖劍五 百年後必問世,這是天意。斬妖劍問世,必將掀起漫天殺劫,是以殺止殺的度厄之法放斬妖劍的黑囊,是由一張千年黑蛟皮製成。這是從那位佛門奇人的遺言中得悉 的。它是煞星自製的。本身就是一件奇寶。背在背後,恰是一件可以抵禦任何刀劍掌力的寶甲。 常亮的師父,是一位一心向道的老道土,他不望名利,從未在江湖中走動過。得到常亮為徒,也是人與人之間的一種緣份,常亮自幼從師二十餘年,學會了各種各樣的奇門技異,這些奇學,對於江湖人物,無一不是不可多得的武林奇學。 常亮乃天生練武奇才,他吸取了煞星金唯我的蓋世劍招的精華,與他自身的一些技巧融匯貫通,演創了一套神奧絕倫,奇幻無比,詭異凌礪,巧奪天機的魔招, 他自己替這套劍招命名為‘雷霆生死劍’,一共九式,外加三招散手絕式。但因他從無機會使用這一絕學,所以連他自己也不知它的真正威力有多大。 “這一回,江湖人物便成為我斬妖劍試招的犧牲品,我想我會知道我花了無數心血,絞盡腦汁,苦研花近三年之久的這些式學招式,到底有多厲害,師父所傳授 的九陰大陽乾坤大真力,到底是不是天下無敵的絕學。要當江湖人,我一定要成為一方之霸,我一定要將盛昌船行發展成為天下第一大船行,我要讓五湖四海都有我 常亮的船在航行,喃喃自語到此刻,他那雙原本又大又黑的虎目,變得更大、更黑,更亮,陰森森的好似食肉猛獸那兇光閃閃的眼睛。 賀三爺的府第在城北滄浪亭的狀元坊,但他平時很少在。大部分時間逗留在聽雨軒中,並不是為了便於主持車場業務,而是為了活動不受拘束,這位大爺好酒好色是府城有名的,有些人好酒好色是天經地義之事。 聽雨軒依傍大運河,四周果園圍繞,近河一面加建了亭臺池閣,主宅的中心是朝陽樓,四周花草一片錦秀。 府城畢竟是法制之區,白天上門公然鬧事,當然有所顧忌,是以常亮決定晚上來會賀三爺,他要瞧瞧這位大爺的神通究竟有多大。 三更天,聽雨軒已是夜闌人靜。園門持著兩盞燈籠,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通向軒圓月洞門的小徑兩旁。全是茂林修竹。夜風過去,枝葉沙沙作響,人行其中,搖竹好似幢幢鬼影,讓人為之駭然。 不但小徑充滿鬼氣,今晚的聽雨軒,似乎再也看不到一星燈火。 賀三爺本身就是個江湖人物,他家裡養了不少護院打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所以他有資格稱爺,有資格成為本地的縉紳。只要你有錢又有勢,就一定有人稱你為爺或公。 一個黑影接近了月洞門,他沒有打算隱瞞行蹤,腳步聲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右面竹林人影連閃,三個勁裝大漢一字排開,迎面攔住了黑影。 “私人宅院,閒人不許擅入。”中間那位黑鐵塔似的高大人影聲如狼嚎。 黑影真是黑,黑頭罩僅留下眼口鼻,黑勁裝黑劍靴,黑得令人望之心中發毛。 “在下既然深更半夜到此,當然是非進去不可。”黑影陰森森地說。 “閣下貴姓大名?為何掩去本來面目?” “在下今晚打算大開殺戒,所以不想以真面目與諸位相見,免得官方人看見了又得吃官司。” “閣下姓常,對不對?” “你給我少廢話,讓開讓開?是不是要在下頭一個拿你開開利市?”群影語音轉厲。 “閣下好狂,你到底來意如何?”黑鐵塔似的大漢不為所動。” “見了賀三爺,他一定會知道,讓開?” “閣下,真不巧,賀三爺到揚州去了,昨天剛去,今天還沒回來。” 這一招相當厲害,遠走高飛避禍,最為安全,很明顯神鬼雙劍一去就沒有消息,資三爺不得不另外想辦法。 “哦!這麼說,在下真的是非殺得這裡血流成河了!”黑影陰森森地說:“殺光你們,我不信他不露面!” “閣下,不要打如意算盤,我們不是任你宰割的羔羊。“攔路之人語氣也轉強硬:“三爺打算不與你計較了。所以懶得理會你的事。你最好放手,大家全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聽雨軒中高手如雲,有如龍潭虎穴。識時務者為俊傑,枉死在這裡,何苦?” “好!在下倒要見識見識聽雨軒中到底有些什多人物,你是如雲好手中的一名嗎?” “正相反。在下只是一名巡更守夜的三流小角色。” “管你三流還是一流,反正在下今晚來殺人的,殺!” 殺字出口,人已如鬼魅似的形切至中間那位大個子身前“ 嚓!”一聲響中,黑影右手好似一柄鋒利的鋼刀,就那麼隨手一揮,便斬下了大個子的腦袋,人頭飛出丈外的竹林中滾落不見,無頭的屍體狂噴著鮮應向前衝了三四步,方向前撲倒。 喊殺便殺,出手冷酷無情,一照面便殺了一位好手,大個子兩側的兩位同伴甚至連如何發生的也不知道。 “還有你們兩個,快點出聲招呼你們的同伴,不然可就沒有機會了,你們難道不希望有人來救你們?”黑影用手在自己身上拭乾淨鮮血,拍拍手道。 “嗆嘟!”鋼刀出鞘,左面那位攔路人反應快些。 “裂了他!”拔刀在手的大漢,膽氣大壯,他出聲大叫。叫聲足以讓不遠處軒園之內的同伴聞聲知警。叫聲未落,刀拓倏發,火辣辣地人刀俱進,七刀化成一刀劈出,月光下,七溜瑩白的冷芒帶著呼嘯的罡風,猛然斬向常亮的下盤。 黑夜之中攻下盤相當有利,最低限度可以中止對方反擊。下盤無法接近,當然不可能出手反擊,但對方如果輕功過人,他躍起凌空撲擊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顯然,他的攻擊阻止不了黑影的反擊。 黑影根本就不理會攻向下盤的刀光,他身形一躍凌空而起,再落地一晃,從刀側自內切進,右手一抄,便扣住了大漢提刀的手時,左爪一把搭住持刀右手的腕部,往上一抬一拖大漢便好象是橫刀自刎,腦袋差一點便切了下來,僅僅連著一層皮向側撘拉著,當然活不著了,好冷酷的手段! 第三個人大駭,刀已經出鞘,卻不敢出手攻擊,反而扭頭狂奔,一面狂叫著救命。黑影根本就不容他有逃跑的機會,身形一飄,象個無形無質的幽靈,鬼魅似形似的眨眼之間便到了第三個大漢的身後,一把揪住大漢的發結,往後一拖一揮。 “砰!”大漢摔了個前趴,背心向天。剛想掙扎爬起,後頸便被什麼東西抵住,跟著就有一只大手揪住他的發結往後扳。 “你是要我扭斷你的脖子還是扳斷?”黑影陰森森地問。” 扭斷脖子,大羅金仙也救不活,扳斷則比扭斷更加痛苦,而且結果仍然是死。 大漢當然不願意,沒有人願意死,好死不如賴活著,畢竟人間還是十分美好的。 “饒……饒命……”大漢驚得魂飛魄散,渾身發僵,語不成聲。 “賀三爺他真的不在聽雨軒中?” “饒……饒命,三……三爺……” “賀三爺如果真的去了揚州,宰光你們的兇訊,一天之內便可傳出,他就會馬上趕回來。” “三爺在……在家……”大漢快完全崩潰了,捆住發結的大手正徐徐用力往後扳,那種痛苦,鐵打的人也吃不消。一刀斃命,很多人可以不在乎,一點點增加痛苦,讓你慢慢地死,那種恐怖又痛苦的滋味,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何況這種貪生怕死的人。 黑影冷酷地一聲獰笑,大手之上力道劇增,“ 嚓!”一聲清脆恐怖的骨折聲音傳出,大漢連慘叫聲都不及發出,便被生生扳斷了頸骨。白森森喉骨咽喉上伸出,異常恐怖。 放下屍體,黑影大踏步向軒月洞走去。 兩盞門燈突然熄滅,聽雨軒唯一的燈火消失了。然後,黑霧翻滾著湧出,不到片刻,聽雨軒整座園林便籠罩在彌天大霧中。聽不到任何一絲聲息,看不到任何一種東西,連花草樹木的形影也消失了,三尺之內難分東西南北。 黑影身形忽然貼地飛射,隱沒在彌天的濃霧中。 濃霧不是自然產生的、它帶有一種怪昧,屬辛辣味的一種,但比辛辣味更加難聞。 視線遠不及三尺,在這種園林大宅中,即使白天多次前來踩探過,這時也會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任何人皆不敢冒然進入。 但黑影卻毫無顧忌地進入。 薄底快靴踩在草地上,腳下故意用力,發出輕微的沙沙響聲,對一個耳力超人的高手來說,十丈之內都可以清晰地覺察。 “閣下,你未免太狂了!”右方傳來刺耳的嗓音:你已經殺了我們不少人,難道還不死心?” 聲音的傳播方向並不一定是直線的,霧也可以吸收高頻率的音波,所以很難正確估計發聲的人到底在何處,所聽到的語音也會走樣,難以分辯說話之人是誰。 黑影離開了原地,這次腳下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未獲得確切的答覆,在下決不會死心。盛昌船行七十二條人命不能白死,除非他們一個個活著回到自己的家中,否則在下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與這樁的案有關之人。”黑影的聲音是從先前聲源相反的方向傳出。 死了的人怎能復活?他的要求根本不能算是要求,存心逼對方走極端。 “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嗎?” “三分道行的白蓮妖術你以為能把在下怎樣?”黑影充滿自信的說。 “你已經死定了。”對方的語氣同樣充滿自信,“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來。” “真的嗎?我並不這麼認為,我相信你也心中有數,如果我沒有把握。明知你們有人在此興妖作法,難道還會進來?債沒有討回反把自己的性命賠上,智者不 為。你不要把自己這幾分道行看得太離奇了。”他的語氣越來越輕鬆,也越來越陰森,這表示他的心情,並不因為身處險境而緊張。 “你將發現自己已經犯了致命的錯誤,你把你自已看得太高了,將別人看得卻太低。你會發現你是來得去不得。閣下,明白的告訴你,你已經身陷絕境,毫無活命的機會了!” “嘿嘿!”他一聲冷笑,“正相反,應該說是你們已經身陷絕境,你們應該趕快替自己的命運祈禱,因為在下今晚一定要大開殺戒。閣下,事實會證明到底是誰做出了錯誤的估計。” 驀地罡風厲嘯,濃霧翻騰,隨即金蛇亂舞,雷聲露靂狂震,電虹破空亂射,刺鼻的怪味和硫磺味瀰漫在四周的空間。 |
第03章 善、惡、自有報b
一聲長笑出自他的口中,忽然一道瑩白的電光發出眩目的冷焰,挾殷殷雷聲夭矯射出濃濃的黑霧之中。一聲霹靂狂震,跟著一陣明笑傳出,電光倏沒,冷焰無蹤。 “這四個傢伙道行太淺,還是沒有高明一點的人物?”他的聲音冷酷而明厲,在他的四周,橫七豎八地躺著四具殘肢碎屍,看不清是什麼身份。 “小輩你好狠?”不知從何方位,又傳出一聲特別陰沉的冷笑聲。 “這還差不多,來了一位象樣點的高明人物。”他的聲音比剛才更陰森,冷厲。 黑霧越來越濃,人聲完全靜寂,死一般的寧靜,空間裡流動著死亡的氣息,濃霧翻滾中,不祥,不祥,凶險的預兆越來越明顯。 很久很久,終於,兩個黑影面面相對。 儘管雙方都無法看清對方的身形,但在感覺中二人已清楚地知道對方的存在,而且能確切的判斷出彼此的確實位置。 雙方相距約五六丈,不約而同站住不前,可知兩人的聽覺,都已達到十丈之內能覺察飛花落葉的無上境界。 “小輩,你究竟意欲如何?”對方發話了,語音直震耳膜,可令人頭皮發炸,但其實聲音並不大。 “要賀三爺讓七十二條無辜人命都各自活生生地回到家中,將盛昌船行的損失一文不少賠償,在下掉頭就走。”他冷靜地道:“閣下修為已臻通去境界,佩服佩服!” “你知道老夫的來歷?” “不知道,”他淡然遭:“以閣下的修為,竟然會在聽雨軒替賀三爺賣命,難怪他敢做出那種人神共憤的凶案,如果有人也肯象閣下這樣替在下賣命,我也會什麼事都敢幹,賀三爺的神通還真夠大。” “放屁,小輩,老夫堂堂長老堂中的人物,怎會聽賀仲某的指揮?你敢如此侮辱老夫,小輩你該死一千次” “哦!失敬失敬,原來是賀三爺的上司來了,閣下,你的武功在江湖中屬幾流?” “小輩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因為在下過了今晚,打算在江湖中去創立一番事業,想通過你這位功臻化境的高手來檢驗一下自己的能力。” “小輩,你想成名立萬,只要打倒了老夫,一方之霸你可以當之無愧” “那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你是盛昌船行的常公子?” “如假包換。” “那麼你一直就在粉豬吃老虎了,賀仲謀這老小子真是越老越糊塗,他竟將一名能輕而易舉捕殺豐都四鬼的人物當成一位只會花拳繡腿的花花公子,他真該死,小輩,神鬼雙劍是不是已喪命在你手中。” “不錯,他們二把劍沒有在我手中走過三招,便踏上了黃泉路。” “三招?” “不信你可以試試。” “老夫當然不信,小輩你死吧!” 黑霧突然激滾,奇異的氣流呼嘯聲刺耳難聽。 “蓬!”兩股可怕的異勁接觸,罡風發,勁氣如山崩海嘯,黑霧猛烈地外進,內卷,翻騰激盪好象風雲四起起,極為壯觀。 “咦!”是老道的驚訝輕呼,地面傳出雜亂的足音! “閣下好霸道的天雷掌!”常亮的語氣透露出濃濃的殺機:“出手便是致命的一擊,你算什麼狗屁高手名宿?好!你也接我兩掌!” 驀地風吼雷鳴,奇異的掌風異嘯驚心動魄,兩個模糊的人影終於接觸糾纏在一起,各展絕學行雷霆一台. “啪撲!”勁道接實,誰也不願示弱。 黑霧狂瀾中,草木的折斷聲大起。 “噹!”劍鳴聲震耳,有如虎嘯龍吟。 “嗡!”神功禦刃所發出的怪響也傳出,常亮也撒出了斬妖劍。 拼掌力,雙方勢均力敵,拔兵刃作生死一搏,雙方首先憑耳力發招攻擊,如果等接近發現人影再出劍,必定有死無聲,雙方皆以神禦刃,凶險萬分。 劍一出有有我無敵,這是常亮的禦刃信條,看不見對方的身影”,他發招所冒的風險比對方要高出十倍,因為他必須採取主動,不能為對方的氣勢所撼動.氣勢是信心的表現,他必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一聲沉喝,他搶攻了,斬妖劍在他右手急劇的抖動下,尖錐上那顆獸頭髮出了奪魂拍魄的異嘯。劍刃閃著青瑩的冷芒,凝幻成一層層一波波的雪白劍光,就好象 大自然形成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電流.寒光閃著森森冷焰,利劍破空的呼嘯刺耳驚心、排山倒海地向認定的目標強壓,黑霧被劍光刮得四分五裂,人與劍渾成一體,致 命的攻擊,凌厲的聲勢,仿佛要將他的對方斬成千萬片。 劍氣罡風空前強烈,嘶嘶劍嘯入耳生寒,劍光泛著青瑩的冷芒盪起無窮的劍山,同樣以雷霆萬鈞的氣勢衝向對方。 “錚錚錚……”一聲接一聲的狂震,火星飛濺象正月燃放的煙花。 這剎那間的接觸,劍與劍相互憧擊了三十九次,劍,終於被電耀霆擊的最後一到劈中向側盪開。 糾纏的刃光幻影猛然中分,劍嘯和劍鳴餘音裊裊,雙方相距三尺左右。各自凝神戒備。 一幅黑袍的袖袍,被罡風激射出丈外翩然飄落。 “閣下,你僅僅只接下了在下的第一招。”常亮的語音冷酷陰沉無比:“在下這套招數共有九招,威力一招比一招厲害,現在,你準備接在下的第二招,看你能接得下幾招。” “這是什麼功夫?”老者在三丈外沉聲問。 “在下自創,難登大雅之堂,剛才那招是千層劍影浪,現在你準備接擊雷劈天!” 隨著報名的叫出,常亮的身形倏然彈起,但是他的身軀卻又在彈起的一剎那間突然翻凌而下,他的周身,在這一刻忽然象是奇蹟似的閃耀著千萬道熠熠炫目的弦月形青瑩光輝,帶起隱隱沉雷的轟鳴聲,仿佛一顆明亮的殞星自虛無飄渺的蒼穹墜下,強勁而無可力敵。 劍氣如驚雷駭電般的迸發,在剎那間形成了九個圍在周身的劍網光輪,滾升騰好象九團燃燒閃爍於曠野的九團火球,忽然暴散形成焰火旗花爆炸似的無數散星。 “掙掙!掙掙掙掙……” 劍光忽散,無堅不摧的寶劍碰上上古兵器斬妖劍的利口,一觸之下立即崩潰,劍鳴之聲漸漸遠處。 一節齊肘而斷的左手,削落在草叢中。一蓬血雨,灑落在黑霧裡。 “小輩,老夫誓報今日斷臂之仇!”老者咬牙切齒,充滿怨恨的厲叫發自三十餘丈之外。 老頭躲過了這招沉軒劈天,但卻是犧牲了一條左手才化解了斷腰之劫,他果真是江湖名宿,那麼今晚,常亮算是將他從江湖中除名。 “我仍得下苦功。”常亮收了新妖劍自言自想“江湖中的確臥虎藏龍,能人輩出,剛才那招出雷劈天竟然沒能取那老頭兒的性命,嗯!我得在內功方面多下苦功。” 如果他完全了解他剛才所面對的高手。他的名頭在江湖中所代表的地位,就知道他為什麼沒有取對手性命的原因了。 他只是一個從未在江湖中闖盪過的初生牛犢,而對方卻是闖過無數刀山劍林,久曆數不勝數生死關頭,積數十年搏擊經驗的宇內名宿,江湖的頂尖人物,對方能在生死關頭以手度厄,這就是靠經驗得來的救命技巧,並非他的武功有什麼不到之處。 不過在這種威震宇內的高手名宿面前,他如想全部控制戰局,就必須下苦功突破他目前內家真力所處的高原境界,必須將九陰六陽乾坤大真力的第九重至高境界突破,才能主宰全局。 逼走了那位功臻化境的敵手,他繼續向認定的方向摸索而進。 這次,他腳下沒有發出任何聲息,他踏上的不再是載有花草的小道,而是一條鵝石鋪成的走道。每走三五步,他便停下來凝神運耳搜索,或者用腳探索地面的變化,提防對方設有陷坑翻板等機關。 不久,他已登堂入室。 “轟隆!”一聲大震、他一腳踹毀了一座沉重的大門。 門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霧卻依稀得幾乎聞不到辛辣味,由此他判斷屋內設有裝置噴煙霧的設備,一定有人埋伏在裡面。 石刀脆響,火星飛濺,一晃之下,火煙子火舌忽升。屋中一亮,這轉眼間,數十枚暗器全向火光集中發射,破空的厲嘯撕心裂。 火熠子的體型相當大,構造精巧而細緻,是有錢的大戶人家才擁有的名貴物品。 七個黑衣人順勢撲出之後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火熠子擱在地面的方磚上,卻不見持火熠子的人。 “人呢!”有人驚奇地問。 這是廣闊的廳堂,有不少擺設,但皆不足藏人,人的確不見。 “沒有人。”一個黑衣人驚然地道。 “混蛋!”為首的黑衣人罵道:“沒有人,難道這火熠子從方磚縫中長出來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火熠子火苗搖晃,火舌逐漸萎縮,這種東西本來就只能燃燒片刻,油的存量有限得很。 “亮燈,搜!”為首的黑衣人斷然下令。 大廳中各處都有燈,而且還有燈籠。燈點起了,燈籠也點亮了,大廳中燈火通明,這時候早有兩個黑衣人把守著被震毀的廳門,其他廂房和後院門都是緊閉的,所有的窗也是密封的,決不會有人秘密出入而不被發覺。 “奇怪!難道會有鬼把火把子弄亮放在此地?”一個黑衣人毛骨驚然地說。 “砰!砰!”有人砰然落地。 是兩個把守廳門的黑衣人被人從門口震飛入廳內,人一落地便毫無聲息,不知是死是活。 “當然不會是鬼,郎郎乾坤,何來鬼怪,虧你們還是武林高手。”大廳門口出現了一身黑的常亮,持劍而立,口中冷笑道:“保證是在下燃亮放置的,絕無鬼怪。” 七個黑衣人只剩下五個,兩個把守破廳門的人已經無聲無息地躺在廳中,只怕兇多吉少。 常亮當門而立,斬妖劍斜摃右肩上,黑頭罩已經拿掉,顯出本來面目。 五個黑衣人反應奇快,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同聲暴叱,五種暗器不下四十枚之多幾羽同時發出。 長嘯聲震耳,常亮突起發難。 “神鬼殘!”叱聲震耳。 劍在手,有我無敵,叱聲中,他藝高人膽大,從暗器叢中突出,人與斬妖劍合如一體,森森鋸齒,與弦月型的劍芒,映耀著滿廳的燈火,形成了一張漫天撤地的 金光巨網,無盡無絕地八方激盪流射,交織飛旋,有如驕陽的萬道火光輻射宇宙,又似天河群星隕落。斬妖劍揮起處潛勁如山湧,形成的風霜呼嘯之聲,極象黃河咆 哮,更如東海濁浪排空,空氣互相排擠凝落,夾雜著的斬妖劍頂推獸頭髮出的奪魂怪味,驚心動魄,暗器本近身便四散崩射。 五個黑衣人有三個反應迅疾地抽出刀劍,展開所學拼全力自衛,但劍光毫無阻滯地流瀉而入,飛騰翻滾有如火樹銀花。 “天啊!斬妖劍!”廳門之外有人狂叫:“果然是斬妖劍,傳說中的斬妖劍。” 當五個黑衣人的瞳眸中剛剛被這無數交織流燦的青瑩冷芒充滿時,五聲幾乎不象人所發出的撕心裂肺的慘叫同時發出,震蕩在大廳中,掃蕩在整個聽雨軒的夜空中。 淒厲的餘音在人的耳際回絮,血光崩現中,一塊塊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肉片,帶著衣襟,滲雜著破碎的刀劍殘片,撒著彌天的鮮血,向四面八方進散拋落,濃得刺鼻,令人欲嘔的血腥氣息浮盪在空氣中,那陡然飄灑的血雨好象讓這所大廳蒙上了一張濛濛血霧。 老天爺!剛才還是五個生龍活虎的大漢,就這一剎那,在那青瑩寒光乍滅之後,他們已成了五具血骷髏 五副血淋淋、沾滿了細碎肉沫的骷髏架,五臟六腑正順著骨縫往外擠,慘不忍睹。 常亮手握著斬妖劍,威風凜凜,有如幾天魔神一樣挺立於大廳門外。 廳外的門階之上,站著一位滿臉驚奇神色的花甲老道,手按在左手一把連鞘古劍的劍柄之上,五指不住抽搐,想拔出卻又不敢拔。 “你這老道見識不凡。”常亮沉聲說道:“斬妖劍失蹤江湖已有五百年之久,許多人連這個名字都已忘卻,你這老道竟能說出軌妖劍的來歷,可知你一定也是一位見識多戶,劍術已修到通雲境界的前輩名宿,你是不是打算拔出你的寶劍替賀三爺賣命?” “你……施主是斬妖劍的遺世傳人?”老道士發問。 “不錯,斬妖劍每隔五百年必問世一次,在下,就是這一代斬妖劍的傳人,也打算在江湖中掀起漫天殺劫!老道,你是賀三…” “貧道玉靈,借住賀施主的東院,是朋友引介來的。” “無惡不作玉靈羽士,天下七大兇人你玉靈羽士排名第一。很好,難怪貿三爺他敢毫無所懼地等在下找他要公道,有你這種宇內高手名宿撐腰,他有什麼事不敢做的。玉靈羽士,先前與在下拼劍的老頭是什麼來路,你應該知道。” “那是三尊府長老堂的十三長老之一地府天魔胡三元,施主已打敗他,可取代了地府人中在江湖中的地位,可喜可賀!” “那還不夠,玉靈羽士,你既然是保護賀三爺的,那我們之間勢必有一場生死鬥,你們還有什麼人物,一併都出來吧,在下既然橫下心來殺了進來,不殺得聽雨 軒中雞犬不留絕不罷手,無惡不作與喪盡天良一向焦不離孟,你玉靈羽士在場,那位百了頭陀應該也在附近,你們一起上吧,反正不是你們死,便是在下去見閻王, 早死早超生,老道,拔見上!” “常施主,人死不能復生,賀施主一時誤聽攙言,幹下了糊塗事,常施主滿意,賀施主的事,貧道可以完全作主,”名列天下七大兇人之首,江湖中人見人怕的無惡不作玉靈羽士,竟然兇焰盡消,破天荒地在一個初出道的小人物面前採取低姿態,委實是奇蹟。 這不是他心甘情願,而是技不如人,不得不低頭。他玉靈羽士雖然是宇內兇人,但地府天魔的兇名在江湖中比他更響。他雖自認一身所學不比地府天魔差,但也 絕不會比老兇魔高明太多,地府天魔在斬妖劍下斷臂而逃,他玉靈羽士不敢冒這個險。何況他還親眼目睹了常亮大發神威,一招活剮了五位一流高手的狠毒奇學。 “條件很簡單,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錢我可以不要,但策劃參與執行沉船慘案的人,他們必須死!”常亮冷酷無情地道。 “常施主,那是不可能,活……” “在我看來,沒有什麼不可能,你玉靈羽士作不了主,那麼在下只有動手殺人。”常亮搶著說道。 “貧道……” “玉靈羽士,你如果不想成為斬妖劍下亡魂,你最好馬上離開賀三爺身邊,帶著你的朋友走得越遠越好。”常亮陰森森地道:“在下不管你玉靈羽士為如何,我 這人不是那種自命替天行道的俠義人物,只要你玉靈羽士不來傷害我,那麼在下也是企圖與在下身側左方一丈之外的那個人一塊聯手偷襲,那在下明確地告訴你,死 的一定不是在下!” 常亮左側一丈之外廊柱後的那個黑影聞聲嚇了一大跳,別人早就發覺了他的行蹤,剛才如果冒然襲擊,那後果難以預測。 黑影一閃,玉靈羽士身側多了一位長相獰惡的高大披肩頭陀,手持一對雪亮的戒刀,目現驚地瞪著常亮。 玉靈羽士被常亮說中心思,不由得惱羞成怒,憤怒驅了恐懼,加上與喪盡天良的百了興陀聯手,膽氣大壯。 “可惡!”老道怒叱:“這世間,沒有人敢在我玉靈羽土面前如此狂亡,沒有人膽敢……” “在下就敢!”常亮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存心將對方往絕路上逼,,逼對方走上以武相向的不歸路。 “小輩……” “玉靈羽士,你根本就不配替賀三爺作主,你還是拔出你的劍,替賀三爺賣命擋災吧。 受人之託,當然要忠人之事,在下反正是誓必格殺賀三爺,你們當保嫖的如果不盡職盡責,那簡直是太不講道義了。”一番冷嘲熱諷,也不怕將老道氣瘋。 龍吟隱隱,玉靈羽上終於拔出了手中寶劍,劍身上七顆晶芒耀眼的寶石呈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幻發著奪目的光華。七星古劍,天下十大神兵之一。 劍鳴聲隱隱傳出,直透心腑,似乎聲源不是來自劍身,而是來自九幽地府最深處,那種具有震慴人心的魔力,入耳便感到心向下沉,毛髮驚立,心神大亂,鬥志喪失。 “小輩你太狂妄,貧道不信你真得斬妖劍絕學的神髓。”玉靈羽士咬牙說:“貧道不信你的功力能讓斬妖劍在你手中隨心所欲,收發由心!”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常亮陰森森地道。對震人心神的劍鳴仿佛未聞:“不過你千萬別試,因為在下只給你一次機會,而且讓你們喪盡天良,無惡不作,聯手上吧!” 無惡不作玉靈羽士神色陰沉,一聲不響,身形有如一抹鬼魅的陰影陡然飄向常亮,手中那柄閃閃發光的七星寶劍,帶著一道象煞夜空中的流星似的寒光,劃空而至。當他的影子剛剛浮近常亮瞳眸中,那冷厲的劍氣已是觸體生寒。 常亮一吸氣,剎那間身形橫移三尺,還沒有待他做出反應,喪盡天良白了頭陀已象一陣旋風般卷向常亮。 只見這位兇惡的頭陀高大的身軀怪異急速地旋轉著,眨眼即到常亮身前,兩把雪亮的戒刀開成了一個巨大的光輪緊裹著他的人影,朦朧的青白色寒氣,滲著冷焰似的光芒,極象魔鬼怒張著的擇人而噬的血盆大口。鋒利的刀刃,虛體與實質互相交遇,突然向四面八方衝射、流掣、彈飛。 這才是極為可怕的攻擊,由無惡不作玉靈羽士吸引對方注意力,然後便是喪盡天良百了頭陀行為極為卑鄙的偷襲,這狼狽為姦的一對兇增惡道,用這種卑鄙的手法不知埋葬了多少高手名宿。 但常亮早有所防備,但見他身形暴然躍起,斬劍在連續九十九次揮動中,仿佛是融於一次次衝擊,漫空的劍光尚在凝聚,而他又一連五個空心箭頭在五個俯仰不 同的角度,將斬妖劍反手揮出,頓時無數流射的刃光虹彩連續衍接,奪魂的呼嘯如冤魂號泣,此刻他的身形仿佛成了一具製造並噴灑芒電的光體,是那麼的奇幻神 異,那麼的不可思義。那無數道電射而至劍光,明滅不定地集中向玉靈羽士串聯灑落,每一道寒光,都渴望撕割人體,都迫切地需要飲血切肉。而他的身形,則象是 一個飄忽於天地之間,來去自由於大千世界的彌芥子,在喪盡天良百了頭陀舞動的刀輪中穿梭,在劍與劍相互連接之間的那一絲細微的空隙掠過,百了頭陀的雙刀總 是差上那麼半拍,砍不中他的形體。 玉靈羽士目睹暴斬向自己的斬妖劍,心頭大駭,在沒有機會躲閃的情況下,他聚合了身上每條肌肉所能發出的力量,人與劍合為一體,幻成一道慧星的洩尾,悍不畏死地迎向朝他罩來的光體。 不說喪盡天良百了頭陀在懊悔為什麼總是差這麼半分便可令雙刀飲血,單說無惡不作玉靈羽士現在的體會,當他忽然發覺自己人劍合一射向的是一團虛無的幻 影,根本毫無著力之處時,他便感到大事不妙,心頭大駭中,老道士不愧為天下七兇之一,他在一抹淡淡的弧光光臨他的胸腹之時,整個人藉著身劍合一的衝力忽然 改變方向斜向左上方衝去。 一聲痛叫傳出,七星寶劍的瑩光毫不停頓,繼續閃衝,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空中,有幾珠鮮血飄然灑落。 這個兇道經驗豐富,人藉衝力飛出;,見機溜之大吉,自己差一點被開了膛,腰腹之際的創口尚在流血,也顧不了同伴的死活,趁機逃之夭夭。 反手三十七劍迫退喪盡天良百了頭陀,常亮並不乘機追殺,他將斬妖劍徐徐舉起。 “玉靈羽士已經逃掉了,他很幸運,但仍然沒能完全逃過我這招魔幻死斬。”他向尚在全力揮刀相阻的百了頭陀冷酷地說:“而你,卻沒有這麼幸運了,你也準備接在下這招魔幻死斬。逃得過,在下便你一馬。” 百了頭陀心中大駭,他與玉靈羽士常年配合得天衣無縫的一式殺手不但沒能奏效,而且還被對方重創一刀,逃之夭夭。現在剩下他一個人,怎麼會是人家的對手? 但是捍不畏死是這個兇僧的劣根性,在他的字典中絕沒有一個逃字,他是那種死不服輸的頑固派。 “媽的,我跟你拚了!”百了頭陀厲叱一聲,舞著雙刀,一百二十一刀宛如發怒的諸天魔神在發神威,將大天臂瘋狂掃臂,那麼隼利與迅速地劈向常亮。 一聲冷笑,常亮無視於那狂浪般的刀光,手中斬妖劍猛然劈出,仍是那招魔幻死斬,但面對一個兇手發出,整個招式變得比剛才更凌厲,更惡毒,象是惡魔的獰聲詛咒,森冷的劍芒快得好象要追那千百年即已早逝的時光。凝聚成一團青森森的冷焰,翻騰飛旋著集中向百了頭陀洩灑。 無從選擇,喪盡天良百了頭陀再次怒吼,聲如悶雷炸響,雙方戒刀狂揮形成了無數道刀影,強勁而雄渾的劈向那團青森森的冷焰。 但是,他卻是犯了與玉靈現士同樣的錯誤,待他發覺自己雙刀劈向的是一團有形無質的幻影,尚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視覺出現了差錯時,一抹弦月形的瑩光已透過他如山的劍影,冷酷無情地刺入他肚腹。 他猛然直覺肚腹一驚,跟著就象是全身的力量與熱量全從肚腹間齊湧而出,渾身一軟握刀的手象持住的是兩把象山一樣重沉的大刀,再也無力把持,“嗆朗!”鋼刀落地之聲剛響,百了頭陀的身體也跟著砰然倒下。至死,他尚在懷疑自己的視覺,為什麼會出現錯誤。 從此,喪盡天良百了頭陀自天下七兇之中正式除名。 毫不理會百了頭陀的屍體,他好象知道自己那一劍會帶來什麼結果。常亮對著黑暗之中大叫道:“賀仲謀,你給我滾出來!” “再不出來,在下一把火燒了你這聽雨軒!” 常亮見沒人理會,他大怒,衝入廳中掄起一張玉案,開始拆屋。首先砸毀了所有的家俱,再猛砸排窗的板壁裝飾等物。 沒有人出面,似乎所有的人都失蹤了。 拉下所有的門簾,丟在七零八落的木製家具上,取了一盞油燈,先將油燈中的油倒在破簾上,然後將百了頭陀的死屍一腳踢飛進廳中。 “賀仲謀!你出不出來?” 見仍沒有人回答,他一發狠,將心一橫,取下一盞燈籠打破往沾滿油的破簾上一扔,頓時,大火熊熊而起。 一直等到大火沖天,常亮見仍沒有人出來救火。這才極不甘心地飛身隱入暗中。 |
第04章 真、誠、浪女情
府城六大園林之一的聽雨軒被一把大火所燒的消息,一大早,更以最快的速度向城內城郊的各個角落傳播。謠言紛紛,眾說不一。 官府在被燒成一片焦土的廢墟中,找出了一十五具業已燒焦的屍體。出了凶殺案,雖然沒有苦主,但官方仍得立案調查。 一時間,所有的城狐社鼠們紛紛四出活動,探稍息,找線索。其結果自然是勞而無功。 “盛昌船行”剛出事不久,“茂源車場”的賀三爺又被人燒了別墅,殺了護院。城中許多縉紳權貴都因這連續而起的兩件凶案開始緊張起來,敏感一點的權貴們馬上便想到了專門與大戶人家作對的“五蝠血令”這個恐怖組織。 “五蝠血令”光臨鎮江的消息,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一下子在鎮江府的權貴縉紳們之間傳開了。官府一時間也緊張得到處胡亂抓人。 有錢的大戶人人自危,紛紛出重金在江湖上雇請保縹。鎮江府的江湖人物一下子憑空增加了三倍。賀三爺自聽雨軒被燒,便沒有再露面,有些開始懷疑賀三爺他是不是那十五具被燒焦無法認的屍體之一。 常亮他當然知道賀三爺沒死,正在託人明查訪,希望得到賀三爺的行蹤。但是五天過去了,我一無所獲,仿佛貿三爺已自這個世上消失了。 這天常亮正在書房中處理事務,儘管再忙,也不會扔下生意不管。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跟著他便聞到了一絲特殊的幽香。 這種幽香與別的女人身上的香味不同,常亮知道是準才有這種體香。 躡手躡腳的輕響慢慢接近。常亮心中一笑,著便決定與門外之人開個玩笑。他身形一晃,便書桌之後來到了門口,依門而立,無聲無息。 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輕手輕腳地出現在門口,然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便進了書房。她不是那位江湖中有“血影飄紅,羅剎追魂”的血羅剎冷寒雪,還有誰? 冷寒雪尚在疑惑地遊目張望,忽然她覺得纖腰被一雙大而有力的手攔腰抱住了。 她一驚,同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她猛地一記霸王肘撞向身後之人的左肋,右腳來了一記極漂亮的倒踢金鐘,粉腿從前面利用小弓鞋前面的鐵包猛的踢向身後人的腦袋。 “哇!好兇!”常亮一聲輕笑,左手一格,大手托住了姑娘的玉體,將力道巧妙的化去,跟著右手一抄,將冷寒雪連腿帶人抱在懷裡,讓她成了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式。 “常公子是你!”冷寒雪驚道:“我有沒有傷著你?” “血羅剎不愧為血羅剎,換了一個人,你這一肘一腳還真能要佔你便宜的登徒子的性命。”常亮風趣地笑道,並沒有放手。 軟玉溫香在懷,他這位花花公子當然捨不得放手,何況這個女人是與他有過定夜夫妻之情的漂亮女人。 “常公子,我剛才不知道是你,對不起?” 冷寒雪嬌聲說道:“還不放手,讓下人們看見了多難為情。” “小雪你放心,除了你敢不聲不響上我這樓外,其他人上樓一定會出聲通報。”常亮微笑道。 “那你想幹什麼嘛?”她嬌聲問。 “你剛才差一點要了我的命,現在我當然要罰你了。”他輕笑。 “怎麼罰?”她仰著臉問。 “你看著辦吧?”他故意俯下臉。 冷寒雪臉上飛過一絲紅雲,她反手向上圈住常亮的脖子,然後將櫻桃小嘴徐徐印向常亮低府下來的嘴唇。 丁香暗度,口舌傳情的銷魂滋味自然不是筆者所能描繪得出的。因此筆者在此向各位看官說聲抱歉。那種軟玉在懷,丁香傳情的銷魂滋味尚需看官們自己去體會。 一番深吻,吻得姑娘家直到喘不過氣來,兩張緊貼的嘴唇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這個懲罰你滿意嗎?”冷寒雪緊摟著常亮的勁脖,將一張粉臉緊緊地貼在那張胡渣子刺人的臉上,柔聲地低問。 “勉強滿意,但還想進一步,那才更妙。”常亮輕吻著她的玉額,輕輕地,暖昧地笑道。 姑娘粉臉頓時更紅,她嬌聲道:“大白天你也想那個,難為情死了。” “什麼那個啊?”他故意笑問。 “不來了,你欺侮人家。”她在他懷中不住扭動,撒嬌不依。 “小雪,你不知道,白天乾那事,別有一番情趣,這麼久沒見面了,你忍心不讓我消消火?那玩意憋久了,可是會憋出病來的。”他在她耳邊輕語,右手伸入她的衣內,不住的按揉那凝脂般的玉乳。 冷寒雪不是那種不解風情的淑女型女人。酥胸上傳來的快感,很快地引起了她的欲意。 她嫵媚地輕嗯一聲,雙手鉤住常亮的脖子,櫻桃小嘴丁香暗度。熱情地吻著他。 舌尖,既能傳遞愛的訊號,又能撩起人的情慾,它的奇妙效用,只有熱吻中的男女才能深深體會。 “常哥哥,你也丟了。” “當然,我的小雪兒連丟五次,我怎能再不丟?” “常哥哥,你使我好盡興好盡興,你是否也跟我一樣得到滿足?” “小寶貝,你滿足,不也是我滿足?” 羅帳之中,常亮緊摟著伏在地寬闊結實的胸膛上的冷寒雪,一邊愛撫一邊說:“小雪,你們令主怎麼說?” 用貝齒輕輕地咬著那結實的胸肌,冷寒雪輕輕地道:“常哥哥,現在別問這個好不好?” “小雪,是不是有困難?告訴我?” “常哥哥,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說完,她竟然忍不住抽泣起來。 “小雪,告訴我,有什麼事不要瞞著我,好不好。”常亮用手輕輕地托起姑娘的下巴,望著那張雨打梨花似的嬌靨,他柔聲道。 “嗚……”她沒有出聲,只是一個勁不停地哭泣著,這時她哪象個殺人不眨眼的紅粉煞星,完全家個情竇初開的青春少女。” “小雪,你別哭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哭,我的心真的好難過,好難過。”他柔聲勸道。 “常哥哥……”她伏在他的胸膛上,竟大聲嗚咽起來。“我不想失去你……嗚……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寧願去死……嗚……。” 輕輕地拍著她光滑如玉脂的背脊,他柔聲勸道:“小雪,小雪,你別哭好不好,你再哭,我也會哭了。” “常哥哥,也許命中注定我們只能有露水恩情,要想長相廝守,只有等來生。”她邊抽泣著邊道,那模樣不是見之尤憐。 “小雪,我從不相信命運,我想擁有的東西,任誰也別想奪走,是不是你們令主要對付我,嗯?小雪,別難過,告訴我。” “常哥哥,我們相識雖不長久,今日也是第二度相逢,但小雪知道你很喜歡我,而我也非常非常愛你。可是令主他不允許我們在一起,他要我對付你,如果你不服從我們的話。” “你們個主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女的,我與幾個師妹都是令主一手帶大的孤兒,如要我背叛令主,我簡直想都不敢想。” “難道你不想與我在一起?” “可是……” “小雪,你能不能安排我與你們令主見一次面,放我好好跟她談談,說不定我能夠說服地。” “常哥哥,這個很困難,令主她是從來不輕易見任何人的。這實際情況是我們五蝠血令一直保持著神秘色彩的原因之一。” “小雪,為我們的將來,你一定要盡力去試試,好不好?” “嗯!” “小雪,你們令主她打算要你如何對付我?” “她說如果我不能控制住你,便要我殺了你。” “她難道不知道我們的關係非比尋常?” “她知道,但她認為好並不重要,我們的組合,是不禁慾的,男女關係都很隨便,令主在這方面看得十分開。” “那她為什麼不允許你嫁給我?” “令主說這是原則上的問題,她說五蝠血令橫行江湖三十年,從未失敗過,她說決不能聽人的意見,五蝠血令是不受任何威脅的,也絕不能在別人面前低頭,以前沒有,現在也不能有,將來更不允許發生。” “你們令主倒是挺傲的,不過這一回,本公子一定要折服地,說不定,你們五蝠血令就是我在江湖中創立霸業的第一批生力軍。” “常哥哥,那是不可能的。令主一身所學功臻化境,縱橫江湖三十年從未失敗過,你別癡心妄想了。” “小雪,你知不知道我打算成為一名江湖人了。” “剛才你說你要在江湖上建立霸業,為什麼?不是說過你不想成為江湖人嗎?” “沒辦法,情勢不由人。” “跟你這次船行出事有關嗎?” “是的,我要替那七十二個無辜的生命報仇,必須走上江湖這條不歸路。” “常哥哥,我們起來再講好不好?”姑娘伏在他身上輕聲道。 “不好,我喜歡這樣肌膚相連。這樣談起話來別有情趣。”他說著又將她接得更緊。 “人家擔心壓在你身上太久了,你受不了。” “沒正經的,不跟你說了。”她嬌嚷道,用小嘴輕咬著他的肩訪,在他耳邊輕聲道: “常哥哥,你如果用吸引我的方法去對付令主,可能會有效。” “哇!小雪,你要我去勾引一個老太婆?”他怪叫道。 “才不呢,令主年紀雖然大了,但看上去卻如花似玉如少婦,一身肌膚也象處女一樣光滑結實。 “那她一定是採補有方,駐顏有術了。” “嗯!” “那還不是一個老妖怪。” “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令主。” “好好好,我不說,誰叫你這麼可愛,小雪,我那樣做,你不吃醋?” “我們這種女人,怎會去計較這些。” “小雪,我不許你這樣看輕自己。” “但是事實……” “誰沒有過錯?誰沒做過糊塗事?小雪,答應我,以後再不准這麼看輕自己,嗯?” “常哥哥……” “答應我!” “嗯!” “這才乖,這才是我可愛的小雪兒。”說著說著,剛才的憂愁帶來的掃興,逐漸又被重新燃起的情火驅走,常亮他又興奮起來,身軀慢慢地,有節奏地向上活動起來。 他身上的冷寒雪也讓激情將先前的愁緒掃得煙消雲散,她默默地配合著,身形不住上下起伏著。 這一回,他們是以柔和的節奏進行著,那種輕柔的情調,簡直讓人樂不思蜀。 常亮一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全身,輕聲問道:“小雪,你們令主在這方面是否有所嗜好?” “談不上嗜好,她的青春也並非靠這方面來維持,她那種年齡,早過了女人虎狼之年,不過有時候興趣來了,她也會同組合中幾個特定男人合歡取樂,但她從不亂搞。” “這樣的話,你那個建議我倒是有考慮考慮的必要。” “你如果勾上令主,讓她開心,說不定她一時心情好,會答應我們的事。” “但我一想她已是幾十歲的人,應該是人老珠黃,心裡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感覺。 “你見著令主,便不會有這種想法了,令主那身段,肌膚,絕不比我差。” “真的?” “我當然用不著騙你了。” “那我真的要試試我的魅力了。” 就這樣,二人又持續了近一個時辰,天都已過午時了。 終於,兩個人在共同的一陣瘋狂聳動之後,雙雙交貸,二人又滿足地摟在一起。 冷寒雪身上已是香汗淋淋,常亮也好不到哪裡去。 “小雪,你什麼時候安排我與你們令主會面?” “過些時候吧,等我準備好了,我會通知你的。” “你是不是要走了?” “明天日落之前我一定要回組合。” “那今晚繼續陪我。” “嗯!” “小雪,你們組合的山門在哪裡?” “告訴了你,你可別到處亂講。” “尊命,夫人。” “我才受不起呢,組合的山門設在金陵紫山腰的一所秋楓山莊之中。” “秋楓山莊,我知道,那是金陵燕王朱煦的別墅行宮。” “看不出你知道的事還挺多的,但你千萬別將此事洩露出去,不然到時讓官府或者白道人物知悉了,那可就糟了。” “你放心吧,這個道理我還會不知道?” “知道就好,不然的話到時候我難受,我也一定會拖你下水,讓你不好受。” “你有難,我當然不會坐視了,小雪,能不能透露一點你們合主的底細?” “好啊,你想要我出賣令主?”她嬌嗔道。 “我這也是為我們好啊?說一點吧,一點點就行了。”。 她當然不是真的生氣,不過是趁機在他身上撒撒嬌罷了,聽常亮再問,她便在他耳朵邊輕聲道:“令主複姓南宮,一身功力深不可測,最拿手的是劍法,稱為大羅天絕七式,我只練會了前面四式,便已在江湖中搏下了血羅剎的兇名,後面三式是三式絕招,威力太大,易生難收,令主說我們的功力還不到火候,不能使用這三招,所以沒有教我。” “小雪,你們今主在江湖可以列到哪一流的高手行列?” “江湖中能人很多,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全都是超級高手,另外象四大世家的主人,還有三大禁地的主人,也全是超一流的無敵高手,除了這些人,江湖中尚有九大高人,稱為洪荒九絕,我們令主不在這些人的行列中,但她有一次曾一人獨戰洪荒九絕中的驚天七劍與降魔尊者,力戰近千招最後用大羅天絕七式中的最後一招滅絕天羅挫敗兩位高手,雖然事後她也受了不輕的內傷,但由此可證明令主的身手絕不會比五大門派的掌門人與四大世家,三大禁地的主人差。” 冷寒雪所講的二十一人,全都是江湖中超一流的頂尖人物,這些人物隨便一個跺跺腳,江湖中也會亂上一陣子。 “小雪,三尊府的府宗比這二十一人如何?” “你問這個幹什麼?” “隨便問問而已。” “那二十一位頂尖人物雖是江湖中人,但很少在江湖中走動,嚴格說起來,他們的名號反而沒有江湖三大勢力的首領人物響,甚至天下七大兇人的名號,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也比那二十一位頂尖高手可怕。三尊府的三尊,江湖人稱魔尊應培修,毒尊陰獨,煞尊屠森。 這三尊武功到底有多高,在江湖中沒有人知道,不過想來再高,也不會高過那二十一位絕頂人物。 “地府天魔的武功修為如何?” “他是三十年前就已成名的老兇魔,早已在江湖中失了蹤,你提他這個老兇魔幹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前幾天我砍下了他的一只左手。” “什麼?常哥,你講你砍下了地府天魔的一只左手?”冷雪寒吃驚地問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那天我還獨鬥無惡不作首喪盡天良兩個兇人,將他們傷了一個,殺了一個常亮不以為然地道。 “真的?” “當然真的、我騙你幹什麼?” “天下七大兇人,連那二十一位絕頂高手也不敢輕視,你竟能將七兇中排名一二的兩兇一傷一殺常哥哥,雖然我知道你身懷絕技,但沒有想到會如此高明,怪不得你敢說要折服令主。” “這算什麼,待日後你看我滅了三尊府,再和二十一位高手一個個輪流挑戰,你就會知道那時你嫁的不再是鎮江府的無用花花公子,而是一位獨霸一方的年輕霸主。”他毫情萬丈地說道。 “你真打算那麼做?” “當然!” “那麼你的船行怎麼辦?” “這並不衝突,因為我打算將盛昌船行發展成為天下最大船行。” “常哥哥,你有這個想法,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我相信你做得到。” “但卻需要你這位血羅剎幫我。” “當然了,到時候我是嫁雞隨雞了。” “你不怕我鬥不過你們令主?” “我認為你折服令主不一定要憑武力,因為我越想越發覺你身上有一種令女人無法抗拒,而且為你著迷的氣質與魅力。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笑道。 有時候善意的欺騙,往往比講實話要好些。 “亮哥哥,現在總該起來了吧?” “真想這樣一刻也不分開,但肚子提意見,我也沒辦法,起來吧,你這可愛的小貓,一起吃午膳去。午時早過了,大概五香這個鬼精靈知道本公子在辦正事,所以沒有人來打攪,小雪,你是不是肚子也餓了?” “有一點,對了,亮哥哥,你提到肚子,我倒想起一樁事來,萬一我懷了孩子怎麼辦?” 她嬌羞著問,賴在他身上沒起來。 “懷了孩子當然把他生下來了,讓我也嘗嘗當爸爸的滋味。” “可是……” “你放心,一旦說服你們令主,我便馬上明媒正娶你過門。” “你可不準騙我?” “我敢騙你血羅剎,那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哎喲!”他一聲怪叫。 原來血羅剎不輕不重地咬了他一口,就聽她嬌聲道;“諒你也不敢。” 說完爬起來,含羞答答地穿好衣裳,然後象個溫柔的妻子侍候丈夫一樣,侍候著常亮穿著打扮妥,二人親熱地相互擁著下樓去了。 鎮江地理位置條件優越,因此許多江湖組織都在這裡設有堂口,三尊府在這裡設了源車場這個大堂子,那麼三個勢力中的其他兩個,西陲森羅院,南荒五龍樓當然也會不甘人後,福安軒,便是西陲綠林霸主森羅院設在鎮江府的重要堂口。 福安軒,是鎮江府幾大豪華客棧之一。雖稱不上鎮江第一大寶棧,但坐三望四,福安軒也是公認的一流豪華享樂場所。 江南豐裕,因此這種進階的銷金窩遍布江南各大名城,有錢的大爺們有錢沒處花,開設這種豪華的酒樓客棧,是一條絕好的財路。 一家酒樓稱之為軒,那麼它的裝飾與布署定然與眾不同,一點不錯,福安軒的確與別的同行不同,因為它不僅單單是一家酒樓,它所經營的項目還包括了客棧,茶座,賭檔,妓院。 福安軒其中的伙計,也與別家不同,不但一個個都是身手不凡,而且他們的能幹也是有口皆碑的。因為如果你住進了福安軒,不論你想遊名勝,仿古蹟,或是聚宴集會,或是豪賭押妓,一句話交待下去,他們保證可以辦得妥妥噹噹,包您滿意,但有一點十分重要,你如果沒有錢,最好門都不要進。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用在福安軒中,最為恰當不過。 福安軒的東主,不但在上流社會中頗有名氣,在江湖中,他也稱得上風雲人物,在江湖朋友提起乾坤神手楊堅,沒有不堅拇指,稱一聲硬把子,狠角色的;鎮江府中人說起楊大爺,無不稱讚他為真豪傑,人善人。 旅客們住進福安軒,你什麼事都不用擔心,只要你有錢,乾坤神手楊大爺可以替你的人身安全,金銀珠寶打保票,你在福安軒中心論你是擺酒設宴,還是開局豪賭,把妓尋歡,可以說是入了平安險,保證萬無一失,要想在福安軒中惹事生非,打劫綁票,那還真得多吃它幾顆熊心豹膽,因為憑乾坤神手楊大爺的名頭,加上他手下十名身手不凡的伙計,保證可以給鬧事者一次永生難忘的教訓,弄砸了說不定還是一場血光只災。 此刻距離傍晚尚有個把時辰,這個時候是客錢酒樓的黃金時間,福安軒中早已是人來人往、一個個笑容滿面的店夥計竄進鑽出忙個個停,吃喝招呼之聲此起彼伏,不絕與耳。 按照往日的舊習慣,東主乾坤神手楊堅正坐在棟台內,瞇著一雙鷹目,打量著進進出出的旅客與街上來來往往的每一個行人。 象他們這種人,必須善觀風色,對發生在周圍的每一點風吹草動都要注意。