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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41 PM

第03章

  “毒蜘蛛”柳仙兒淡淡的道:“如今總算把沙成山這個人見人怕的殺手撂倒在這裡,你們快取出大奶奶要的東西,再砍了他的人頭,回去交差吧!”
  “大腳婆婆”側身對粗壯的“金錢豹”向敢沉聲道:“你們聽見三姑娘的吩咐沒有?快搜出大奶奶要的東西,我們也好連夜回去了!”
  “金錢豹”向敢與“飛天鷂子”李長根二人對望一眼,向敢重重的點點頭,道:“李兄,你搜東西,完了我割下姓沙的人頭!”
  李長根也點著頭,道:“好,你閃過一邊,我來搜他的身!”
  向敢側面站著,就在微弱的月色斜照進來的灰暗中,只見李長根雙腿分岔在沙成山的左右兩邊,他嘿嘿笑著低頭彎腰去解沙成山的衣衫!
  “噗!”
  噗聲未了,李長根已尖吭似殺豬般的一聲狂嗥,身子後旋中,他雙手摀面大叫道:“我的臉,哦!我的雙眼,我看不見了!”
  事情太突然了,突然得誰也未曾看清楚發生的是什麼令人吃驚的事情!
  “大腳婆婆”刁二娘一衝上前,伸手扣住李長根右臂,不由得一聲驚呼:“你!”
  “毒蜘蛛”也看到了,天爺,只見李長根面皮已破,紅肉破爛,幾乎連鼻骨也隱隱可見。
  他那雙目正往外溢著血水,這光景哪像是一張人面,活像鷹啄狗啃的一堆碎肉!
  一邊,“金錢豹”向敢倒退五尺。
  他驚怒交加地望著緩緩自地上坐起的沙成山,叱罵道:“姓沙的王八蛋,你竟然沒有死?你……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沙成山冷然一笑,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沙成山有個不算太雅的名號?”
  “大腳婆婆”接道:“誰不知道你叫‘二閻王’!”
  緩緩的站起身來,沙成山重重的點看頭,道:“不錯,我叫二閻王。既是二閻王,我便與閻王是兄弟,你們怎不想想看,我兄弟會要我的命嗎?”
  “飛天鷂子”李長根已不辨東西南北的衝出土地廟。
  他那淒厲的嗥叫聲,嚇得附近林子里的野鳥也振翅亂飛,沒有多久便消失在遠處的夜空!
  “毒蜘蛛”堵在廟門口。
  她已定下神來,右面是刁二娘,左面是向敢,三人並肩直視著站起來的“二閻王”沙成山!
  “毒蜘蛛”柳仙兒道:“沙成山,你已喝下我的‘五毒穿腸散’,怎會又活得了?”
  冷哼一聲,沙成山道:“五毒穿腸散可以毒死別人,卻毒不了我沙成山!”
  柳仙兒尖聲道:“難道你沒有喝,裝著中毒?”
  沙成山面色寒凜的道:“喝了,而且喝了兩大口!”
  柳仙兒驚異的道:“可是你並未中毒!”
  沙成山極低的道:“不錯,我沒有中毒,因為當我喝下第二口水的時候便發覺水中有著淡淡的異味,便立刻以‘逆氣大法’把兩口水托在喉管下面!”
  “毒蜘蛛”柳仙兒咬著牙道:“作為何當時不吐出來?你為何裝死?”
  沙成山冷沉的道:“你的行為使我憤怒,我相信你有同黨,為了叫你的同黨現形,為了了解你們的身份,所以我只有繼續裝下去。哼!原來你竟然就是江湖中傳言的四毒之一
  ‘毒蜘蛛’柳仙兒!”
  貝齒咬得格格響,柳仙兒道:“你以為姑奶奶是何許人?你真的看我是被欺的弱女子?
  哈……”
  柳仙兒的尖笑,沙成山不見動怒。
  他平坦的道:“當然,你並沒有被人打得重傷在床的老爹,你更不住在吉祥鎮北七十裡地方,一切都是你隨口捏造的!”
  柳仙兒哧哧一笑,道:“不錯。沙成山,雖然你拒絕我們之間的燕好,而且又未被我毒死,但你仍然逃不出這座破廟,除非……”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除非什麼?”
  柳仙兒突然尖聲道:“除非你把大奶奶要的東西留下來,否則你休想走出廟門一步!”
  沙成山冷然一哂,道:“大奶奶?大奶奶又是何人?”
  他頓了一下,又道:“這位大奶奶一定神通廣大,這一路上大概她給我沙成山設下不少怪招毒計。不過,想要取走我身上之物,怕得付出相當的代價!”
  “大腳婆婆”刁二娘吼道:“沙成山,你最好識相些,快把東西交出來,否則要你血濺五步,死在當場!”
  沙成山鼻孔重重一哼,道:“沙某不但不會交出東西,而且還要逼問你們口中的大奶奶何許人物!”
  一邊,“金錢豹”向敢毗目欲裂地擺動手中短刀吼道:“三姑娘,別同這小子囉嗦,我們並肩子上!”
  “嗯!”沙成山淡然的道:“向敢,你說對了,以你們這些不入流的角色,也只有一哄而上,當然,也省卻我不少的麻煩!”
  柳仙兒沉聲道:“沙成山,你自信能勝過我三人合力一搏?”
  沙成山雙目厲芒一現,殺機盈眶的道:“你會很快的得到證明,而且十分快!”
  刁二姐深知沙成山厲害,她仍然尖聲吼道:“二閻王,你真的不再多加考慮?你……”
  沙成山嘿嘿一聲,道:“刁二娘,應該多加考慮的是你們,而不是我沙某人!”
  刁二娘的蠍尾刀已握在手中,聞言怒道:“沙成山,你這話什麼意思?”
  沙成山道:“你們沒有要了我的命,當然我會取你們的命。二閻王的封號絕非浪得虛名,喪命在‘銀鏈彎月’下的人物中太多江湖成名人物,你們又算老幾?所以我對三位改變了我一慣的作風 放生!”
  尖聲大叫,“毒蜘蛛”柳仙兒道:“沙成山,你算***老幾?大話說多了也不怕閃了你那狗舌頭。別人怕你我柳仙兒可不懼,一朝卯上乾,不定鹿死誰手!”
  一邊,刁二娘忙又追問道:“放生?沙成山,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準吃定我們了?”
  沙成山嘿嘿冷哼,道:“放生當然是叫三位活著離去,至於說吃不吃得住,我以為那幾乎是不爭的事實!”
  鼻孔中連聲冷哼,刁二姐道:“你不會恁般大方的叫我們囫圇著離去的。沙成山,有關你的傳言我們早已打聽得一清二楚,你殘酷無情,殺孽沉重,是個不折不扣的嗜殺狂人,一點不假的雙手沾滿血腥。如果老娘猜得不錯,你所謂的放生,背後必然附帶著十分苛刻的條件。沙成山,你敢說不是?”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不錯,是附帶著一項條件。只要三位合作,我保證不動三位一根毫髮,任三位大搖大擺的離去!”
  “金錢豹”向敢已忘了“飛天鷂子”李長根被沙成山一口毒水噴得面目全非的慘狀,身子一橫,吼叫道:“姓沙的,你少放閒屁了,橫豎免不了一拼,奶奶的,出招吧!”
  沙成山神色一凜,刁二姐立刻又問:“你說吧,是什麼樣的附帶條件?”
  沙成山望了三人一眼,當他的眼神落在“毒蜘蛛”柳仙兒身上以後,心中不由暗想:
  “怎麼這麼美的一位姑娘,竟然會是江湖上傳言的四毒之一 毒蜘蛛?太出人意料了,也難以令人想像!難道她不只二十歲?而這麼美的女子行走江湖,一旦起了歹念,怕不少人會吃虧上當,自己不就幾乎上她的大當?”
  冷然的逼視著柳仙兒,沙成山重重的道:“我的條件只有一個,我的話也只說一遍,成與不成,端賴你們三位一念之間!”
  柳仙兒心中也在嘀咕,自己怎麼會把那麼好的機會轉眼喪失掉?自從馬上睡在姓沙的懷抱裡,已經有太多的機會下手,自己卻偏偏把時間拖下來,沒得倒叫姓沙的又起死回生,這難道是天意?
  一念之間,柳仙兒冷兮兮的叱道:“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吃定我們了。你說,你有什麼條件?”
  沙成山淡淡的道:“條件很簡單,說出指使你們的大奶奶是何許人!”
  哧哧一聲笑,柳仙兒道:“我也有一項放你生路的條件,你可要聽?”
  沙成山面色一緊,道:“要我身上的東西,是吧?”
  仰面一聲哈哈,柳仙兒道:“不錯,交了東西你走人,我們不攔你,天南地北,仍然任你邀遊!”
  沙成山“咯 ”一咬牙,道:“嗯,善惡不同途,冰炭不同爐,雙方已至絕地,彼此已到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地步,果然多說無益了!”
  沙成山的話甫落,站在柳仙兒兩邊的刁二娘與向敢二人已分往兩邊移開三尺,蠍尾刀平舉,與向敢的短刀形成犄角!
  同時,柳仙兒的手上多了一根烏光閃閃的髮簪,倒看得沙成山一怔!
  沙成山雙肩下垂,看似木然而立,瘦峭的面上一無表情,唇用微哂,冷然道:“你們四個設的圈套十分高明,雖沒有成功,卻也值得喝彩。毒蜘蛛,尤其是你!”
  即將出手的柳仙兒,聞言怒道:“沙成山,你是在諷刺你家姑奶奶?”
  沙成山仍然十分漠然的道:“絕非諷刺。我在想,你們口中的大奶奶,必定是個人物,否則你不會,也不可能設下如此自我重大犧牲的陰謀。柳仙兒,你一定是這位大奶奶的推心置腹忠實幹部!”
  柳仙兒面上一緩,有些得意的道:“沙成山,這話你算說對了,大奶奶面前的三姑娘,當然是大奶奶跟前的忠實人物!”
  沙成山這才擠出個笑意,道:“那另外三位難道會比你差?我是說……”
  “大腳婆婆”突然厲喝道:“三姑娘千萬別上當,姓沙的在套你的口風了!”
  愣然怒視著沙成山,柳仙兒叱道:“是嗎?沙成山!”
  坦然一挺胸,沙成山道:“不錯,我是有這個意思,因為,我原本不想如此,我可以運用我一慣的方法,一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加請你身,我相信你會在酷刑之下說出來的,但我卻不忍!”
  哈哈一聲笑,柳仙兒道:“沙成山也變得仁慈了?倒也新鮮!”
  沙成山面上肌肉一緊,道:“一點也不新鮮!對你的不忍下手,絕非你的容嬌貌艷,而是你仍然是個姑娘。‘銀鏈彎月’不沾女子血腥,所以我才誘你說出大奶奶的秘密,也算我的一番苦心了!”
  “呸!”柳仙兒重重的道:“你的苦心狗屈不值!姓沙的,你接招吧!”
  她“吧”字出口,未見稍動人已到了沙成山面前,倏忽之間樓頭便是五十一次連續暴刺!
  沙成山看的真切。柳仙兒那只原本半尺長的發誓,就在她的一輪暴刺裡猛古丁變長一倍。
  那烏黑燦亮的尖處正閃耀著無與倫比的藍芒,顯然餵過劇毒!
  就在柳仙兒攻撲的同時,“大腳婆婆”刁二娘厲吼著自側面兜殺而上,蠍尾刀挑、刺、扎,一上來便是十七刀呼轟而上!
  另一面,“金錢豹”向敢更不稍停,他一聲大喝,短刀疾圈,一上來便不要命的猴子狠殺!
  未見沙成山稍移身形,真的,他似是被什麼東西粘在地上般的,連腳也未見他抬,然而,他的雙臂卻幻化出漫天的臂影,就在這無數臂影裡一輪極光也似的彎月,彈跳著無數冷焰,迴旋穿刺不已!
  於是,空中閃起碎芒點點,火花四濺不已裡,那圍上來的三件兵刃便全被逼得暴閃疾退!
  正面,“毒蜘蛛”柳仙兒一退又進,這位“毒蜘蛛”身形連滾,自頭至腰,反手,回臂,托肩,擺腰,一輪不同角度的又是九十九次猛烈疾刺!
  “金錢豹”向敢側退一丈身貼廟牆,猛古丁一個溜地滾,粗壯的身子便宛如一只水桶般,呼隆隆滾向敵人,短刀挑扎勁猛,揮起冷芒似電!
  刁二娘的蠍尾刀平推疾刺,刀走中途忽又變刺為劈,抖手又是二十一刀!
  “銀鏈彎月”發出“咻咻”之聲不斷。
  那宛如墨雲中激射向大地般的一抹極光,眨眼之間便形成了一個光華迸射的扇面,那麼堅實的,似堵牆般的把三個猛攻而來的兵刃攔阻在外!
  於是,好一陣金鐵撞擊之聲,空中剎時激起無數碎芒暴閃……
  “二閻王”沙成山的身形仍未稍動。
  他在一輪拒擋裡發出嘿嘿冷笑,道:“一個姑娘家,能學到你這種修為實在不容易。柳仙兒,你應該珍視得來不易的修為才是!”
  不等沙成山的話說完,翻滾在地上的向敢狂吼道:“姓沙的,向大爺陪你上路吧!”
  他“吧”字出口,猛然自地上衝起,雙臂箕張,不要命的往沙成山摟抱過去!
  拖著尾曳的極光將要消失,“銀鏈彎月”突然又反力道的去而復返,那麼神奇的閃過撲來的敵人。沙成山冷沉的叱道:“你不配!”
  一聲淒厲的長號突起,半空中一只斷臂拋擲,鮮血飛濺裡,只見向敢另一手摀著往外標血的脖子,帶著“嘟嘟”之聲往廟門邊旋跌出去!
  “咚”的一聲暴響,那扇僅有的廟門被向敢那粗壯的身子撞倒在門外,向敢便跌爬在門板上,屁股只翹了一下便不動了!
  “毒蜘蛛”柳仙兒連回頭看一眼也未曾,反倒加快了攻勢,又是一輪猛殺猛刺!
  “二閻王”沙成山鼻孔冷沉的哼道:“柳仙兒,你不要弄錯了,我之所以不急於取你性命,便是以事實來告訴你,不要徒作無謂的犧牲!只要說出我所要知道的,你便可以從容離去!”
  柳仙兒躍身閃過電射而來的“銀鏈彎月”,發瘋似的厲吼道:“不要吹牛,我會有法子對付你的!”
  沙成山沉聲道:“你的方法已試過了,最毒的花招業已對我不起作用,你還有什麼能耐?”
  烏毒簪疾刺不斷,柳仙兒哼道:“我當然有法子,因為我一直不相信我所使用的‘五毒穿腸散’會對你不起任何作用,我更不相信連一滴也不剩的被你逼到咽喉上去!只要有一滴入肚,你必倒下無疑!”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可是沙某仍然好端端的站在這裡,而且尚有充分的力量搏殺你這只毒蜘蛛!”
  咭的一聲笑,柳仙兒道:“姑奶奶不是傻子,沙成山,你別再騙人了,我柳仙兒看得出來,你一定感到體內已中了我的‘五毒穿腸散’。因為你一直未敢稍有移動,你怕自己一旦扭動身子,毒性會令你立刻倒斃。沙成山,你說是吧?”
  一邊,“大腳婆婆”刁二娘立刻笑起來,道:“還是三姑娘心靈性巧!對於你的察微知漸,洞穿姓沙的心事,刁二娘由衷贊佩。不錯,姓沙的一直未敢稍動身形,他甚至連上身也儘量不動,顯然三姑娘的‘五毒穿腸散’,已在他的體內發生一定的作用了!”
  她一頓,一連又是四次迴旋狂殺,接道:“三姑娘,我二人分進合擊,上下夾攻,逼姓沙的早早躺下!”
  “二閻王”沙成山冷冷的一聲笑,道:“二位,且莫會錯意,須知錯估敵人就會埋葬自己!”
  “毒蜘蛛”柳仙兒個身旋向空中,她沉聲怪叫道:“沙成山,你死吧!”
  就在她的吼叫聲裡,刁二娘的蠍尾刀溜地平掃,身子幾乎已平貼在地上。這二人上下交擊,相互配合,光景是要逼沙成山騰躍!
  果然,沙成山一擊低叱,道:“娘的,火星爺不放光你們不知道神靈!”
  喝聲裡陡然雙肩晃閃,幾乎以不及眨眼的功夫,他已怪異的穿過柳仙兒與刁二姐的夾攻,平著滾動的身子落在廟門口附近,“銀鏈彎月”“噌”的又彈回右袖中!
  於是,殺豬也似的聲音傳來,“大腳婆婆”刁二姐拋刀翻滾在地上,她雙手反臂摀著後頸,那半尺長的刀口子,幾乎把頭切割斷,鮮血便從她的兩手流過雙肘,漓漓灑灑地往地上流!
  “毒蜘蛛”柳仙兒這時發覺,沙成山殺人都在脖子上,那地方可是要命所在。
  刁二娘是貼地攻向沙成山,她的面朝下方,沙成山出手便切上她的後頸。“銀鏈彎月”
  果然刀刀致命!
  沙成山面對著廟門,背向著驚怒交加的柳仙兒。
  他仍然平靜的道:“柳仙兒,我的條件仍然對你有效,如果你知迷而悟,你仍然享受你的青春年華。你三思!”
  半晌,“毒蜘蛛”柳仙兒道:“沙成山,連我也不清楚大奶奶要的東西是什麼,但大奶奶說的十分清楚,這東西在你身上,只要你願意交出來,那東西必然就是大奶奶所要的!”
  沙成山冷冷道:“如果我隨便拿出一樣東西,你會相信就是大奶奶所要的?”
  柳仙兒道:“你不會隨便拿出一樣東西搪塞的!”
  沙成山猛回過身來,逼視著扶在神案上喘息的柳仙兒,道:“你肯定?為什麼?”
  柳仙兒道:“因為你是沙成山,沙成山一言九鼎!”
  哼了一聲,沙成山道:“你們倒很了解我!”
  柳仙兒立刻上前兩步,道:“你願意把東西交出來嗎?”
  沙成山重重的道:“既知我一言九鼎,就該退避三舍,為何前來謀我?”
  柳仙兒已喘過氣來,聞言沉聲道:“沙成山,即使你今夜不拿出東西來,你仍然走不到地頭,大奶奶早已防著了。從你在如意集出現,到你離開如意集那天,大奶奶已飛鴿傳書,通知沿路擊殺你了。如果你還想活下去,我勸你乖乖交出大奶奶索討的東西,也許……也許念在你合作的份上,我自會適當的報答你!”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什麼樣的報答?再一次獻身給我?哼!”
  柳仙兒一仰面,嬌聲道:“如果你喜歡,未嘗不可當面交易!”
  沙成山怎會想到如此貌美的姑娘,竟會說出如此令人倒盡胃口的話?她應該是溫柔多情,羞人答答,楚楚動人而又儀態萬千。
  然而只這麼幾句庸俗不堪的話出口,便立刻顯得她蕩檢踰閑,水性楊花的妖媚本性,沙成山便真想同其燕好,也似猛的跳入冰河般,一下子涼到心口窩!
  沙成山面色一寒,道:“上蒼賜給你的這張美麗人皮,你卻毫不愛惜地糟塌,真是可恨復又可憐!”
  咭的一聲笑,柳仙兒道:“你錯了,上蒼賜予我美貌,我決不辜負老天期望,正發揮得淋漓盡致!”
  重重的冷哼一聲,沙成山道:“胡說八道,不知羞恥為何物,沙某懶得同你囉嗦!”
  柳仙兒媚眸直眨的道:“我好像聽你說過,‘銀鏈彎月’不殺女子,可是你仍然殺了刁二娘,如今你該怎麼解釋?”
  猛一瞪眼,沙成山道:“不錯,‘銀鏈彎月’是不殺女子,但如若這女子十惡不赦,沙某照樣下得了手!”
  柳仙兒擠出個媚笑,道:“我呢?”
  沙成山鼻孔一哼,道:“我說過,你只要告訴我大奶奶何許人,你可以平安離去!”
  柳仙兒面上肌肉微動,道:“如果我不說呢?”
  沙成山指指地上刁二娘屍體,道:“你就同她一樣!”
  不料,柳仙兒舉手緩緩把烏簪合折起來,又慢條斯理地插入髮髻,沒有動,但雙手在解羅裙。
  她面無羞色的道:“我是女人,本領既不如人,便只有奉獻一途。沙成山,我打不過你,柳仙兒認了,我就把自己交在你手上,你怎麼擺佈,便全由你了!”
  沙成山一怔,柳仙兒的上衣已落在地上。天爺,這柳仙兒連兜肚也未穿戴,剎時雙峰已現,月光灰慘慘的照進來。
  沙成山一驚,只見隱隱的在她那雪白的雙峰之間,刺了一只宛似要跳離的烏青蜘蛛!
  只是那蜘蛛便看得沙成山想嘔,他沉聲叱道:“柳仙兒,你想幹什麼?”
  腰帶已解,柳仙兒道:“來吧,我們開闢另一個戰場,如果你仍然能勝得過我柳仙兒,不用你逼問,我帶你去見大奶奶!”
  沙成山見柳仙兒綢褲往下落,憤怒的罵道:“寡廉鮮恥的女人,可惡!”
  沙成山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接著叱道:“柳仙兒,你給我聽清楚,別再被我碰上!”
  柳仙兒的水綠色綢褲“唰”的落在地上,然而沙成山連眼皮子也不抬的回頭衝出土地廟門外。
  他仰面大大的吸了一口氣,伸手摸摸頭髮,黃膘馬已彈動四蹄到了他的身邊。沙成山不再猶豫,立刻跨上馬背往官道上馳去。隱隱的,從土地廟內傳來了哭聲!
  哭聲十分清晰,沙成山當然知道那是柳仙兒的尖嚎。這個女人,為了替她的主子完成任務,真的已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對於這種女子,沙成山根本無法出手搏殺,唯一的途徑便是一走了之!
  擺脫柳仙兒的死活蠻纏,沙成山真的痛苦了好一陣子。是的,柳仙兒那容艷之嬌,儀態之美,比之丘蘭兒又高上一籌,為什麼她如此之美偏就加倍作賊自己?
  沙成山難以理解,便是柳仙兒自己也不解。
  不錯,大奶奶面前數她柳仙兒最得寵,然而她也最感孤獨。當然,沙成山是不會知道這些的!
  想著柳仙兒說的話,大奶奶早已飛鴿傳書沿路截殺自己,沙成山更加提高警惕!
  這日天色有點陰沉,道路上也沒有什麼行旅,靜蕩蕩的透著不少蕭煞之氣!
  沙成山又摸摸自己的頭髮 他相當小心的摸著,面色卻相當凝重,心中波濤也似的一陣洶湧,暗暗咬著牙,道:“這玩意我無論如何也要替人家送到!”
  黃膘馬怒馳疾奔中,沙成山猛的抬頭看,只見一道林子邊緩緩走出幾個大漢,不等他的馬馳近,幾個大漢已橫阻在官道中央!
  沙成山攏住絲望,他冷冷的望著路上幾人!
  突聞有個山羊胡老者,道:“能找到你可真不容易!沙成山,我們都有個共同的心願,就是一心要會會你這位冷酷的殺入魔!”
  沙成山環視面前七人 嗯,是七個穿著不同,手上兵刃互異的人物。他平靜的道:
  “各位,我想你們一定是替那位大奶奶辦事的吧?”
  中間的灰發老者冷叱,道:“放屁,我們並不認識什麼大奶奶!”
  沙成山一愣,道:“各位既然不認識大奶奶,而沙某又與各位素昧平生,各位擺出這種架式,意欲何為?”
  正面的灰發老者橫肩指指馬上的沙成山,叱道:“沙成山,都是你做的好事!”
  沙成山雙眉一緊,道:“尚盼明示!”
  灰發老者須發飄動,口沫四溢的吼道:“三個半月前你仗著手中刀利,毫不留情的殺了我的獨子白快活,這件事難道你真的忘了不成?”
  沙成山眨著一雙微陷的大眼,道:“你說的是‘逍遙公子’白快活?”
  灰發老者怒道:“不錯!”
  沙成山雙眉一緊,道:“如此說來,老先生便是‘龍爪門’白良白老爺子了?”
  生硬的點著頭,白良道:“白良就是老夫!”
  猛然吸了幾口氣,沙成山道:“真對不住,沙某斷了你的香火!”
  憤怒的叱吼著,白良橫眉怒指沙成山道:“老夫不是找你要你道歉,沙成山,你應該明白此點!”
  沙成山搖頭嘆道:“實在抱歉,當初我並不知道白快活就是你的獨子。不過,當時我也是無可奈何,因為……”
  白良厲叱道:“因為什麼?因為你是大殺手沙成山?雙手染血殺人如草的‘二閻王’沙成山?”
  他跨前一步,厲聲又道:“你這凶殘邪惡的豺狼,竟然不念江湖同道,狠下心腸斬殺了我的獨子,沙成山……我若不碎了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沙成山乾咽著口水,道:“白掌門,殺戮的過程本就是一樁悲慘的事,它帶給不少人以終身遺憾。然而我們又不能否認殺戮也是達到慈悲的另一種手段。白掌門,你喪子之痛我相當明白,然而你可知道白快活被殺的原因?如果你……”
  沙成山話未說完,白良一聲厲吼,道:“不論他做了何事,要你多管閒事?沙成山,在你出手之前,你可曾想過‘川南龍爪門’嗎?你的眼裡面還有我白良?”
  淡然一笑,沙成山道:“有你這種護短的老子,就有那種飛揚跋扈的兒子。白掌門,你總該先弄明白事實的真相吧?”
  白良怒道:“你殺了人還要編造虛假來誣衊他?沙成山,我會叫你把話說完再搏殺你!”
  沙成山重重的道:“三個月前我從川南來,官道上只見不少行旅在四散奔逃,等我走過去一看,一棵大樹旁死了兩個女子。遠處正有個男子把一個尖叫的女人往渡船上推,那是個十分秀麗的女子,只是她的哭叫聲並未招來救她的人,因為河岸邊正有六名身穿白色勁裝的大漢,他們人手一對鋼爪,虎視耽耽的守在渡船邊。那個被抓的姑娘上衣已碎。她是被人從岸上拋擲在渡船上的。然而就在姑娘撞落在渡船上的剎那間,從船頭走來一個年輕公子。真狠,他竟然下手扯碎姑娘的衣褲,要那姑娘幾乎裸裎,他卻快活的哈哈狂笑 白掌門,事情就是這樣!”
  嘿嘿一聲冷笑,白良道:“好一出英雄救美,你便在那時候出手殺了我兒?”
  沙成山嘆息道:“我慚愧,因為那姑娘在我擊殺的時候嚼舌投水自盡了!”
  灰髯抖動,白良厲吼道:“老夫不問因由,只為替子報仇。你既不念武林同源,老夫豈能顧念江湖一家?”
  這時站在白良身邊的六人中,一個雷公嘴大漢冷沉的一聲低吼,道:“白當家,忒也囉嗦了吧?”
  沙成山側目望去,淡淡的道:“白掌門,我看得出這六位兄台決不是你‘川南龍爪門’的人,可否為在下加以介紹?也免得一場誤會!”
  白良冷冷的道:“好叫你知道死在何人之手!”
  他指著雷公嘴灰長衫大漢,道:“這位西陲二十四鐵騎二當家,人稱‘快刀’閻爺的便是!”
  姓閻的大  道:“我叫閻九子!”
  沙成山心中一緊,西陲二十四鐵騎神出鬼沒,一旦行動鐵騎如風。
  他們殺法殘忍,動作粗礦,衝鋒陷陣,洗寨掠鎮,殺人如麻,想不到姓閻的竟是二十四鐵騎二當家!
  白良又指著一個粗壯漢子道:“飛索門的撥雲手管洲管當家的!”
  姓管的重重一抱拳,道:“沙兄,管某見獵心喜,慕名久矣,今日特來討教!”
  沙成山冷冷回了一禮,道:“管兄遠從龍門來,討教是假,助拳是真!”
  幹啦啦的一笑,管洲道:“何必說得恁般難聽?”
  咬著牙,白良又指著長髮泛紅的大漢,道:“關洛雙雄之一的‘赤發鬼’湯白,他一邊站的叫‘大刀’賀鵬,二位的大名,你姓沙的應不陌生了!”
  重重的點著頭,沙成山道:“大名如雷貫耳!”
  說著,抱拳道:“久仰!”
  白良正要介紹另一瘦漢,那人已大刺刺的道:“沙成山,我是‘冷面豹’貝海濤!”
  沙成山不由一震,道:“東海太極老人門下!”
  另一端,一位矮胖的漢子也自我介紹道:“我是‘大漠紅鷹’戈二成!”
  沙成山側面驚異地望過去,心中開始前咕 他知道這些人物都是一方梟雄。眼前這一關,成了名副其實的鬼門關,能否闖得過,實在沒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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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43 PM