早兩天三尊府在鎮江的堂口被人挑了,雖然不知是什麼人幹的,但殺人放火,這個傢伙一定不是善男信女,為防意外,他不得不小心提防,留意有些什麼人物在城中出入,看看有些什麼樣的生面孔江湖朋友在鎮江露面。 聽雨軒被常亮一把火燒了,賀三爺可能封鎖了所有的消息,沒有外傳,因此城中並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死了些什麼人也無人知道。 乾坤神手是個很謹慎的人,雖然活得辛苦些,但日子過得還是挺開心,因為他在森羅院的地位,很受院主森羅王的看重。 他屬於那種牛高馬大的大漢型人物,體魄健壯魁梧,四十出頭,正是男人精力最旺的壯年時期,稍黑的大臉留有烏黑的虯髯,一雙鷹目開合之間冷電森森,既陰沉又兇狠,是那種令人看一眼便難以感望的眼神。 一輛極為華麗的四駿輕車從大街的北端駛進了福安軒大門樓前那座寬闊氣派的停車場。 在店夥計的殷勤招呼下,從輕車中出來四個人,三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一個面目陰沉的白髮老太婆,連同那面目同樣陰沉的老車夫,一行五個人走進了福安軒。 看到三個美麗的姑娘,乾坤神手除了多看一眼之外,沒怎麼在意,但見到走在三個少女之後的白花老太婆與老車夫,他不由得心中一驚,面色一變。 喚過一名正從他面前走過的伙計,他低聲交待道:“小心侍候這五個人,千萬不可稍有怠慢。” “東主,他們是……”店夥計詫異地忍不住低聲追問,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他的這位老闆尚是第一次這麼凝重地吩咐交代。 “你別管那麼多,記得小心點就行,切記不可胡說八道惹惱了他門。”乾坤神手不多作解釋,揮手吩咐店夥計快去招呼。 登記旅客來歷的流水帳簿之上,留下了這四女一男五個人的來路,楚秋瑩,市僕五人西陲人氏,身份是江湖人,路引是京師簽發的,中原各大城鎮都可適用的通用關諜,目的是遊江南途徑鎮江。 姑娘姓楚,又是西睡人,乾坤神手已經猜到了她的來頭,她一定是雲霧山煉瑰谷這三大禁地之一的楚家子女,那位白髮老婦正是江湖中兇名四播的陰煞唐三娘,車大是陰煞古山,陰陽雙煞是燒魂谷的金字招牌。 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雲霧山煉魂谷的楚家大小組,帶著僕從在這正值多事之秋的時候來到鎮江,乾坤神手直覺地感到一定又將有什麼事情發生,為了避免將自己捲入是非圈中,他認為還是小心點為妙。 乾坤神手到街上走了一圈,直到天色已大黑才返回客棧,回來時他是濃眉緊鎖,待他到帳房櫃檯一翻那本旅客流水簿,簿上那一個個簡直令他心驚肉跳的名字,讓他的濃眉皺得更深,他心中七上八下的不住嘀咕,怎麼這樣大人物,煞星惡煞全來了,我這個廟太小,只怕盛不了這麼多的大神仙,活菩薩。 他的心跳比往常加快了一倍,他感到緊張,感到憂慮不安,感到有大禍臨頭。除了煉魂谷的那道煞星,象鬼手胡元,陰爪李候,玉觀音吳瑤,陰魂不散程,六親不認計獨夫,無惡不作玉靈羽士,還有字內雙邪兩個老妖物,洪荒九絕中的驚天七劍費天雄,降魔尊者陸長林,這些大人物,他乾坤神手一個也惹不起,特別是他看到玉觀音吳瑤的名字,腦袋簡直要比平時大了一倍,這個江湖中有名的淫婦,是一個十足的災禍之源。 如果你知道玉觀音與煉魂谷楚秋瑩之間的過節,他只怕不只是頭痛,他簡直是要喊阿彌陀佛,請求菩薩保佑。 好在楚秋瑩與玉觀間都不知道彼此冤家路窄的落在同一家客棧,否則憑陰煞的手段,她一定會整得玉觀音死去活來。 似乎菩薩真的保佑他這位乾坤神手,這些大人物竟然都破天荒地不在公共場所露面,都各自關在客房中,連膳食都是叫店夥計送到客房。 筆者在此,有必要向諸位看官交代一下楚秋瑩的來歷。 江湖中除“森羅鬼隱入斷魂、五龍秘樓困鬼神,三別府四大家,五蝠不歸最稱雄”一說,另有一句“閻羅好找,小鬼好求,煉魂谷中人難纏。” 這句話中所說的煉魂谷,正是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雲霧山煉魂谷。該谷主人“玉蕭煉魂劍”楚景雲,乃當今江湖頂尖高手之一,此人亦正亦邪,亦俠亦魔,一套蕭中劍奇技,打遍天下無敵手,連“三大勢力”的道腦人物也對此人忌憚三分。 楚秋瑩,正是“玉蕭煉魂劍”楚景雲的獨生愛女。她自幼受到乃父的教養,無形中承襲了楚景雲的一身邪氣與奇特的個性。三年前單人獨劍闖江湖,搏得了“小魔女”的綽號。 她自上次被常亮所救,繼而與常亮相交,一個月的相處,她早將一顆勞心系在常亮身上。與常亮小別之後,因為禁不住相思之苦,所以在家呆不到半月,便又離家作江湖行。 楚景雲自聽愛女訴說江湖遇險之後,再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江湖中亂闖。因此便將他手上的心腹高手“陰陽雙煞”派出隨行。 楚秋瑩雖說想念常亮想得要命,但這次除了有侍女隨行,還有兩名忠心家將,是以不能太隨便,因為再怎麼說,她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雖說自己早就自認是常亮的人了,但就這樣帶著侍女護衛住到常亮家裡去,怎麼說也說不過去。所以她到鎮江之後,便投宿在鎮江最大的客錢“福安軒”。 楚秋瑩剛抵鎮江,對鎮江近來發生的事,自是一點也不知道。她在盤算著該怎麼儘快與常亮會面。 夜幕已經降臨,這很快的夜色像陰霾一般迫近,濃重起來,仿佛黑暗隨同夜色同時從各個方向升起,甚至象天空瀉下來…… 那深不可測的夜空中,兒數星星正發散著這光,閃著磷色的光輝,交織成無數美麗而奇特的圖案。 楚秋瑩並不因夜色已深而睡意濃厚。她一個人默默地和衣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窗外夜空中的燦爛群星出神。 而此刻在常亮的臥室中,他正與冷寒雪在床上縱情狂歡。直到天過三更,方沉沉地睡去。那種疲勞的程度,好象比他與一個勢均力敵的武林高手大戰五百回合還要累。 熟睡中的冷寒雪忽然睜開雙眼,望著酣睡正香的常亮,她猶豫了一陣子,分咬牙下決心輕輕封死了常亮的睡穴,然後輕輕移開按撫在她酥胸上的大手,悄悄地起床穿好衣裳,再穿窗而出。 她剛出窗,熟睡著的常亮忽然也是一彈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也越窗而出。 北面的屋頂,正有一條依稀的人影,展開身法飛竄,就這麼一會兒,人影竟到了百丈開外認定了方向,常亮也象一抹鬼魂的陰影一樣,不緊不徐地跟著前面人影,只向城北郊掠去。 前面的人影似乎根本沒有想到身後會有人盯梢。她只顧往前飛赴,直到出了城,她也沒回頭察看。 城北郊有一徵荒墳地,附近居民稱為千人墳,遠近百里沒有人煙,只有一座荒廢的破廟,以前稱為百靈廟,是供守墳之人過夜用的。但在五年前傳說千人墳鬧鬼,連死了三個守墳人,這以後百靈廟便成了一所無人廢廟。 冷寒雪她便是越過千人墳,直向百靈廟中掠去。 根據附近的世居農民講,千人墳之所以稱千人,是因為這裡曾在三十年前,一次便埋葬過三千餘具屍體。那是因為那一年發生了橫掃江南七個府城的特大瘟疫,僅鎮江府城內便死了一萬八千餘人,屍體無處埋葬,也沒有人扮孝子送親人入土,因為許多人家是全家全家的,死人由北郊到東郊各處,一些倖免未遇難的人,便動手在這一大塊荒野地上挖了二十餘大坑,將死人加以掩埋,僅千人墳中,就埋了近三千餘具屍體。 三十年以來,這裡人跡罕至,大白天也無人敢走,而且經常在附近發現暴死的人,傳說是鬼怪所為。 其實,這一帶小河婉蜒,地形複雜。沼澤和池塘中,雜草荊棘叢生。附近又沒有村落,古林密布。獸類潛蹤生息其間,凝心生暗鬼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加上有歹徒在此地潛伏作案,鬧鬼怪便成了常事。 百靈廟沒有廟門,大小與尋常土地廟差不多,一向漆黑無人蹤的廟中,此際正一燈如豆。在冷寒雪快到百靈廟的時候,回頭四處察看了一下,然後直接往廟中走去。她沒有發現隱在一個荒墳後的常亮。 廟中神像塵封,蛛網四掛,擺設極為簡陋,此際卻有人點了一個上面繡有一大四小五個金色蝙蝠的血紅燈籠,高挑在神龕上,地面鋪了一張極為華麗的鮮紅地毯,一個軟橋擺子廟門旁,二女三男五個黑衣人正在細細交談。 冷寒雪過來之後,五個人停止了談話,為首的一位死魚眼、癟嘴唇、面目陰森,表情怪僻的老太婆陰聲道:“冷巡察,你晚到了半個時辰,怎麼回事?” “申姥姥,我有事耽誤了半刻。” “什麼事?” “這似乎沒有告訴申姥姥的必要,我向來直屬令主管,你申姥姥應該無權過問我的私事。” “冷丫頭,我看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在老婆子面前你幾時變得如此無理。” “對不起,申姥姥,寒雪心情不好。” “算了,我老太婆也懶得與你計較,那件事辦得怎樣了?” “我不打算進行這種事!”冷寒雪的聲音提高了音調,顯然她是鼓足氣說出來的。 “甚麼?”申姥姥本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所說的每個字都是經過反覆考慮說出來的,我已經放棄了這次行動的計劃。”冷寒雪一字一吐地鄭重說道,任何人都看得出她不是說著玩的。 “師姐,你瘋了?今主的命令你也敢違抗,你不要命了?”申姥姥身邊的年輕女子詫異地說道。 “三師妹,我很清醒,令主那裡我自會去解釋。”她毅然答道。 “師姐,你是不是愛上那個花花公子了?”三師妹怪怪地問道。 “我不否認,三師妹,這是原因之一。”冷寒雪嘆然答。 “冷丫頭,你知道你在做什麼?”申姥姥陰森森地道:“你知道抗令在組織中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冷寒雪面色慘然地道。 “冷丫頭,你給我聽清楚了!”申姥姥厲哧道:“當初主張進行這件事的是你,是你向白令主提議姓常的那小子是最佳人選,令主批准了派作來執行,上回你帶回的答覆已令令主很不滿意,這次派你繼續行動,另外命老婆子帶人協助進行,此事已成定局,那姓常的小子不接受我們的要求,便只有死路一條。現在所有的計劃部已安排妥廣,你竟然在這個關頭改變主意。冷丫頭,你別以為令主對你龐愛,你就敢違背令主的命令,你別忘了刑堂的嚴婆子她可是六親不認的。” “大不了一死……”冷寒雪冷笑道。 “師姐,你千萬不要這麼糊塗!”三師妹搶著說道。 “死?”冷丫頭,到時你想死都不成,你給我聽清楚,決不允許你去對那小子通風報信,現在你不准離開老婆子半步,明天的狙殺行動仍然照計劃進行。你小丫頭如敢有任何異動,休怪老婆子心狠手辣,翻臉無情,老婆子毒心鐵手的綽號可不是讓人自叫的。”毒心鐵手申姥姥兇狠地道。 “你們要殺常公子,就必須先殺我,別人在乎你申姥姥,我血羅剎可不怕,凡是敢動常公子的人,不論是誰,都是我的生死大敵。”冷寒雪冷冷地道。 “令主也是?”申姥姥陰聲反問。 “這…” “毒心鐵手申五姑,果然是你這老兇婆!”廟門口突然出現三個半百年紀的灰衫老者。 “什麼人?”冷寒雪反應超人,她馬上轉身拔劍,面對外人,她仍然是五蝠血令中的焊將,女煞星。 “五雷叟!”申姥姥出聲驚呼。 “申婆子,今日一定要你供出五蝠血令的山門的底細,十幾年來,總算讓老夫碰到一位身份較高的人了。”三個灰衣老者中間一位方面人耳,長相威猛的老者冷然說道。 “我沒有……”冷寒雪急急辯道。 “申婆子,這不關這位血羅剎的事。”五雷叟搶著替冷寒雪解釋道:“你從金陵一現行蹤,便被老夫盯上了,本想看看是不是能引出比你更高明人物,卻想不到只釣出了血羅剎這小蝦,今天,老夫一定要揭穿五蝠血令的謎底。”五雷叟說完,舉步便向廟內廳裡走。 “五雷叟,別以為你與天地雙刀的三個人便想吃住老婆子六個人。”申姥姥還真明事理,知道此刻不能再逼迫冷寒雪,她暗示勸冷寒雪不要吃裡扒外。 “連你們這幾個跳梁小醜也收拾不了,老夫還配稱聽濤山莊的二莊主?”五雷叟傲然道。 聽濤山莊,江湖四大世家之一,莊中共有三位主人,大莊主翻天神齊蓋天,二莊主五雷叟齊四海,三莊主昊天神劍劉劍波。全是宇內二十一位絕高手中的人物。齊氏三兄弟。三十年前便在江湖中縱橫無敵,屬於白道英雄人物,三人在黃山松濤坪所建的聽濤山莊,三十年前便成為四大世家之首。天地雙刀也是白道名宿中的風雲人物,天罡刀姚峰與地煞乃展鵬,不但在白道名宿中名號響亮,而且他們都是聽濤山莊的得力戰將,二人跟隨三位莊主起南闖北,替聽濤山莊在江湖中建立無上聲威,立下了汗馬功勞。 當初追查五蝠血令,聽濤山莊出力最大,所受損失也最慘望。為報仇,沏底剷除五蝠血令,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都在暗積極活動,全力搜索五蝠血令的殺手,沒想到這次還真被他們碰上了。 “張劍!”由姥姥沉聲道。 “張劍在。”三個面目冷峻的年輕刀客之一的一名身材適中的黑人欠身答道。 “去讓這位齊二莊主指點你兩下子,試試你們新練的刀法。”申姥姥死魚眼中冷電森森:“與趙龍年虎聯手,相信這位齊前輩不會在意你們以多勝少。” “是,申姥姥。”張劍恭身答道、對身向另兩位年輕刀客互相一打眼色,“嗆哪哪!” 三把狹鋒單刀一齊出鞘,三個人用三才陣的方位站好,同時舉步向五雷叟與天地雙刀逼去。 三個人三把閃著森冷寒光的狹峰單刀在手,三人全都變得更加冷峻,渾身散發出一種濃厚的殺氣。行家一眼便可看出,這三位刀手一定是用特殊的方式訓練出來的殺手。一種心中只知有我,不知有敵的冷血殺手。 “齊二莊主,想來你應該不會害怕以一敵三吧?”張劍殺氣森森的出言相激。 “二莊主,這三人不同尋常,讓我與展鵬來應付。”天罡刀姚鋒凝重地道。 “這三個年輕人十分詭異,一定身懷有驚人的殺人絕學,你與展鵬要小心點。”五雷叟鄭重地道,沒有反對天罡刀的提議。 “是,二莊主、”天罡與地煞刀同時應道,然後也一齊拔出背後的刀環大刀,邁開大步,向三個年輕黑衣刀手走去,昂然無畏而行,極具威猛之態,從他倆那穩健的步法,就可知他們一定有所特長, 相距不到八尺,天地雙刀站住身形,大罡刀姚鋒沉聲道:“你們三把刀接得我們兩把刀,他會有機會見識我們二莊主的曠世奇學,三位,動手吧!” “殺!”三位黑衣刀手同時沉喝:“三人展開身形。催動三才刀陣,三把刀成三個鬥大的月輪,電光石火般衝向天地雙刀。 每個刀輪由三十九道森冷的刀影組成,三十幾刀好象是在同一時刻攻出,三個人一共帶著一百一十七刀,有如三層刀刃組成的寒波,雜著刺耳和刀嘯,獨野,辛辣地卷向對方。 天地雙刀見狀毫不示弱,兩人同時大吼一聲,揮刀衝入刀陣,二人前靠背同進門退,各檔一面,將部空不用擔心受襲,兩把九環刀湧起層層刀浪,專心攻敵,絕招有如長江水滾滾而出。閃動的刀光更快,在對方的刀輪間隙中穿掠射透,每一道光芒皆渴望飲血,每一刀都準備切肉裂骨,刀風發出的撕心裂肺的異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攻勢之凌厲,無與倫比,天地雙刀到底是天地雙刀,雙刀聯手,所向披靡。 三位黑衣刀手,仿佛不知道生命的可貴,他們好象只知道殺人,而從未想到過要自保,三人無視於那隨時都能切肉裂肌的森森刀芒,毫不畏死地繼續全力揮刀殺敵,三人在同時攻出一百二十九刀之後,那無數森冷的瑩光尚在劇烈的凝聚,三人的左手不知何時一人多了一把新月短刀,陡然化成三道仿佛來自極西的閃電,奇快絕倫地射向天地雙刀的胸腹要害。 天地雙刀對三個黑衣刀手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大感驚駭,想抽刀自保已經來不及,招勢已經用老,刀刃皆已無情地、毫不阻礙地透入人體,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們利用由搏殺之中搏來的經驗自保,再也顧不了什麼臉面,先保住性命再說,二人同時棄刀用懶驢打滾這招江湖人員不恥,但卻對保命最具奇效的粗俗招式一邊就地翻滾七匝,然後狼狽地躍起。 三把勢在必中的新月短刀雖都落空,但卻仍然在天地雙刀的腹部留下了兩道傷勢不重的刀痕,那種冷澈肌骨的寒氣,令天地雙刀直叫僥倖不已。 三個黑衣刀手在新月短刀出手之際,皆被天地雙刀一人砍中至少九刀,三個人躺倒在血泊中,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麼三把新月短刀會落空。 “好一招懶驢打滾,想不到你們聽濤山莊的人物為了保命,也會用這種武人不恥的下三濫招式。”冷寒雪冷笑著出言相譏。 “丫頭利口,你找死!”天罡刀惱羞成怒:突然揮刀衝出,在一連串青瑩冷芒的連衡飛瀉中,三十七刀宛如天落冰雹,又似地湧寒芒,刀背上的幾個鋼環在刺耳的刀嘯聲中“嘩啦啦,嘩啦啦……”的連響不斷,震人心魄,冷芒合著嘯聲環響,嚴密而緊湊,幾乎沒有一絲容人迴轉的餘地,凌厲地向冷寒雪當頭灑落。 冷寒雪血羅剎的稱呼畢竟不是讓人白叫的,她冷喝一聲,悍野地揮劍迎向天罡刀,右手長劍在三十三次揮動形成三十三道有形有質的劍影迎向溫空而至的刀光,左手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兩尺短劍,信手一揮出,一道仿佛來自虛無中的輕虹如電射向天罡刀的腹部。 天罡刀必大駭,他料不到冷寒會有如此精湛而狠辣的劍技,不待招式用老,右手一沉一劃,在電光火石之際一刀震開光臨肚腹的短劍,跟著九環刀斜向上揮出,一道九天銀虹似的匹練挑向冷寒雪的海底下陰。 這位白道名宿大概是急瘋了頭,他忘了地的對手是一位女子,象這種海底揮月的招式用在女人身上,將會被人視為下流無恥的淫賊。 “下流!”冷寒雪一聲怒罵,心頭殺機大熾,身形騰空而起,升至最高點又旋轉著俯衝而下,長短雙劍在這一剎那交叉揮出,將一百三十七次交叉融於一次揮出,那無數奇異而又眩目的十字光芒,便在空中泥慢地流轉隱現,象極地獄惡鬼的恐怖魔臉,集中旋向天罡刀姚鋒。 天罡刀姚鋒那斜挑下陰的一把剛出手,他頓覺不對頭,一張老臉頓時通紅,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將把式中途轉向化斜挑為橫斬。 但這個時候冷寒雪身形已經凌空,他這一刀頓時落空,巨大的力道使他身形前衝一步,招式用老,待他心中剛自一驚,那無可匹敵的十字光輪已經漫空而致。 來不及躲閃,天罡刀急忙抽刀狂舞,在頭頂形成一片刀山阻擋那急瀉而至的十字光輪。 “錚錚錚錚……”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金鐵暴鳴傳出,火星飛濺,十分壯觀。 “啊……”一聲慘叫出自天罡刀口中,他的身形踉嚙地急退而出,然後砰然倒地,胸腹間縱橫交錯了八道創口,皮肉翻卷,血如泉湧,內臟從創口外擠,大羅金他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小妖女!”聲沉喝入耳,人影入目,是五雷叟的聲音先出掌而後出聲,手段極為卑鄙,一點也不象白道的成名人物。 冷寒雪入目瞧見五雷叟的人影,還未做出反應,一道無濤的狂勁帶著一聲霹城似的暴響,已排山倒海地迎面壓到。 生死關頭,她趕緊運功護住心脈,將身形陡然倒射後竄,但已來不及。 “砰!”一聲大響,她被五雷叟一掌擊中左脅,身形倒飛出三丈之外,砰然倒地,躺下之後便無聲無息,不知是死是活。 事出聳促,誰也沒料到身列宇內二十一絕頂高手,堂堂江湖第一大世家的聽濤山莊的二在主會如此無恥的偷襲。 隱身暗中的常亮見裝勃然大怒,身影一晃,快得象是一道即需附體還魂的幽靈,一閃而至五雷叟左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至真至剛至純的九陰六陽乾坤大真力以十成功力一掌劈出,掌出手口才道:“老狗無恥!” 風雷驟發,變生時光,五雷史沒有想到暗中會有更高明的高手隱伏偷襲,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身軀五旋一側,左掌閃電迎向那股似山崩海嘯一樣回力巨大的無匹潛濤。 “轟!”一聲巨響傳出,是兩種可怕的掌力相互接觸所發的雷鳴。 五雷叟一接掌,頓覺一道又驚異又巨大,冷勢相交的力道澡手臂撼向心脈,護體氣功在這道勁流人體的剎那便崩散瓦解。他只覺猛然間心腑一陣擁滾,一口鮮血狂噴出口,人在空中倒翻三個空心筋斗射向廟外。 “展鵬快走!”虛脫的聲音傳出,五雷叟人已至二十丈之外。” 地煞刀見狀大駭,顧不得收檢同伴的屍體,一記金鯉倒穿波倒竄廟外,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常亮衝到廟外,已不見人影,他用沉雷般的嗓音衝五雷望消失的方向大吼道:“老雜種,你最好向上蒼祈禱被你擊傷的姑娘沒有事,不然你們聽濤山莊將遭到空前慘烈的報復。” 罵完他恨恨地飛身射入廟中,急步搶至正倚靠在那位三師妹懷裡的冷寒雪身邊。 焦急地叫道:“小雪!小雪!” 伸手一摸鼻息,氣若遊絲,顧不得男女之嫌,俯身在他心口細聽,老天保佑,還有一絲微弱的心跳。 一把抱起冷寒雪,他衝著尚在驚疑中的申姥姥與三師妹道:“回去告訴你們令生,要他千萬不要將我當成仇人,言盡如此,我必須儘快治療小雪的內傷,後會有期。” 聲落他人已至廟外幻滅無蹤,好象憑空化了,但氣化了仍會留有一絲輕煙,他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申姥姥駭然道:“秋丫頭,你有沒有看清這小子是怎麼走的?” 三師妹同樣驚駭地道:“沒有,這傢伙象個鬼,來無蹤,去無影,他能一掌擊得五雷叟落荒而逃,這份功力委實駭人聽聞,我們明天還計劃狙殺他,老天,那後果簡直想都不敢想!” “我們快走,回去向令主如實稟報,冷丫頭沒有說慌,這姓常的小子,的確可怕。”申姥姥心有餘悸地道。 “申姥姥,師姐她……” “那小子一身功力莫測高深,冷丫頭有他相救,一定死不了,快走!” 聲落二人射出廟門,眨眼之間,消失在與五雷叟逸逃的相反的方向。 百靈廟中,又恢復了原有的死寂,只是廟內掛了一盞繡有五蝠標誌的血紅燈籠,一張鮮紅的地毯,四具血淋淋的屍體,以及彌留在空間的濃濃血腥氣味,一頂無人乘坐的軟轎。 給昏迷中的冷寒雪口中塞過一粒護心丹,口對口用真氣逼入咽喉之中,常亮抱著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展開身法狂奔,此刻如有江湖人物看見常亮禦空飛行的身法,他們一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象這種久已失傳的神奇身法,一個年輕人怎麼能修至地行仙境界的火候?凡夫俗子此刻看見了。一定會跪下來誠心膜拜,因為他們會認為自己遇見了過路的神仙。 回到家中,他馬上抱著冷寒雪從窗口進入臥室,將她放在床上,然後將門窗全部關好,開始替冷寒雪以內家真氣療傷。 左肋之處的衣衫已被強勁的掌力擊得粉碎,姑娘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上有一個稍稍內陷的火一樣紅的掌印。 “五雷神掌!老東西好狠毒。”他喃喃自語,心中替姑娘大為心痛。 首先將已被擊斷的肋骨接好,巨大的痛楚,使昏迷著的冷寒雪,都不禁起了輕微的顫抖。 將手掌緊貼在姑娘的靈台大鶴與命門大穴之上,二股至純至精的真氣自掌心源源地輸入姑娘的體內,開始替她收聚阻滯在經脈中的雜質淤血。 冷寒雪在五雷叟掌力角體的剎那,護體神功早發,一股至純的真力也護住了心脈。五雷勢的掌力太強,護體神功在與外力的猛烈抗拒中完全崩潰,如不是她見機早用真力護住了心脈,那一掌只怕一定會讓她心脈寸斷,當即死亡,大羅金仙也回天無力。命雖保住了,但所受的內傷已是異常嚴重,如果不是及時治療,只怕過不了二個時辰她便一樣會傷發斃命。 兩個時辰之後,冷寒雪身體起了一陣輕輕的顫動,渾身只冒白氣,她剛剛恢復知覺,尚未覺察到那種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耳際傳來一種低沉的、無可抗拒的,她十分熟悉的聲音:“不要動,將全身放鬆,吸氣收斂心神,調和,呼吸,用你的意志力努力去凝聚丹田中已消散的內力,然後配合我輸入你體內的真力自療,這個過程中也許你會十分痛苦,但你一定要撐過去,為我好好活下去,現在,開始。” 常亮徐徐說完,他也閉上了雙目,凝神聚氣,全力引導冷寒雪體內那股極為微弱的內力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在經脈中運行,去疏通那些被淤積物所堵塞的經脈。 冷寒雪知道是心上人在替自己療傷,她努力盤膝用玄門五心向天方式坐好,吸口氣心神徐斂,先調和呼吸,然後用超人的意志力試著將真氣.向丹田納。 痛苦開始光臨,而且逐漸加深加劇每一次呼吸,皆牽動受損的經脈,每一絲肌肉,皆顫抖著抽搐、伸張、痙攣、跳動……似乎,她全身的筋肉正在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崩散、碎裂、瓦解…… 堅強的毅志力要求她全身放鬆,理智告訴她不為自己也得為心上人好好珍惜生命,因此她必須忍受住這種摧心襲骨的痛苦。可是她纖弱的嬌軀卻不受她的意志力控制,自己在動,在抽搐,在痙攣,根本不肯絲毫有所放鬆不受她的意志指揮。 但她咬牙硬挺,背後兩只她十分熟悉的大手,那雙曾摸啟蒙過她全身每一寸細微的肌膚的大手,給予了她莫大的支持力量,兩股極為溫和的熱流,正配合著自己凝聚的其力向受損堵塞的經脈徐徐衝擊,她必須忍受,必須度過眼前難關,必須安然度過這場劫難。 時間,就這樣極其緩慢地度過。有人把時光的難熬形容為度日如年,但她此刻算什麼? 她不止是在度日如年,而且,還在拿生死的折磨在與時辰作交換。 一會,痛苦的浪潮象退潮一般消失了。一股至真至純的真氣開始在她體內各處經脈中毫無阻滯地貫通運行。因外力重傷而造成的經脈淤積完全流通了。 冷寒雪暗慶自己終於把已經踏入鬼門關的另一支腳,生生拖回了陽世。他正準備散功和心上人道謝,低沉而熟悉的語音又出現在耳際:“不要停止內力的運行,用你師門無上心法行功,突破生死玄關,貫通任督二脈,讓功力更上一層樓。” 貫通任督二脈,突破生死玄關,這是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有些人辛苦練氣一世也無法達到這個境界。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只怕也只有宇內二十一位絕頂高手有此成就。 冷寒雪知道是心上人關心自己,愛護自己,怕自己以後再受傷害,不惜耗費他的內力去替她打通任督二脈,突破生死玄關。她高興之餘,感激得流下了兩行熱淚。但她不忍拂心上人的好意,沒有有所異動,只是一味的默默行功,不敢絲毫大意。 象這種靠外助的真力行功,承受者稍大意,便會真氣逆流或者岔脈出經,不死也就終身殘廢,玄門弟子稱之為走火入魔,是練氣人士最害怕的事情。一周天,二周天,三周天…… 直到第九個大周天,冷寒雪只覺玄關處傳來“波”的一聲輕響,跟著全身的真和氣立即澎湃洶湧,生生不息,可以在體內任何一處經脈運行貫通。“大功告成!”她背後的常亮渾身大汗,虛脫地笑道。 馬上轉過身來,她撲倒在他懷裡。哭道:“亮哥哥,你對我太好了……” “小雪,內傷是不是全好了?” “好了,而且得亮哥哥之助,我反而因禍得福,功力大增,亮哥哥,我真不知怎麼謝你才好。” “這不容易,現在我一身臭汗,渾身不舒服,你去替我準備一大桶熱水,替我洗澡,此刻天早大亮了,又怕辰牌已過,我調息一個時辰便行了,小雪,好不好?” “亮哥哥,等你恢復精力,我們來個鴛鴦浴,好嗎?” “真是個小可人,快去吧,一個時辰很快的。” 穿妥衣裙,一看,肋際有個大洞,露出了早已復原的潔白肌膚,冷寒雪嬌聲道:“亮哥哥,這個模樣我怎麼出去嘛?” “在外面罩上一件我穿的長衫不就行了,反正一個時辰後都得脫光,現在還講究什麼,對不對?” “不跟你說了。”她說完披了放在床頭的那件長衫,飛快地出門而去。 常亮望著她的背影,會心地笑了笑,然後開始運動調息。 |
第05章 艷、美、雙嬌會
浴房設在臥房的西廂,是內室主人的禁地。那些下人,除了玉香與水月兩個貼身丫環,是沒有人敢接近的。 房不太大,除了那只擅香木精製的浴盆,便只有那副繡有“仕女圖”的綢簾。 大理石鋪的地面,打磨得光可鑑人。從浴盆中濺出的水,滴在上面,好象雨露粘在荷葉上。 冷寒雪一雙粉腿分開落在浴盆的邊緣上,玉足不住的輕搖著。 常亮伏在她的身上,雙手激情地按揉她的玉乳,嘴唇熱烈針吻著她的小嘴,沒在水中的臀部正在不住的聳動。 “亮哥哥,想不到水中求歡真是別有樂趣。” “當然,水是生命之源,我們在水中尋求生命中的最大樂趣,自然是極樂無窮。” 冷寒雪雙手緊摟著常亮的腰部,這種協調的配合,使常亮的每一次活動,都能讓她得到最佳的快感。 “嘩啦啦!嘩啦啦……”水花不住翻動,聲響不絕於耳。 劫後餘生的陰影,被他倆的狂歡趕得煙消雲散,激情的高漲,使他倆的真愛進一步昇華。 良久、良久,冷寒雪與常亮終於在幾番起落中從性愛的高漲中疲備的平靜下來。他倆依偎著,愛撫著。 “公子爺,楚姑娘回來了。” 浴房外小丫頭玉香的嬌呼聲,打斷了兩人的綿綿情話。 “瑩妹?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常亮意外地自語,然後撤然朗聲道:“玉香,你告訴楚姑娘,說我馬上就來。 “是,公子爺”玉香的腳步聲隨即逐漸遠去。 “哪一個楚姑娘?”冷寒雪靠在常亮的脯上柔聲問。 “除你之外,第二個讓我心動的姑娘。” “那你還不快點去見那個讓你動心的楚姑娘。” “嗯,好酸,好酸。” “你敢取笑我!” “我哪敢,不過說真的,小雪,剛才我那麼說,你是不是真的吃醋了?” “是女人,當然都會吃醋的。告訴你,這世上不吃飯的女人可能有幾個,但不吃醋的女人保證沒有一個。” “小雪,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因為你對我太好了。而我又太愛你。既然愛你,對你所喜歡的人或物,我都會盡力讓自己也象你一樣去接受它,愛護它。亮哥哥,我知道你這一生,絕不是一個女人所能獨佔的,因為你的。愛心太大了。一個博愛的男人,愛他的女人是不能太小眼的。不然的話,她不但會得不到他的愛,而且很可能會失去他。亮哥哥,你已經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你,我就好象失去了生命。所以,我不會介意你與別的姑娘來往,只要你能把我稍稍看重一點,你記掛我一些,我便心滿意足了。” “小雪,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這麼愛好,又這麼了解我。” “那你以後不管有多少女人,你都要時時記得我。” “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小雪,你太可愛了,我真幸運得到你。你放心,今生今世,我都會好好的愛你,因為在我的生命中,我同樣不能失去你。” “亮哥哥,我也謝謝你。” “小雪,我們現在一塊去見瑩妹好不好?” “方便嗎?” “當然方便,告訴你,瑩妹跟你一樣乖。” “那她也是江湖中人?” “是的,她就是現在江湖人稱“小魔女”的楚秋瑩。” “小魔女?煉魂谷的千金小姐?” “是的。” “亮哥哥,你真的很有本領。連煉魂谷的千金都為你著迷。我看,你這輩子當江湖人是當定了。” “嘖!”常亮重重地在她的香唇上親了一下,然後道:“你真是個可愛的小寶貝。” “少肉麻了。”她嬌嗔。 無限嬌態中,冷寒雪從大浴盆中站了起來。此時的她,象煞一朵盛開的出水芙蓉,那身肌膚裡透紅如玉的 體,曲線玲蓉,沾著一顆顆水珠,好象出水芙蓉上的明露,那份韻致,足以傾倒眾生。 常亮凝望著她,不知不覺中,看呆了。 “看什麼看,還沒看夠呀,快穿衣服吧,別讓人家大姑娘等太久了。”她得意的嗔道。 心上人能如痴如醉的欣賞自己,內心當然高興了。 “哇,小雪,人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美?有多迷人?”他痴痴的道。 芳心甜甜的,她嬌聲道:“好了好了,你少給我灌迷湯了,我整個人都已屬於你,還怕日後沒機會欣賞,聽話,快穿衣服,人家楚姑娘只怕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說完,她蓮足輕抬,跨盆而出,羞答答的在他面前穿衣打扮,這種美人照鏡的神韻,自然又是一種韻味。 “快點呀,你還發什麼呆?”她嗔道。 “遵命,老婆大人。”他笑道。此刻他心目中早已認定冷寒雪是他的妻子。不管她的過去如何,也不管別人會怎麼想,他只要自己認為她十全十美就行了。 冷寒雪楚楚動人地系著裙帶,嬌啼啼地說:“亮哥哥,我不管你怎麼想,我不作你的正室夫人。” “為什麼?”他一邊穿衣服一邊笑問。 “你答應嘛,不要問為什麼好不好” “傻丫頭,你是我生平僅見的大傻瓜。”他搖頭笑道。 “你不答應我,休想日後我對你好。” “好好好,我答應。不過我告訴你,名份對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最愛的可人兒。沒有人能取代你的地位。” “真的嗎?你是不是騙我?” “天地良心,日月作證,我常亮如是……” “行了行了,好好的發什麼牙痛咒,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 “我這可愛的小貓。行了,小雪,我們一起去見寶妹去。” 兩個人邊說邊笑,談笑風生地向花廳行去。 初夏的早晨,清涼爽朗。花廳中,侍女們早換插好新鮮的玫瑰,整個室中,飄逸著沁人心脾的淡淡的香。 楚秋瑩很有耐心,她正在與玉香和水月說長問短,但一雙美目卻不時膘向花廳的大門。 入耳常亮那欣然的朗笑,她連忙起身望向廳口。 常亮與冷寒雪是一塊進來的。 當他看見今日已刻意打扮過的楚秋瑩,情不自禁地呆了一呆,因為此刻的楚秋瑩,委實太美太動人了。 如果將她與冷寒雪相比,那是毫不遜色,二人一個是嬌豔的玫瑰,一位是空谷幽蘭。各有幹秋,不相上下,都可堪稱絕代佳麗。 冷寒雪素以閉月羞花的美貌自負,見過的各種美女不知凡幾,但今日見到楚秋瑩,她打心底暗贊一聲:“好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難怪她能讓亮哥動心。” 但見艷光照人的楚秋瑩,俏生生地立於一幅唐伯虎的真跡玫瑰圖前,巧笑情分,那對小酒窩可令任何男人動心,代表深閨待嫁少女的三丫鬢,飾以三個珠花環,美得令人眩目。一身水湖綠的窄袖春衫薄得可以。在薄薄的春衫和精緻的騖帶中,可看見她的身材十分誘人,胸前剛剛發育成熟的小蓓蕾,讓人想入非非。紅馥馥的嬌靨上,那雙似乎會說話的明眸,更加動人。她餐著那雙大汪汪的大眼睛,怔怔地看了看常亮,又瞧了瞧身邊的冷寒雪,眼中有種不安的神色。 她的身旁,小侍女紫綾,好象一朵剛剛吐蕊的荷花,俏巧、修長、雅澡。五官無一不美,甜甜的瑩潔瓜子臉,小巧的櫻唇鮮紅似火。 “亮哥哥,我是不是打攪了你的興致?對不起。”楚秋瑩俏生生地嬌聲說道。任何人都可聽出,她的口氣中有種不安的成份。 常亮聞言馬上走到楚秋瑩的身旁,握著她的一雙纖纖玉手,柔聲道:“瑩妹,你是怎麼了,分別不到一月,你怎麼和我客套起來了?”是不是我讓你久等了,心中不高興,如是這樣,我向你道歉好不好?瑩妹?” 楚秋瑩聞言,鼻子一酸,眼中淚光隱現,楚楚動人的說:“我以為你不再喜歡我了,故意讓我等這麼久。” “怎麼會,瑩妹,我怎麼會不喜歡你。你難道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嗎?”常亮極自然地將楚秋瑩摟在懷裡,輕拍她的背,安慰道。 小魔女到底是小魔女,喜怒哀愁全都在一念之間,聽到常亮的安慰,她頓時破啼為笑,伸手擦乾眼淚。嬌笑道;“那我是瞎擔心了?”“當然了,害我還嚇了一跳,瑩妹,你今天好漂亮。” 秋瑩今日的確有意地打扮了自己一番,為的是用來取悅心上人。聽見常亮的稱讚,她芳心一甜,嬌笑道:“亮哥哥,你別笑我了,剛才你身邊的那為姐姐才真叫漂亮。亮哥哥,你怎麼不替小妹引見呀。”她的嘴還真甜。 “楚姑娘誇獎了,我哪有你這麼漂亮,不過我的確年齡大一些,你這聲姐姐,我算是生受了。我叫冷寒雪,你可能聽說過這個名字。”冷寒雪極有風度地自我介紹。 “血影飄紅,羅剎追魂,冷寒雪,你是江湖上大名頂頂的‘血羅剎’冷寒雪?” 楚秋瑩久走江湖,見識和經驗都很廣,她當然聽說過“血羅剎”冷寒雪的一些事蹟,是以她意外的地反問。 “血羅剎正是賤號,楚姑娘,冷寒雪再怎麼厲害,也應該沒有楚姑娘煉魂谷千金這個名頭大。”冷寒雪十分謙虛地說。 “亮哥哥,你們怎麼會……”楚秋瑩不解地向常亮。 哦!瑩妹,我給你介紹,小雪是我……”常亮微笑著解釋。 “我們是好朋友,楚姑娘,我常聽常公子提起你。”冷寒雪不待常亮把話說完,搶著說道;因為她從楚秋瑩的眼中看到了隱藏的敵意。 從常亮對冷寒雪的稱呼,儘管冷寒雪有意隱瞞,但楚秋瑩可以肯定地知道他們的關係一定不同尋常。她雖然早知常亮的為人,但心裡仍然沒來由地升起一股酸意。加上冷寒雪血羅剎,這個名號在江湖中的種種傳聞,她認定冷寒雪這個傳說中又淫蕩又狠毒的女人,一定施展狐媚手段引誘上了自己的心上人。 心中一有成見,楚秋瑩這個一向任性的嬌嬌女可就不高興了。她的臉色也不如剛才好麼友好。冷然一笑道:“亮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這位好朋友的來歷和她在江湖中的名聲?” 不以為然地一笑,常亮道:“怎麼了?瑩妹,有什麼不對勁嗎?” “亮哥哥,你怎麼會與這種女人在一起?是不是她欺騙了你?”楚秋瑩冷眼望著冷寒雪說,美目中有明顯的敵意。 一皺眉,常亮道:“哦!瑩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待楚秋瑩開口。他繼續道:“我對小雪的了解,就好象知道自己每天要吃幾碗飯一樣。瑩妹,小雪她過去也許有什麼地方不好、但那已是過去。古之聖人曾說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試問我們當中的每一個人,又有誰沒做錯過事?瑩妹,你應該清楚我的為人,小雪與我成為好朋友,那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在認識我之後,不嫌我這浪子之身,願意重新做人,所以,我和她成為十分要好的朋友,可以說她現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與你一樣重要。現在是,將來也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瑩妹,我知道你很任性,我們的交往雖在與小雪相識之前,但作為你也必須尊重我的朋友。小雪有什麼過去我從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我的心目中,人,沒有好壞之分,因為好人惡人之別,那只是各人區分是非的觀點不同,我認為能成為朋友的人,無論貴賤,他們永遠都會是我的好朋友。瑩妹,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小雪的過去而看不起她。我常亮為人也許很壞,但絕對珍惜友誼和感情,瑩妹,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我很喜歡你,但也十分喜歡小雪,我決不會為了獲得一個新朋友,而放棄舊交情,雖刀劍加頭,情人不移,瑩妹,希望你不要讓我為難。” 常亮這番話,雖是含笑而言,但表白得鄭重,誠懇,義正辭嚴。把一旁的冷寒雪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沒想到常亮竟然是如此看重自己,僅僅因為別人語氣有所不遜,就這麼不惜得罪人的表明自己的立場。這份情,這份義,她自認只怕這輩子也無法還清。 楚秋瑩無疑是個十分聰明的姑娘,玲瓏的心竅自是一點即明。她心中暗罵自己: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吃錯了藥?你又不是不知道亮哥哥的為人,他那樣的人怎麼會可能讓你一個人獨佔?真是沒頭腦。以他那身功力,除非自已願意,又會有什麼樣的女人能夠迷得住他? 這下可好,亮哥哥目中雖沒生氣,但心中一定會有想法,你如果不想失去他快點向冷寒雪道歉,不然的話,後悔的一定是你。真是蠢丫頭,人家怎麼樣,關你什麼事?還不快道歉,怕什麼,你不是早自認此身已非亮哥哥莫屬了嗎?這點委屈受不了也得受,何況是你自找的。 她心念電轉,偷偷瞧了常亮一眼,見他眼中翻滿是希望之色,於是一變臉色,趕緊誠懇地向冷寒雪道歉:“冷姐姐,對不起,小妹年幼不懂事,剛才言辭上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姐姐千萬別往心裡去,也請姐姐原諒小妹。” 一旁的丫環紫綾用一種十分驚奇的眼光,瞪大眼睛望著她的小姐,仿佛她面前的這個人,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以往小姐即算在谷主夫婦面前做錯了事,也從來就沒認過錯。今天她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別人道歉認錯,這難道不是破天荒的奇聞嗎? 冷寒雪以袖拭面,望著常亮,激動地說:“楚姑娘言重了,冷寒雪本就是那麼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只是常公子不嫌我這殘花敗柳之身,肯要我這麼一個朋友,但我自己卻十分清楚自己的以往為人,所以楚姑娘你並沒有什麼過錯,因為原本就是我不好。” “冷姐姐,你再這麼說,小妹可就無法再呆下去了,好姐姐,你原諒我嘛。”小丫頭她十分知趣,乖巧地走到冷寒雪的身邊,拿著她的手撒嬌道。 “楚小妹,你並沒有錯……”冷寒雪強笑著道。 “有錯有錯,小妹當然有錯了,亮哥哥說得對,姐姐你既然重新做人了,當然誰也無權指責你啊,好姐姐,你就答應小妹嘛,原諒我好不好?”楚秋瑩抓著冷寒雪的雙手搖個不停,非要她點頭答應。 “楚妹妹,姐姐答應你,總行了吧?”冷寒雪破顏展笑,點頭說道。 “冷姐姐真好。亮哥哥,冷姐姐已經原諒我了,你該不會再見怪了吧?”楚秋瑩俏生生地望著常亮道。 “瑩妹,我從來就沒怪過你,只是希望你能體諒我,我很了解你,也知道你一定會與小雪成為朋友,因此才有剛才那麼一說。”常亮輕拍著楚秋瑩的玉手,微笑著說。 “真的嗎?亮哥哥。” “當然,怎麼瑩妹連我的話都不信了?” “亮哥哥,我好高興,這下我不僅有了一個喜歡我的亮哥哥,還多了一位美麗的冷姐姐,真是太好了。”楚秋瑩雀躍歡呼,那模樣,十足一個天真活潑的可愛少女形象。 “瑩妹,你真會說話,難怪你亮哥哥會喜歡你,如果姐姐是個男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來追你。”冷寒雪笑道。 “謝謝冷姐姐。”楚秋瑩心裡甜滋滋地說。她嬌笑道。” “哈哈,皆大歡喜。”常亮興奮地笑道:“既然大家都高興,我建議咱們到此地最有名的福安軒擺酒慶祝去,怎麼樣?” “好啊!好啊!亮哥哥,我正好還有行李和家人在福安軒落店,到那兒去,最好不過。 冷姐姐,你認為呢?” “當然好啦!大家都同意了,我想反對也不成呀。”冷寒雪點頭笑道。 “小瑩,今天我保證讓你盡嘗江南名菜點心。”常亮笑道。 “我也要。我也要。”楚秋瑩欣然叫道。 “誰敢忘了你呀,小雪,對不對?” “正是,就算瑩妹答應,我還不答應呢。” 於是,冷寒雪、楚秋瑩,紫綾、玉香、水月五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族擁著常亮,眾星捧月般,一種歡笑道,追逐著,向“盛昌船行”的大門走去。 正所謂凡事皆由天定,半點不由人,又一說“不是冤家不碰頭。”常亮他們這一去,可就沒把“福安軒”翻個邊,而這個意外,當然不是他們所能料到的。 已牌時分到午牌時辰,這段時間,是天下任何一家酒樓飯莊最熱鬧的黃金時刻。 “福安軒”的酒樓,此際更是生意興隆。 東主“乾坤神手”楊堅,自他所提心的那些江湖人物,鬼使神差地一個接一個在酒樓上露面,他坐在櫃台中便是“阿彌化佛”念個不停。此際當他看見常亮領著五位幹好百媚的大姑娘出現在“福安軒”大門樓前時,這位楊大老板的頭更大了。 單不說常亮這位本城有名公子近來是非多多,光憑楚秋瑩這位“煉魂谷”的小魔女,已經是個十足的闖禍精,如今再加上一位江湖中人見人怕的紅粉煞星“血羅剎”走在一起,不天下大亂才怪! 楊堅心中直叫苦,他知道今天他這兒如果不生是非,不出亂子,那他算是上輩子燒了香積了德。 這裡來了六人災禍之源,加上酒樓上原有的一批江湖名流,今日他這座“福安軒”中不鬧個雞飛狗跳才有鬼! 今日的局面,他這位“森羅院”下屬的“雷”字級“大尊主”,再來三個只怕也罩不住。 酒樓上鬧鬨哄的,十成座頭已滿了八成。空氣中瀰漫著醉人的酒香與引人垂涎的茶香。 天氣本來就熱,樓上人一多,熱量更集中,加上飯菜散發的熱量,樓上雖是四方大窗全開,但依然散不開室內的熱浪。 堂館伙計們信來奔走食客們之間,一個個汗流夾背,但全都笑逐顏開。和氣生財嘛,再說,做生意的。誰不希望自家店中好生意?生意興隆,乾起活來有盡頭,忙點,累點又何妨。 在店夥的殷勤招待下,常亮領著五位美人兒上了酒樓。 遊目顧滿樓酒店,比較惹眼的,全是楊堅擔心的那些江湖名流。 靠近東窗的第一桌,席上三位食客,二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久違了的“鬼手”、“陰爪”、“玉觀音”。 這桌過去是四位青年俊彥共據一桌,他們那身行頭,裝束,明眼的江湖人一望便知,他們是近年來捆起江湖的四位年輕劍客 “紅塵四劍”。 離“紅塵四劍”這桌不遠的第四桌上,有三位半百老者。一道二俗。老道土不是別人,正是在“聽雨軒”被常亮一招“魔幻神招”嚇得負傷而逃的玄門敗類“無惡不作”玉靈羽士,另兩個老者分坐在老道的左右,一著青衫,一穿灰衫,都是一樣的面目陰沉,長相獰惡。這副長相,江湖人都知道那是“宇內七兇”中“陰魂不散”與“六親不認”。 緊靠西窗的那桌是四位中年人,分著白、藍、紫、青四色長,身旁都配有連鞘長劍、穿白衫的是“驚天七劍”費天雄,著青衫的是“降魔聖者”陳長林。五桌惹眼的酒客中最後一桌是近南窗的兩個人,一位滿頭白髮的中年人與一位生有一張娃娃臉的老頭,他們這一桌旁邊正好有一副空座頭。 常亮他們五女一男一上酒樓,看到了全酒樓的概況,酒樓上所有的酒店,目光也全被她們所吸引 無巧不成書,楚秋竟看見了玉觀音,玉觀音也看見了她,不是冤家不聚頭,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好你個玉觀音,你不找地方藏身逃命,竟然敢與你的兩個姘頭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你以為我們煉魂谷的人不敢收拾你們是不?今日若讓你們跑了,本姑娘再也不在道上闖了。”楚秋瑩指著玉觀音大叫道,話音剛落,她的口中便發出一聲特異的怪嘯,似在十八層煉獄中受刑的厲鬼在號叫。 這種煉魂嘯是雲霧山煉魂谷獨特的傳銀聯絡方式,她在招呼陰陽雙煞。 嘯聲剛出,酒樓南端的客棧中跟著呼起一聲同樣的呼應嘯聲,待嘯聲落音,一南一北兩扇大窗中掠過兩道人影,正是陰陽雙煞。陰陽雙煞一露面,玉觀音、鬼手、陰爪三個傢伙臉色就不正常了。 “小姐,何事出聲招呼老朽夫婦?”陽煞恭聲向楚秋瑩,但語調陰沉異常。 “谷叔,唐姨,那三個傢伙就是差點要了我性命的玉觀音吳瑤,鬼手和陰爪三個傢伙,請你們二位務必抓住他們,死活不計。”楚秋瑩用手一指正欲開溜的玉觀音等三人。 “玉觀音,你只要敢逃,老娘一定要你生死兩難!”陰煞陰森森地道出玉觀音的心思。 “陰陽雙煞,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人要臉,樹要皮。當著全樓這麼多人,鬼手胡元的臉掛不住了,他色怒聲厲地叱道。 “鬼手,你承不承認半月之前你們設計企圖準備害我們小姐的勾當?”陽煞陰沉地道。 “是又怎樣?如不是那小踐人命大福大,碰上了那個管閒事的小雜種,她……” “啪啪啪啪!”陰爪的話沒說完,但見青色的人影一閃,四記正反陰陽耳光上了臉,打斷了他的咒罵聲。 “哎喲……”陰爪鬼叫連天,套在手上的一雙黑皮鋼爪套根本沒能做出反應,他驚恐地瞪著站在他面前的常亮,仿佛他面前站的是一尊上天魔神。 “老家夥,枉你年紀一大把,出言不遜,為老不尊。你配稱什麼前輩名宿,狗都替你不值!”