第04章

  聽聽,對方這些仁兄,個個在江湖上叫得響的難纏人物。一個要比一個棘手,尤其那叫貝海濤的,看來年紀與自己差不多。
  然而他的兩邊太陽穴凸起,面上一層灰濛濛的氤氳之氣,顯然他的氣與意已達隨心所欲境界,收放自如地步,看來必然已盡得太極老人真傳!
  也許,在白良的意念裡,他正想對沙成山介紹眼前六人,如此一來,可以收到先聲奪人實效。
  憑六人之聲勢與名號,必然造成沙成山心理上的負擔與無形的壓力!
  淡然的,沙成山道:“情勢上看來,各位已不分是非曲直。一心扭結起來以牙還牙了!”
  白良咬著牙,道:“非如此便不能置你於死地!”
  抹過一絲淒涼的笑,沙成山翻身疲憊的下得馬來,他橫了三步,那黃膘馬彈蹄到了路邊。
  他淡然的道:“這世上原本就難以分辨出是非善惡,人性當然更難以公正無私地發揮了……”
  白良怒叱道:“沙成山,你切莫忘了死在你刀下的人是我的獨子,你毀了他也令我失去希望!這是血債,血債便得血來還!”
  沙成山懶懨懨的道:“啊,一場豁命搏殺看來在所難免了!”
  冷峻的一哂,白良道:“我兒死于白羊河岸的那一刻起,這一場拚殺便已不可避免了!”
  沙成山難過的道:“卑賤的江湖生涯,辛酸的搏殺日子,對於是生是死,早已看得十分淡泊。只是我不懂,為什麼各位偏巧在這時候 我有要事在身的時候,那麼巧合的攔住我的去路!”
  仰天一聲洪笑,白良道:“追殺你還真不容易,七天前我們趕到如意集,才受人指點久候在此了!”
  一聲無奈的苦笑,沙成山自語道:“大奶奶,大奶奶,嗯,你究竟是什麼人?”
  白良猛然怒喝道:“沙成山,又是大奶奶!我們不知道什麼大奶奶,你準備納命來吧!”
  沙成山淡然的道:“不必吒唬,白當家的,沙成山早已習慣這種場面,既然落馬,生與死已不計較了!”
  “冷面豹”貝海濤忽然走前一步,道:“對於沙兄的氣度,貝海濤由衷敬意,我先為你喝彩!”
  笑笑,沙成山道:“彼此吧!”
  他雙臂下垂,又道:“生則離去,死則躺下,各位可以出招了!”
  雙臂平伸,貝海濤平靜的道:“沙兄預料我們會群起而攻之?”
  沙成山道:“我是這麼想,也準備如此一拚!”
  輕輕的搖著頭,貝海濤道:“錯了,就目前而言,至少我不會。持節傲物,看透生死的並非你一人。沙兄,我正打算單挑獨決,你不會令我失望吧?”
  沙成山一笑,道:“貝兄,對於你的傲視群倫,沙某也為你喝彩!”
  貝海濤面無表情的道:“別為敵人喝彩,因為我已決心取你的命了!”
  沙成山紋絲不動的道:“我在候教了,貝兄!”
  白良走近貝海濤,低沉的道:“貝老弟,沙成山不是一般殺手,我們誰都沒有必勝把握,聯手方能一竟全功,老弟三思!”
  貝海濤鼻孔一哼,道:“六人圍殺與五人聯手所差無幾,就算我先打頭陣吧!”
  一直未開口的“大漠紅鷹”戈二成冷冷的道:“很好,貝老弟出手一定成功。不過,我不希望再有出手的必要,你說呢?”
  面色轉而泛青,貝海濤道:“各位可以邊上站,我不想再多費脣舌!”
  於是,另外五人便往四邊散開!
  真是不謀而合,成了五個方面的包圍之勢,不論沙成山是生是傷,他都將逃不過五人的圍抄搏殺!
  沙成山默默的注視著敵人,有些散亂的髮絲被風吹得直往臉上貼,蕭然中有著孤傲,宛似寒風中一枝挺拔的青柏一般!
  貝海濤移步半丈,面色泛青,雙日陰幽,兩邊太陽穴已開始有形的跳動,那正是太極功力行走全身的慣常現象,但也僅限於功力高深人物才有的現象!
  於是,空氣中仿佛已聞到了血腥,至少沙成山就有這種感覺。他那澀澀的雙目有著厭惡感,當然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靜,靜得連彼此之間的心跳也隱隱可以聽到!
  反常的靜寂,也是決鬥的前兆。高手對搏,往往就是把握這最後的一剎沉寂,去捕捉那有利的出招契機!
  貝海濤的動作快如離弦之箭,雙肩只是稍晃,沙成山的眼皮下便似看到回頭花朝齊撲過來般 “冷面豹”果然與眾不同!
  沙成山挺峙如岳,他右腕疾翻,一篷青瑩如冰的冷芒便以他的身子為中心,仿佛撞碎了的冰球,撕裂著空氣往四下里激濺,閃耀,穿織,然後趨於幻滅!
  暴翻疾轉,貝海濤的身形旋繞於光華四周,旋即大仰身落在兩大處!
  兩人又成了對峙,靜靜的對峙著!
  貝海濤唇不見動,語音低沉:“銀鏈彎月!”
  沙成山末點頭,卻冷冷的道:“不錯!”
  貝海濤的面孔在顫抖,眉宇之間浮上一層黑氣,兩肘在微微的抖著!
  沙成山卓立不搖,木然的毫無表情,只有那件泛白的長衫在微風輕拂下偶然飄起下襬!
  驀然間,貝海濤一聲怪叱:“殺!”
  殺聲未落,他人已彈升三丈餘。
  當他的身形似乎凝停在半空中的時候,他的實體已撞向沙成山的頭頂,雙臂交替下擊,兩縷金芒宛如長虹一現的指向敵人要害!
  是的,東海太極老人的太極心法 “開天闢地”!
  沙成山不能再不動了。
  他冷叱著身形便往左側偏,迴旋的身形未住,“銀鏈彎月”已縱橫交織如同光雨般的狂兜猛殺!
  然而這次貝海濤未再稍退。
  他彈升的身形不即落下,雙臂的金光更見厚實,藉著拍擊敵人的刀芒,維持住他不即落下的身子。
  眨眼之間傳出刺耳的金鐵撞擊聲,令人們的耳膜如針刺穿,好不難受!
  立刻,就在一陣撞擊聲裡,半空中的貝海濤身子怪異的浮現在空中,光景他竟虛空在上面出手緩慢的打起一路太極拳來了!
  緩慢的動作,立刻讓人們看清他的雙腕上套的金色護腕,雙掌便自護腕處套上去。他十指箕張,十把尖尖鋒利的金爪,拖曳著金芒游移在空中!
  是的,正是太極老人的獨門絕學 “金陽罩頂”。
  沙成山雙臂突然內圈,身子疾快的勁旋。他旋轉七圈不到,忽然往空中衝去,那光景宛似平地刮起一股沖天狂風,一時間光電流射,遮人耳目,“銀鏈彎月”便隨之光芒四射,反而罩上那由慢忽快的一片金光!
  於是,再一次金鐵撞擊在空中爆發開來!
  在場的“龍爪門”掌門白良、“飛索門”掌門管洲、“快刀”閻九子、關洛雙雄與“大漠紅鷹”戈二成,六人無不動容,這些人皆江湖中的翹楚,一方的梟雄。
  他們對於于沙成的這手刀法,大感驚奇與駭異。傳言中早已失傳的“寒江月刃”,竟會在這裡出現!
  就在這一片堅實的爍亮光華裡,摻雜著蓬蓬的血滴往四下拋飛,兩條空中人影 是實體也是幻像的人影,剎時落在地上,但旋即又合在一起!
  於是,金芒激閃,青焰噴射,一條條凝聚而成的匹練,形成恁般鋒利的光影,穿梭流閃。就在這扣人心弦的時候,忽然間一片極光中發出星芒一點,那看來宛似銀河中瀉落向九州的寒芒突然凝聚成形,停滯稍頃,極似惡魔附身,貝海濤的虛幻身形立見一頓,接著便一個急旋,跌撞出十一步外!
  血在往外面溢,他那乾瘦的面孔上肌肉顫抖不已,左肩胸上一片殷赤,衣衫裂口處只見肌肉翻卷,面上一刀不長,但卻相當深,深得微見森森白齒,貝海濤連哼一聲也沒有,雖然他的後背上早已著了一下狠的!
  沙成山也並非完整無缺,他的雙臂皮開肉綻,左跨上被撕裂得幾乎難掩肌膚,三條血印正冒著赤漓漓的鮮血,神色頹廢的木然在貝海濤前面六步地方!
  冷冷的,貝海濤伸出泛青的舌頭甜著口角流的鮮血,直視著對面的沙成山,道:“寒江月刃。”
  沙成山淡淡的搖搖頭,道:“‘寒江月刃’的最後殺招,‘寒江月落’!”他頓了一下,又道:“但仍然沒有把敵人放倒!”
  貝海濤面無表情的道:“因為我是貝海濤。沙兄,你的‘寒江月刃’中竟然套著這招‘寒江月落’,放眼當今,能逃過這招的人只怕寥寥無幾!”
  沙成山道:“貝兄的‘金陽罩頂’也自不俗,沙某十分佩服!”
  貝海濤望著沙成山身上的鮮血,冷然道:“沙兄,你帶給我的是一個豐碩的經驗。雖然在肉體上我承受著你所賜的痛苦,在精神上你給了我一次重大打擊,然而我卻看到了你的真正殺招,我相信我受的創傷仍然值得!”
  沙成山淡淡的道:“貝兄,你才是真正的武者,也是沙某平生僅見的對手。我一直對你抱著憐惜,所以你仍然能站在那裡!”
  貝海濤全身一震,這才想到剛才的一刀足以穿心,何以那麼強勢的力道中途回抽,原來……
  貝海濤忽然呼嘯慘然笑道:“對於你的刀下留人,我決不言謝!”
  沙成山立刻接道:“我並不要求你回報!”
  貝海濤用力抹去面上鮮血,道:“相反的,我會再來找你,沙兄,我一定會再來找你!”
  沙成山重重的道:“希望再見面時只在切磋而不摻雜半點仇恨!”
  貝海濤苦兮兮的一仰血面,道:“沙兄,你表現了武士精神,你……才是個真正武者!”
  他不等沙成山再開口,緩緩的迴轉身,冷然直視著“鐵爪”白良,道:“白掌門,我已無能為力,但願你們好自為之!”
  白良瞪著虎目,抖著灰發,道:“貝老弟不急於一時,你一邊自己敷藥療傷,看我們撂倒姓沙的為你出氣!”
  “大漠紅鷹”戈二成沉聲道:“若是聯手,姓沙的早沒命了,何至於……”
  戈二成的話十分明顯,他是在抱怨貝海濤不該自己逞能,沒得倒自己先受了傷!
  猛的一瞪眼,貝海濤道:“我不會留下來的,因為我心中相當明白,誰想撂倒沙成山,他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那是一種無法彌補而又相當慘酷的代價!”
  戈二成憤怒的吼道:“貝海濤,你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以為我們都像你一樣?”
  白良忙搖手道:“二位且莫如此!都是白某人的摯友,千萬免傷和氣!”
  貝海濤沉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白掌門,恕貝某先走一步了!”
  貝海濤走得相當艱苦,他幾乎是走三步一彎腰,跨五步就要倒的踉蹌著離開……
  片刻的沉寂,一時的風平,正是驚濤駭浪將至的前奏;憤怒的睜芒,冷酷的表情,正是培養搏殺情緒的寫照!
  沙成山木然的面對白良,道:“我想各位不會就此罷手而調頭他去吧!”
  嘿嘿一聲冷笑,白良緩緩往沙成山逼近,另外五人也自五個方向圍過來!
  白良沉聲道:“沙成山,你今天休想生離此地,你準備償還你積欠的血債吧!”
  此刻,“飛索門”掌門,“撥雲手”管洲赧赧然的粗聲道:“沙成山,千萬別怪我們聯手對付你一人,更別怨我們在你淌血的時候出手。實在,因為你雙手沾滿了血腥,早為道上朋友欲撲殺的人物,此情此景,你就認了吧!”
  淡淡的垂著雙臂 尚在滴血的雙臂。
  沙成山道:“管掌門,你別說得如此堂皇。放心,我不會為你們的聯手而喊冤。江湖好險,世道如此,這種不要臉的場面,沙某見得多了,當然,見多不怪,你又何必多此一說?”
  管洲面上一紅,旋即沉聲道:“沙成山,別罵人不帶臟字!”只見他右腕一震,一條三尺半長的金色素繩已握在手中!
  金索有拇指粗細,看似一條金色繩子,管洲奮力抖動,那金索竟然變得筆直,平舉在他的身前!
  沙成山心中明白,握在管洲手上的金索並非一根繩子,那玩意兒可硬可軟,擊、打、抽之外,兼可絞人脖子,一旦被它纏上手足,足以重傷當場!
  再看關洛雙雄
  “赤發鬼”湯白手握一柄兩尺長四寸寬的青刃短刀,紅發披肩,幹憋的嘴巴緊成一條縫,雙目赤紅見血絲,走在地上一步一個足印!
  走在湯白左面的“大刀”賀鵬,雙手托著長把砍刀,一對暴牙外露,顯出一副凶殘樣子!
  然而,沙成山只注意著“大漠紅鷹”戈二成,不見姓戈的兵刃,但一件紅衫卻把他的人罩上一層神秘色彩,光景猛一看成了一團烈火似的嚇人!
  突然,白良沖天一聲淒嗥:“快活我兒,你爹就要為你報得血仇了,你天上有知等著瞧吧!”
  他聲音淒厲悲壯,宛似叫魂,然而誰也不會知道,白快活是否真的地下有知。不過,白良如此一叫,還真的令人疑惑,他會把白快活叫來似的!
  雙臂與胯上鮮血直流,凡已將長衫染成了一片片赤紅,但沙成山的表情仍然平靜與冷漠,宛似流的血不是血而是出的汗水!
  有著一種懨懨的表情,那種不帶一絲人味的冷酷,似乎在每次搏殺之前一定有的樣子,如同看慣了血腥,覺悟了生與死的輪迴一般,含著太多的無奈……”
  右前方,“大漠紅鷹”戈二成皮笑肉不笑的道:“少再磨蹭下去了,是我們該送姓沙的上路的時辰了!”
  右後方,“西隆二十四鐵騎”“快刀”閻九子仰著一副雷公嘴厲聲怪叫道:“不錯,是時候了!”
  白良舉著三尺精芒閃閃的鐵爪,嘿然一聲,道:“各位這是給白茶人幫場助拳,且容老夫先上!”
  “大刀”賀鵬狂烈的道:“形勢不對,姓沙的不比一般,我們並肩子上!”
  咯 咬著牙,“撥雲手”管洲大叫:“為白少爺報仇,少不得我們一起上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別再找藉口了,沙某並未有任何拒絕的方法,因為這不正是各位早已打定的主意?”
  “大漠紅鷹”戈二成一聲怪叫,道:“沙成山,你千萬別把人全看成孬種,今日之後如果你仍然存於世上,戈二成一定找你單挑,殺一個至死方休!”
  沙成山冷冷的道:“看來你我之間難能如願了。”
  鐵爪出手之快,宛似就在沙成山面門,白良已狂吼怪叫道:“還我兒子的命來!”
  罵聲起自沙成山的背後,粗壯的管洲叫罵道:“娘的皮,你躺下吧!”
  “嗖”“嗖”之聲便隨著他的叫罵,到了沙成山的頭頂上方三尺之地!
  宛似平地刮起一陣旋風,沙成山的身子猝然不成體形的一輪急旋,“銀鏈彎月”便似炸裂一個巨型冰球般閃掠出碎芒點點,無數的冷焰穿梭中,沙成山的身子猶似彈升在一片銀河星海之中!
  大砍刀便在這時暴劈落下,帶起一股裂帛也似的尖嘯,賀鵬吼道:“老湯,招呼他的下三路!”
  “老湯”當然是湯白。“大刀”賀鵬與“赤發鬼”湯白二人號稱“關洛雙雄”,交手對敵,經驗豐富,這些年的闖盪中,二人幾已焦不離孟,只要有賀鵬在,湯白必也在!
  此刻,不用賀鵬交待,湯白已舞著短而寬的利刃貼著地面到了沙成山背後四尺遠處,他只要擰腰挺胸,便能把短對招呼上敵人的雙足!
  沙成山斜肩勁旋 好一招“脫胎換骨”,他是怎麼閃出五尺遠的,幾乎誰也沒有看清楚!
  於是,第三撥衝上的人 “大漠紅鷹”戈二成便宛如西墜紅日,摟頭蓋臉的撲擊而來!
  就在那片紅影中,沙成山方看到姓戈的兩件兵刃 那是兩只尺半長的精鋼利爪,那原本合在一起的尖刃,便在戈二成的揮舞中張開來,宛似天空撲擊而來的一只巨型老鷹!
  目光凝聚的剎那間,沙成山右腕伸縮,“銀鏈彎月”便灑出千百條流電交錯,他的雙腿一伸一縮,伸縮之間已躲過兩把刀與一條金索的纏打,但他的頭頂卻爆烈出一片金鐘撞擊!
  就在這時候,湯白不顧一切的直往沙成山滾去,只見鋒刃似月,寒氣濛濛,一道流閃的光華暴長中,湯白的短刀尚未碰上敵人的雙腿,業已厲叫著倒翻出去!
  宛似流著自己身上的血,賀鵬急怒的大叫:“老湯,傷得如何?”
  灑著鮮血倒撞在一棵矮樹旁,湯白齜牙咧嘴的喘息道:“我死不了,你快去圍殺呀!”
  伸手摸出一包傷藥,賀鵬道:“快把傷處包紮好,娘的老皮,姓沙的死定了!”
  撩開外衣,好長的一道血口子,從背後斜到左胯上,鮮血像泉一般往外溢!
  憤怒的托著手中長把砍刀,賀鵬凶悍的一聲大叫:“殺死你這狗操的!”
  沒有退閃,沙成山只是在三股兵器加身的一剎那間猛擊了拔空三丈有餘,就在他的身形仍然滯留在人們的瞳孔中時,他人已到了怒殺過來的賀鵬頭頂!
  那真是行雲流水般的勁瀉,勁瀉出好狂的一片光雨。
  只聽得一聲尖吭的淒厲大叫,長把砍刀帶起半空,一股鮮血自空中彈飛的砍刀上灑下來。
  天爺,刀把上仍然有一只斷了的手臂,五指死死扣握著力把,直到那把刀“砰”的落在地上,那只手臂仍然未與刀把脫離開!
  正在包紮傷處的湯白,已聽到賀鵬的叫聲,他不顧自身的傷,急忙伸手摟住鮮血直流面如死灰的賀鵬,叫道:“老賀,快運功曲池,閉住氣血,你的左臂!”
  賀鵬痛得哇哇怪叫,那面,白良高聲吼道:“穩住!穩住!認准了出手!”
  現在,沙成山決不在一個地方多滯留。他不用找上敵人,敵人自會追來,他便利用那有限的時間來換取有限的空間。
  就在這種情況下,他毫不留情地揮動著“銀鏈彎月”。從外表看來,他正以明快似風的身法遊鬥!
  沙成山相當清楚,今天如要生離此地,怕得有一番苦鬥死拚了!
  幾處傷口在抽痛,沉悶的空氣裡不時飄著那股子血腥。
  沙成山已經是血汗不分,氣血見虛。貝海濤留給沙成山的傷,加上這一陣子折騰,他……
  白良老姦巨猾,他已看出沙成山的企圖,更發現沙成山的動作不似初發時候利落,忙不迭急叫:“姓沙的一味遊鬥,他這是強弓之末的拚法,大夥圈緊他,不容他再替他自己製造喘息機會!”
  其實,參戰的人都已看出來了。
  白良的話聲甫落,一團紅影已到了半空,“大漠紅鷹”戈二成發瘋般的一聲厲吼:“拿命來!”
  叫聲裡,更有三條人影分三個方向朝沙成山包抄圍殺上去 “快刀”閻九子從後,“撥雲手”管洲自左,“鐵爪”白良來自正面。
  三個人幾乎同時到了沙成山的身邊!
  高手圍攻便是這樣,一經發動,不用再多費脣舌,便自然的不約而同出招走式!
  於是,空中響起各種刺耳的響聲,石火猝映,血肉拋擲四濺,淒厲的狂嗥劃破沉悶的長空,真慘!
  白良第一個往地上撞去。
  他的左面頰連著一撮鬍子業已不見,順著嘴巴裂到肩頭,一道連貫的血口子,幾乎令他無法忍受那種撕裂的痛苦!
  他在一跤跌坐地上以後,右臂連舉爪的力量也幾乎沒有了!
  “飛索門”“撥雲手”管洲的金索抽上敵人的面頰,帶起點點碎肉,但未等他反臂回抽敵人的右腕,自己的右脅已被割開,三根肋骨森森外露。他不及再戰,往外急退!
  “快刀”閻九子的刀是夠快。
  當他抹過沙成山的左肩背的時候,自己的右面頰先是一涼,旋即鮮血進流,從右眼捎到後頸,好長的一道血槽,右耳已不知去向!
  當頭罩下的“大漠紅鷹”戈二成,右爪落空,左爪撕裂敵人大腿上一塊血肉。他人未落下,極光已自他的身上交織穿梭十一次!
  紅衫帶著血肉向四下散落,戈二成連哼一聲也未曾,帶著滿身血痕,流著一地鮮血,跌跌撞撞地往荒林中走去。
  他邊走邊咒罵:“操你親娘……我……”
  他似是失去那股子豪情與勇氣,變得像個半瘋之人,直到他走入林子裡,口中尚不停的在罵,似是對他的一身傷痛仍然難以接受!
  沙成山的面龐扭曲著,鮮血幾乎染了他大半衣衫,髮絲散亂。他伸手摸了一下頭皮,似是有著寬慰的露出一個苦笑,也是勉強的笑!
  撐他又起,起了又跌,白良憤怒的道:“姓沙的,我不殺……殺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鮮血封住了他那張失去一片皮的嘴巴!
  沙成山苦撐著未倒下,他淡淡的道:“看來這真是一場玉石俱焚,兩敗俱傷的……”
  管洲“唔呀”半晌說不清楚,一邊,“快刀”閻九子已狂叫道:“不殺此獠,誓不甘休!”
  白良叫道:“我們仍有搏殺姓沙的力量,我相信姓沙的不比我們強多少!”
  沙成山淡淡的道:“樂意奉陪,各位還等什麼?”
  說完只見“銀鏈彎月”猛古丁繞體盤飛,匹練也似的把沙成山的身子掩沒在一片光華之中!
  白良等見沙成山擺出這副架式,顯而易見沙成山確有再殺功力,如果這時候再上,單憑沙成山這一手,只怕誰也難以接得下來!
  “飛索門”的“撥雲手”管洲強忍著傷痛,猛烈的喘著大氣,道:“白當家,且容管某說句話!”
  他啞著聲音,猛吸幾口氣,又道:“我們暫且撤走,儘快找來兄弟們圍殺此獠,犯不著這時候把我們的老命賠上!”
  “快刀”閻九子摀著傷口也叫道:“對,他娘的,姓妙的是絕戶,他既無幫派又無幫手,想圍殺他太容易了,又何心急在此時!”
  白良見沙成山仍能揮出一路刀法,心中早寒,聞言重事的道:“也好,且叫姓沙的多活一時,相信三幾日內他還難以復原!”
  沙成山未開口,他那瘦削的面上一片漠然,誰也看不出他的雙目中含著的是一片迷茫!
  憤怒的一跺腳,白良大手一揮,道:“我們走!”
  這些人走的可真快,雖然他問個個帶傷,而且傷的都十分淒慘。
  尤其是關洛雙雄之一的“大刀”賀鵬,他左臂被斬,幾次昏絕,此刻由受傷的“赤發電”湯白半摟半抱,跌跌撞撞的順著官道往南走,那光景還真的透著無限辛酸與淒涼!
  江湖生涯,刀口子舐血的日子原本就是這樣!
  白良幾人走遠了,然而沙成山卻並未稍動,他仍然木雕也似的站在那兒,“銀鏈彎月”
  垂在地上,雙目灰慘慘的難以辨物!
  附近,黃膘馬彈蹄到了他的身邊。十年相處,黃膘馬看過太多這種場面,它習以為常的用馬嘴項蹭著沙成山的上身!
  “咚!”沙成山竟然直不愣的倒在地上!
  沙成山不動了!
  血似已流盡,半個長衫盡濕!
  於是,黃膘馬發出一聲長嘶,盡在沙成山身邊刨著一雙前蹄!
  於是,林子裡出現另一批人物,這批人來的可真夠快,遠遠望去,個個似飛。
  有一頂兜轎,兩個黑粗大漢前後抬著,跑在前面的是四個年輕女子,兜轎後面跟了四個壯漢。
  那頂轎子上面坐著個紫衣少歸,一眼望過去,只見這少婦服如秋水,面如芙蓉,滿頭翠玉,不帶笑容,有著一股凜若冰霜的儀態!
  四個女子最先衝到黃膘馬前,其中一個身穿深綠色短衫的尖聲叫道:“怪不得沒等到這廝,原來姓沙的已經死在這兒了!”
  另一身穿黃色短衫的立刻問道:“三妹子,爬在地上的真是大奶奶說的沙成山?”
  穿綠衣的重重點著頭,愉快的道:“不錯,姓沙的化成灰我也認得他!”
  就在這時候,那頂兜橋也到了,兜轎未放下,轎上的少婦已沉聲道:“仙兒,姓沙的死了?”
  穿綠色短裝的,不錯,正是“毒蜘蛛”柳仙兒,當然,坐在兜轎上面的少婦便是她們口中的大奶奶了!
  此刻,柳仙兒走近轎前,道:“大奶奶,死在血灘上的正是沙成山那個王八蛋!”
  猛古丁仰天大笑,兜轎上面的少婦似花枝亂顫。半晌,她收住笑,道:“白良找的幾個人還真管用,他為了替他兒子報仇,早就放言要找姓沙的,可好,我替他指了一條捷徑,順利的殺了沙成山,如此也就用不到我再出手了,哈柳仙兒忙又道:“大奶奶,我這就去把大奶奶要的東西搜出來!”
  點點頭,轎上的大奶奶道:“仔細搜,一定要搜到!”
  柳仙兒忙回撲到沙成山的身邊!
  於是,他翻過沙成山的屍體,解開衣衫,又把靴子內衣全部搜了一遍,不由得驚異地叫道:“不好,沙成山的身上根本沒有什麼東西!”
  兜轎上面的少婦立刻叫道:“再搜,倩兒與小小二人搜那匹馬!”
  這次搜的可真仔細,柳仙兒從沙成山的頭頂一直搜到腳底板,除了沙成山頭上有個小指大小的肉包之外,全身上下毫無可疑之處,那把扣在右腕上的“銀鍵彎月”有一半沒於血土中。
  外衣內衣,柳仙兒甚至連沙成山的褲襠也不放過的搜了一陣子,她終於望著兜轎輕搖著頭!
  那面,身穿黃色短衫的姑娘也向兜轎上稟道:“大奶奶,什麼也沒有,鞍袋中只有幾十兩銀子!”
  清晰的傳來咬牙聲,兜轎上的少婦冷沉的道:“老頭子真夠奸詐,竟給我施出這招來……哼!”
  “毒蜘蛛”柳仙兒道:“大奶奶的意思是說……”
  少婦咬著牙,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柳仙兒怔了一下,道:“大奶奶是說,東西根本不在姓沙的身上?”
  少婦憤怒的雙掌拍擊著轎桿,道:“不錯,東西由另外的人帶走了!”
  柳仙兒急急道:“這人會是誰?我們根本未發現有另外的人同老頭兒接觸過呀?”
  少婦重重的道:“老頭子可以把東西交給姓沙的,再由姓沙的暗中交由另外的人運走,我們誰會知道?”
  柳仙兒驚異的道:“幾年心機豈不白費?”
  此刻,兩個授馬的姑娘走來,那黃衫女子道:“大奶奶,我們為你難過呀!”
  突然冷冷一笑,少婦道:“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擊殺奔赴陽城之人,老頭子又怎樣?”
  柳仙兒目露兇芒,道:“釜底抽薪之計,好!”
  轎上少婦稍作思忖,道:“陽城南面三十裡地有個百花谷,是他們必經之地,我們趕去尚來得及,走!”
  這一行來的快,走的也不慢,剎時間由原路走的沒影沒蹤……
  時間的移動無形似有形,它移動在人們的心中,綿長不斷,真至恆久……
  這裡,只不過半個時辰吧,荒林中撲出一條小小的人影,夕陽下,那影子疾撲之勢甚快,直到影像成了實體,方看到是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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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44 PM

第05章

  姑娘口中自語:“是的,這匹黃膘大馬我認識,一定是他的,是!”
  就在姑娘話聲未已時,她突然驚叫道:“沙大哥!你……”
  姑娘淒叫著撲向沙成山的身邊,她急急的探手在沙成山的鼻尖,緊接著一聲尖叫:“沙大哥,你死得好慘呀!”
  姑娘拭著淚,拉過黃膘馬,立刻把沙成山抱上馬背便緩緩往西而去!
  有一座不算高的山,前面一條相當寬的白沙河,有一條小船正停靠在岸邊,附近有一排柳林。
  姑娘把黃膘馬拴在柳樹林子,她抱起沙成山在懷裡,緩緩的上到小船上,自言自語,道:“沙大哥,想不到我丘蘭兒的洞房之夜,新郎卻是個死人,你……你怎的……”
  說著,便大哭起來!
  是的,姑娘正是“玫瑰毒刺”丘蘭兒。她自從離開沙成山之後,感于于沙成的以德報怨,便決心視沙成山為丈夫。
  她可真的有心,弄了一條小船把自己安置下來,卻不料當天夜裡,她就發現大奶奶這批人物,於是,她便遠遠的跟蹤而來……
  取了個小木盆,丘蘭兒舀水上來,她輕輕的擦拭著沙成山身上的傷口,不料涼水上身,沙成山猛的全身一哆嗦,光景嚇得丘蘭兒一聲尖叫!
  沙成山又活了!
  其實沙成山根本沒有死!
  現在,沙成山那對微陷的雙目,炯炯有神,他吐氣有力,一挺而坐直身子,含笑點頭的望著丘蘭兒!
  丘蘭兒驚異的道:“沙大哥,你沒死?”
  搖搖頭,沙成山道:“流了許多血是真的,死還不至於,因為我不會那麼容易的死,哈……”
  沙成山笑中伸手摸摸頭上的肉包,愉快之情,溢於言表。他在灰暗中環視著四周,又道:“是你把我從老遠抱到小船上的?”
  丘蘭兒拭著愉快的淚水,道:“你死了,我又怎生忍心要我的丈夫暴屍荒野?”
  沙成山一驚,丘蘭兒卻又十分自然的道:“我要把你抱回我的小船上,與你一同漂在這沙河面,任這清清河水,把我二人流向大江注入大海,直到……直到……”
  沙成山感動的一把摟住丘蘭兒,他把青青的胡茬在丘蘭兒的秀髮上磨蹭著,低聲道:
  “啊!蘭兒,你不必如此,那是不值得的,沙成山不值得你如此犧牲啊!”
  “值得,因為我的命是你救過的,我的行為也是你加以指點而懸崖勒馬。為你 沙大哥,我不計任何犧牲,倒是……倒是怕你拒絕了我……”
  沙成山嘆口氣,道:“是的,我會拒絕的,因為我的職業不允許我拖家帶眷。蘭兒,我已雙手沾滿血腥,放眼江湖,至少有十個以上一流高手要找我拚命,想想,我怎能把你救上岸再推你下水?”
  丘蘭兒道:“我不在乎,沙大哥,真的,只要能同你廝守一起,我丘蘭兒什麼也不在乎!”
  沙成山一聲苦笑,道:“我在乎,良心上我不能接受。蘭兒,你一定要聽我的!”
  丘蘭兒笑笑,道:“不管沙大哥答應不答應,此生我為你守著,永不變心!”
  說著她爬進矮艙中取出幾包傷藥!
  沙成山苦笑一聲,道:“你還備有刀傷藥,太好了!”
  丘蘭兒替沙成山敷著藥,問道:“沙大哥,你不是死了嗎?而且我在另一山頭遙望著大奶奶一批人,他們還搜了你,然後離去的!”
  沙成山冷笑,道:“他們什麼也沒有搜去,哼!”
  他移動著身子,又道:“蘭兒,我習過一種失傳百年的武功,叫做‘移穴走位截脈大法’,你一定未聽過!”
  搖著頭,丘蘭兒道:“是沒有聽說過!”
  一笑,沙成山道:“這‘移穴走位截脈大法’,一旦使出來,人便如同死人一般,因為血不流了,氣息也停了,連四肢百骸也覺著微微泛涼,實則,此法的妙處就是固元保血。因為我當時流了不少血,自知再流下去性命不保,於是我虛張聲勢退敵,自己原地施展此大法……”
  他一頓又道:“令我大吃一驚的倒是你口中的大奶奶,她竟然隨後趕來!如果她在憤怒之餘給我一刀,豈非是我百密一疏,死得太冤了!”
  丘蘭兒笑道:“也許她急於找她要的東西,忽略了對你再施報復了!”
  沙成山望著一身破爛衣衫,苦笑道:“江湖搏命,如今混得衣不蔽體,慘!”
  笑笑,丘蘭兒再爬入矮艙中,等她出來,手中多了一套嶄新的藍色衫褲,沙成山驚奇的道:“你這兒還有男人衣衫?”
  丘蘭兒笑道:“一切男人用的東西我全有,而且……”
  沙成山怔了一下道:“是誰的?”
  丘蘭兒道:“是我丈夫的!”
  沙成山愣然抓住丘蘭兒的雙肩,道:“你,你已有了男人?你……”
  丘蘭兒俏皮的道:“不錯,那個男人就是你!”
  大大的喘了口氣,沙成山接過衣衫,道:“蘭兒,人是萬物中最自私的了!我既不能娶你,可也不願你投入他人懷裡。欸!我自私!”
  丘蘭兒愉快的笑道:“夠了,沙大哥,這說明你心中有我。只此一點,丘蘭兒便滿足了。至於形式上的結婚,我已不在乎了!”
  沙成山吃著丘蘭兒為他做的可口小菜,邊問道:“蘭兒,你真的只見過大奶奶一面嗎?”
  重重的點點頭,丘蘭兒邊往沙成山碗裡夾菜,邊小聲細氣的道:“是的,我只同胡大年二人見過她一面,還是在夜間!”
  她一頓又道:“這種事情沙大哥一定比我清楚,我們不能多問,只能執行,當然,為了那筆銀子而拚命!”
  伸手摸摸嘴巴,沙成山已精神煥發的站起身來,果然,他如今似是換了個人!
  丘蘭兒拉著沙成山一手,道:“吃飽了就睡一覺,我不攪你!”
  沙成山笑起來,道:“我早已睡足了,‘移穴走位截脈大法’使我止住血,固住元氣,也恢復了體力,如今又有你的藥,更吃了你為我做的飯菜,就如同你我初次相遇時的樣子!”
  丘蘭兒急切的問:“你要走了?”
  沙成山道:“是的,這件事我得趕著去辦。如果順利,我會很快來沙河看你!”
  丘蘭兒惆悵的問道:“聞得沙大哥自我定下規矩,一年只接三次買賣,這事當真?”
  哈哈一聲笑,欽成山道:“不錯,天下的銀子賺不完,沙成山總不能為那俗不可耐的阿堵物拚命不斷,就為我自己定下規矩,一年三次買賣,多一樁也不幹!”
  丘蘭兒又問:“這次買賣是第幾回?”
  沙成山道:“第二回!”
  說完騰身而起落在岸上。丘蘭兒沒有下船,她似是十分哀怨的道:“沙大哥,莫忘回來看我!”
  沙成山已跨上馬,聞言抱拳,道:“會的,蘭妹!”
  於是,黃膘馬嘶叫一聲,彈起四蹄便往夜暗中奔馳而去……
  丘蘭兒聞得沙成山稱呼自己“蘭妹”,一股甜蜜立刻湧上心頭,衝動的自言自語,道:
  “大哥,你叫我蘭妹了!啊,大哥!”
  晨陽升起扁擔那麼高,從一道層巒疊嶂的大山那面刮過來微風陣陣,微風中有著野草與花的香味,有一道峽谷直往深山中延伸。趕往陽城的官道,便沿著這峽谷的右面蜿蜒。
  沙成山怒馬疾馳上這條火山官道,兩旁的山坡上野花處處,點綴得可愛極了。在這些花叢中,酸棗、山植、小紅果還真不少!
  是的,沙成山已八百花谷,只要過了這條七裡半長的山谷官道,山那面三十五裡地,他便會趕到地頭上 陽城,只要……
  突然間,他看到前面的官道上橫擺著一棵大樹。經驗告訴他,這裡有人攔阻去路了!
  攏住黃膘馬,沙成山一動不動,平靜的坐在馬背上往四下里察看!
  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女子聲音,道:“沙成山,你沒有死?”
  望著發話方向,沙成山冷冷道:“閻王不要命,小鬼不來拉,我怎麼死?”
  “不可能!”
  話聲裡空中人影連翻,山崖上面剎時落下一個女子!
  沙成山冷冷道:“柳仙兒!你竟敢又在我面前出現!”
  “毒蜘蛛”柳仙兒沉聲道:“不錯,我又來了!”
  沙成山憤怒的道:“我曾說過,再見你決不輕饒,你以為我在唬你?”
  冷哼一聲,柳仙兒道:“你別狠!倒是我想問問你,昨日你明明斷氣在一灘血裡了,為何今日又活過來了?難道你是閻王爺的拒絕往來戶?”
  哈哈一聲笑,沙成山道:“柳仙兒,我根本沒有死!如果你想知道為什麼,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因為我是沙成山,如此而已!”
  附近,一陣足音傳來,有個女子沉聲道:“沙成山,你好大的口氣!”
  話聲甫落,山崖後面轉出一批人來,這些人簇擁的當然是柳仙兒口中稱的大奶奶!
  沙成山全身一陣顫抖,怔了一下,道:“是你?你就是沿途截奪我所帶東西的大奶奶?”
  那少婦冷沉的道:“不錯,就是我冷若冰!”
  沙成山暴彈馬下,他全身戒備的道:“原來你竟然是江湖上失蹤六七年之久的‘飛天蜈蚣’冷若冰?”
  少婦面色泛寒的道:“不錯!”
  沙成山憤怒的道:“那晚秦老爺子托我替他辦事,你不是也在場?為何……”
  冷若冰咬著牙,道:“我跟秦老頭過了四年日子,為的是什麼?憑我的容貌,天下太多比他好看的年輕人,我為什麼投向他的懷裡去?”
  沙成山嘿然,道:“江湖傳言,‘武林老爺’秦去年秦老爺子自從納了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以後,老夫少妻,如魚得水,雖然氣走秦夫人,罵跑獨生子,然而秦老爺子仍然寵愛著年輕的新夫人。那夜我應邀去探望臥病在床的秦老爺子,你不也守在一旁?為何你……”
  猛的仰天尖笑,“飛天蜈蚣”冷若冰道:“沙成山,老頭子今年六十五,我冷如冰只有三十整,說什麼老夫少妻多恩愛,去他的如魚得水!侍候他四年,我圖的就是老頭死後留在世上的兩件東西。如今他奄奄一息,眼看不久於人世、卻在這關頭托你帶東西走陽城,哼,他的兒子老婆就是在陽城,你說,我怎麼會甘休?”
  一笑,沙成山道:“就算沒有得到你所期望的兩件東西,單憑虎躍山莊的大片良田,無數騾馬,你也足夠快活餘年了!”
  冷若冰憤怒的道:“沙成山,人各有志,我與你不同。你是個得過且過的可憐蟲,我冷若冰卻要繼承‘武林老爺’的寶座,變成‘武林大奶奶’!”
  她一頓又道:“人生苦短,留名千古談何容易!然而我卻重視‘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這句話。我冷若冰要在武林中留名,便必須取得那兩件東西,沙成山,你清楚了嗎?”
  沙成山淡淡的道:“請問那是兩件什麼樣的東西,能使你一躍而成‘武林大奶奶’呢?”
  冷若冰立刻回道:“一部百竅神功,與一座寶庫!”她一頓又道:“武功與錢財,是領袖武林的不二法門。沙成山,你以為呢?”
  沙成山雙手一攤,道:“我並未帶上你所要的東西!”
  冷若冰哼了一聲,道:“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帶在身上,但老頭子那晚臨時把我支開,他交在你手中的又是什麼?我敢斷言,那必然是一張圖,對吧?”
  沙成山搖搖頭,道:“昨日你們不是捏過我了?柳仙兒搜的真夠仔細,連我的褲襠也不放過!”
  一旁,柳仙兒大怒,道:“不要臉!”
  沙成山立刻還以顏色道:“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
  冷若冰沉聲道:“沙成山,現在不是彼此互罵的時候。說,老頭子交給你的東西呢?”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因為我是沙成山!”
  冷若冰挫著銀牙,道:“沙成山,別人怕你,我冷若冰可不怕你,何況你一身是傷,無一援手!”
  沙成山嘴角一牽,道:“沙成山從不需要幫手!冷若冰,沙成山也有流不完的血!”
  一聲浩歎,冷若冰道:“也罷,我與你化干戈為玉帛。沙成山,你開個價碼出來吧!”
  面無表情,沙成山道:“什麼意思?”
  冷若冰道:“很簡單,我出價買你所帶之物,只要你答應,立刻皆大歡喜!”
  沙成山冷冷地沉下臉來,道:“冷若冰,你不該忘了一件大事!”
  冷若冰俏盾上揚,道:“什麼事?你說!”
  沙成山字字鏗鏘的道:“你忘了我是沙成山,‘二閻王’沙成山!”
  憤怒的踏前一步,冷若冰道:“你拒絕我的條件?”
  沙成山淡淡一笑,道:“不是拒絕,而是根本不可能!”
  冷若冰側身指著身邊四個女子,道:“沙成山,跟在我身邊的四個姑娘,黃衣的叫石清,人最柔媚;青衫的叫洪小小,江湖上的可人兒就是她;穿綠衣的柳仙兒你認識,她也具有令男人傾倒的功夫;至於這個穿紅衫的,她叫朱小梅,萬中選一的美女。我任你帶走一人,加上我的一筆為數可觀的銀於,沙成山,你應該可以滿足了!”
  沙成山鼻孔冷哼,道:“可好,你身邊的四大美女,原來都是有名的毒蟲,除了柳仙兒這只毒蜘蛛,另外三人竟然是‘虎頭蜂’、‘粉面蠍子’與‘赤練蛇’。娘的,任何一人都會要老命。秦百年沒有被你們這群毒物坑死,尚能與你們共處四年,算是祖上有德了!”
  冷若冰怒罵道:“沙成山,你真是個冥頑之徒,不知好歹的東西!”
  沙成山沉聲道:“卻也是個忠於自己信義於人的武者!”
  冷冷一笑,冷若冰道:“難道你也不為自己的將來想一想?我的意思是說,你沙成山不想飛黃騰達,揚名宇內?”
  她一頓又道:“是人,誰會不往這條路上走?”
  沙成山淡淡的道:“冷若冰,你可否說得更清楚些?”
  冷若冰面色一級,道:“沙成山,投入我的麾下吧!讓我們共同開創一個新門派,這開山第一功臣便是你沙成山了!”
  猛古丁仰天哈哈大笑,沙成山幾乎笑出眼淚來。那面,柳仙兒叱道:“沙成山,你笑什麼?”
  沙成山收住笑,道:“我仍然只有一句話答覆 因為我是沙成山!”
  他話聲甫落,冷若冰雙臂猛揮,尖聲道:“圍起來,無所不用其極也要把姓沙的擺平在這百花谷中!”
  真夠快,四個大漢往沙成山的側面包抄。
  “虎頭蜂”石倩叫道:“二妹與三妹一起,我與四妹合力攻他的後路,覷準了出手!”
  於是,八個男女分成兩面,相當嚴密的把沙成山圍在中間!
  冷若冰脫掉披風,露出一身勁裝,紫色衣衫綠色綢褲,繞頭珠翠省玉閃動。
  她的雙手已握著一對蜈蚣鉤,真嚇人。那麼美的一張臉,突然變得冷酷無情,叫人不敢正視!
  沉聲指指沙成山,冷若冰道:“沙成山,最後再問你,東西交不交出來?”
  她雙目厲視,蜈蚣鉤交叉在胸前,又沉聲道:“這次撂倒你,便剝下你的皮,刨開你的肛腸,也要把東西找出來!沙成山,此時回頭尚來得及!”
  雙肩下垂,一副落魄的樣子。雖然沙成山穿著丘蘭兒為他做的新衫褲,但仍然看不出他帶有多少生氣,倒是一雙炯炯的眸芒,正直視著前方。
  搖搖頭,沙成山道:“不必了!冷若冰,你如果真想搖身一變而成為‘武林大奶奶’,今日就是絕佳機會,你還猶豫什麼?”
  “飛天煥蚣”冷若冰一聲厲吼,道:“給我殺!”
  第一個撲擊而上的是柳仙兒,烏木管指向中途,便聞得“嗆”的一聲,套在簪裡的尖刺青瑩瑩的彈射出來,照上面,她便不要命的二十四簪猛烈狂刺!
  隨在柳仙兒一邊撲擊的“粉面蠍子”洪小小,一把三尖兩刃刀,一上來便是一輪怒殺!
  另一面,“虎頭蜂”石倩與“赤練蛇”朱小梅揮動手中尖刀並肩圍殺策應!
  除了四女之外,四個壯漢皆反手拔出大砍刀自左右側面掠殺!
  沙成山面龐上浮起一抹冷酷的陰影。他知道,此一戰再不能多所顧忌了,“銀鏈彎月”
  不殺女子的自我約束,怕無法再堅持下去了。此一時刻,自己總不能撒鴨子走人,當然,更不能束手就戮。
  狂烈的怒吼,宛如旱地打雷,沙成山狂吼道:“寒江月刃!”
  就在他的怒吼裡,只見刀光酷似一朵充滿毫光的彩雲,快若銀河瀉落也似的自上而下猛的罩來,直待那彩雲下落一半,立刻往四下里濺射,那無孔不入的極芒交織穿梭,交互電奔不已!
  於是,空中響起刺耳如鞭炮的聲音,在一片片碎芒點點裡,鮮血形成條條線狀標射開來!
  慘叫之聲尖吭刺耳,撞跌的人影溜地翻滾!
  噗嚕嚕衣袂飄飄,一團彩影快得宛似要追回逝去的時光般一下子便穿入那層極光之中,只聽得一聲女子尖叱之聲傳來:“接我一把‘雙鉤曉月’!”
  極光驟然往中央縮小,好一陣火花飛濺。就在兩團人影倏忽閃進又退,退又猛撞的剎那間,只見極光中突然閃出一點銀星,宛似銀河中隕落的一顆流星!
  是的,沙成山又使出那招“寒江月落”,只聽他大喝一聲:“殺!”
  清晰的看到一只蜈蚣鉤飛上了半天空,另一只蜈蚣韻卻穿過寒芒一點,狠毒的掃向沙成山的頭上!
  “噌”的一聲,沙成山縮頭不及,頭頂上的散發生被削去一片!
  一撮連著頭皮的黑發在半空飄著,一顆扁平的小小錯九就在這團散發中彈跳著!
  閃掠在地上屍體中間的沙成山看到了 他驚異的摸著頭頂又望向空中!
  “飛天蜈蚣’”冷若冰當然也看到了!
  蜈蚣鉤盤掃疾刺,冷若冰仰身直往空中那個小小蠟九抓去,左臂滴血似已不覺,她滿面得意之色!
  於是,“銀鏈彎月”如雲極流電般從沙成山的手腕脫離,“唆”聲仍在人們的耳中響,空中傳來冷若冰的悶哼!
  悶哼之聲是短暫的,那寬刃的彎月形短刀,有一半扎入冷若冰的腹腔中,然而,她卻已握住空中的那粒扁平似花生拉般的蠟丸!
  “咚”的一聲落下實地,“飛天蜈蚣”冷若冰反倒尖聲狂笑起來,對於肚子上扎的“銀鏈彎月’,她竟看也不低頭看一眼!
  冷若冰舉著左手狂烈的叫道:“沙成山,我還是得到我所要的東西了,哈……”
  沙成山頭上肉包沒有了,然而他的頭並未流出鮮血來,甚至連皮層也未曾傷著。他一聲雷吼,騰身而起,雙掌一輪猛拍,直往冷若冰攻去!
  憤怒的掃出蜈蚣鉤,冷若冰怒叱道:“我們一起上路吧,兒!”
  沙成山真夠狠,他竟反手生生抓住蜈蚣鉤身,右手一掌拍中冷若冰的面門,只聽冷若冰“啊”的一聲,那粒蠟九彈起兩丈高!
  沙成山的左手標著鮮血,雙足猛的彈升,挺胸擰腰,一把便握住那粒蠟丸,倒翻身,人已落在兩丈外!
  冷若冰沒有追殺,她已根本無法站起來,然而,她卻在頭昏腦脹裡,伸出左手 帶血的左掌覷空亂扎,道:“沙成山,快……快給我看看,我……只要看一眼便……便滿足了……”
  左掌幾乎斷裂,沙成山忍受著雄心的痛苦,輕摸著頭,道:“不,這是我要送入陽城的東西,你不是貨主,沙成山做不了主……”
  冷若冰喘息不已,她口角溢血環視著地上一具具屍體,慘然的又道:“沙成山,我已是個垂死的人了,你難道會怕我把東西帶到明間去?”
  沙成山一陣猶豫,他注視著手掌上的蠟九不知答應好還是拒絕的對。不過按照行規,沙成山也無權拆開蠟丸!
  右手的蜈蚣鉤也拋擲在地上,半跌坐著的冷若冰,臉上的肌肉在抽動,她的左手抓著胸前的“銀鏈彎月”,祈求的又道:“沙……成山,你……快拿給我……看……”
  沙成山仍然在猶豫不決。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厲吼,震得四山回響不已,一個濃重的蒼勁有力之聲:“給她,叫她死了心!”
  沙成山一驚,舉頭望向斷崖,他真的怔住了!
  只見一個錦飽白髯老人,金剛怒目的站在那裡,偉岸之軀似天神,儀態之威如金鋼,敢清正是“武林老爺”秦百年,“虎躍山莊”莊主到了!
  此刻,將死的冷若冰也露出迷惘與驚異之色,她慘然一笑,道:“百年,百年……”
  七尺巨軀,偉岸的走過來。
  沙成山抱拳道:“老爺子,你怎麼也來了?”
  重棗似的面孔上顯得十分沉痛,秦百年撫髯道:“我沒有病,我根本就沒有病,裝病三月只是為了今日!”
  沙成山迷惘的道:“這蠟丸……”
  嘿嘿一笑,秦百年道:“當初我叫你找上易容大師‘千面老人’扁奇,把這小小蠟兒用帶發假皮緊貼在你的頭皮上帶往陽城,果然瞞過一時!”
  說著便伸手,道:“給她,也好叫這賤人知道她所追求的是什麼!”
  地上口角溢血的冷若冰喘息著,道:“秦百年,三月臥病,原來只是個騙局……你……
  你……難道……”
  秦百年冷沉的重重哼道:“冷若冰,苗疆‘百毒門’中你是什麼身份?”
  冷若冰雙目一暗,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我……”
  秦百年怒叱道:“你們真狠毒,暗中潛入中原武林,你更直接陰謀到我的身邊,哼……
  當我半年前發現你的行動有異,便立刻把我的老伴與兒子送上陽城,一切安排就緒,我才裝病不起,布下誘殺你們的計謀,果然,你真的露出狐狸尾巴來了,哼!”
  冷若冰面色已暗,雙目呆滯的道:“我們……至少……也恩……愛……了四年……”
  秦百年重重的道:“起初是的,但當我發現了你真正的身份,真正的目的,所謂恩愛已變得一文不值了!”
  沙成山舉著手中的蠟丸,道:“老爺子,這蠟丸……”
  秦百年立刻接道:“給她看吧,也好叫她死得瞑目!”
  食指一彈,蠟龍飛入冷若冰的血掌中,她用力一搓,裡面露出一張紙條,只見上面寫著:“貪婪之人命不長”七個龍飛鳳舞小字!
  好淒厲的一聲慘笑,冷若冰緩緩的閉上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她的手也緩緩的脫離那張紙條!
  她拚命爭奪的紙條被山風吹上了半天空,沙成山收起“銀鏈彎月”,面無表情的道:
  “老爺子,看來陽城我就不必去了!”
  激賞的一笑,秦百年道:“是的,你是不必再去了!”
  就在這時候,從遠處駛過來一輛篷車,秦百年指著篷車,笑道:“我的老伴與兒子就在那輛車上!”
  沙成山心中著實不是滋味,他勉強一笑,道:“老爺子,沙某願你一家和樂平安!”
  沙成山把左手包紮起來,拉馬上了馬背,秦百年已自懷中摸出一兩銀子,笑著遞過來,道:“這是你應得的,拿著吧!”
  沙成山並未拒絕。當初秦老爺子找他的時候,曾出價五千兩銀子,那是個十分優厚的價錢,然而他只索價一兩,為的是秦老爺子的身份,因為,他是“武林老爺”,當今武林中人人敬仰的老人!
  笑笑,沙成山收起一兩銀子入懷,接著又是一聲洪笑,拍馬就走。身後面,秦百年高聲道:“別忘了,虎躍山莊有好酒等著你哪!”
  沙成山根本沒聽見,他心中正盤算,這一兩銀子怎麼能同丘蘭兒過日子?得另找一樁買賣了!
  於是,沙成山拚命打馬,疾快的往沙河岸馳去,他要先回去看看丘蘭兒。
  沙成山一襲青衣跨騎黃膘馬往沙河岸去的半途中,他又遇到了棘手的怪事兒。
  夕陽像個大火盆,溜圓的擱在臥虎山頭上。此地距離項城七十裡,是個荒僻的大山!
  此刻,臥虎山上滿山樹葉泛紅,使人的面孔也似醉酒般的赤紅!
  就在這時候,山頭上面正有兩名紫衣女子被五名官差追殺著。兩名女子武功高強,二人各握著一把寒芒激濺的蛇尾尖刀邊殺邊走,一路往臥虎山頂攀去!
  兩名女子的左右與後面,五名官差不斷的吆喝著,其中一個老者更是不要命的往兩個女子身邊衝!
  那老者年近六旬,面色褚赤,一對虎目怒睜著狂烈地不時大叫:“抄前攔截,覷準下手!”
  兩個女子更尖聲咒罵不休,其中一個年紀大的,更不時往反方向狂斬,且尖聲道:“一群不知死活的鷹爪狗腿,別以為姑奶奶怕了你們,如是平日,姑奶奶早就下重手送你們上路了!”
  沒多久,七個男女已到了臥虎山頂,立刻展開一場不要命的搏殺……
  這裡一面斜坡,三面陡峭,尤其兩側更是深淵,一旦被打落下去,必死無疑!
  那老者邊殺邊指揮著身邊四名差役,道:“分進合擊,殺!”
  四名差役漸往上衝,面前人影閃晃,四人立時被踢落崖下!
  一個女子尖聲笑道:“方捕頭,你不該惹上我們‘無憂門’,今日你死定了!”
  老者正是項城衙門的捕頭方寬厚,此刻地揮動手上砍刀,厲烈的道:“老夫不管你們是哪個門派,想在項城境內作案,老夫決不輕饒,非抓你們回去治罪不可!”
  兩個女子格格大笑,道:“可惜這裡不是項城,你的手下也全死絕,方老頭,你馬上也將追隨你的手下人共赴極樂去了,哈……”
  兩柄尖刀從兩個方向夾擊,寒芒成束,撩起“咻咻”之聲不絕於耳!
  方捕頭舞動砍刀左攔右臂,口中厲喝道:“竟敢拒捕,罪加一等!”
  猛然一聲尖叱,一個年近三十的女子道:“去你的罪加一等,吃姑奶奶一刀!”
  “噗”的一聲,尖刀真快,碎然流光一現,方捕頭狂叫一聲便側身旋去,他的右大腿已被尖刀刺穿!
  另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尖聲笑道:“大姐姐乾得!”
  她“好”字出口,尖刀子掃,“咻”的一聲,冷焰暴展,雖未掃中方捕頭脖子,卻在他的臉上切開一道三寸血口,鮮血迸濺,皮開肉綻,方捕頭又是一個側旋!
  高吭的尖叫聲四山回鳴,就在這淒厲的狂叫聲裡,突然一團青影,流雲般的撲到了臥虎山頂!
  真快,青影一下子便擋在方捕頭前面。來人正是沙成山!
  兩個女子皆身穿紫農,眼看著就要得手,忽見有人撲來,一怔,年長的女子冷冷道:
  “朋友,來攪局的?”
  沙成山冷冷道:“沒這個意思!”
  年輕的女子尖聲道:“看你也不是官家人,何苦為這些鷹犬爪牙攔是非?快走開,免得惹禍上身!”
  面無表情,來人淡淡的道:“官差也好,鷹犬也罷,他們還是得奉命行事。如果沒有他們,天下豈不大亂?到那時,誰聽誰的?”
  年長的女子怒叱道:“敢請你一定要插手我們之間的事了?”
  那人搖搖頭,道:“我為二位求個不是人情,放你們走入,算了!”
  兩個女子對望一眼,忽的哈哈大笑起來……
  忽聽得身後方捕頭沉聲喘道:“這位老弟,你既然惹上了‘無憂門’,千萬不能輕易放過這兩人!”
  他喘了幾口氣,又道:“尤其是她二人身上劫得的東西極為重要……”
  沙成山冷冷一瞪眼,道:“劫的東西?什麼東西?”
  年長的女子尖刀怒指沙成山,叱道:“看你來時身法不俗,應是道上朋友,彼此既然同吃江湖飯,你最好少插手管閒事!”
  沙成山淡淡的道:“無憂婆婆還好吧?”
  直視著沙成山,年輕的一個女子詫異的道:“你……你還認識我們門主?”
  微微一笑,沙成山道:“無憂門能在江湖站牢腳跟,這全憑花門主的威望,可惜她的門下不少人為非作歹,壞了‘無憂門’規……”
  年長的立刻道:“既是無憂門朋友,我便老實告訴你,這次項城的案子也是奉門主指示辦的,朋友,你請退一邊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現在,我要你們放下東西,走人!”
  太出意外了,年長的女子怪聲尖吼道:“什麼?你……你竟然不買我們當家的賬?”
  沙成山面色一寒,道:“不必多言,再不聽勸,你們一定會後悔!”
  年輕的女子尖刀自下上撩,猛的往沙成山肚皮上切去,口中大吼,道:“姑奶奶送你上路吧!”
  沙成山面皮一緊,就在尖刀距離肚皮半尺不到時,他突然冷叱著揮出左臂,虛空裡一片如刃的掌風宛似鋼鋒一樣的強猛,“轟”的一聲,這年輕女子如遇巨杵撞砸般身子平飛而去,好一聲尖吭大叫,年輕女子直往山崖下落去!
  年長的就在年輕的跌落山崖的剎那間,尖刀已往沙成山側面殺過去。
  但是,還未來得及夠上部位,見同伴被對方一掌震落山崖,驚叫聲尚未出口,沙成山的右掌猛拍上身,她“啊”了半聲便也滾落到山下谷中了!
  緩緩的回過身來,沙成山對方捕頭道:“好啦,你可以把傷包紮起來回去了!”
  方捕頭一把拉住沙成山,他雙眉一揚,贊道:“兄弟,真是好功夫,老夫開眼界了!”
  沙成山笑笑,道:“沒什麼。如果我是你,儘早捆行李回家鄉,因為‘無憂門’你絕對惹不起!”
  方捕頭忙又問道:“閣下接手之德,方寬厚不敢或忘。高姓大名,請示下,如何?”
  沙成山笑笑,道:“有必要嗎?”
  方捕頭忙笑點頭,道:“有,因為我手下四個差役已死,回去之後,大人一定追問,閣下可以不去,但卻得留個名兒來!”
  沙成山搖搖頭,道:“同官家打交道,總是麻煩人的事!”他援身後退欲走,方捕頭橫身一攔,道:“就算方某高攀吧!”
  沙成山一笑,道:“我還是那句話,回去之後快辭掉差事吧!”
  方捕頭這纔明白,人家插手,當然不願留名,怕的也是惹上“無憂門”!
  方捕頭重重的點點頭,道:“好,方某就依閣下的意見,門去便辭掉差事!”
  他一頓又道:“閣下不願示名,方某卻不願失禮。我就住在方家集以西三裡地的槐樹坡。我掃榻以待,萬望兄台前往小住!”
  沙成山笑笑,道:“希望有那麼一天!”
  於是,沙成山走了,他忘了兩個被他掌風擊落山崖下面的女子,身上還帶著方捕頭欲取的東西!
  望著沙成山離去,方寬厚忘了痛苦,哈哈笑起來……
  他瘸著腿忍著痛,繞道到了山谷中找到兩個女子的屍體,當然他也找到了女子身上劫得的東西!
  這件案子因兇手已死,無從追究而草草結案。不兩日,方捕頭以年邁為由回到了方家集!
  沙成山離開臥虎山,他真的未留下名號,因為他是“二閻王”沙成山,而沙成山就是這種作風!
  六天行程,黃膘馬馱著無精打採的沙成山利了沙河。遠遠的,沙成山又看到那條小船
   那條“玫瑰毒刺”丘蘭兒獨居的小船!
  然而沙成山只是怔怔的望著。
  他想到了丘蘭兒,也想到了自己。兩個無根的漂萍,如果真能湊在一塊,是否就能“落地生根”?
  一念及此,沙成山的面上浮出一層癡呆的笑意,於是他摸摸口袋,然後他苦笑了!
  是的,如今袋子裡銀子無多。
  第二次替“武林老爺”秦百年保得一趟鏢,所賺只有一兩銀子,裡面卻又含著無比的辛酸與諷刺。
  如果再把實情道于道于丘知道,她更會大叫一聲“冤枉”了!
  沙成山仍然端坐在馬上,他只想遠遠的看一眼小船上的丘蘭兒!
  看看丘蘭兒那俏麗的影子!也許這時候她已經吃過晚飯睡下了吧?也許……也許她……
  太多的也許,卻換不到丘蘭兒的出現。他想見丘蘭兒,又怕見丘蘭兒……咬咬牙,於是于是沙離開沙河,往東五十裡,那地方有個方家集,且在那兒混些日子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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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45 PM