常亮冷森森地沉聲道。 整座酒樓的人,其中有不少高明人物,但卻無人知道他是怎麼出手的。反正在人們的印象中,是只見人影一閃,跟著就傳來耳光聲響和痛叫聲,就連陰爪身邊的鬼手也沒有看清。 火燒聽雨軒之後,常亮決定踏上江湖這條不歸路,下決心要成名,要在江湖中搏取一方之霸的威名,今天正好碰上了機會。在這種人最雜的場所,傳播消息是最快的。常亮正是利用這點,用上了一種極為奇幻的身法,出其不意地痛打了陰爪這位江湖成名的煞星四記耳光。頓時震慴了所有在場的江湖人士。 玉觀音她算是怕定常亮了,常亮立身之處,僅離她不到三尺,但她的手就是不敢亂動,手中暗扣的飛針也就不敢冒然出手。 聽到樓上傳出的怪嘯,乾坤神手大叫完了完了,果然出事了,待他上樓觀看,正好看見常亮大發神威,四記耳光打得大名頂頂的陰爪李俊滿地找牙。他心頭大震,心中暗道:“真是走眼了,這麼多年來,竟沒有看出這位花花公子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小雜種,老夫跟你拚了!”滿口牙被擊落,說話口齒含糊不清,陰爪語音模糊地大叫著,雙爪張著,猛然撲向常亮。 寒光閃閃的鋼爪套帶著凌利的爪風,快過電閃地連攻七爪,抓臉,鎖喉,搭肩,扣肋,一氣呵成。仿佛他是同時攻出七爪,把式狠毒而又辛辣,一出手便用絕學,陰爪的綽號不是白叫的,的確出手陰狠無比。 常亮殺機一起,身形連閃七次,陰爪的鋼爪套便每每相差半分落了空,左手陡然斜拔,一掌切中陰爪的右腕。崩開服爪的一擊追擊,右手詭異地長驅直入,不可思議地一把鎖住了陰爪的咽喉,而陰爪的鋼爪銳利的爪尖,距常亮右肋還差一寸,便停止不動了。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不能動。 “試試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手快,你敢不敢賭?”常亮象抓雞一樣抓著明爪的咽喉,冷森森地道。 “呃……呃……,請……請放……放手……”陰爪痛苦的掙扎著叫道,他當然不敢賭,對方手上只要一發力,他便得喪命,他出手再快也沒有對方只須發力快。 “玉觀音你的手只要敢動,我保證一巴掌打爛你的鼻子,不信你試試?”常亮看也不看他右側三尺遠的玉觀音,陰森森地道。 陰陽雙煞由始到終便沒有機會出手,他們自問雖比陰爪鬼高明,但如想一招便製住對方,根本無此可能。因此他們二人對常亮這神奇的身法招式,也大感駭然。 玉觀音雙手的飛針剛欲出手,她聞聲怔住了,打爛鼻子破了相,那比殺了她還要慘,她相信這個鬼一樣的年輕人一定有這個能力,所以他不敢試。 “老家夥,剛才四記耳光是教訓你,日後嘴巴放乾淨點,現在你準備過陰陽雙煞二位前輩這一關吧,在下才懶得為難你,滾!”常亮冷冷地說完,右手不輕不重地一發力,將陰爪震出三尺外,踉蹌的身形撞倒了一桌酒席方止住,一張大馬臉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不知他在想什麼,但從他發抖的身體上,可知他內心羞憤到了極點。 所有的人,皆被常亮這冷森的熱氣所鎮住。為他羞辱宇內有名的兇人這份豪氣而心驚,只有鬼手是例外,因為他實在再也無法接受常亮這份狂大,狂妄的神態。 “小輩你太狂了!”鬼手胡元大喝,聲落人突然搶絕學行霆一擊。 “小夥子小心,這傢伙手上有鬼!”陰煞已來不及出手,她向常亮出言示警。 “多謝前輩關心,這個傢伙他那兩手鬼畫符還奈何不了晚輩。”常亮豪情壯志的叫道,雙手一圈一推,將鬼手一雙鬼爪崩開。 “小雜種,你就試試老夫這幾手鬼畫符的厲害。”鬼爪怒叫喝,他仗以成名的纓靈鬼手被人視為鬼畫符,怎能不怒?” 只見他十指齊張,八方抓舞,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每個爪影都隱含無窮殺機,每一個指頭皆成了洞鐵穿金的致命武器,身形左旋右轉急如閃電,象是一頭八爪魚在忿怒地將八只觸爪兇狠地亂舞。 歪風乍起,勁氣如山湧發。四散的力場著先便將按均到的桌椅崩散、炸裂,人影亂閃。 一直就在凝神運氣,準備同常亮作生死一拚的陰爪李侯這時象個魔鬼的陰影,如影隨形地從兩丈之外瞅眼內至常亮身側,一雙鋼爪狂舞,象煞一頭盛怒的兇狼,悍不畏死地撲向常亮,那神態,料是打算一命換一命,來個玉石俱焚。 “亮哥哥小心!”旁觀的楚秋瑩見狀驚呀,沒有一個人此時能做出反應出手援救。 只有冷寒雪看出隱伏的危機,她不知從何處拔出她隨身暗藏的短劍,身劍合一,化成一道寒光,射向正欲用暗器偷襲常亮的玉觀音。 這倒好,當事的煉魂谷中人,全成了局外人。本是局外人的常亮與冷寒雪卻成了搏殺者。 這一切寫起來慢,其實發生在同一剎那。 常亮青色的身影象滑溜的泥鰍,奇妙絕倫地在溫空的爪影中靈活地閃竄。總是相差那麼一絲半分,青色的人影便在手爪與鋼爪組成的無數爪影下,保留穿越閃出。 “轟隆……”倒崩了兩張食桌。 “叭啦……”幾條長凳飛起拆散。 激半現場附近的桌椅碗筷像被狂風所刮,到處亂飛。片刻之間,這附近的四張桌椅沒有一張是完整的。膽小的食客們嚇得抱頭鼠竄,膽大的則用驚奇的目光追到一旁看熱鬧。 鬼手與陰爪不愧為江湖上狹逢敵手的煞星惡煞,二人聯手撲擊,威力的確驚人,不止陰陽雙煞看得變色,連一直安坐向這邊觀戰的那位白髮中年人也不禁且現驚芒。好象大家都沒有想到一向習慣偷襲,專打濫仗的鬼手與陰爪,會有如此驚人的真才實學。 好霸道的爪功與爪勁,鬼手的爪功丈二之內足可抓石成粉,陰爪的鋼爪接觸任何物體保證摧枯拉朽。爪功與爪勁如用來撕裂人體,一比摧枯位配更容易。 可是,常亮的閃避身法更令旁觀眾人心頭大駭,他們都在問自己:江湖道上,幾時出了這麼一位年輕高手? 青色的人影閃爍不定,在爪影的籠罩下飄忽如幽靈鬼影,抓不著,扣不實。整個人仿佛成了一團有形無實的虛無幻影。人影閃動時所發出的勁流,不但沒有砰弱爪功的兇猛力道,反而更增加了凌厲的聲勢。可是,這種加強的聲勢,又更令人覺得常亮的閃避身法更為詭異神幻,更加奇奧絕倫。 “好高明的身外化身術!”是白髮中年人情不自禁的喝彩。 “哈哈哈!”糾纏的人影中忽然傳出常亮的狂笑:“你兩個傢伙要狠也要足了,接本公子一招試試看!” “聲落招發,但見他也是雙手呈爪狀齊張狂舞只不過他的十指變得象十根白森森的白骨,揮起的爪影也像無數骷髏在同時舞動它們的白骨利爪,二百三十一次揮舞好似融為一次揮出,白骨利爪尖所發出的絲白氣,形成的狂聊園濤的巨大力場,聲勢比鬼手與陰爪的爪功爪勁強上一倍有餘。 人影紛紛閃避,整個酒樓好似遭了兵災,至少有十幾張食桌的桌椅被巨大的力場震碎,碎塊向周圍的旁觀者飛射。 另一邊玉觀音與血羅剎的激鬥,也到了生死關頭。玉觀音雖然兇狠無比,但血羅剎比她更加悍野醋毒,冷寒雪一柄短劍逼得玉觀音手忙腳亂,一雙藍光閃閃的短匕亂擋,狼狽不湛。 “錚錚……”金鐵撞擊的暴鳴傳出。 玉觀音被震得飛返丈餘,身形在即將落地的剎那,忽然將雙匕脫手飛出,緊隨雙煞之後的是一大篷寒星飛芒,而她的身形也陡然加快側閃,從東窗之中一驚而出,雙煞與飛針阻擋了追擊之人的身形,待陰煞追隨出窗之後,玉觀音的人影已消失在街中的茫茫人流之中。 與之同時,常亮與鬼手陰爪也分出了勝負。 “劈叭,劈叭……轟……”氣流暴鳴之聲大作,三股強大的力道接觸,掀起的猛烈罡風差一點掀翻了酒樓的屋頂。 常亮後退三大步,穩住身形,神色冷沉,虎目之中殺機湧現。 陰爪與鬼手分成兩個方向飛通丈外,二人身形不穩,臉色蒼白,冷汗如雨,鬼手雙手不停地顫抖。眼中湧現絕望的神情。陰爪一雙鋼爪套齊時的皮套四崩五裂,雙手抖動不已,賴以成名的牛皮豹爪套已毀,他神色驚恐慌亂。 “小夥子,將這兩個傢伙交給老身。”陰煞與陽煞準備逼向鬼手與陰爪,陰煞出聲道。 “不用了,前輩,這兩個傢伙陰險狡詐,身懷絕學卻深藏不露,以尋常的武功亂人耳目,到關鍵時候使出絕學行雷霆一擊。江湖中一定有許多高手死於他們這種陰毒的功夫之下。今天我一定要廢了他們的武功,讓他們失去了為惡的本錢,他們一定會不好過。”常亮冷厲地說道。邊說邊陰沉地向二人退去。 “小輩,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今日你風頭也算是出盡了,難道還要趕盡殺絕?”與無惡不作玉靈羽士同桌的那位獰惡青衫老人踱出了人叢,迎面攔住了常亮。 “閣下想斬盡殺絕,你想怎樣?”常亮陰沉地道,憑直覺,他認為面前這位青衫老人,一定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老夫看不慣!”青衫老人獰聲道:“所以想管管閒事。” “明魂不散程武,你打算替鬼手與陰爪出頭?”陽煞古山沉聲問道。 “陽煞古山,俗話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小輩此舉太不上道了”陰魂不散陰聲道。 “什麼時候你這天下七兇中的陰魂不散變得仁慈起來了?”陰煞冷笑道:“你陰魂不散在江湖中的所行所為,又哪一件不是斬盡殺絕,你配在這裡教訓人?” “陰煞唐婆子,別以為仗著煉魂谷的名頭便可為所欲為,別人在乎煉魂谷,我陰魂不散程武可沒放在眼裡,你們陰陽雙煞更不配在程某面前稱人王?”陰魂不散語氣比陰煞更陰沉。 “陰魂不散,配不配你馬上就會知道。”陽煞陰笑道。 “程某不用試也知道結果,自討沒趣的一定是你們陰陽雙煞。”陰魂不散道。 “希望你不要只會說大話,有些事,是必須靠事實來證明的,並不是你口中說是就一定是。”陰煞笑著說道。 “陽煞,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古某正想如此。” “古前輩且慢動手。”常亮出聲道。 陽煞聞言止住了身形,疑聲問道:“小夥子,你有什麼話快講。” “前輩稍等片刻便就知道了。”常亮微笑著說道。然後轉首望向人叢之中對正躲避他的目光的無惡不作玉靈羽士揚聲叫道:“玉靈老道,那天被你趁機得早,貪生怕死逃走了。這位自稱陰魂不散程武的傢伙是不是你請來的幫手呀?” 無惡不作玉靈羽見瘡疤被常亮揭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老臉再厚也無處可放。因此惱羞成怒道:“常小輩,你休得猖狂,今日貧道一定要你生死兩難!”他是見常亮斬妖劍不在身邊,所以敢口出狂言。 “玉靈老道,你如果能令在下生死兩難。那晚上你就不會扔下了百了頭陀那個冒失鬼,獨自一人逃命。今日你這麼大膽敢向在下叫陣,你是見在下兵刃不在,還是多了兩個幫手?,常亮出言相譏。 “道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道史與這小輩交過手?”陰魂不散扭頭疑聲問玉靈羽士。 無惡不作玉靈羽士當然不會如實承認,老道連連說道:“程兄,休得聽這小子滿口胡言,胡說八道,這小輩他配與貧道動手?” “呵呵!”常亮一聲冷笑:“玉靈老道,我說你是臉皮越厚,說起大話來臉都不紅,這天下第一厚臉皮,看來非你莫屬了。” 驀地,一蓬寒星冷電自人叢之中射出,至少有三種不下十枚之多的暗器破空而至,帶著刺耳的厲嘯。象暴雨般向常亮匯聚。 暗器射出,無惡不作玉靈羽土才陰笑道:“小輩你死吧!”不等第一批暗器擊中目標,老道人影急掠而出,第二輪九枚回風錐又以電火石火般射向常亮。 也許,這是無惡不作玉靈羽士第一次同時用兩輪近三十枚暗器,以卑劣的手段襲敵,以往,他通常只是一放暗器便可將對手置於死地。 寒芒甫現,常亮便知道是暗器,身形修然貼地撲伏,整個人好象成了一塊人皮,薄薄地平貼地面,第一輪暗器間不容髮地貼著他的背脊上空呼嘯而過,假使慢了萬分之一剎那,他必定受傷,甚至送命。 右手一招,三丈之外的一張食桌不可思議的破空到了常亮的上空,那種神速,好象這張大桌原來就在它現在的位置。 “噗噗……”九枚回風錐全部針入木桌。 幾乎在同時,撲地的常亮一躍而起,那張木桌忽然呼嘯著砸向玉靈羽土,而他不知何時,左手所握的一支竹筷無聲無息地詭異射出,沒有發出一絲暗器飛行的厲嘯,後發而先到。在玉靈羽士出掌震開那張食桌的剎那,竹筷無聲無息地沒入老道的腹部,然後自背後穿透射出。 “嗯……”玉靈羽士身軀一震,身形被竹筷透體的巨大力量向後帶出兩步,然後再踉蹌後退,雙手一抱小腹,彎腰身栽倒。 陰魂不散一間即到,俯在老道身邊叫道:“道兄!道兄!” “替……我……” “是不是要程某替你報仇?” “嗯……”無惡不作玉靈羽士最後大叫了一聲,渾身一震,山羊眼睜得大大的,眼珠似要突出眼眶之外,張大嘴再也叫不出聲音了。接著渾身一僵,身軀開始抽搐,氣息命絕。 這位天下七兇中兇名最大的無惡不作玉靈羽士,竟音然死在一根不配稱為武器的竹筷下,死得真夠窩囊,上次他從斬妖劍下逃命,這次他還是死在了常亮手中。 玉靈羽士臨死尚還要害人,留了一個大難題給同伴。要陰魂不散替他報仇。 陰魂不散到還挺夠義氣,他陡然起身,一聲暴叫。“小輩納命!”聲出指已出,右手就指點出。 常亮沉著冷靜,左手一拔一指,異嘯聲刺耳驚心。 “陰魂不散,你的玄陰指火候有限得很,突襲的威力更加有限。”他屹立如山,神色陰沉而冷森:“念在彼此無恩無仇,在下不計較你這一次。但我決不容許有人再三向我下毒手,你已經下過一次了,不能有下次,知道嗎?請讓開,不要妨礙在下辦事。” 陰魂不散不死心,不達目的他向來是不罷休的,他咬牙切齒地道:“你小輩用十分卑鄙的手法殺了玉靈羽士,程某站在同道與朋友的立場,答應替他報仇,所以程某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必須死。”聲落他的右手伸出袖口,手中有三枚尖端呈螺旋狀的細小銀鑽。 “不要寄望在那三枚小銀鑽上。”常亮泰然保持屹立的戒備姿態,但聲音比先前更陰森,聲音好象括自寒冰地獄的陰風:“我不信你的暗器手法比玉靈老道高明,也不信你手中小銀鑽的準頭和速度,會比你好玄陰指力強,小銀針只要一出手,你等於宣判死刑,像在自殺,自己想死,沒有人能救你。” 他那種殺氣森森,信心十足的精神壓力下,陰魂不散感到自己的虛弱,握閃電鑽的手也呈現不穩定顫抖現象,手心在冒汗心跳在加速。 而常亮那雙冷電四射的虎目所流露的凌厲殺機,陰森而殘忍,仿佛具有無比威力,似乎利箭一樣深入人心深處,看穿你內心的密秘,那震撼人心的冷電精光,詭異而且犀利,具有無比魔力,比地府魔神的鬼眼更具威力,更加攝人心魂。 陰魂不散沒來由地打一寒顫,迴避常亮那攝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一步,信心和勇氣,在以很快的速度消失,沉落。 “你的殺機,將會引起我比你更強烈,更兇猛的殺機。”常亮的語氣越來越陰森:“當你想殺我替玉靈老道報仇的時候,你必須冒你被我所殺的凶險,你決不能把我看成是一只可以任人宰殺的羊羔。我明確地告訴你,我如向你發動無情的反擊,你絕難逃脫死亡的陰影,因為你不可能比玉靈羽士強十倍。” “小輩你……”陰魂不散只怕是平生第一次遇上如此陰沉,危險氣息如此強烈的人。他說話的語氣開始不穩定。 “讓開吧、我今天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剛出道,想在江湖揚名立萬。我擊敗了明爪與鬼手,而且殺了無惡不作玉靈羽土。他們三個的名聲與地位皆將被我所代替,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你千萬不要拿你的名望與地位來冒這險,如果你敢以生命為賭本作孤注一擲,我可以事先告訴你,贏的,一定不會是你。” 人叢一分,從裡面走出一個人,正是陰魂不散的同伴,那位灰衫老人。這位長相比陰魂不散還要獰惡的老人,一眼看上去便知他是一位凶殘暴烈刻毒的老人,是的,他正是與明魂不散一向公不離婆,稱不離砣的六親不認計獨夫,一個喜怒無常,經常翻臉不認人的兇人。 “程兄,咱們還有要事待辦,犯不著在此沒有把握地與這小輩玩命。這小輩藝業深不可測,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六親不認狠狠地盯著常亮,神情陰森地說。 陰魂不散一雙三角眼充滿怨毒,但他始終不敢冒險發射手中暗器,他死死地瞪了常亮一眼,好象要記牢這個人的形象,要將他刻骨銘心。他很恨地收起手中閃電鑽,極不情願地退至六親不認的身邊,口中陰沉地講狠話替自己找台階:“小輩,今天算你狠,錯過今日,咱們這筆帳哪裡碰上哪裡算。你以後將會在心神時時緊張的氣氛中度日如年,因為你必須隨時隨地提防我陰魂不散,程某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擇任何手段來送你下地獄。一定!” “陰魂不散,狠話人人會講。今日在下如果堅持把你留下,日後江湖同道會認為在下沒有擔待,為了在下今日好不容易搏得的名聲,不但是你。而且那個鬼手與陰爪也包括在內,在下放你們一馬,讓你們日後有個報仇的機會。但你們要記住,我只會給你們一次機會,希望你們在有足夠的把握下再來找我。近幾年,在下不會在江湖道上失蹤,歡迎你們來找我報仇。現在,你,你,還有你,馬上自我眼前消失,下次會面,一定是你們的死期。”常亮這番話充滿自信,而且豪氣凌雲。根本就沒把這些宇內著名的兇人放在眼裡。 “小輩你……”陰魂不傲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當場就要發作。 “程兄,咱們走!”六親不認阻止了他的衝動,一把拖住他的身臂向外走。 鬼手與明爪同樣怨毒地盯了常亮一眼,一齊轉身,狼狽地下樓。 也許命中注定他們兩個傢伙要成為常亮成名的墊腳石。第一次沒有人目擊,消息沒有外揚,這一回。他們兩人可以說是讓常亮替他們在江湖除名。” “小夥子,老夫替你喝彩,為江湖道上又多了一名年輕高手而乾杯。”那位與白髮中年人同桌的娃娃臉老頭端起一杯酒替常亮喝彩。 “多謝前輩的厚愛。不知前輩怎麼稱呼?日後會面,在下好持晚輩之禮向前輩問。”常亮臉上湧現極為友好的笑容,神態和口氣都有禮貌,一點也沒有先前對付明魂不散一千兇邪的狂傲與冷沉。 “亮哥哥,這位前輩與金子招牌的白髮銀眉樂不正樂前輩在一起,一定是宇內雙邪的另一位八荒邪神葉平風葉前輩。”血羅剎冷寒雪走到常亮身邊俏生生地道,她是江湖成名人物,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看到白髮銀屑的中年入她便認出了這兩個與眾不同的人是誰。 “小丫頭見識倒蠻廣的。”八荒邪神笑呵呵地道:“你是不是這小夥子的老婆呀?” 冷寒雪被說得粉臉生霞,還沒來得及解釋,後面的楚秋瑩已是響起銀鈴般的嗓音:“正是,正是,葉前輩,你真的是好眼光。”說著她也到了常亮身邊。 “小丫頭,你怎麼知道呀?”八荒邪神是指楚秋瑩:“是不是你也是呀?小夥子艷福不淺,老夫羨慕得很。”他說完哈哈大笑。 “呲!”楚秋瑩嬌嗔道:“葉前倍你老不正經,欺侮我們晚輩。” “冤枉,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老邪神我敢欺侮你們,別說這小夥子一個人能讓我老不死的吃不消你那位谷主老爸更能叫我吃不了兜著走。”八荒邪神怪笑道。 “葉前輩真會說笑,小子在怎麼行,也不會比前輩八荒邪神的蓋世絕技高明。”常亮謙遜地說道。 “小夥子,你這麼一捧。可把咱老邪神吹上天去了。”八荒邪神大笑道。心舒服極了,誰會不愛聽恭維話呢? “年輕人,你剛才身僻鬼手與陰爪聯手的身法是不是身外化身大法。”白髮銀眉樂平風微笑著問道。 “樂前輩,晚輩怎會練成那至高無上的絕技。只是晚輩身法決一點而已。”常亮淡然笑道。 “年輕人,樂某相信自己眼睛不會出差錯,你能不能告訴樂某你的師門。樂某怎麼也想不出當今武林中有哪一位高人。竟調教出你這麼傑出的門人。”白髮銀眉道。 “樂前輩,晚輩的恩師不是江湖人,說出來前輩也不知道。”常亮淡笑道。 “誰都有權保守自己的師門秘密,年輕人,你不說,樂某也無權過問。”白髮銀眉不在意地微笑道。 “樂老怪,人家小夥子的師門關你屁事,你知道了又有什麼好處?”八荒邪神怪叫道。 白髮銀眉沒作聲,只是瞪了一眼。 “瞪什麼瞪?有本事自己去查,不要問人家,你不是自認精通天下各種絕學嗎?你找小夥子切磋切磋,不就可以從他的武功招式上知道他的來歷?”八荒邪神也瞪眼叫道。 他們兩個既是一對最佳搭檔,又是一對活冤家,死對頭,每天不鬥口,就不舒服。 “切磋就切磋,你葉老邪以為不敢?”白髮銀眉也怪叫道,然後面向常亮道;“小夥子,你什麼時候有空?” “樂前輩,沒這個必要吧?晚輩怎會是前輩的對手。”常亮連忙道。 “小夥子,拿出你剛才對付陰魂不散那幾個傢伙的豪氣來,讓樂老怪見識見識。”八荒邪神叫道。 “年輕人,沒關係,雙方切磋技藝嘛,點到為止,樂某保證不會傷你。”白髮銀眉善意的堅持已見。 “樂老怪,你還是替你自己擔心吧。”八荒邪神從不放棄與白髮銀眉抬槓的機會。 “葉老邪,你給我少說兩句風涼話,沒有人你當啞巴。”白髮銀眉朝八荒邪神一瞪眼道。 “樂老怪,老邪神我說我的,關你什麼事了。 “你講我的風涼話不關我的事又關誰的事?” “老邪神高興,你又怎麼樣?” “是不是幾天沒打架了,你上回輸了不服氣?” “我會輸給你,你少臭美了。” “不服輸那就再來一架。” “打就打,誰怕誰。” 這倒好,轉眼之間,兩個老邪人變成自己與已要動手了。宇內雙邪的行徑的確夠邪。 “兩位前輩。請別動手。”常亮出言相勸,道“樂前輩如有興趣指點晚輩幾手,晚輩是恭敬不如從命。兩位前輩如不嫌寒舍簡陋,請移駕晚輩舍下一敘如何?” “樂老怪,老邪神我今日不和你打架了,把這一架讓給小夥子,老夫要看你吃鱉。”八荒邪神呵呵笑道:“小夥子,你的家在哪,讓老邪神去拜訪拜訪。 “走,年輕人,你說走就走,前面帶路吧。”白髮銀眉不與八荒邪神計較,他毅然說道。 “多謝二位前輩賞臉。”常亮拱手一弓身,然後又道:“看來今日在福安軒這頓酒席是吃不成了,玉香,你去跟楊老闆說一聲,要他派人送一桌八寶宴席到船行會,咱們回家招待兩位前輩。” “是,公子爺。”丫環玉香正欲轉身下樓。 玉香姑娘不用下樓了,老朽在此。“乾坤神手從人叢中鑽了出來,滿臉堆笑道:“常公子,想不到你還是位身懷絕技的高人。老朽這麼多年竟看走眼了,真是有眼無珠,常公子要的酒席什麼時候要。” “楊老闆客氣了,在下馬上就要。”常亮客氣地笑道:“本來打算在楊老闆這裡吃頓午膳,沒想到飯沒有吃,倒還打攪了貴店的生意,這樣吧,今天這裡全部的損失記在下一人帳下了。” “常公子客氣了,這點錢楊某還出得出。”乾坤神手呵呵笑道。 “那怎麼行,事由在下所起,理應如此,就這麼說定了。”常亮斷然道:“楊老闆,尚須麻煩你要貴店的伙計將酒席儘快送到寒舍。” “一定,一定,保證令常公子滿意。”乾坤神手拍著胸脯說道。 “古前輩,唐前輩,尚請二位一起賞臉如何?”常亮禮貌地問陰陽雙煞。 從小姐與這位常公子在一起的神情,陰陽雙煞看得出他們的關係不同尋常,所以二人不敢推託。 陰煞連忙道:“有勞常公子,老婆子恭敬不如從命。” “今日之事本由咱們所起,卻是偏勞常公子動手,老朽在此多謝公子。”陽煞一拱手恭聲道。 “不敢,不敢,瑩妹的事,就是在下的事,何況今日不是兩位前輩成全。在下怎能大出風頭,所以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晚輩。”常亮回禮說道。 “常公子太客氣了。”陰煞極為受用地說道,老太婆對常亮這種禮貌的態度極為滿意,心中也越發肯定這位常公子很可能會是煉魂谷的東床嬌客。 樓上早有伙計在清理打掃。玉靈羽士的屍體也處理掉了,在乾坤神手的恭送下。常亮與五女,還有宇內雙邪,陰陽雙煞,出了福安軒,直向盛昌船行走去。 平地一聲雷,花花公子常亮頓時一夜成為江湖風雲人物。他擊敗鬼手陰爪,殺死無惡不做玉靈羽士,拆辱逼走陰魂不散與六親不認的盛舉以最快的速度向江湖每一個角落傳遞,一時之間,常亮成了江湖風雲榜中的矯矯者,成了年輕一輩中挑戰的對象和崇拜的偶象。 一時之間,八方風雨齊聚鎮江。 到盛昌船行求見,挑戰的江湖人一批接一批,絡驛不絕,似乎每個人都在找常亮。 也不知是那位好事者,竟替常亮取了一個煞星的綽號。一時之間,煞星常亮的綽號取代了天下七兇的地位,他的事蹟,成了江湖人物津津樂道的茶餘飯後的話題,他的名號,象平地一聲雷,向江湖轟傳。煞星常亮,赫然成為江湖中聲譽最隆的風雲人物,一朵憑空冒現於江湖的武林奇葩。 鬼手與陰爪,同情他們的人都替他們惋惜,雖然他們沒有送命,但人人都知道,他們已經正式自江湖除名,風雲人物榜上,他們的地位已被常亮取代。陰魂不散也不例外。許多江湖朋友對他與六親認臨陣畏縮的態度深感不滿,認為他們實在沒有天下七的這種宇內兇人該有的擔待,頭可斷,血可流,但面子絕不能丟。江湖人刀頭喋血的生涯,爭的就是一口氣。 但陰魂不散與六親不認的面子卻早被煞星常亮掃得一千二淨,天下七兇的聲望在江湖中直線下跌,人們再沒有以前那麼談虎色變了。 雖是如此,但絕大多數的江湖人物,心中都有數。煞星常亮的日子將一天比一天難過,撇開找他挑戰的人不談,僅他提防陰魂不散等一幹專門玩弄陰謀詭計的專家的報復這就會令他頭痛不已。 沒有人知道他與宇內雙邪的比武結果,因為在他替陰魂不散一幹人除名的第二天,宇內雙邪已在常亮的恭送之下離開了他的家,賓主雙方十分友好,不象是會成為仇家的人。 |
第06章 艱、險、江湖路
府城西門外的才子橋,西行大官道貫穿“下蜀”,“棲霞”,直抵“金陵”城。 從才子橋到十五裡外的“石馬山”,道路修建得又寬又直,沿途有許多村落,以及多得數不勝數,歸豪門巨富擁有的園林別墅。 “石馬”“純德寺”四面裡餘,那風景優美,亭臺樓用巧奪天工的“香華園”,在這仲夏之日,另有一番清涼,幽雅的景象。 “香華園”的主人是“鎮江”府的另一大富翁“富貴錢莊”的東主林定一。但是近兩年來,林家到“香華園”踏青避暑的親友越來越少,今年它是看不見前來遊玩的紅男綠女,似乎“香華園”已成了一處禁地。 不錯,“香華園”的確成了一個禁園。因為兩年前它便成了“三尊府”設在天下各地無數的秘密據點之一。賀三爺的身份暴露。“聽雨軒”被常亮一把火燒了之後,他這位“茂源車場”的老闆便一直躲在這兒享福避禍。 “近香閣”位於“香華園”的東半園,目前仍是地中的禁地。園中的執事人員,未經招喚一律不許接近到通向“迎香閣”的那個月洞門。這裡不論晝夜,看不見守衛人員,但任何人進入“香華園”之後人皆受到隱身在各處的警衛的嚴密監視。 “迎香閣”二樓的那間靜室裡,清涼、華麗,南北兩扇大窗皆開,很通風。連裡面曲折的走道上也是涼風習習。 兩個面目冷森的黑衣僕從,把守在通向東面雅室的走廊門口,同時也可以監視五六丈外的大門樓。 這間雅室之內的裝飾,極盡奢華,簾,帷、帳無一不是非綢即緞,每一樣家具擺設皆是堆金砌玉,美崙無比。 打磨得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上,鋪有一張極盡工藝,精緻異常的編花涼蓆,有四位身披蟬紗,裡面銅體隱現的絕色美女,簇擁著一位身穿寬鬆白色絲袍的中年人,或坐或躺,此刻雖看不到淫情艷景,但也夠稱得上春光旖旖了。”’白袍中年人氣宇不凡,英俊諾酒,四十餘歲正值壯年,是男人一生之中最鼎盛的春秋。 此人雖是半躺半坐椅香伴玉,但仍可看出他超人的風華與極具的威嚴。 對面的棉席之上,是兩位芳華正茂,美豔無雙的女人,左邊那位,穿一襲淡黃色的緊身衣裙,由於那緊身衣裙,便更加顯露出她身材的玲瓏剔透,婀娜多姿,她的瓜子型的臉蛋,美得足以懾人心魄!那眼、那鼻、那唇,無一不是上天的佳賜,而那百嫩細緻的肌膚,更是宛似吹彈得破,好美,好迷人! 右邊那位,也同樣美得讓人心跳,只可惜她那張如玉的嬌面上,沒有一點表情,讓人的感覺,此女又冷又艷,讓人捉摸不透。 在這一冷一艷的兩位美人的左側,那位一襲青衫的壯年人,不是賀三爺又是誰? 此刻這位好酒好色的大爺,正在不斷與那位妖媚的美人眉來眼去。賀三爺是那種極具成熟男人氣質的精壯男人,而這種男人,無疑正是對那些裙帶極松的妖媚女人極具吸引力的男人。 根據這雅室中的香豔氣氛,可知賀三爺與那一冷一艷的兩位美人不是這兒的主人。因為他們三人衣著完整,兩位美人兒更是連鞋也未脫。此時此刻,按理連女人的裹腳都賺礙眼,何況這三人都是整衣盤坐。 神態冷艷的美人似乎看不慣室中的景象,她皺著那雙彎月柳眉,神色不耐地望向窗外。 “咱們這次最大的錯誤,是賀件謀你這個大首腦將形勢完全估錯。”白衫中年人終於停止了調情,望著賀三爺淡然道:“因為你沒有查清盛昌船行的底,冒然行事,導至上回我方的人在姓常的小輩手中栽得那麼慘。目前常小輩已經成為江湖風雲人物,煞星常亮的名號直追宇內七大兇人,由此看來,他是準備與我們三尊府硬幹到底了!府主這次派葉某與卓雲這位護法帶人前來擺平這檔子事,賀大首腦,你是否有什麼好主意?你也躲了這麼些日子了,是不是想出了對付煞星常亮的好主意。” “葉先生,此事屬下的確考慮了好些日子了,無時不在想怎麼除去那小子,因為姓常的小子他一定不會放過我。”賀三爺胸有成竹地道:“屬下認為如果用武力的手段解決那小子,以我們的人手,固然一定可以剷除他,但那樣我們付出的代價一定太大,會要損失好些人手,因為那傢伙一身絕學的確深不可測。所以屬下認為只有智取。利用那小子的弱點來對付他。根據多年的了解,風流好色正是那小子的致命弱點。” “因此你建議府主派本姑娘來對付他,是嗎?”賀三爺身邊的那位艷若桃李,但卻冷若冰霜的美人冷冷地道。 “卓護法明見,屬下正是這個意思。”賀三爺似乎有點害怕這位冷美人,他惶恐地道。 “那小子是不是真的風流好色?”冷美人卓護法口氣仍冷:“你不要這回又沒摸清那小子的底細,到時侯事情辦砸了,你可別怪本護法對你不客氣。” “卓護法,你別老是嚇唬賀大首腦呀。”妖豔的雲護法嬌聲道。“那小子一個人帶著五位美女在公共場所露面,他不是個花花公子,也是個大色鬼,因此本座相信賀大首腦的話沒錯。所以這次的任務交給本座就行了,對付那種既風流又下流的花花公子,我慾海妖姬的手段一定比你寒冰仙子高明。” “雲護法,那小子是個典型的扮豬吃老虎的傢伙,本座是擔心萬一情況不明我仍冒然下手,弄得丟了夫人又折兵,那就得不償失了。”寒冰仙子冷笑著道。 “那卓護法你放心好了,吃虧的事本座出馬,一定不會讓那小子在卓護法身上佔便宜。” “葉某認為此計可行。”葉先生接口道:“這次府主是下了決心,不只是派葉某出面,而且同時也派出了狙殺堂四大殺手的血幽靈常森協助我們動手,所以葉某的打算是:找個適當的機會,引那小子出來,先由血幽靈常森動手,一旦常森失手,卓護法與雲護法則在半途設了圈套,誘那小子上鉤,能擒活口最好,府主有爭取那小子成自己人的打算。” “葉先生,那小子他是橫定心軟硬不喫,而且他不殺屬下也不會罷手,因此府主想爭取他只怕十分困難,最好的辦法,屬下認為是儘快宰了那小子以絕後患。” 贊三爺一聽要抓活的,不由大為惶恐搶說。因為他知進店主一向量才而用。如果真讓常亮成了三尊府的人,憑他煞星目前在江湖中的地位名望,到時他賀仲謀肯定會被府王來個丟卒保車,兩定了。 “這個葉某自有主意,你用不著再說了。我看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葉先生口中在說,手卻在一位美女的私處探索,撫摸。 寒冰仙子大概不適應這種場合,她冷然長身而起,望也沒多望葉先生一眼,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 “賀大首腦,你怎麼還這麼不識趣?愣在這幹什麼?快走吧,上我那兒去。”慾海妖姬妖聲妖氣地對賀三爺道。 賀三爺聞言馬上知趣地拱手告退,“葉先生,屬下告退,” 但那位葉先生卻理也沒有理會他,因為他的嘴正忙於吻吮著一位美女的飽滿玉乳,而一雙手,則分別在兩位美女的地方摸索,擦動,只捺得三個女人淫聲浪女哼個不停。 “該死的賀仲謀,真不知趣,這時才走。”剩下的另一位美女低聲罵了一聲,然後道: “葉先生,我們繼續玩嗎?” 一時間,這間雅室內完全充滿毫無故忌的淫聲浪語,室內幽雅的環境,也被一種純淫亂的氣氛改變。 淫情大持續,陰謀也在悄悄進行,除了室內有陰謀在策劃。在“乾坤神手”的密室裡,此時此刻,也五位陰謀者在策劃陰謀。“楊尊主,我們得到線報,三尊府中忽然有大批好手趕來此地,院主為防他們有什麼陰謀,特命本殿主帶人前來一探究竟。”位於最上首的一位面容精瘦,胡狼眼冷電森森的黑衣老者用低沉的語調說道。 “院主聖明”乾坤神手正色說了一聲,然後說道:“這次殿主來得正是時候,目前鎮江府形勢極為混亂。前些日子三尊府的堂口被人挑了,根據內部消息,屬下已經證實是煞星常亮這位花花公子所為。因為盛昌船行上次的沉船案,是由三尊府駐鎮江堂口的頭人賀三爺一手策劃並進行的,所以煞星常亮與三尊府之間一定已是勢不兩立的局面。三尊府這次調派人手,很可能是來對付盛昌船行的煞星常亮,事情雖是如此,我們也不得不防,要知多年以來,賀三爺那老小子無時無刻不在圖謀剷除屬下所在堂口,三尊府與我們森羅院也一直在明爭暗鬥,都希望獨霸江湖。這次我們只要等三尊府的人與煞星常亮火拼,我們的人便可在暗中伺機打落水狗,對三尊府的實力給予重創。” “鶴蚌相爭,魚翁得利,我們坐山觀虎鬥,這條主意好是好,問題是煞星常亮有沒有鬥虎的實力?他是不是真有江湖傳聞那麼厲害?”被稱為殿主的老者疑聲道。 “屬下認為煞星絕對有與三尊府相抗的能力,他那日大敗鬼手陰爪,殺死五靈羽士,屬下親眼目睹,煞星的一身功力的確深不可測。”乾坤神手鄭重地道。 “那幾個傢伙全是浪得虛名之輩,本堂主認為煞星縱使高明,也高明不到那裡去。”一位紫面老人不屑地道。 “郭堂主,煞星常亮絕對不能忽視。賀三爺的那座聽雨軒,屬下有幾次曾想端掉它,但一直不敢冒然動手,因為那裡實力非常雄厚,而煞星常亮卻能憑一人之力挑了三尊府這所堂口,屬下認為光這一點,煞星就有與三尊府中的人對抗的能力。”乾坤神手肅然說。“揚尊主,從不輕視敵人,固然是你的長處,但過分地將對手估計太高,什麼事都畏首畏尾。就難成大事了。”郭堂主不以為然地道。 “郭堂主,楊尊主一向辦事得力,我認為他的估計與判斷不會有錯。”殿主冷沉地道: “楊尊主,煞星在鎮江府有家有業,他與我們之間會不會有衝突?”關於這一點,目前還不能肯定,因為一來屬下不能了解煞星的意圖,二來也不知道院主對下屬有什麼進一步的指示。”乾坤神手老謀深算地說道。 殿主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關於煞星這個人,楊尊主你是否有辦法將他吸引到我們森羅院來?”這個可能不是沒有,我們幫地對付三尊府的人,一定能夠獲取他的好感,殿主這條建議到是值得一試,煞星如能加盟森羅院,對我們森羅院一統江湖大業無疑是一大生力軍。”乾坤神手鄭重地道。 “那是你楊尊主太看重那小輩了,本堂主可不這麼認為。”郭堂主傳笑著道。乾坤神手沒有出聲反駁,只是望著他搖頭苦笑,無可奈何。 “楊尊主,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如果不能將他發展成為我們的人。那麼一定要趁早將他幹掉,不然他可能會成為我們森羅院稱霸武林的一大阻礙。”殿主冷沉的道。“是!殿主,此事屬下會看著辦。”乾坤神手恭聲答道。 “郭堂主,你助楊尊主辦這件事、如果楊尊主不能說服煞星,狙殺煞星的行動就由你執行。”尊主對郭堂主說道。“是!殿主,本堂主決不會讓那小子翻出我千手如來的手掌心。”郭堂主傲然答道。 乾坤神手張了張口,但沒出聲,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入殿主的眼中,殿主沉聲問道: “楊尊主,像還有什麼話要講?”“沒什麼,屬下只是想知道此事是否要儘快進行。”乾坤神手連連改口說道。他本來是想說,如果讓郭堂主跟他一起辦這件事,一定不會成功,肯定會替森羅院樹下煞星這個大敵。 乾坤神手的顧慮沒有錯,後來森羅院被煞星常亮徹底瓦解,原因就是這位郭堂主意氣用事,激怒了常亮,致使雙方撕破臉面,成為大仇,最後導致森羅院的毀滅,這是後話,暫且不表。”此事等三尊府的人找上煞星之後,馬上著手進行。現在你的任務是將你所有的眼線全派出去,嚴密監視住三尊府中人的一舉一動。”殿主說完又說道:“三尊府目前的秘密堂口在城西郊的香花園,楊尊主,這個消息你不妨找人透露給煞星。” “是!殿主,屬下這就派人去辦。”“現在還有什麼事要問不?” “沒有了,殿主!”“那就這麼決定了,具體的步驟你自己看著辦吧。” “是,殿主。” 所有的陰謀都在順利進行,鎮江府城即將掀起一場大風暴,而這個風暴的中心點,便是盛昌船行的東主常亮。這是自常亮在福安軒向江湖生涯邁出地一步之後的第五天。 血羅剎冷寒雪回組織處復令去了,楚秋瑩她本來的目的就是來找常亮,如今她與常亮的關係更是明正言順,理所當然,她帶著陰陽雙煞與兩個丫環也從福安軒搬到了盛昌船行。五天以來,常亮至少打發走了近十撥向他挑戰的年輕的高手,他算是真正嘗試到了江湖生涯的煩惱,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 這天他打發一位武當俗家弟子,已是午時早過,午飯沒吃,也沒胃口吃,他一個人悄悄躲在後花園的假山之後望著一叢月季出神。“亮哥哥,亮哥哥,你在哪裡?快出來嘛,人家煮了一碗陽春面給你吃,你還不出來,人家可就倒掉了。”花園月洞門口站著手中端了一個精緻食盒的楚秋瑩,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口中叫個不停。敢情花園太大,她不知常亮在哪裡。 “瑩妹妹,我在這裡,你過來呀!”假山後傳來常亮的聲音。“你躲在那個鬼地方幹什麼?害得人家好找。”她邊說邊到了假山之後。 一塊大山石下,坐著一襲藍衫的常亮,他衝著楚秋瑩道:“瑩妹妹,快過來,你來得正好,我一個人好煩,你陪我聊聊。”“要聊也得先將這碗面吃完了再聊,你知不知道你還沒吃午飯呢?”楚秋瑩嬌聲說道,來至常亮身邊。 “瑩妹妹,坐這兒。”常亮一伸右臂,示意她坐到他身邊來。楚秋瑩依言傍著他坐下,伸手從食盒中端出一碗上面放了兩個荷包蛋的陽春面,熱氣騰騰地,另一手拿起一雙牙筷,放在碗上,遞了過來,嬌聲道:“快趁熱吃吧!” “我不想吃。”“不行,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做飯給別人吃,你不吃,我再也不理你了。” “真是你動手煮的?”“當然!” “沒有人幫忙?”臉一紅,她猶豫了一下道:“沒有。” “真的?”“當然是真的了,人家騙你幹嘛?” “是這樣的話,我就再吃不下也得把它吃了,不然我可愛的瑩妹妹不理我了,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油腔滑調,快吃吧!”她嬌嗔道。 “遵命!”他風趣地說完,然後接過面,三下五除二來了個一掃光,放下碗筷,他拍拍肚皮道:“味道還不錯,不過……”“不過什麼?”她從懷中掏出一條香巾,替他擦掉嘴邊的油漬,嬌聲道。 “不講了,說了你一定會生氣。”他伸右手將她摟在懷中微笑道。“哼,人家才不會這麼喜怒無常,你一定要講,不然我不讓你碰我。”她在他懷裡掙扎不依,撒嬌道。 “我說了你可不準生氣。”他緊了緊手臂笑道。“說吧。”她沒動了,將嬌靨靠在他肩膀上嬌聲道。 “那兩個蛋一定不是你煎的!”“誰說的?不是我煎的是誰煎的?” “那黃蔥花蛋是玉香最拿手的手藝,你還想騙我?” “哼,那也是人在一邊幫忙,你瞧,人家的手都被熱油燙了一個水泡。”她氣鼓鼓地說著,然後伸出欺霜勝雪似的纖手放在他眼前。 可不是,她那潔白如玉的手腕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紅水泡,他心痛地著這只玉手關切地道:“誰叫你去幹那活了,瑩妹妹,現在還痛不痛。”說完用舌輕輕去舔那個水泡。“人家還不是為了你。吃了還說閒話。”她眼睛一紅,委屈地道。 “瑩妹妹,都是我不好,我給你賠不是,皇天在上,土地在下,今天我……”沒說完,嘴被一支纖手摀住了,她嬌聲道:“好端端地你念的哪門子牙痛咒?” “不生氣了?那就好,瑩妹妹,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他笑著改變話題道。 “想什麼?一定在想冷姐姐。”她酸溜溜地嘟著小嘴道。 他故意聳了聳鼻子,用力四下吸氣嗅了嗅口中說道:“嗯?什麼東西好酸好酸。”“你敢笑我,打死你,打死你。”她粉臉生霞,舉起兩團粉拳不住搥打著他的胸膛,嬌軀扭個不停。 “哎喲!哎喲!”他故意痛叫:“哇,你用這麼大的力,是不是想謀殺親夫啊?”“你還說,你還胡說,看我……”話沒說完,因為不能說了,她那紅艷艷的櫻桃小嘴被兩片火熱的嘴唇封住了。 “嗯!”她輕嗯了一聲,然後橋軀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慢慢地,她將雙臂從胸前騰了出來,象蛇一樣慢慢圈住了他的脖子。時間不太久,因為小丫頭情竇初開,接吻的技巧不高明,所以沒有多久,他輕輕移開雙唇,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瑩妹妹,這次有進步了,誰教的,嗯?” “你欺侮我。”她羞紅著臉埋於他胸前,雪白的粉頸都紅了,抬不起頭。兩人緊擁著,溫存了良久,她才慢慢將臉側過來,用耳貼著他的胸膛,一邊側聽他的心跳,一邊柔聲道: “亮哥哥,你剛才不是在想姐姐,那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當一名江湖人還真累。”他嘆然道:“才開始便是這麼煩人,以後的日子真不知怎麼過。” “亮哥哥,你如果肯硬起心腸重創幾名挑戰者。以後敢向你挑戰的人一定會少得多。” “用雷霆手段對付這些成名的人?行嗎?” “當然可以了,你有權為保護自己的利益自衛反擊,那些挑戰的人,誰不是想打倒你,殺死你,從而讓他們來取代你的江湖地位,你知不知道,江湖本來就是一碗肉強食的獵食者的天下,許多成名人物對向他們挑戰的人物是毫不留情的。亮哥哥,如果不是你的功力比他們高,你四天前就被第一個挑戰者、那個自稱無情劍的人殺了,對不對?” “不錯!”所以嗎,你若想在江湖中建立番事業,你就絕不能心慈心軟,你定要具備鐵石心腸,雷霆手段,來培養出你的霸氣,煞氣,讓好些以後敢向你挑戰的人被你的霸氣震慴,然後讓他們知趣的打消動手一搏的念頭,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樹立你的無尚威望,到那時,你的江湖事業方能有所成就。” 楚秋瑩自小就生長在煉魂谷中,耳聞目睹的全是那些邪道長輩們的違反常規的事蹟,同時也遺傳了他爹玉簫煉魂劍這位邪道大煞星的偏激觀念,養成了她這種對是非黑白界限模糊不清的概念,現在她又把她的思想無意之中灌輸給常亮。也就在她這以為是理所當然,輕描淡寫的幾句理由下,改變了常亮的是非觀念,從而不知使多少江湖人成為斬妖劍下亡魂。 “那樣妥當嗎?”常亮心中一動,問道。 她並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對常亮的心態造成了什麼樣的轉變,她也沒有看到常亮虎目中所湧現也的一種奇異光芒,她仍然將臉貼在常亮的胸前,不以為然的道:“ 當然妥當了,你不知道,其實江湖中人,本就沒有正邪好壞之分,所謂正邪,還不是自己心中的主觀看法,邪道中人視正道中人為邪惡,正道中人也將邪道中人當成歹徒兇人!其實不論正也好,邪也好,還不是以各自的利害來做為善惡正邪的標誌。古人曾曰:人之初,性本善。這不是等於告訴後人,所有的人根本就沒有善惡之分,只是各自的是非觀念不同,才有了所謂的好人,壞人之分。那些打著俠義的牌子,高喊著替天行道口號的自命正派的人當中,其實盡多偽善的陰險小人,這種人,往往比邪道中人更卑鄙,更可怕。常亮聽楚秋瑩這麼一說,不由心中一動,他想起了那晚親眼見到聽濤山莊的二莊主用卑鄙的手段偷襲冷寒雪,使冷寒雪差點斃命的恨事。這一來,愈發使常亮認為楚秋瑩言之有理。 就聽楚秋瑩繼續說道。“說真的,其實天下間沒有一個人能配說自己能替天行道,邪道中人有自知之名,他們從不這麼自吹,正道中人高喊口號,其實都在替他們自己行道,我認為一個人只要不把自己當成獨善其身的廢物就行了。不管什麼事情,自己認為該做,而且又心安理得的話,不妨儘管放開手腳去做,那管世人來講自己是好是壞。”她的這個想法,完全以常亮做人的信條不謀而合,常亮輕撫著她的秀髮,欣然道:“瑩妹妹,怎麼你也有這種想法?” “什麼想法?”楚秋瑩迷惑的問道。“就是你剛才講的呀?” “哦,那是從小我爹便教我做人的信條和道理,亮哥哥,你難到也有這個觀念?”“正是,瑩妹妹,我觀念不謀而合,我們是志同道合的最佳伴侶,命運註定我們是天生的一對,瑩妹妹,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 “亮哥哥,我第一眼見到你,我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我們能夠在一起,也算是煙緣的巧合,亮哥哥,也許我們前生便是十分相親相愛的一對。命中注定我們今生仍是一對,你說對不對。”她喃喃的說道:“是的,瑩妹妹,不僅這輩子,下輩子我們也要在一起相親相愛,永不分開。” “亮哥哥,吻我……”她仰起嬌靨輕閉美目,湊上那嬌豔欲滴的,微微顫動的小嘴。這神情,只要是男人,無不會心中一盪,心動神搖。他輕含著那張小香唇,盡情地吮吸著上面那醉人的口齒芳香,她貝齒較開,丁香軟舌不由與伸入她口中那極盡挑逗的舌尖糾纏,當那條軟舌自她口中退出,她情不自禁地將她那小巧的丁香軟舌伸入他的口中,自此,他再也不放這條香舌離口,他貪婪地吮吸,撥弄。靠那敏感,靈巧的舌尖,向她傳遞愛的訊息。此時無聲勝有聲,但也不是絕對的無聲,她那輕微的喘息呻吟聲,就不時傳出。 大手開始在她身上遊走,在她身上每一個地方愛撫著,當一只火燙的大手輕輕滑入她半解的衣襟中,輕撫她那盈盈一握的堅挺淑乳,她渾身一傾,勞心狂震,但她沒有掙扎,也沒有拒絕,因為她渴望他的愛撫,渴望他的熱吻。後花園的天地,沒有任何人會來妨礙,他與她在這片安靜的,幽雅的環境中,相互用心去體會彼此的激情與愛心,羅裙輕解,玉體橫陣,衣衫輕拋,堅胸展現,沒有任何的阻礙,兩個赤裸的洞體在假山之前糾纏,擁抱。 楚秋瑩渾身發熱,她熱烈地回吻著常亮,常亮知道這位瑩妹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曉得不能操之過急,他在用一切技巧,儘可能挑起楚秋瑩的慾念。讓她的水分充足,以減少接下來的初次之痛。他吻著她,用雙手技巧的愛撫她。 很快,他倆躺倒在草地上的衣物上,他的嘴不再只吻她的唇兒,開始在她的額,眼睛、鼻子、下巴、粉頸、耳根等處運用舌根技巧。當他用嘴輕輕含住她右邊的玉乳頭時、感到她的乳房已開始變硬,乳頭也慢慢變大,豎立。 這種現象,有性交經驗的男人都會知道,這是女人開始性興奮,開始進入性高潮的前兆,一旦這個現象出現,女人便會開始向男人發出訊號。 性愛,的確是人生樂趣,性交時的男女的感受,飄飄欲仙來形容,最為恰當。“周王夢遊會神女,巫山雲寸侍檀郎。”此刻的情趣,正是詩中的妙景。他們第一次尋歡,沒有瘋狂的激情,只有溫柔的愛撫遞送,終於,在兩人從極度滿足中恢復過來後,楚秋瑩忽然靠在常亮結實的胸膛上咽嗚起來。 山石之前的地上,落紅片片,鮮豔奪目,引人暇想。正是“頑石權充三生石,海誓山盟定情緣。”常亮知道女孩子在這個時候,動情輕泣是十分正常的現象,他不住在她耳邊柔聲細語,安慰她、開導她,讓她安心。“亮哥哥,你會不會以後不要我。”她輕咽著嬌聲問,動人嬌態,我見猶憐。 “傻丫頭,我不要你要誰,你忘了我們前世姻緣今生續。後世情絲仍相連,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除非你不要我。”“不會的,你是我的男人,我決不會離開你。”她堅定地說。 “你是我的妻子,我更會全心全意來愛護你。” “亮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愛我,疼我,我知道還有一個姐姐,以後可能會更多,我不求你的全部愛心,只要你心中有我所佔的那一小半就滿足了。” “瑩妹妹,你放心,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沒人能取代,今生今世,你只屬於我一人。”“亮哥哥,我們回房去好不好?”” “小丫頭,嘗到甜頭了,是不是還想要?”他知有意改變話題。“你專門欺侮人家,我是怕我們現在這個模樣,讓人看見了那麼難為情。”她嬌聲道。 “這裡不會有人的,瑩妹妹,我們再溫存片刻再走。”“不嘛,人家要嘛。” “好好好,回房去,要不要我替你穿衣服?” “才不要。”她嬌聲說完,從他身上坐起,準備起身穿衣。 玉足剛落地,腿根部傳來的脹痛讓她忍不住哎喲出聲。“怎麼了?瑩妹妹?”常亮明知是怎麼回事,但故意笑問。 “都是你欺侮我,弄得人家好痛好痛。”她嬌嗔。 “瑩妹妹,先苦後甜,始痛終方樂嘛!這可是你說的。” “不跟你說了。”她嬌嗔含羞地迅速穿好衣裳,系好裙帶,理了理零亂的秀髮,望著山石前的片片落紅,臉紅似火燒,趕緊移目,不敢再多看一眼這些讓她向少女時期告別的殷殷落紅。 這段山石緣,確定了常亮和楚秋瑩的真正關係。出於一種男人的責任心,也為了讓楚秋瑩知道自己對他的重視,常亮正式向楚秋瑩求婚,決定迎娶,因此先勸姑娘家回娘家去。 有了常亮的婚約,楚秋瑩知道此身已有歸宿,但畢竟是私定終身,再怎麼說,在父母面前總要說得過去。因此,她也很重視常亮的建議,更何況,這段日子以來,她對常亮有了很深的了解。知道他的為人向來是言出必行。她知道常亮不會騙她,也沒有理由騙她。情侶之間,講究的是相互信任,她無條件地相信他。 一想到自己再過些日子就要堂堂正正成為常夫人,楚秋瑩很幸運自己找到了一個好歸宿,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興奮。 一把精緻的“幻電”短劍,交出了姑娘的信任心,一條常亮隨身佩帶的珠鏈,帶走了他對她的承諾。在楚秋瑩的千叮萬囑中,陰陽雙煞護著少主踏上了返家旅途。 送走未婚妻,常亮的內心有一種莫明的空虛感。 分離,本就是讓人牽腸掛肚的憾事。 情人之間的管別,更能給人帶來刻骨銘心的相思。 冷寒雪,楚秋瑩二人的倩影,一閉上雙眼便在常亮的眼前浮現,這種感覺告訴他,他已經是實實在在,千真萬確地愛上了這兩個姑娘。 “富貴錢莊”向來與“盛昌船行”有生意上的往來,林定一與常亮多多少少地見過幾次面,稱得上有一定的交情。林定一的六十大壽,常亮當然要親自去拜壽。 這天,正是林定一的壽辰之日。禮品昨日便派人送去。今天,常亮決定單身赴宴。基於日前的非常時期,常亮作了應有的防身之備。 由船行出城到小嵐園赴宴,前後共有十五餘裡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腳程快的話,一個時辰足夠了。 申牌時分出了城,大官道上車馬行人不太多,常亮藍衫飄飄地泰然趕路,不急不徐地西行。步行,是素來養成的習慣。以往每次外出,不管遠近,他從不用坐騎,只用雙腳趕路。 這一段官道上,行道樹雖多,但道旁村落店舖卻是少得可憐。 趕了七公里路,前面路右出現一座簡陋的歇腳亭。裡面有茶水供應。這時候,大官道前後無人,歇腳亭中也沒有人。 等常亮接近至十餘步左右,歇腳事後面轉出一個紫色輕裝的中年人。 中年人約摸四十左右,身材修長,加顯精瘦,消瘦的臉龐給人一種精悍的感覺。一雙不帶任何表情的山羊眼木然地注視著常亮。左手持有一柄連鞘長劍,腰際掛著一個血紅色的大革囊,裡面鼓囊囊的,行家一眼便可知道裡面一定盛有不少的殺入法寶。 常亮僅看了紫衣人一眼,沒有理會,僅善意的點頭含笑示意,沒有了享歇息的打算,繼續泰然而行,準備超越。 相距還有五步,紫衣人已瞳至廠官道中間,持劍的左手伸前虛擋,很明顯地擋住了去路。 山羊眼緊緊地盯著常亮,紫衣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陰森森殺氣,真是震慴人心的威力,令人一見即心底生寒。 常亮心中一動,駐步不前,一種為自保而散發的本能殺機,從那雙又黑又亮的虎目中濃厲地湧現出來,陰森冷沉地同樣通視著紫衣人。 “幹什麼?”常亮語氣十分陰沉:“閣下該不是攔路打劫吧?” “如果你是煞星常亮。”紫衣人陰笑著道:“那就不僅是打劫,而且還要殺人。”山羊眼中看不出任何神色變化,一點也不為記亮的冷森而有所反應,似乎他的雙眼,永遠也不會告訴別人他的心願與動機。 “你認識我?”常亮略顯奇怪地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道我會走這條路?” “是否認識你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證實你是我所要等的人就行了。”紫衣人橫到抱肘而立:“我這種人辦事,對於準備工作十分重視,準備充分,也就摸清了敵方的底,知己知彼。雖不至百戰不勝,但至少成功了一半。” “你是向我挑戰,還是與我有仇。” “我既不是向你挑戰,也與你無冤無仇,但卻要殺你。” “為什麼?” “因為我是殺手,職業殺手,通常殺手殺人,是不需理由的。” “哦!原來閣下是名殺手,不錯,殺手殺人的確不需理由。但每一個殺手都有他們的名號,你這位殺手仁兄,江湖上怎麼稱呼啊?” “血幽靈常森,你聽說過這空虛名號嗎?” “沒聽說過,陌生得很。因為在下剛出道,對許多江湖名人都不認識。” “你注意了,我這人與別的殺手不同,我殺人之前,一定會通知對方,讓他死得明明白白。我要出劍了,你有沒有兵刃?”紫衣人的口氣充滿自信。 紫衣人 血幽為常森手中長劍一出鞘,整個人便籠罩在一團詭異的氣氛與凌厲的殺機之中,山羊眼的眼神變得陰森,狠毒。 一探手,常亮取出了幻電短劍,對方殺機太凌厲,他不敢託大,幻電短劍出鞘,劍身有如一泓秋水,劍尖閃爍著一道無形的寸長冷芒,看不見,但能感覺得到,不愧為神兵寶劍。 “好劍,劍長兩尺,天下十大神兵中短劍只有兩把,你這柄劍身閃著冷電,一定是幻電神劍。”血幽靈賣弄地說完,持劍立下門戶,殺機更熾:“現在你手中有劍,我要出招了。” “閣下好見識。”常亮冷冷地說道,他左腳前移,幻電短劍下垂,馬步不丁不八,持劍的手也似乎毫無勁道,他接著道:“你隨時都可以進招……” 語氣似乎有點託大,語未說完,血幽靈已劍發似奔雷,行空前猛烈的攻擊,氣勢磅礡,出手便是七十七劍,劍湧千層浪,每一劍綿從正面攻擊,風雷驟發,勇悍絕倫。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他的七十七劍象是同時揮出,不但出劍的速度快得驚人,禦劍的內力更是駭人聽聞。一流高手立下的嚴密防護網,也決擋不住血幽靈走中宮強壓破網而入的雷霆一擊,怪不得他敢說他從不出手偷襲,憑他這手劍法,這份內力,的確不需要偷襲。 “錚錚錚錚……”一陣驚心動魄的金鐵交鳴,似千萬顆明珠一齊撒落于同一塊玉盤中,火星飛測象煙花齊放。顯然,血幽靈手中劍也是寶劍,不然絕不敢以劍與幻電神劍相互撞擊。 攻者狂猛,封的人卻嚴密,穩沉。 常亮紋絲不動,手中幻電神劍信手揮動。在他身前形成層層劍幕,將他的身形重重裹住。護住中宮,禦劍的內力同樣沉猛。來一劍封一劍,任由對方盡情發揮,沒有回敬一劍。 血幽靈七十七劍全部攻出,常亮封擋震開他的七十七劍,不待他攻出第二招,常亮回敬了一招。 但見他身形一幻形成九個一模一樣的人形,九個幻影同時出現,卻是在九個迥然不同的位置上,每個幻影攻出了九劍,九九八十一劍自八十一個不同的角度,以捷逾電閃的奇速攻出,森冷的劍氣直逼腰肋胸腹。 血幽靈心頭大駭,當即毫不猶豫地揮劍形成劍山保護自己。但當他發覺他閃電般所攻出的八十一劍完全是出自八十一道有形無質的幻影,一道好似來自虛無蒼穹中的寒光,閃電般地到了血幽靈的右脅之下,那種奇幻迅速的程度,是絕非人所能閃避的。 血幽靈伸入暗器囊的左手還沒來及抽出來,幻電短劍已毫無阻礙地從他的右脅貫入攪動,護體神功在這種以神功禦發的神劍之下象摧格拉朽似的瓦解。剎時間他的內腑成了一團糟,右脅出現一個碗口大的血洞。 他丟劍以手拉住傷口,左手扣住的一把雙縫針無力地向地面跌落。他驚恐的望著常亮,口中異常吃力地道:“你……你有……有幾把劍……” “只有一把” “為……為什麼我……我……” “因為是你的眼睛欺騙了你自己,所以你會出現這個致命的錯誤,不要怪我心根手辣,因為是你想殺我,我對企圖對我不利的人向來冷酷無情,血幽靈,我行蹤是不是林走一向你透露的?” “我……我……呃……”血幽靈狂叫了一聲,話沒說完,氣絕而亡。最拿手的暗器手法來不及使用,到使這位三尊府狙殺堂的四大殺手之一的血幽靈死不甘心。 前幾天不知是誰扔了一張紙團給他,告訴他對付他的三尊府人馬來了,在林定一的香華園中隱身,他不以為然,今日他赴林走一的壽宴,半路有殺手相候,他知道“富貴錢莊”肯定是三尊府的另一堂口,今日的壽實,定然是引他出來的圈套。事情嚴重,壽宴是絕對不能再去了,他決定返回船行應變。 健步如飛,事關緊要。顧不得驚世駭俗,剎那間他便風馳電掣似的飛掠出了百餘丈。 怪嘯聲起自路旁的雜草叢中,人影閃現。 他心中明白,有人在他返回的路上設下了埋伏。敵勢不明,不是逞強的時候,他打算先脫身再說。 但埋伏者閃現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間左三右二攔在了前面,後面尚有二個人,全是黑巾蒙面。 “我必須要弄到一個話口,我一定要知道是誰要對付我?”他向自己叫。 出了事就不要怕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七人的出現,激起了他的殺機與雄心壯志。他有點後悔為什麼不將斬妖劍帶在身上。 合圍他的動作相當快,七個蒙面人五前二後將他堵在官道中。 “你是煞星常亮嗎?”前面五個蒙面人中間的一個蒙面人沉聲問。 又是不認識他的,看情形他們不是血幽靈一夥的。他沉聲道:“是又如何!” “我們剛才替你擺平了幾個要對你不利的人,現在,你跟我們走一趟。”蒙面人傲然道,是那位郭堂主的聲音。 “你們是什麼人?” “屆時自知。” “屆時有多久?” “沒有多久。” “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走?” “因為你必須跟我們走,不然的話,你是死路一條!” “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這才是你們的真面目,你們這幫傢伙實在不配在江湖道上闖。一個闖道者,必須具有闖道的英雄氣概,要具有大無畏精神與意志,生死等閒,活得要有骨氣,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怕死的人就不要在江湖道上來現世。俗話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你們這幫傢伙怎麼連這點見識都沒有,你們是怎麼在江湖上混的?連一頭小羊羔也不會乘乘地跟你進屠場,任你宰割,你要我跟你們走,任你們來宰割,你是什麼東西?你們這幾個傢伙連人都不敢見,蒙上一塊遮羞布,還想充人王,你叫我跟你們走我就走?真是幾個不敢見人又妄自尊大的混蛋!” “小輩住口,教訓教訓他!”中間的蒙面人被他這頓刻毒的諷刺怒罵氣得七竅冒煙,他揮手怒叫。 “嘿嘿……”一聲陰笑,前面的五人中有一位蒙面人舉步出列,狹鋒刀向前一指,一雙鬼眼陰森森地死瞪著他,刀開始發出龍吟,刀勢剎那間便將他籠罩控制住,殺氣湧現,氣勢逼人,具有震撼人心的無窮聲威。膽氣不夠的人片刻便會為他所懾而崩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常亮他可是行家中的行家,他知道碰上了勁敵。 他定下心神,虎目中湧現一種獵食獸類所獨有的目光,吸口氣功行百脈,手徐徐按上了早掛於左手幻電神劍的劍把。 劍出鞘,不論是什麼兵刃,便有我無敵。這是常亮禦刃對敵的常旨。 劍尚未出鞘,他的精神與意志,已藉神意與對方進行決定性的纏鬥,看誰的意志能支持到底,有些人膽氣木夠,意志不堅,也一照面便讓對方逼人的氣勢所壓迫。心中生寒,鬥志瓦解,沒動手就崩潰了。 “鏘……”幻電神劍出鞘,餘音裊裊。 這瞬間,劍吟隱音未落。蒙面人的刀嘯聲突然迸發,刀氣及體,七道狂野的刀光如山岳般壓到。 “殺!”常亮的沉吼在同一剎那發出,劍虹如電,象是一條通靈的靈蛇,神乎其神地從迸射而到的刀光中切入,分張。 三十大劍形成的扇形劍網,不但完全封死了蒙面人的刀招,而且至少有十道有形有質的劍光透過刀與刀之間的縫隙、戳入。 數衝錯急如電光石火,刀氣劍氣散骨生寒。 旁觀的人只看到人影乍合,可怖的到芒不知是如何閃動契入的,沒有人看清了交手的細節,只看到刀光劍影冷電螢光乍合乍分。如此而已。 劍在手,有我無敵。 雙方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雙方都有氣吞山河的勇氣和決心。 沒有虛招,沒有試探,沒有遲疑。 誰能把握住快、狠、穩、準,誰的功力深,誰就是贏家,一照面便有我無敵,速戰速決。生死立判,功深者勝,而失敗,則意味死亡,絕無僥倖可言。 “砰!”蒙面人向後飛摔出丈外,胸、腹、右肋,裂口有五道,說明他剛才至少中了五劍,血如泉湧,內臟從創口往外擠。 常亮待劍聳立,臉上冷酷陰沉,神定氣閒,身上每一條肌肉都是松馳的,似乎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 “啊……補……補我 ……一劍”在地上掙扎的蒙面人淒厲的叫號,蒙面巾脫落露出一張滿臉短胡的蒼黃色怪臉,神情十分可怖,絕望眼神讓人望之惻然。 剩下的六個蒙面人,全都大吃一驚。 六雙眼睛都睜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實。 “該死的小輩。”中間那位為首的蒙面人拔劍怒叫:“你下手好毒,你得死!” 聲落,身形電閃,以令人目眩的奇速衝到,劍氣迸發,狂野地搶攻。劍芒化虹而至,招發電射星飛走中宮猛攻,剎那間連出二十九劍,在無數眩目流燦的寒星交織中,劍尖便在常亮的雙肩、勁、咽喉、心坎、肚腹等處閃現。 常亮原地不動,手中幻電短劍挑撥揮舞,來去如電,因為短劍閃動的速度太快,那些幻現的劍芒尚未消失,重現的寒光又已輔入人的眼際。那麼堅硬的劍身,此刻著上去似乎呈現波流樣的震顫。 “咋呼!”蒙面人手中長劍一觸幻電神劍的刃口,當即斬斷,蒙面人大吃一驚,身形倏然倒竄飛躍,人在空中手中斷劍脫手飛射,人剛落地又突彈起,雙手亂揮中,數十枚種類不同的暗器蜂湧而至。 這剎那間,另外五個蒙面人前後一合,幾乎在同一瞬間發招攻擊,三把劍兩把刀,配合著無數暗器同時向常亮匯聚。 一聲怒吼,常亮整個人倏然化虹從罡風中衝起,象一道銀電在半空中升至極點,猛然又翻滾而下,他的周身,也在這一剎那,忽然奇蹟似的幻耀著千萬道眩目的銀亮光芒,他整個人,仿佛成了一個閃閃奪目的光源,製造並噴灑著千百萬光雨的光體,那麼的凌厲,詭異,不可思議。 罡風激盪發出沉雷般的悶響,在空中,在尖銳嘶號聲中,他象一顆明亮的恆星自遙遠的太空突然爆炸,億萬顆強勁的寒星無堅不摧地罩向他的敵人,保全自己。 罡氣迸爆,“錚錚……”連串的暴鳴聲傳出,夾雜著利刃高速破空撕裂空氣的那種尖厲銳鳴,襯托著那象煞在夜空中爆發的七彩焰火似的電光火花,那情形簡直令人頭皮發炸,心膽俱寒。 六個人刀劍暗器匯集的焦點處沒有人,沒有血,但卻有一叢碎布帛,在罡風中化蝶飛舞,三把劍二把刀全成了廢鋼爛鐵,與破碎的暗器四散撒落,有三個人倒在可怖的血泊裡,躺在距焦點處的兩丈外,正在滿地刺目的鮮血中抽搐、掙扎、蠕動。 常亮出現在力揚焦點八丈外的街中心,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似的,發毛被震散,長髮披散,象個厲鬼,臉色灰白,口角有血絲沁出,身上的衣衫破碎零亂。 “我……我會以……以百倍的代價指……報還你……你們……。他的嗓音變得虛弱無力,一步步的退後:“一……一定,我發……發誓。” 官道的西端,有三道人影以奇快的身法如飛掠來,府城方向,也有四匹捷馬風馳電掣地在這邊趕。 七位黑巾蒙面人,此把只剩下為首的蒙面人和兩個同伴,三人身上皆帶有傷痕。 常亮怨毒地盯著眼有紫稜隱現的為首蒙面人一眼,噴出一口鮮血,身形突然幻化為淡淡流光,消失在路邊的野草荊棘叢中。 三個蒙面人看得毛骨辣然,受了重傷的人居然還能化虹逸走,只有紫稜的蒙面人毅然下令道:“追!這小輩已受了重傷,而且中了本堂主一枚百毒無常錐,決逃不了多遠,本堂主一定要他死,替兄弟們報仇!” 聲落,三個蒙面人也如閃電向常亮消失的方向掠去,眨眼間消失在路邊的荒野中。 |
第07章 堅、定、復仇心
從府城來的四名騎士,是四個半百老者。他們幾乎是與西端的二女一男三道人影同時趕到拚鬥現場。 兩個女的,正是卓護法寒冰仙子,雲護法慾海妖姬,她們看見躺在地上的那位滿臉短胡,臉色蒼黃的面孔,寒冰仙子冷冷地道:“瘋虎何彪,原來是森羅院的人幹的好事。” 四位花甲騎士看到了對面的二女一男,對面的三人也看到了他們。 四人中居右中的一位頗具威惡的美胡老人,眼中目興一凝,盯著那位俊逸的白衫中年男人口中有諷刺的成份:“惜花聖手葉怜花,是不是你們三尊府的人在與森羅院的人火拼?” “哦!原來是降魔尊者陸長林陸大俠,怎麼了?看葉某不順眼不是?你陸大俠除了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外,似乎再無什麼親近的女的可讓葉某憐惜,我們彼此既無恩又無仇。” 惜花聖手葉憐花臉色一沉:“你陸長林在葉某面前擺什麼架子!” “葉怜花你……”降魔尊者這位洪荒九絕中的頂尖人物勃然大怒道。 “陸長林,你是白道英雄,我是黑道淫魔,正邪不兩立,但還沒有到正式決裂的時候,不要逞你的狹義英雄主義,我們三尊府的人絕不是你們這幾個人所能除得了的,山不轉路轉,正邪早晚會來一場大決鬥,後會有期,我們走!” 惜花聖手冷冷地說完,轉身與寒冰仙子與慾海妖姬往來路如飛而去。 降魔尊者身邊的一位紫面老人一擺手道:“陸兄,算了,反正早晚總會有決鬥之日,何必暫時跟這幫邪魔歪道計較。” “費兄,那淫威簡直是太囂張了,陸某不出這口氣,他還真以為我含糊地。”降魔尊者顯然餘怒未消。 “自古道正邪不兩立,水火難相容,這種邪魔歪道我們遲早會送他們入地獄的,何必現在動手,讓人講我們人多勢眾,以眾凌寡,落人笑柄,走吧,齊兄還在等我們。”被稱為費兄的紫面老人說道。 “真是氣殺我也,下次碰上,陸某一定將這淫魔下地獄,替江湖除害,駕!”降魔尊者恨恨地說完,雙腿上夾馬腹,胯下健馬箭一樣向前馳去。他在藉縱馬狂奔來發洩心中怒氣.費隆紫面老人搖頭苦笑,與另外兩個同伴隨即縱馬連趕,很快使消失在滾滾黃塵中。 官道旁荒野的盡頭,便是連綿的山區,這座山正是延綿起伏達二百里之外金陵紫金山的寧鎮山。 任何一座再繁華的城鎮,也有它僻靜,陰暗的角落,那麼每一座山巒,不管開墾它的人有多辛勤,也一定有開墾不到的地方,一定有罕見人跡的洪荒山區與大森林。 常亮便是往這種荒寂,不知裡面充滿了多少凶險的荒山古林中逃逸。 六個蒙面人聚力一擊,三劍二刀外加數十枚暗器同時形成的強大力場的焦點,除非有三頭六臂,不然休想同時招架六個絕頂的神功高手的全力聯手攻擊。 常亮當然沒有三頭六臂,雖有絕頂在身,也只能是往重圍之外衝。 六個人的技藝絕不可能全部一樣的精深,常亮看出了右前側的三個蒙面人似乎是攻擊網的薄弱環節,冒險從這一方面突圍,他成功了,三個被殺死摜飛的人,正是這三個功力較弱的蒙面人。 他以幻電短劍代替斬妖劍,以三大散手式的千魂滅出手,威力雖然大減,但仍然奮起神威,衝破了天羅地網,全力飛遁。 他的雙袖和瘠部肋部衣帛,皆化為薄片飄散,狼狽已極。 有二把劍一把刀著體,外帶六枚暗器。 在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他用上了保命的絕技。刀劍暗器及體,對方的奇功內勁壓力萬鈞,兵刃雖被反震禦力,但在他身上造成的傷害和是相當嚴重的內傷,畢竟對方都是身懷絕技的,或內功火候相當精純的高手,聚力一擊之下,他無法避免不會受傷害。 對常亮造成傷害最重的是一枚暗器,一種上乘氣功迸發後一剎那的軟弱時機,忽然貫入的具有旋扭力的鑽錐型暗器,擊中人體,不痛,但十分麻木,他知道一定是毒性甚烈的毒藥暗器,趕緊運功止住受傷部分的脛脈,阻止毒性隨血攻心,他心中明白必須儘快找地方運功迫毒,否則後果嚴重。 求生的意志力支持他度過難關,他忘了內腑的受損,忘了疼痛,忘了氣脈正處在瀕臨崩潰的危險邊緣,強提殘餘的精力,用最神奇,但卻最耗精力的五行道術逃生,先天的潛能發揮到極限,向道旁的山區中電掠而去。 不知奔了多少裡路,也不知到了何處,反正身後的追擊者已被他擺脫,他只知道自己已進了一片洪荒山區的古林中。 這是一片茂密的黑松林,陽光在林中已失去了作用,僅有一縷縷的光箭自濃密的松枝中穿透,在地上,形成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光圈。 林子里很靜,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也沒有,偶然有一兩只松鼠把松苞咬落在地上,或者三兩條可怖的長蟲在草叢中穿梭發出沙沙的輕響。松林的上空,除了可見一道道刺目的陽光,根本就看不見藍天白雲。 陰暗而幽靜的林子里,有一塊不大的平坦草地,在一塊磷峋猙獰的怪石後面,常亮正用他絕大的恆心和毅力,在生死門前掙扎,徘徊。 刀劍所中處,形成三條青紅的放血傷痕,幸而對方的內功火候比他淺,未能損及肌膚,所中的部位不是要害,相當幸運。 但是那枚嵌在腰部的毒藥暗器,卻令他的心頭籠上了死亡的陰影。 他的內心深處在對自己狂呼:不能死,千萬不能死,你一定要撐過去,瑩妹妹和小雪還在等你去愛護關心,船行七十二條人命的血債還沒有償還,你一定要活下去。絕不能讓親痛仇快,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你不是好人,你一定要活下去。 咬緊牙關,他用姆指食指中指三個個指頭用力挖進腰部的暗器創口,取出了齊根進體內的一枚三寸長錐形暗器。 錐上的毒物毒性緩慢,但異常霸道,弄不清毒的種類,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他連服了三粒自製的驅毒保心丹,用玄門五嶽朝天的坐式坐好,開始慢慢地提聚那僅有的一絲,而且十分微弱的真氣,排除體內的奇毒。 奇毒在體內造成的週期性痛苦,一次比一次強烈,他所承受的痛楚一次比一次強猛,劇烈的毒性在他體內形成的那到處亂竄的冷熱勁流,引起了內腑的震蕩翻湧,加上原有的內傷,使他的痛苦更加難以忍受,那種沉重的不可承受的壓力,幾乎把他里里外外的肌體,器官全部撕碎。 忍受著身體內外的無盡痛苦,他強迫自己沒有丁點的移動,縱然是有助於減輕痛苦的一個細小動乍。 高燒令他口裂舌枯,筋骨猛烈的抽縮使他痛不欲生,痙攣幾乎抖散了他全身的骨胳,但他用鋼鐵般的毅力與意志忍受著,硬挺著。強迫自己不昏迷,堅強地控制住那幾欲脫竅的靈魂,不讓它離體而去。 在這種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下,常亮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因為正是理智在告訴他不能死,也告訴他此刻沒有人能救他,只有他自己。 終於,他憑著堅強的求生毅力,克服了奇毒對氣機的牽制,凝聚起體內的真氣,忍受著無邊的痛苦,讓真氣在奇經八脈中運行,一點一點地去疏通奇毒與重創在經脈中造成的淤積。 隨著經脈的逐漸疏通,痛苦的流潮也慢慢減弱,當最後那股至真至純的真力在體內各處經脈血絡中,毫無阻礙地貫通運行時,他知道終於重獲新生,不僅如此,那種奇毒所形成的劇烈毒性,激發了他體內的潛能,幫助他終於突破停滯了四年的高原境界,使他的九陰六陽乾坤大真力的第九重至高難關,順利突破。 他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徘徊了多久,睜開眼四處觀看,發現自己正處身於一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中,重獲新生的喜悅,並沒有消除他在九死一生關興掙扎的怨恨心態,他發誓要找出那個用暗器擊中他的,眼有紫陵的蒙面人,一定要將他挫骨揚灰,奇毒排出,內傷也愈。“我沒有死,那將是太多人的不幸。”常亮心中暗道。走出這幾乎讓他埋骨的山林,看清方向,他象飄忽的鬼港一樣,仰空向府城飛去。 看星光,此刻已是天近三更,常亮並不知道他已在鬼門關前掙扎了三天四晚,當他回到京口驛碼頭的盛昌船行時,他呆住了。 盛昌船行的房屋,連同周圍的鄰舍,全成了一片廢墟,大火燒過的廢墟,他的家,他的船行,他的財產,一切的一切全被燒得一乾二淨。 他的心在狂憤,恨火在心際猛燒,什麼人幹的,他心中有數。仇恨的種子開始在他的心田盟芽生長,開花,這個打擊,造成了他嚴重的變態,真正的血雨腥風,即將掀起。 常亮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個念頭湧上他的心頭,他一晃身,飄到了已成廢圩的閣樓,一陣細心的翻找搜際,他找出了一個大革囊,正是盛有斬妖劍的大革囊。水火不侵之蛇皮革囊。沒有讓這件前古神器毀於火動,有心的陰謀者,也沒有找到這柄兇物利器,終於又到了它的主人手中,它也即將在歷劫火之後,真正的他飲鮮血。 常亮發出一聲震天長嘯,他要告訴那些陰謀者,他沒有死,他又回來了,要讓他們驚慌,要使他們恐懼。 嘯聲久響不絕,驚醒了全城所有的人,早起的狗吠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第二天一早,當他出現在府城的時候聽引起的騷動是可想而知的。從官方的消息中,他知道那場大火燒死了近百人,“盛昌船行”的丫環、伙計、寄宿的船工沒有一個逃了出來。 仇,仇上加仇,恨,恨上加恨,這筆血債,日後將不知用了多少人的鮮血來償還。 轉過十字路口,準備到福安軒去,迎面碰上了正在街上維護治安的量天一尺與兩個巡捕。三個人看見了常亮,擋住了他的去路。 “常亮,藉一步說話。”量天一尺對他的稱呼改變了,不再是恭敬地稱常公子,比上回他被人買通準備陷害常亮的嘴臉更加難看:“我有事要問你,跟我到衙門走一趟。” 常亮早就知道這位總捕頭曾企圖害自己,後來被自己扮黑衣蒙面人嚇破了他的狗膽,不敢再對自己擺臉色。今日般行被燒,這個傢伙又擺出了鐵面無私的假面孔。看來他大概是忘記了厲害關係。常亮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什麼事?周捕頭,你是不是又打算以莫無須有的罪名抓我進大牢?” 量天一尺心裡一跳,難道這傢伙又知道了什麼對他不利的風聲?於是臉下一沉,口中道:“盛昌船行”被燒,死傷近百餘人,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今天才露面,你幹什麼去了?” “有必要告訴你嗎?” “當然有必要。” “為了查案?” “可以這麼講。” “那我告訴你,四天前我被幾個來路不明的蒙面人埋伏偷襲,差一點送了命,這幾天我躲在山區療傷,這些夠不夠?” “聽說近來你殺了不少人?”他心中一動,眼中目光一凝,注視著星天一尺,捕捉量天一尺雙眼中的每一個變化。江湖仇殺平常得很,官方一般懶得過問,但一旦落案,而且讓公門中人著手調查,那可就成了大忌,九牛一虎也拔不出來,成為官府的通輯犯,只有亡命天涯。 “你是以捕頭的身份與在下說話盤案嗎?”常亮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眼沉聲問。 心中又一跳,量天一尺沉聲道:“廢話,我是捕頭當然要辦案了。” “不為錢?”他明笑著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種不祥的念頭湧上量天一尺的心頭。 “你心裡有數。”他仍舊陰笑。 “胡說八道!” “好,我正式回答你。”常亮冷森地一字一吐:“就算我殺了人也不會告訴你任何有關的雞零狗碎事。我一概否認你所說的每一個與我有關的字,你要以殺人罪辦我,首先你必須有原告,有目擊證人,有行兇的凶器,為證據。在本城,就算我的船行被人燒了,但我仍然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也許你可以從知府大人那裡拿到拘簽。但我有權利為我的人身自由作出應有的保護措施。” “你敢拒捕?” “周捕頭,是不是那天晚上那個蒙面人沒有要你的命,你就不記事了?” “你是……” “不錯,我就是那晚的蒙面人。古往今來,貪賄裁臟逼供枉法的事,萬萬千千馨竹難書,千百年之後,這種事依然會不斷發生,但是,你別忘了,有些時候報復之慘一定會讓你今生今世永難或忘。你只不過是個小角色,看你是官府中人,我不為難你,但我問你,還有那些陰謀算計我的人,提出嚴重的警告,”他的聲音既聽沉又響亮,象平地響起一聲閃雷,有意讓街上的行人都吸到:“有什麼事,叫他們光明正大地衝我來。傷及無孤的事,千萬不要再發生,報復的鬼神,從今之後會圍繞在他們的周圍,空前慘烈的打擊,將會使他們血流成河,屍堆成山。我常亮反正已是家破人亡,毫不在乎落不落案,你,周捕頭,我希望你不要僅僅為了一點錢,而做出會麼憋理的事情,因為那樣不止是你會送命,你的妻子,兒女,所有的家人都會送命,一定會死,知道嗎?” “你……” “哼!”他冷哼了一聲,大踏步走了。 那聲冷哼,聽得量天一尺心裡直發毛。 當常亮出現在福安軒大門口,本就心事重重的乾坤神手頓時心頭狂震,作賊心虛的感覺令他不敢望一眼常亮。因為他就是那天七個蒙面人餘生三個中的一員。郭堂主這位千手如來的地位比他高,他不得不聽從他的安排,一意孤行,人沒有殺得成,反而憑空樹下一個超極強仇。他的心中不斷地在罵千手如來該死一萬次。 常亮沒有注意到乾坤神手不住變換的臉色,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位楊老闆是陰謀者之一。他直接上了酒樓,希望能從這種人多口雜的地方得到某些消息。 要了三壺酒,四色小菜,他一個人坐在桌上自斟自酌,耳中卻在凝神留意酒樓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食客們談的多半是色情穢事,除了這些,便是互相吹牛耍嘴子。常亮一無所獲。 酒過三巡,兩位灰衫寬敞,露出渾身結實肌肉的大漢,邪笑著,不請自來,兩人一邊一個打橫拖出訪亮桌上左右的兩條長凳坐下,臉上的表情令人莫測高深.“ 喝悶酒啊?”左邊那位獅鼻海口的大漢邪邪地笑著替常亮倒滿一杯酒:“人生不如意之事,一生中十成有九成,凡事煩惱,活得苦,確實不如一醉解幹愁。” 常亮拿眼掃了這兩位大漢一眼,他不露聲色,淡淡一笑道:“你這位仁兄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但卻表錯了情,你看我象是心情不愉快,藉喝悶酒消愁的樣子嗎?” “我認為是,因為你決不會愉快。”大漢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目前你常亮是鎮江的名公子,搖身一變成了紅極一時的宇內風雲人物,你得罪了那麼多的宇內兇邪,使得如今家破人亡,我不相信你會毫不在意,不相信你還會心情愉快。” “老兄,你真應該相信。”常亮一反名公子的風度,十足江湖浪人的模樣,吃相非常粗野,一口喝幹一杯酒,又往口中扒了滿口菜,邊嚼邊說,,含含糊糊:“ 成為江猢名人是我歷來的心願,如今心已償,我為什麼不高興?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家破了沒關係,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個,雙肩找嘴,一人飽一家飽。象我這種人,花天酒地的享樂日子過夠了,換上這種充滿刺激的江湖生涯,自在得很。至於死的人嗎?我會替他報仇。 俗語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有的是時間,不用急,藉酒消愁喝悶酒,最容易傷身體,我這人對身體最愛惜,以前花天酒地都知道節制酒色,如今要追仇敵浪跡天涯更是會保重自己。所以我不會唱悶酒來傷身體,心情也確實沒什麼不愉快的。” “這麼說你是鐵定了心在江湖上闖了?” “那當然了,讓我家破人亡的那些傢伙全是有組合的,狐黨成群的江湖人,我要報仇,不到江湖上闖也不行,再說,闖江湖一定十分刺激,這位仁兄,你說是不?” “的確刺激,整天拄著腦袋掛在褲腰帶上跑,刀頭喋血,拼搏撕殺,可以算是最刺激的事情。” “那不就結了,你們應該相信我所言不假了吧?我真的很快活。” “你知不知道你的仇家是什麼人?”一直保持沉默的右邊那位紅臉大漢突然出聲問道。 常亮用怪怪的眼神望了紅臉大漢一眼,一口又喝完一杯酒,手中竹筷一揮,一邊口中說道:“當然知道了,不然我怎麼曉得他們有組織,抓黨成群?” “那你一人還要去報仇?” “為什麼不能?”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怕人多,猛虎也怕遇群狼,你你個人找他們,那不是送死嗎?” “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他們只不過是一群土狗。我去找他們,那是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土雞土狗可是不堪一擊的。” “你好大的口氣,但不知你是狂妄自大呢?還是有點虎入群羊之威嚴?” “你老兄想不想試試?” “我才沒有這份閒心,也希望你真有報仇的能力。” “那多謝了。餵,二位仁兄,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見多識廣,經過大風大浪的老江湖,也一定了解江湖同道的心態。兩位老兄的經歷和見識,都足以指引我這中途出江湖闖道的年輕人,二位能不能指點我一下,告訴我到底該怎麼做?” “老弟你真會說話。”紅臉大漢笑道,有人讚揚自己,當然高興:“你的仇家是江湖三大勢力中的三尊府,聲望、名氣,勢力比五大門派,四大世家,三大兼地只強不弱,與你這初出江湖的闖道者相比,不論哪一方面,都比你強上百倍。” “有道理,以聲望,地位和權勢來講,我確實不值一提。”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與三尊府之間的仇恨,不管誰對誰錯,雙方都是不會善罷甘休,一定各走極端,而三尊府為了剷除你這個仇家,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來對付你。” “那樣最好不過,他們如果讓所有的人蜂擁而至,明暗齊施,或者是以眾凌寡,那我就有機會殺得他們屍堆成山,血流成河,不斬盡殺絕,絕不罷手。” “你行嗎?別仇沒報成。先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紅臉大漢冷笑道。 “當然行,二位仁兄,你們是老江猢,有一首歌謠不知你們聽沒聽過?”他一本正經的問。 “什麼歌謠?” “這首歌謠在江湖中流傳應該有四百多年了,可能你們不會知道,還是別說了,免得說了也是白說。” “老兄,說來聽聽,也許咱們兄弟知道也不一定啊?” “你老兄想知道,告訴你們也無關緊要,那首歌謠是:斬妖劍,血雨腥風擎天舉,泣鬼驚神愁仙佛,生死門前它作主。怎麼樣,有沒有聽說過?” 兩位大漢沉思了一會兒,紅臉大漢忽然驚道:“你是說這首歌謠流傳了四百多年了?” “不惜。” “那麼一定是講的江湖傳說中,五百年前在江湖上十年殺人三萬的煞星金唯我的前古凶器斬妖劍。” “老兄好見識,想不到你真知道,不錯,正是五百年前煞星企唯我的震世神物。五百年後,斬妖劍到了我的手中,而且江湖中竟也那麼湊巧,給我也取歌了個煞星的綽號,為了不負煞星這個綽號的軌妖劍的威望,我一定可以效法五百年前的那位煞星,在江湖中掀起濤天殺劫。” 他這番話是說給酒樓之上所有的食客聽的,這些人當中,一定有三尊府的爪虎,這一來,他等於提出嚴重警告,警告三尊府以及其他的陰謀家,要他們不要以人多勢眾要陰謀,迄今為止,他估計三尊府中也一定從賀三爺等人的口中知道了他擁有斬妖劍之事。 “他擁有斬妖劍?”紅臉大漢滿面狐疑地問。常完拍了拍身旁的那個盛有軌妖劍皮革豪,他斷然道:“如假包換。” “就算你得到了五百年煞星神金唯我的遺世奇學,但你並不一定會有當年煞星金唯我的功力火侯,你還是難以應付的。”獅鼻海口的大漢不以為然地道。 “那就要讓三尊府方面的人自己來證實好了。”常亮淡然笑道。 紅臉大漢同樣不以為然,他改變問題繼續道:“就算你手中有斬妖劍,你現在的處境仍然不妙,你說對不對?” “這很可能,因為我除了要提防三尊府,而且還要提防陰魂不散,六親不認等一幹兇邪的陰毒報復。” “你明白就好,老弟,需不需要幫助?江湖中有不少替你抱不平的好手願替你助拳,扳倒三尊府。” “哦!”他總算明白兩位大漢的真正目的了,一定是與當初五蝠血令要他加盟差不多。 他仔細望瞭望兩位大漢,問道:“兩位代表江湖中的哪些好手?” “濁世滔滔,五龍稱尊。”紅臉大漢傲然說道。 他沉默,低頭沉思不語。 江湖上的一些事,多少他總知道一點,濁世滔滔,五龍稱尊這句切口,他當然知道代表了什麼。 天下洶洶,群雄並起。有野心的人都在積極發展實力,養精蓄銳。 各門各地的豪霸,也都在紛紛壯大自己,為保全既有利益而廣結羽翼,以抗拒外來勢力侵蝕自己的地盤。 最近三十年中,五大門派,四大世家,三大禁地,三大勢力以及其他各種神秘組織,都在各展神通。每一個江湖闖道者,差不多都投靠了這些大集團。有所歸屬就有一種安全感,人多勢眾才能橫行無畏 這當中以兩家最為神秘,一是五幅血令,另一家便是殺手獵手的大本營,專門從事殺手行業的殺手集團,三大勢力中的南荒五龍樓。 江潮中人人都知道五龍樓是十分恐怖的殺手集團。對象不分正邪是非,只要有錢他們就幹,比五蝠血令規模更大,更恐怖、正邪雙方曾經數度聯手企圖剷除五龍樓,但數十年中,正邪雙方損失不知幾多的好手,可是五樓依然屹立不倒,依舊是殺手如雲的五龍樓。 原因就是五龍樓不但有他們訓練殺手秘密基地,而且設有一個專門吸收江湖名宿的對外組織四海同心堂。沒有人知道四海同心堂的主持人是誰,只知道四海同心堂所屬三十六位,天罡使者,全是一等一的好手。幾十年如一日,他們以威逼利誘的手法,雙管齊下,吸引高手名宿,成為五龍樓的骨幹力量,同時也以雷霆手段鋤除異已,幹得有聲有色,極為成功。 是讓五龍樓崛起江湖數十年依然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核心力量,精英成員。 “二位是五龍樓的殺手?”他疑聲問。 “不是殺手,是五龍樓的四海同心堂的接引天罡使者,我,天魁星活報應安平,他則是天勃星無情報謝風。”紅臉大漢傲然自我介紹。 “你要我相信嗎?”常亮問。 “你必須相信!”無情報謝風斷然說道。 “為什麼?”“因為你無從選擇,五龍樓的宗旨向來不是朋友,便是敵人,你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也明白了我們的意圖,你如果不想多一個象五龍樓這樣的仇家:你必須相信接受我們的幫助,成為我們的一員。”話報應安四平沉聲道。 “這算是威脅嗎?”常亮冷然問道,臉色一沉,表示他內心已很不愉快了。 “隨你怎麼認為。只要你自己明白目前的處境就行了。”無情報沒然說道。 “我是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錯,如果你想好好活下去,打倒三尊府,你就沒有選擇。” 一邊將斬妖劍背上系好,常亮一邊毅然說道:“現在,我明確的告訴你們二位使者,我拒絕接受你們的幫助,也絕不會成為你們的成員,我初出江湖,對投幫人會毫不興趣,而且我也絕不會在威脅下低頭。謝謝二位的好意,恕不奉陪。”說完他長身而起,走的意圖十分明顯,拒絕的口氣相當強硬。 “煞星,希望你考慮清楚。”活報應沉聲說道,與無情報同時起身。 “不用了,剛才在下已經講得十分清楚,二位應該不用我重複一遍吧?” “那你就去死吧!”話報應沉喝一聲。 “唆”一聲輕響,電芒倏現。 袖箭,一種最霸道。最可恥的暗算利器,其實袖箭並不能稱箭,它屬晉的一種,它是以強力機簧發出.面對面釋然襲擊,發則必中,萬元一失。 太快了,太近了,根本就無人閃避,速度與力道是成正比,袖箭閃電般的奇速,可知即使是內家氣功到家的人,也經不起這一擊。 “啪!”袖箭,射入店牆,三寸長的袖箭,幾乎齊羽射入堅固的青石破牆,勁道駭人聽聞。 袖箭沒有射中常亮,出人意料地落了空,看上去好象是從常亮的腹部透穿而出。但如果透腹穿體而出,袖箭的力道必定因受阻而明顯減弱,不可能射入堅固的破牆中。 “啪啪?”耳光聲響,眼看一道寒光破空劃出,沒有人看清寒光是怎麼來的,反正只是看見常亮的人影突徐在原地消失,跟著寒光揮閃,如此而已。 寒光倏閃倏滅;“ 嚓!”是可怖的骨肉斷裂聲響,跟著“砰!”的一聲,身體落地。 發射袖箭的無情報,他的人頭在 嚓聲響中突然飛到了二丈之外的一桌酒席之上,嚇得正準備看熱鬧的二女二男四名食客尖叫不已,樓上一片亂。 “呃……呃……”話報應被常亮兩記粗俗的手法,不可能地擊中了臉部,掌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量讓他踉蹌後退,雙頰裂開,唇破齒落,滿口全是鮮血,眼冒金星,搖搖欲倒。 常亮目光森冷,語音陰沉:“從現在起,凡是企圖對我不利的人,他們一個個全得死,決不例外,無情報他剛才動手想殺我,所以他得死,現在你!”他指著驚慌失措的活報應繼續道:“回去告訴你們主事人,你們五龍樓如果想報仇,我煞星常亮絕不在乎江湖上多一群敵人,仇人越多,斬妖劍下的亡魂也就越多,五百年後的煞星常亮的殺人手段和心腸,保證比五年前的煞星金唯我只狠不弱。” “煞……煞星,你……你會後……後悔,你將發……發現你犯上了不……不可饒恕的錯……錯誤……你……”話報應怨毒地說,口齒不清。 “你如果不想回去傳信,那我煞星不在乎多殺一個人。”常亮作勢向活報應逼去。 活報應如見鬼魅,轉身狼狽地如飛而遁。他連樓都不敢下,怕耽擱了讓常亮追上來,身形破空穿窗而去。 煞星常亮斬殺折辱五龍樓四海同心堂天罡接引使者的壯舉,不正是公然向五龍樓的威望挑戰,消息向江湖傳開,有不少人佩服煞星常亮的大無畏壯舉,同時也有不少人替他擔心,擔心這朵武林奇芭太剛強了,會容易夭折。 船行被燒,常亮無家可歸,可是他決定暫時在福安軒中小住。 他投宿於福安軒是無心之舉,但到了有心人眼中可就不這麼認為,至少,乾坤神手他就在疑神疑鬼。對那天常亮突破他們六位高手聯手的震世神功,想起來就害怕。 要想在道上吃得開,就必須有派得上用場的手下,靈猴袁靈就是十分能幹精明的好手下,一身功夫扎實不說,那身輕功更是出類拔萃。 猴子,本來就是十分靈活,動作敏捷的機靈動物。通靈的猴子,當然更加機警靈敏了。 靈猴袁靈就是乾坤神手的得力助手,也是拜把子的生死兄弟,義兄義弟真誠合作,使他們在能人輩出的森羅院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同時也在鎮江這條最亂最雜的長街上創下現在頗為出色的局面。 福安軒的股份,有一半屬於靈猴袁靈。但這位二老闆從不輕易露面,店中的伙計一年之中也難看見他幾回,不知他在忙什麼。 今晚,在乾坤神手的另一間密室裡,他們兄弟倆正聚在一起長吁短嘆。 形勢越來越混亂,也越來越惡劣,光臨鎮江的各大世家組合中的人物越來越多,他所管的這座堂口不知哪一天就會被人端掉。 令他們最擔心的是住在西廂客院的藍星清亮,這位大爺不知是死活呢,還是胸有成竹直搗龍潭。 “兄弟,打從殿主令郭東明那個老小子與我協作辦事以來,我就知道這老小子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不現在惹鬼上身了。真想那天讓煞星將這老小子一併幹掉就好。”乾坤神手狠狠地道:“本好端端的一件事,被那老小於一意孤行這麼一攪和,什麼事情全亂了套。 兄弟,你不知道,煞星那傢伙簡直是心態大變,不但變得嗜殺,而且談笑間都能殺人,想起來就害怕,不是我自己滅自己的威風,我這點能耐,煞星一根指頭保證隨時可以將我擺平。 “不見得吧?大哥。”靈猿正色說。 “兄弟,你見時見大哥我說過大話?”乾坤神手愁眉苦臉的不答反問。 “大哥,我認為煞星目前一定尚未懷疑到我們頭上,他既然往虎穴裡鑽,我們不妨來個甕中捉鱉,將那小子擺平在客棧中。”靈猿信心十足地道。 “怎麼捉?這小子現在變得令人高深莫測,他在我們店投宿,天才知道他是何居心。” 乾坤神手憂心忡忡,坐立不安:“咱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真正惹惱了那個變態殺人狂,他不將咱們店上上下下屠個雞犬不留才怪。” “我認為煞星決不會知道大哥的身份。他也決不會想到那天的蒙面人是何身份,說不定他已經將這筆帳算在三尊府頭上了,大哥,俗語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明的鬥不過,我們跟他來暗的,煞星這傢伙遲早是個大患,不解決他,你我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我認為我們如此這般,這般……” 靈猿胸有成竹地一口氣說完他的計劃,乾坤神手還是苦著臉道;“兄弟,成麼?” “煞星決不會想到我們會對付他,一定成,大哥一這件事由我來安排,你放心地等好消息行了。” “兄弟,這件事你可千百萬小心謹慎,派的人也要可靠,不然弄砸了,你我可就慘了。” “保證會成功,除非老天爺保佑他,不然這次他一定是死定了。” “能讓他死最好,可是兄弟,我總認為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而且這幾天來,似乎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乾坤神手憂心忡仲地說。 “大哥,那是你多心了。” “但願是我多心。” 風雨漸緊,一張捕殺神的無形大網,各方面的陰謀者開始收線。 採取主動的一方,並不是最強的一方,而是恰恰相反,他們往往是心虛理虧的一方。 早餐時光,福安軒的食廳之中人聲喧嘩,要離店的人顯得一個個都是急燥不奈,匆匆過食,吃完好結帳離店。 常亮打算在福安軒住一段日子,所以無需匆匆進食,食客們走了一大半,他仍在慢條斯理地吃喝。神色從容悠閒,一點也不象個剛剛家破人亡,且又急於報仇的人。 家業已毀,正好可以讓他在江湖上創建另一番霸業,找仇人,需從長計議,他不急,因為他有的是時候。 兩個神氣異常的中年捕快出現在食廳門口,東張西望地在食廳中搜視了一番,最後把目光落在常亮身上。兩人對望了一眼,然後趾高氣揚地朝常亮大跳步昂然而行。 兩位捕快一左一右走到常亮身旁,目光灼灼地盯著常亮,象是盯著一頭羊羔的俄狼。 “常亮,東窗事發了,昨日有人告你在福安軒殺了人,知府大人要傳你過堂,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左邊那位的持長鏈的捕快說完了,搶起鐵鍊就要鎖人。 一抬手,常亮抓住罩過來的鐵鍊,眼神兇狠地盯著中年捕快道:“你兩個三分不象人。 七分倒象鬼的傢伙竟敢扮官差嚇唬人,鎮江府的捕快衙役本公子哪個沒見過?你兩個傢伙如果是新調來的,那你們給我拿出知府大人簽發的拘簽來,拿不出,你們就得死!” “你敢!”右邊捕快厲喝。 “有沒有?” “老子今日出來得急,沒有帶,常亮,到了堂上大人自會給你看拘簽,帶走!” “我說過,拿不出拘簽你們就得死!” 死字則落音,他抓住鐵鍊的手輕輕一抖,左邊捕快好象提著的是根燒紅的鐵鍊,哎喲一聲手一松,鐵鍊到了常亮手中,當那名捕快尚在怔怔地望者自己的雙手時,那條長鏈已是靈蛇似的纏住了他的脖子,既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也不讓他存掙扎的可能,常亮持鏈的手猛一抖一帶跟著一掄,那位捕快便連哼也沒哼一聲,飛躍出兩丈之外,躺在地上便再也沒有起來,不言不動完全象個死人。 “你……你真殺……殺了他……右邊那位捕快望著常亮如見鬼魅,語無倫次地道。 “他是死了,你也不能例外!”常亮說完,手中那條丈二長鏈帶起噓的一聲輕嘯,不待那位驚慌失措的捕快回過神來。鐵鍊的前半部已在他的脖子上至少纏了三圈。 “說!誰派你們來的?”他冷森森地問,臉上不帶一點人情。 “饒……饒命……我……我說……說……”捕快一張臉因呼吸困難而脹得通紅,他十分困難地掙扎乞命。 “說,如敢有半個虛字,我要你生死兩難!”他說完手中勁道一餒。 捕快好半天調勻了呼吸,眼露驚恐的神色,連忙說道:“小的是東城混飯吃的李二虎,在胡大爺手下辦事。” “回春藥堂的胡元中胡老闆?” “是的,但不關胡大爺的事,是今天一大早,有一個黑袍蒙面人,拿了兩套官差的衣物,給我們一人一百兩銀子,要我們將常亮公子騙到富……呃……” 富什麼還沒說出來,忽然從食廳門口的人叢中飛出一線藍芒,奇準無比的透入捕快的太陽穴中。殺人滅口,手法乾淨利落,躲在人叢中下手,不露任何痕跡。 門口人形一閃而逝,是個小販子,常亮追到門口,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早已不見了人蹤。 