第06章

  摸著黑,沙成山來到了方家集。小鎮一片寧靜。街頭有一家客棧,門口掛了只舊紗燈。
  有個年輕人正在往燈裡面添加香油,見沙成山騎馬而來,側頭笑問:“客官住店吧?”
  點點頭,沙成山翻身下馬,道:“馬拉上槽加好料!”
  就在這時候,從店裡又走出個年輕伙計,他接過沙成山的黃膘馬笑道:“麥麩子加黃豆,夠好了吧?”
  沙成山“嗯”了一聲對另一伙計道:“給我個房間,再弄壺酒送去!”
  那伙計立刻往裡面走,在櫃檯上取了一盞小銅燈笑瞇瞇的對沙成山道:“客官,小子先引你到房間,馬上為你送吃的!”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跟在伙計身後走,他被帶到一間側廂房裡,伙計笑問道:“你來點什麼下酒的菜?”
  沙成山道:“這時候已是二更天,店裡有什麼來什麼,我不挑嘴!”
  伙計剛走出門,便聞得一聲沉喝,道:“丁掌櫃呢?”
  有個伙計回應道:“巴總管,我們掌櫃已經睡下了!”
  姓巴的重重喝問:“給我找的人呢?怎麼一點回音也沒有?”
  兩個伙計面面相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姓巴的又粗聲喝道:“我們東家交待,只要有人願意去,一夜出資一兩銀子,本地人不願意幹,外地人不知道,他們一定肯的、你們要多問問!”
  有個伙計忙笑道:“我幹一個月才三兩銀子,看守一天便是一兩,要不是我膽子小,娘的皮,三八蛋才不幹!”
  姓巴的又問:“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別惹得我們東家不高興,你們這客棧還開不開了?”
  只聽得開一個伙計道:“剛剛來了一位客人,我看他眉宇間冷兮兮的帶著一股子煞氣,不知他幹不幹。”
  一聲笑,有個伙計道:“老三,你糊塗了?人家是騎馬的,你想想,騎馬的人還會去給別人看大門?別糟改了!”
  姓巴的怒古道:“你們沒有問,怎麼會知道別人不幹?這年頭騎馬充闊佬的人物比比皆是,誰知道他有沒有銀子?”
  二門的暗角處,突然傳來一句話:“這位老兄的話對,我就很需要銀子!”
  三人猛回頭,只見暗角走出個人,一副懨懨的模樣,雙目內陷,走路懶散!
  是的,沙成山走來了!
  姓巴的雙手分開兩個伙計走上前,他上下仔細的看了沙成山幾眼,道:“朋友,你剛才說需要銀子?”
  點點頭,沙成山道:“不錯,我是很需要銀子!”
  勝巴的指著自己鼻尖,笑笑道:“要銀子可以,我得先問你,膽子夠不夠大?”
  沙成山暗自想笑,輕聲道:“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
  姓巴的一拍手掌,道:“我們東家姓方,他要找個看大門的,三進大宅無人住,總得找個看宅子的。你如果夠膽大,看一天一兩銀子,怎麼樣?”
  沙成山立刻想起方捕頭,難道是他要……
  心念及此,才想到方捕頭告訴過他自己住在方家集,於是笑道:“你的東翁可是叫方……”
  姓巴的立刻道:“我們東翁叫方剛,住在集北半里多地!”
  沙成山聞言,搖搖頭,回身便往內走!
  姓巴的一怔,立刻錯步擋住沙成山的去路,道:“原來你沒膽量!”
  沙成山見勝巴的身手不凡,剛才那錯步閃身,動作利落,顯見是個會家子,便立刻引起他的好奇,道:“三進大宅在什麼地方?”
  姓巴的指向西,道:“槐樹坡下。你如果想賺銀子,我就帶你去!”
  沙成山全身一震。他血脈賁張,張口說不出一個字!
  姓巴的冷然一哂,道:“算了,算了,我尚未細說,你就嚇得似跑了魂落了魄的樣子!”
  姓巴的正要走,沙成山猛然沉聲道:“站住!”
  姓巴的濃眉一揚,回身道:“幹什麼?”
  沙成山重重的道:“帶我去,這個差事我幹了!”
  瞪著一雙豹目,姓巴的又上下看了沙成山一眼。他實在看不出沙成山有哪一點夠得上抬盤。思忖一陣子,他重重的點點頭,道:“這可是你自願的?”
  沙成山淡然的道:“不錯,是我心甘情願的!”
  姓巴的一拍巴掌,對一旁目瞪口呆的兩個伙計,道:“給他算帳,多少銀子記在我的帳上!”
  一個伙計看了沙成山一眼,道:“你不怕鬼?”
  沙成山笑道:“人若窮得沒飯吃便會被人叫成餓鬼,你想想,鬼還會怕鬼嗎?”
  另一個伙計道:“可是你還騎著一匹寶馬呀!”
  沙成山苦笑一聲,道:“唐朝有個秦二爺,落魄的時候照樣當 賣馬。我比秦瓊走時運,就在我要賣馬的時候及時有了工作,哈……”
  姓巴的面無表情,道:“乾脆,你牽著你的馬去!”
  沙成山點點頭,有個伙計已把馬牽到了店門口!
  沙成山騎上馬,笑對姓巴的,道:“帶路!”
  姓巴的一怔,道:“我走路你騎馬?”
  沙成山淡淡的道:“怎麼?不可以?”
  鼻孔重重一哼,姓巴的道:“走,往西去!”
  沙成山騎在馬上真輕鬆,他一路吹著口哨,搖頭晃腦的坐在馬上,那股子舒坦勁兒,看得姓巴的暗暗咬牙!
  不過一盞茶功夫,二人已到了槐樹坡。
  沙成山心中摘咕著翻身下馬,姓巴的指著大宅子前的北邊小瓦棚,道:“把你的馬牽進瓦棚,我領你進宅子去!”
  沙成山幾乎已聞到了血腥味。他心中驚異,為何方捕頭的宅子會找人來看守,那麼人呢?
  此刻,沙成山不急於表明自己是有意來找方寬厚方捕人了,他倒要看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跟著姓巴的走進大門樓,門後是一間小屋子,那是專給門房住的地方!
  姓巴的取出火種燃上燈,他十分慎重的對沙成山道:“你只管住在門房裡,決不許往後面闖!每天一兩銀子,伙食你自備,我走了!”
  沙成山送出姓巴的,他關起大門,這才仔細的觀察那座大宅子的第一進大院子!
  只見正面一座大廳,兩邊迴廊,朱漆欄杆,白玉地面,兩邊是圍牆。
  院子內種著花草,似是久無人住,院子裡也長出半尺高的野草,顯然久已無人整理了!
  沙成山推開門房的門走進去。
  這裡真簡單,一張單人床,床邊一張木桌與木凳子,桌上的油燈並不亮,但卻把沙成山的影子放大了照在牆上!
  床上只有一條舊棉被,這對沙成山而言並不重要,只是這裡連個茶杯也沒有!
  沙成山並未忘記姓巴的警告 不許往後面亂闖 但只有姓巴的在這裡時,他才不會到後面去,此時姓巴的走了,又有誰能阻止他?
  走出門房,沙成山怔怔的先望著荒蕪的院子。奇怪,方捕頭全家會到什麼地方去了?即便是離開,也應該有下人照顧這所巨宅吧?
  迎面刮過來一陣冷嗖嗖的風,深秋的夜晚就是這樣子。沙成山聳動了一下雙肩,緩緩的從右面迴廊走向正廳。
  那座巨型大廳中間有八扇落地門,門上雕刻著八仙圖案。
  沙成山運功,雙目極力向廳裡面看。廳裡的擺設可真夠氣派,豪華的琉璃燈,檀木製的家具,兩邊的牆上掛著字畫,這裡幾乎變成大商巨賈府第了!
  走入大廳,繞過一排巨大屏風,沙成山走入第二進大院。這裡兩邊是廂房,院子不大,中央有磚地直上第二座大廳!
  風吹門窗發出“嘟嘟”之聲,陰森森的宅子裡闃無一人。
  沙成山只在各房外往裡面看一眼,便一直穿過二廳走向後院,他要先找到廚房弄些茶水!
  穿過後院迴廊,沙成山看到一處大廂房,以為那是下人們住的地方,他看也未看便找到後院的廚房!
  令沙成山吃驚的是這廚房內竟然連冷水也沒有,一應吃的更是沒有,有個水缸倒在地上,幾只打碎的瓷碗,這光是顯然像是打鬥現場!
  廚房門口有一只帶繩木桶,沙成山提起木桶走到院子一角的水井邊。那口水井只有二丈餘深,按成山便抓著繩索一端把木桶放到井裡面!
  他提著繩子翻動井裡木桶,不停的……直到 沙成山“咦”了一聲,朦朦的月光下他低頭向井裡看,隱隱然有東西在水面浮著!
  愣了一下,沙成山皺緊眉頭,心中思忖:水面上漂浮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候,猛古丁刮來一陣冷風,陰森森涼嗖嗖的令沙成山打了個哆嗦!
  暗中咬咬牙,沙成山藝高人膽大,他把木桶提到井上來,雙肩一晃,右手與左手交互拍擊著井邊,人已搖晃著雙肩到了井裡面!
  於是,沙成山吃驚了!
  水面上浮著的是屍體!沙成山仔細數著,嗯,一共是九具!
  井水中漂浮著這麼多屍體,這井水又如何能再喝?
  雙手在井壁上互拍,沙成山上得地面,心中暗自在想 且等天明以後,再來看看這井裡面都是死的什麼人!
  院子裡風吹樹葉響,各處的門窗偶爾砰然大震,沙成山面無表情地舉步走向前面,心中想起臥虎山上與方捕頭認識那件事,便不由得咬咬牙 既然叫我沙成山遇上,這件事我管定了!
  沙成山想著往事,心中更想到了“無憂門”。是的,方捕頭家遭不幸,一定與“無憂門”有關。
  這件事多少也與自己有關。既然無意之間遇上,如果調頭離去,沙成山便不是沙成山了!
  就在這時候,遠處有了響聲。沙成山一驚而起,他貼耳聆聽,那聲音漸漸到了大門外!
  突然間,門外叫道:“開門!”
  沙成山聽出是巴總管聲音,立刻跳下木板床走到大門邊,他沉聲問道:“你是巴……”
  門外叱道:“不錯,是我……巴總管!你開門!”
  沙成山拉開大門,只見來了三個人,姓巴的是其中之一。於是,沙成山裝作不知的問:
  “巴總管,這時候三更已過,你們還有什麼事?”
  巴總管猛然回身,一把揪住沙成山衣領,叱道:“請你來看大門,你只管看牢大門,別的事你最好少插嘴,知道嗎?”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巴總管,我很不喜歡別人如此對待我!請把你的手拿開,如何?”
  突聞得另一中年大漢沉喝道:“放了他,辦正事要緊!”
  巴總管鬆開了手,伸入懷中摸出一兩銀子,重重的塞在沙成山手中,怒道:“這是你應得的,拿去!”
  三個人已往後面走去,但走至右面迴廊中間,巴總管回頭高聲道:“把大門關起來,別叫不識相的人物闖進來!”
  沙成山面色寒寒的回身關起大門,他並未跟著往後面去,因為姓巴的不許他去!
  不過,沙成山並不急於往後面走,反正他已下定決心,這件事情他是管定了!
  巴總管三人往後面走,他們去幹什麼,並無人知道。直到天將五更,三個人方才疲憊的走出來!
  沙成山已經好生睡了一覺。
  他送走巴總管三人後,正要關起大門,姓巴的迴轉身來,道:“可以到鎮上去吃飯,最好一次多買些回來。記住,你可不許往後面走動,否則的話……哼……”
  沙成山搖搖頭,便把大門關了起來!
  本想往後院走,但他尚未走到正廳廊上,忽聞遠處走地之聲傳來,便冷冷一笑 必是姓巴的又潛回來了,好狡猾的東西!
  沙成山剛在木板床上坐下來,房門上方已有了足音。
  隨手掀起舊棉被,他隱隱看到小窗口人影晃閃,緊接著,那黑影又騰身上了房頂,一路往遠處走了!
  沙成山相信姓巴的這回真走了,窗外天已剝白,他雙臂伸了個懶腰,便走出門房!
  這次,沙成山看得仔細。他從正廳直往後去,一間間的房子他都不放過,卻發現屋子裡面的東西放置得十分有序,只是多日無人打掃,上面一層灰塵!
  現在,沙成山來到後院左面一排廂房,他真的吃了一驚:所有的五間廂房,東西亂堆,地面堆積著泥土,坑坑洞洞,好不淒慘!
  嗯!這便是掘地三尺!
  掘地三尺必然是為了尋找某一種東西,那麼巴總管三人就是為了尋找東西而為的了!
  沙成山又來到花草半掩的井口。
  他伸頭引頸的往井中看下去,只見井水已清,不足一丈寬的水面上堆浮著屍體,男女老少全有!
  當然,這裡面一定有方捕頭的眷屬在內!
  於是,沙成山又張開雙臂緩緩以雙掌校在井邊,交替著晃動雙肩滑向下面,就在水面上兩尺處,沙成山以腳尖撥動著水面浮屍。不錯,一共是九具屍體,然而就是沒有方捕頭本人的屍體在裡面!
  沙成山又是一怔。咬咬牙,他騰身上來,自言自語 這中間有蹊蹺!
  關上門,沙成山匆匆來到平安客棧,只見兩個伙計驚異的望過來,其中一人擠出個笑意,道:“客官,你還幹?”
  沙成山一笑,道:“蠻輕鬆的工作,怎麼不幹?”
  另一伙計急問道:“裡面有沒有鬼?”他一頓又道:“娘的,死了那麼多人,一定有鬼!”
  沙成山笑笑,道:“你說對了,裡面是有鬼!”
  兩個伙計齊聲道:“你不怕鬼?”
  沙成山哈哈一笑,道:“我是閻王爺,閻王爺豈能怕鬼?”
  一個伙計搖著頭,道:“別逗了,你明明是人,怎說自己是閻王?”
  他們當然不知道沙成山說的話並不假,他真正是江湖人稱的“二閻王”!
  沙成山吃著東西,他輕聲的問一個伙計,道:“巴總管的東家是誰?”
  那伙計立刻應道:“鎮北邊一里地有個莊子,莊主方剛是方捕頭的兄弟。自從方捕頭一家無緣由的中毒死絕之後,那所大宅子便由方捕頭的兄弟方剛方二爺看管著。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吧,鎮上的人誰都不敢往那兒走一步,倒是……你老兄膽子大,你……”
  沙成山一笑,道:“死了那麼多人,官家怎麼不來管?”
  伙計搖搖頭,道:“一家人中毒而死,方二老爺正派人暗中訪查。這是大命案,二爺不報官,誰又敢多事?沒得倒惹上一身官司!”
  另一伙計也接道:“二老爺曾經說過,餓死不噹噹,屈死不告狀,方家的事方家自會處理……”
  他忽然又小聲的道:“我再告訴客官,方二老爺的本事比他大哥方捕頭還厲害,聽說他同他哥都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有人看過他耍六十四斤重的關刀呢!”
  沙成山沒有再多問,他匆匆的吃過飯,又包了些醬肉與饅頭,懷中抱了一壇酒,撒開大步又回到荒宅中!
  他不必再到後院察看,心中已明白一大半!
  直到天黑,他只是吃飽了睡,睡足了喝酒!
  三更天剛過,大門口又有了足音,不錯,又是巴總管與另外兩個大漢!
  三個人進得大門,誰也未說話便一直走向後院!
  望著三人消失在正廳後面,沙成山一聲冷笑,遂又關上門睡下來!
  沙成山睡到五更。巴總管三人走出來,他才起身為三人開門!
  巴總管望著沙成山點點頭,道:“你很稱職,呶,這是五兩銀子,你收下!”
  沙成山本開口,他接過銀子塞入懷裡便立刻又關上門!
  此刻,又是一個月黑風高夜晚,沙成山經過這兩天的休息,一身的輕鬆、自在!
  走出房門,沙成山望望天空 二更天了吧?
  沙成山突然拔空而起。
  他躍下十二層台階便立刻展開身法繞上西北方向,那小二說的地方 方剛住在方家集北一裡地方。
  距離不遠,沙成山很快便到了莊口。灰朦朦的夜裡,遠處傳來狗叫聲,沙成山已躍上了屋面!
  就在他一陣張望之後,果然發現正南方有個大院子,四周圍牆像城堡,門樓上尚有人影在閃晃!
  沙成山掩近高大圍牆騰身便到了圍牆內。
  只見這座比方捕頭家還要大的巨宅裡面,一大半房內黑漆一片,只有第三幢大廳一邊尚有燈火!
  順著牆邊掩到角簷下方,沙成山突然技空而起,一連越過三道屋脊,他已到了大廳附近!
  沙成山掩在暗處望過去,猛古丁他全身一震。只見那大廳上窗門都是半掩,隱約只見方捕頭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一邊坐著個姑娘,大方桌子另一面,坐了個紅面大漢,一身惹眼的錦格,膀寬腰圓,威猛絕倫!
  方捕頭放下手中茶碗,重重的道:“兄弟,我躲在你這兒總不是辦法,風聲也該平靜下來了!”
  紅面大漢忙搖手,道:“哥,你暫時別露面,我放出的風聲是你已被害了,一旦被人傳出去你又活了,兄弟我拿什麼去搪塞?”
  一邊,那姑娘道:“爹,我們總不能永遠住在這裡,還是早些回去吧!”
  方捕頭點著頭,道:“也好,再等幾日,我同你娘商量之後再說!”
  此時,紅面大漢又道:“哥,仇家潛入哥的宅子裡,他們掘地三尺,一心要找他們要的東西,我看……”
  方捕頭冷哼一聲,道:“叫他們去掘地三尺吧!哼!”
  緩緩站起身來,紅面大漢抱拳,道:“哥,你們歇著吧,我回屋去了!”
  方捕頭只是抬抬手。
  紅面大漢便大步走出大廳!
  沙成山聽得仔細,也看得清楚,不由得從一團迷霧中又鑽進另一團迷霧中 這中間到底在搞些什麼名堂?娘的,沙成山非弄個明白不可!
  躍身屋頂,沙成山則越過第一幢屋頂,忽見下面的迴廊上站了四個人,黑暗中四個人皆沒有稍動。
  只聽得那紅面大漢沉聲道:“找了這麼多天,你們是怎麼找的?為何一點跡象也沒有?
  怎麼回事?”
  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傳來 沙成山立刻知道是巴總管的聲音,道:“莊主,我們已搜遍後院,一邊廂房掘地三尺,一點跡象也沒有。今夜我們就要搜找後大廳。莊主放心,只要那兩件東西在,早晚一定能搜得到!”
  紅面大漢沉聲道:“什麼叫早晚?老頭兒剛才還在嘀咕著要回去了,連小雲也要回去。
  你們還是不曾搜到,真令我失望!”
  巴總管指著另外二人,道:“莊主不信可以問二位武師,我們真的盡力了,這種事情又不能人多……”
  紅面大漢沉聲道:“你找的那個看門的人可靠嗎?”
  巴總管忙回道:“可靠!這個王八蛋病懨懨的,膽子可不小,沒人敢住的地方,他竟然吃得他睡得著,操!”
  紅面大漢又道:“那就快去,給我仔細的搜,一定要把東西搜到手!否則豈不是白費一番心思?”
  夠了,沙成山只聽到這裡,便明白事情大概了。只是他尚不明白那口水井中死的人究竟是如何死的。
  此刻,巴總管又與另外兩個大漢登上石階。就在一陣拍門中,沙成山打著哈欠走出來。
  他拉開門,一張大嘴巴尚未合攏!
  巴總管冷哼一聲,道:“可有人來過?”
  沙成山搖搖頭,道:“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巴總管指著大門,又道:“很好,把大門關起來!”
  巴總管三人往裡面走。
  沙成山冷冷的笑個不停!
  繞過前面兩道院子,巴總管濃眉一緊,停著腳步對兩個武師,道:“你們聽聽,後院好像有聲音!”
  兩個武師點點頭。
  一人道:“老佐,好像是在井那邊!”
  姓佐的眨著大眼,道:“難道真的會有……”
  巴總管哈哈一笑,道:“鬼?哪會有那東西!”
  另一武師嘿嘿笑道:“且過去看看再說,也許有人潛進來……”
  重重的點點頭,巴總管道:“有此可能,我們快過去瞧瞧!”
  三個人剛剛躍落後院,突然一聲極端淒厲的尖號聲自井下一衝而上升四丈余高!
  月黑風高,深秋的夜風帶著呼嘯之聲吹得院子裡黃葉滾地有聲。
  只見那團從井下彈向空中的黑影,又是一聲淒厲尖嚎,斜刺里落在黑暗中,剎時不見影子!
  巴總管三人俱都面無人色!
  姓佐的沉聲道:“石昱,敢情真的有鬼!”
  巴總管期期艾艾的道:“人又如何能躍升那麼高?他娘的,該不是鬧殭屍吧?”
  他思忖了一下,又道:“別管了,我們帶著傢伙,便真的有鬼,奶奶的,我們照樣揮刀殺!”
  三個人相互點點頭,遂又折回後廳裡!
  巴總管亮起火把子燃上燈,三個人便在這大廳裡仔細搜查起來!
  大廳的地上鋪著方磚,四周高牆十分堅固。三個人從三個方向翻箱倒筐,敲牆砸地,還是未見他們要我的東西!
  就在三人攀梁抱柱往上面搜的時候,猛古丁下面發出“叮咚”之聲,好大的石頭花盆,全都從外面往廳裡砸過來,一時間廳裡東西被砸壞不少!
  巴總管三人忙自上面落下地,三把鋼刀平舉,一聲怒喝便衝殺出去!
  姓佐的狂叫道:“何方妖鬼,休走,吃我一刀!”
  巴總管更吼罵道:“奶奶的,巴大爺專門製造厲鬼,你嚇不了巴大爺!”
  三個人撲向後院,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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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47 PM