十分高明的殺手,隱形,動手,脫身,可以講是來無形,去無蹤,根本就令人無跡可尋,常亮在猜測殺手的來歷。李二虎剛說了一個富字便被人滅口,這個富字是人名還是地名? 鎮江城中姓富的至少不低於十泉,地名有富春樓、富香堂,富麗茶莊,富貴……。難道是富貴錢莊?不錯,應該是富貴錢莊,上回被人暗襲就與林定一這老小於脫不了身,這一次,一定與富貴錢莊有關。 這個思索過程極為短促,也不過常亮從福安軒門口重新回到座位上這段時間,剛剛想通坐下,那邊早有後伙計在清理現場,處理屍體,距他相隔一張食桌,雙方相距不一丈遠的一位灰衫中年旅客衝著常亮道:“小輩你好狠,這種下三流的小混混你也硬得起心腸殺他,你就是目前江湖中剛崛起的煞星常亮?” 灰衫中年旅客神情一點也不友好,他怪聲怪氣地說完,一雙三角眼便陰森森地盯著常亮。 常亮剛剛被人戲弄,而且眼睜睜地讓刺客滅了口,而且安然脫身,正憋了一肚子的氣,雖然想通了是什麼人幹的,但心裡總有種那麼一股子不舒服的滋味。灰衫中年旅客不懷好意的一番話,使得常亮頓時心頭火起,他怪模怪樣地回瞪著中年旅客。口中道:“正是我這半吊子,你這位仁兄又是皇帝老兒的哪一家小舅子?”口氣流裡流氣,諷刺的成份相持不下當多。 有些人脾氣特別古怪,有些人心胸狹窄不能客手,有些人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這位中年旅客,就是這三種人中的典型。 大概他早就看常亮不順眼,再入耳常亮這番充滿諷刺意味的話,他立刻怒火上衝。 “砰!”他的那張食桌被他一巴掌擊得稀散,這位中年旅客向常亮舉步,近三尺處站住身形,伸右手一指常亮,三角眼中冷電四射,活脫一付債主碰上了欠債伯的橫樣。 “小輩你給我滾過來!”中年旅客厲聲說道:“你不要把話說清楚,老夫要你後悔八輩子。混帳東西,初出道沒幾天,乳臭未幹,膽敢在老夫面前無禮,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罵得很惡毒,任何人也受不了。年輕人修養有限,而且在火頭上,常亮立刻發作了。 “你這個老雜種罵你老爹是不是也這樣惡毒?”他長身而起逼向中年人,口中沉聲道: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在我面前以老賣老,真是不知死活!” “他不是東西是妖仙。”食廳門口突然傳來嬌滴滴的甜嗓音:“五毒妖仙桑侗,碰上他的人,不死也得脫層皮,小心他的五毒陰風掌與白蓮會妖術!” 常亮心中一動。人的名,樹的影,江湖上共有五個妖仙,稱為環宇五妖,五個人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兇惡霸道高手,就連宇內二十一位頂尖高手對五妖仙的妖術也深懷心,不願輕惹這些妖術高明的兇人。 他向右一閃,間不容髮地避過五毒妖他的粹然一掌。一陣腥風入鼻。令人感到頭昏和噁心,勁風掠過身側,半邊身子依然感到麻麻的。 “老雜種你好卑鄙,你五毒妖仙的名號是不是用這種無恥的手段得來的?你配稱什麼成名人物江湖前輩,今日你敢向我煞星亂遞貼子,那我就替你除名!”常亮大喝道。五毒妖仙名屬江湖老輩人物的名宿,竟然一照面便用絕學偷襲。功力不夠反應不快的人,這一掌絕對可令他下地獄。 五毒妖仙一掌突襲無功,反而招來一頓辱罵,他更是想不可竭,氣得發瘋。一聲沉叱,已經變得烏黑的巨掌再次吐出,腥風再發。 “啪!”一掌接實,勢均力敵,雙方後退二步。 “不過如此,我將你估高了。”常亮著了看右掌,吹了口氣,不屑地沉聲道。 五毒妖仙的臉色獰惡至極,一步一頓,雙掌上提,一步一個腳印陰森森地向常亮逼進,功力已提至十成,雙掌由烏黑轉為雪白。 “小輩,接下這一掌再講大話不遲。”五毒妖仙的話象是從牙逢中擠出來的,一字一吐。 “白煞手!”常亮略感驚奇地道。說完他的瞼色也變了,變得古銅色中泛著一些紫氣,一雙虎目中異光閃爍,雙掌一提,拉開馬步屹立如山,神情極為嚴肅。 “白煞手”一種失傳的邪門奇功,光陰白骨抓練至爐火純青的地步才能練“白煞手”。 信心與勇氣,在他決定放手一拼這種歪門至高奇功的剎那間,提升至極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有我無敵。出手就不留情,這是自船行被燒,心情大變之後,對自己提出的要求,“白煞手”雖然可怕,但他對付得了。 兩聲沉叱同時發出,兩股狂風也在同一剎那攻向對方。“啪!”四尺手掌接實。 氣流象在爆炸,腥風八方逸射,掀起的巨大罡風吹得食廳中桌椅碗筷亂飛,一片狼藉。 五毒妖仙飛退丈二,大吃一驚,難以相信一個年方弱寇的人,竟然敢硬接他這石破天驚的一記“白煞手”奇功。 常亮遲了兩步,口中陰沉地道:“五毒妖仙,我給你機會施展妖術,我要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咦!”食廳門口的那位黃衫美麗少女突然輕呼,似乎不相信常亮的內功會比五毒妖他這種前輩的邪高深。 五毒妖仙聞言沒有再出聲,伸手一探,手中便多了一把桃木短劍,發結一散。剎時他成了個披頭散髮,鬼氣森森的厲鬼。 驀地,食廳中的溫度突然下降,一陣陰冷的狂風陝然刮起,所有的桌椅跌成了一堆,廳中食客大驚失色,狂奔而出,黃衣美女也不知退到了何處。 濃霧滾滾而出,剎那間整個食廳全充滿了灰霧,刺鼻的,令伴隨之作嘔的怪味,馬上充斥了食廳中的每一寸空間,五毒妖仙已隱入灰霧之中,隱隱約約可看見朦朧的身形。 食廳中,大白天,竟然在五毒妖仙興妖作法之後變得陰昏沉,而且不時有瞅瞅鬼泣向外傳播,從那呼嘯著讓灰霧翻騰的明風聲中,還可以聽到令人心向下沉,聞之毛骨驚然的可怖獸吼鬼叫。 常亮斬妖劍早已在手,不言不動,象一尊九天魔尊。對那些可怕的聲音置若罔聞。 三道青虹矯而起,飛電掠空,扶隱風雷之聲破空電射而至。 常亮身旁的那張食桌突然飛起,象一個有生命的靈物,主動地迎象三道出自灰霧中的青虹,那種詭異的現象好似是有一支無形的魔手。 在操縱著它。 三道青虹悉數貫入桌面之中,巨大的力道立刻使這張結實的大桌四分五裂。青虹契入桌面時尚起了三陣青煙,而且還有火光三閃。桌面炸裂,風雷聲也倏然消失。 三張紙帶剪成的黃紙飛劍自空中軟綿綿,輕飄飄寺隨著四散的碎木塊徐徐落地。長僅七寸,寬約二指的紙帶,怎麼可能炸裂一張堅實的油木食桌?真是匪夷所思。 假使不是這張桌子突然飛至,三把紙劍便將奇準地貫入常亮的胸膛,豈不也會將人炸碎? 一陣陰風狂卷而至,一股發氣貼地飛施,食廳中所有的門窗皆被風吹得格格怪響,一時間,似乎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種異常詭橘妖異的氣氛籠罩著大廳。 一直靜如山岳,不言不動的常亮,雙眼突然條射出兩道似乎有形有質的利芒,駭人極了。他的身形騖然幻滅,化成一道晶瑩的匹練似龍翔九天盤繞著那股灰氣柱。 一聲慘號,陰風灰氣陡然消散,晶瑩眩目的光芒也自熄滅。披頭散髮的五毒妖仙,手中的長劍碎成一寸寸的小塊散在地上,他的身形撲倒在食廳的門框上,身軀在不停的抽搐,身上縱橫交錯著無數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正在泉湧狂奔,片刻間成了一個血人。 內家對內家,功深者勝,環宇五妖仙的名號不是白白混來的,五毒妖仙不但妖術道行高明,一身寶功奇學也出神入化,邪功護體可擋任何刀劍,但卻經不起斬妖劍的雷霆一擊,如非他輕功入聖,此刻只怕已是骨碎肉糜,屍不成形。 令人聞之欲嘔的灰霧迅速消散,食廳中又恢復了正常的光線,但空氣中卻充滿了濃濃的血腥氣息。 |
第08章 陰、毒、連環計
常亮望瞭望業已不成形的血屍,長長籲出一口氣,他心中暗道:“五毒妖仙果然妖術通玄,難怪他這麼霸道。” 那位叫出五毒妖仙身份的黃彩美女,不知從何處又出現在食廳門,她看了看已成一具血淋淋的屍體的五毒妖仙,美目中充滿了驚惶的神色,她吶吶地道:“你在五毒妖仙充分施展妖術的時候殺了他?”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常亮。 “不錯,這傢伙的確了不起,但我卻比他更高明。”常亮淡然說道。 “你……你也精通妖術?”黃衫美女駭然問道,她的表情,讓人猜不透她問話的居心。 “不,我不會,只不過仗著身法快一點而已。”常亮心中一動,微笑著道。 黃衫美女滿臉驚訝地向常亮走去,她苦笑著道:“身法快,我看未必,江湖中不乏有輕功高明的人物,但他們在妖術面前卻是全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羊羔。” “姑娘不信就算了,剛才多謝姑娘指點。” “沒什麼,你就是煞星常亮?” “是的,請教姑娘芳名?” “我姓雲,小名綺霞。”黃衫美女笑吟吟地望著常亮道:“名字很俗是不?” “正相反,綺綺碧空映彩霞,姑娘是名副其實,名字美,人更美。”他臉上湧出迷人的微笑,一種相當吸引異性的微笑。 “是不是對每個漂亮的女孩子你都這麼說?”雲綺霞嫵媚地白了他一眼。 “雲姑娘,愛美是人之天性,一個男人遇見一個美麗的女孩子,他如果沒有讚美的念頭,那他一定是個不正常的男人。”他笑道。 “常公子,你不但武功高得驚人,你說話也是很動人的。”雲綺霞笑道,美目中湧出令異性動情的媚光。 “雲姑娘說笑了,姑娘能一眼看出五毒妹術的來歷,想來姑娘也是在道上走的?” “我的確在江湖上歷練了兩三年,而且對江湖典故武林秘箋也頗不陌生。” “這麼說雲姑娘是老江潮了,那麼我這個初出道的新手以後尚須姑娘多多指教。” “教什麼?憑你殺死五毒妖仙的功力,誰配教你?常公子,你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 “在江湖中闖,光靠武功是不行的,江湖經驗、見識、閱歷有時比武功有用得多。” “常公子此話倒是不假,以江湖經驗與見識來言,我倒是還可能對你有所幫助。” “那就多謝姑娘了,雲姑娘到鎮江是……” “毫無目的,江湖上玩久了,在家呆不住,因此打算到處玩玩。” “那好極了,姑娘既然沒什麼事情,如果不怕麻煩的話,可否同至客室品茗?” “請客,我可是很大方的。”雲綺霞落落大方,標準的江湖兒女,爽朗個性:“不過我今天有點小事情要去辦理,明天我請你到富春園去吃紅葉茶,聽說這是鎮江的特產。” “也好,雲姑娘住在……” “西院上房西院六室,常公子你住……” “也是西院,不過在甲字三室,與姑娘相隔一座小院子。” “那我明天來約你,明兒見。”雲綺霞笑吟吟地說完,有意無意向常亮拋了媚眼,裊裊娜娜地走了,風華綽約,曼妙中有矜持,矜持中透著嫵媚,裙袂款擺中幽香四溢。 望著那動人的背影消失在福安軒大門樓外,常亮陷入沉思,良久,良久,良久。 “嗚!”他突然不住點頭自語:“先是兩個小混混,然後是刺客滅口,接著是五毒妖他藉故生事,看來對我謀害的行動已經展開,不行,這個形勢我不喜歡,我不能坐在這裡等他們上門,必須採取主動,嗯!今晚到香華園去,嘿嘿!我燒聽雨軒,他們就燒了我的家,今晚我再燒香華園,以後還有他們的老窩,我看他們又能把我怎樣,殺人、放火、不錯,以後就這麼辦,先殺人,後放火,斬盡殺絕!”回到客房中,他想起了雲綺霞,這位美麗大方的江湖女英雄,的確是令人心動,真是位可人兒。” 常亮久習移魂轉魄大法,他用情可能會真,會切,也懂得珍惜,但他決不可能同時愛上兩個女人,如果有了兩個女人,以後說不定會有三個,四個,甚至更多。 他的內心深處,在冷寒雪,楚秋瑩的影子旁,又印上了雲綺霞美麗超脫的婀娜倩影。 美麗的女人,對他來說,無疑都具有吸引力,因為他本身就是個久習奇功的令女人動心的男人。 雖然不知雲綺霞的身份,但他認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雲綺霞是個嫵媚,可人的少女就行了。 自午膳過後,盯梢,監視常亮的眼線。看到常亮進房關門,以後沒有再出來,便以為他大概是睡著了。 而此際在東廂房丙字五室中,雲綺霞正在床上與一個男人在顛駕倒風。 男人,是惜花對聖手葉怜花,這次三尊府主執對付煞星常亮的首腦。 雲綺霞,那不就是慾海妖姬雲治紅嗎? 不錯,以她大白天敢宣淫,還有在床上那放縱,淫蕩的動作浪語,除了慾海妖姬迪天下間再沒有第二個女人。 “嘻嘻……,葉先生,你這七擒七縱探花心火候的確高明,不愧為當今花中聖手,床上行家。”慾海妖姬淫笑著道。 趴伏在她洞體上的惜花聖手也連聲道:“小妖精,你這緊課玉柱吸精華的大法同樣高明,不是我這鎖陽大法,換了個人一定會不知不覺被你吸盡元陽成個幹屍。 “葉先生,在你面前我哪敢班門弄斧呀。” “嘿嘿,小妖精,對男人你還不是一視同仁。不過,葉某敢說天下間令你慾海妖姬九起九落的男人,除了葉傳花,決無第二個男人。” “葉先生,能抗我這 女吸元大法的,的確只有你這位惜花聖手。 小妖精,你是不是打算用這方法去對付煞星那小手。 “不錯,我的變形術十分高明,成功地扮了一位純情玉女的形象,那小子是個花花公子,這一回,我是沒放窩弓抗猛虎,安下金鉤釣蚊龍,那小子決逃不脫我的掌心。” “不是掌心,是你的陰戶花蕊,小妖精,你是,還弄巧迎尋歡客,溫香玉陰廢閨美男。” “討厭……” “哈哈……” “葉先生,你在上面幹了我這麼久,現在總該輪到我主攻了吧?” “小妖姬,葉某是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那咱們玩,倒澆燭頭,怎樣?” “你說怎麼玩就怎麼玩。” 這位慾海妖姬已一個翻身,變下為上。騎在葉憐花身上。 不表這二人尋歡後的瘋言瘋語,再說常亮住的那間客房,房門除晚膳之時開了一會兒之外,便一直都閉著,監視他的眼線親眼見他從食廳用完膳後,便回房關門閉窗熄燈,這之後,便有唆唆的攤被聲響,所有的眼線,都認為他呆在房內睡大覺,卻不知他趕到了離城十五裡的香花園。 自盛昌船行被燒,煞星常亮再現,這所香華園內。 所有的警哨全作了位置的變動,一到天黑,全園便籠罩在漆黑詭異的氣氛中。 屋簷廊角上所有的風險,鐵馬全部收起,夜風軟吹,香華園中一片生寂。 在這種規模大,亭臺樓閣房舍連雲的別墅中,儘管所有屋宇的佈局有一定的規範,但多少有些變化,陌生人白天進入,也可能弄不清方向,不知身在何處,到了夜間,置身其中,更是難分清東西南北,內堂深院中的主人居所外人更是難以摸清。 常亮在三更起更不入,便鬼悠似的飄向全園的主樓 迎香樓。 大熱天的晚上,蚊子特別多,守夜放哨,還真不是滋味,所有的伏哨部藏身暗中,不言不動,沒有人敢出聲發牢騷,也沒有人敢偷懶打磕睡,在小花徑右邊的一株老槐樹下,週邊的暗哨已被常亮收拾得就剩下這一個人了。 老槐樹磊樹茂虯根環結,人貼樹隱伏,如果不移動,即使人走至切近,也難以發現樹下有人。 這位伏哨是個行家,一個有經驗,肯盡職心責的行家,從上哨起,他沒有移動分毫,甚至連人也沒動一下,在這盛夏之夜,蚊叮蟲咬特別厲害,象這種大樹之下,更是吸血蚊蠅的樂園,人在樹下呆久了,保證被叮咬得你渾身發腫,奇癢難耐,只是這位伏哨。他似乎受得了,不在乎。 常亮貼在地上,整個人好象成了一張扁平的人皮,以令人難覺地緩緩移動,慢慢的繞向樹后,相距在三丈外的伏哨,他竟然沒有發現業已欺至樹後的黑影。 伏哨隱身樹下,一雙鷹眼可以監視到花徑之外的每個角落,任何物體想接近花徑盡頭的小園門,很難逃過他的眼下,可是,他就是沒能發現自他眼前繞至他身後的常亮。 無聲無息,一雙堅強而有力的大手,一只勒住了伏哨的咽喉向後扳,一只擰住了伏哨,使其毫無掙扎的餘地。 “噤聲,你如果想死,就出聲試試,我賭你快不過我發力。”常亮在伏哨耳邊低聲警告。 伏哨惶恐地搖頭,表示他不敢賭。 扼住咽喉的大手力道稍松,他可以吃力的呼吸了,但雙肩穴已被封死,沒有反抗的能力。 “你……你是……”伏哨吃了一驚。 “煞星常亮!” “老天!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解決了前面的暗哨。” “你……你是說前面四個……四個全……全死了……” “當然,不然我怎能安然到此。” “請……請手下留情……” “現在該我問你了,你是三尊府的人?” “是的,常爺你……” “我的船行是不是你們的人放火幹的了” “我……我不知……知道。” “你們在這裡的主事人是誰?” “是七位客卿中的葉先生。” “葉先生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我發誓……” “賀三爺在不在此?” “在!”伏哨是有問必答。 “在什麼地方?” 這位伏哨眼中閃過一絲狡黯狠毒的神色,他答道:“就是迎香樓中。” “迎香樓,我還真是瞎貓逮著死耗子了。”常亮怪腔怪調邪笑道:“賀三爺這老小平害得我是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我找了他這麼久,怎麼就沒有想道他會躲在這裡享福?以那老小子的德性,此刻一定摟著娘們睡大覺,我卻在這裡提心吊膽四處找他,嘿嘿,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日我看如何將這老小子整治得死去活來,你對我沒用了,可以向這可愛的人間告別了?” “饒……”伏哨只覺扼住咽喉的大手一緊,便腦袋一歪,走完了他的人生路。 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小圓門內的兩個伏哨,常亮直往迎香樓深入,剛走幾步,他的鼻子聞到了一絲怪味,他輕咳了一聲,馬上駐足四下打量,東瞧一下,西摸一下,然後喃喃自語道:“迎香樓是香華園的禁地,卻只有兩位警戒人員,原來有高明人物在這裡布下了奇門生剋大陣,引人入伏,有進無出,難怪他們敢如此大意,布下這種玩意,讓入侵者通過週邊警戒之後,他的警覺性鬆懈,一定會長驅直入。而他們卻只需在裡面等魚兒入園,候鳥兒入籠,幸虧發現得早,不然的話還真***陰溝裡翻船,讓那幫傢伙給坑了,怪不得剛才那傢伙很爽快告訴我賀三爺這老小子躲在這裡,原來是想擺我一道。嘿嘿,碰上我這個大行家,明日你們這幫傢伙準備辦喪事!” 他在一個花壇下隱下身,從懷裡掏出一個類似蘆笛的細小銀管,然後凝神靜氣放在嘴邊輕輕吹奏。 一種若有若無的怪異聲浪,低沉幽弱,時斷時深,不絕如縷,聽到的人起先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一旦發覺到聲音確實存在,卻又被這種聲音吸引越聽就越想聽,就象吸毒的痛君子一樣,明知有害,但吸了還想吸。 不一會兒,這種靡靡的音浪,綿綿不絕地在香花園中飄盪,持續了足有一個時辰。 停止了吹奏,常亮將銀笛收好,眼中閃過一絲狠的兇光,肆無忌憚地朝迎香樓走去。 東繞西轉,有時候在原地打轉,最後他在通過一株矮松後,順利地進入迎香樓中,一路上,六名隱在暗中等入侵者自投羅網的伏哨,全被他無情地擰斷脖子送上西天。 搜查了三個房間,又點了九位男女的死穴,這些人全都是在昏昏入睡之中不明不白的下了地獄,正是一睡便長眠。在第四間房中,常亮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這間房只有一張大牙床和一個梳妝臺,透明的羅紗帳中,二女一男三條白羊緊緊地睡在一起。掀開羅帳,只見牙床上的綿被全堆在裡,賀三爺赤條條地睡在兩個一絲不掛的美女中間,酣睡正香。 常亮毫無顧忌地打著火石,點燃了梳妝臺上的火,然後再回到床前。 一聲輕咳,他驚醒了床上之人。賀三爺畢竟是習武之人,警覺比兩個裸女高得多,一驚而醒,挺身而起。 燭光耀目,室中通明,他看清了站在床前的常亮。 “常亮!”賀三爺一台驚叫,赤條條地跳下床,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就是三拳六肘外帶四記彈腿,出招一氣呵成,拳腳工夫火候相當精純,是位好手。 但常亮比他高明得多,不言不動,任由賀三爺盡情發揮,好似沉重無比的拳腳不是加諸在他的身體上,而是加在一尊石刻塑像上。 賀三爺發覺自己的拳腳完全不像在一個人的身上,那是山石,是金石,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手腳發麻。 常亮一把抓住賀三爺那招發雙龍搶珠的右手,一記反扭,“ 嚓”賀三爺的右臂便成了可以任意轉向的萬能手,但卻不能使力。 斷骨之痛使得賀三爺象殺豬般的大叫。 毫不憐惜,“砰! ……”拳掌著肉聲響似連珠,賀三爺成了團讓人擺佈的砧上肉,時而飛起,時而跌落,時而撞牆壁,時而摔在床上。 痛苦的慘叫,成了無力的,賀三爺躲在地上,臉上被一只靴無情地踩著,他被打得五葷六素,口鼻全是鮮血,不知人間為何物。 兩個裸女早已驚醒,嚇得兩人抱作一團,不住發抖,頭也不敢抬,想喊救命,可是口中卻發不出聲音,因為她們嚇呆了。 賀三爺終於發覺厄運已經來臨,他的眼中湧現絕望的神情,五勞七傷的身體不住發抖,不知他是疼痛難忍,還是恐懼至極。 “賀三爺,久違了。”常亮陰森森地道。 “饒……饒……饒命……”臉被踩住,嘴被壓迫,加上心中的恐懼,他是語成聲。 “告訴我,我們常家哪一輩子跟你有殺父仇,奪妻之恨?你要如此害我?” “饒命……” “告訴我!”聲音陰沉無比,腳上一用力,有牙齒脫落的聲音傳出。 “呃……我……我沒……沒有……” “既然我們前世無仇,那是今生有恨了?” “也……也……沒……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我身不……不由……由已……” “沉船案是你下的沒錯吧?說!有哪些人參與” “殲……殲擊……江堂的人……” “奚成棟有沒有份?” “他……他是策劃……劃人……” “林定一呢?” “他……他也……也是……” “葉先生是什麼人?” “他……他是客卿……” “我問你他的身份?” “他是惜……惜花聖手葉……葉怜花。” “我的船行是不是你們燒的?” “是……是……” “是什麼人?” “陰……陰魂不……不散……” “你們三尊府有沒有人參與?” “狙……狙殺堂……” “認不認識這玩意?常亮說著從懷中拿出那枚差點要了他的命的百壽無常錐,放在賀三爺的眼前,蹲下身問。 “百……百毒無……無常錐,這……這是千手如來郭侗的獨……獨門暗器。” “千手如來是不是你們三尊府的人?” “不,他是森……森羅院獵……獵堂堂主。” “你說謊!” “千……千真……萬確,我發……發誓。” 常亮徐徐起身,默默望了手中的百毒無常錐一眼,收起放入懷中,繼續問道:“惜花聖手葉憐花今晚為何不在這裡?” “他……進城去了。” “是不是對付我? “我……我不知……知道。”他在說謊。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是表示你對我沒有什麼用處了,為了那些無辜的冤魂,你必須從這個世界消失,否則,那就太不公平了。” “我……” “卜噗!”話沒說完,資三爺他已根本無法再講,因為他的腦袋已經被常亮一腳踩得成了一個爛西瓜,死人怎麼會說話? 一不做,二不休,常亮將那兩個裸女也一併殺了,然後開始放火燒園,似乎這段時期中,他對放火獨有嗜好;殺人,放火,他的心態徹底的變了,變得殘忍,冷酷,變得讓人莫測高深。 是什麼原因讓他從一個心慈手軟和藹可親的年輕商人,一舉變為如此冷血,如此殘忍? 無他,只有一個字:仇!仇恨,往往令人瘋狂、它能徹底改變了個人,轉變之大,之可怕,令人難以想像。 待沖天大火驚醒了香華園附近的居民,一個個敲鑼打鼓提桶持盆,高喊著救火的口號出來救火時,已是快五更天了。 當常亮踏上回城的路時,官道上早起趕路的旅客已有不少。他並不知道他在無意中躲過了一場大劫,因為當他從福安軒的客房中悄然而出,趕到香華園殺人,放火時,一場針對他的陰謀詭計,也在同時順利進行。 三更天正是常亮侵入迎香樓的時候,在福安軒的客棧中,同樣是一片沉寂。 常亮所居的客棧中,無聲無息,有心人以為他在入睡,因為眼線自始至終都沒有人離開客房。 左右鄰房之間,忽然飄出一種極淡極淡的香味,卻又似香非香,即使嗅覺最敏感的人,也感覺不出這種極淡的氣味。 三更、四更,到四更未,這種怪味充滿了這一進客院的每一間客房,綿綿不斷,嗅久了,更難分出這種氣味有何異處。 常亮住的這間客房無聲無息,毫無異樣,裡面無人,當然毫無動靜,但沒有人知道。 這院一片死寂,到四更未,客院之申再也沒有任何人走動,連值夜的店夥計在路過這進客院時,聞到那種怪味,也糊糊塗塗在走道上睡著了。 四更將近,右鄰房的門悄然而開。 這間客房住的旅客,是午間落店,到府城投親的一對農家姐妹,兩個小村姑清秀可愛,因家鄉鬧饑荒,趕來府城投親,偏偏親戚出遠門,因此她們只好在這治安較好的福安軒投宿,至於她們家鬧饑荒,又哪來的銀錢住福安軒這種進階客棧?沒有人去留意,因為兩個小村站的楚楚可憐之態,讓人根本無心去想。 兩道嬌小的身影象老鼠般從右鄰房中鑽出來,正是兩上小村姑,無聲無息地潛入常亮的客房,一在門一在窗,仔細傾聽客房中的聲息。 沒有人會懷疑兩個可憐的小村姑,會在五更天的時候出來為非作歹,尤其是五更初,正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這期間,連夜間活動的蛇鼠,也已返回洞穴,宵小毛賊們早該滿載而歸。 這個時候,正是常亮踏上回城之路的時候。 房內無聲無息,整座客棧也是無聲無息。 兩個小村姑用極為熟練的技巧手法,開始撬門卸窗。 微風颯颯,三個黑影從對面屋頂飄落。 兩個小村姑一打手勢,三人立刻一人飄至門口,二人移至窗前。 窗本來就是半開的,大熱天,旅客怎能緊閉門窗而睡?要是中暑了怎麼辦?所以常亮也不例外,並沒有關上窗睡覺。 窗早啟,一個小村姑和一條黑影悄然鑽入,接著房門從內開啟,五個人全部入室。 福安桿的上房,擺設十分華貴,家具也齊分內外兩間,有兩套家具,常亮睡在裡間。 五個人進入內室,火刀一擦,火把子火焰上升,房中一亮。 入室的五個人,已有三個人堵在床邊,七首刀劍齊出,動作相當敏捷,床上的人如果驚醒,已來不及做出反應掙扎。 “咦!人呢?”出聲的人是靈猴袁靈,掀帳起被,手中刀不知往何處放。 床上空空如也,夏日蓋的薄被下沒有人,只有一個枕頭堅放裝成人形。 “不可能。”聲音是乾坤神手的,他口氣十分堅決:“週邊我派十五個人負責監視,沒有人能離屋而不被發現。” “人的確不在床上。”靈猴袁靈說完開始搜索房內的每一個角落,“這一間客院的人全都昏迷不醒,不可能有人走動,常亮這小子竟然不在房中,一定昏倒在某個角落中。趕快通知外面監視的人,進來全面搜索,人一定還在!” 乾坤神手匆匆出門,向外連擊三掌。 “人不在房中,你們居然毫不知道?”靈猴袁靈用責備的口氣問兩個小村姑。 “不可能,我從牆縫中親眼看到他熄燈上床,一直就無聲無息,門窗都在我和萍姐的監視下,貓鼠外出也不可能逃過我們姐妹的監視,人絕對不會外出。” “即算他真的溜走了,你們派在外面監視的人難道就一無所見?”被稱為萍姐的小村姑娘語氣不悅,顯然對靈猴責備她們姐妹表示不錯。 “把人召來,搜索客院的每一個角落。”乾坤神手悻悻地說:“我不相信他會變,變成蚊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飛走了,一定還在店內,昏倒在某一個角落中。” 在週邊監視的共有十五個人,加上房內的五個人,共二十個人開始在客院中悄悄地徹底搜查,每一進客院相隔不遠,因此不能太放肆,以免驚動其他人,造成混亂局面。 十間客房逐一搜查,二十六名旅客全都昏迷不醒,雲綺霞也不在其中。 仔細搜查一遍,可就是沒有常亮的影子。 “糟!”真讓這小子逃掉了,這個煞星他只怕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靈猴不得不承認這次計劃的失敗,“如果那小子另有陰謀,大哥,那我們可就不妙。” “一定不妙,我得走,我不能坐在這裡讓煞星痛宰,這裡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乾坤神手憂心仲忡的道:“兄弟你也跟我走,所有的人全部撤走,保命第一,堂口可以另建,命卻只能死一回,快走,”趁天未完,通知我們的全全部撤離鎮江府鎮,千萬不能有人落在煞星手中,否則大事不妙。” 乾坤神手喊走,靈猴袁靈他是求災害不得,一行人什麼事都沒有收拾,匆匆離開福安軒。 真是作賊的心虛,常亮其實並沒有想到乾坤神手會算計他,但他們這一走,可不是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天一亮,福安軒可是鬧翻了天。 西廂客院的二十七位旅客全部昏迷不醒,天亮之後別的客的旅客經過,發現了昏倒在走道上的店夥,大叫之後大家才發現。 店主與伙計有一大半不見了人,沒有人知道他們幹什麼去了。 所有的旅客都懷疑這種客院中了邪,在鬧鬼,嚇得一個個趕緊收拾行李投往別家客棧。 二十七位旅客經有經驗的人用冷水救醒,一個個茫然不知所措,弄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間會昏迷不醒。 在店裡最混亂的時候,常亮出現在店中,問明情由之後他心中大叫僥倖,昨晚一定有人圖謀暗算他,被他無意中逃脫殺身之劫。店主和大半伙計失蹤,常亮由此想到從賀三爺處得到的口供,一定是森羅院中人幹的。乾坤神手的身份也早知,但卻從沒有懷疑過他,這次無意逃此大劫,也許是天意。 上次偷襲他的蒙面人,證實了是森羅院的人幹的,但他弄不明白,為什麼森羅院中人也要對付他? 這一回自己可算是中六合彩了,三尊府,五龍樓,森羅院,這江湖三大勢力,全成了他的仇家,今後的日子一定難過。 為了防止這類事件再次發生,傷及無辜,他不敢再住客棧了。但目前福安軒卻是十分理想的安身之處,因為所有的旅客都嚇跑了,連伙計也跑了,全店就剩下他一個人。 城郊香花園失火的消息傳到城內,再加上福安軒的變故,鎮江城中一時之間又是謠言四起,風雨欲來。 險惡的環境不得不使他提高警覺,時時小心,他認為自己必須好好將形勢分析一下,作出具體的,完善的行動計劃,不能再沒有目的的等人來殺自己。 三尊府,五龍樓,森羅院三家強仇,素來彼此都在勾心鬥角,誰都想吞併誰。按理,他們三家不會聯手對付自己。但世事變幻,難以預料,什麼事都有可前發生,更何況人心難測,這一點,他不能不防。 五蝠血令,還不知是友是敵,血羅剎冷寒雪所訂半月之約還有三天,只有等見到冷寒雪,他才能知道結果。 仇勢太大,他一己之力太單薄,縱有霸王之勇,前景也不太樂觀,他認為有找幫手的必要了,但他初出江湖,只有仇人,哪來朋友?憑他的尊嚴。 他不可能向楚秋瑩的煉魂谷求援,小雪,她只是一個姑娘家,雖是個好幫手,但他總認為一個男人,絕不能依靠女人。想找朋友,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浪跡天涯,在江湖中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因此他決定在等冷寒雪之後,開始正式的闖盪天涯。 福安軒中靜悄悄的。常亮一個人坐在食廳之中沉思。 “常公子,一個人坐在這兒想幹什麼?”銀鈴般的嗓音自門口傳來,仍是上身黃色衣裙的雲綺霞飄然而來,纖腰輕扭,裙袂飄香。 “哦!雲姑娘”,常亮聞聲扭頭:“雲姑娘昨晚有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雲綺霞早知福安軒的變故,她盈盈走至常亮旁邊,抽出一條長凳坐下,粉臉含熱道: “老天爺保佑我,讓我僅僅只是昏迷,如果讓我知道這幫天殺的傢伙是誰,我一定不會輕饒他們。” “雲姑娘還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常亮問:“福安軒的東主走了,你不知道”? “我又怎麼會知道這個該死的東主是什麼人?這傢伙又不是江湖中人,遇上這種事,只能怪我自己招子不亮,落了黑店。”雲綺霞嘆然說道。 “姑娘不知道最好,免得捲入是非圈中,雲姑娘這時來是……” “我剛才已經搬到悅來客棧去了,來這裡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你,你忘了我們昨日之約嗎?” “雲姑娘寵約,我怎敢忘懷。”常亮一掃臉上的愁容:“不知姑娘之約還有沒有效?” “當然有效了,我這人最守信了,我來找你,就是怕你因為店中出了事,你找不著我,特來找你的。” “我剛才還在愁找不到雲姑娘,雲姑娘這麼有心,我真是深感榮幸。” “常公子,你可別自作多情,江湖中,追求我的年青俊生一大打,我來找你是不想失約,你可別表錯情了。”雲綺霞嫵媚地嬌笑道。 “雲姑娘,表錯情沒關係,重要的是我總算知道雲姑娘是名花無主.”常亮極有風度地笑道,動情大法不知不覺發生了功效。 雲綺霞沒來由的芳心砰然一動,這個久經慾海的妖姬,內心中那根從未撥動過的情弦被挑動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嫵媚地白了常亮一眼:“怎麼了?莫非常公子有意追我?”十足的江湖兒女豪邁個性,心直口快,心裡想什麼,口中就說什麼,大方得可以。 “雲姑娘,你不會不給我一個機會吧?” “常亮臉上的笑容十分動人。 心弦又是一跳,雲綺霞不知不覺好象忘了她的本身是誰,臉上湧現出情竇初開的少女才有嬌態,嬌聲道:“常公子,我可是很難追的呀。” “難沒關係,追女孩子,越難得到,才越會珍惜,雲姑娘,我這人別的沒有,耐性可是足得很,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雲姑娘應該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冷血美人。” “常公子,那可不一定哦。” “金石尚能開,難道鐵石不能化?” 雲綺霞美目中湧出嫵媚的少女嬌態,慾海妖姬的妖豔風情,不知不覺被她自己扔到了九宵雲外,她嬌聲笑道:“常公子,你追每個女孩子的時候,是不是都這麼說?” “雲姑娘,並非每一個女孩子都能讓我心動,這樣解釋,滿意嗎?” “常公子,聽說你以前很風流的?” “人不風流枉少年,雲姑娘,以前的荒唐,只不過是逢場作戲,讓我動情的,雲姑娘是第一個。”他開始獵豔了。 “常公子,你有一張很會逗女孩子的巧口,但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雲綺霞笑道,眼中的神情很奇特,屬於女孩子注視心上人的那種脈脈含情的眼神。 這種眼神對常亮來講,簡直太熟悉了,他的面容永遠是那麼令異性心動,“雲姑娘,我會證明給你看的,談了這麼久,雲姑娘,能不能賞臉與我共進午膳?” “常公子,我可以拒絕嗎?” 聳聳肩,常亮笑道:“雲姑娘,無所謂了,我說過我是很耐心的。” “你這麼說,我倒是不能拒絕了,常公子你準備請我到哪裡去吃午膳?” “雲姑娘,群仙閣的海鮮席十分著名,你如果有興趣,我們就上那去。” “常公子,走吧,我向來最樂意別人請客的。”雲綺霞毅然起身笑道。 “多謝姑娘賞臉,我們走。” 群仙閣位於京口碼頭那條長街的北端,酒菜極負盛名,價錢比福安軒的還要貴一倍,決不是升鬥小民敢光顧的地方。 船行雖然破產了,但錢常亮有的是,至少存於富貴錢莊的錢,足夠他花大半輩子。 群仙閣傍著清河而建,樓上的雅座名副其實,廂座一間間隔開,前面一排雕花排窗,可以看到下面清河的盛況,從河面傳來的習習涼風,讓樓上暑氣全消。 如果是晚上,從這裡可看到有如天下繁星般的一排排船燈,那時熄掉廂楣下的小燈籠,一面觀賞夜景,一面與紅粉知己傾談,可謂人生一大樂事。 所以,鎮江府的達官貴人,都愛攜美同遊,到群仙閣買醉尋歡。 午間雖無夜景可觀,但漕河河面的熱鬧盛況,一樣讓人看了動心。 常亮要了一間臨河的小廂房,有雲綺霞在他沒有叫酒,以茶代酒表示尊重,表示他的女伴不是風塵女子。 這裡經常有食客攜美來光顧,店夥們的眼光都是雪亮的機伶鬼,知道在那些女人面前應該恭敬尊重些。 雲綺霞就是屬於應該尊重的女人。 她薄施脂粉,國色天香,三丫鬢僅用珠花環作飾,大袖羅衣與風塵女子的短袖薄衫完全不同。她在樓上一亮相,風華絕代莊重矜持,象是仙子下凡,仙子豈能褻瀆?她引起了食客們的注意和喝采,但沒有人敢用色情的目光向她凝視,很多人有自慚形穢的感覺。 廂座無須擔心有人打擾,連店夥也不敢不聽招呼擅自闖入。 兩個人以茶代酒談笑風聲,言笑宴宴,憑窗進食,十分悠閒。 雲綺霞自稱是四大世家白雲山家的子女,不願靠白雲山莊的名頭受人尊敬,自己想在江湖中創建自己的聲望,她出道四年了,江湖五朵名花中,碧玉蘭花雲綺霞是頂頂大名的江湖女英雄。 一個大姑娘在江湖上有什麼好闖的?一般的看法,如不是賣解的女人,就是跟著男人浪跡天涯,其實不盡然,江湖中,有許多世家名流中的千金小姐,跟隨長輩親人到天下各處游山玩水,增長見識;有些江湖女強人自願充當紅粉煞星,女強盜,有些女浪人,則在江湖中四處鬼混,當然還有許多,許多……雲綺霞很喜歡說話,她講了許多有趣的典故和名人事蹟,常亮無疑是個好聽眾,他沒有發揮他的口才。只是用心地聽著,不時問這問那。二人有說有笑極為投緣。雙方的距離逐漸拉近,這個局面,常亮似乎是客,變成了雲綺霞逗他說笑了。 終於,他們二人從天南地北轉入了正題。 “常公子,我想知道是什麼人要對付你?竟然如此不擇手段。”雲綺霞單刀直入問原因,“目前江湖局勢十分混亂,醞釀了幾十年的正邪衝突決裂在即,而鎮江,無疑成了江湖風暴的中心點,江湖中的好幾個大組合的堂口在此被挑,許多江湖好手應達官貴人的聘請趕往鎮江,常公子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物?竟然讓你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社會名流,一下子成了要浪跡天涯的亡命之徒。” “說出來也許姑娘不相信,連我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而經過這段日子的變故,我的仇家都明朗化了,這些人的來頭都很大,而且都迫不及待地要剷除我。” “他們是些什麼人?” “我這些仇家,勢力之龐大,可謂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計有三尊府,五龍樓,森羅院,陰魂不散,六親不認,玉觀音,鬼手陰爪,很可能還有五蝠血令。” “老天爺!怎麼這些黑道兇邪全被得罪了?他們當中隨便一個就能讓人頭痛,而你一下子全惹上了,常公子,你的日子可難過了。”雲綺霞搖頭苦笑。 “還不止,那日殺了五毒妖仙,只怕環宇五妖仙的其它四個不會放過我,另外黃山聽濤山莊我早晚尚要跟他們了平公道。” “常公子,聽你這麼一說,幾乎是整個江湖中人都將成為你的仇人,你回後在江湖上可就寸不難行了。” “難行也得闖,我煞星的綽號可不能憑白讓人叫,我要用事實證明煞星到底有多兇,究竟什麼樣的人才稱得上真正的兇魔惡煞。” “常公平,你好狂!” “雲姑娘,不是狂,我是逼上梁山,死鴨子上架 硬趕。” “常公子,假定你的這批仇家,不斷地派人計算你,你難道就一天到晚;無時無刻都提防他們明攻暗殺,在死亡的威協下,提心吊膽等待災禍臨頭?”雲綺霞的弦外之音極為明顯。 “不會這樣,因為我會採取主動,我會用手中斬妖劍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他們人多勢眾,殺十個百個不足讓他們膽寒,但我如殺上千上萬,殺他們屍堆成山,血流成河,我不信他們還敢來找我。”常亮毅然說道,眼中湧出怕人的神光。 “常公子,你的做法很正確,除去威脅,的確是最佳的保命金科玉律,人只能死一次,決不能讓他們有成功的一次機會。可是,常公子,你有沒有想到過蟻多咬死象,狐狼也怕群羊,你一個人,能應行付了嗎?需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我的功夫很好的?” “雲姑娘,你沒有必要……” “常公子,你說過你要追我,不是嗎?我接受你,那就表示我們已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朋友有難,我怎能坐視不理?”雲綺霞坦然迫視常亮,眼神大膽,狂野,熱情。 “雲姑娘,多謝你的厚愛。”他正經地道:“愛一個人,必須給她幸福,在我的事情沒有完全解決之前,我不會放開手腳追求你,因為這麼做,對姑娘來講,太不公平。我不能讓一個我所愛的姑娘整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雲姑娘,我十分理解你的想法,武林兒女為朋友兩脅插刀,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雲姑娘,除了朋友之間的義道外,還有一點十分重要。” “你的意思……” “尊嚴,男人的尊嚴。” 雲綺霞注視著他,等待他的解釋。 “所謂禍福無門,唯人自找。”常亮說得極為鄭重:“一個人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必須要在這莽莽紅塵中,有責任,有擔當,全力自己解決自己的困難,我愛上你。就必須對你負責,對你的生死安危負責,但以我目前的處境,我不能保證,所以能不能陷雲姑娘於不義。” “那你為什麼說要追我?” “我的意思……” “我不管你的事由是什麼,因為你追我,我接受了,重要的,是我愛上了你!”雲綺霞神色十分莊重,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是認真的。絕不是開玩笑,說著玩。 “雲姑娘,我追你是開玩笑的。” “但我是當真的,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愛上了你,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為所愛的人奉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這是義不容辭,所以你的事,我必須管。” “你會後悔的。” “決不會!” “那你好好準備”。他有意無意緊了緊背後的斬妖劍,突然放下筷子。 任何時候,他的斬妖劍都不離身,連睡覺都枕在頭下,仿佛斬妖劍已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因為險惡的江湖使他不得不加倍小心。而斬妖劍,就能帶給他安全感。 “準備什麼?”雲綺霞信口反問,似乎大感困惑。 因為常亮的神色,在這一剎那變得十分奇怪,他的那雙虎目,似乎變成了一泓深不可測的深潭,黑得怪異,黑得陰森,黑得令人望之不寒而慄。 在以往,這種眼神與異性深情的凝視十分近似,這種眼神,只有敏感的同類,方能體會它的可怖寒意,但異性卻會因為感情的關係而誤解其中的含義。 雲綺霞,就是用異性的想法,誤解了他眼神的含義,將他挪動斬妖劍的動作,當成了準備寬衣的舉動,所以她在問了之後,臉上紅雲倏然而現。 “你留心聽聽,一定可以聽出一些徵兆。”常亮的語氣有了明顯的改變;“恐怕,我已經將你拖進這場大劫難中了。” 雲綺霞這才猛然警覺,原來自己表錯了情。 廂座中看不到全樓的情景,甚至相鄰的廂座也有屏風彼此隔開。只能從屏窗看到外面的河面。 午間,正是食客最旺,生意最好的黃金時節,全樓該有百餘名食客,應該有喧嘩笑語聲,甚至應該有召來陪酒的歌妓音樂聲。 可是,整座群仙聞靜得可怕。 兩個人由於意氣相投只顧傾談,竟不知樓上發生了變化。 “人都走光了?”雲綺霞驚然變色。 “該走的都走了,而該留下的,也全都留下了。”他一面說,一面撤出了寒光閃閃的斬妖劍,“拿起你的劍。” “你不打算跳水逃走嗎?”雲綺霞一邊拔出手中寶劍,一面望向窗外。 樓倚水而建,高僅丈餘。但加上漕河下沉的河面,高度足有兩丈五六,下面沒有船停靠著,跳下去必定落水。 “我沒有跳水的胃口。”常亮搖搖頭:“我現在只想殺人,準備好了嗎?” “嗯!”姑娘一點頭。 一掌將屏風向外擊出,“嘩啦!”響聲中,整座廂房倒塌。 外面的大食廳中,一桌桌殘席酒菜仍在,但所有的食客全不見了,店夥的影子也不見,樓上只有九個黑衣人。 九個人都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因為他們都戴著僅露雙眼的黑頭罩,九雙怪眼陰森而殺機流熾,任何人都看得出這九個危險人物,是九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 九個蒙面人顯然對常亮的反常反應有點疑惑哪有自己毀滅屏障暴露自己的道理?而且看他的情形,似乎早有準備,難道他具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你就是煞星常亮?”中間那位又瘦又高,象根竹桿似的蒙面人陰沉沉地向常亮發問。 “如假包換,你們這幾個見不得人的傢伙又是哪個鳥窩裡生出的混蛋?”他冷笑著問。 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口,對要殺自己的人,用不著同他們客氣。 “大膽!”“唆!”中間瘦高蒙面人一聲沉叱,左手陡然一揮,暗器的破空聲比聲音後發,但卻先至,那多奇快的手法,似乎時間和距離都失去了作用。 常亮猝然向右一閃,一道電芒貼著左肩外側一掠而過,穿牆而出,看不清暗器的形狀,速度快得駭人,暗器消失不見,仍能感覺到肩膀處的那絲寒意。 剛想出聲罵人!糟,又是五道電芒分上中下三路,呈梅花狀一閃而至。更糟的是,瘦高蒙面人兩側的其他八個蒙面人同時挫馬步雙手齊揚,十六隻手射出暴雨似的外形暗器,控制了原三丈的空間,威力空前猛烈,存心一舉斃敵。暗器落實,被擊之人一定會成為一團刺猾。沒有人能抵擋暴風雨的打擊,除非他有三頭六臂。 常亮他早懷戒心,不待目現駭色的雲綺霞做出反應,他伸手一把挽住姑娘的纖腰,人向下一蹲,貼地掠出,然後不可思議地重新出現在左側四丈外的一桌酒席旁,脫出了暗器網的威力圈。 “你們這幫雜種好陰毒。”他陰沉地罵道:“不知你用這種陰毒的手段,到處殺了多少高手名宿,老天爺都不會饒恕你們這些冷血的謀殺犯。老天爺不罰你們,我煞星常亮送你們進九幽地獄!” 他的確驚出一身冷汗。假使不是他早懷戒心,有所防備,第一枚暗器便足以將他打入地獄,決難逃過這快愈電光石火的猝然致命一擊;假使不是他夠機警,身法超絕的話,那第二輪暴雨似的暗器網足以將他與雲綺霞打得像馬蜂窩。 他心驚,雲綺霞也大叫僥倖。 九個黑衣蒙面人,同樣也一驚,因為他們被常亮神奇機警的遁形術嚇一大跳。常亮不但反應超人,而且他預測施放暗器之人的心態十分準確。顯然也是個暗器的大行家。倉促之間九個人暗器齊發,每個人都對自己具深信心,認為絕對是發則必中,對方在劫難逃。因此沒有人會有地面發射。而常亮遁形的速度太快太神奇,沒有一個人能抓住第二次機會發射攻擊,九個蒙面人尚在驚奇為什麼勢在必中的突襲會落空,常亮與雲綺霞已不約而同發動攻擊.兩人都是怒火高熾,殺機暴漲,雲綺霞更是心頭狂怒,差一點不明白送死,她當然要發狠。 二個人同出絕學,對這批陰毒的冷血殺手毫不留情,發動了雷霆萬鈞的攻擊,不給他們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千魂滅!”沉叱之聲震人心魄。 這聲奪魂散魂的怒喝尚在常亮的舌尖打滾,也尚在空氣中跳動,在人們的耳際回絮。斬妖劍仿佛是發怒的八臂神魔的手臂,在無濤的力道生生不息的往反撞擊中,耀目的冷電螢光,快得象是勾魂使者的詛咒,掣閃飛旋,寒光流燦,往四面八方迸發穿掠削劈橫掃。在斬妖劍尖端的獸頭所發出的鬼哭狼嚎聲中,強勁而無可匹敵地卷向九個蒙面殺手。 雲綺霞的攻擊也在同一剎那發出,但見她身形晃動,有如幽靈野鬼,閃爍奔移中,一道道霍霍寒光交織重疊,成練,成山,如浪,如濤,似密雲堆集,象濃霧翻滾,每道渴望飲血的光芒,仿佛要將她的對手撕割成千片萬段。 九個黑衣蒙面人雖是反應超人一等,但面臨如此強大的攻擊波,他們想躲想閃,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九個人的兵刃剛出鞘,一陣陣有如怒鬼號泣的慘吼狂呼,響徹群仙閣,血光崩射中。無數片沾著鮮血,碎肉,爛臟的衣襟紛紛灑落,在狂嘯的罡風中形成了一幕五丈方圓的濃濃血霧,那種濃得刺鼻中人欲嘔的血腥,充滿了樓上的每一寸空間。 罡風乍息,寒光幻滅,在濛濛血霧中,常亮與雲綺霞成了兩個血人,在他們的四周,全是一塊塊碎骨爛肉,沒有一具完屍。 雲綺霞驚駭地望著常亮,因為她心中有數,前前後後她一共才殺了一個人,其他的八個則全是斬妖劍下碎屍殘骸。 “常公子,你剛才那是什麼武功?”她心有餘悸地問道,望著散佈在四周的肉糜,她有嘔吐的感覺。 “力道與速度的結合,我自創的,今日是首次發利市,威力超出我的想像之外,這樣更加讓我充滿信心去面對所有的仇人,我不信他們之中有人能擋我的全力一擊。”常亮傲然說道:“雲姑娘,你武功也不錯啊。” “常公子,我的武功、呵,我心裡有數。”雲綺霞搖頭苦笑:“剛才我只殺了一個人,其他八個人是被你一個人所宰,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他們是什麼人?雲姑娘知道?”常亮顯然很知道這九個蒙面人的來歷。 “森羅院獵堂中的閃電九煞。九個冷血陰毒的獵手,獵人中的高手。他們九個人連五大門派的掌門都畏懼三分,常公子卻一人殺了八個,常公子,你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你所缺的只是江湖經驗和搏鬥經驗而已。 “雲姑娘,初出道者,相信有我這種成就的人不多,而且我會進一步磨練自己。”常亮自信的說道。 |