第07章

  後院中哪有什麼鬼怪?連個鬼影也沒有!
  巴總管三人剛要迴轉後廳,忽又聞得正廳內傳來啾啾怪叫聲,緊接著便聽得一陣叮咚撞擊!
  巴總管咒罵道:“你娘的老皮,巴大爺不信邪,偏要鬥一鬥你這厲鬼!佐兄、石兄,我們殺進去!”
  他話聲甫落,第一個躍起身子便往後廳撲去!
  佐大力與石昱二人並肩銜尾直上,三人幾乎同時撲入後廳裡面,然而廳內一片死寂,一盞油燈仍然亮著。
  三人全身一緊,巴總管正要再罵,突然“撲通”一聲,一把玉面椅子從橫樑上落到地面!
  三人舉頭望上去,屋梁上什麼也沒有,光景還真透著邪門!
  石昱已期期艾艾的道:“巴……巴總管,這……這正是鬧鬼!”
  巴總管橫刀前胸,尚未開口。
  佐大力已接道:“不錯,也只有鬼怪方能把這椅子從屋頂擲下來!我看今晚別在這兒找了,先回去再說!”
  巴總管重重的點點頭,道:“如果你二人堅持先回去,我還有什麼話說?走!”
  三個人走出後廳。
  石昱沉聲道:“井裡那麼多死屍,一定被水泡得不成人形。依我的看法,還是請莊主答應,把死人入土為安,也許就不再鬧鬼。這對我們的行動大有益處!”
  重重的點點頭,巴總管道:“回去,我向莊主稟明,請來道士和尚先行超度,完了我們再來挖掘!”
  門房裡,沙成山正蒙頭大睡。
  巴總管叫道:“起來,起來!”
  揉著惺鬆睡眼,沙成山打著哈欠,道:“天尚未五更,三位這就要走?”
  巴總管怎好說出後面鬧鬼,沉聲道:“你又多嘴了!”
  沙成山立刻拉開大門,看著巴總管三人走遠,這才一聲嘿嘿冷笑……
  沙成山回身掩上大門,走入門房裡面,雙手舉著酒壇子,一連喝了七八口。就在他剛把油燈捻小的時候,忽聞得後面傳來“嘎嘎嘎嘎”的怪聲!
  雙眉一緊,瘦削的臉上肌肉顫動,沙成山呼的一聲便把油燈吹熄,側身站在房門邊!
  於是,那“咯咯”聲漸漸的往前院走來,沙成山心中暗自思忖 難道真有鬼?
  門房掀出一條縫,沙成山極目望向正廳,果然,一團黑影在跳動,那動作之怪,沙成山第一次看到!
  是幽靈,沙成山也如此想!
  此刻,幽靈正發出吱吱怪叫。可也真百,只見那團黑影直上直下的往迴廊跳去,每跳一下,便發出“吱”的一聲,邊叫邊跳,正往大門這面躍來!
  沙成山沒有動,他要看清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如果真的世上有鬼,自己應是最幸運的人,因為自己可是第一個看清鬼怪的人了!
  現在,黑影子已到了房門口,那平舉的雙手已按在房門上,顯然幽靈是想拍開房門的!
  沙成山單掌項緊房門,卻仍然露著門縫,因為他要看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樣子!
  門外推的力量大,但沙成山運功左右掌,任那黑影猛拍狂推,房門就是紋絲不動!
  就在一陣僵持之後,外面的黑影又發出嗽嗽怪叫聲,邊叫著直往窗戶跳去!
  沙成山看不清“鬼臉”,除了白髯白髮與面上漆黑如墨,也只有那兩只銅鈴也似的大眼睛白多黑少,十分嚇人!
  木欄隔的窗戶經不起黑影的狂拍,“轟”的一聲即被拍碎。那黑影真夠怪,平著身子便飛入木板床上!
  沙成山雙肩微晃正欲迎上前,突見黑影在房門內  騰躍,怪叫不絕於口!
  沙成山只得躍出房門外,不料黑影也追出來,平舉雙臂,覷勢欲撲!
  沙成山退到院子裡,黑影也追到院子裡。於是,沙成山不再退了,他突然欺身擦掌,一招“猴子摘果”,便往黑影頭上抓去!
  這動作大出黑影意料,忙不迭一個側旋身,但仍被沙成山在臉上打了一掌,“叭”的一聲,黑影暴退兩丈!
  沙成山低頭看著手掌,掌上一片墨黑!
  於是,沙成山笑了!
  黑影挨了一掌,伸手摸著面頰,沙成山已沉聲道:“娘的,你決不是什麼鬼怪,你是人,對吧?”
  黑影全身一震,道:“朋友,哪條道上的?”
  沙成山嘿嘿冷笑,道:“先別問我是誰,倒要先問問你,你又是何人?”
  黑影抖著黑衫,道:“不,我要先弄清楚你是何人,否則,只有在手底下見真章了!”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如果動手一搏,朋友,你一定會後悔!”
  黑影暴退一步,沉聲道:“是‘無憂門’派你潛來的?”
  搖搖頭,沙成山道:“錯了,‘無憂門’是什麼東西?”
  黑影喘了一口氣,又問:“那麼,會是‘武林老爺’著你來的了?”
  這話使沙成山也不得不吃一大驚,這時候怎會把秦百年也牽扯上?
  沙成山一塞之後,搖搖頭道:“不是,你猜的更離譜了!”
  黑影猛然冷哼道:“那就準是老二派的人,你說,我兄弟方剛在什麼地方請得你這位高手?”
  沙成山已猜到黑影是誰。
  哈哈一聲笑,沙成山道:“方捕頭別來無恙?”
  黑影又是全身一震,道:“你……你……究竟是誰?”
  沙成山又是一聲笑,道:“方捕頭可曾記得臥虎山頂那回事?”
  方捕頭猛古丁一聲大笑,道:“難怪你沒有被我嚇走,原來是臥虎山上救命恩人!”
  沙成山笑笑,道:“叫我救命恩人有嫌俗氣,我叫沙成山!”
  他話未完,方捕頭驚愣的叫起來:“你就是江湖傳言的‘二閻王’沙成山?方共有幸得識,先受我一禮!”
  沙成山忙攔住,道:“別再俗氣了!走,門房裡面我備有酒,我們進去邊喝邊聊,倒要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方寬厚攏起白髮,又把一張涂滿黑墨的臉拭乾淨,沙成山已燃起油燈!
  二人分別坐在床沿與板凳上。
  沙成山笑道:“剛才後院‘叮哩隆咚’響,又聞得鬼叫聲,我猜一定是方捕頭的傑作……”
  猛的喝了一口酒,方寬厚道:“別再叫我方捕頭,我已辭職不幹了!”
  一頓,他又嘆了一口氣,道:“也好,說給沙老弟聽吧。自從上次臥虎山辦了那件案子後,因為死了四名差役,我是既無功也勉強無過,追搜的東西也沒有到手,沒多久,上峰便準我辭職回鄉了……”
  沙成山立刻間道:“那是兩件什麼東西?為何‘無憂門’甚至連你的兄弟方剛都要千方百計地弄到手?”
  方寬厚搖搖頭,道:“真實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好像聽說這兩件東西原是‘武林老爺’之物……叫……”
  沙成山立刻接道:“百竅神功與一張寶庫圖?”
  猛的一驚,方寬厚幾乎站起身來。他重重的道:“不錯。難道……攤道沙老弟也是為這兩件東西才前來方家集?”
  淡淡一笑,沙成山道:“沙某沒興趣!”
  方寬厚如何會相信?他直視著沙成山,道:“憑沙老弟的身手與名望,總不會白白來當看守大門的守衛吧?”
  沙成山當然知道方捕頭的疑心,當然,這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乾幹的一聲笑,沙成山道:“實不相瞞,沙某來此,只是借住幾日,就等有了買賣便立刻走人,因為……因為……”
  他拍拍口袋,赧然一笑,又道:“口袋缺少些用度!”
  方寬厚一怔,道:“憑老弟的身手,還會缺銀子用?這不成了笑話?”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沙某曾自定一條規矩,每年為人辦事三次,多一次也不幹。最近我為‘武林老爺’秦百年跑了一趟腿,感於老爺子的德劭威望,我只收了他一兩銀子。如今腰包無銀,想到你方捕頭住在附近,於是我便找來了!”
  猛的一拍手,方寬厚道:“老弟台,你還有一次買賣?”
  沙成山點點頭,道:“這趟生意我要收點銀子好過冬了!”
  方寬厚猛的站起身,道:“好,我預定了,老弟台,你等我的通知!”
  沙成山愣然問道:“方老找我辦什麼事?”
  緩緩坐下來,冷然一聲嘆,方寬厚道:“老弟台,自從臥虎山頂一場殺,不久我辭歸故里。不料經常有陌生女子來到方家集,我清楚得很,她們都是‘無憂門’的人物,欸……”
  沙成山來開口,他只是喝著酒……
  方寬厚的臉上一陣悵然,又道:“她們在方家集打探我的住處,且又找上門來指名要我交出東西,否則要殺我個雞犬不留!”
  沙成山仍然不開口,他在琢磨,方捕頭要找自己為他出力,究竟會是什麼事?
  沙成山連眼皮也沒有抬,他並未答應替方寬厚出力,然而好奇心卻又令他不立即拒絕!
  只聽方寬厚道:“這幾日我在證明一件事情,且等事情完結,還望沙老弟為方某辦這件事情,因為……因為……”
  他重重的一聲嘆,又道:“因為事關武林安危啊!”
  沙成山猛的一震,道:“真有那麼嚴重?”
  方寬厚道:“沙老弟,我如何敢欺騙你?”
  沙成山緩緩點著頭,道:“如此說來,我更不能走開了!”
  方寬厚站起身來,道:“有老弟這句話,方寬厚便放心了。且再委屈老弟幾日,倒要看看我那兄弟在弄什麼鬼!”
  沙成山冷冷一哂,道:“見利忘義,六親不認的,江湖上哪裡都有,方老的兄弟不正是這樣?”
  方寬厚重重的道:“我絕對想不到他會利用‘無憂門’對我的威逼!這些天我曾一再的要他把死去的人先入土,他就是不答應,真不知他存的是什麼心?”
  沙成山冷冷一笑,道:“剛才你在後院扮鬼,倒還真的把巴總管三人嚇走了,看來他們尚未發覺可疑之處!”
  方寬厚哼了一聲,道:“所以我得提早回去。沙老弟,你等我的消息!”
  點著頭,沙成山道:“你有那麼個雄心勃勃的兄弟,自己的行動倒要小心了,沒得倒被你兄弟所乘!”
  憤怒的哼了一聲,方寬厚道:“至少他還不敢加害於自己的親哥哥吧?”
  沙成山心中暗笑,他沒有說出曾去過方剛的宅子,便是想在方寬厚的身上找出問題的答案。
  現在,他見方捕頭對他的弟弟仍然有著一定的自信,便笑笑,道:“方老慢走,我不送了!”
  於是,方寬厚自院牆躍出,匆匆迴轉方剛的宅子!
  第二天,沙成山是被一陣鼓鑼喧天聲吵醒的。
  開門,只見門外的小廣場上已來了十二名道士與十二名和尚,在這些道士和尚後面,便是九具大小不一的棺材。
  巴總管當先進入大門,他看著沙成山,問道:“睡得可好?”
  一笑,沙成山道:“除了偶爾聽到後面尖嚎外,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巴總管雙目一厲,道:“你沒有去後面看看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拿你的錢就得聽你的管,我自然不敢往後面闖!”
  巴總管寬心的道:“很好!今日這兒要出殯,沒你的事就呆在門房別出來,等人走完了你才能出來把門關牢!”
  點著頭,沙成山道:“放心,我這個人喜歡靜,我是不會湊熱鬧的!”
  就在這時候,沙成山的雙目一緊,不由得忙對巴總管道:“我進去睡了,你們怎麼忙乎我可不管!”
  沙成山掩上房門,又露出個門縫,他驚異的望著一個團面灰發,鼻尖翹起的老人走進門。
  這老人對沙成山可不陌生,正是易容大師“千面老人”扁奇!
  扁老曾替自己在頭皮上裝了個蠟丸,他巧妙的用帶發頭皮貼上去,看起來宛似頭上長了個肉包,誰也難以看出那塊頭皮是從死人頭上切割下來的!
  不錯,連百毒門的柳仙兒也沒有看出來!
  沙成山實在不懂,為什麼扁奇會走向後院。跟著扁奇一起走的,就是紅面大漢方剛,只見方剛正以巾拭淚,悲鳴不已……
  和尚道士們已在場子上做法誦經,九口棺材仍停在場上未抬向後院!
  沙成山看著走入後院的人都是具有武功的人,他心中好一陣嘀咕……
  於是,進去的人消失在大廳後面。沙成山本想潛往後面,然而他知道大白天很難把身形掩藏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第一具屍體被包裹著抬出大門,沙成山見那屍體面龐腫脹,分不出是老是小!
  緊接著又是一具屍體也被包裹著抬出來,沙成山可以看出是個老婆婆,只是屍體雖死在水井裡,卻也隱隱有著屍臭味!
  一連抬出八具屍體,直到第九具屍體抬出來,沙成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由於不敢相信,他幾乎難以控制自己而大喊出口!
  太像了,面部雖腫,卻清楚的是方捕頭!方剛跟在屍體後面掩面落淚不已……
  最後面走的是巴總管。他推開房門,對沙成山道:“你可以關上大門了。前面場子上祭過,人們就會抬棺走人,你可要看好大門!”
  點點頭,沙成山道:“總管放心去辦事,不會出差錯的!”
  不料就在沙成山剛要關上大門時,場子的另一邊卻走過來兩個女子,沙成山幾乎要以為自己看到鬼了!
  他半掩門看過去,自語道:“是她,娘的,她竟然還沒有死!”
  只見兩個女子走到場子上,她二人似乎裝扮成看熱鬧的人,擠到九具棺材邊。
  二人一個個的看過去,直到看了方捕頭的那口棺材,才見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點點頭!
  門房內,沙成山重重的自語道:“毒蜘蛛,你的命可真大,竟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嗯,看來另一女子……”
  就在這時候,兩個女子已往方家集方向緩緩走去!
  不錯,其中一個女子正是死而未死的“毒蜘蛛”柳仙兒。原來那口百花谷中一場拚殺,沙成山以“寒江月刃”一舉擊殺圍攻自己的八男女。
  當時柳仙兒中的一刀在胸脯上。柳仙兒胸口上方刺了一只可怕的蜘蛛,沙成山的“銀鏈彎月”便中在蜘蛛中央。
  柳仙兒皮開肉綻的倒在地上,巧的是並未殺中要害,雖然森森白骨微見,卻也阻住開胸一刀!
  廣場上吹吹打打鑼鼓齊鳴,偶爾一陣鞭炮。沒多久,九具棺材便一路往荒山抬去!
  沙成山宛如老增入定平心靜氣地坐在床沿上。他閉起雙目,仔細推敲 那日在臥虎山頂上,兩名女子身上的兩件東西又是什麼?
  難道真的被方捕頭弄走了?事隔大半月,記憶猶新,沙成山仔細的推敲,立刻明白大概了!
  於是,他冷冷的一笑,雙手端起酒壇連喝幾口酒,倒頭便睡!
  是的,沙成山要養足精神。他預感到事情方開始,也就是說連臺好戲尚在後頭呢!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槐樹坡前風吹樹葉響,沙成山在瓦棚內餵過馬料走出來。
  他舉頭望望天,半圓月地忽隱忽視,月兒不動似動,奔馳在遙遠的天空。
  沙成山正感懷著世道艱險,江湖詭詐,忽見遠處一條小小黑影往這邊奔來。
  他嘴角一牽,便立刻轉入房門。隔著門縫一線,他看到那條小小黑影已到了台階下方!
  月光一現,沙成山不由皺起眉來 這個姑娘會是誰?背上還背著一把劍,穿了一套緊身綠衣,難道……
  沙成山正自思索,只見這姑娘走到第六層台階便不再往上走,稍一猶豫,便又走下台階,繞向門房右面便消失不見了!
  沙成山不能不為這女子的膽量大而驚奇。顯然,這姑娘是繞道往後院去了!
  只不過半盞熱茶時間,大門外只見巴總管又與另外兩名武師匆匆走來。巴總管伸手拍門,沙成山便立刻把大門拉開!
  巴總管冷冷的問沙成山:“今日可有人來此?”
  搖搖頭,沙成山道:“鬼影子也沒有,我足足睡了一整天!”
  面色寒寒的,姓佐的武師道:“從宅子裡抬出那麼多屍體,難道你不怕?”
  一笑 苦兮兮的笑,沙成山道:“怕?這年頭沒銀子才可怕呢!更何況陰司厲鬼也怕惡人,似我這麼一個窮光蛋,我怕什麼?”
  巴總管嘿嘿一笑道:“年頭變了,要錢不要命的人比比皆是!”
  沙成山也笑道:“我便是一個!”
  面色沉沉的,巴總管道:“把門關起來,回床上繼續睡你的大頭覺去!”
  巴總管三人剛要往後面走,沙成山忙又道:“巴總管,你們每晚往後面去幹什麼?要不要我也去幫你們?”
  虎目怒視,巴總管叱道:“你又多口了!”
  沙成山忙搖搖手,道:“是,我多嘴!三位請,我睡覺去了!”
  巴總管三人剛越過大廳,就聽得石昱冷兮兮的道:“總管,我總覺得看大門的傢伙有問題,這小子……”
  姓佐的立刻接道:“不錯,我也有這感覺!”
  不料巴總管哧哧笑道:“二位別為那個王八蛋煩心事,且等我們把兩件東西找到以後,我自會送他上路,嘿……”
  三人走入後大廳,立刻又燃起燈來。這次他們從屋頂搜起,順著屋梁往下找,叮叮咚咚,毫無顧忌!
  就在巴總管三人正忙著翻瓦敲磚、拉椅推箱仔細尋找的時候,忽見一條人影從後院水井下面沖天而起,落在地面上!
  這條黑影只在井邊稍停,便鶴行鶴步的掩到後廳廊下。隔著窗子,黑影只停留了一下子,便立刻又轉到後院牆,騰身而起,往黑暗中奔去!
  沙成山睡在屋脊上,他看得十分清楚。只見那條小黑影子走遠,他才十分不解的自語,道:“娘的,怎麼走了?這人會是誰?”
  從屋上面望著對面的後廳,沙成山看巴總管三人真夠辛苦,那種搬箱倒櫃、忽上忽下的忙碌,令他想不通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竟然令方剛如此覬覦?
  猛然間,遠處兩條黑影飛撲過來。這二人身手不凡,只在圍牆外面稍停,使拔空而起,落在高牆之上!
  沙成山立刻把身子平貼在屋脊上。只見這兩條人影已往後廳有燈光的地方撲過去!
  沙成山笑了……
  是的,這一定是另一批人物,另一批也想奪得那兩件東西的人物!
  兩條人影到了後廳廊上,剛剛現身,便聽得一個女子聲音,道:“好哇,你們已經先下手了!”
  正在廳上忙得不可開交的巴總管三人,聞得女子聲音,齊都大吃一驚!
  巴總管三人齊往廊上看,見是兩個美貌女子,只是女子雖美,面罩寒霜,反倒令人不敢正眼仰視!
  兩個女子已走進大廳,巴總管立刻迎上前,吼叱道:“你們是誰?”
  只聽一個女子道:“別管我們是誰,且說你們找的東西呢?”
  巴總管憤怒的道:“你說什麼?”
  一聲冷笑 尖尖的冷笑,另一女子道:“難道你們半夜三更在這兒窮忙乎,不是為了那兩件寶物?”
  巴總管咬著牙,道:“你們真是可惡,這裡是我家大老爺宅第,我是二老爺的總管,我們在自己宅子裡幹什麼,還要別人來問?”
  忽聞得一女子聲音,道:“無憂門操刀殺了方捕頭一家,等於替他兄弟方剛除了一道無形障礙!難道不是方剛派你們三人半夜三更人不知鬼不覺的搜找那兩件東西?”
  突聞得石昱一聲厲吼,道:“娘的皮,你們究竟是誰?”
  逼近門邊的女子聞言一聲冷笑,道:“如想知道我們是誰,必將付出一定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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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48 PM

第08章

  這聲音傳入沙成山的耳朵裡,他立刻分辨出來。
  他再極目望去,在屋內燈光照射之下,不由得暗自冷笑 他已猜出是“毒蜘蛛”柳仙兒!
  不錯,下面兩個女子正是柳仙兒與另一姑娘!
  只聽得屋內巴總管道:“什麼代價?”
  柳仙兒嘿嘿冷哼,道:“死!你們三人統統死!”
  廳裡面傳來巴總管三人的哈哈狂笑聲……
  石昱重重的道:“操,好大的口氣!單論斤兩,老子一人便壓扁你們兩個!”
  另一女子哧哧笑了一下,道:“泰山高,壓不死一只螞蟻!”
  她指著大廳內又道:“廳內亂七八糟,你們必然尚未得手。此時退走,我不為難你們,滾!”
  巴總管狂吼一聲撲近門口,道:“娘的皮,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們在此撒野?”
  半天未開口的佐大力一掄手上鋼刀,厲吼道:“便再多殺上兩個又有何妨?”
  此語使屋面上的沙成山也聽得全身一震,難道說這宅子裡殺死九人是他們三人幹下的嗎?
  柳仙兒與另一女子對望二眼,巴總管已揮刀衝出廳外,石昱與佐大力幾乎是並肩撲擊出來!
  柳仙兒迎著巴總管,二人就在方磚鋪設的院子裡交上手。
  巴總管的砍刀出手凌厲,招招兇狠地猛往柳仙兒逼殺,冷芒如電裡帶著嚇人的“咻”聲不絕於耳!
  柳仙兒身上的傷處如今早已愈合,但在一連三次倒翻騰躍裡,她已覺出情況不妙!
  那面,繞著廊柱子搏殺的女子身手不俗。
  佐大力與石昱二人包抄截殺,呼轟狂斬,仍然奈何不了她,反倒不時的被她手中兩把尖刀殺得暴退不迭!
  院子裡面,巴總管已看出柳仙兒的身法變得滯滯。
  他並不知道柳仙兒在百花谷受過刀傷,還以為柳仙兒被自己的刀法殺得難以招架,便不由得一陣冷笑道:“娘的老皮,十招之內取你性命!”
  砍刀在灰蒼的虛空裡閃動著寒芒,帶著破空的銳勁,又狠又快的劈落,柳仙兒一聲尖叫。
  巴總管一聲哈哈笑,砍刀壓著柳仙兒的尖刀反力道的從柳仙兒的足下半寸處碎然閃過去。
  若非柳仙兒見機的早,那一雙巧足怕早已被生生斬斷了!
  就在這時候,廊上傳來一聲尖叱:“小子休狂!”
  喝聲裡只見一團黑影子飛而來,人未到,一點寒芒已往巴總管面門打去!
  迴旋身正要一刀攔腰斬,那寒芒已到了面門。
  巴總管本能的舉刀去擋,“叭”的一聲響,巴總管一聲悶哼,左手便往右小臂抓去,一支飛刀已被他拔在手中,鮮血迸流,痛得他悶著聲音罵道:“你娘的老皮!”
  佐大力第一個撲到,然而那女子十分了得,只見她一把抓住歪身要倒地的柳仙兒,沉聲道:“走!”
  兩團黑影合而為一,剎時登房越脊而去!
  石昱撲近巴總管愣愣的道:“總管,傷在哪裡?”
  巴總管罵道:“奶奶的皮,我正要收拾那女子,想不到這**會抽冷子打了我一刀,可惡!”
  佐大力沉聲道:“巴總管,這件事怕不太妙了!”
  巴總管取出布巾扎著右臂,邊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佐大力舉首看看四周,道:“這兩個女子不像是無憂門的人,怕是又引起另一波人的覬覦找來了!”
  憤怒的一聲冷哼,巴總管道:“走,我們回去向莊主稟報。這件事不能再往下拖,必得以快刀斬亂麻手段,及早把東西找到手!”
  佐大力與石昱二人立刻點點頭,道:“對、對!”
  三個人立刻吹熄油燈,順著迴廊又到了前面!
  石昱當先走近門房,聞得裡面傳來鼾聲,不由罵道:“這個王八蛋真好睡!”接著一腳踢向房門,喝道:“起來!起來!”
  沙成山揉著雙目起來,他語音重重的道:“今夜怎麼走得如此的早?才交四更呀!”
  巴總管怒叱道:“王八蛋,你又多口了!”
  忙點點頭,沙成山走去開了大門,苦兮兮的笑道:“巴總管,你這是……受傷了?”
  三個人齊齊瞪了沙成山一眼。
  巴總管咬著牙,道:“給我看好大門,別睡得像頭豬!”
  沙成山忙又點點頭,道:“是是,我曉得!”
  送走巴總管三人,沙成山關起大門回身又上了房。他一路翻出圍牆往槐樹坡頂撲去,因為他發覺柳仙兒與另一女子就是往坡上逸去的!
  沙成山的身法十分了得,流星也似的轉眼便到了槐樹坡上。灰濛濛的夜裡,除了風聲之外,四下里十分寂靜。
  就在這時候,左面斷崖處傳來細微的女子聲音:“你還是先回苗疆去,把傷養好再來!”
  沙成山聞聲不動,因為這聲音足以令他聽得十分清楚,萬一走動,難免會被人發現。
  尤其是與佐大力、石昱二人搏殺的女子,武功似乎與“飛天蜈蚣”冷如冰在伯仲之間,自己必須小心!
  就在這時候,突聞得柳仙兒道:“都是沙成山那個狗東西,害得我與二小姐幾人幾乎全部死在百花谷!”
  另一個女子沉吟半晌,又道:“當初你與我妹子幾人潛伏在秦老頭身邊,我一直替你們擔著心事,果然還是上了秦老頭的當!”
  柳仙兒憤怒的道:“也許是天意,秦老頭以為我們全死了,哪裡會想到我還有一口氣在,哼……”
  沙成山一愣,原來那女子竟然是“飛天蜈蚣”冷如冰的姐姐!聞得苗疆百毒門主“毒王”冷泉身邊有兩女一男,冷如冰已死,那麼這個女子又叫什麼?
  突又聞得那女子道:“至少你已聽得秦老頭親口說出東西的下落了!”
  柳仙兒道:“是的,當時他們正要登車而去,秦老頭卻對他的老婆言道 兩件東西放在項城他大徒兒的密室裡。他大徒弟叫關天水,住在縣衙右面第一家,安全得很,不怕有人會找到那裡。說完還得意的笑起來!”
  另一女子重重的道:“你負傷找到我,我們才又找上項城,打聽之下,原來東西已被‘無憂門’人劫去,還害得官家死了人!”
  柳仙兒冷冷道:“大小姐,我們推斷的不錯,無憂門如果已劫得東西,必然不會再來,然而他們卻暗中調兵遣將潛來了!可笑姓方的已死,這件事我們必須先下手,所以我把大小姐先找來一探。哼!果然被我們料中!”
  另一女子道:“所以我要你儘快趕回苗疆向門主報告,雖然妹妹已死,東西卻有了下落。門主多年的心願就是那兩件東西。我在方家集住下來暗中監視。眼前我們力量單薄,一定要門主儘快趕來!”
  柳仙兒低聲又問:“大小姐不回‘飛雁堡’了?”
  那份公子回道:“情況如此緊張,我怎麼能再回‘飛雁堡’?”一頓之後,又道:“你可以走了吧?”
  柳仙兒已站起身來。附近,沙成山已看到柳仙兒往斜坡下走去,不由得暗自點點頭……
  柳仙兒與另一女子消失在夜的黑幕裡,沙成山這才走出荒林子。許多問題令他百思不解!
  柳仙兒為什麼會沒有死?那胸前一刀……
  秦老爺子為何那時候會說出東西在項城?難道他不知道東西被劫走之事?
  無憂門死了兩個人,為什麼時至今日還在暗中調兵遣將往這裡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方寬厚,他為什麼要找自己為他辦事?他要辦的又是什麼事情?
  沙成山也對宅子裡死人之事產生懷疑:如果是無憂門殺人,為什麼偏偏沒有把方寬厚老婆女兒殺死?還有方捕頭的兄弟方剛……
  這許多問題可把沙成山弄糊塗了。
  他走回門房還未想通一件事,唯一令他明白的,是“無憂門”與“百毒門”以及方剛三批人物都在全力尋找兩件寶物!
  沙成山平躺在木板床上,他雙目不動直視上方,心中波濤也似的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然而他卻想不到住在東北方不遠的方剛宅子裡,正在發生一樁令他難以想到的驚人大事!
  是的,那是令人心驚肉跳,也令人咬牙切齒的事情,只有喪失人性的人才能做得出來,也只有殘暴不仁的人方能無動於衷!
  此刻
  巴總管與佐大力、石昱三人回到了方家莊內,方剛已在後廳二樓書房內等候了!
  巴總管三人剛走進去,方剛已沉聲問道:“沒找到?”他忽然看到巴總管臂上纏著血布,立刻又道:“你的臂……”
  巴總管口幹舌燥地正要開口,卻啞著聲音半晌擠不出一個字來……
  方剛急步上前,燈光下一看,不由哼道:“你中毒了!”
  方剛的話甫落,巴總管已期期艾艾的道:“我……我喉……頭……好緊……”
  方剛立刻取出一粒紅色藥丸,道:“快服下!”
  巴總管張口用力,半晌才把紅丸咽下。
  方剛已取出一柄銀刀,他拉過巴總管的傷臂,毫不遲疑地在巴總管臂上劃了個十字形刀口,只見一股股泛青的血往外溢出來!
  巴總管憤怒的喘氣罵道:“他娘的老皮,怎麼我就沒有發覺刀上有毒?應該是發麻,才是中毒……”
  方剛沉聲叱道:“天下各種奇毒,就有一種叫人難以發覺的劇毒,所幸你中毒之後立刻轉回來,否則……”
  巴總管便把中的那支飛刀取出來,道:“莊主,就是這把刀!”
  方剛接過飛刀,燈光下他仔細看,只見是一柄竹葉形尖刀,上面呈青白二色,閃耀著的冷芒卻又是藍色,不由得一怔,道:“好像是‘苗疆百毒門’的東西!”
  石昱忙上前看,緊張的道:“會是百毒門的?她們又怎麼會找到這兒來?”
  方剛就著燈亮舉著飛刀,道:“當年我曾聽師門中人提到過天下用毒門派 南海門以花為毒,四川唐門以果為毒。南疆的百毒門卻專門以毒蟲為主,他們所用兵刃,也多以蟲毒餵浸,這把刀上面便是餵過五毒的了!”
  巴總管已喘過氣來,臂上傷口已見紅色鮮血外流。他重重的對方剛道:“莊主,我們不能再猶豫了!”
  方剛的目光仍然停滯在手中飛刀上面,他沒有開口,更沒有移動身子,似是要看穿那把刀一般的冷沉!
  石昱立刻接道:“巴總管說的對,我們是不能再慢慢的找下去了!”
  一邊,佐大力湊近方剛,低聲道:“莊主,爭霸業而流芳百世,便必須要有斷腕的決心與意志,決不能稍存仁厚之心!”
  重重的點著頭,方剛道:“你們的話對,再不變換方法,各路人物都趕來方家集,那時候我方剛便只有靠邊站了!”
  咬牙忍著傷痛,巴總管走近方剛,道:“莊主,這就是我們提早回來稟報的原因,望莊主犧牲小我,完成壯志!”
  方剛的嘴裡咯 響,宛似吃著一把冰糖般響不停……
  五更天尚未亮,先是一陣子漆黑天,夜風似乎小多了,附近已不聞樹葉聲。方剛的巨宅子裡面,樓上的燈也已熄了!
  此刻,方剛與巴總管、佐大力、石昱四人來到一所小院子。
  方剛當先走到一間十分精緻的紅瓦屋外面,他伸手輕輕彈著紅漆木門,道:“哥,你醒醒,兄弟有事相商!”
  屋子裡面傳來方寬厚蒼老的聲音,道:“兄弟,有什麼事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說?”
  方剛在門外,道:“哥,事關緊要,白天說來不方便,你開門吧!”
  屋子裡傳過來老太婆的聲音,道:“二弟你稍等,我們就起來了!”
  屋子裡面傳出穿衣聲,不旋踵間房門“呀”的一聲拉開來。光景可真快,三把砍刀齊舉,一下子便全架在方寬厚的脖子上!
  屋子裡傳來老太婆的聲音,叱道:“二弟,你這是幹什麼?他是你哥呀!”
  另一女子聲音也尖聲道:“二叔,你果然心存惡念!”
  嘿嘿一聲冷笑,方剛在門口道:“原來你這丫頭已經知道了,哼……”
  女子的聲音又道:“不錯,我也是今夜才知道的,你們……”
  原來沙成山三更過後發現的女子竟然就是方寬厚的女兒,方小雲!
  方小雲與爹娘三人隱居在這座小院裡,當初原是方剛所安排的計謀,不料一住大半月,方剛仍不放他大哥離去。
  表面上說,怕“無憂門”的人再回來,實際上他在拖延時日,好仔細搜找一心要奪取的兩件東西!
  現在,方剛拉下臉來,押著方寬厚一家三口走入地牢內。方寬厚連一句話也不說,他甚至目中冒火,面色淒寒,就是一個字也不說!
  那地車在後屋圍牆邊。方寬厚進入地牢,巴總管三人便隔著鐵柵把三人推入地牢裡面去!
  方小雲正要隔著鐵柵叫二叔,方寬厚一把拖過來,叱道:“小雲,你給我記住,從今後你沒有二叔,你爹也沒有這禽獸不如的兄弟!”
  方剛嘿嘿一聲冷笑道:“說得好,如此我便更放心的下手了!”
  猛的一瞪眼,方寬厚沉喝道:“方剛,我們方家做了什麼孽,為何出了你這麼個沒有人性的畜牲?竟然六親不認,對親哥也下得了手,你……你……簡直失心瘋了……”
  方剛咬咬牙,道:“這也是你這位大哥哥根本拿你的兄弟當外人,哼,我是被你逼的!”
  方寬厚雙手抓緊鐵柵,吼道:“你說什麼?我怎麼逼你了?你胡說些什麼?”
  方剛咧著大嘴巴,沉聲道:“‘武林老爺’秦百年有兩件寶物,你怎麼不叫我知道?你這不是拿我當外人?”
  方寬厚怒叱道:“那只是傳說,並非真實!”
  方剛指著鐵柵內吼道:“從縣城過來的消息,明明你從兩名‘無憂門’女子身上搜到那兩件寶物,你……怎說……”
  方寬厚猛然暴喝道:“好哇,你不打自招!‘無憂門’根本未找來方家集,是你造謠言,說假話,把我騙到你這兒來,說是先叫我們暫時在你這兒躲避風頭,不久你卻對我的下人們下毒手,把人全部毒死,嫁禍於‘無憂門’。你又派人暗中在我那新宅子裡面搜索兩件寶物,甚至不惜掘地三尺。方剛啊方剛,你竟然如此狠毒,太出我意料了,你……你怎……
  會是我方寬厚的兄弟……”
  忽的仰天一陣冷笑,方剛毫不在意的道:“既然你全知道了,廢話也就少說。不錯,當你辭去捕頭之職回鄉住進大宅子時,已經有人傳出你得了兩件寶物,打聽之下,竟然是‘武林老爺’秦百年轉藏在他大徒弟關天水家中的兩件寶物。想那姓關的你也認識。東西丟了,姓關的拿你沒辦法,他把消息傳開來,自己已往秦百年面前請罪去了。而你卻連告訴兄弟一聲也沒有,你這難道是做哥的作風嗎?”
  方寬厚冷哼一聲,道:“不管東西在不在我這裡,這又關你什麼事?倒是你狼子野心,狠下毒手殺了我九個下人,你……”
  方剛忽然怒吼道:“別囉嗦了,你究竟說不說東西放在哪裡?”
  方寬厚搖搖頭,緩緩回身。他伸出雙臂把身邊的老伴與女兒攔住,三個人便一齊跌坐在牆邊!
  方寬厚閉上眼睛,他看也不看鐵柵外面的方剛!
  鐵柵外面,方剛怒吼道:“別逼我,哥!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希望把酷刑加諸哥的身上!”
  方寬厚不開口,眼也不睜開來!
  方剛面上肌肉顫抖,例著嘴巴,道:“哥,你我皆屬武林中人,誰不希望在武功上有所突破?哪個不想更上層樓?兄弟我需要那件東西,兄弟是希望哥能成全。有一日方剛能光宗耀祖的領袖武林,這豈不也是哥的榮耀?哥!”
  方寬厚怒睜雙目,指指地牢出口,叱道:“滾!我方寬厚沒有你這麼個狗都不如的兄弟,我們方家更沒有你這種不孝子孫!你滾,我不要見你!”
  豹目怒視,方剛咆哮道:“罵得好,如此我便下得了手!”
  方小雲尖聲道:“二叔,我們原是一家人哪,你……”
  方剛冷冷沉笑,道:“那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既是一家人,你快快告訴二叔,那兩件東西放在哪裡?”
  方小雲尖聲道:“什麼東西會對你如此重要?”
  方剛嘿嘿冷笑連聲,道:“那得問你爹了,他一定知道的,何用二叔言明?”
  方寬厚怒叱女兒小雲,道:“閉嘴,從今後你沒有這個二叔!”
  方老夫人拭淚,道:“剛弟,兄弟鬩牆,家門不幸,豈不知‘兄弟動刀槍,血被外人踏’的道理。你難道真的如此狠毒?不怕落人咒罵於你?”
  方剛沉聲喝道:“嫂子,別對我說這些大道理。老實說,在外人心中,你們一家早已死絕了,當然是死於‘無憂門’之手。我如果這時候殺了你們,誰會知道我方剛殺兄嫂屠姪女?”
  方寬厚立刻跳起來,叱道:“好哇,你早已存心謀我了,可惡啊!”
  方剛哧哧笑起來……
  一邊,巴總管冷冷道:“捕頭大人,你早就應該知道,怎麼這時候才醒悟過來?晚了!”
  方寬厚重重的道:“如此說來,即使我交出你要的兩樣東西,你還是要殺我滅口了?”
  方剛忙搖手,道:“不,我決不會對哥下絕手,而且……”
  冷冷一笑,方寬厚怒道:“而且怎樣?還有比殺人滅口更好的辦法?”
  方剛大刺刺的道:“哥只要交出那兩件東西,此後你一家三口就住在小香院,吃穿不愁。我在得到那兩件東西之後,便立刻派人放把火燒了你的大宅子,然後……”
  方寬厚大怒,罵道:“放屁!你這畜牲不如的東西,大宅子是我一生積蓄蓋的,豈容你放火燒掉?”
  方剛嘿嘿笑了笑,道:“哥,你是氣糊塗了吧?你應該想得到的,兄弟我拿到東西之後,如果不放火燒那座大宅於,往後還會有安寧的日子過嗎?”
  他臉往鐵柵湊近,又道:“我便老實對哥說,這兩天已出現兩批人物,一是‘無憂門’,二是‘苗疆百毒門’,兩批人物我們一個也惹不起,更何況‘武林老爺’秦百年更不會罷手。我如果燒了大宅子,他們便斷了再搜找的希望。試想,人已死屋已焚,他們找誰去呢?”
  方寬厚雙眉上揚,冷冷道:“真是如意算盤,方剛,我小覷你了!”
  方剛面無表情的道:“你總不希望自己兄弟是頭驢吧?”
  突然一聲怪吼,方寬厚罵道:“你連頭驢也不如!”
  方剛猛古丁怪叫道:“罵得好,我先餓你們三天不給飯,然後再慢慢的折磨你們,倒要看看是命重要,還是那兩件東西重要!”
  巴總管也冷冷的道:“莊主好主意,且餓得他們連出氣的力氣也沒有,然後再好生折騰!”
  一邊,石昱立刻低聲對方寬厚道:“方捕頭,石某早就十分敬慕你的為人,項城鐵捕之名石某早已知道。那兩件東西本是別人之物,何不拿出來!我願居中擔保,我們莊主仍將尊重你這位大哥,又何必為了那件身外之物而傷了自己兄弟間和氣?”
  方寬厚忽的冷笑連聲,道:“方剛身邊有你們這群王八蛋伺候著,他又怎能不走入邪道,一心登上魔位?”
  石昱大怒,罵道:“操,老子一番好意,換來一頓臭罵!好,老小子,你等著吃生活吧!”
  方剛一頓足,道:“走,先餓他們一陣子再來收拾他們!”
  於是,方剛與巴總管等一起走出地牢!
  方寬厚一聲浩歎,不言不語的跌坐在地上!
  方小雲低聲道:“爹,我們怕很難再逃出去了!”
  方老夫人重重的道:“還不如留在項城,哪會有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發生?”
  方寬厚咬著牙,道:“原是回鄉頤養天年,並為小雲找個人家,哪會想得到偏就惹出這些雜碎事情來!”
  方小雲咬著薄唇,道:“爹,我們把東西……”
  沒待方小雲說出口,方寬厚一掌按在方小雲嘴巴上,搖著頭,道:“少胡說!”
  方小雲瞪著一雙妙目。
  方寬厚鬆開手搖著頭……
  地牢出口地方,方剛一跺腳,低聲道:“真是一只老狐狸!”
  沙成山果然吃得飽睡得好。他住在凶宅的大門樓下面,白天吃足喝飽便睡,夜來暗中看熱鬧。
  他相信“武林老爺”秦百年的東西被劫,消息會很快傳遍江湖,方家集這個小地方可就大有看頭了!
  這一夜巴總管三人沒有再到大宅子後面找東西,“二閻王”沙成山卻幾乎習慣地三更天便又醒來。
  半推開窗子,沙成山暗中遙望外面。這夜月色不錯,雖說有些寒意,但風清月明,夜色還是怕人的!
  “二閻王”沙成山雙手晃動酒壇子,發覺酒已快被喝完,苦笑一聲,自言自語 天明該去鎮上買吃的了!
  突然間,一條黑影從林子里往這邊騰躍過來。從身法上看,沙成山以為來人的身手不俗!
  黑影只在場子一邊站了一下,立刻繞著圍牆往宅子後面潛去!
  沙成山又等了一陣子,發覺只有那條人影,還以為是前日那個小小身影又來了,不由一笑,掩著身子繞過迴廊,從右方往後面走去!
  沙成山把自己隱藏在後廳那粗大的橫樑上面,偏過頭等著那條黑影子出現!
  此刻,後院果然傳來一聲石頭砸地聲,“二閻王”沙成山想笑,他知道這便是“石子問路”!
  又等了片刻,一條小小影子已出現在後廳廊前,沙成山沒有動,他甚至把手按在嘴巴上!
  於是,那條人影伸頭引頸望望廳內,不由得“咦”了一聲,自語道:“我來晚了?”
  接著,只見黑影緩緩走入後廳裡,伸手人懷取出火把子,迎著門口猛然一抖,一團火光便在黑影前面出現!
  火光雖然不太亮,但梁上的沙成山卻看得真切,不由得全身猛的一震:怎麼會是她?
  那黑影見滿廳物件亂七八糟,便舉著火招子往上面照去,猛古丁一聲驚呼,道:“你是人是鬼?你……怎麼坐在梁上……”
  坐在梁上的正是“二閻王”沙成山!
  此刻,“二閻王”沙成山用雙手摀著面,兩條腿垂向下方,且前後擺動著,宛似在上面玩耍般不即下來!
  黑影子在下面冷冷道:“朋友,別想扮鬼嚇人,須知來者不怕,怕者不來,我‘玫瑰毒刺’是風聞而來。不為別的,只想過目一下我曾為之拚過命流過血的兩件東西,並不想據為己有,更不會與你爭搶,下來吧!”
  躍起雙腿,沙成山一個倒翻,人便落在地上。他見丘蘭兒後躍,便停住身子笑道:“你怎麼也來了?”
  是的,黑影轉過正面,微弱的燈下,果然是住在沙河小船上面的“玫瑰毒刺”丘蘭兒!
  從聲音中聽出是沙成山,丘蘭兒一聲笑便立刻往沙成山懷裡撞去,她已張口說不出話來了!
  沙成山沒有拒絕,他本來就要去沙河找丘蘭兒的。如果不是阮囊羞澀,他早已與丘蘭兒共舟盪漾在沙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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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49 PM