第09章 計、巧、服姬心
送雲綺霞回到悅來客棧,已是近未牌時分,距天黑還有兩個多時辰。 想休息的人,吃過晚餐這時正好睡大頭覺。 悅來客棧也是一家上等客棧,投店的旅客都是很會享受的有錢人。 該出去的都出去了,不想出的,這時候正在關門睡覺,或是與女伴綿綿情話。 所有的客房幾乎都是關門閉戶,有些房內還傳出隱隱男女嘻笑聲和歌弦聲。 在二進院的廣闊院子裡,常亮送雲綺霞至東廂上房的走廊門口。 “我趁這段時間去購置一些必須品。”常亮微笑道:“你也趁這點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我想剛才在群仙閣你一定嚇壞了。吃晚餐的時候我會來找你,我們再一塊去富春園喝茶,雲姑娘,我這樣安排你同不同意。” “一言為定哦!”雲綺霞語音柔柔的,俏笑著用閃發異光的美目注視著他:“我等你,常公子,可不準騙我,晚上見!” 他轉身舉步,在廊角回頭轉望。雲綺霞倚門而立的婀娜身影,仍在向他巧笑情分.舉手向他輕揮然後才轉身走了。 他停立片刻,不言不動。 他在繼冷寒雪與楚秋瑩之後,雲綺霞的俏影已深深的銘刻在他的心中,他不否認雲綺霞的確十分可愛,不論人才容貌、談吐、風華、氣質,這位雲姑娘給他的印象相當美好,交往可以將男女之間的距離拉近,意氣相投自然而然便會產生親近的意念,從而培養感情。 他明白,冷寒雪與楚秋瑩的顧慮都沒有錯,他的確是個多情的男人,他與雲綺霞正在相互吸引。 剛出客院的門口,他突然感到心潮一陣洶湧,一種奇異的感覺震撼著他,一種無法解釋的心念壓迫著他。 這就是儒家所說的心悸,玄門弟子所謂的心靈感應。 敏感的人,當思念某一個人時,常會出現這種怪現象,當你思念的人有什麼不測之事發生,這種現象便會突然產生。這是人類幾乎失去的一種本能,但仍然潛伏在人類身上,修道有成的人,便能將這種人體的潛能發揮出來。 毛骨竦然的感覺襲擊著常亮,一陣寒氣籠罩周身,他象一頭嗅到危險氣息的猛獸,全身毛髮聳立,露爪齜牙。 遠處有一位旅客經過,本來是看清了他的身形,但等他眨了一下眼,明明在院門口的人影卻已平空消失不見。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並非自己眼花,那人的確不見了。他喃喃自語:“真是撞見鬼了!” 客房很多,有三十來間上房,共分三進,東乙,代表第二進,過道曲曲折折,客房的門窗都閉,沒有一個人走動,十分安靜。 雲綺霞根本就不會想到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會發生不測。她認為安靜是很正常的現象,因此毫無戒心,蓮步輕移,在略見陰暗的走道中直向自己的客房走去。 她在想心事,想有關常亮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是什麼身分,目的是什麼。但她忍不住仍然要想。 每個女人都會懷春,都會思念令她動情的男人,慾海妖姬同樣是女人,她也不會例外。 幼年的遭遇,讓她過早地失去了童貞,內心的不平與痛恨,養成了她玩弄男人的變態心理,加上師門心法的需要,讓她不得不在男人堆中打滾,因為她離不開男人.時間長了,她越陷越深,終於為世人眼中一位人盡可夫的淫娃蕩婦。 慾海妖姬她也有深藏在她心底的一分真摯少女感情,只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將這根情弦拔動,江湖中鬼混了近十年,她玩弄男人,男人玩弄她,在慾海中翻滾,在淫浪上浮遊,讓她早就忽略了這從未動過的情弦,讓她幾乎忘記了她還有一份少女的情懷。 但在淫慾之中渡過了十年後的今天,她和情弦終於在動情大法的神奇功能下,被常亮挑動了,一向痛恨男人的她,終於發覺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為一個男人心動,而且愛上他。令她更奇怪的是,這個男人還是她要陰謀對付,置他於死地的男人。 常亮那玉樹臨風似的身影,那令女人動心的微笑。那超人的武功與膽氣,皆一分分,一寸寸地深入她久藏的芳心深處。 對常亮的每一個音容笑貌,她發覺自己都有難以磨滅的印象。 人一想心事,便會忽略周圍的環境。 她的房間在乙字號上房第五間,第一間上房的房門是虛掩著的,當她心事重重地路過之際,門內突然精芒乍現,不等她有所反應,一根銀光閃閃的銀色絞鏈,象靈蛇一般,奇準地纏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極快地拖入房內。 房門閉上了,聲音極微,配合得恰到好處。 她踉蹌被拖入的腳步聲,也輕得不可能驚醒鄰房的人,但卻可驚動她的人,正在思念她的有心人。 “砰!”她被掀倒在床上。 兩個相貌十分精悍的中年人按住了她,製住了她的雙肩井,點了她的軟麻穴,銀色絞鏈解除,一只大手按製住她的咽喉,阻止她出聲呼叫。 “小姑娘,我要你合作。”按製住她咽喉的大手的主人,用兇狠的口氣說:“不然的話,你一定十分難受。” 她心中一寒,毫無反抗之力,絕望的感覺令她心膽俱裂。 “你……你們……”她嘆聲問。 “不要問我們的來路。”另一個陰森森地笑道:“客棧的名冊上,你的姓名是雲綺霞,但雲綺霞絕不是你,報你的真名號,我要證實我的估計。你必須記住大爺我是老江湖,你休想隱瞞什麼,你儘管胡亂招供,反正受苦受難的是你自己。” “我真的本……本來就叫……叫雲綺霞。” “你生得賤。”那人冷笑道:“一個花信少婦扮黃花閨女,你還不老實,不給你嘗點苦頭,你這賤女人不知厲害.” “唰!”一聲裂帛響,她的胸衣被拉裂了。 豐滿堅挺的酥胸玉乳暴露眼前,一只巨爪抓住了她的右乳,五指如勾慢慢收緊,如玉的肌膚從指縫中擠出,逐漸變成紫紅色。 “哎……”她只叫了半聲,咽喉便被扣住了,澈骨的奇痛幾乎令她昏厥。 “江湖中有一位慾海妖姬雲怡紅。”抓乳的力道毫不放鬆:“聽說她在三尊府裡任護法,你應該是這個淫婦沒錯吧?” “你……你們是……什麼人?”她忍著痛苦絕望地說。 “被你慾海妖姬害死過的男人的友人。”抓乳的人兇狠地說:“你們……” “凌風劍客劉一鋒,你應該記得吧?他是我的師弟,我在江湖中找你很久了,這次終於讓我逮著機會了。” “我……” “咦,這淫婦居然還妄想凝聚真氣。妄想自解穴道,你,哼!再苦練三十年先天真氣,也解不了在下的獨門所創製穴手法,再點你的陰交穴!” “你……你想幹……幹什麼……” “幹什麼?你這淫婦不是專門吸陽補陰嗎?我為了替師弟報仇,費盡心思練了一門採陰壯陽的大法,我要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點了你的陰交穴,讓你元陰外流,看我吸盡你的元陰,讓你精血洩盡而亡!”這人開始解她的裙帶。 “不要……”她快要崩潰了。 “你是你自找的!” 下體一涼,她知道完了,想狂叫,突然。她充滿淚水的鳳目湧現異彩。 剛剛褪下她裙褲的人,突然向前一撲,栽倒在她半裸的胴體上。 按製她咽喉的人吃了一驚,伸手急拉同伴:“咦!董兄,你……” “他死了!”房中多了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噗!”打擊聲傳出,扣住她咽喉的人手一軟,砰然栽倒。 陌生人是常亮,他拾起地上的裙褲,替她遮住裸露的下體,急問道:“怎麼回事?雲姑娘?”拖開兩個中年人的屍體。 “我雙肩井,還有陰交穴被他獨門手法所製,軟麻穴被封,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急叫,淚如雨下,她還不讓常亮知道她的身份,刻意隱瞞。 看到雲綺霞胸前紅腫發紫的乳房,常亮直覺氣湧如山,一陣摸索,他咬牙道:“這是鎖脈分經歹毒手法,又稱鎖脈術,再過片刻,你便會成為廢人,他們根本沒打算讓你活,但不要緊,這種手法難不倒我,我能解.” 三次推拿活穴,方將被製的穴道疏通,雲綺霞完全像個小女孩,撲在常亮的懷裡哭了個悲痛欲絕。 “不要哭,事情過去了。”他輕拂她的秀髮:“還好我一時心血來潮,跟來看看有什麼事情發生,果然你出了事,我再晚到片刻,便將遺憾終生。” “他們……” “一定是他們見你與我在一起,不敢找我,遷怒與你,是我連累了你,我把這兩具屍體帶走,你千萬別再大意了,知道嗎?”他替姑娘掩上衣襟:“趕快回房去,晚上我再來。” “這兩人……” “一定是我的仇家,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快去把。” 雲綺霞沒有解釋,穿好衣服匆匆奪門而出。 雲綺霞回到客房,梳洗一番,在淤血的乳房上抹了一些散氣活血的藥膏,服下一些流脈疏經的藥散,坐在床頭的梳妝臺前,注視著朦朧的小鏡中,自己那張已失去光澤的面龐,怔怔地發呆,意念飛馳。常亮說了一句話,幸好我一時心血來潮,跟來看發生什麼事情,這句話,象春雷般直震撼她的心靈深處。 她竟然真的發生了生死大事。 那時,她自己不是也在想常亮嗎?正因為在想事,所以才在失神之下受到可怕的襲擊,差點送命。 這難道不是情人之間才具有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嗎?天啊!一個人心中有她,她的心中也有對方身影的英俊男人,而這個男人她卻要…… 她真不敢往下想。 她身上開始出現懷春女人所發的那種臊熱,臉上也有羞態,戲上頰,但沒有一絲色情的韻味,完全是懷著少女的嬌羞。 但這種羞態很快又被一種不安、煩悶,憂愁的情緒代替。接著她全身感到寒悸,臉色發白,手中冒汗,心亂如麻。 久久,門房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兩短三急,她知道是誰來了。 極不情願地起身開門,望也沒望門外之人一眼,她轉身向床口走去。 進來的人是寒冰仙子卓如霜,她似乎永遠給人一種冷冰冰,陰沉沉的感覺。 她的象貌絕不比慾海妖姬差,相反,還要美一分半分,但她們兩卻是絕然不同的兩個人,她的神情太過冷峻寒森,渾身體現出一種威熾的霸氣,鳳目中射出的寒光也陰森可怖,讓人感到害怕,身材發育均勻,渾身上下曲線玲瓏,裹在黛綠色的勁裝中,身材委實噴火,任何正常的男人看了,都會想入非非,甚至想摟上一把,但卻絕對沒有人敢!因為寒冰仙子全身散發的那種氣質,讓人感覺到她似乎隨時都可以將男人當狗踏,拿你當豬宰,她的那雙永遠含煞的美目,隨時都可能將心底的秘密揭穿,你甚至連跪下來膜拜也會魂不附體,六神無主。 冷眼望著雲綺霞的蒼白臉色,卓如霜似感意外地問道:“你怎麼了?什麼地方不舒服?”聲音十分動聽,清脆悅耳,但不帶一點人味,太冷了。 “剛才被一號房內的兩個傢伙出手偷襲,差點送了命。”雲綺霞沒好氣地道。 “你受傷了?”卓如霜驚問。 “沒有,被一個傢伙用鎖脈分經法制了一段時間,現在沒事了。” “對方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對付你?” “武當派的摩雲劍胡立中,他認出了我的身份,企圖殺我替他那死鬼師弟報仇。” “你怎麼這麼粗心大意?摩雲劍客他製得住你?現在他們……” “被然星宰了。” “煞星?這麼說他已經上鉤了?”卓如霜怪怪地道:“他竟然肯送你回來?你們……” “午間我差點被閃電九煞所殺,幸好命大,煞星他怕我出意外,因此送我回來。” “閃電九煞?你是說森羅院獵堂那九大殺手?”卓如霜驚聲問,顯然世間已沒有人能再見到他們,除非他是死人。” “你殺得了閃電九煞?” “他們是煞星所殺,僅用一招,他只用了一招便將九煞中的八個剮成了碎塊。” “你說一招?”卓如霜臉色不正常。 “不錯,因為另一個是我殺的。我與他一起動的手,他解決了八個。” “這麼說他的武功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高?” “是的,他的功力深不可測。” “那必須儘快幹掉他,你現在同他的關係如此親密,最好馬上……” “我不想幹了,因為我下不了手。”雲綺霞毅然答道。 “你說什麼?”卓如霜反問。 “我講我不想幹了,我對付不了他,你現在應該聽清楚了吧。”雲綺霞將聲音提高了。 “你開什麼玩笑?你不幹誰幹?別忘了一開始就是你自告奮勇,說由你來下手,現在一切都安排好了,你說你不幹了,你這算什麼?” “不算什麼,我不想幹就是不想幹。沒有人能勉強我幹我不想幹的事,你不能,葉怜花不能,府宗也不行;今晚的計劃取消。因為我不幹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難道你會愛上那傢伙?” “不可以嗎?” “你慾海妖姬居然會說自己愛上一個男人?這豈不是江湖第一號奇談?”卓如霜以言譏諷。 “卓如霜,我不管你怎麼想,也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只要自己心安理得就行了。”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為人?那傢伙他會喜歡你?你別作夢了!” “做不做夢是我的事。卓如霜,你現在別笑我,說不定你也會跟我一樣,因為他太吸引人,沒有一個女人能抗拒他,拒絕他。”雲綺霞嘆然說道。 “雲怡紅,不要把別人都認為跟你一樣愚昧,哼!”卓如霜冷笑著,轉身而走。 不以為然地一笑。雲綺霞喃喃道:“我真的愚昧嗎?” 一手提著一具屍體,常亮憤怒至極,他並不知道這兩個冤死鬼根本不是找他,而完全是針對雲綺霞來的,他認為這兩人一定是仇人之中的人物,差一點便連累雲綺霞受害,他發誓一定要找出這兩個傢伙身後之人,因為他最恨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謀者。有什麼事儘管衝他煞星來,為什麼要傷及無辜。 沉船慘案,船行被燒,本來都是針對他來的,但卻枉死了近二百條無辜的生命,這兩個陰影永遠在他心頭,難以抹去。所以他恨玩弄這種陰謀詭計的人,而且是恨到了極點。 不顧客棧伙計的驚慌,常亮提著兩具屍體走出大門。 “砰!砰!”兩具屍體被他扔在熱鬧南街心,面孔朝上,眼睛暴睜,十分可怖。 街上行人紛紛驚呼亂竄,“但也有膽大的好事者走過來瞧熱鬧。 “咦,那不是武當派的摩雲劍客胡立中嗎?他怎麼被人給宰了?” “我記起來了,那邊那個是神手李方,他不是聽濤山莊的人嗎?什麼人如此膽大敢殺他?” 人群中有幾個江湖人驚呼出聲,認出了兩屍體的來歷。 煞星聞言心頭更是大怒:武當門人,聽濤山莊,全是自命名門大派的白道英雄,怎麼會用如此惡毒下流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女人?這些傢伙真是太卑鄙無恥了。瑩妹的話一點也不錯,名門正派往往比邪門歪道更可恥,更陰險。 他沉聲向那些看熱鬧的江湖人物道:“請幾位朋友向江湖中傳個消息,說這兩個人是我煞星常亮所殺,我等他們的師門長輩,親戚朋友來找我。短期內煞星常亮絕不會在江湖中失蹤。我希望他們來找我報仇。為了加深他們對我的仇恨,現在,我不但殺人,而且要碎屍。”說完他竟真的拔出斬妖劍,來到兩具屍旁邊,揮劍便殺。 “住手!”一聲沉喝出自人叢之中。 人群一分,從裡面走出兩個青衫老劍客。 “中州雙劍!”人叢之中有人驚呼。 中州雙劍魏風傑、魏風豪,白道名宿的名劍客。少林派的俗家元老。雙劍之下,不知多少江湖敗類斃命亡魂。是兩個江湖信譽直追洪荒九絕的劍道宗師級人物。 “煞星,你不要太過份!他們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不但要殺人,而且還要碎屍?人死不計仇,你懂不懂江湖道義?”中州雙劍老大霸劍魏風傑沉聲喝問。 “廢話!這兩個傢伙與我無冤無仇,我殺人幹什麼?你以為我是殺人取樂的殺人狂?” 常亮正在火頭上,沒好氣地沉聲道。 “即算有仇有怨,但人你已經殺了,你就不能再碎屍!你難道不怕引起江湖公憤?”絕劍魏風豪沉聲道。 “我為什一麼要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要是整個江湖中人全與我為敵,我也沒什麼好怕。我煞星常亮行事只要上不愧天,下不愧地,自己心安理得,哪管仇滿江湖?”常亮豪情萬丈道。 “小輩,你好狂!”霸劍忍不住叱道。 “狂?我當然狂,因為我有狂的本錢!老家夥,不要在這大呼小叫、你我無冤無仇,井水不犯河水,走開,不要妨礙在下辦事。” 常亮臉色一沉,冷森森地道。 “你敢!”霸劍厲聲喝道,阻止常亮毀屍的舉動。 冷冷地盯著霸劍,常亮陰沉地道:“老家夥,這兩個死鬼是你爺爺還是你爹?犯得著你在這裡鬼哭狼號替他們叫喪?你不要太過份,我本想殺你,即使你現在已經令我不愉快,走吧,不要激怒我,那對你們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罵得很刻薄,神態也極為託大,沒有人能受得了。 霸劍當然受不了,“嗆嘟!”他拔出了手中連鞘長劍,用劍指著常充道:“小輩,你不僅是心狠手辣,而且殘暴狂妄,對你這種人,在江湖中,是人人得而誅之。老夫今日便要替天行道,為江湖除惡。殺了你,江湖中雖不會就此太平,但絕對不會更亂。” “老家夥,放下你們的狗爪子,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別人拿劍指著我?你已經動了殺機,但我勸你最好別動手,我煞星常亮決不是你這種傢伙能對付得了的.你的劍只要出手,我保證死的人一定是你,對於想殺我的人,我決不心慈手軟,我會毫不猶豫地砍掉你的腦袋。” 根本不理會常亮的威脅,霸劍沉聲道:“小輩,老夫要出劍了。” 動手之前先打招呼,的確有名家風範。 常亮怪怪地盯了霸劍一眼,口中道:“看在你出聲招呼,不象其他人一樣偷襲的份上,我不會殺你,只給你一個教訓。讓你以後管閒事要量力而行動手吧!” 一聲沉叱,霸劍憤怒地出劍了。 但見他身形狂野閃動移位,劍光如山,漫天徹地,象是滿天暴雨壓海棠,霸劍的確劍法無比霸道,劍上所出的無濤劍罡,沉重無比。冷笑一聲,常亮身形紋風不動,斬妖劍三十三劍布著綿綿密密的光網,帶著風雷呼當時聲,似滿天浮沉著無數碩大而沉重的磐石,沉猛無比地以同樣的霸道聲勢向霸劍狂野攻勢。 中州雙劍號稱少林俗家元老,一身武學盡得少林真傳,霸劍魏風傑名列雙劍之一,一柄精光長劍深悟少林般若七大式的神髓,以般若陀羅密心法配合禦劍,劍式的確霸道無比,雖然他未能排名洪荒九絕,但他的武功絕不會比洪荒九絕中的任何一個差,就連當今少林掌教禪上人,也對這位俗家師弟另眼相看。 霸劍的確是位超凡高手,可是,如果他是神功超凡,劍術霸道的硬把子,那麼煞星卻是比他更強悍,更狠辣的狠角色。 二人一交上手,霸劍便是心頭大驚,他確實沒有料到,這位年輕的對手功力竟已精純到如此地步。正式交鋒,他知道江湖傳聞的確不虛,煞星的的確確是位心狠手辣,功力深不可測的後起新秀。 他那綿綿不盡,浩瀚無際的神奇武學,招式套路中,盡是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奧武學。 自兩人剛一交手搏擊,那印象深深留在四周觀戰的人們腦海裡,仿佛剛剛過去。然而在這短促的時間裡,常亮與霸劍卻已互鬥了將近三十招。 寬敞的街心中,早已空出了一大塊街面,看熱鬧的人全部圍在十丈之外的邊緣。 鬥場中,殺氣洶湧的濃顯,罡風呼號,飛砂走石,勁風刮體生寒,沉悶的空氣在這一刻似乎失去了它的勢力。四周的空間流動著一種象徵死亡的氣息。 霸劍奮力騰身而起,中央形的左右十三次暴閃之後,猛撲而下,手中長劍斜戳而出左手呈手刀形狀,從上自下猛劈而出雙腳更是毫不容情的猝然絞向常亮的頸項,好狠,好毒。 常亮吐氣開聲:“天雷絕劍!” 隨著叱聲,他的身形也是猛然橫空掠起,在千鈞一髮之中閃過霸劍的四腿,七掌,三十九劍,右手狂揮中,斬妖劍形成一片暴張的異光,在奪魄散魂的利嘯聲中猝然閃射,雷聲殷殷中,溜溜道道的光華環繞著常亮的軀體進閃幻出,似是九天神佛的偉光在映照生輝,又似九幽地獄的魔尊那可怖的魔暈,澈骨生寒。 霸劍根本就不容手中長劍與可怕的斬妖劍有相觸的機會,他劍式突變,右手暴抖,晶瑩的劍光奇幻絕倫地閃過那無堅不摧的漫天劍光之後,劍已在另外七個詭奇的角度,幻成七道虹電,準確、強勁地刺向常亮的中宮要害。 “魔幻死斬!”在常亮的叱聲中,他的身子幻成了九個完全相同的人影。九個人影攻出的九九八十一道劍光,形成一片瑩光閃爍的光芒回掛攻向霸劍。 說時遲,那時快,霸劍青鋒似的冷焰倏然閃現,那麼隼利與快速的閃現,面對著無數弦月形劍光迴旋截擊,然後跟著又是九十九劍暴射而出,象九十九道怒矢射向幻現的九個人影。 可是,霸劍他錯了,他根本無法理解常亮這魔幻神斬的奧妙。 因為幻現在他四周的人影不是實體,那是九個虛空的幻影,九抹凝聚過程稍長的幻像。 幻影是如此的逼真仿佛九個對手同時發動攻擊。但是,這卻不是直實的,只是一種幻變的眩光,騙人視覺的異象。 霸劍揮出的九十九劍,是他仗以成名的般若七大式中的三絕式之一,佛光普照。這一招威力之大,自不必說。但是,它卻只是攻向九抹幻影。幻影是劈不斷的,它只能穿透,毫無傷害的穿透。 悲呼的令人測隱,常亮的真實身形已在九道幻影形成的同時,神不知鬼不覺的飛施在霸劍的頭頂。待觀的絕劍大叫:“上面!”時,絕劍來不及救援,霸劍他自己已無法自救,斬妖劍已毫不留情地生生齊肩削落霸劍持劍的右臂。 本來他這凌空下劈足以將霸劍劈成兩半。但他沒有,因為他說過不取霸劍的性命,所以右手稍偏,僅僅斬落霸劍的右臂。 罡風止、寒光滅,人影現。 霸劍面容慘白的立著三丈外,他們身邊站著滿面悲憤之色的絕劍,他僅有左手緊緊地抓住欲衝上拼命的絕創,不准他去送死,任由肩頭鮮血泉湧,語氣不穩地道:“煞星,你為什麼手下留情?這不是你的作風?” “我一向言出必行,我殺一個人可以不要理由,但我不殺一個人,就一定有我的道理。 因為你還有前輩名宿的風度,即算你對我動了殺機,但我仍然不會殺你。” “你這麼做,比殺了我更令我難受。” “我不這麼認為,一個人能繼續在這個世上生存,他就一定有他活下去的樂趣。俗話道:好死不如賴活。你還可以活半輩子,廢了你的右手,讓你不再動刀動劍,對你而言是一件好事。因為這麼做,你至少可以在家安度晚年,不必在江湖中提心吊膽的亂闖。”’“煞星,老夫不領你的情。” “那是你的事,我說過的話,就必須算數。” “斷臂之仇,老夫遲早會向你要回公道。” “敢放你一條生路,我就不怕你來找我、但你要記住,煞星絕不是善男信女,你已經死過一次,我不希望你日後將的你的師門同道拖下水,所以你最好從命。” “老夫絕不善罷干休、” “那你一定會將少林寺陷於萬劫不復的地步,將一定會有許多冤魂在你的無知報復之下呻吟哀號。”他殺氣騰騰地道。 “你等著,老夫誓報此仇,老二,我們走!” “老大,你讓我跟他……” “你自問你比我強多少?” “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想你去送死,跟我走。” 霸劍說完拖著絕劍就走,連地上的斷臂看也不看一眼。 鮮血,順著斷臂處往外流,形成了一道長長的血線。 沒有必要再去碎那兩個傢伙的屍,常亮將斬妖劍往背後一插,大踏步昂然而行。在人們欽佩、仰慕、擔心、憎恨、驚慌……眼神的默送下,逐漸遠去。 寒冰仙子卓如霜從人叢中走出,望著常亮的身影,眼神十分複雜,不知她在想什麼。 煞星常亮殺死武當名劍客摩雲劍胡立中,聽濤山莊莊客神手李方,斬妖劍下,中州雙創正式除名這些消息傳了出去,在白道,俠義道名宿中掀起了濤天巨浪,被害者的親友門人對外宣布,一定不會放過煞星,煞星一定會被正義的巨流徹底埋葬。 替煞星喝彩又擔憂的人,無不搖頭苦笑,難道煞星他真的打算成為黑白兩道公敵。 不到一個時辰,所有在鎮江的江湖人物都知道了這消息,同時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和天下武林人士的耳中傳言。 酉牌不到,常亮按約來至悅來客棧,很順利地,他到了雲綺霞的房間。 雲綺霞早早在翹首相望,關上房門,二個人都落落大方。雙方之間的距離明顯拉近,有一派相敬如賓的韻味。 雲綺霞款款落坐,常亮奉然坐於她的對面,她倒了杯涼茶,以茶代酒敬了常亮一杯。 常亮毫無戒心的接過,正欲舉杯就唇。 “常公子……”雲綺霞欲言又止,臉色很不正常。 “雲姑娘,你怎麼了?”他放下茶杯,凝視著她,笑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臉色很不好,今晚就別出去了。我在這裡陪你聊天,敘敘舊算了。” “常公子,我……” “雲姑娘,今日怎麼了?以前的大方個性都到哪裡去了?有什麼事只管說,如果要我幫忙,我一定儘可能的幫助你。” “常公子,你是不是學過迷心術或者惑心術之類的奇異心法?”雲綺霞終於說出了她心中想說的話。 “雲姑娘,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告訴我,好不好?”她不管反問。 “你為什麼要知道?”他的笑容永遠動人,他注視著她的美目。 她不敢對望,因為常亮的眼神令她更加心亂,移開視線,她嘆然說道:“因為天下間絕沒有能令慾海妖姬雲怡紅動情的男人。” 她終於決定向常亮攤牌了,她不想再折磨自己。她要跟自己的命運賭一把,賭她今後是繼續再慾海中鬼混,還是學青樓女子一樣,改行從良,相夫教子,而這個決定她命運的人,正是常亮。她想知道,當常亮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之後,會用一種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她。 “好傢伙,又中彩了。好在師父教我的心法管用,不然這回一定掉進紅粉阱。這個慾海妖姬顯然已被自己獵獲,她肯將真正的身份告訴我,我為什麼不象救小雪那樣拉她一把。為人為己,都是一件好事。”常亮心念電轉,但臉上神色絲毫未變,他微笑著道;“雲姑娘,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因為我愛上了你,是不是很可笑?” “正相反,我認為很正常,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能產生感情,我們都是人,相互吸引意氣相投,產生情感是理所當然的事。雲姑娘,你能愛上我,那是我榮幸,你知不知道,愛與被愛都是一種享福,你愛我,我也愛你,我們互相愛,你難道認為可笑?”常亮神色莊重在說,語氣極為誠懇。 美目之中泛著一種異彩,雲綺霞臉上神色依然慘然:“常公子,象我這種女人竟敢奢言愛一個男人,你難道會相信?” 很自然,就象情侶間的溫存一樣,他輕撫著她的纖纖玉手,感覺中,他發覺這個慾海嬌娃竟在輕輕顫抖,他柔聲說道:“我為什麼不相信?每一個女人,都有她一份感情,無論這個女人是什麼樣的人, 只要她是女人,她就不能逃避感情的俘獲,她也無法抗拒愛的力量,雲姑娘你是女人中的女人,你又怎能例外?” “常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我的過……” “過去,是嗎?雲姑娘,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與人之間,我認為沒有善惡賤貴之分,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每一個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只是因為有的人生活環境的不同,他們的是非觀念也與眾不同,因此往往會做出一些違反常規的事。雲姑娘,你的遭遇,你的種種行為,我都有所耳聞,但我敢說,這決非你生來就想這麼幹,這決非你的本意,也不是你的理想和抱負。只是由幹你有你傷心的過去以及特殊環境,才造成你心理上的傷痕和畸變,同時也將那份與所有的女人一樣所擁有的珍貴感情,深深地藏於心靈深處,是嗎?” “我……” “雲姑娘,你的感情,既然已經被發掘,難道你不願意珍惜它?讓我幫助你,讓真摯的愛,來抹去你心中的不平,醫治好你的心靈的創傷,好不好?” “常公子,我……”她眼中流下了兩行激動的熱淚。 “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讓我好好的愛護你?關心你?” “我願意。”她用顫抖的語音連連點頭。 “那麼,謝謝你,謝謝你相信我。” “常公子,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我的過去?” “為什麼要在意?姑娘,有一位血羅剎冷寒雪,你應該聽說過.” “哦,我知道這個女人。” “她是我的妻子,如果不嫌我是有婦之夫,我相信小雪會願意今後閨房中,有一個很好的伴侶。” “常公子,你肯要我?” “當然,你難道不知道你真的很可愛。” “常公子我……” “紅姐姐,你不要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握著她的手,繞至她的身旁,柔聲道: “只要你愛我,而且我也愛你,其他的,我們什麼都不用管。我…… 他的話沒說完,因為他的嘴已被一張香豔的小嘴堵住了。雲怡紅恢復了她的大膽,熱情,為了報答他的知遇之恩。她主動的,丁香輕吐慰擅郎。 沒有慾念,沒有色情,有的只是情人的溫情,真摯的感情。 最難消受美人恩,深情一吻托終身。雲怡紅將命運作孤注一擲的豪賭,終於贏了。 戀戀不捨的分開,他凝望著她神光煥發的美目,深情地道:“紅姐姐,你現在還認為我是不是用惑心術之類的邪法在迷惑你?” 嫣然一笑,百媚橫生,不知不覺中,慾海妖姬的媚態流露了出來,她柔聲道:“現在我不想知道,因為我在經歷了三十二年坎坷的人生路之後,終於找到了讓我傾心,能託付終身的男人,我心滿意足了,亮弟弟,姐姐我現在認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紅姐姐,你現在應該不會趁機陰謀算計我了吧?”他風趣地托著她的下巴道:“如果你捨得的話。” “我才捨不得,姐姐好不容易獲得了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又怎會再親手將它毀滅?亮弟弟,不管你日後的日子多麼艱難,姐姐將永遠追隨在你身邊,任它刀山劍林,義無所顧。” “姐姐好豪氣,對了,紅姐姐你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是誰在指使你害我?” “三尊府。姐姐是三尊府的護法客卿。我所以在三尊府任職,全是因為個人的厲害關係,沒有絲毫其他成份在內。現在我是亮弟弟的人了,所以我可以隨心所欲地離開三尊府,沒有任何人能夠干涉阻擋我。” “三尊府果然手眼通天,神通廣大,不是姐姐疼我的話,這次我還真的栽了。” “不會的,亮弟弟,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確令人莫測高深,難以對付,這次三尊府設計對付你,已經損兵折將。” “而且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讓我憑空得了一個身居要職的護法美人的好姐姐。” “亮弟弟,你這張巧嘴,什麼女人都會被你灌得神魂顛倒。” “姐姐,三尊府這次還派來了一些什麼樣的高明人物來對付我?” “還有什麼人,一個葉憐花被你在香花園的一把火燒得膽戰心驚。我這個美人計的主角反被你俘獲,狙殺掌血幽靈也死在你手中,還剩下一個對你恨之入骨的冰美人 寒冰仙子卓如霜在唱獨角戲了。” “姐姐,我連寒冰仙子的面都未見過,她又怎的將我恨之入骨?” “亮弟弟,你不知道,卓如霜那個丫頭,是個自尊心極強,又極高傲的女人,她在三尊府,是憑她的本事掙得了目前的地位,而且還有群魔亂舞的府中,出污泥而不染,靠她的冷血、狠辣個性,保持了冰清玉潔的女兒身。所以她自視極高。這次府宗派我和她協助葉怜花來對付你,整個計劃可以說是徹底失敗,她會認為今後她在三尊府的尊嚴受損,無臉見同行,因此她肯定會恨你入骨,而且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殺死你,來滿足她那強烈的虛榮心。” “卓如霜,冷如冰霜,聽這名字就知道她是個冷血美人。紅姐姐,她真的在尊府那種黑窩中獨善其身,出污泥而不染?” “是的,三尊府上至府宗,下至一個小頭目,沒有一個沒打過她的主意,但沒有一個能成功。而且連葉憐花那種獵豔高手,也在卓丫頭面前甘敗下風。” “紅姐姐,聽你這麼說,我對這位寒冰仙子倒是產生好感。” “你也想打她的主意嗎?” “只要紅姐姐不反對。” “我怎會反對,我替你們撮合還來不及。說良心話,我與卓如霜雖然面和心不和,但我從內心還真的佩服她。亮弟弟,你如能將她救出那種火炕,姐姐我都會替她高興。亮弟弟,這次你一定要救她。我跳出了大火炕,希望我一向佩服的她也能脫離那種是非圈。”雲恰紅鄭重的說。十分誠懇,嚴肅。 “紅姐姐說行,我一定照辦,姐姐,你認為我有幾成把握將那個冷血美人追到手。” “亮弟弟,憑你偷走姐姐芳心的手段,姐姐保證你不但可以得到她的人,而且可以得到她的情女芳心。” “紅姐姐,我承認你的確用了點心計,但我絕無半點惡意,我……” “亮弟弟,姐姐知道你的心意,姐姐不但不會怪你,而且衷心感激你。如你不嫌姐姐殘花敗柳之身,這輩子,我跟定你了。” “紅姐姐,我可也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獵豔老手。”他風趣地說完,忽然摟住她的腰肢,在她耳邊輕聲道:“姐姐,我現在有個要求,不知姐姐答不答應。” 從他那暖味的神情,久歷戰場的她哪會不知道他心中的鬼主意,沒點明,她紅雲上頰,柔聲道:“亮弟弟,只要姐姐能做到的,一定讓你滿意。” “那太好了。”他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在她的身上不住遊走,口中輕聲道:“我想讓姐姐教我幾手絕招,日後好去對付那個寒冰仙子卓如霜。” 媚眼如絲,她裝糊塗,嬌聲道:“你的功夫還用姐姐教?” “好姐姐,不是武功,是床功,姐姐,答應我好不好,你說你什麼都肯為我做的,我現在就要……” 她以行動來回答,主動送上香吻。 一番蜜吻,他將她溫柔地一把抱起,走向床邊。 “亮弟弟,今日我要好好侍候你一番,讓你盡享快感,獲得滿足。” “好姐姐,那小弟領受了。” 雲怡紅開始替自己寬衣解帶,不一會兒,她也成了一個艷光照人的裸體美人。 但見她長髮技散,面似桃花,媚目中春情盪漾,一身肌膚光滑白皙,胸部那雙玉乳充滿了成熟女人的誘惑力,又圓又大又堅挺,那兩顆乳頭呈粉紅色,襯著同色乳暈中潔白如玉的乳房,要多誘人有多誘人,再往下,小腹圓滑,那美麗的小肚臍眼下。 “姐姐,你好迷人。” “好弟弟,姐姐迷住你了嗎?” “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身在何方了。” “亮弟弟,你的嘴真甜。” “好姐姐,你的乳房好漂亮。” “那姐姐先讓你享受它。” 雲怡紅說著走近床邊,將那對又圓又大又挺的乳房送至常亮嘴邊。 常亮一把抱她的纖腰,張口便含住了一只乳房,又咬又吸,好象一個正在吮吸母乳的嬰兒。 雲怡紅任由常亮善用她的超級乳房。她以十分熟練的手法替常亮脫去了身上的衣服。 兩人在激情中.擁在一團,使勁摟著對方,好象要讓兩個肉體合為一個,良久良久,他們方緊擁著沉沉睡去。 |
第10章 正、邪、大聯手
很早,常亮便來到了盛昌船行的遺址前。他在等人,因為今天,是他與冷寒雪約定的相見之日。 辰牌時分,他終於看見從北街跚跚而來的冷寒雪。不過不止她一個人,她的後面尚跟著他不算陌生的申姥姥與冷寒雪的三師妹。 眼前的廢墟,在冷寒雪心中造成的震撼不言可知的,半月以來。她一直在五蝠血令的總壇之中,因此對江湖消息知者不多,並不知目前常亮在江湖中的具體情況。 “亮哥哥,這是……”冷寒雪驚奇地問。 “小雪,沒什麼,只不過被人放了一把火,現在我們走,到我臨時安身的地方去,有什麼疑問到時我再回答你。”常亮淡然笑道。 “亮哥哥,我給你介紹,這是申姥姥,那位是三師妹莊韻秋。”冷寒雪替常亮介紹,四個人邊走邊說。 “我們見過面,並不陌生,申姥姥,莊姑娘,你們好。”常亮含笑招呼道。 對這位一掌逼走五雷叟的江湖新秀,毒心鐵拐申姥姥可一點也不敢託大,老太婆連忙接道:“是的,常公子,我們的確見過。” “常公子,謝謝你那晚救了師姐。也救了我們。小姑娘莊韻秋美目中有一種奇特的眼神,她大膽地望著常亮嬌聲道。 “莊姑娘,份內之事不必言謝,你們可算是小雪娘家中人,小雪是我的人,我不幫你們幫誰?” “真的?”莊韻秋欣然反問。 常亮弄不懂小姑娘為什麼會有這種欣然神色,他笑道:“當然是真的,不然小雪她不罵死我才怪。 “三師妹,你別聽他胡說,那件事呆會兒再談街上人多,快走吧。”冷寒雪邊走邊道。 “小雪,什麼事情?”常亮疑聲問道。 “呆會兒再跟你講。咦!怎麼這座福安軒變成無人的荒店了?”冷寒雪將話引入正題。 她一本正經地道:“亮哥哥,這次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常亮正色問道。 “申姥姥,此事是你說還是我來講?”冷寒雪把目光轉向申姥姥。 “冷丫頭,你講吧。”申姥姥道。 “亮哥哥,這次我回去見令主,令主已經原諒我了。目前我們五蝠令處境不妙,正邪人物都在查得很緊,而且五龍樓放出風聲,要我們在鎮江府西郊的龍棲坪與他們進行一次會晤,我們知道五龍樓這次一定沒安好心,因此令主要我請你相助。” “沒有問題,我一定盡力而為。”常亮一口答應:“這幾天我尚在擔心你們令主肯不肯放過我,現在我們化冤家成親家,你們令主的要求,我一定照辦。”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冷寒雪喜上眉梢。她興奮地說。 “不答應你,你肯饒我嗎?”常亮風趣地道。 “我有這麼兇嗎?” “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血羅剎如果不是兇人,那麼江湖中就沒有惡人了。”常亮打趣道。 “你敢笑我,呆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有申姥帶和莊韻秋在場,冷寒雪不好與常亮打情罵俏,她瞪著美目對常亮嗔道。 “這不。我話沒說完就來了。欸,我日後的日子難過羅!”常亮嘆然笑道,對申姥姥和莊韻秋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老太婆和小姑娘都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一時間,屋內充滿了一種祥和的氣氛。 福安軒是煞星常亮的落腳點,這是全鎮江的江湖人士都知道的事,大家都知道煞星帶著兩個在江湖中聲名浪跡的女人公開同居於福安軒中。令人不解的是,慾海妖姬雲怡紅本來是煞星的死對頭三尊府的護法客卿,怎麼一下子變成了煞星的同居人?而那位兇名綽著的血羅剎,一向玩弄男人於股掌之間,怎麼也成了對煞星服服貼貼和溫柔閨女? 煞星與這兩個女人住在一起,在白道人物的心目中,他更加成了一個不只是十惡不赦的凶徒,而且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淫徒。 趕往鎮江替中州雙劍找回公道的白道名宿武當門人,聽濤山莊的好漢越來越多,埋葬煞星的呼聲空前高昂。 森羅院的好手也同樣在趕往鎮江的途中,他們放出風聲,一定要剷除煞星常亮,維護森羅院的權威,森羅院的堂口,不是任何人可以挑戰的。 香華園被一把大火燒毀了之後,三尊府的人物沒有再公開露面,似乎他們打算不再找煞星的麻煩,與煞星已經化干戈為玉帛。所有的三尊府高手全部撤離了鎮江府城,但有心人的心目中都有數,三尊府與煞星之間的過節,除了一個血字,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可以化解,他們目前只是化明為暗,等待援助的高手,伺機給煞星常亮致命的打擊。 五龍樓的接引使被煞星公然殺害,他們的無尚權威受到極為嚴重的打擊。為了維護五龍樓在江湖人心目中的赫赫聲望,他們對外宣充,將不惜一切手段除掉煞星常亮,要讓所有江湖朋友知道,與五龍樓作對的後果只有一個死字。 陰魂不散,六親不認,玉觀音,鬼手,陰爪,這五個煞星常亮的生死大仇,自他們被煞星從江湖除名,就沒有再在江湖中顯蹤。了解這五位兇人的江湖人,心中都是雪亮的。這五個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一定也隱在暗中,在等待機會報仇,因為以他們在江湖中的兇名,以他們那種睚眥必報的個性,吃了虧絕不會咽下這口氣。 一時間;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找煞星常亮的麻煩,而常亮的名號,在某些江湖朋友心目中,又幾乎成了他們崇拜的偶象。煞星的綽號,雖含有太多的煞氣,霸氣,令許多人不敢領教,但卻是行情一天天看漲,幾乎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鎮江府本來就是個大城市,人口沒有一百萬,也有七八十萬,水陸、交通四通八達,商旅更加過江之鯽,加上這些聞風而來找煞星常亮的人物和那些看熱鬧的江湖好漢,本就混亂的形勢越發混亂,簡直成了一團糟。 衙門的捕快巡檢,似乎都知道這個局面他們這些三流貨色一定摃不下去。所以他們樂得送順水人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管你是天下通緝的綠林巨寇,還是行文捉拿的採花大盜,他們一概不管,因為他們無法管,所以一個個全呆在衙門睡大頭覺,樂得享清福。 知府大人,縣官大人眼見如此混亂局面,他們在束手無策之際,除了寫急奏請求朝庭定奪,也只有呆在家中同妻妾們尋歡作樂。 申牌時分,常亮背著斬妖劍,在雲怡紅和冷寒雪相伴下到城內各處走動了一遍,三個人前腳剛踏入福安軒的門樓,後面便五位男女,佔據了空蕩蕩的食廳。 他的落腳點在福安軒,這是所有的人知道的事實,有人來這裡找他並不足為奇。 常亮揮手示意雲怡紅和冷寒雪到客房去,他獨自與這五位男女打交道:“諸位,有何貫乾?有話儘管開門見山直說好了,我這人最討厭別人說話轉彎抹角,羅囉嗦嗦。” 五個人,四男一女,男的都是面貌陰森,年紀約莫都在半百左右。每個人都帶有隨身兵器,女的是個穿衣裙的婦人,四五十歲的人了,居然穿了花花綠綠的衣裙,可知此婦性情大異尋常女人。 “常老弟,我們是不歸島的人,我們的消息十分靈通,你老弟在江湖的壯舉,我們都一清二楚。”一位腰際別了一把大劊刀的黑衫人看著他說,態度相當客氣:“常老弟,我們是專誠在此相候,請隨咱們前往一個地方,我們島主要見你。” 雲霧山煉魂谷,東海不歸島,漠北萬毒宮稱為江湖三大禁地。三個不太涉及江湖的大集團,亦正亦邪,向來從不插手江湖中事,東海不歸島,在三大禁地中最神秘,沒有人知道不歸島的確切位置,東海那麼大,島嶼不下于千萬座,誰也不知道哪座才是不歸島。 近幾年中,不歸島有不少人在中原武林活動,發展勢力,擴大勢力的工作做得極為成功。與三大勢力逐鹿中原的趨勢異常明顯。這些事情,常亮全是在冷寒雪與雲怡紅這兩個老江湖口得知。雲怡紅在江湖中混了十多年,她可以算是一本通曉百家的江湖活字典,從她的口中常亮知道無數武林秘薪和千奇百怪的江湖客人。常亮能得她相助,對他日後在江湖中的霸業,的確起了不可忽視作用。 “沒興趣”。常亮斷然拒絕:“你們是誰,我不知道,你說你們是不歸島上人,我怎麼相信你們?而你們的島主是何方神聖,我更是連邊都摸不著,不歸島在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島中有些什麼人,也沒有人知道,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說他是不歸島的人。因為沒有人能證實。我不明白你們的底細,設若你們是我那麼多仇家中的任何一方,在某個地方設下陷阱誘我前往,你說我該跟你們去嗎?即算你們真的是不歸島上的角色,你們的那個島主想見我,如果他有誠意,叫他來見我。”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將不去的原因分析得十分清楚,遇事謹慎細心,比以前老練多了。 “你是什麼東西?配叫我們島主來見你?”一位手上倒持一把鋸齒蜈蚣劍的傢伙勃然大叫道。神態與語氣都極為驕橫,強悍。 “你這狗雜種如果再在我面前亂吠亂叫,當心我一巴掌打得你滿地找牙!”常亮大為光火地衝著手持蜈蚣劍的傢伙叫道。 伸手制止同伴的衝動,腰別大劊刀的黑衫人繼續客氣地道:“常老弟,請聽我說,我們是誠心誠意來找你…… “不用講了。”他臉色一沉:“對你們這些組幫立派,專門玩弄陰謀鬼計,行事不擇手段的人物,我向來是深惡痛絕。你們那個什麼見鬼的島主,要他最好少打我的主意,不然的話,我煞星要他好看,諸位,我給你們片刻工夫離開這裡,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 “常老弟請不要……”黑衫人還想繼續遊說。 “你們滾不滾?”準備動手趕人,沉聲吼道。 聲音驚動了裡面的雲怡紅和冷寒雪,兩個紅粉煞星立刻聞聲趕了出來。 “亮弟弟,什麼事?”雲怡紅目帶煞地望著這五位男女,口中問:“乾坤五惡你們想幹什麼?” 雲怡紅見多識廣,知道這五位男女的來歷。 乾坤五惡,是與宇內七兇齊名的五個黑道煞星,大惡九殺瘟神元彪,一柄劊刀殺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二惡生死一鉤季奎,三惡陰陽判趙百龍,在這兩惡一鉤雙筆之下,亡魂的高手名宿也是不計其數,四惡大力鬼王鄭天,一柄開山大劍橫行霸道三十年,未見敗績,五惡百毒閻婆尹三娘,更是一個陰狠,狡詐的玩毒專家。 常亮一聽雲怡紅說出了五位男女的來歷,態度更見惡劣,他沉聲道:“這幾個傢伙自稱是不歸島的人物,想威迫我去見他們的什麼狗屁島主,真是豈有此理。” “小兄弟,話不要說得太難聽.”那位穿花裙的百毒閻婆有點冒火了:“我們島主想見見你,派我們乾坤五惡來請你,已是給你天大面子,知道嗎?” “就算我煞星常亮不識抬舉好了。”常亮不為所動:“百毒閻婆,你們再不走,更難堪的話就要出了。” “你敢?你別以為你廢了玉羽老道那幾個浪得虛名的傢伙,就敢在我們乾坤五惡面前賣狂。”百毒閻婆厲聲道。 “老妖婆,你這自不量力的井底之蛙,你們以為你們乾坤五惡又是什麼天大的人物?” 冷寒雪陰沉沉地道。 “小賤人,你敢瞧不起我們?”持開山大劍的大力鬼王吼叫道。 伸手阻止了冷寒雪的衝動,常亮沉聲道:“你們幾個傢伙給我聽清楚了,也許你們乾坤五惡真的很了不起,但我煞星絕不是你們這幾個人法所能威脅,對付得了的。假使你們想動手來硬的,我不廢了你們幾個雜碎,我煞星從此不再在江湖中混了。” 手往後一探,自背後拔出斬妖劍,表示他要用這柄前古凶器來對付他們,吃了一塹,長一智,自上次差點送命在七個蒙面人手中,他的斬妖劍從此可再不離身,也決不大意輕敵。 生命只有一次,所以為人為己,他都必須珍惜。 “小輩你……”大力鬼王暴叫。 “你們!”常亮毫不理會,用斬妖劍一指大力鬼王,沉聲道:“還不快給我滾!” “我來教訓這狂妄的東西!”手持蜈蚣鉤劍的二惡生死一鉤季奎怒叫,衝前三步。 微風從大開的店門吹入,常亮站在食廳的內側,居下風,他眼神一動,心中一緊,哼了一聲。 “百毒閻婆尹三娘。”他用斬妖劍一指百毒閻婆,陰沉沉地道:“你這老虔婆如果膽敢動用毒藥迷香之類的下五門玩意,不將你一劍劈成二半,我這煞星的綽號算是白叫了。” 上次一枚百毒無常錐,差一點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對毒物特別敏感,對用毒的人也特別小心,也特別痛恨。 