第09章

  雙手緊緊地摟住沙成山,丘蘭兒笑出眼淚來,她淚眼婆娑的抬頭望著沙成山,俏嘴微翹的道:“沙大哥,這不是做夢吧?”
  雙臂一緊,沙成山笑起來,道:“我也有此感覺,但卻並非是夢!”
  丘蘭兒把嫩臉在沙成山的胸前連連磨蹭不已的道:“如果是夢,那便大煞風景了,沙大哥,你說是嗎?”
  沙成山笑了笑,低聲道:“蘭兒,你怎麼也來了?”
  “玫瑰毒刺”丘蘭兒仰起臉來甜甜笑道:“有兩個原因促使我必須趕來方家集一趟!”
  沙成山把尖如針的胡茬在丘蘭兒的秀髮上贈,低聲在她耳邊道:“說給沙大哥聽聽!”
  丘蘭兒仍然緊摟著沙成山的腰,邊笑道:“前日我在沙河附近聞得有人提起‘武林老爺’秦百年在項城曾失去兩件寶物,我當時就覺得一定是大奶奶出銀子要我同胡大年為她奪取之物。究竟是什麼東西,值得大奶奶如此覬覦?我雖不知大奶奶何許人,但卻想知道那兩件東西是何重要寶物,所以在暗中訪探之下,便來到了方家集……”
  她一頓又道:“沙大哥,我告訴你知道,這一路上我遇到不少‘無憂門’的人物呢!”
  一笑,沙成山道:“那麼,另一個原因又是為了什麼?”
  丘蘭兒俏嘴一嘟,羞赧的道:“為了找你呀!”
  沙成山哈哈笑道:“找我?你怎知我會在這兒?”
  丘蘭兒得意的笑道:“方家集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熱鬧的地方還會少了沙大哥?再加上你曾為秦百年出過力,我想你一定會來這兒的。果然你在,嘻……”
  沙成山有些迷惘,心中暗想:“武林老爺”秦百年已經利用自己誘殺了他的寵妾“飛天蜈蚣”冷如冰。
  然而他的兩件東西卻又存放到項城大徒弟關天水的家中,關天水知道東西被劫之後怎不找到方家集來?
  上次安排要自己為他往陽城走鏢剛完,如今明敞著丟了東西,他在弄的什麼鬼?連苗疆潛在附近的柳仙兒也趕來方家集了,如今冷如冰死了,東西卻在這兒,為何秦百年仍然不動聲色?
  百思不得其解,沙成山笑對丘蘭兒道:“蘭妹,我便老實告訴你,秦百年所托我送的,只是一粒蠟丸,但事後我知道,傳言中的兩件寶物,實際上是一本‘百竅神功祕籍’與一張寶庫圖。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實在不敢肯定這兩樣東西會落在萬家集!”
  丘蘭兒眨著迷惘的大眼,問道:“沙大哥,你知道大奶奶的身份嗎?”
  一笑,沙成山道:“他是秦百年的寵妾,也是‘苗疆百毒門’的一個有份量人物,但她已經死了!”
  丘蘭兒怔怔的道:“好可怕,秦百年身邊的人竟然會是謀他寶物的‘南疆百毒門’人,太不可思議了!”
  沙成山指著前面,道:“走,蘭妹,我們到我的住處去!”
  丘蘭兒不解的問:“可是平安客棧……”
  搖搖頭,沙成山笑道:“買賣做砸了,如今的沙大哥在替別人的鬼宅當門房,我就住在前面大門下!”
  丘蘭兒怪聲尖笑起來,道:“開玩笑,堂堂‘二閻王’,豈會淪為看大門的人?打死我也不信!”
  沙成山指著前面,道:“去了你就會知道。一日一兩銀子,我很滿意我目前的工作!”
  二人一路到了前面,沙成山拉開門房木門,笑道:“這便是我的住處!”
  丘蘭兒走進小小房子裡,沙成山正欲點燈,突然丘蘭兒拉住沙成山的手,道:“不用點了,我全看清楚了,不就是一張木床一條舊棉被嗎?”
  沙成山笑笑,道:“若論舒坦,遠不如你那小船好!”
  丘蘭兒坐在床沿上,笑道:“比清靜,這兒也不差呀!”
  沙成山哈哈笑起來……
  丘蘭兒便小島投林般的貼進沙成山的懷裡,她低訴似的輕聲道:“沙大哥,你往陽城走,小妹便心驚肉跳日夜懸念著你,小船上船頭我看天,船尾我看水,就是盼不到你的重視,我……我……”
  沙成山托起丘蘭兒下巴,低頭笑道:“我並未進入陽城。百花谷我見了秦百年,也收下他的一兩銀子。蘭妹,你可曾想到?我只有一兩銀子,怎好到你那兒去?”
  丘蘭兒嬌慎的道:“沙大哥,你便一文不名又有什麼關係?丘蘭兒並非世俗一般女子,只要沙大哥不棄,丘蘭兒便心滿意足了!”
  沙成山心中一緊,他緩緩的摟住丘蘭兒,道:“蘭妹,我知道銀子並不重要,但秦百年只花一兩銀子由我替他除去身邊大患,我感到有些窩囊。這種事情說給你聽,豈不有失沙成山的面子?”
  丘蘭兒不再說話,她以行動表示自己對沙成山的仰慕與感激!
  只見她雙臂忽然上提,一下子便摟住沙成山的脖子,俏臉一偏,小嘴便湊到沙成山的大嘴巴上!
  沙成山並未拒絕,反而把一張滿是青胡茬的嘴巴張開來迎上去!
  於是,丘蘭兒發出“嗚嗚嗚”聲,靈蛇似的細腰也開始在沙成山的懷裡扭動起來了……
  房門外面的月光明亮,門房內一片黑暗!
  月光雖亮,照不到人們的心中。
  而門房內無燈似有燈,燈光在沙成山與丘蘭兒二人的心中明亮著,清晰得沒有半點可隱藏的把二人結合在一起……
  於是,沙成山與丘蘭兒共同奏出人生美妙的樂章,那纏綿中有著聖潔的快樂,直到丘蘭兒流出滿足的淚水……
  沙成山就在這時候猛然醒過來,他怔了一下,坐直身子,期期艾艾的道:“蘭妹……我們……我們做錯什麼事了……”
  丘蘭兒拭去淚水,道:“兩情相悅是錯事?沙大哥,江湖兒女不來俗套,只要沙大哥不變心,便是丘蘭兒之幸!”
  沙成山一把又摟住丘蘭兒,低聲道:“蘭妹,你令我驚訝不已!”
  丘蘭兒相當溫馴的道:“是嗎?沙大哥,你指的是什麼?”
  沙成山湊近丘蘭兒耳畔小聲道:“你在江湖闖盪數年,竟然仍是處子之身,如非親自體會,怎能令人相信?”
  一聲淺而又甜的笑,丘蘭兒道:“若非處子之身,便不敢奢望與沙大哥共效于飛了!”
  沙成山滿足的又把大嘴湊到丘蘭兒的巧嘴上,他閉起雙目,享受著他從未享受過的熱愛!
  終於,丘蘭兒睡著了,她睡在沙成山那有力的臂彎裡,面上流露出十分甜密。的笑容!
  沙成山卻嘆口氣,心中在想 我沙成山怎會做出這種事來?蘭妹對自己獻身,往後就得對她負起一定的責任,否則,沙成山便不是沙成山了!
  丘蘭兒睡得十分香甜。沙成山一大早趕往鎮上平安客棧弄吃喝的時候,不忍把丘蘭兒喚醒來,便匆匆掩上房門走了!
  沙成山往東直走,卻不料就在他走後不到一盞熱茶的時辰,斜刺里巴總管與石昱二人從另一條斜路上走來!
  巴總管望望場邊瓦棚內,沙成山的黃膘馬仍然呆立在大木槽邊懶洋洋的動也不動!
  石昱當先走上台階,他未叫門便先伸手去推。
  大門裡面未上掛,石昱“咦”了一聲遂與巴總管一起走進大門內。二人推開房門看,立刻相對大吃一驚!
  巴總管使個眼色,石昱咬咬牙便緩緩拔出砍刀,只見他一個箭步撲到木板床前,砍刀已架到熟睡在木板床上的丘蘭兒脖子上!
  睡夢中的丘蘭兒驀然一驚,她不動,但卻睜開大眼,立刻驚異的望著床前兩個大漢,道:“你們……”
  巴總管憤怒的罵道:“小狗操的,竟還有美女相伴,難怪這王八蛋樂不思離去了!”
  石昱嘿嘿冷笑,道:“姑娘,石大爺不同你多囉嗦,說吧,你是‘無憂門’的人,還是‘苗疆百毒門’派來的?”
  丘蘭兒平靜的道:“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叫我如何說話?”
  石昱沉聲道:“你們那一套我清楚,別想玩花招,說!”
  丘蘭兒面色一緊,道:“總得叫我穿好衣衫吧?”
  巴總管一把抓起床尾放的一套翠綠綢衫褲,叱道:“你就在被子裡摸索著穿上吧!”
  丘蘭兒慢吞吞的把衣衫穿上身。
  她仍不見沙成山回來,心中不由得大急,又見石昱的砍刀不離脖子,自己便想動手也沒有絲毫機會!
  巴總管已自床下抽出一根麻繩,反臂把丘蘭兒捆起來,把丘蘭兒的一柄尖刀也搜來插在腰上!
  石昱已收起砍刀,冷笑著往丘蘭兒臉上摸了一把,道:“小娘子,看你的模樣嫩得很嘛!是哪個門下的?”
  巴總管重重的道:“八成是‘無憂門’先派來這女子,乘著看大門的小子不在溜進來,無非是想以色為餌,方便她們的行動!”
  石昱立刻捋著鬍子,皺起濃眉,道:“總管的意思是‘無憂門’也要來搜宅子了?”
  點點頭,巴總管道:“不錯,可能就是這樣!”
  巴總管與石昱二人當然不認識“玫瑰毒刺”丘蘭兒,否則他二人也不敢如此對付丘蘭兒!
  怒叱連聲,丘蘭兒尖聲道:“混帳東西,我不是什麼‘無憂門’或‘苗疆百毒門’的人!快把我放開,否則的話,我要你們後悔莫及!”
  石昱啼啼笑,道:“你已上了綁繩,猶在吒唬不休,嘿嘿嘿……”
  巴總管稍作思忖,當即遣:“快!趁著早上人少,我們把她先押回莊去,且由莊主來決定她的生死!”
  丘蘭兒聞言尖叫道:“我不去!你們究竟是誰?”
  巴總管怪吼一聲,道:“由不得你,走!”
  丘蘭兒雙肩一晃,退往床邊,道:“你們的莊主又是誰?難道……”
  其實丘蘭兒早已從沙成山那裡知道這兒發生的事情,她卻又故意如此問,當然是想拖延時間,希望沙成山能及時回來!
  突然間,石昱攔腰一把抱起丘蘭兒,嘿嘿笑道:“由不得你不走,石哥哥抱你回莊去!”
  丘蘭兒雙腳離地,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石昱與巴總管二人直往莊中走去,剎時走得無影無蹤!
  真快,沒多久,巴總管與石昱二人便又轉回來了!
  真巧,沙成山偏就在此刻抱著一應吃喝,也匆匆的從鎮上走來了!
  兩下里就在場子邊上碰上面!
  巴總管一聲怒叱,道:“你不看大門,幹什麼去了?”
  沙成山面皮一緊,道:“巴總管,你沒看我是去鎮上弄吃的了?”他一頓,又重重的接道:“你們又不管我吃喝!”
  石昱怒叱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沙成山心中一緊 他怎麼知道我去的久?他們不是也剛剛來嗎?
  淡淡的,沙成山道:“一大早鎮上來了不少客人,我只得等著,平安客棧這時候還正忙著呢!我這是拿了吃的便回頭走,至少三天不用再往鎮上去了!”
  巴總管望了石昱一眼,道:“走,我們進去!”
  沙成山忙橫身一攔,道:“巴總管,你們白天也要進去?難道……”
  巴總管冷叱一聲,道:“小子,你難道又忘了?我不希望,也不喜歡你囉嗦,除了好生看著大門之外!”
  沙成山忙點點頭,子笑道:“是、是,我倒忘了!”
  巴總管與石昱二人推開大門,頭也不回的便往裡面走去。
  後面,沙成山只是冷冷笑著。
  他見巴、石二人繞向後面,便立刻輕步細聲的叫道:“蘭妹!蘭妹,快起來吃吧!我特意命平安客棧的大廚師弄了幾樣可口的菜,你嘗……”
  沙成山怔住了,他見床上已無玉人在,舊棉被有一半落在地面上,桌凳歪斜,顯然蘭妹遭到意外了!
  沙成山把一應吃的放在桌上,猛的躍出門房。就在這時候,他猛然醒悟過來!
  沙成山想起石昱剛才的話 為何去了那麼久?
  顯然巴總管他們已經來過,而且也擄走了丘蘭兒!
  一念及此,沙成山冷冷的嘴角一牽,那令人吃驚的冷酷雙目,厲芒畢裎!
  緩緩的退回門房裡面,沙成山反倒不急於追找丘蘭兒了。他更慶幸自己的遲歸,否則,一旦被姓巴的兜上,自己的身份便再難掩飾下去。方捕頭所言 攸關武林的一樁大事,那才更加重要!
  半個時辰不到,巴總管與石昱二人匆匆自宅子裡面走出來,巴總管手上提著個檀木箱子,自言自語,似是十分憤怒的樣子!
  石昱冷沉的走到門房裡,雙目逼向沙成山,道:“小子,你可要小心看守大門,這幾天也許有不相干的人往這兒來 尤其是女人,你要小心了!”
  沙成山傻呼呼的問道:“誰會來這兒同鬼打交道?石爺你說有女人?別逗了,我怎麼沒看到?”
  石昱望著門口的巴總管笑笑,道:“這小子果然不知道!”
  巴總管點點頭,道:“快回去,莊主尚在等我們!”
  當無往外面走去!
  石昱翹起虯髯下巴,笑著走向外面!
  沙成山沒有笑,但他的心中卻在笑 冷笑……
  關起房門,沙成山猛的喝了幾口酒。他知道此刻決不能找上方剛的宅子。姓石的幾句話,便等於告訴自己,丘蘭兒已落入他們的手中了!
  巴總管與石昱二人匆匆走回莊子裡,方剛已在樓上焦急的來回蹀踱,見巴總管提著一只檀木小箱子走進來,一個箭步便迎上去,道:“東西找到了?”
  巴總管點點頭,道:“按小雲所說,屬下是在二院東側的內廂房地磚下找到這只箱子的,莊主請看!”
  方剛托著箱子擱在桌子上,只見箱子是由一把拳大銅鎖鎖著的,他伸出手一把抓,右腕運功,“砰”的一聲就把銅鎖扭斷,迫不及待地掀開箱子!
  只見一片霞光噴射,瑞氣幹條相盈,箱子裡放的盡是珠玉金飾,哪有什麼“武林老爺”
  秦百年的“百竅神功”與“寶庫藏圖”!
  方剛憤怒地蓋上木箱,咬著牙道:“小丫頭竟然欺騙我,我方剛豈會把這點搜刮來的東西放在眼裡?可惡!”
  巴總管忙上前,道:“應該再逼那丫頭片子去!莊主,下手要重,相信方寬厚會說出來的!”
  猛的一掌拍在桌面上,方剛憤怒的道:“打鐵趁熱,走!”
  方剛帶領著巴總管、石昱二人走向地牢,迎面,佐大力匆匆走來。方剛一怔,問道:
  “這麼快你就回來了?”
  佐大力忙近前低聲道:“屬下已經探聽出來了,昨日趕來方家集的,有不少來自南疆,事情怕……”
  方剛猛的一咬牙,道:“走,今天一定要逼出口供來,再等下去不是辦法!”
  原來佐大力被派出去打探有什麼人物趕來方家集了。
  因為“武林老爺”的兩件寶物有太多的人早存掠奪之心,一旦傳出在方家集出現,必然引來各路人物。
  方剛的形勢最為有利,只要遏方寬厚說出藏寶地方,相信天下再也不會有人懷疑是他所盜取!
  方剛走入地牢。另一鐵柵裡面,丘蘭兒尖聲叱道:“餵,你們把我囚在這陰暗潮濕的地牢裡,想幹什麼?我又不認識你們!”
  方剛連看也未看她一眼。
  石昱已走近前,哧哧笑道:“別叫,別叫,等等叫你看熱鬧!”
  丘蘭兒尖聲道:“看什麼熱鬧?這宅子裡還有地牢,你們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不料巴總管怒吼一聲,伸拳隔著鐵柵打進去,道:“找死!”
  丘蘭兒橫肩閃躲,右手單切,也叱道:“還想打人?”
  緊接著“叭”的一聲,巴總管已痛得直甩手臂,罵道:“**養的,你等老子折騰你吧!”
  方剛沉聲道:“別理她,辦正事要緊!”
  就在這時候,另一鐵柵內,方小雲垂著淚對方剛道:“二叔,東西你都拿去了吧?”
  方剛“呸”的一口唾沫,吐得方小雲滿面直流,叱道:“小雲,你欺騙二叔?誰又稀罕那些東西?我要的是你爹從兩個‘無憂門’女子身上掠來的寶物,你……”
  方小雲急切的叫道:“二叔,那是我爹一生積蓄,全送給二叔,難道不抵你要的兩件東西?二叔,我爹是你親哥呀!”
  方剛大怒,罵道:“賤婢,再不實言,便同你爹娘一樣!”
  說著回身指指最裡面的一個鐵柵門內!
  天爺!那個鐵柵門裡面正吊著兩個血人,只見兩人俱都衣衫破爛,面目全非,長髮垂下,露出四條下面盡是焦黑的腿。
  顯然,方剛昨夜曾在此用刑,他把兄嫂二人的腿已用烙鐵燙得骨肉潰爛,焦黑片片了!
  此刻,方寬厚拚命把垂下的頭扭挺起來,他雙目赤紅,口角溢血,啞著聲音,低沉地罵道:“方剛你會不得好死!”
  另一邊,方老太喘息的道:“兄弟,你……你……怎不……想想,你哥在……衙門當差的……時候,他……為你……攔下多……少是非……你不……感激也便罷了,沒想到為了身外……之物……坑害我們……一家……你……喪心病狂啊!”
  嘿嘿冷笑連聲,方剛沉聲道:“是你們不仁,作怪我無義!你們根本沒拿我方剛當親兄弟一家人看待。既有好處,為何怕我知道?如今既撕破面皮,你們就認了吧!”
  方寬厚突然大喝道:“方剛,你乾脆殺了我!”
  方剛哧哧一笑,道:“兄弟反目成仇,天下比比皆是,別以為我不能殺你!一旦我發覺希望幻滅,也就是你們的死期到了!”
  方小雲哭泣的道:“二叔,你……”
  方剛大喝一聲,道:“把她弔起來!”
  巴總管、石昱與佐大力三人立刻衝進去,三把兩把便把方小雲也吊了起來!
  方寬厚狂怒的道:“方剛,你這個瘋子,竟然對小雲也下起毒手了!”
  一聲尖吭的大笑,方剛道:“難得看到我們方家的人骨頭硬,且再看咱們誰的心腸狠!
  方寬厚,我要你親眼看看你女兒的肉,一塊一塊的從她身上掉下來,嘿……”
  方老太急切的道:“寬厚,我們怎麼辦呀!”
  方寬厚一瞪眼,道:“隨他的便!”
  方小雲被吊在橫架子上,兩只腳也被捆牢。
  方剛的雙目中幾乎噴出火來,只見他猛的一把揪住方小雲的頭髮,沉聲道:“方小雲,到了這節骨眼我看你還是乖乖的說出東西藏在什麼地方,免得二叔對你不起!”
  方小雲垂淚,道:“二叔,你已擁有我家所有財物,難道非要殺我們不可?須知我爹的脾氣,你就是真碎了我方小雲,也得不到那兩件東西!”
  未等方小雲再說下去,方剛憤怒的一個大嘴巴,叱道:“好,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方剛猛的回頭對石昱低吼,道:“刀來!”
  石昱伸手入懷,立刻拔出一把短刀,道:“莊主,就由屬下動手!”
  突然,另一鐵柵內傳來尖叱聲,“玫瑰毒刺”丘蘭兒破口大罵,道:“真是畜牲不如,原來是為了那兩件東西,竟對自己親哥哥下毒手,可惡……”
  猛的回目怒視過去,方剛怪叫道:“娘的老皮,你在找死!”
  “玫瑰毒刺”丘蘭兒冷笑連聲,道:“是嗎?何不來殺我?”
  方剛咆哮著撲到鐵柵邊,罵道:“臭**,你以為自己還有活的機會?狗屁!”
  丘蘭兒毫不示弱的罵道:“狗東西,我看你不敢!”
  方剛隔著鐵柵一掌拍去,怒罵道:“賤人找打!”
  丘蘭兒雙肩閃晃間,右手食中二指並點,快不可言的掃向方剛腕門!
  方剛一掌落空,又見敵人並指戳來,一聲冷哼,變掌為拳,拳頭猛的向左擊去,“噌”
  的一聲,丘蘭兒雙指如點石頭,頓時一陣刺痛!
  方剛也驚驚于于丘蘭的指力,右拳隱隱作痛!
  丘蘭兒沒有叫出聲,她倒退半步,凌厲的眸芒中流露出無限的驚異。她真難以相信在方家集這個小地方,竟然臥虎藏龍,窩了這麼個狠角色!
  方剛也是一震,想不到此女纖纖,指上功夫了得,如果被她戳中脈門,那還了得?
  冷冷的逼視過去,方剛嘿嘿連聲,道:“想死是十分容易的事,方二爺只要一句話,你就會死得摻兮兮!”
  丘蘭兒咬著牙,道:“你敢!”
  一聲大笑,方剛道:“不論你是不是‘無憂門’的人,方二爺殺了你,誰會知道你死在我這兒?”
  就在這時,巴總管走近方剛,低聲道:“莊主,別再理會這賤人,辦正事要緊!”
  方剛點點頭,又走回方小雲身邊,沉聲道:“說,東西藏在哪裡?”
  方小雲仍在落淚。那面,方寬厚已吼叫道:“小雲,你若是我方寬厚的女兒,咬緊牙關,從容赴死,否則,你就不是我的女兒!”
  方小雲猛的回頭望去,尖聲叫道:“爹!你老人家放心,使死也要死在一起!”
  方老太怪叫連聲道:“兄弟呀,你真的如此狠心?嫂子待你可不薄,你怎能忍得下心下得了手?你……”
  方剛咧開大嘴巴冷笑道:“這是你們逼的!”猛回頭,又對石昱道:“且看你的手段了!”
  石昱短須微仰,右手短刀拍打著在掌心,面色由紅變青,雙目兇焰畢程,一步步走近方小雲,道:“小丫頭,你吸口氣,咬咬牙,石某可要動手了!”
  方小雲驚愣的叫道:“你要幹什麼?你……”
  石昱的短刀搖晃在方小雲的面前三寸地,啼啼笑道:“問得好,我便直言吧!”
  短刀緩緩的到了方小雲的衣領上,遂聞得一聲輕微的裂帛聲,冷焰激盪在空中,如極光一現。方小雲“啊”的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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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51 PM

第10章

  只見石昱哈哈一聲笑,方小雲的上衣自衣領處被尖刀劃開尺長一個破縫,用刀的力量與捏拿之準,無不恰到好處而令人喝彩,因為衣雖破裂,方小雲的身上連皮也未破。白得似雪如玉的肌膚外露,方小雲又哭起來……
  石昱的短刀輕輕的在方小雲那肩與胸之間磨蹭著,緩緩的又刮又磨而不立即下手……
  方剛便在此時大步上前,他一把揪住方小雲的頭髮,怪叫連聲的喝道:“再問你一次,說是不說?”
  不料方小雲的淚眼猛然一瞪,張口“噗”的一聲吐了方剛滿面泡沫,尖聲道:“你殺我吧!”
  那面,方寬厚已狂笑起來……
  方剛大怒,扭腕甩脫方小雲的頭,狠聲道:“動手!慢慢的給我零割!”
  石昱齜牙咧嘴的抓住方小雲的肩頭,尖刀並未切割,真絕,他把尖刀不輕不重的往方小雲的肩腫骨上扎。
  尖刀發出“叮”聲,鮮血便隨著方小雲的淒叫而往外溢!
  石昱嘿嘿笑,道:“方小雲,這只是小菜一道,你便如此怪叫起來,又如何能承受後面的大菜?”
  另一面,“玫瑰毒刺”丘蘭兒破口大罵道:“真是一群無人性的豺狼,對一個女子竟如此下毒手!你們會不得好死!”
  猛的一瞪眼,石昱怪笑道:“小娘子,你別吒唬了,侍候了她,石大爺還要向你領教呢!哈……”
  方剛猛的大吼道:“再要亂叫,便先殺了你!”
  丘蘭兒心中一震,咬著牙不再開口!
  石昱便在這時尖刀忽然閃掣,“淋”的一聲劃向方小雲的右褲管,他身子一扭,尖刀仍未切割。
  只見他咧開嘴巴道:“很少有人能忍受錐骨之痛,尤其是這裡……”
  說著,他的尖刀便頂著方小雲的右小腿骨猛扎起來……
  血洞隨著方小雲的尖嚎一個個的出現!
  雖不是大量出血,但痛苦反而更甚。幾次狂嚎淒叫,方小雲終於痛昏過去,一動也不動了!
  方寬厚未再叫罵,方老太也閉起垂淚的眼睛……
  方剛抓起方小雲的頭髮,咬著牙,道:“是我看輕這個丫頭了!”
  巴總管急把涼水澆在方小雲的頭上!
  悠悠的醒過來,方小雲輕聲有力的道:“二叔,你如再對我下毒手,我便立刻嚼舌自盡,此生你休想得到你想掠奪之物!”
  說著,她真的伸出舌頭準備咬斷舌根!
  光景太突然了,使巴總管也一怔,忙趨前低聲對怔怔的方剛道:“莊主,我們暫時罷手,且再細商如何?”
  重重的點點頭,方剛咬牙怒道:“也好,且叫他們暫時多活片刻!”
  方剛當先走出地牢,石昱卻在地牢未走,他真的走到丘蘭兒那邊,笑道:“小娘子,叫什麼名字呀!”
  丘蘭兒冷冷道:“我姓祖!”
  石昱嘿嘿笑道:“姓祖?這個姓倒是沒聽過!”他一頓,更湊近鐵柵,又造:“名字呢?”
  丘蘭兒面無表情的道:“我叫奶奶!”
  石昱緊著眉頭,自言自語:“祖奶奶!”他猛古丁怒叱道:“放你娘的屁,你佔老子便宜?”
  丘蘭兒無動於衷的道:“你可以不叫我祖奶奶!”
  石昱剛才見丘蘭兒同方剛交過手,雖只一招,他是行家,早已看出丘蘭兒不好對付,便冷笑一聲,色迷迷的瞪著丘蘭兒,道:“我管你什麼祖奶奶!在你死之前,石大爺一定先快活個夠!小賤人,你等著瞧吧!”
  石昱憤怒的走出地牢,厚重的木門“哈”的一聲又關起來。
  地牢裡一燈如豆,方寬厚低聲對方小雲道:“孩子,我的寶貝,你表現得可圈可點,不愧是我方寬厚的女兒!”
  方老太罵道:“方剛這個喪心病狂的屠夫,他真的要把我們全家殺光在這裡了!”
  方寬厚深深的嘆息一聲道:“是我不好!本有機會除去此賊,但我總是念在兄弟一場,不料一時之仁錯失良機,真是追悔莫及!”
  突然間,“玫瑰毒刺”丘蘭兒低聲問道:“請問三位,這凶漢真是你們一家人?”
  鼻孔連哼,方寬厚罵道:“而且還是我親弟弟,他叫方剛!”
  丘蘭兒咬牙狠聲罵道:“你會有這種六親不認的兄弟,忒也可惡了,這還是我丘蘭兒第一次親眼得見!”
  方寬厚雙目一瞪,低沉的問:“姑娘就是江湖上傳言的‘玫瑰毒刺’丘蘭兒?”
  丘蘭兒點點頭,道:“不錯,正是我。你怎麼知道?”
  方寬厚一聲苦笑,道:“怎會不知道?項城幹了二十多年捕頭,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我還見過不少,也聽到許多。姑娘也是殺手之列,道上英雄,方某耳聞久矣!”
  丘蘭兒選又低聲問道:“你兄弟方剛逼你供出藏寶地方,難道那兩件東西真的在方捕頭手中?”
  到了這時候,方寬厚只得嘆口氣,道:“果然寶物唯德高者有之,方寬厚只是沾個邊,便落得家破人亡,如此悲慘下場!”
  丘蘭兒咬咬牙,道:“本來兩件寶物在‘武林老爺’秦百年手中,秦老爺子德高望重於武林,武功高絕於江湖,即使有不少人覬覦,卻也不敢明偷暗搶下手掠奪。然而‘苗疆百毒門’卻不顧一切,派人臥在秦老爺子榻旁,費盡心機想奪得那兩件寶物,但還是被發覺。就在老爺子的細心策劃下,終於殺了幾個‘百毒門’女子。這才幾天,又被我遇上同樣的寶物被劫,而你……方捕頭,你失策了!”
  丘蘭兒未說出自己為大奶奶出力奪寶之事,方寬厚當然也不知道這件事!
  一聲浩歎,方寬厚道:“當初我應該把東西歸還關天水或呈上縣太爺。欸!一時的蒙蔽心志,鑄下這種慘痛的後果,我……”
  丘蘭兒忙低聲道:“方老捕頭,別自責太甚。事情到了這步田地,我應該幫你度過難關。且容我們想出對策來,再行定奪!”
  方寬厚搖頭嘆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丘蘭兒冷冷笑笑,道:“有,我們一定有機會走出此地!”
  方老太忙低聲問道:“我老婆子一看,就知道姑娘心靈性巧。姑娘如此說法,必然一定有了出去的方法了!”
  丘蘭兒把瞼貼上鐵柵,低聲道:“方老捕頭,把東西交給方剛,聽我的話不會錯……”
  沒有等丘蘭兒話完,方寬厚沉聲道:“別再說了,我若把東西給了他,我們死的更快。
  姑娘,方剛凶殘成性,他會留我們活日?”
  丘蘭兒立刻又道:“方剛沒有殺我們的機會!方老捕頭,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話,更相信我的安排!”
  此刻,痛得全身麻木的方小雲端了幾口氣,道:“爹,也許這位丘姑娘有辦法,我們且聽聽她的!”
  丘蘭兒望望方小雲,只見她上衣半裸,肩骨上的血洞冒著血,右腿褲已破,小腿骨流的血已把破褲粘貼起來,模樣兒奇慘無比。丘蘭兒咬咬牙,狠聲道:“真毒!”
  方寬厚重重的道:“我決不把東西交到方剛手上!拚著一家死絕,姑娘,我方寬厚決心如此!”
  他喘著氣,又道:“方剛之凶殘,使我想到‘武林老爺’的兩件寶物,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天下蒼生便面臨浩劫,其結果,必然招致武林同道聯手而來,我方家將因此而遺臭武林了!”
  丘蘭兒傾耳聆聽一陣,她把聲音壓低,道:“方老捕頭,我提個人出來,不知方老捕頭可識得?”
  方寬厚白發往身後甩去,雙目直視過來,問:“姑娘要說何人?”
  丘蘭兒字字如蚊的傳過去,道:“我要說的是‘二閻王’沙成山,這個人方老捕頭一定聽說過了?”
  “沙成山”三字早在方寬厚心中盪漾著,如今被方剛突然押在此地牢內,正愁沒法子見到沙成山。
  如今丘蘭兒突然說出“沙成山”,他不由得低聲道:“姑娘也認識沙成山?”
  一聲苦笑。丘蘭兒怎會不識得沙成山?昨夜二人尚在方寬厚的門房裡好一陣綢繆繾綣,光景雖無夫妻之名,已有夫妻之實了!
  當然,丘蘭兒不會說出那種事來。她頓了一下,道:“沙成山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知心者!”
  露出驚異的眼神,方寬厚道:“姑娘此話當真?”
  他面露不信之色,又道:“就我所知,‘二閻王’沙成山一向獨來獨往,更少與人拉扯關係。他也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不料會是姑娘的朋友,此點倒令老朽難以想像了!”
  丘蘭兒嘴角一牽,笑笑,道:“我是實話實說,沙成山真的是我朋友!”
  方寬厚心中仍然疑心重重,因為這世上值得人相信的事情太少了,眼前這位姑娘的表現雖好,然而她真的是“玫瑰毒刺”丘蘭兒?
  誰敢說她不是“百毒門”或“無憂門”暗中派來的?也許,也許她是方剛那小子故意找來的一個姑娘,來暗中布下圈套,套取藏寶的地方!
  自從丘蘭兒被關入地牢,方寬厚便一直有此疑慮。要知他曾是公門中的執法之人,二十多年捕頭生涯,這點門道他是想得到的!
  嘆了一口氣,方寬厚道:“那麼,我訪問姑娘,大鏢客沙成山如今他人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丘蘭兒遂低聲道:“方捕頭,他如今就在方家集!”
  猛的一怔,方寬厚道:“姑娘怎麼會知道?”
  一笑,丘蘭兒道:“因為他是我的知心朋友嘛!”
  令丘蘭兒吃驚的是方寬厚立刻接道:“而且沙成山就住在……”他把聲放低,又道:
  “住在我那幢新宅子的門房內!”
  丘蘭兒在一愣又驚之後,立刻低聲道:“方老捕頭,帶他們去找寶物,你只要……”她把聲音又放低,且又比手劃腳一番……
  於是,方寬厚立刻重重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候,地牢的門又被拉開來,當先走進來的是巴總管,跟在他後面的是四個青裝大漢!
  只見四個人抬進一只火盆,火盆上面正燒著熊熊炭火,兩只木把鐵板已燒得泛紅,有個大漢更拉了兩只猛犬進來!
  方剛便在這時候走進來,跟在方剛身後面的,正是方家莊上的兩個武師 佐大力與石昱二人!
  拉過一個凳子坐下來,方剛凶殘的沉聲對方小雲道:“別用嚼斷舌頭來嚇二叔,我要燙得你爹娘一身賤肉成焦炭,然後一塊塊的割下來餵狗吃。你如果夠狠心,忍看你爹娘受這種烙刑之後萬刀割的罪,你就別開口!”
  方寬厚吼罵道:“畜牲,他回你有何面目去地下見爹娘面!”
  方剛哧哧笑道:“有一天我方剛練就‘百竅神功’而領袖武林,也是為方家光宗耀祖,有什麼不可以去見二老?”
  方寬厚大叫道:“你有如此想法,怪不得你能對親人下得了手!”
  巴總管走近方剛,道:“莊主,閒扯無益,及早動手吧!”
  方剛選對四個大漢道:“你們出去,莊裡莊外叫他們小心把守,面生的人不論男女,一概不許走入莊子里來,去!”
  四個大漢匆匆的走出地牢。
  石昱已咧著大嘴,道:“莊主,你且看我的手段,姓石的不相信他們是吃石頭長大的!”
  一只火紅的烙鐵已舉在石昱手上。
  只見他一把拉開鐵柵的門走進去,嘿嘿笑著走到老太太身前,道:“石某對不住了,先拿你這老太婆開刀!”
  就在石昱粗手揪住方老太的頭髮,火紅的烙鐵就要貼上方老太的臉時,一邊,方寬厚狂號怪叫,道:“住手!”
  石昱耳膜嗡嗡響,他翻著一雙豹目回頭哧哧笑道:“住手?他娘的,就憑你的嗓門高聲音大?呸!”
  方剛沉聲道:“囉嗦什麼,還不動手?”
  方寬厚立刻怒喝道:“方剛,算你狠,我把東西給你!”
  猛搖著頭,方剛的一張大臉上肌肉抖顫不已,他伸手挖著耳朵不相信的問道:“我親愛的大哥,你能再說一遍嗎?”
  方寬厚怒聲如悶雷般,道:“兩件東西我交給你,方剛,你拿什麼做交換條件?”
  方剛立刻趨前,他小心的道:“哥,你說要兄弟什麼條件?我會答應!”他一頓又回頭喝叱道:“你們耳朵聾了不成?還不快把我哥三人放下來!”
  巴總管第一個撲向方小雲,笑容可掬的道:“大小姐,你看看這罪可受大了,我扶你坐下來!”
  石昱拋去手中烙鐵,急忙替方老太解繩子,口中連連抱歉的道:“老太太偌大年紀,哪能受得了這罪?我石昱可是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動手啊!”
  佐大力沒有開口,他很快地解開方寬厚的繩子,扶著重傷的方寬厚坐地!
  方剛已連聲大叫,道:“巴總管,立刻去請個大夫來替我哥治傷!娘的老皮,叫你們動手有分寸,誰叫你們盡下重手,可惡!”
  巴總管忙應道:“屬下立刻派人去鎮上把大夫請來!”說是說了,巴總管並未走出地牢,他閃身站到方剛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方剛面色冷冷的走到方寬厚面前,道:“哥,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方寬厚冷眼逼視著自己的親兄弟,道:“東西交到你手中之後,是否殺我一家滅口?”
  方剛指天指地的賭咒,道:“哥放寬心,只要把東西交出來,這輩子你們安心住在小香院,吃香喝辣不用愁,決不稍有慢怠!”
  方寬厚冷沉的道:“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方剛猛拍著胸膛,道:“哥,兄弟當面發下重誓,如何?”
  方寬厚冷冷哼道:“從小你就喜歡起誓,卻不見你履行過什麼承諾,對你,發誓已似喝口涼水!”
  方剛忙低聲解釋道:“其實我叫大哥一家住進小香院,那也是暫時的。要知我方剛有一日學成‘百竅神功’,那時候天下武林誰不尊仰呢?大哥自然就堂而皇之的走出小香院了!”
  方寬厚沉聲道:“方剛,你想的可真如意呀!”
  方剛低聲小心的道:“全仗哥的成全!”
  方寬厚的雙腿幾乎不能稍動,他齜牙咧嘴的忍著痛,道:“希望你能履行承諾!”
  方剛忙抱拳,道:“一定,一定!大哥,那兩件東西放在何處?”
  方寬厚咬著牙,道:“那地方你們絕對找不到,便掘地三尺也是徒勞無功!”
  方剛抬頭瞪了巴總管三人一眼,遂又問道:“哥,你說吧,東西放在什麼地方?”
  方寬厚嘆口氣:“方剛,如果你想得到那兩件寶物,且等天黑以後我也喘過氣來了,便立刻帶你們去取!”
  方剛一怔,道:“為何不說出地方來,又為何要天黑再去找?”
  方寬厚猛一瞪眼,叱道:“你怎麼不多用用腦筋?那般重要的東西,當然要放在絕對秘密地方。即使我說出地方,沒有我帶你們去,也休想找到,更何況大白天你們難道不怕碰上‘無憂門’的人?”
  巴總管立刻走近方剛身後,道:“莊主,今夜就今夜,我們不怕他玩出什麼花樣來!”
  方寬厚大怒,破口大罵,道:“狗東西,你以為我老人家在玩花樣?你拿我方寬厚同方剛比?王八蛋!”
  巴總管暗中“咯 ”咬牙!
  方剛打個哈哈,道:“哥,我一向信得過你,今夜就今夜,三更我便親自同哥一起去,如何?”
  方寬厚重重的道:“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方剛愉快的站起身來,他對巴總管猛一瞪眼,喝叱道:“巴總管,你怎麼還站在這兒?
  還不快去找大夫來!再叫廚房弄些好吃的送過來!”
  於是,方剛當先走出地牢!
  半圓月在笑了,雖然只有半張臉露出來!
  微風刮得樹葉顫抖,抖出微弱的 也是柔和的樂章,光景應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就在這時候,方寬厚新蓋不久的那座凶宅門樓前,緩緩的來了一批人物!
  不錯,方寬厚領著方剛、佐大力、石昱、巴總管四個人一起來到台階下面!
  方寬厚不能行動,雖然傷的雙腿包紮敷藥,卻也難以舉步,他是被馱在一頭叫驢背上來的!
  佐大力把叫驢拉進一邊的瓦棚中。
  石昱背起方寬厚,一行便上了台階。巴總管先是望望天色,旋即走到大門邊伸手敲著門環!
  裡面,沙成山的聲音傳來:“誰?”
  巴總管沉聲道:“是我,快開門!”
  高大厚重的朱漆大門拉開來,沙成山伸頭向門外望。
  巴總管伸手頂住沙成山的胸口,叱道:“把大門關牢,你也不准走出來,知道嗎?”
  沙成山已看到方寬厚那副慘兮兮的模樣,不由得雙眉一緊,又聞得巴總管的話,忙點點頭,道:“是、是,各位請進!”
  方寬厚便在這時開口,道:“方剛,你要東西我給你,但你不該在此擄走那個女子,我擔心她是‘無憂門’的人!如果我領你去取東西,不定會有‘無憂門’的人在暗中窺伺,伺機出手,你難道不加防備?”
  方剛沉聲對石昱道:“那女的真是你在此擄走的?”
  石昱忙點點頭,道:“不錯,一大早就在這兒……”他指著門房,又道:“可是……可是她說自己並非什麼‘無憂門’的……”
  方寬厚冷冷笑道:“如果是你,你會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方剛重重的點點頭,道:“哥的話有道理,那個女子一定就是‘無憂門’的人!”
  巴總管忙上前,道:“莊主,我們快行動,免得橫生枝節!”
  方寬厚暗中注視沙成山,真絕,沙成山似是無動於衷的關上大門,走回門房,連門房的門也關起來,敢情他是聽巴總管的話辦事!
  方寬厚領著方剛一行,匆匆走過迴廊,穿過大廳來到二院,灰暗中他指著大廳後台階,道:“東西就在這五層台階內,你們找吧!”
  他此言一出,巴總管嘿嘿笑道:“他娘的,這種長青大石頭,一根足有兩千斤,誰會相信東西會壓在這兒的?操!”
  方剛滿面得意之色,道:“你們快動手啊,還愣著幹什麼?”
  巴總管兩手一揮,低沉的道:“來吧,合我們三人之力,應該可以搬開這些大青石了!”
  石昱與佐大力二人伸出有力雙臂,低頭彎腰,齜牙咧嘴的與巴總管三人擠蹭著移動第一層大青石條!
  石條寬兩尺,丈二長,尺豐厚,三個人哼咳著把大石推落下來。第二層卻是兩塊並放著,如此算一算,三個人要搬開十六塊大石頭方能到底部!
  幾乎花費了半個時辰,就在地上尚有五塊並放的大青石的時候,方寬厚一聲怪叫撲向大石,他幾乎發狂般的道:“寶物,那兩件寶物不見了,啊!這會是誰下的手?”
  方剛衝上前低頭吼道:“你說什麼?東西不見了?”
  方寬厚重重的點著頭,目露迷惘的道:“是誰?這會是誰幹的?”
  巴總管與佐大力、石昱三人早已累得滿身大汗氣喘如牛,此刻突聞得東西不在,三人不由得暴跳如雷。
  石昱怪吼著罵道:“老小子,你別是整我三人冤枉吧?累了半天,東西不在,我看你在找死!”
  猛的一把揪起方寬厚,方剛嘴歪眼斜的叱叫道:“說,你是不是在耍我?”
  方寬厚面無表情的道:“方剛,難道你忘了你曾說過的話了?”
  方剛雙目幾乎噴火的道:“我說過什麼話?”
  方寬厚也是憤怒的道:“你曾說過絕對相信我說的話。怎麼,你如今又不再相信了?”
  方剛牙咬得格格響,把方寬厚提得幾乎雙腳離地的道:“什麼話全是假的,有了東西才是真的!我親愛的哥,你在愚弄我方剛,你知道愚弄我的代價嗎?”
  方寬厚冷沉的道:“東西確實在此地,你若不信我也沒話可說!”
  方剛猛的右臂摔出,方寬厚滾出兩大遠。他本來傷得極重,這時更是全身骨節散開,痛得他幾乎昏死過去……
  巴總管憤怒的衝過來,一腳踢在方寬厚的腿上。一聲淒厲的慘叫,方寬厚立刻昏死過去……
  要知方寬厚的雙腿,早被割得血糊淋漓。
  如今雖被敷藥包紮起來,但並不是從鎮上請來大夫診治的,而是巴總管隨便找了個莊丁假扮郎中!
  石昱已從附近找了一根繩子,準備就地對方寬厚用刑。
  佐大力也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一條皮鞭,狠聲道:“娘的皮,八成這老家夥不合作,沒得倒叫老子力氣放盡,看我怎麼收拾你吧!”
  方剛一屁股坐在廊簷下,憤怒的道:“巴總管,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巴總管咬著牙,道:“我看老東西在耍我們,他沒有說實話!”
  方剛重重的道:“說出個理由來,讓我琢磨琢磨!”
  巴總管指著石階大青石,道:“莊主你看,這麼重的大青石,每動一根就得合我三人之力才能搬動,他是怎麼放到下面的?”
  方剛點點頭,又道:“還有其他理由嗎?”
  巴總管立刻又道:“有。那兩件寶物不怕被水浸濕?他也並沒有老糊塗,怎會把東西放在這兒?難道不怕雨水淋?”
  方剛猛的一拍巴掌,叫起來:“對呀,這麼說來,東西一定不在這兒。好小子,他真的拿我方剛當驢呀!”
  巴總管又冷冷的道:“還有,如果東西放在這青石台階下面,他只需對我們說出來,何用他親自來?”
  方剛越聽越對,大有“猴舐蒜壇子越舐越不是滋味”的感受,便破口罵了一句:“***!”
  方寬厚大聲喘了口氣 啊!
  方剛立刻起身走過去,罵道:“老東西,你快把藏東西地方說出來,免得我拆散你一身老骨頭!”
  說著便一腳踢去!
  方寬厚又是一聲“啊”,喘道:“兄弟,你殺了我吧!”
  方剛冷笑,道:“沒有那麼便宜,不見東西,有你的苦頭吃!”
  夜空中,方寬厚的聲音回盪在空中,久久不散。巴總管皺皺眉,立刻走近方剛,道:
  “莊主,我們不能在此用刑!”
  方剛怒道:“為什麼?”
  巴總管低聲道:“屬下三人已在這兒發現幾批江湖人物出現,顯然都是聞風而來。萬一被這些人物撞上,那我們的莊子上只怕就永無寧日了!”
  重重的點點頭,方剛道:“你說的對,我們再把這老不死的拖回莊去,今夜非逼出藏東西的地方來不可!”
  石昱跨步上前,雙臂用力,攔腰把方寬厚摃上肩頭。
  他晃了幾下子,也不管方寬厚全身痛得難受,破口罵道:“這次回去,且看老子怎麼收拾你了!”
  方剛大步跨上廳廊。
  巴總管對佐大力道:“這次回去備上一口油鍋,奶奶的,割下他的一身賤肉炸了餵狗吃!”
  佐大力咬著牙,道:“便是這老東西的,身骨髓油也要把他抽幹!”
  一行又繞過迴廊到了門房外。
  巴總管拍著房門,道:“餵,起來,起來!”
  房門拉開來,沙成山揉著雙眼,咕噥道:“各位,這就要走了?”
  巴總管又掏出一錠銀子重重的塞入沙成山手上,道:“小心看守,別叫閒人闖進來!”
  沙成山哈著腰,道:“放心,鬼影子也不放進一個!”
  方寬厚本想直叫沙成山,但見沙成山如此卑躬屈膝,憑他多年捕頭經驗,便立刻明白沙成山必然有了一定的計劃,這時開口,一定不合沙成山的謀略!
  然而,方寬厚還是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他見沙成山連看也不看他一下,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方剛走下台階,大步直往莊子上走去!
  佐大力已把叫驢拉過來,石昱重重的把方寬厚放在驢背上,跟著巴總管便往莊子走去了!
  一行到了方家莊的正門,沿著圍牆邊走到後院,方剛怒不可遏的吼道:“巴總管,該怎麼辦,你馬上給我準備好!”
  佐大力匆匆命兩個大漢始了一口大鐵鍋,又提了一桶油走入地牢!
  那地牢在地面上蓋了一扇半尺厚的木門,斜著壓在地面上,方剛等一行便拉開大木門走入地牢內!
  方剛指著大木架子,吼道:“弔起來!”
  石昱攔腰抱住方寬厚,佐大力把繩子套在方寬厚的脖子上,把雙腳也拴在一起!
  一把抓牢方寬厚的頭髮,方剛叱叫道:“你若不仁,我便不義,方寬厚,你等著吃生活吧!”
  另一邊,“玫瑰毒刺”丘蘭兒立刻尖聲道:“方捕頭,這是怎麼回事?難道……”
  方寬厚喘著無力的氣,道:“我……我懷疑……姓沙……”
  方剛與巴總管等人對望著驚異的眼光,不知方寬厚說的什麼話!
  丘蘭兒愣愣的道:“不會,絕對不會,他一定另有原因!”
  石昱猛的撲近丘蘭兒,叱道:“臭娘們,你在咕噥什麼話?”
  丘蘭兒面色寒寒的道:“你很想知道嗎?”
  石昱怪聲怒道:“賤貨,自你進得地牢,此生你便休想走出去,此地……嘿……你插翅難飛……”
  方寬厚突然一聲長嘆,道:“方剛,你動手吧,我方寬厚認了!”
  方剛見鐵鍋裡面的油已滾燙,咬著牙,道:“石昱,你動手吧!”
  方老太與方小雲立刻尖聲大哭起來……
  方寬厚猛的回頭一瞪眼叱道:“你們哭什麼?要怪也怪我不該把東西據為己有,我應該受此劫難,欸!”
  他仰臉又道:“到現在我才相信,無德之人是不能強求的!”
  可真夠狠,石昱抽出短刀,抱起方寬厚的雙腿,一片刀芒激盪,冷焰流閃,纏在方寬厚雙腿的布帶子已紛紛落在地上。舊創加上新創,痛得方寬厚直噎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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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53 PM