二惡生死一鉤怒叫衝前,神情一點也不象要上前拼命的人,乾坤五惡的名頭,絕不會比宇內七兇響亮,那麼這位生死一鉤的用意便是吸引或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讓站在上風的百毒閻婆放迷魂的毒物或迷香,五個傢伙的眼神與表情的變化,難逃常亮的法眼。 其實他不點明,冷寒雪與雲怡紅早就在注意百毒閻婆。對這位專門玩毒的老太婆,她們兩個老江湖深懷戒心。 冷寒雪早已拔出了長短雙劍,只要百毒閻婆有一絲異動,她便將行雷霆萬鈞的攻擊。 常亮的表現,讓二女很放心。她們知道心上人江湖經驗,已經越來越豐富了。 “亮弟弟,那老妖婆的散魂迷香十分霸道,但只要屏住呼吸,任何迷香也對你發生不了作用。”雲怡紅對常亮指點迷津。 乾坤五惡剛才的確有陰謀,一見詭計被揭穿,他們不由得惱羞成怒。 百毒閻婆不信邪,她忽然雙手齊揚,一捧毒粉,七枚白骨釘直罩向常亮,沒有任何人能忍受常亮那種託大輕視而狂妄的神態。象乾坤五惡這樣的兇人更無法忍受。 冷寒雪意念方動,但不待她出手,只見一道寒光破空劃出,沒有人能看清寒光發自何處,就好象是它來自虛無的空間,快如閃電。 “啊……只有半聲狂叫發自百毒閻婆口中,便沒有聲音了。其他四惡聞聲大驚,齊都注目百毒閻婆尹三娘。 四個殺人如麻江湖凶煞驚呆了。因為百毒閻婆的身軀,在那道來去無蹤的寒光幻滅之後,由腦門至雙眼。分成了兩片。 常亮果然沒說大話,他真的一劍將百毒閻婆削成兩半,不折不扣,勻勻稱稱的對開。將一個人削成兩半,這一削的力量該是如何巨大無比!速度該要何等的迅速!心腸又是何等狠辣! 乾坤五惡剩下的四惡,全被常亮如此冷酷無情的殺人手段震驚了。 “我說過的話,從來就是絕對算數,百毒閻婆自己找死,你們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常亮語氣陰森無比,“現在你們還不滾?” 大力鬼王的右手,忽然舉起了開山大劍。 “你這位大力鬼王,你的腦袋大概也不想要了。”常亮虎目中殺機濃湧,狠狠地盯著臉色不正常的大力鬼王,陰森森地道:“你如果認為你手中的利劍,要比我的斬妖劍快,你出手試試,你保證在你出劍之後,一劍斬下你的腦袋,決不食言!” “你這冷血的畜牲!”大力鬼王似乎忘了自己是什麼樣的貨色,他們恨聲道。 “你只要還敢再吐半個臟字,你的腦袋如果還好好頂在頭上,我把我的腦袋砍下給你!”常亮沉喝,大踏步上前,語氣陰森且充滿自信。 他那冷酷,殺機暴射和神態,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絕不是唬人。 “罷了!我們走!”身佩大劊刀的九殺瘟神揮手招呼同伴向門口退;“姓常的,今日算你狠。這筆血債,咱們有得算,從今以後,你將面對不歸島的慘烈的報復手段,直至你死。”說完,四個人轉身狼狽而逃。” 並不追趕,望著四人的愴惶背影,他大叫道:“回去告訴你們的島主,要他千萬不要把煞星當成仇家,否則,對他而言。決不會是件愉快的事情。 一轉身,大力鬼王怨毒也盯著常亮道:“記住你必須隨時提防我們,以及不歸島的好漢來送你到地獄,從今以後,你的日子將更難過。” “你該提心的是我煞星是否肯放過你?”常亮也兇狠地道,作勢欲追:“你還不滾?” 四個人狼狽逃竄,如見鬼魅,連頭也不敢再回,生怕煞星追上來將他們一劍一個活宰。 天已起更,空盪的福安軒中一片沉寂。除了常亮所居的西廂上房有燈光發出,整個客棧中,一片漆黑。連門燈也沒亮。 在他那間客房中,常亮坐在床頭,靠著床欄沉思。 雲怡紅與冷寒雪則圍在小圓桌旁,竊竊私語,不時發出格格的笑聲。 她們兩個人,都是同一類的女人,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心理,她們相處得十分融洽。她們都有相同的過去,對於現在得到的幸福,都懂得好好地珍惜。並沒有一點因為她們所愛的是同一個男人。而有那種世俗女子爭風吃醋之態。原因是她們心中都明白。要愛一個人,也一定要愛她所愛的人所喜歡的一切事物,包括女人。何況象常亮這種出色的男人,她們這種有不良過去的女人,一點也不敢奢望獨佔。 她們在傾心交談,談她們所愛的人談一些只有女人才能知道的事,也談她們過去的種種荒唐趣事。 燭光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常亮望著這兩位有實卻無名份的嬌妻,心中在想;大概當今天下間,只有我常亮才有福消受這兩個人間尤物,想到得意處,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吸引冷寒雪和雲怡紅,她們齊都美目望向常亮。 “亮哥哥,你笑什麼?是不是在偷聽我同紅姐姐的談話。”冷寒雪嬌聲問,臉上紅紅的,因為她們剛才正在談女人的私事。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因為我在想心事,想到得意處,所以才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他笑著說。 “亮弟弟,什麼事值得你這麼得意?”雲怡紅笑問.身子坐正,他張開雙臂,示意二人過來。微笑著道:“你們過來,我說給你們聽。” 二女小鳥依人地走到常亮身邊,一邊一個伴著他坐在床沿。 他左摟右擁,微笑著道:“我在想,大概天下的男人,只有我才能擁有你們這兩位人間尤物的嬌妻。我好大的艷福。”說完他在二女的香唇上一人吻了一下。 一聲嬌妻,說得冷寒雪與雲怡紅臉上紅紅的,心裡甜甜的。這接下來的一吻,更是吻得兩女芳心直跳。 “亮弟弟,我有點事,你和雪妹妹先聊聊,我等下…… 冷寒雪不等雲怡紅說完,搶著道:“紅姐姐,我的香巾還要……” “你們誰也不准走,今晚都在這裡陪我。”常亮暖昧地笑道:“因為今晚我要游龍戲風。” “亮哥哥,你越來越不正經了。”冷寒雪嬌嗔不依。 “就是,亮弟弟,我們兩人你吃得消嗎?” “當然吃得消,因為……”話沒說完,他忽然眼中煞氣一湧,恨恨地道:“哪個天殺的東西,這時來掃我的興,等一下我要他生死兩難。” 冷寒雪與雲怡紅這時耳中也聽到了門外的輕微響聲,她們心中也很透了外面那些大煞風景,破壞她們閨房之樂的傢伙,雲怡紅眉宇帶煞地說:“該死的,來的還不少,有十個。” “不,一共十二個。”常亮恨聲道:“門外那兩個傢伙功力最高,應該是為首的。” “這是哪幫殺千刀的賤種?”冷寒雪煞氣森森地道。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兩位老婆,今晚比看誰殺的多,少的那個罰她陪我過夜,如何?”他毫不在乎的笑道。 “說好了不准反悔,游龍戲鳳那多難為情,紅姐姐,我們走。”冷寒雪嬌笑道。 “如果一樣多,那還得兩個都留下,怎麼樣。”他挽著二女邊向門口走,邊道。 “就這麼說定了。”雲怡紅笑道:“雪妹妹,要不要姐姐讓你。” “才不要呢!紅姐姐,我血羅剎的綽號可不是讓人憑白叫的。”冷寒雪欣然道。 好傢伙,三個人竟然打算玩殺人比賽的遊戲,門外那十二個倒媚的冒失鬼是哪一道的神聖。 “煞星,請出來一會!”門外有人沉喝。 打開門,黑漆的小院中,依稀可見這五條人影,站在那裡不言不動。有如五個黑色幽靈。 “什麼事?竟然勞諸位深夜造訪,你們難道不知道現在是睡覺的時候嗎?”常亮的語氣透著明顯的不愉快:“躲在暗中的那七個傢伙,難道見不得人?” “江湖傳聞果然不假,小輩你好狂妄,好高明!”另四之中,又從三個地方走出七條黑影,發話的那個來自對面的屋頂,聲落人已至近前,十二個人一字排開,因為院子不太大,所以微呈弧形,有成包圍的趨勢。 “我相信諸位深更半夜跑來此地,一定不會是來讚揚我的,有什麼話只管講,先報你們的來路!”常亮沉聲說道. “亮弟弟,說話的那人是中州雙劍的死黨,洪荒九絕中的驚天七劍費天雄,那邊一位是武當的天一真人,這幫人全是白道人物,看來他是打算要仗他們替天行道的寶劍,來除魔衛道了。”雲怡紅不屑地說道。 “煞星,你的女人已經說出了我們的來歷,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了吧?”雲怡紅指稱為天一真人的那位道袍老道沉聲道。 “當然知道,你們決不是來給我請安的,但令我奇怪的是,你們這些自命為名門正派的白道人物,難道所做所為見不得光?大白天不來找我,竟然要深更半夜來尋仇,你們這算什麼?”常亮冷笑著以言相譏。 “這不用說,黑暗中玩陰謀,成功的機會比大白天多得多,這些人物,論單挑,他們沒有幾個會比中州雙劍高明,中州雙劍差一點在亮哥哥斬妖劍下丟命,這些人除了施展陰謀詭計,還會有膽量出來叫陣?”冷寒雪挖苦著。 “小妖女,牙尖嘴利,當心拔舌入地獄。”驚天七劍費天雄沉聲道。 “你們這幫假仁假義的東西給我聽著,你們有什麼陰謀,儘管施展,我煞星常亮,一向對玩弄陰謀詭計的傢伙深惡痛絕,我警告你們,你們只要一動手,別怪我心狠手辣,現在,如果有膽量的,我跟他單挑,給你們公平地為同道報仇的機會,如有群毆和混戰打算,也蜂湧而上好了,但那樣我告訴你們,今晚你們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去替你們的同道好友報喪!”常亮陰森無比地說道。 “好狂妄的小輩,你這種人不死,將不知有多少江湖同道受害,所以,你一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明年今日,就是你的週年。”驚天七劍身旁的一位紫面老人沉叱道。 “老東西,你只配擁在狐群狗黨中張牙舞爪,有種你來殺我呀?不要學跑江湖賣解的,光說不練,我找你單挑,你敢不敢?”他不屑地盯著紫面老人冷冷地道.他認為這位老人是十二人中功力最高的兩人之一,因此想激出來,、好殺一警百。 “他絕不敢。”雲怡紅冷笑諷刺道:“因為他降魔尊者陸長林一向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真不知道他是這樣爬上了洪荒九絕的排名行列。” 他與常亮這一唱一和,沒有人能受得了。降魔尊者陸長林頓時氣得三屍暴跳。七竅生煙,一向目中無人的他。又怎能當著這麼多同道的面,忍受這種無人能忍的刻薄諷刺。他果然中計,一閃身便飄出三尺,拔出佩劍越眾而出。 “你這個人盡可夫的淫婦。今晚你一樣難逃從江湖除名的厄運。”他怒罵道。 雲怡紅臉色一變,自她決定好好地嫁給常亮從良後,最恨有人揭她的短處,她媚目中殺機一湧,就要衝上去同降魔尊者拼命。 常亮一揮手,阻止雲怡紅的衝動,他破口大罵道:“這就是你們白道人物的風度?我操你媽,狗都替你們不值,陸長林,你罵在下的女伴是人盡可夫的女人,你老娘又是什麼三貞九烈的臭**?不然又怎會與你那混賬老爹苟合生下你這種三下濫的狗東西,你配稱為白道名宿,還名列洪荒九絕,呸!”說著他還真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神態,十足一個潑皮罵人相.罵得刻薄,罵得惡毒,十二個名宿無不動然大怒。 “小雜種你該死一萬次!”降魔尊者氣了,他發瘋似的衝向常亮,人劍合一化成一道虹電怒矢般電射而至。 “老雜種你同樣該死!沒有人能侮辱在下的女伴,仍然能活在這個人世間!”他同樣怒吼,斬妖劍順手刺出,”無濤的罡風,帶著狂浪發出的呼嘯,暴然刺向降魔尊者的腰部。 降魔尊者怒火已蒙心智,犯了武人大忌,狂野地搶中宮衝向對手,希望能一擊致命。攻勢極為凌厲,然而對方的利劍似乎是後發而先至,他無法再攻出,馬上收招回劍自保。 一聲虎吼,降魔尊者挫身頓劍,一片晶瑩冷森的劍光旋怒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如山的劍幕,護住胸腰腹部。他對自己的內功禦劍的勁道極具信心,加上他手中的寶劍也是十大神兵中的巨闕神劍,所以他敢用輕靈的劍來擋對方沉重的外門神劍。 “錚!”一聲狂震,火星飛濺. 巨闕神劍果然是前古神兵,在斬妖劍下居然毫無損害,但只是寶劍無恙,它的主人可就不一定了。 神功禦刃,並未能如願崩開斬妖劍,三尺劍身反而往外側一盪。狂濤呼嘯,風雷乍起中,弦月形的利劍寒光,象是迫魂使者的猙獰魔影,毫無阻礙地乘隙長驅直入。 降魔尊者大駭,沒想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居然有如此精純的內家火候。他錯身移位,身影一旋,三十三道劍光便在這一剎那揮出,急急卦架那道凌厲的寒光。 變化捷如電光石火,太快了,沒有人能清楚交錯雙方所發生的變化。 降魔尊者卦劍的動作迅速無比,憑這反應,憑這手劍法,他位居洪荒九絕當之無愧。可是,在他的感覺中,那道劍芒疑聚而成的寒光,完全是一個敵人視覺的幻想,他發出的三十三劍,根本就沒有與對方的兵刃接觸。 斬妖到,不知在何時到了常亮的右手之中,但見另一道來自虛無的寒光光臨降魔尊者揮劍的右臂,擊破護體神功的異鳴,象是氣球突然爆炸,隨之而起的 嚓骨胳斷裂的可怖聲響,聽得一旁觀戰的另外十一位白道名宿心往下沉。 降魔尊者的右臂齊肘而斷,巨大痛楚令他馬步一虛,重心不穩,身軀後仰踉嗆而退。 痛叫尚未發出,常亮得理不饒人,人影如附骨之明,倏然切近至降魔尊者的左側,斬妖劍銳利的頂峰毫無阻礙地貫腹穿入,手臂陡然挑揮中,降魔尊者沉重的屍首倏然飛向對方陣容。 沒有一個人能有機會衝上解危,連成就最高的驚天七劍也不例外。因為等他看出了降魔尊者的危機劍也出鞘一半,降魔尊者的屍體已迎面向他飛來。“砰!”屍體落在他的面前。 驚呼聲出自這幹白道人物的口中,對方功力最好的兩位好手之一降魔尊者,這位名列洪荒九絕的高手,怎麼不到三招便送了命?煞星豈不是太可怕了。 其實以降魔尊者的真才實學,與常亮挨上四五十招,並非不可能。可是降魔尊者一上手,便犯了心不靜,氣不平,神不凝的武人大忌,貪功燥進固然可給對手造成致命一擊,但相反他自己的空門弱點也全暴露在對方眼中。給予對方可乘之機,因而被常亮以一招魔幻神斬斬掉一條右手,繼而在驚慌失措之中斃命。他的死,對同伴造成的震驚和心裡壓力,決非他所能想像的。 “降魔尊者浪得虛名,洪荒九絕中的人物不過如此。”傲然挺立的常亮冷笑著用手中斬妖劍一指群豪:“你們,還有誰敢上?費天雄,你敢不敢?你不想替中州雙劍報仇嗎?那就來啊,來殺我呀!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神情極為狂傲,託大。還偏偏就有不怕死的角色,天一真人與另外兩個老道越眾而出。 “無量壽佛”天一真人口喧道號,殺氣騰騰地道:“常施主,你已完全喪失了人性,你這種人,必須在人間消失,為天下萬物蒼生,貧道今日一定要替江湖除害,你必須接得下貧道師兄弟的三才劍陣,不然你就只有下地獄!” “牛鼻子,你們想以多為勝?”冷寒雪嬌叱道。 “小妖女,武當三真向來都是同進同退,對一人。我們以三敵一,對千軍萬馬,貧道仍是三人聯手。煞星你如果不敢,最好馬上自刎以謝蒼生。”天一真人沉聲道.“小雪退下,武當三真向我叫陣,我決不能讓天下人將煞星我名號看扁了。三個雜毛動殺機,看我以斬妖劍替他們除名。”常亮豪氣凌雲地道。 “雪妹妹,沒關係,三個武當真人也擋不住閃電九煞的聯手攻擊;而閃電九煞卻被亮弟弟殺得屍不成形,我們還是留點神注意其他的傢伙,狗急也跳牆。這些白道英雄們為了保命,很可能會不要臉的一擁而上.”雲怡紅撥出手中長劍凝神戒備。 “我正希望他們蜂擁而上,紅姐姐,別忘了我們還要比賽,看誰殺的人多。”冷寒雪殺氣森森地說道。 “小雪,紅姐,你們留神點,很可能不會留一個人給你們動手,如此一來,你們可照樣算輸了。”常亮笑著對二女說完,然後一揚斬妖劍,雙足不丁不八而立,沉聲對武當三真道:“牛鼻子們,動手!” 就在常亮叱聲剛落的一剎那,一道人影已如電掠近;又快又詭,一道青瑩的劍光暴射向他的咽喉。 常亮身形穩如山岳,右手斬妖劍筆直搗出劍端的尖銳頂頭,帶著奪魄散魂在奇異呼嘯,撞向對方。 攻勢被阻,那人好迅捷的動作,衝勢不變,右手沉腕一扭一絞。長劍化直刺為斜劈。 “錚!”劍刃砍在斬妖劍上,斬妖刻向左側稍稍一盪。 但是那道人影卻暴退至八尺開外,持劍的呈現不穩的狀態。 吃吃一笑:“天一雜毛,你也不過如此!” 劍光猝閃,那人影又是疾衝而至。頓時五朵螢光流燦的劍花,交熾迴旋,二十五劍好似同一剎那攻出,好犀利,好狠辣。 與此同時,武當三真剩下的天靜真人,天昊真人,身形已奇詭無比地幻至常亮身側,三人以天地人三才方位圍住了常亮,三把劍組成的天羅劍網,將力場的焦點對向陣中的常亮。 變化快得無法言喻,“沉雷刺天”叱聲出自常亮的口中.頓時,無盡的弦月形劍芒,夾雜著無數的森森利齒,帶著隱隱雷悶響,交織成一道漫天徹地的森冷光網,迎向形狀相同,但結構不同,威力也不同的劍網。 在兩張光網一糾纏的剎那,三柄以神功馭著的松紋古劍立刻爆散出一幕象正月煙花似的閃電火花. “天雷絕斬!魔幻神斬!”漫天火花尚未消失,無數詭奇的劍光隨著聲落,有如翻江倒海似的湧向武當三真. 同一剎那,武當三真的三才劍陣也已發揮至極限,三把被斬妖劍弄得滿是缺口的松紋古劍,一把劍形成了象無數翻騰於曠野的光球似的晶玉。 晶瑩劍花;一把劍布著了一道如山劍幕,一把劍則在劍花與劍幕中電身矢嬌,象萬道金蛇在這空中亂舞. 歪風大起,狂風呼嘯,風雷驟發,兵刃撕裂空氣的異嘯令人聞之膽寒。場面動魄驚心,好象這一刻天地在移位,日月在浮沉。 人影瘋狂的一衝錯,再糾纏,再…… “錚錚錚……”暴響的閃鳴聲令人聞之頭皮發麻。 “ 嚓 嚓……”可怖的利刃切割人體聲讓人毛骨悚然。 “啊……啊!”“嗷……”人們臨死所發出的狂吼慘嚎使人為之心悸。 錯動的人影最後剩下一個,當一切風聲,慘叫聲,靜止下來,殘肢碎屍中,常亮手中高舉斬妖劍挺立著,臉色蒼白中帶有一種冷酷的神情,好象他剛才斬殺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些雞狗畜類。持劍的手穩定如鑄,氣息平靜。 “殺了這個冷血的畜牲!”驚天七劍大叫著揮劍撲向常亮。 斜刺裡一道嬌小的身影一掠而出,截向驚天七劍,是冷寒雪。 與此同時,雲怡紅也以手中長劍接下了一湧而至的群豪中的一位中年劍手。 剩下的六位一流高手帶起七道燦芒流熾,有如飛電掠空的冷森寒光,身劍合一集中射向有如天神般屹立不動的常亮。 從這六道劍芒,任何一位武學行家都能看得出,這是身劍合一,以神馭劍的劍道精華,這六位一定都是一代名劍客。 眼看常亮即將被這六道劍光斬成六段。 “千魂滅!”他突然吼聲似炸雷。斬妖劍在他的周身幻起千萬道光芒,每一道光芒,皆包含著一種不堅不摧的巨大力量。 又是“千魂滅”令閃電九煞碎屍殘肢的三大煞手絕式的第二式。 隨著他的吼聲,當六道劍光與無數劍芒接觸所有的弦月光芒與寒森利齒仿佛都象自已擁有了生命,在飛掠彈起中,那四散蓬射,奪目眩神的功芒,好象自己知道該怎麼來保護它的主人。卻無情地切割對手。 沒有金鐵交鳴聲,只有“叭噠!叭噠……”的怪響和“ 嚓 嚓……”的恐怖聲音。當然還有那種不可避免的慘號聲。 先是三道人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飛摔向三丈之外,腹裂胸開,死狀極慘。 緊接著兩道人影被挑揮拋起至半空,然後掉自三丈之外的院門口。 幾乎不分先後,最後那位劍手象是被嚇傻了,他忘了反抗,忘了掙扎,手中長劍僅剩一個劍靶,目瞪口呆地怔在當場。 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因為他不敢。在他的脖子上,斬妖劍的彎月形劍峰已緊貼著他的肌膚,擱在肩上,森森寒氣,使他忍不住渾身發軟,不住顫抖。 他們接觸的時間太短促。冷寒雪與驚天七劍剛剛才拼了不到三招,雲怡紅與對手尚僅過了兩招,這邊糾纏的七個人已出了生死。 驚天七劍費天雄心中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他真有點反悔,後悔為什麼這麼衝動,如此沉不住氣,後悔自己為什麼不相信江湖傳聞,認為煞星言過其實。 可是,冷寒雪托短雙劍,卻根本無暇讓他多想,他必須為保命而竭盡全力拼命,必須盡展驚天七大式中的絕學,方能維持與這個年輕美麗卻無比悍野、兇狠的女煞星之間勢均力敵的局面。 不是驚天七劍浪得虛名,而是這位血羅剎的功力太高。冷寒雪自那次受傷,因禍得福讓常亮將她的生死玄關打通,她的一身功力突飛猛進,武學造詣日漸加深,擠身當今江湖頂尖高手的行列,當之無愧。 雲怡紅的那位對手,也是當今江湖中的一流好手;鐵劍秀士卜再東。但這位鐵劍秀士在雲怡紅這位精通天下各家絕學的女人面前,卻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手之力。 “小雪,紅姐,加把勁。”常亮在一邊催促道。 雲怡紅聽到常亮的招呼,知道心上人不願將戰局維持太久。她一發狠。嬌叱一聲,手中長劍忽然化成一道閃電似寒光。在寒光的閃晃中,她的嬌軀幻動倏進,劍尖呈現輕微的震動,似經天而過的一抹長虹,凌厲,詭異無比地溜瀉向鐵劍秀士。 而在眼看劍尖一點鐵劍秀士的右肋,鐵劍秀士沉劍橫截之際,雲怡紅鬼魅似的到了鐵劍秀士的背後,長劍無情地貫入鐵劍秀士的背心,劍尖從胸口透出,扎扎實實的一記透心涼。 劍上真力一振,她抽劍反退,在噴泉似血雨中鐵劍秀士狂叫著向前衝出丈餘,然後向前砰然撲倒。 “費天雄,你也得完蛋!”冷雪寒不甘示弱地喝道。她的右手長劍陡然飛抖起千萬道迴旋的弧光擋向驚天七劍狂攻而至的八十三劍,於是,那些眩異怪誕的光影,有如無數可怖的奇形怪狀的精靈在跳躍幻閃。密集的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地響成一片,當兩柄長劍尚難公難解地紀纏在一起的時候,她左手的短劍便宛若飛灑的流芒射向永恆,快得是那麼的匪夷所思。 費天雄心中大駭,他急忙身形飛拔騰空,身在空中,手中長劍猝然閃劈,但見在流芒交熾的幻影中,一抹劍刃仿佛惡魔的血口,詭異地閃現在冷寒雪的胸腹。 驚天七劍果然高明,在閃避的剎那間,依然能出手攻敵,這手劍法,讓他名列當今劍道宗師級當之無愧。 可是,冷寒雪似乎等的就是讓對手凌空,但見身形側內,閃過費天雄的穿心一劍,然後怪異地凌空打轉,長短雙劍在這一瞬間交叉閃揮,將二百四十次交叉閃揮融於一次,頓時,無數眩目的十字光芒在費天雄周身流轉隱現。 費天雄連忙揮劍自保,兩條交錯的人影在一連串震耳的暴鳴聲中倏然彈射,而在交錯的剎那間,冷寒雪手中短劍陡然脫手飛出,但似流星劃空似的霞光一閃即隱,二尺長的劍身完全沒入費天雄的胸部。 連接在劍靶的細小銀鏈一抖,短劍在回收的過程中,又將費天雄抖了一個大翻滾。 費天雄在兩丈外踉蹌站穩身形,雙手掩住小腹,鮮血泉湧,劍在回撤中,已將他的內腑絞成一團糟,他瞪著充滿駭異、絕望、後悔與不甘的複雜眼神的雙眼,慢慢向後仰倒。 “好,不愧是我煞星的老婆,殺人的技巧果然高人一籌。不過你們忘了,你們一人只殺一個對手,一樣多也算輸,我贏了。”常亮將那位倖存的俘虜點住軟麻穴,然後一腳踢飛,得意地望著二女笑道。 “這裡還有一個!”二女不約而同叫道,同時衝向那個幸存者。 “別忘了,我答應留他們一個活口的。”常亮笑著攔住二女:“兩位老婆,快回房去準備吧,我處理完院中瑣事,馬上就來。” 冷寒雪與雲怡紅對望一眼,二女同時紅雲上頰,齊向常亮啐了一口,然後轉身回房。 常亮以最快的速度將小院中的碎屍殘肢全部掩埋在二進院東廂的大院牆角,然後走到那個倖存的白道名宿身邊。 “報你的名號。然後講出你們為何深夜找我的原因。你很幸運,被選中成為報信的活口,希望你珍惜自己的性命,好好與我合作,現在你講,我聽。”他冷森森地道。 這位幸存者親眼目睹了煞星痛宰他的同伴的全部過程,他早已被煞星那種邪惡而殘忍的武功嚇得萬念俱灰鬥志全喪,現在,他所求的是如何保住這條生命。 “在下驚虹劍客林如風。”他老老實實地交代:“我們十二人今晚來找閣下,完全是巧合。大家因為聚在一起談論閣下的所作所為、基於一時的衝動,所以決定乘夜來找閣下,將閣下格殺,替江湖除害。” “你們是打算要我連多少活這一晚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想,他們的確有這種想法。” “好狠,***,不是我命大福大本事大,還真讓你這幫假仁假義的偽善為徒給坑了。” “閣下……” “你,你回去告訴你們的同道,煞星要是碰上企圖要殺他的人,不論正邪黑白,一律斬盡殺絕,決不容情,因為我有權用自己的力量,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閣下好殘忍。”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我不信你會伸長脖子讓人來宰!” “閣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你敢威脅我?是不是不想回去報信了?你不想的話我成全你,免得你無臉去見江東父老。” “不……不要。”驚虹劍客驚慌失措地道:“在下認栽。” “記住,你必須把我的話,一字不漏地去告訴你們主持對付我的人,而且你最好還加點油,添點醋,說得越恐怖、越殘忍就越好,記住了沒有?” “在……在下記住了。” “你很合作,現在你可以走了,希望下次我們沒有見面之日,否則那是你的不幸。”他說完指尖連點。解開驚虹劍客的穴道。 驚虹劍客恢復了活動能力,在從地上爬起,飛快地奔向院門口。 “煞星,你將死無葬身之地。”驚劍虹客站在門口扭頭厲叫:“你的所作所為,將引起武林公憤,你絕對會在群起而攻之的眾怒之下,挫骨揚灰。你……” “你敢嘴硬,我砍死你!”他作勢欲追。 驚虹劍客象是見了鬼,扭頭狂奔而出。 |
第11章 黑、白、大公敵
這是驚虹劍客向江湖中宣布常亮的警告之後的第三天。天下各地聞風趕來的江湖人物,一下子比前幾天憑空增多了兩倍。城內、城外,大大小小的客棧都住滿了江湖客,所有的人都想目睹煞星常亮的傲世風采。 知府衙門不敢管事,可遭殃的都是鎮江城中的平民百姓。那些家中有大閨女的人家更是多災多禍。凶殺、姦殺、採花、仇殺、械鬥,在城內外到處可見,到處是一片混亂。 不知是什麼原因,原先公開住在福安軒的煞星常亮,這兩天突然失了蹤,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裡去了,似乎他是怕眾怒難犯,見機逃之夭夭了。 這種混亂的局面,那些專門從事收錢殺人的職業殺手可就在猖狂的大肆活動,謀取暴利。 殺手們殺人的對象正邪黑白都有,幾天以來,不明不白被殺的江湖人物竟多達百餘人。 殺人現場一切可表明身分來歷的蛛絲馬跡,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無跡可循。從死者的致命傷口,也無法判斷殺手的來歷,因為死者有的是一劍穿喉,有的是渾身暗器孔,有的是攔腰一刀,有的是屍首兩分,有的是中毒暴斃。 儘管如此,但所有的江湖人物心裡都有數,這批殺手,不是五幅血令的刺客,便是五龍樓的殺手。 在所有的人正在搜查殺手的底細的時候,江湖中突然傳出比煞星出世的消息還要震驚的新聞:五蝠血令和五龍樓兩大恐怖組織,將在鎮江西郊的龍棲坪舉行兩個集團聯盟的會晤。 具體時間,尚未定下。 這個消息傳出之後,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大為震驚。如果這兩個恐怖組織一旦聯盟,那麼江湖中勢必成為殺手橫行的天下。 所有的人都在替自己擔心,一時之間,追找煞星的活動似乎都中止了。 白道、俠義道的人物,他門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一個煞星已令他們應付不過來,如今兩個殺手集團又要聯盟,一旦五蝠血令和五龍樓聯盟成功,首先遭殃,而且受害最大的便是他們這些人物。為了防止這種不利局面的產出,一場陰謀反陰謀的空前大陰謀,正在逐漸進行。 江湖風暴即將興起老天爺它也會趁熱鬧,這幾天來,一連下了三天大雨。 城北近大江二十餘裡處,有一片片沼澤區,這地方,曾是當年水賊百變蛟龍俞亮勢力範圍。但是不論多大膽的水賊,沒有一個敢涉足其間。因為在這一片望不到邊測的水草浮泥掩蓋之地,到處有浮沙,有泥坑,有深不可測的淤泥潭,有各種各樣的毒物,食人的動物、植物……總之,這是一處步步充滿凶險,寸寸代表死亡的恐怖所在。只有傻瓜白痴,才往這種既無利可圖,又時有不測之禍地方跑。附近的居民,把這一帶稱為死亡沼。 在死亡沼的中心地帶,有一塊不為外人所知的小台地。大約百餘丈方圓.四周全是難測凶險的死亡泥潭包圍著。水草浮泥之下不知掩藏了多少凶險。在這裡,寸土都可隨時把你送入鬼門關。 小台地上,長了不少的蘆葦。蘆葦叢中,建了一棟士築茅屋。它一所小院兩座廂房,外加一個廳房,是一所比較完善的住所。 此地是百劫神魔申屠夫的隱身魔巢。 百劫神魔申屠夫,三十年前橫行天下的殺人魔王。在他荼毒天下的大半生中,什麼壞事都被他幹盡,用無惡不作來形容他,絕對是名副其實。二十年前,他因為與人打賭,單身獨杖,無緣無故將當年的白道名宿滄浪客容滄泛一家大小三十九口斬盡殺絕,為此終於引起江湖公憤。正所謂眾怒難犯,在正邪雙方聯手,集二十八位一流高手的圍追堵殺之下,他終於從江湖上失了蹤。 二十年來,百劫神魔帶著一名死黨山海夜叉許不測隱身在死亡沼中遁世避禍,埋頭苦練。 大雨傾盆,茅屋中主客款談正歡。 院子裡風雨交加,堂屋中門窗緊閉。雖然房內點了一盞長明燈,使得廳堂中有了點光明,但卻更襯托出了一種幽暗,詭異,陰森的氣氛。 這所可容主客雙方落坐的堂屋不太大,除了一張矮雕,更是令人莫知其所以然的大大小小的神龕、怪畫、符錄、法器……正是這些不能稱之為飾物的擺設,讓這所一燈如豆的廳堂陰森莫測,鬼氣沖天。 客人在未進廳屋之前,便受到了主人的警告,決不可觸動屋內的任何物件。 百劫神魔申屠夫,此刻正坐在主座,老兇度年紀早過花甲,須發皆斑,大馬臉臉色蒼中帶青,三角眼時時射出可怕的懾人冷電,穿在身上的那襲黑袍,寬鬆肥大,不知裡面隱藏著有多少殺人的法寶。 來客共有三人,三位花甲老人。 “厲島主,三十年一別,別來無恙?”百劫神魔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申兄,當年不歸島上小聚,申兄與厲某彼此都有相見恨晚之感。本欲到江湖上找申兄共圖大計,沒想到一拖三十年,此次厲某能在此找到申兄,委實可算是天意。”坐於百劫神魔下方的一位錦袍老者欣然說道。 “當年申某承蒙厲兄看得起,視為知己,奈何申某福薄,沒有與厲兄共創大業的機會,只好在此隱世避禍,沒想到今生還有與厲兄相會之日,申某真是感慨萬分。” “申兄,俗話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厲某若誠心邀申兄重出江湖,共圖霸業,但不知申兄是否仍有當年雄心?” “欸!厲兄,雄心談不上,但一顆不服老的不死心仍存,二十多年未出江湖,不知當今武林又是何等局面?” “申兄,目前的江湖,就好比春秋時期的諸侯爭雄,組幫立派的人多如牛毛。幾個大勢力,象五大門派,四大世家仍是老模樣。另外三個黑道合,在江湖中卻成了鼎足之勢。三尊府,森羅院,五龍樓這三個組合,是申兄遁世之後新興的三個大勢力。實力比五大門派,四大世家只強不弱。至於五蝠血令這個組織,想當年申兄也有所耳聞,這一夥男女不圖發展,只求維持現狀,三十年來,仍是老樣子。仍然是正邪雙方的公敵,而雲霧山的煉魂谷,漠北的天毒宮,加上厲某的不歸島,這所謂江湖三大禁地,同樣是幾十年如一日,不理江湖紛爭,不問武林是非,真正的做到獨善其身:‘俗語道:‘一山難容二虎’可是江湖中卻有這麼多野心的勃物勃的組合,群雄之間的並挨局面是想像中必然現象。正邪雙方多年的恩恩怨怨,申兄諒有所聞,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正邪之間積累的三十多年的恩怨,即將有所了斷。以目前江湖的形勢,正邪大對決展開在即。這場大對決一旦展開,厲某估計,五大門派,四大世家,三大勢力,以及無數獨來獨往的武林名宿將捲入這個是非圈中.厲某三十年前便有在江湖中一展鴻圖的宏願,苦於時機未成熟,一拖三十年,而眼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正是發動大計的最佳良機,鶴蚌相爭,漁翁得利。厲某相信,正邪大對決的結果,必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屆時厲某邀申兄出面,共同收拾殘局,相信當年秦始皇一統七雄的典故,將在厲某身上重演。”錦袍老人 不歸島島主十絕神君說到此處,容光煥發,豪氣凌雲,大有氣吞山河的聲勢,絲毫不見一點龍鍾老態。 “厲兄,你有此豪氣、申某願甘附驥後,俗話道:‘為知己者死。’我百劫神魔申屠夫,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助厲兄成此霸業。一酬當年厲兄的知遇之恩。”百劫神鷹誠懇地說。 “好一個士為知己者死,申兄,厲嘯天多謝申兄如此厚愛,厲某有成之日,絕不會忘記申兄的盛情相助。” “厲兄太客氣了。”百劫神魔鄭重地道。 “厲兄,闖天下,就必須有強大的實力作堅強的後盾。厲兄的不歸島。已積極準備了三十多年,申某相信,厲兄足有逐鹿中原,一統天下的雄厚力量,而那條創建霸業的大計,厲兄可是也有充足的把握?” “有勇有謀,方大將之才。申兄能考慮到這點,厲某深感欣慰。整個計劃,皆要著江湖局勢來定,大致的方面,厲某早已深思熟慮,至於細節上,則是我們再具體去完善,時勢造英雄,英雄也能造時勢,厲某請申兄出山,就是請申兄來創造對我們有利的局勢。” “讓申某來唱這次正邪大對決的主角?” “申兄果然高明,也深知厲某心意。不錯,厲某就是想請申兄來唱好挑起正邪大對決這出好戲,而且越快越好。” “惹事生非,是申某最擅長的。厲兄放心,申某一定不負盛望。何況申某與正邪雙方,也有一筆舊賬要算。” “厲某一定助申兄快意恩仇!” “厲兄,這次你一定可以見到,申某二十年來參悟的一些法寶、絕學,將如何在正邪雙方人物身上大發利市!” “申兄,厲某似乎現在就看到了,哈哈哈哈……”十絕神君大笑道。 “厲兄,申某也似乎看到厲兄登上武林霸主的寶座了,哈哈哈哈……” “是嗎?哈哈哈……” “哈哈……” 大雨一連下了五天,第六天,終於又放睛了炙人的陽光趕走了密布的游雲。雨後放晴的夏日。仿佛有陽春三月的感覺。 泥路的官道上,讓陽光曬了兩天,全結成了疙疙瘩瘩的不平道路。那堅硬的程度,足夠來往行人受的。路不平,要人踩。這只怕也要踩上三五天,才能逐漸恢復原樣。 大南門外不遠,大官道兩旁濃蔭遮天,較之西郊官道綠樹成蔭的景象,有過之而無不及。 距南大門三四裡地,有一處玉津園。是城中大富大貴的官人們共同花錢籌建的一個好去處。是權貴們帶著妻妾遊玩的好地方。 目下知府大人派了一名長吏,帶了七八個手下管理,由官家出銀又重新修茸了一番。知府大人的內眷不時前來遊玩。平時禁止閒雜人員在園內流連。 由於大官道穿園而過,將玉津園一分為二,理所當然也就有了東西兩座園門。園內那段三里長的官道,修理平坦筆直、路兩旁清一色的大槐樹成蔭。 除了車馬在中間馳駛之外,行腳的旅客皆在道旁樹蔭中趕路。下雨,涼快了兩天,但這兩天又恢復了盛夏的酷熱。這種天氣,通常已牌以後到未牌正未之間,熱烘烘的大官道旅客不多,遠在裡外也可以看出熟悉的人是老幾。 白髮銀眉,是宇內雙邪中白髮銀眉樂不正的活招牌,字內雙邪向來是焦不離贊,贊不離焦,與白髮銀眉走在一起的當然是八荒邪神了。認識雙邪的人,遠在兩裡之外便可看出這兩個老邪怪的身份。 兩個老邪怪正通過玉汗無的東園門往北,後面兩裡外的七匹健馬,二十八鐵蹄突然加快了節奏,顯然馬上騎士已看出了字內雙邪的身份,所以加快往前趕。 蹄聲引起了兩個老邪怪的注意,白髮銀眉扭頭觀看,七匹健馬已接近至百步內。 “哼!”白髮銀眉冷哼一聲,皺著銀眉臉一沉,駐足不走了,有意讓七匹健馬超越。 “仇家來了!”八荒邪神漫不經心地繼續泰然而行,沒有回頭.“你就不會回頭看?看了不就知道來了什麼人?還要我來告訴你,太是豈有此理。”只要有鬥口的機會,兩個老邪怪是從不放過。 “你告訴了我,我當然就不用回頭了。你知不知道,回頭時不注意,是很容易扭傷脖子的。”八荒邪神怪叫道,但已駐足回頭觀看:“樂老怪你什麼時候變成懶得連話也怕多說一句?怕浪費你的臭口水呀?” “我白髮銀眉是隨便開口的嗎?我的口水當然珍貴,這大熱天,多說兩句話也會喉幹舌燥,我犯得著為了告訴你那些傢伙是誰,而與自己的喉嚨過不去?”白髮銀眉說道。 這就是兩個老邪怪的德性,總會替自己的每一句話來說出一大堆歪道理。 “你說了這麼一大堆,難道不口幹嗎?早告訴我是什麼人,不就結了?” “那你為什麼自己不回頭看,害得我現在口幹舌燥,真是交友不慎。” 七位騎上已接近至三十步外。八荒邪神早就看清了七位騎士的相貌,他怪叫道:“哇! 樂老怪,你有沒有搞錯?來了這麼多仁義大爺,你不提早告訴我,你明明知道我與他們素有過節,你是存心想坑我?” “葉老怪,你說全是仁義大爺?到底是你沒看清,還是我真的人老眼花?你搞清楚了!” 這一對專門整人,奚落人的怪人,可以說是天生的最佳搭擋。一唱一和,挖苦別人,那神態,與正在兩個吵架鬥口的人完全一樣。 “當然是你這白頭髮的老眼昏花了。你把招子睜大點,那位領先的大爺,他可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一身掌劍,所學號稱天下第一。” “葉老怪,你少唬人了,當今天下誰敢稱第一?除了常小弟,沒有人配稱天下第一。” “樂老怪,你別替我找麻煩行不行?好話人人愛聽,你就不會說兩句聽的讓這些大爺們開開心,順順氣,也好讓他們高抬貴腳,放我們兩個邪門人物一馬?” “葉老邪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沒出息了?” 七位騎士已到了雙邪身邊,齊都勒住坐騎,都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光盯著爭吵不休兩個老怪物。 望也沒望這七人一眼,八荒邪神唉聲嘆氣道:“樂老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人家人多勢眾,又全是號稱天下第一莊的英雄好漢,本想不吃眼前虧.偏偏你樂老怪招子不亮,你看,這不是麻煩來了?” “葉老邪,你是說黃山世家齊家的聽濤山莊?” “樂老怪,我看你只怕真的是越老越糊塗了,你也不想想,就算聽濤山莊自稱天下第二莊,又有哪一家敢稱第一?” “說的也是。但也沒什麼好怕的,虧你葉老邪還是宇內名人。他們聽濤山莊名號響亮,我們字內雙邪也不是省油之燈。”白髮銀眉說完衝著七位騎士道:“齊大莊主,你說對不對?” “樂不正,你這張專門惹是生非的嘴,最好每天洗得勤快些、”七人中一位年過半百,體魄高大魁梧,臉上滿是如虯黑髯的騎士沉聲說道:“真是豈有此理!” “齊老大,你有沒有搞錯?別以為剛才我們說怕你們,你就認為吃定我們了。”八荒邪神怪叫道:“你齊老大應該不是從大老遠的黃山老窩,跑到這鎮江府城,來替樂老怪洗嘴的吧?不然就是你齊老大想仗人多勢眾,因為頭腦被太陽曬得發昏,想找我們雙邪出氣消火!” “齊蓋天,你別以為你自稱蓋天,就算的可以蓋天,你憑哪點在我白髮銀眉面前人模人樣充人王?”白髮銀眉沉聲道。 “別耍嘴皮子,樂不正。”齊老大臉上有一種並不友好的,似笑非笑的神情:“齊某配不配,你自己心中也有數。反正我們正邪兩道之間的恩怨過節,用不了多久便會來一場大規模的了斷,現在我不想動手。因為我不想讓天下江湖同道說我們聽濤山莊以多為勝。齊某趕上兩位是向你們這兩個邪道人物中的姣姣者傳個口信,我們正道人土,已作好充分準備,隨時可以等你們這些邪門歪道來一了恩怨。” “嘿嘿嘿!”白髮銀眉一聲冷笑:“齊蓋天,你不要在這裡打腫臉充胖子,你們準備好了?你以為江湖同道心中沒有底?一個煞星常亮,已經讓你們吃了大虧,這場過節你們不找回來,你們還有臉在江湖中混?一個煞星還沒有擺平,現在五蝠血令與五龍樓聯盟在即,這檔子事,比十個煞星還難以對付。你齊老大還在這裡大模大樣扮英雄,耍威風,你還是多心一點我們這些邪門歪道來打落水狗。” “嘿嘿……”齊老大同樣冷笑:“這些事情,用不著你來提醒,齊某人心中有數,你們這些邪門歪道如果認為有便宜可撿,不妨試試看。言盡如此,後會有期!” 齊老大說完,雙腿一夾馬腹,坐騎象箭一樣向前衝去,呼喝聲中,後面六騎緊緊相隨。 望著七騎逐漸變小的背影,白髮銀後一皺眉,若有所思的道:“葉老邪,你認不認為齊蓋天是不是話中有話?” “不錯,齊蓋天為人行事素來小心謹慎,從不打劃不來的算盤,這裡面一定有古怪。” 八荒邪神凝重地道. “很可能有陰謀,齊蓋天一向老謀深算,城府極深,這其中一定有陰謀。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常小弟,要他小心提防.這些假仁假義的白道人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為作風,往往比黑道中人更中可怕.” “常小弟與白道人物之間的過節已越結越深,這幫人決不會輕易放過他。以他那身深不可測的奇學.公開決鬥他誰都不用怕。可是一旦面臨這個可怕的陰謀詭計,他這個毫無江湖經驗的小老弟可能會吃虧。樂老怪,我們決不能袖手旁觀。” “當得,我樂不正今生今世從沒服過人,唯對常小弟這份豪膽,那身泣鬼驚神的武學,可以說是心服口服.小兄弟他如果有興趣在江湖道上創建大業,我樂不正一定打旗先上,為他做先鋒。” “老邪神我也這麼想。問題是,現在到哪裡能找到這個鬼精靈?” 盡力而為吧,進城去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同道。有冷寒雪這個小魔女在他身邊,目前他應該不會中什麼詭計,他這失蹤的舉動,很可能是小魔女的主意。” “快走吧,樂老怪,讓齊蓋天這幫傢伙先找到了,那才大事不妙。” 化明為暗,確實是冷寒雪與雲怡紅兩個人想出的主意,而且正好事情湊巧,五蝠血令的令主派人來請常亮,說想見見他,順便請他去商量點事情,常亮答應了冷寒雪幫助五蝠血令,而且他也想見見這位令主,因此他與雲怡紅,冷寒雪在殺了十一個白道好手之後,趕約五蝠血令設在金陵紫金山的山門。 因此沒有人能找到他,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鎮江城中。 鎮江正亂成一團糟的時候,常亮卻稱得上是在秋楓山莊享清福。 秋楓山莊,是金陵燕王爺朱煦的別墅,規模之大,可想而知。 莊中,樓閣高低互顯,軒窗門欄相映,幽房曲室,玉欄朱橋,相互連接,迴環四合,騰戶自通,千門成戶,金壁相輝。耀人眩目。金虯伏於棟下,玉獸蹲於戶旁,壁砌生光,瑣窗耀日,工極之極。 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座王府山莊在會是五蝠血令的山門.打破江潮人的頭,他們也不會相信。表面上,秋楓山莊只是一所幽雅的清逸山莊別墅,但在秋楓山莊的地下宮殿中,卻是另外一種森嚴詭異的氣氛。 地下宮殿建築之精緻,工程規模之浩大,令人難以想像。在這裡,才真正是五幅血令的心臟地帶。一切發施號令的地方,訓練殺手的秘密地帶。五蝠血令,稱這裡為輪迴殿。 此際,在輪迴殿中的大殿堂中,這間長方形的廳堂,沿著兩壁,相對排列著黑雲母石椅,左右各十五張。每張椅上都正襟安坐著一個人,在大殿正中的五級台階上,那張單獨擺設的高背檀木椅上,坐著一個面蒙紅巾的白衣女人,白衣女人身旁另放有一張大圈椅,椅上坐著的,竟然是我們常公子常亮。在白衣女人身後,站著四位神色冷峻的美麗侍女,兩位一抱劍一捧琴,另兩位一人手執一把大羽扇,輕輕扇動。 從大廳中的嚴肅安靜的氣氛,要知正在舉行一場十分重要的會議。 “都到齊了嗎?”白衣女人語音不帶一點感情,也不知她在向誰問話。 “稟令主,所有的人都按時到齊。”坐於右邊那列黑雲母石大椅上,靠近白衣女人的第一位白髮老太婆恭聲回答。 “很好!現在,本令主要向大家宣布一個重要的消息。”白衣女人繼續道:“從即日起,本令主不再是五蝠血令的令主,這位常公子,將繼本令主之座率領在座諸位在江湖中爭雄,把五蝠血令發揚光大。”白衣女人說完一指她旁邊的泰然安坐的常亮。 常亮極有風度地從座位上站起,含著十分動人的微笑,向在座的五蝠血令的首要人物點頭示意。 白衣女人的這個消息,顯然十分令這群五蝠血令的精英骨幹感到驚奇,一時間安靜肅穆的氣氛被眾人的議論交談聲打破。 “令主正當春秋鼎盛之年,為何竟要舍下我們不顧?”一位紅衣中年美婦恭聲發問。 “歐陽執法,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白衣女人揮手示意紅衣美婦坐下。大殿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就聽白衣女人繼續道:“五蝠血令自三十年前由前任令主組建,在江湖中,一直就是一個十分神秘組合.我二十年接掌令主之位。也是受前任令主的重托、才擔任這個要職。可是,二十年來,五蝠血令並沒有在我手中發揚光大,而且屢遭正邪雙方的圍剿,致使五蝠血令元氣大傷,雖然我們在江湖中創下了赫赫威名,但我們的實力,在座諸位都心中有數。而目前我們所面臨的形勢,不僅僅只是正邪雙方的追查,而且還有五龍樓的威脅。基於多方面的壓力,我有一種難以承受的感覺。常公子,想來大家都聽說過他的名字,他這位新崛起的英才,不但不計當日我們威迫他的前嫌,而且同意加盟我們五蝠血令,更重要的是,他接受了我移交給他的重任,並答應一定將五蝠血令發揚光大。” 在白衣女人的示意下,常亮起身說道:“諸位,在下承蒙南宮令主的厚愛,擔當這個重任,深感榮幸.為感謝令主的知遇之恩,我一定竭盡全力來完成這個重任。諸位,有多方面的因素,逼使我走上江湖這條不歸路,而且也成為了一名人人得而誅之的正邪公敵。因此,可以說我與諸位都是同一條船上的落難人。不是我狂妄,而是我對自己有信心,既然成為江湖人,那就一定要在江湖中乾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我深信自己有這個能力,諸位如果願意與同舟共濟,將五蝠血令發展成為雄霸江湖的武林巨霸,我相信,這並不是不能!”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沒帶半點狂妄自大的成份,那種堅定的信心,立時獲得了在座的五蝠血令的骨幹力量的擁護。 “令立既然將令主的位置交給了常公子。尊重常公子,也一樣是尊重令主,所以,本執法堅決擁護常公子。”紅衣美婦大聲道。 “我們也堅決地擁護常公子,將五蝠血令發展成為天下第一大組合。所有的人齊聲呼叫,群心激動,氣氛空前激昂。 “常公子,你現在已經成了我們的新任令主,不知你怎麼打算讓我們五蝠血令渡過目前的難關?”一位美麗的綠衣少女發話,不是別個,正是冷寒雪的三師妹莊韻秋。這位情竇初開的少女,早就暗暗地戀上了常亮。 “莊姑娘,這個問題,我早就考慮過了。” 常亮微笑著望著莊韻秋;“想成大業,就必須有非常的手段。目前我們的實力,人數委實不夠強大,若正面與正邪雙方,黑白兩道硬拼,那不異於以雞蛋碰石頭,雖然可以對敵人造成嚴重打擊,但是,與敵俱亡,失去了我們壯大組織,發展成員,讓五蝠血令成為天下第一幫派的本意,”因此,我們要想在江湖中立住腳,就只有化明為暗,用各個擊破的手段,去蠶食我們的敵人,消弱他們的力量.” “令主,那我們具體該怎麼做?”右邊第一個座位上的白頭髮老太婆出聲問,此老婦已經改口,言辭也十分恭敬,顯然她已認定這個新任的年輕令主了。 含笑示意白髮老太婆坐下,常亮用眼一掃在座眾人,微笑道:“我在說出我的計劃之前,想聽聽在座諸位的意見,我的意思是,把大家的建議,與我的設想,綜合起來,形成一個十餘十美的周全妙計。” 於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爭相發表自己的高見。 一直保持沉默的白衣女人 南宮令主忽然輕咳一聲,所有的人剎時都靜了下來。就見她對同樣一直沉默不語的冷寒雪道:“寒雪,你素來心思慎密,又經常在江湖中與正邪雙方接觸,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讓大家斟酌斟酌。” 恭敬地向白衣女人行了一禮,冷寒雪望向常亮,常亮正含笑望著她,她臉一紅,然後旋即恢復自然,嬌聲說道:“我認為要在各個擊破,我們便只有如此做,將我們所有的人手集中起來,然後按本事藝業的高低,做適當的搭配,組成許多狙擊組。狠殺快斬。一切以完成任務為主。” “冷巡察這個主意十分可行。”紅衣美婦歐陽執法說道:“本座舉雙手贊成,狙殺行刺,是我們的拿手好戲,對江湖中那些假仁假義的偽君子,以及凶殘惡毒的黑道敗類,我們什麼規矩也無須講,殺一個,我們的對手便少一個,而我們的安全也多一分。” “寒雪這個法子的確很好。”南宮令主頷首笑道:“先把對我們威脅最大的人物幹掉,剩下的小角色便不堪一擊,先將江湖中的名宿列一份名單,讓每一個狙殺組分工決定誰幹掉誰,再在行動時將進行的方式按當時情形作周詳的設計,我認為這樣才能收到預期的效果。 常公子,你這位新任令主對寒雪的建議有何看法?” “南宮令主,我與小雪向來便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她所講的,基本上與我的設想相同。”他這風趣地講,弄得在座眾人都掩口一笑。冷寒雪也被他一句心有靈犀一點通弄了一個面紅耳赤,殿中氣氛為之一松。 “常公子,不,令主,你既然和師姐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那又還有哪一點不同之處?” 莊韻秋嬌聲道。 “你師姐講的,極有見地,但動手之人的搭配必須抱定成仁的決心 這類任務,被對方圈住或突圍不成的可能性極大,因為我們的對手全是江湖中一流高手.”他安詳地說。 “關於這一點,令主請放心,我們的成員,全是拼命的行家,忠心耿耿的死士,如若失手為敵所擒,我相信沒有人會苟且偷生,讓敵人有問口供的機會。”歐陽執法肅然說道。 淡淡一笑,常亮道:“我對此也深信不疑,問題是代價如何.另外,符不符合我們整個計劃的原則。目前,我們的人數十分有限,隨便損失一個,對我們整個組合都是一大損失。 設若目的乃是為了玉石俱焚,那我們不如公開的明衝硬闖,那樣大家可以說轟轟烈烈的從容就義。小雪的這個建議,她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忘了我們的原則。我們的意思是:將犧牲減至最低程度,又能收到最大的創敵效果,才是我們所用策略的精要所在。冷巡察,本令主所言對不對?他後來這句完全用開笑的口吻說出。 常亮同冷寒雪的關係,在五蝠令中,上至南宮令主,下至一位普通殺手.沒有一個不知道。因此對常亮的風趣言談,大家都不以為怪,相反還認為這位新任令主為人隨和,和藹可親。因為,在五蝠血令中,有大多數成員是娘子軍。她們早已為常亮的特殊魅力所吸引。 臉一紅,冷寒雪含羞道:“令主所言極是,屬下忘了關鍵點,還請令主指點。” 微微一笑,常亮道:“小雪的建議,我剛才已說過,大致和我想的相同,只是地點的選擇,狙擊的手段要多加靈活運用。我們可以設下埋伏,儘量將敵人引出他們的勢力範圍加以殲滅,儘量趁他們單獨,或人數不多的情況,集中力量將他們解決。凡是對我們有利的一切條件,我們都必須善加利用。敵明我暗,目標的選擇與下手的時候,地點全掌握在我們手中,如此一來,將使正邪雙方好手疲於奔命,讓他們防不勝防。”南宮令主又說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常公子所定計劃,的確十分周詳。現在,我再補充一點。要知如何使策略的運用之妙,存乎一意之間,我們假定,該要如何進行,都必須看當時的形勢靈活運用,把握好機運和時間、空間,如此一來,將沒有任何人能在事前加以揣測,我們也更加能出其不意克敵制勝。” 常亮點頭道:“南宮令主所提見解極是,加上這個補充,我認為這才是十全十美的妙計。現在,大家來商量具體的步驟。” 二更天了,秋楓山莊中是一派安詳而寧靜的氣氛,在莊中主樓秋瑩閣的一間繡房中,這時正有一雙男女在縱情尋歡。 “常公子,你要好好愛我幄!”聽聲音,這位美麗的少婦竟然是南宮令主的聲音。 “南宮大姐,年齡並不能代表什麼,只要我們在一起彼此都開心,你不嫌我小,願意照顧我這個小弟弟,這輩子,我決不讓你離開我。” “常公子,那是不可能的,我怎麼好意思與雪丫頭等幾個小姑娘呆在一起分享你的愛。” “這有什麼不妥的,大姐,我們之所以有今日之緣,還都是小雪刻意安排的。” “這鬼丫頭害人不淺,她讓我這早已死了的心,又讓你這小鬼治活了,小鬼頭,你為什麼這麼可愛,竟讓我這久經滄海的女人對你也把持不住,小鬼頭,我愛死你了……快吻我,讓我快活。” 又是幾番起落之後,就聽常亮說道:“大姐,你真是天賦異稟,連我也差點吃不消。” “小寶貝,你知不知道,這就是這大半輩子無法得到讓我用心去愛他的男人的主要原因,想不到讓我現在碰到你這小鬼,啊……我真是舒服極了,快活極了。” “大姐,答應我,以後不准離開我,不然我……” “好,好,大姐答應你,你快點!” 床上終於再度恢復淫聲浪語,一個時辰之後,當晨雞已開始清唱,方安靜下來。 “大姐這陰陽相濟,龍虎調和的訣竅真妙,咱們狂歡了一晚,不但不見疲憊,反而精力充沛,真是妙極了。” “你真是太鬼了,不知不覺讓你習成此術,以後你的閨房之樂只怕當今皇上也比不上。” “還不是大姐的成全,大姐,昨日在輪迴殿的表現不錯?” “正是因為你讓大姐滿意,大姐昨晚才掃榻相候,以慰你這小鬼。” “今日我便必須到江湖中去了,真捨不得離開大姐。” “明知你灌迷湯,但大姐也愛聽。小鬼頭,你身邊有雪丫頭和那位雲姑娘侍候,到時你會記得我這大姐才怪。” “天地良心……” “……沒來由的賭什麼咒?大姐中你開笑的,對了,小鬼,反正我已將令主的職位交給你了,你這五蝠血令的令主也當定了。你在江湖中單獨行動,大姐答應你暫時仍然管理組合之事。但日後你必須抽空來多陪陪我。” “這是一定的。大姐,你何不……” “大姐知道你的心意,你不用多講了。那樣是不可能的,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成天與那些小姑娘同你纏在一起。” “大姐,你聽我……” “不用了,小鬼,大姐的心被你偷走了,人也交給你了,而且把五蝠血令也交給你了,你難道還不知足?想要大姐每天跟你在一起,你鐵打的身體也經不起大姐的折騰。” “大姐多愛我一次,我不就吃得消了。” “一個大姐就夠你受的了,還有冷丫頭,雲姑娘,聽說還有一位煉魂谷的千金,我們四個母老虎如果在一起,不把你連皮帶肉全吃了才怪。” “大姐,那你太小看我的能耐了。再說,剛才大姐教的陰陽相濟,龍虎調和房中術我已無師自通,大姐你不用擔心,我保證把你們幾個侍候得舒舒服服,大家合籍共修,過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羨你個大頭鬼,任你怎麼說,大姐是不會與你守在一起的。小鬼頭,還趴在大姐身上幹什麼?天亮了,還沒吃飽呀?” “在大姐身上,我永遠也吃不飽。” “你不知足,大姐我可吃不消了。” “床上的勝利者永遠是女人,大姐難道忘了?大姐,再來一回好不好?” “不行,不……嗯……啊……”沒有了交談聲,只剩下牙床輕搖的那種令人想入非非的醉人聲調。 日上三竿,羅帳一挑,從床上走下一位輕紗裹身的絕美花信少婦。她正在以一種極為優美的姿態穿衣系裙。 常亮望著她那豐滿的酥胸,羊脂似的肌膚,窈窕的身材,由衷地贊道:“大姐,你真的好迷人!早聽小雪說過,令主雖已年近四旬,但猶如處子,果真如此!” “小雪那鬼丫頭就會嚼舌根。小鬼頭,大姐是徐娘半老,風韻尤存。你什麼時候走?” “吃過午膳就走,我必須儘快地到江湖中去製造對我們有利的局勢。” “大局為重,大姐不再纏住你了。那麼一切按計劃行事。” “是的,只要五龍樓定下會晤的具體時間,我們便按選定的人數按時參加,其他的人伺機進行狙殺,我在明處吸引他們注意,分散他們的實力,製造有利的條件。” “那你一定要小心,為人為己,你都必須好好保重自己。” “謝謝大姐的關心,我會的。” “走吧,別讓冷丫頭她們等久了。” 世事如棋局局新。 高手對奕,每動一步棋,都在布下一個陷阱,同時,也給予對手沉重一擊。而且動這一步棋的人,都認為這一著定然是制勝的好棋。對手絕難招架,將不死也要吃馬抽車。 高明的陰謀家行事,比高明的棋手,在棋盤上所布的陰謀陷阱,更為可怕。 所有的人都在佈置自己認為有把握的好棋,一場陰謀對陰謀的較量,逐步展開,誰的心計深,心腸狠,手段毒,誰便有希望在這場陰謀大對決中取得勝利。 常亮他不是善男信女,為了自己的利益,同樣會不擇手段。這次金陵之行,他不但打動了五蝠血令令主飛芸的春心,得到了這個少婦的人,而且將五蝠血令整個組合,變成了他在江湖中發展的第一批勢力。他取代了南宮飛芸的令主地位,成了五蝠血令這個神秘組合的第三代令生。 有了自己的勢力,他便有了逐鹿江湖的本錢。他當然懂得該如何來利用這批強勁的幫手替自己辦事。 “煞星”常亮爭霸江湖的大計,逐步展開了。 |
第12章 殘、毒、血肉飛
這天,天熱得發了狂,太陽剛出來,地上已象下了火。一些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的浮在空中,激盪在四野…… 從金陵到鎮江,大官道七八轉,有二百餘裡路程。這條東西大官道,是一條勾通金陵和鎮江兩地經濟、文化交流的大動脈。所以大官道上儘管是在大熱天,仍是車水馬龍。 不再打算隱瞞行蹤,常亮與冷寒雪、雲怡紅三人三騎,一路明目張膽地公然從金陵行來。 擁有準確、靈通的消息,是每個組合成大事,建大業的最基本前提。所以當常亮與兩女一露面,各方面的眼線,便將“煞星”重視江湖的消息,飛快傳到了風雲會聚的鎮江城。 官道上,三匹健馬時而小跑,時而徐行,一男二女三位騎士在談笑風生中,伴著清脆的蹄音傳揚,不急不徐地向鎮江方向駛去。 常亮認為沒有必要太性急,因此他們三人三騎一路上是不緊不慢。常亮一邊觀賞向後不住倒退的道旁風景,一邊與冷寒雪、雲怡紅打情罵俏,說說笑笑,十分悠哉遊哉地趕路。 天氣有些熱,大清早出了投宿的客棧,常亮他們三人三騎已悠閒地趕了大半天路。到此際已是近午時了。 驕陽當頭,火辣辣的。象是在烘大地。三人三騎雖是在樹蔭之下不急不徐地趕路,但悶熱的熱浪早已讓他們汗淋淋的了。 這是一段蜿蜒於田野山丘的官道,路上行人稀稀散散,除了遠處偶現的一片疏鬆林外,住戶人家全部錯落隱掩于嶺腳山腰之間,稀稀疏疏、間距很遠。三人想找處地方息腳,行了七八里,竟沒有找到一個較理想的地方。 陽光下的大地是起伏遼闊的。幻現著的是以青與黃為主的色調。迢遙的景色中浮動著淡淡的氣蘊,將景物微地扭曲,帶上一種濛濛的感覺,熱浪,卻是散發得更熾熱了。 常亮以袖拭面,抹了一把汗水,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說道:“小雪,紅姐,你們兩個還受不受得了?” “亮哥哥,隨便找個地方算了,這天氣太熱了,我內衣全濕透了,沾著身子,太難受了。”冷寒雪嬌聲道。 “亮弟弟,我看咱們將就一點算了,不然再等外衣也汗濕了,那可就難看了。”雲怡紅同意冷寒雪的建議。 “前面坡下的那片小樹林,勉強還有點蔭涼處,就到那裡休息一下吧,免得再往前面趕,我的兩位老婆春光外洩,我可就不好受了。”常亮笑著說道。 “虧你還有心情說笑,人家身上難受死了。”冷寒雪嗔道。 “小雪,等一下我幫你把身子擦乾淨,你不就好受了。”他打趣道。 “才不要,你還是替自己擦擦那渾身臭汗吧。”冷寒雪嬌笑:“有紅姐在,現在沒有便宜給你佔。” “雪妹,那樣才體現出亮弟弟對你的愛心呀!”雲怡紅笑道。 “紅姐姐,你怎麼也幫他笑我?”冷寒雪嬌嗔不依。 說說笑笑,三人三騎奔入了夾在山坡丘陵中的官道,前面百十餘步外,便是那座小樹林。 大官道前後沒有一個行人,除了“知了”煩人的鳴叫,再沒有什麼聲音。道路兩邊的土陵子重重疊疊,時而可見參差不齊的陵尖兒突出來。 在距小樹林不足五十餘步時,常亮忽然感到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五下,跟著心潮一陣洶湧,這是修道人所特有的心靈感應,遇到危險的時候,這種感覺便會體現出來。 一舉右手,他示意冷寒雪與雲怡紅停下來戒備.他又前行了十餘步,然後勒住坐騎,凝神搜視。 一陣若有若無的奇異聲浪,他耳中出現波動,稍一松洩,這種聲浪便會消失。 這是刻意屏住呼吸的人的心跳聲,他知道他們可能已進入了仇人的埋伏圈。 “亮哥哥,有什麼不對頭?”冷寒雪意外地問道。她與雲怡紅的功力都沒有常亮深厚,也沒有他所習的某種奇功異術,因而沒有發覺他們三人已經身陷重圍。 “這地方挺邪,兩邊的土陵子後與樹林中全都隱有不少人。現在,我們已經算是身陷重圍之中了。”他說話的聲音很大,有心讓埋伏者聽到。 “是不是衝我們來的?”冷寒雪緊張地問。 一邊撤出斬妖劍,他一邊笑了笑:“不然又為誰呢?他們總不會有興趣頂著顆破頭皮的大太陽在這裡欣賞風景吧?” “是哪一幫傢伙在此活得不耐煩了?”雲怡紅殺氣騰騰地道:“姑奶奶正好想殺人出氣!” 淡然一笑,常亮道:“你們自己小心注意不要離我身邊太遠。是什麼人,我們馬上便會知道了。” 他的聲音剛落,一聲鬼嘯,幻影依稀,似速電,如流光,反正是在人的眨眼之間,前面樹林之中,已有三道人影忽然在常亮面前出現。 中間一位,發如蓬,猙獰如鬼,身材粗大魁梧,暴眼勾鼻絡腮胡,穿了一襲大青灰長衫,左手持了一把沉重的外門兵器閻王令,外形上看上去,這把閻王令重量足有三十幾斤,雙臂沒有千斤神力,揮舞三五下就會精疲力竭,一令劈下,大石磨也會利落地中分。此人年約半百左右,臉色青灰,那雙暴眼中似乎隱有綠芒閃爍,即使是在大白天,此人現身,也會令膽小的為之膽寒,以為是鬼怪白日現形。 此人左邊那人,一副身架骨瘦得可憐,一張瘦臉也白得怕人,那臉無四兩肉,僅能用一層皮來形容,最為貼切,整個人活象一個骷髏,他手中持的那件兵刃,比他的人更令人心裡發毛。那是一柄雙疊摺刀,一頭刃口向右彎,一頭刃口往左拐,合起來是一塊長條夾殼子,張開來卻成了兩支牛角似的隼利武器。使用它的人,必定有一套狠毒、詭異的招式與陰陽劍相輔相成。 右邊那位約莫四十不到的年紀,黑白相間的頭巾配搭著一身鑲白邊的黑色勁裝,服飾和形象都還順眼,不順眼的是他手中那一對八角鋼錘,在江湖中除非功力與招勢有獨到之處,一般都不願使用這種外門兵器,因為雙錘很難運用,功力,神力,招式必須相配,否則就是一個唬人的空架子。 也就在這三人現身的同時,樹林中又響起一片號角的嗚嗚聲,當這聲音尚在咽泣的伏盪飄揚的空中,自官道邊的土陵之後,樹林中,已有一批穿著黑色勁裝的大漢閃了出來,他們個個刀出鞘,弓上弦,居高臨下地監視著官道上的三人三騎。大略估計,這些伏擊者約莫人數有三百開外,個個都是虎背熊腰的大塊頭。 三人後面,早已有一列黑衣大漢堵住了退路,四五十人每人都以手中連珠強弩平端胸前指向中間的目標。 埋伏著一個個全都動作熟練而利落;一看便知道是飽經陣仗的老手。 雲怡紅入眼前面現身的三人,她出聲驚呼:“飛魅唐冰、行屍常寒,閃雷錘孟剛。” “紅姐,他們是什麼來頭?”常亮問道。 “三尊府的狙殺堂與殲擊堂兩堂人馬。”雲怡紅恢復鎮定,從容說道:“三尊府的四堂主力,今日有兩堂的精英在此設伏,看來他們是下定決心要置我們於死地。” “嘿嘿……”常亮冷笑著道:“諸位看來是有備而來,但你們找煞星的麻煩,那是命中注定煞星高照,怨不得命薄,現在,誰是領頭的主事者,給我滾出來放個狗屁,看你們打算怎樣一個打法。” 手持閻王令的灰衫猙獰老者衝著常亮沉聲道:“你小輩與雲怡紅那叛徒走在一起,一定是煞星常亮了?” 常亮冷冷地瞪著灰衣人,沉聲道:“如假包換,正是我這半吊子。你這傢伙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活象具剛從棺材中爬出來的殭屍,大概是那位叫行屍常寒的吧?” “小子住口!”行屍常寒沉聲叱道:“正是本堂,小輩,你與本府的過節,不用多說,大家心中都有數。你如果肯束手就縛,本堂可能會給你留條生路,如果妄圖作困獸之鬥,本堂讓你死無全屍!” “老小子,我看你是白痴!”常亮提高嗓門道;“這群土雞土狗想令我束手就縛?我看你是在做青天白日大夢,三尊府與我的仇恨,那是恨比天高,仇比海深。我沒去找你們,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傢伙竟妄想設埋伏來除掉我,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想早死早投胎。” 他的語聲鏗鏘有如金石墜地,又有力,又沉渾,直罵得四周上下數百人個個面紅耳赤。 七竅生煙,咬牙切齒。 “你這狂妄的小輩!”閃雷錘孟剛沉聲怒叱:“你是死到臨頭尚不知死活,今日若是讓你活著逃出這條官道,老子就不算是爹生娘養的!” 豁然大笑,常亮道:“你本來就不是人,你只不過是條不知死活的狂犬,你知不知道你這話在對誰說麼?我煞星常亮自出江湖以來,斬妖劍不知飲了多少狂夫之血,殺了多少不知死活的醜類,你這傢伙如果不信,有種你衝上來試試,不過我告訴你,不管你試不試,今日你也難逃斬妖劍的利刀!” 閃雷錘雙目怒睜,大吼一聲就要撲向常亮,他身邊的行屍常寒一把拖住他,又以傳音入密之術向他說了幾句什麼,閃雷錘方強壓怒火,滿眼充血地死盯著常亮,沒有衝上來拼命。 這時,行屍常寒再度沉聲問:“煞星,你投不投降?” “呸!”常亮輕蔑地道:“除非你跪下來求求我,我可以考慮。” “殺!”行屍一聲沉叱,三個人不進反退,向後倒竄。 行屍殺字落音,常亮已倏躍而起,口中大叫:“小雪,紅姐,你們小心點!” 有兩個姑娘在身後,他不想離她們太遠,去追擊行屍三個人。 也就在冷寒雪與雲怡紅聞聲躍起的剎那,一陣陣強勁的弓弦聲,無數尖利的箭矢,泛著藍汪汪的光點,從四面八方集中向三人攢射,象一群群的飛蝗,銳嘯著蜂湧而至。 三個人的輕功無疑都是絕佳的,他們在半空中已經力竭下墜的身子。又在他們腳尖互點之下電射躍起。於是,千百只怒矢閃著寒光自三人腳底掠過,三匹可憐的健馬,眨眼間全成了三個大刺蝟。 常亮、冷寒雪、雲怡紅,三人同時在半空中一斜向三面一分,三道人影比離弦的怒矢還要快速的掠向距他們三人最近的三個土陵子,看著他們三人腳剛沾地,十八名漢子便慘吼聲連成一串,分成十八個方向摔飛而出。 常亮足尖一點陵頂,又朝另一個土堆射去,那上面站著的九名黑衣大漢來不及重新放箭,齊齊怒吼一聲,兩邊一分,九柄鋒利的朴刀攔頭便砍。常亮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在那九柄朴刀剛剛舉起的剎那,但見斬妖劍寒光一閃,帶起一道美妙的光孤斜刺而出,五顆人頭頓時直彈半空,他雙腳微彎突彈,另外四位仁兄也一齊慘吼著滾下陵堆。 同一時刻,冷寒雪在劍斃四名黑衣大漢之後,身形也毫不停頓地劃虹射向常亮左邊的那個土堆,但見寒光倏現中,四名大漢的前胸像在比賽看誰的鮮血噴得快,噴得多,狂叫著向後仰倒。 似乎不分先後,雲怡紅已將手中劍七次從七名黑衣大漢的胸膛中插進又拔出之後,人又象一頭發怒的母老虎衝入了敵人叢中。 一場極不公平的混戰展開了,箭弩在此刻已經失去了作用,這個時候,只有靠本身的藝業來殺敵保命,可是,這幫人物在常亮三人的眼中,說他們是土雞土狗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在這眨眼的片刻間,便已有近五十名大漢魂歸九泉。 六條人影飄忽如鬼影,從人叢中向常亮與二女撲來,是狙殺堂堂主行屍帶著堂下四大殺手中剩下的三個,鬼影幽魂吳青,屠手戈青,煞刀向一龍,以及飛魅唐冰這位殲擊堂堂主與他的得力助手閃雷錘孟剛。 如一頭髮怒的狂獅般的常亮,活脫脫的一個煞星下凡,在手揮朴刀的敵人群中橫衝直撞,忽東忽西,當他在又一次大旋身砍飛十三名黑衣大漢的人頭,便被如鬼魅飄來的行屍常寒,飛魅唐冰以及屠手戈青圍住了。而此刻在他的四周,卻已經躺下了無數具殘屍碎體。一具具血肉模糊。 “老子和你拼了!”閃雷錘雙眼血紅地狂叫著衝上:“你這沒有人性的殺胚!” 常亮似乎不願當其鋒銳,他身形暴閃,側向移掠,雙足在踹飛四名黑衣大漢時,斬妖劍又帶起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繼續往以手中閻王令猛劈而至的行屍常寒斬落。 行屍常寒號稱三尊府四大堂主中的狙殺堂主,專門從事的便是對外殺敵的任務。他的一身絕技之精湛自不在話下。這位三尊府有數的幾名高手中的行屍,此刻正用那柄沉重的閻王令,揮舞得有如一山岳般地罩向常亮。 象這等聲勢,常亮自是不會直接浪費精力,口中一聲冷哼,手中斬妖劍看似迎向了閻王令,實則只是輕輕一點。僅僅就靠斬妖劍頂頭在閻王令令身上這麼一點,他的身體已猛滾暴彈,就在他彈起的同時,斬妖劍已用一招沉雷劈天斬向飛魅與閃雷錘。 不聲不響,屠手戈青鬼魅一晃掩至,手中一柄彎月斬馬刀,暴然將二十七刀副於一刀斬向常亮的腰背。 在一連串兵刃的撞擊暴響聲中,藉著斬妖劍回震之力,常亮看也不看地用千層劍浪這一招反手攻向屠手戈青,當千層劍浪這招尚未用完,魔幻神斬又以暴然而出。 變化快得無可言喻,屠手戈青力揮舞著斬馬刀抗拒斬妖劍攻來的光輪,但當他的斬馬刀與那團虛幻之影相接,一抹寒芒匪夷所思地從左側橫斬向屠手戈青的腰部。 “戈青小心!”行屍常寒鬼哭似的狂喊著。 閻王令與陰陽劍還有一雙八角鋼錘所形成的如山光彩,如濤潛勁緊緊地跟在常亮背後,但氣煞人的卻是老差那麼一點而落空 假如他們鉤得著,煞星也就難稱為煞星了。 屠手戈青天到行屍的示警,大吃一驚之下竭力後仰,右臂一沉撇下劍自救,但斬妖劍那無堅不摧的巨大力量卻令他根本無法自保,兵刃斷碎與腰骨折裂的聲音,加夾著一種不象人的慘呼自屠手戈青的口中。這位狙殺堂四大殺手之一的屠手,沒過這腰斬的厄運,到黃泉路去找他的同伴血幽靈去了。 行屍常寒厲叫如狂,雙睛血紅,眥目幾裂手中閻王令狂揮而至,人好象飄遊的幽靈飛上常亮的頭頂。 與此同時,飛魁的陰陽劍帶起一波似狂濤駭浪似的光浪,層層不息,在銳風激盪中,與閃雷錘八角鋼錘舞動形成的山崩海嘯似的錘影同時罩向常亮。 常亮的眼中閃射出一片暴裂、凶殘的光焰,他的全身肌肉驀地起了一陣急速的抖動,就在這肌肉奇異地抖動所形成的巨大潛力中,他的身形有若一抹不用籍著任何外力,卻又有自由來去如大千世界的如芥子,閃電般地在敵人的令影、刀浪、錘山之中穿梭。敵人的令與令、刀與刀、錘與錘之間幾乎沒有任何間隔,可是,常亮卻就在三種兵刃與兵刃相交之前的剎那。搶先一線飛越而過,在兵刃與兵刃的連結中逸出,是那麼險,又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宛如一個有形無質的幽靈在空中飄拂。 “神鬼招!”他尖厲地大叫一聲。 他這突兀的厲吼高亢而淒怖,有如一道箭穿透了人們的耳膜,空氣在顫抖,陽光在翻折。隨著他的吼聲,斬妖劍已幻起了千萬道反射刺眼陽光的光芒,似穿透重雲的羅網,更公認繼續不絕的絲緯,那麼沒有一丁點兒空隙,帶著九幽煉獄中惡魔的詛咒罩卷向行屍、飛魅與閃雷錘。那麼快、那麼狠、那麼急,又那麼厲。 “錚錚錚錚……”金鐵撞擊聲中象千萬串鞭炮同時在一個壇子中,那種刺耳的聲音令人為之心膽懼寒。 幾乎是在人們意念尚未興起的同時,四道人影分四個方向彈射。 閃雷錘渾身上下布著無數道皮肉翻卷的傷口,躺在三丈之外的地上掙扎。 飛魅唐冰手中的陰陽劍不但已碎成了碎片,而且他的一條右行已齊肘而斷,血如泉湧。 行屍常寒沒有受傷,但他那柄閻王令卻成了鋸齒形狀的布滿缺口的破鐵片。 “怎麼樣?”臉上布滿一種酷厲神情的常亮冷森地問道。 聲想,他人突然又長射而起,有如一道流虹自天空直射而下 衝向一群圍住寒雪的黑衣大漢。 行屍常寒喘息得幾乎躺下,他大大地吸了氣,嘶啞地狂吼道:“大家小心,煞星撲下來了!” 那邊,冷寒雪渾身是血地揮動著長短雙劍,在人叢中左衝右突,弄不清她身上的血是自己的,還濺自敵人的。她已經殺紅了眼,活象一頭發狂的母老虎。但見她七十七劍揮出。將對手鬼影幽魂逼得手忙腳亂地狼狽而退,身形側身轉掠中,七名黑衣大漢的咽喉便一齊鮮血狂噴,向七個方向摔落。 當鬼影幽魂狂舞著那柄手月牙鏟衝向冷寒雪時,斬妖劍已在斬盡十六顆人頭之後,閃耀著異彩斬向鬼影幽魂。 鬼影幽魂猝覺銳風襲來,心頭一震,手中月牙短鏟抖出片片銀光金芒護住身形,瘦小的身子同時向一旁掠出。他身邊,六名狙殺堂的黑衣大漢,悍不畏死地揮著手中朴刀,帶起大溜寒光,直劈常亮背後。 在金鐵撞擊聲中,月牙鏟碎成五節掉在地上,鬼影幽魂被震四五丈遠,如非他機警閃避得早,剛才那凌厲的一劍已早將他連人帶兵刃斬成數節。 常亮修長的身形倏翻騰,險險讓過了“霍霍霍……”劈空的六柄朴刀,斬妖劍又在一折一翻之下,一招千層劍浪已暴刺向六名黑衣大漢,於是六個活生生的大漢便成了碎體殘肢,向四周拋射。 “亮哥哥,我沒事,你快去幫紅姐姐!”冷寒雪邊將長短雙劍自兩位黑衣大漢的肚腹拔出,一邊失聲叫道。 “小雪小心點!”於是隨著喝聲,常亮已飛撲向雲怡紅那邊。在手臂無可言喻的快速揮動中,三十七名黑衣大漢幾乎在同一剎那翻滾倒地,在血泊中掙扎。斬妖劍反射著一種異芒,在陽光中仿佛閃爍著一條條、一溜溜、一片片的銀虹,那麼厲烈地閃飛著,那麼兇狠地縱橫著,那麼血淋淋地翻舞著,只是人們眨眼一剎的時間裡,又是四十二條活生生的大漢變成了四十二條亡魂。 整個鬥場中一片混亂,人在恐怖地號叫,叱喝,在瘋狂地衝撞、跳躍,黃土陵一片慘不忍睹的血紅,是一片象徵著死亡的血紅。 幾乎所有的黑衣大漢全都悍不畏死地衝了下來,前赴後繼,踩著同伴的屍體,沾著同伴的鮮血,狂悍地揮刀衝向他們的三個敵人。 行屍望著前赴後繼蜂湧而下的黑衣弟子,再觀兩邊的土陵子此刻僅留下不到五分之一的弟子.他驀地醒悟了什麼,急怒地大吼道:“你們這群混蛋,沒有誰叫你們擅離崗位,還不快布陣勢排好弓箭手.” 站在土堆上的黑衣大漢,他們已全被眼前這短促的時間裡,所起的驚人變動震駭了。僅剩下的四五十雙眼睛直愣楞地瞄著官道,每個人的面色都在發著青灰,眼是充滿了畏懼,充滿了恐怖。 聽到行屍常寒的大吼,他們方醒悟過來,一個個手忙腳亂地張弓搭箭,但卻遲遲不敢發射,因為太多的目標是他們的同伴。 常充滿身染血,雙眼布滿紅絲,嘴唇殘忍地抿著,衝著站在土堆上氣急敗壞大叫的行屍常寒,岸森地道:“常大堂主,你不要在那裡亂喊亂叫,你如果不怕死更多你們的人,儘管下令要他們放箭。” 混亂中,一位暴眼絡腮胡的大漢,一邊後退,一邊歇斯底里地狂叫:“徐彪,你快帶人退回土陵地帶,李雄,你***快叫人鳴號角撤退。” 冷不防雲怡紅從人叢之中掠了出來,她揮劍極為凌厲地撲向那位絡腮胡大漢,口中狠辣地叫:“宋子雄,用不著撤退了,讓姑奶奶送你上西天!” 在她撲落前的一剎那,四側有四名黑衣大漢揮刀迎上,雪亮的朴刀絕絕斬向她的嬌軀,雲怡紅一聲叱喝,人在空中一個倒仰,手中長劍倏閃猛揮.寒光詭異地穿破重重刀光,毫無阻礙地穿透四名大漢的咽喉。 連眼皮子也沒眨一下,雲怡紅懸空身子在一個大翻滾下換了一個方位撲向宋子雄。這位仁兄早已嚇得如見鬼魅,心膽懼裂,他一邊向後逃,一邊大叫道:“向一龍,你小子怎麼搞的,怎麼讓這兇婆子衝過來了?” 一道人影有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從黑衣大漢群中衝向雲怡紅。他將手中一柄鋸齒大刀高高舉起,尚隔著七尺之遠,已奮力向雲怡紅擲去! 斜刺裡一道寒光戳出,“錚!”的一聲巨響,鋸齒大刀便改變方向,斜向飛出透入一名遠在兩丈之外的黑衣大漢的背心。 “你該死!”是常亮的聲音,音落他人已宛如鬼魅般飄向手無寸鐵的煞刀向一龍。煞刀就是明鬥也鬥不過常亮,何況這一記出其不意的猝然一擊。你該死三個字尚在向一龍的耳中回繞,這位牛高馬大的四大殺手之一的煞刀,已狂號著被挑了起來,斬妖劍的尖頂透入他的胸腔穿到後背,他面色死白,四肢猶在瘋狂而痛苦地揮舞著…… 宋子雄急奔中的身形聽到這淒厲的慘吼忍不住一頓,回頭一望。這位狙殺堂的副堂主鐵手金刀整個人給驚得愣停住了。因為他入眼的景象正是煞刀被斬妖劍高挑在空中手舞足蹈不住掙扎號叫,這是何等淒厲,又是何等恐怖。縱使他見過無數次的死亡,闖過數不完的血腥,但血腥死亡之間,卻也分了許多等級,無疑,此刻他所見到的是最殘酷的一種。 也就在他驚駭失措的一剎那,急掠而至的雲怡紅,已將手中劍無情地刺入宋子雄的胸坎,劍尖透背而出。 同一時刻,一道人影暴閃掠向雲怡紅,這位仁兄是被宋子雄稱為徐彪的大漢,他雙眼血紅,雙手掄著朴刀,猛然劈向雲怡紅,那滿口鋼牙緊閉的形象,顯示出他此刻內心是何等的憤怒。 將劍從宋子雄屍體中抽出,當徐彪急掠而至的身形剛浮過去雲怡紅的瞳眸中,那凌厲的罡風已是附體生寒。雲怡紅毫不猶豫地揮劍戳向攔腰而斬的朴刀,嬌軀在同一瞬間側移三步。 “錚!”火花四濺,雲怡紅身形藉勢飄退丈外,徐彪則踉蹌跟地退至常亮的身旁。 冷酷無情地一抿嘴,常亮右腳暴彈踢出。 “啊……”身形尚未站穩的徐彪便狂吼著飛向八尺外的人叢中,人在空中掠過,灑下了一陣血雨, 手臂猛然一振,插在斬妖劍上的龐大身軀已擁滾著砸向正在與冷寒雪遊鬥的鬼影幽魂。 這位狙殺堂最後僅存的殺手見狀驚駭地飄身退到左側八尺開外,然而,就象是他自己算過一樣,早已算到鬼影幽魂一定會如此閃避的常亮舉著斬妖劍正站在那裡等著,“唰!”的一聲寒光破空而劃,那麼準確地劈在鬼影幽魂的頂門。“噗!”一聲可怖的裂響,鬼影幽魂瘦小的身軀頓時成了均勻的兩半。 那邊 正在下令叫同伴鳴號角撤退的獨眼大漢李雄,正在狂亂地叫著,他的目光方閃及鬼影幽魂慘死的景象,冷寒雪這位血羅剎已仿佛本來就站在這裡似的到了他的眼前。 驚得李雄“哇!”地一聲大叫,就地一個翻滾而出,閃過冷寒雪的穿心一劍。左側,三個黑衣大漢急撲而至,三柄寒光閃閃的朴刀分上中下三路斬向冷寒雪。 一聲冷哼,冷寒雪身形凌空躍起,好似一頭九天血鳳在空中翔遊,身法美妙無比飛到三個黑衣大漢的上空,右手長劍一連三次猛插。於是,三個黑衣大漢的腦門上空噴出三股血泉,慘嚎著衝出四五步方重重倒下。 這時,那位李雄已經瘋狂地揮刀衝向飄落的冷寒雪,長劍灑濺著血紅的鮮血,短劍幻耀著眩目的銀光,交叉飛閃,李雄滿眼的紅白十字光輪交映,而他對這個世界上的感覺也就到此為止了 十字光輪已經將這位殲擊堂的副堂主無情刀李雄的六魁首絞得粉碎。 從常亮刺死屠手與閃雷錘,劈傷飛魅唐冰到現在,前後頂多也只有十口氣的時間,但就在這短暫的時間,三尊俯四大堂中狙殺堂與殲擊堂幾乎已是完全瓦解崩潰。 常亮大吼聲中,又是十名黑衣大漢橫屍斬妖劍下,身影再度閃掠,往回十餘丈,在這十餘丈的距離內共有五十餘名狙殺堂的好手。然而,卻在他這閃電般的飛掠之間,五十餘名黑衣大漢沒有一個尚能倖存。 終於,死亡的恐怖震撼了這群悍不畏死的三尊府好手,這些殘遺者瘋狂了一般尖號著哀叫著狼狽滾地。他們驚慌失措,亂奔亂擠,相互撞跌,被拌倒的尚未爬起,卻已被後面的同伴活生生地踩死,於是,慘叫與悲吼響成一片,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殺一個,殺十個,可能不會令人心寒。但如果成百成百的狠殺,再不怕死的人,也會為之膽寒了。 “放箭!” “殺!”行屍與常亮的喝聲幾乎是同時出口。 兩人的聲音尚在舌尖上打滾,殘餘的兩堂人手全都是萬箭齊發,在一片強勁的弓弦機括之聲“噗噗……”響起,近萬只尖銳的箭矢閃泛著晶瑩的藍芒,呼嘯著蓬射而出。 常亮的嘴唇抿著一道殘忍的半弧,斬妖劍“呼”的帶起一片波浪洶湧的光芒,一層層,一重重,無形的澎浪氣流在藍芒湧起的同時,發出一種奪魄散魂的尖嘯回盪湧激。 同一時刻,雲怡紅與冷寒雪也在作大幅度的快速振動,兩蓬反射著耀目銀光的劍等帶著強大的罡風,將兩人的身形層層裹住。” 於是,飛來的箭矢象是瑩蟲撞向巨瀑,無聲無息地消彌失蹤,或是四射崩散,這情景是美妙而罕見的,似是一蓬蓬正月裡的煙花在夜空爆炸,卻又被無盡的黑暗吞噬,一點也不剩下。 在箭矢飛散的同時,一聲狂笑出自常亮口中,他的身形已在一處銀芒的閃耀中,帶著四濺分射的滿身銀光。似流電般掠進。這情景真是令人目眩神迷,他已能將體外的光輝纏沾於本身的軀體上,看上去像煞一條迸射著冷芒星輝的光龍飛騰在九天,如同一道紅光以那種象要追回千百年即已早逝的時光的奇速,射向土堆子上的黑衣大漢。 前排的弓箭手還未來得及退後,斬妖劍已帶著奪魂的魔嘯,在一陣連串的骨骼碎裂聲夾雜著一片淒厲的嘶號中,血光錯射半空,形成濛濛血雨,三十餘名黑衣大漢像狂風掃落葉般肢離體碎地卷向了半空。 他的身後,冷寒雪與雲怡紅也身劍合一電射而至,在人叢中砍瓜切菜般地狠殺狠砍。 “煞星!老夫與你拼了!”行屍慘怖地大吼著,舞著手中那柄已不成形的閻王令猛撲向常亮。 常亮飄拂落地,連眼也不眨一下,斬妖劍又是一抖猝掃,九名黑衣大漢便又旋著身子,灑著熱血摔了出去.他身形旋轉飛掠,斬妖劍上下翻飛,帶著魔鬼的詛咒,有如長江大浪般浩蕩而出。就在這陣翻騰中,一片鬼哭狼嚎聲此起彼落,連續不斷地傳來。朴刀、弓箭滿天亂舞,鮮血、人頭,殘肢四處濺散,瞬息之間,地上又躺了著四十餘具新增的屍體。 一個大翻身,常亮陰笑著迎向行屍常寒,斬妖劍招發“天雷絕斬”,晃起千百條匹練似的光帶暴卷而出,一照面之間,已將行屍常寒逼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冷寒雪與雲怡紅象殺紅了眼的女煞神,三把劍忽東忽西,指南戳北,不住地從黑衣大漢們的軀體中插進拔出,不住地瘋狂地切割著人體。 沉叱聲中,常亮的身軀再度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急翻,斬妖劍灑出萬千閃閃發亮的劍芒,頂頭上獸頭所發出的拘魂異嘯有如冤鬼夜泣,那位只剩下一條左手的飛魅唐冰,他在一次偷襲中失敗,身形沒有來得及再退,突然象喝醉酒似的醉漢搖晃著倒下,他的身上,布滿了拳頭大小的血窟窿,這正是斬妖劍的那尖銳的獸頭的傑作。 毫不停頓,常亮左掌閃電般朝再度撲上的行屍常寒劈出二十九掌,身形暴翻之間,斬妖劍又從三名掩至他身後的黑衣大漢的胸膛插進又撥出,彎月形的劍頭映著烈日,斜偏斬飛兩名手持大板斧的大漢,猛縮之下,斬妖劍又急嘯著砸飛四柄朴刀,劍芒橫掠之際,四柄朴刀的四位主人的腦袋飛上了半空。 常亮發了狂似的又一挫身。斬妖劍在剎那間速劈出八十九劍,身形略一橫移,又是八十九劍跟著揮出。而這後出的八十九劍的出手是如此快捷,與先出手的八十九劍幾乎不分先後,在他的對手行屍常寒的感覺中,象是他同時將這一百二十八劍融合成一劍劈出,威力之猛宏。有如碎山俱崩,以千百暗流洶湧激盪,浩大無極勁道匯著一個焦點聚合 行屍。 這一招,正是雷霆生死劍中的“鬼劍千流”。 行屍臉面全變成慘白,他將那缺的閻王令發狂地揮動著,他素以擅長的天幽令法連出七招,但在第八招之際,他的閻王令已碎,成了一個令把了。 想閃,但卻力不從心,行屍他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鋒利的斬妖劍,無情地切割他的身體,仗以護身的殭屍奇功在斬妖劍刃口的強力勁道之下土崩瓦解。 行屍斃命的同時,所有的拼殺聲音皆已停止,已成了血人似的冷寒雪與雲怡紅踩著滿地的屍體向常亮奔了過來。 “小雪,紅姐,你們有沒有受傷?”常亮問道。 “我無所謂,受點皮外傷無妨大礙。倒是你們可不能受傷,不然那可愛的玉體上多了一條刀疤劍痕,那我可就心痛了”風趣地說,神情一點也不象一個剛殺了近三百餘人的奪命煞星。 “亮弟你受傷了?”雲怡紅關切地問:“虧你還有心情說笑。 “不要緊的,只是背部與腰部不輕不重地讓行屍與飛魅兩個傢伙碰傷一點皮肉。紅姐,三尊府的人物還真是不怕死!”他笑了笑,然後嘆然說道。 三個人用三雙眼睛掃視著這一片醜惡的丘陵地帶與官道。四處都是形狀慘怖的屍體,紅的鮮血,白森森的骨頭,乳白色的腦漿,花花綠綠的肚腸內腑到處拋落。間或還有一顆孤伶伶的腦袋瞪著一雙雙無神的眸子望著這他再也不到的美麗人世。 人生下來的目的便是要在這個世間好好的生存,但是,卻又往往為了一些形勢上的爭鬥而放棄生存的機會,這種爭鬥,有的是必行的,有的卻可以避免。難說的,卻是在於參加爭鬥的人們是否能分辨清這兩種情勢。人類是最聰明的動物,但是,又何嘗不是最愚蠢的呢? 烈日下,這片暑宰場顯得更加可怖,更加惹眼。 人在搏殺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生命,思想極為簡單,用一個字便可體現 殺。可是一旦拼殺,人的精神也為之鬆懈,那種瘋狂的念頭也逐漸消失,這時候,人們便往往會為自己的瘋狂行為而有所驚訝或者不知所措。 “老天爺!這是我們手的嗎?”雲怡紅喃喃自語道;“人的生命會如此不值錢嗎?” 冷寒雪更甚,她有一種要嘔吐的感覺。 這兩個一向殺人不眨眼的紅粉煞星不禁為眼前這副人間煉獄的慘景怔住了。 這時的男人,往往比女人要來得鎮靜,因為他們會對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清楚自己究竟幹了什麼事,明白為什麼會有此結果,當然啦,那種感慨生命廉價的想法是任何人也在所難免的。 “這僅僅只是一個開端。”常亮嘆然道。“我們要生存,但別人要我們死,為了自己的利益,這種場面是必然的結果,而且,今後會一場接一場的出現,因為我們是強者,弱肉強食,這是江湖中的金科玉律。” “無可避免嗎?”冷寒雪喃喃地問道。 “除非我們沒有勇氣來面對現實。事實上,也不允許我們閃避,如果我們自認理虧來逃避現實,那麼天下人將更會堂堂皇皇地對我們群起而攻之,到那種局面,天下雖大,卻沒有我們容身立足之地。”常亮肅然說道。 “所以我們必須為保護自己的利益,挺身而戰,因為消滅威脅,是保護自己的最佳辦法。”雲怡紅嘆道。 “不錯,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必須用雷霆手段來消滅敵人,保護自己,決不能心慈手軟,心存婦人之仁。”常亮斷然說道:“小雪,紅姐,你們趕快趁機調息一下,只怕又有送死奔喪的來了。”“亮哥哥,你是說又有對頭來了?”冷寒雪疑惑地問。 “是的,你們很快便能聽到馬蹄聲了。”常亮淡然說。 果然沒有多久,從官道的東端傳來隱隱馬蹄聲響,蹄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它似是自地底鑽出來的,又象從虛無裡突然湧出,宛如千百個鼓手在同時擂起了大鼓。 “是大批馬隊,至少有三十餘騎。”雲怡紅凝神說道:“但不知是不是對頭?” “這個時候,會有大批馬隊的風馳電掣地趕來,一定是三尊府的後繼人馬。”冷寒雪十分肯定地道。 “我也這麼認為。”常亮淡淡地笑道:“又是一群趕來送死的混蛋。” “早點趕來,他們或許有點機會逃命,這時纔來,那是趕來送死!”冷寒雪冷肅地說。 “看來又是一場天昏地暗,血肉橫飛的惡鬥。”雲怡紅道:“今日我們怕是得罪了過往神明,沖犯了值日太歲,天氣熱得要命不說,還要接連來兩場大拼殺,真倒霉。” “紅姐,我們倒霉,他們豈不比我們更加倒霉。”常亮笑道。 三人都笑了,但笑得十分殘忍,十分冷森,因為他們已經看見了遠在百步之外的馬群。 趁機喝了點水,三人扔掉手中的水囊。那一隊馬群已經接近至二十丈之外了。 三個渾身是血的人,不言不動,只是冷眼盯著在十五丈之外勒住衝勢的馬隊。 馬隊共有三十七位騎士,領先的那位女騎士,不是別人,正是久違了寒冰仙子卓如霜,其他三十六騎全是清一色的紅衣紅頭巾的大漢,連斬馬刀上的飄風也是血紅的綢布。 從這三十七位騎士臉上那種驚駭的表情看,顯示出他們對眼前的景象是何等的意外,驚懼與憤怒。 到處是屍體,到處是亂置的箭、兵刃。三個渾身是血的男女站在屍堆之中,象煞三尊吸血的魔鬼,那種外露的騰騰殺氣,令三十七位騎士背脊生寒。 “泣血三十六騎,亮弟,他們是三尊府泣血堂的精英。”雲怡紅解釋道。 “待會兒看他們在斬妖劍下真的泣血亡魂,紅姐,那位神情冷煞的大美人,是不是那位冷若冰霜的寒冰仙子卓如霜?”常亮笑問。 “亮弟,你看女人還真準,正是卓如霜這丫頭。”雲怡紅笑道。 “那最好不過,等一下動起手來,卓如霜就交給紅姐和小雪你們兩個,務必將她生擒,至於泣血三十六騎,由我一人去對付。” “亮哥哥,你是不是看見人家大姑娘就起歹心了?”冷寒雪打趣道。 “小雪,這可不是歹心,這是好心,我要用我的熱情去融化這位寒冰仙子,將她救出三尊府那種黑窩。”常亮笑說。 陽光越發炙烈了,曬得有些令人眼花,空氣裡卻仿佛漾著一股看不見的寒瑟,有一種令人窒息的鬱悶,很沉重。 終於,寒冰仙子用一種略帶顫抖的聲音厲聲問道:“煞星!這裡全是你們三個幹的?” “不錯,就我們三個,沒有任何一個其他的幫手。”常亮淡然答道。 “你不覺得你們太狠,太殘忍一點嗎?”卓如霜幾乎是在尖叫。 “我不願如此,但一旦動上手,便只有這個結果。卓大小姐,你總不能要我毫不反抗地任人宰割吧?” “煞星,你這凶殘的狗,豺狼虎豹四種獸的惡性全叫你一人獨佔了,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斷,你把我害得太慘了,不將你殺了,我還有什麼臉再回三尊府。” “卓如霜,我有這麼壞嗎?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常亮笑吟吟地道:“卓如霜,你知不知道你生氣時的模樣有多麼動人,只可惜是一朵生在淤泥中的美麗白蓮。” “煞星!你不但凶殘惡毒,而且下流,你這種人不死。江湖中不知會多少人受到你的荼毒,對付你這種毫無人性的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你。”卓如霜咬牙切齒地說。 無所謂地一聳肩,常亮笑道:“卓如霜,那要看你有沒有殺我的能耐。” “殺!”暴吼聲出自泣血三十六騎中。三十六位紅衣騎上幾乎是不約而同齊聲大吼。好似晴空響起一個炸雷。三十六騎同時啟動,三十六把雪亮的斬馬刀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寒光,揮舞著衝常亮三人。 仰天一聲狂笑:“小雪,紅姐,卓如霜那丫頭交給你們了。”常亮揮動手中斬妖劍迎了上來。 “神鬼招!”攝人心魄的沉叱出自他的口中,他打算速戰速決,因此一上手用上了三大殺手絕式。 這三大絕式分別是神鬼招、千魂滅、萬魄焚,是應付群毆混戰的最有效狠招,三式既可單獨使用,又可串聯施展,自常亮出江湖以來,三大絕式只用過兩式,威力最大,最殘忍的第三式萬魄焚,至今尚未使用過。很可能今日的混戰中,這招萬魄焚會要現世。 但見他身形在空中旋轉著飛向三十六騎,斬妖劍狂舞著,象是括起一陣大自然中威力巨大的龍卷,風,弦月形的劍刃在他的周身迸閃著一圈圈光環,由大而小,如同千萬個從地獄中奔逃而出,擇人而噬的魔鬼,帶著那種令人心悸的奪魂異嘯,豪光眩目中,斬向它的敵人。於是,幾匹鐵騎幾乎是在同一剎那間悲嘶著翻滾倒地,在劍刃的繼續幻現中,一匹因驚懾而跳奔到他身邊的健馬驀地人立而起,常亮哈哈狂笑,斬妖劍猛斬斜挑。在那匹健馬的狂嘶慘叫聲中,整個馬頭被斬飛出三丈開外,沉重的馬身更被他這一挑之力摔飛砸向兩丈外的兩名紅衣騎士。馬上的騎士也在他左掌的暴劈之下橫飛出二十餘步。 沒有絲毫的停頓,“千魂滅”沉叱聲又起,在那驚魂的呼嘯聲中,斬妖劍已經化成一團威力無以倫比的巨大光輪,縱橫可令天可變色,旋舞可令雲彌霧漫,揮起直衝九霄蒼穹,劈落可透碧幽黃泉,月牙形的劍頭,鋸齒森森的劍形利齒,在此刻看來,仿佛雷公電母所握擊的雷錘電矛,閃躍於天地間,迸射在碧空中,凌厲極了,狠辣極了。 泣血三十六騎雖然說三十六位一等一的狠毒死土,但在斬妖劍下,他們卻仿佛完全成了毫無反抗力的弱者,在這一式千魂滅中,又是十一位騎士連人帶馬被斬成了碎塊。 仿佛根本不知什麼叫慈悲,什麼叫憐憫,“萬魄焚!”隨著常亮的沉吼,這招威力巨大無比的絕式終於初次拿活生生的人命作試驗品了。 於是,一抹抹月牙形的,閃著銀白燦的劍頭宛如鬼魂的詛咒般淒厲,幻現在晴空中,怪異的是,當這無敵的劍影甫一出現,幾乎有的人整個目力所及的空間,全部在耀炫著它的光芒,跳動的、飛旋的、縱橫的、起落的,那麼詭異的充斥在人們的瞳仁中,象是浩瀚無比的宇宙中,一顆巨大的恆星在爆炸,億萬顆熾熱的,無堅不摧的火球散向無邊的蒼穹。 一下子合天地全變得混濁,萬物開始變色。 罡風的呼嘯象是要把天地倒轉,殷雷的轟鳴似能碎山崩岳,人影、馬匹在劍刃中碎裂,血光崩射像灑落漫天的血雨,太恐怖了。 待罡風乍息,血雨飄落,半場中,常亮有如一尊地獄魔神屹立不動,右手斬妖劍擎天而舉,老天爺,在江湖素以凶悍著稱的泣血三十六騎,此際已沒有一個完整的人,一匹完整的馬。他們的到來,並沒有對敵人造成什麼傷害,唯一做到的,便是讓這個修羅屠場中又增加了數十具血淋淋的人屍與馬屍。 那邊 拼鬥中的卓如霜與冷寒雪早已停止了擊鬥,包括雲怡紅在內,她們全被常亮這種殘忍的武功震驚呆住了。 這難道會是人力所能造成的武功麼?這是她們三個女人心中共同的一個問題。 久久,她們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常亮也調勻了體內那股有點脫力的真氣。 “煞星!你簡直毫無人性!”卓如霜柳眉倒豎,煞氣必現地說。 對女人,常亮似乎永遠是那麼和氣。他毫不在乎地笑道:“卓大小姐,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三四次了。我有沒有人性我自己心裡有數。如果你卓大小姐說我沒有,我就沒有,那你說要殺我,我豈不早已死了千百回?” 卓如霜臉色更見鐵青,她狠狠地道:“狙殺堂,殲擊堂兩堂人馬全軍覆沒,現在泣血堂的三十六精英也全叫你宰了,煞星,你把我害到如此地步,你乾脆連我也殺了!”說完她開始一步步向常亮逼近。 冷寒雪與雲怡紅都沒有出手阻止,因為她們兩個知道卓如霜絕對不會是常亮的對手。同時,她們也想看常亮用什麼辦法來收服這個冷血美人。 毫不在意卓如霜的逼近,常亮用左手揉了揉鼻樑骨,然後笑道:“我說卓姑奶奶,你要搞清楚,到底是你要害我,還是我在害你。明明是你姑奶奶千方百計想殺我這個與你前世無怨,今生無仇的好心人,你卻反咬一口說我在害你。卓姑奶奶,你是不是對任何人都這麼驕橫、不講理?” 望著常亮臉上那迷人的笑容與眼中那種異彩卓如霜沒來由的臉一紅,她駐步不前,常亮這份吊兒郎當的神態,氣得她要窒息,她一跺蓮足,哆嗦指著常亮道:“你……你這狂徒……” 常亮將雙肩一聳道:“漬漬!卓姑奶奶,我說過,你越生氣的時候越美麗,現在真是美極了,欸!只可惜一朵鮮花丟在污泥中,糟蹋了……” 往前踏了一步,卓如霜憤恨地道:“煞星,你敢侮辱我?” “我說姑奶奶,我讚美你長得美麗動人,怎麼成了侮辱你?”他搖頭苦笑道。 卓如霜嘴角的肌肉在急速地抽搐,全身在籟籟發抖,高聳的胸脯在急劇地起伏著,於是,她咬著銀牙,一步一步往常亮繼續逼近。 長長噓了一口氣,常亮有些奇怪地道:“卓如霜,你想幹什麼?你別嚇唬人啊?” 卓如霜一言不發,怒睜著美目,緊閉著小巧的櫻唇,面龐在鐵青中泛著慘白,神色中充滿了極端的仇恨與悲淒,她一步步地走近,那模樣,象是一個屈死的冤魂在向她的仇人索命。象一個剛從墳墓中爬出的艷屍迫近她另結新歡的情郎,好可怖、好駭人…… 常亮忽然臉色一沉道:“卓如霜,你不要找死,好話跟你說了一籮筐,你是全當耳邊風,你比狙殺堂殲擊堂三百多好手厲害?你比泣血三十六騎高明?” “卓如霜離著常亮只有七八步了,她忽然慘然地笑了起來,指著常亮:“你已害得我再沒臉見人,常亮,我把這條命也交給你算了。” 雙目之光陡然寒冽鋒利如刃,常亮狠酷地道:“我是強姦了你,還是凌辱過你,你***如此恨我,既然你好歹說不進油鹽,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淒慘地一笑,卓如霜淒淒地道:“常亮,我若變成厲鬼,一定決不放過你!” “卓如霜,你惹怒我了,你想死,我不會讓你痛痛快快地死,我要你受盡凌辱,帶著骯髒的身子去轉世投胎!”常亮狠狠地說。 渾身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卓如霜發狂似地喊叫著衝過來;“你這下流的狗!”身形暴旋之間,一道寒光電射向常亮。 本能的反應,使常亮猝然側內,於是,他看見了一柄尺八短劍堪堪從腰旁一掠而過。青瑩的寒霜,極似一條毒蛇卷向獵物的長信。 不待常亮反擊,短劍已在緊連的一根銀鏈回帶撤回,他右手一根龍鬚銀鞭倏然猛抽,重重鞭影中,他攻出了極為凌厲的八十一鞭。 暴翻丈許,常亮避開了這凌厲至極的追擊疾襲,然而他的意念未起,一個閃轉著冷芒銀輝的光輪,而且這個光輪翻卷得是那樣快,數不清的光芒從四面八方集中閃幻飛流,光臨常亮的下腹,這是卓如霜左手的短劍。 鞭劍相配合攻擊,卓如霜還真有一身過硬的功夫。 “好狠啊!”常亮一聲沉叱,他沒有再躲。雙目凝聚,右手猛揮,斬妖劍便一連速刺出三十九劍,在刺人耳膜的劍嘯中,三十九柄利劍突然匯合著一柄,斬妖劍在此刻仿佛成了一柄劍,三十九道劍芒凝聚成了一道勇聚的虹電,人和劍的方式穿過閃著森森的冷焰的光輪,斬妖劍的尖頭以更快更狠更凌厲的勁道直指卓如霜的眉心。 卓如霜向右滑出三步,只是身形微扭,她右手的龍鬚印銀鞭已象條靈蛇似的卷向常亮的頸脖,幾乎是不分先後,她左手的短劍也飛抖起千萬道弧光回擋向斬妖劍。 常亮的動作快得更是無可言喻。他象是早已轉到了卓如霜背後,僅僅身子一幻。他人已在那裡。冷森地一笑,他左手閃電揮出,一股強勁的力道應手落在卓如霜的背部。 嚶嚀一聲,卓如霜被擊飛出丈開外。砰然落地之後,便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不知是死還是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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