第11章

  石昱冷面如鐵,右手短刀猛的插入方寬厚的腿肚子!
  只見他右腕用力扭動刀把子,一塊淨紅帶血的鮮肉被他一刀割下來,左手立刻接著丟入油鍋中!
  方寬厚痛得又是一聲大叫!
  方剛卻嘿嘿冷笑連聲……
  油鍋在滾動著方寬厚的腿肉,發出沙沙響聲!
  丘蘭兒看得雙手摀住兩眼,方小雲與方老太也一聲大叫昏了過去!
  油鍋中冒出灰慘慘的濃煙,一股子泛焦的怪味道好難聞。巴總管高聲喝問:“兩只猛犬怎的不一齊拉下來?”
  有個大漢指著上面,道:“去拉了,應該快來了!”
  就在這時候,地車的大門被人掀起來,只見從上面走下一個瘦削的漢子,這人的雙臂各夾著一只大灰狗!
  巴總管一眼便看出來人是誰,他猛的暴喝一聲:“怎麼是你?為何不在門房守宅子,你……”
  瘦削的面上露出個疲憊的無奈,來人道:“那面連個鬼影子也沒有,所以我還是來了!”
  不錯,沙成山來了!
  他來得突然,雖然他還是來晚了一步,但對幾乎要死的方寬厚而言,這已經足令他高興了!
  那面,丘蘭兒尖聲道:“沙大哥,我在這兒!”
  沙成山幹澀的點點頭,道:“蘭妹,遇上我,就帶給你災難,我抱歉!”
  丘蘭兒忙回道:“不,是我一時疏忽。沙大哥,我盼望你快點來,現在你果然來了!”
  是的,沙成山本來想二更天便趕來方家莊,因為他心中早已斷定丘蘭兒必被人擄入方家在了!
  只是巴總管等一定會在今夜前往凶宅,所以他沒有提前來探方家莊,倒是方捕頭在二道院的那一幕,沙成山暗中看的真切!
  就在方剛等氣衝牛鬥的走出凶宅時,沙成山也跟著來到了方家莊!
  他是從右後方越牆而入的,不巧正遇上有人到鐵籠拉狗。沙成山一看便知是兩只猛犬,個頭比狼還大!
  巧的是有兩個抬鍋的人走入地牢,沙成山踞高臨下看的真切,立刻知道人被關在那兒了!
  猛的挫著鋼牙,沙成山幽靈似的到了那大漢身前。兩只猛犬狂叫不已,沙成山十指連揮帶戳,那大漢尚未叫出口,便脖子上四個血洞,鮮血外溢,沙成山的雙腳便如兩只巨持船隻一個旋身便將兩只猛犬踢死在地!
  真是行家出手,乾淨利落,沙成山的足尖正踢在狗鼻子上,那可是猛犬的罩門,也是要命的地方。
  沙成山的雙足之力何等之大,兩只猛犬幾乎都是犬步畢露,鮮血飛濺,半聲也未叫出來便不動了!
  此刻,方寬厚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道:“沙老弟,你終於還是來了,這是上蒼有眼啊!”
  方剛雙手扠腰走近沙成山,冷沉的道:“操,真人不露相,是吧?”
  沙成山懨懨的道:“大莊主,你言重了!”
  巴總管面色一緊,道:“你不看大門,來此做什麼?”
  沙成山伸手入懷摸出巴總管給他的一錠銀子,沉聲道:“這是你的銀子,沙某不想再幹了,成吧?”
  說著,只見他拇食二指捏著的那錠銀子在變,變得宛似泥巴塑的一樣深凹下去……
  光景看得巴總管等齊齊一驚。沙成山把捏扁的銀子拋在地上,重重的道:“沙某不屑於收這種血腥銀子!”
  巴總管憤怒的指指沙成山,道:“好小子,原來是練家子,且容巴某領教!”
  方剛語聲叱道:“退下,我們已經怠慢人家,此時還能再得罪嗎?”
  巴總管冷哼一聲,道:“這王八蛋,騙得我們好苦,原來……”
  方剛重重的對沙成山一抱拳,道:“鼓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朋友,你是哪條道上的,說出來,也許你我一家人!”
  面無表情,沙成山道:“大莊主,你我冰炭不同爐,難容一條褲子,你不會認識我這無名小卒的!”
  方剛立刻又道:“這沒關係,哪裡不是交朋友的?方某看你老兄必然少些用度,你等著,我立刻命人封一百兩銀子,算是你我的見面交情,如何?”
  沙成山嘿嘿笑道:“大莊主,你真慷慨!”
  方剛忙跨前一步,道:“方剛誠意交你這位朋友!”
  沙成山面色一寒,道:“我卻不敢高攀!”
  佐大力忿怒的衝過來,吼道:“娘的皮,莊主一再以禮相待,你那裡倒□起來了。來吧,且容佐大爺掂掂你有多大能耐,夠不夠上抬盤的份量!”
  方剛此時沒有喝阻,他倒退三步站到一邊,顯然是同意佐大力出手了!
  搖搖頭,沙成山道:“三流盜墓之徒,何必自取其辱,還是退一邊去!”
  話語似有些軟綿綿的不帶勁,卻又充滿了挑逗性!
  果然,佐大力那個有點歪斜的大下巴一陣抖動不已,罵道:“你個小狗操的王人蛋,吃老子一刀!”
  尖刀在暗紅的虛空裡閃動著寒光,挾著破空的銳勁,又狠又快的往沙成山胸前劈落!
  沙成山面色冷酷,雙目厲芒驟然暴射,左臂忽的吞吐,宛如他的出手早就在事先測定好了,那麼準確的捉住了位大力的手腕!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佐大力突然朝有前方緩緩往地上矮下去,口中不由自主的發出“啊……唷……”
  “當啷”一聲尖刀落地。沙成山重重的道:“你是用這隻手要殺我?那麼,我就廢了你這只喜歡殺人的手吧!”
  他話聲甫落,佐大力的右腕發出一陣磨碎沙之聲,那麼粗的腕骨竟被沙成山捏碎!
  佐大力就在沙成山推送下倒撞在一丈外,抖著右腕直冒冷汗……
  這只是轉眼之間的事情,鐵柵內,丘蘭兒已歡呼道:“沙大哥,乾得好!”
  方剛大聲叱道:“朋友,欺人欺到我家裡來了,你殺死我兩只愛犬,我可以不計較,今又膽敢傷了我的武師!這可是你自尋死路,任憑你是天王老子地王爺,我的兒,你都已注定了‘死’字當頭!”
  沙成山嘆息一聲,道:“方剛,你真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六親不認的畜牲!你把自己的親哥哥折騰成這般光景,還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真是可惡復又可笑!”
  方剛大聲吼道:“可惡的是你,你不該橫插一手闖進來;可笑的也是你,你以為用那麼一招金剛指就想嚇倒我方剛?狗屁!”
  一側,巴總管吼道:“莊主,不用和他多囉嗦,下手先除掉這**養的才是正經!”
  石昱見佐大力負傷歪在地上,不由得火冒三丈的走近性大力,道:“老佐,還能再幹嗎?我們合力把這王八蛋撂倒!”
  猛的一咬牙,佐大力挺直身子,罵道:“你娘的,老子的左手一樣可以殺人!”反手後腰,他又拔出一把尖刀來!
  方剛暴退一步,沉聲道:“你們三個把他圍起來,覷準了出手,一擊而必中,我方剛就不信他能翻出老子手掌心!”
  懨懨的,沙成山雙臂垂在下面,他冷冷的道:“不要以為人多勢眾就能佔到便宜,有時候人多反倒吃大虧。方剛,你的執迷不悟,馬上就要招致慘痛的代價,我真為你的貪念而憐憫你!”
  突然,被吊在木架上面的方寬厚厲聲道:“沙老弟,我方寬厚為你替我們方家清理門戶而衷心感激,你如能殺了這畜牲,要多少銀子你開個價……”
  猛的一掌打過去,方剛厲叫道:“老東西,你為自己的老命祈禱吧!”
  望著方剛猙獰與蠻橫的面孔,沙成山道:“我倒希望你始終如一的如此橫行下去,那樣,我便有足夠的理由搏殺你了!”
  石昱就在這時手揮手上砍刀,“嗖”的一聲疾斬過去!
  另一面,佐大力一聲怪吼,道:“我捅死你這王八蛋!”尖刀在他的左手上前後激閃,人尚未到,他已揮出十七刀!
  巴總管的砍刀狠又辣,他由正面直撲,寒光泛赤,銳風刮面,成束的光焰激盪著,摟頭蓋面的罩上沙成山!
  沙成山的身形突然迴旋扭曲,他迴旋於一定的空間裡,扭曲在有限的高度上!
  但見他突然伸出右臂,一輪彎月便驟然在這時候十分有靈性的穿梭在空中!
  誰也無法知道他的“銀鏈彎月”閃擊多少,因為流星似的彎月穿織得太快了,快得令人難以看清刀影!
  於是,那密集如一堆燃燒的火砲也似的金鐵撞擊,便如是急驟的填進人們的耳朵裡!
  響聲仍在,空中已見鮮血狂標,三條往空中斜閃的人影,便在一陣狂號怪叫中往三個方向倒去!
  巴總管的砍刀落地,他雙手猛力的捧著脖子,翻滾在地上,鮮血便從他的指縫中往外進濺,利時身前一堆赤漓漓的殷紅色!
  石景仍然握著砍刀,他在身形穩住以後,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後須,鮮血正在外流,他卻咧著大嘴猛的深深呼吸一下,罵道:“操你娘!你的刀……”
  佐大力不動了!
  一個人頭快要掉下來的人,他又如何會再動一下呢?鮮血把他的半個頭浸沒了,他那滿面胡茬上盡是血,把黑粗的鬍子染成了赤紅!
  “銀鏈彎月”垂在下面,沙成山冷如山岳般,道:“來吧,方剛,你還在等什麼?”
  張大著嘴巴,方剛驚怒交加的道:“你……你的刀……難道你是江湖傳言的‘二閻王’沙……沙……”
  冷酷得宛如一塊冰,沙成山道:“我叫沙成山!”
  方剛退了一步,道:“大鏢客沙成山就是你?”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我不是什麼大鏢客,只是為人辦辦事跑跑腿,混口飯吃,譬如替你方大莊主去那座凶宅子裡看大門……”
  方剛指著倒在地上瞪著大眼的巴總管,叱道:“你給我辦的好事情,糊裡糊塗的弄個殺手替我看宅子!東西幸而還好沒有曝光,否則豈不落入姓沙的之手?”
  巴總管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他憤怒的直望著沙成山!
  “二閻王”沙成山面色一緊,道:“方剛,別再打主意到那兩件東西上去吧,眼前你還是保命要緊!”
  方剛突然暴喝如雷,他激動的叫:“沙成山,你是什麼東西?你又把我方剛看成什麼樣的窩囊廢?你以為‘銀鏈彎月’就能嚇住我?若比殺人,方剛決不會落在你後頭!”
  沙成山雙肩一聳,道:“你還等什麼?”
  方剛接手挽起長袍前擺液在腰帶上,隨手抽出一對金光燦燦的尖刀,“掙”聲脆響,華光四射,一對金刀發出瑩瑩寒光!
  沙成山的“銀鏈彎月”仍然垂於右臂下方!
  他冷沉的道:“這場搏鬥,在我而言,實在平常得很,在你就不同了,因為這是你的生死之鬥。方剛,你可要盡力了!”
  方剛大怒,吼道:“老子受夠你了……”
  古井無波,沙成山道:“生死一搏,除了戒慎恐懼,更應避免氣躁心浮。方剛,你心中嚇怕了,是吧?”
  突然,方寬厚大聲道:“小心他的毒鏢傷人!”
  猛回頭,方剛大罵道:“老狗,你給我閉嘴!”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來吧,我說過,你應該盡展所學,否則……”
  猛古丁人影閃動,巴總管就地摸了一把短刀,虎吼道:“我們一起上路吧,兒!”
  沙成山絕對想不到巴總管還能挺起腰桿揮殺過來,他此刻正等著方剛出手。巴總管叫聲末已,人已撲殺過來!
  鮮血染得巴總管上衣盡濕,尖刀卻仍然發出撕裂空氣的“淋”聲……
  就在巴總管的短刀快要沾上沙成山的左脅時,沙成山冷叱一聲在掌已拂上巴總管握刀之手,尖刀在沙成山身前貼著他的衣衫滑過去!
  就在這時,沙成山的左膝猛的頂出,便聽得“吭叱”一聲,巴總管的身子彈飛起兩丈高,撞上了地牢的項處!
  巴總管太不走運了,他竟然在空中翻了個身,便一頭栽入那口滾燙的油鍋中!
  “沙”的一陣響聲,油鍋便隨之被巴總管那顫抖的身子撞翻,一鍋的熱血灑滿一地!
  巴總管只是抖動了一下,已是滿頭赤紅似血的死在熱油上面!
  方剛閃身在地牢一角,他憤怒的叫道:“沙成山,方剛要與你決一死戰!”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不會拒絕你的挑戰!”
  方剛指著上面,道:“出去,我們上面放手一搏!”
  搖搖頭,沙成山指著地上熱油,道:“能在一地熱油上面廝殺,其味道必然特殊,沙某不願放過這種經驗!”
  驟然憤怒的狂吼,石昱猛的揮刀殺過去。這一次,沙成山看的清楚,他只是雙肩稍晃,斜劈過來的鋼刀便從他的右側掠過!
  只見他右足猛的踢出,“叭”的一聲響,石昱被踢得溜地翻滾。不巧的是,地上熱油甚滑,直把石顯滑向鐵柵一邊,“咚”的一聲被鐵柵擋住!
  真是冤家路窄,石昱竟然滾到“玫瑰毒刺”丘蘭兒的面前,這對丘蘭兒自是絕佳機會!
  猛然矮下身子,丘蘭兒隔著鐵柵暴伸右手,食中二指快不可言的插入石昱的雙目之中!
  好一聲淒厲大叫,石昱在叫聲裡猛然劈出一刀,“當”的一聲大震,砍刀劈中鐵柵發出一溜火花來!
  丘蘭兒的手指在石昱的眼眶裡一陣扭動,方才技出血淋淋的手指頭,她冷冷的道:“這便是你這小子吃姑奶奶豆腐的下場!”
  方剛一聲厲喝,騰身而上!
  看來他是揮著兩把金刀,然而他人還未撲上沙成山,兩點寒星宛如飛瀑般直奔沙成山面門!
  誰也看不清他是怎麼打出這兩只鏢,只有沙成山一人,因為沙成山就是站在方剛正面。
  他看得十分清楚,兩只鋼鏢來自方剛的雙足靴子裡面。當方剛彈身而起的剎那間,看似踏空,實則交替甩出靴內鋼鏢!
  沙成山發現方剛的武功確在巴總管幾人之上。只見方剛的身形掠空立刻急速滾動,他挨著縱橫四溢金光的刃芒,兜頭罩向敵人!
  沙成山一招鐵板橋閃過兩把飛鏢,方剛已到了頭頂,猛古丁一個挺立,雙腳未離地,身子已順勢滑出兩丈遠!
  沒有停下來,沙成山旋身挺直身子,仍然雙腳不離地面,“唆”的一下子便到了方剛身邊!
  方剛在半空滾動中,突然發覺敵人不見,他一驚之下猛然扭轉身形,忙不迭雙手金刀狂殺四十二刀!
  然而“銀鏈彎月”便在這時候眩目奪神的流轉穿刺不已,金鐵交擊聲一如花砲爆炸,金光冷焰頓然消失破滅!
  方剛沉悶的一聲低嗥,踉蹌的搶出三步,幾乎摔跌在地,卻強自伸手按住一個凳子不即倒下!
  交錯的血槽在方剛的兩邊脖子上出現,鮮血在流!
  那兩個抬火盆的壯漢,猛然往地牢門衝去,然而兩把砍刀流星般的分別穿入二人的後心,他們順著石梯又滾下來!
  沙成山伸手扭斷兩間地車的鐵鎖,他把丘蘭兒先放出來,再由丘蘭兒放下方小雲與剛剛醒轉來的方老太!
  方寬厚無法站地,他在沙成山的扶持下到了方剛面前!
  咬著牙,方剛先開口:“哥,人算不如天算,結果你變成了贏家,我沒活好說,你動手吧!”
  望著方剛脖子上的鮮血,方寬厚嘆口氣,道:“方剛,你可記得小時候我背著你上山摘果子,下河摸小魚的情景?兄弟本是同根哪!”
  方剛猛然大怒,吼道:“這時候你同我講這種閒扯淡的話,鳥用!”
  方寬厚緩緩伸出手撫摸著方剛脖子上的鮮血,不由得老淚縱橫,道:“方剛,你被權與利蒙蔽住心志,一心要想稱霸武林!但你卻忽略了一件大事,因為你缺少的條件太多了,便真的練成百竅神功,徒然增添武林血腥!”
  方剛仍然未倒下,他的雙目漸趨暗淡,面色由紅轉白,變得宛似塗上一層寒霜,猛古丁伸手抓住方寬厚的手,淒厲的沉聲道:“你只……會說我……為什麼不……不說你……自己?”
  方寬厚怔了一下,道:“方剛,我的兄弟,你折磨得我們三人已不成人樣,可是大哥不恨你,難道……”
  方剛咬牙沉聲道:“那麼……你為什麼……暗中……把那……兩件……寶物據……為己……有?難道……你不想……有一日……獨霸天下……你……是這……場災禍之……首啊……”
  方寬厚愣然不知所措!
  方剛卻突然一聲大笑!
  然而,笑聲仍在,他那粗壯高大的身子卻猛的倒在地上,把地上的熱油激得四下里飛濺。
  方寬厚一聲錐心大叫:“兄弟!”
  叫聲裡,方寬厚雙手摟抱住方剛那血淋淋的脖子,把一張老臉貼上去,老淚已簌簌落個不停……
  方老太同方小雲相互扶持著走過來,二人既悲且忿的搖著頭嘆息不已!
  此刻,外面繁星一天。夜色茫茫裡,正有幾條人影往凶宅那面走去!
  “二閻王”沙成山走在前面,“玫瑰毒刺”丘蘭兒緊緊的踉在他身後,另外三人拄著枴杖艱難的跟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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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54 PM

第12章

  是的,方寬厚夫婦與女兒方小雲,三人強忍著一身傷痛回來了!
  一行到了自家宅前,方寬厚仰望上天,嘆道:“欸!以為這次死定了,沒想到老天垂憐,讓我一家死裡逃生!”
  說著便在十二層青石台階下面跪下來,誠城正正的叩了三個響頭!
  方小雲忙吃力的扶起老父,這才與沙成山、丘蘭兒一起進入宅子裡面!
  方寬厚招待沙成山在前面正廳上坐下來,外面已是五更天了!
  方寬厚並不稍停,他對沙成山道:“沙老弟,我立刻帶領你去取那兩件東西!”
  沙成山點點頭,對丘蘭兒道:“蘭妹且在此照顧方夫人,我取了東西就來!”
  丘蘭兒笑笑,道:“沙大哥,你去吧,拿了東西我們立刻上路!”
  方寬厚剛走兩步,他又回頭拉住沙成山,道:“這兩件東西煩你送上‘武林老爺’秦百年。欸,如今我才明白,該誰的誰拿,一點也不能強求!”
  沙成山一笑,道:“我一定把東西送到‘虎躍山莊’就是!”
  方寬厚一聲苦笑,道:“記得你曾提及,自己阮囊羞澀纔來到方家集。也好,此事我出你一千兩銀子,沙兄弟以為如何?”
  “二閻王”沙成山回頭看了丘蘭兒一眼,嘴角一牽,道:“一千兩?”
  方寬厚的手按在沙成山的肩頭,道:“你的意思是……”
  沙成山重重的搖搖頭,嘴巴緊閉……
  方寬厚怔了一下,道:“沙兄弟可是嫌少?”
  “二閻王”沙成山哈哈笑道:“不錯,按照我的規矩,‘武林老爺’秦百年的這兩件東西,少說也要萬兩銀子。不過,那是在正常情況之下的價碼。如今方捕頭家遭不幸,不但死了許多家人,更因此弄得兄弟鬩牆!而你方捕頭在大徹大悟之下,決心把東西物歸原主,就憑這些,沙成山決心只收你一兩銀子……”
  方寬厚猛古丁一愣,道:“沙兄弟,你自定規矩,每年為人辦事三次,如今相距明年尚有三月,難道你不為這段日子……”
  一笑,沙成山道:“那是我的事,不用方捕頭操心了!”
  一邊,丘蘭兒笑道:“藝多不壓身,錢多傷腦筋,沙大哥,此事一過,我們小船上過生活,便神仙也比不過!”
  她說話自然,出於真誠,沒人覺得她說的露骨,沙成山聽了也微微笑……
  方寬厚又要開口,沙成山已伸手往廳外,道:“就這麼決定了,我們走吧!”
  方寬厚立刻又搖搖頭,道:“沙老弟,你是俠義心腸,方寬厚打心眼裡佩服。不過此地相距虎躍山莊數百里,押鏢銀子一兩除外,我決定再奉送儀程三百兩,萬望不要推辭,否則我方寬厚此生難以安心!”
  方小雲瘸著腿走近沙成山,她祈求的雙眸閃著欽敬的光芒,緩聲的道:“沙英雄,你使我方小雲從心底敬服,儀程三百兩,也算是我們一家三口的一點心意,你就答應收下來吧!”
  “二閻王”沙成山緩緩點著頭,道:“不收,反倒有些做作,也有些不近情理。方捕頭,沙成山便破例收你這三百紋銀吧!”
  方寬厚立刻指著後院,道:“走,我帶沙老弟取東西去!”
  二人繞過巨屏來到二院,只見院子裡橫七豎八的擺著巨大石條!
  方寬厚知道那是巴總管幾人幹的,便不由得一聲冷笑,對沙成山道:“你看,這幾個畜牲幹下的好事!”
  沙成山笑道:“東西怎會壓在這些石條下面?沙某只看上一眼便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寬厚又是一聲冷笑,道:“他們早已迷失心志,自己不會立刻發現,被我整了個冤枉……”
  他一頓,又道:“其實我的目的便是要你知道,希望你適時出手相助,當時……
  欸……”
  沙成山笑笑,道:“當日一早我便發覺了,因為丘姑娘落在他們手中,而我又不知姑娘她被囚在什麼地方。為了不在方剛的大莊院裡亂闖,我狠下心來不搭腔。直到他們把你又帶回方剛的莊子裡,我便很容易的找到了地牢,也及時的救出你們,只是……只是你的姑娘……”
  一聲嘆,方寬厚道:“方剛小時候就很野性,我一再的呵護著他,沒得反倒被他害得我好慘!”
  二人繞過第二座大廳!
  方寬厚望望天空,道:“這時候應該不會再有江湖人物出現,正是取那兩件寶物的時候了!”
  沙成山環視著後院,道:“你把東西放置在後院裡?”
  點著頭,方寬厚道:“不錯,我是把東西藏在這後院子裡了!”
  從迴廊繞過一邊廂房,沙成山指著廂房內,道:“你看,你兄弟方剛真的掘地三尺,一心要找到你藏的兩件寶物呢!”
  嘿嘿冷笑著推開廂房的門,方寬厚咬著牙,道:“便把整個宅子拆掉,他們也休想找到那兩件寶物!”
  “二閻王”沙成山道:“難道那東西不是藏在屋子裡?”
  方寬厚突然指著那口原來拋擲九具屍體的水井,道:“寶物就在水井裡面!”
  他此言一出,使沙成山一怔,道:“你把東西投入水井中了?”
  一笑,方寬厚道:“不是投入,是藏入井中!”
  沙成山走近水井看下去,一弘井水不波,九具屍體不見,就是看不出兩件東西藏于井中什麼地方!
  方寬厚一笑,道:“沙老弟,方某幹了二十七年捕頭,江湖上什麼樣的花招絕藝沒見過?如果藏的東西一眼便被人看出來,我這些年的捕頭也算白乾了!”
  “二閻王”沙成山回頭問道:“方捕頭,已讓沙某開開眼界,如何?”
  一聲嘆息,方寬厚道:“可惜我雙腿被割得難以行動,下井中取物便更難了!”
  沙成山指著自己,道:“你說出藏寶之地,由沙某代為下去!”
  方寬厚遂指向井中,對沙成山道:“你來看,距水面兩尺高處,四週長滿了青苔,正南方的青苔是不是最多、最厚?”
  沙成山看了一陣子,道:“不錯,那地方的青苔最多,最厚!”
  笑笑,方寬厚道:“有誰會到那地方找寶?”
  愣然一聲低叫,沙成山道:“真高招,便是有人下井,也絕對想不到那地方會藏著武林人物個個欲得之而後決的兩件寶物!”
  方寬厚嘴角一牽,灰白的鬍子抖了一下,道:“下去吧,沙老弟,只要挖開那處厚厚的青苔,你便找到那兩件東西了。欸,惹禍的兩件東西!”
  沙成山掖起衣擺,他雙掌再一次撐住井口兩邊 他原來就在那晚下井去過一次!
  兩丈餘深的水井,沙成山撐著雙臂,晃動著雙肩,緩緩的到了離水面三尺處!
  他雙腳左右分岔在井壁上,右手撥開正南方的厚青苔,果然發現是故意有人把青苔貼上去的!
  青苔已落入水中,那裡便露出石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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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55 PM

第13章

  沙成山伸手用力取出石磚,立刻便發現兩層石磚裡面用羊皮包著一件東西,十分端正的放在裡面!
  沙成山心中暗想:“武林老爺”秦百年的兩件實物怎麼會變得如此大?自己上回替他送往陽城的東西只是一粒蠟九,被易容大師“千面老人”扁奇巧妙地裝在頭髮裡,如今怎會變成這麼一件東西?難道……
  沙成山並未多想,因為上面的方寬厚已經在問:“沙老弟,找到沒有?”
  沙成山仰起麵來,道:“不錯,找到了!”
  方寬厚急切地又問:“東西沒有損壞吧?”
  沙成山應道:“一切完好如初,羊皮包得十分嚴密!”
  沙成山正要把東西人懷,方捕頭叫道:“拋上來我先瞧瞧,不會被人調包吧?”
  沙成山本能的把羊皮包拋到井口上面,方寬厚一把抓在手中,他看也未多看一眼,只等著沙成山躍上井口!
  沙成山又順著井邊往上面升 他面露微笑,雙臂箕張,眼看就要跨上井來了!
  猛古丁,就在這時候,方寬厚圈臂出掌,吐氣開聲,“嘿”的便一掌拍中在沙成山那毫不設防,也無從防備的胸口之上!
  雙方距離不過一尺,方寬厚擺出的姿勢又似是去拉沙成山的樣子,這一掌打的可真實在!
  沙成山“啊”的吐出一口鮮血,平著身子飛出三丈外,“咚”的一聲落在地上!
  沙成山雙目泛烏,滿面灰色如霧。他挺了一下上身,無力的望了方寬厚一眼,道:
  “你……你……”
  方寬厚仰天一聲大笑,笑聲響徹雲霄……
  沙成山“你”了幾次未能接下去,便昏死在地上了!
  是的,方寬厚雖然雙腿傷得不輕,但他的掌上功夫還是十分了得!
  他又是少林俗家弟子,出手便是金剛掌打去,沙成山本事再大,也難以承受這偷襲的一掌!
  大廳上,丘蘭兒聞得方寬厚那恣意的狂笑,立刻躍到後院裡,正看到沙成山跌在地上,不由得一聲尖叫:“沙大哥……”
  丘蘭兒撲向沙成山,只見沙成山已雙目緊閉,口中溢血,氣息似斷未斷的昏死在地上了!
  她猛的抹去面上淚水,直起身子,咬牙逼近萬寬厚,怒道:“老王八蛋,原來你比你那可惡的兄弟還狠十分,你……你竟然恩將仇報,害死我沙大哥……”
  從丘蘭兒口中聞知沙成山已死,方寬厚又是得意的一笑,道:“你們怎不為我方寬厚想一想?我千辛萬苦弄來的兩件寶物,又如何會輕易的再還給別人?”
  丘蘭兒尖聲大吼,道:“還與不還是你的事,為何要害死我沙大哥?你……”
  方寬厚嘿嘿冷笑連聲,道:“稀世之寶,怎可讓外人知道?便是你也休想活著離去!”
  丘蘭兒咬碎銀牙的道:“你以為我會輕易離開?”
  她雙目噴火的又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老婆女兒之後再離開!老狗,你準備接受宰殺吧!”
  方寬厚嘿嘿一聲冷笑,道:“憑你?別以為老夫腿傷,侍候你這枝‘玫瑰毒刺’,我還綽綽有餘!”
  丘蘭兒一怔,道:“原來你早就認識本姑娘了?”
  點點頭,方寬厚道:“不錯,衙門裡尚有你的畫影圖形,一看到你我便知道你是誰了!”
  丘蘭兒怒道:“怎麼會沒叫你自己的兄弟殺了你!”
  方寬厚冷冷道:“就是他沒有殺了我,所以他先死了!”
  丘蘭兒大叫,道:“可也是我沙大哥替你出的手!”
  方寬厚面色寒寒的道:“就算沙成山不出手,老夫也不擔心會死在自己兄弟手上!”
  丘蘭幾盆怒的道:“你一家三口被掛在地牢裡,我不信你們還有生機!”
  不料方寬厚嘿嘿一陣笑,道:“說出來也好叫你這沒見識的丫頭聽聽,我的兩位師弟就要來了。我料定他們會找到我的,就如同沙成山找到地牢是一樣的!”
  一楞,丘蘭兒道:“原來你已約了你的兩個師弟,他們是誰?”
  方寬厚坦然的道:“皆是與我一般,少林俗家弟子!”
  他嘿嘿笑了一聲,又道:“普天之下,誰都知道少林有七十二種絕世武學,如今由於我奪得這套‘百竅神功祕籍’,從此少林又多了一項武功,變成七十三種,哈……”
  丘蘭兒突然騰空而起,鋒利的尖刀已拔在手中。她狂叱一聲道:“你休想!”
  暴喝尖叱裡空中流燦眩目,冷芒激射成束,三十一刀合為一招,劈頭蓋面的往方寬厚頭上罩去!
  方寬厚果然姜是老的辣,但聞他嘿然一聲低哼,左臂一圈,右臂連揮不絕,一股子罡風挾著濤濤巨猛氣旋,連擋帶拍,剎時便把一片冷刃拒阻在身前三尺之地!
  丘蘭兒猛然發覺自己有窒息之感。方寬厚突然一聲大喝,道:“丫頭,納命來吧!”
  就在這時候,後廳廊上一聲尖叫,道:“爹,不可以!”
  只見方小雲已歪跌著身子衝過來!
  丘蘭兒便在方寬厚的一頓之間躍身後退三丈外!
  方小雲已撲到方寬厚的身邊,叫道:“爹,叫她走吧,你已把姓沙的打死,就放走這位丘姑娘吧!”
  咬著牙,方寬厚道:“放她走?小雲,可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何況江湖上已有不少人正希望得到爹的兩件寶物!”
  方小雲急切的道:“就算你殺了丘姑娘,我們還是要遠走高飛躲藏起來,何必落個不義小人之名?算了,放她走吧!”
  方小雲不等她爹再說,立刻對丘蘭兒道:“你快走吧,以後千萬別再叫我們遇上!”
  丘蘭兒氣得面色泛青,她跺跺腳厲聲道:“姓方的,我會找你的,一定會找你的!真可惡,世上怎會有你這種沒有良心的人……”
  方寬厚冷冷一笑,道:“那麼,今日你就遇上一位了!”
  方小雲急又叫道:“別再羅咦了,你還不快走?”
  丘蘭兒走近沙成山,低身雙手托起沙成山的身子背在肩上,淒淒慘慘的道:“沙大哥,你真不值得呀!到頭來你如此的死在這個不仁不義小人之手……”
  方寬厚拾起枴杖正要再追過去,丘蘭兒猛的拔空而起落在牆頭上,她回頭厲聲道:“方寬厚,你等著我丘蘭兒取你的狗命吧!”
  方寬厚哈哈大笑,道:“等你再找來,老夫的神功已成,正好拿你開刀,哈……”
  “玫瑰毒刺”丘蘭兒肩上打著沙成山,所幸沙成山瘦骨嶙峋的不重,一下子便走出七八里遠!
  她把沙成山放在一條山溪邊,急忙拿出絲絹沾著溪水替沙成山拭去口中溢出的鮮血……
  猛然間,沙成山低如蚊蠅的“啊”了一聲。丘蘭兒大喜,立刻自懷中摸出一把內服傷藥給沙成山灌下去!
  丘蘭兒直不楞的瞪著雙眼看,她似是在等待奇蹟的出現,因為沙成山那一聲“啊”給了她無比的安慰 沙成山有救了!
  是的,沙成山是沒有死!
  他本來是死定了的,因為方寬厚的一掌有隔山擊牛之力。但沙成山的反應奇佳,他是一流的殺手。
  就在方寬厚圈臂發出“咳”聲時,他雖然無法閃躲,卻本能地立刻運功把胸腹僵硬起來,這才未被方寬厚一掌把心肺震碎;但他還是被打得昏死過去!
  現在,沙成山經過丘蘭兒用水擦拭,他醒過來了。迷迷糊糊裡,沙成山道:“你……是蘭妹嗎?”
  丘蘭兒忙湊近沙成山耳邊,低聲道:“沙大哥,你別多開口,你被姓方的老賊傷得不輕,要靜養……”
  緩緩的伸手抓緊丘蘭兒一隻手,沙成山道:“你沒有殺了姓方的吧?”
  丘蘭兒立刻搖搖頭,道:“我打他不過,只得背你離開了!”
  點點頭,沙成山喘著氣又十分安慰的道:“那……那就好了……”
  丘蘭兒聞言一怔,不知沙成山是什麼意思。
  沙成山聞得丘蘭兒的話,面上展現一片冷酷,接著,他又咬咬牙,喘息的道:“蘭妹,我……我……要……親手搏……殺姓方……的,因……為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了……”
  “玫瑰毒刺”丘蘭兒同意的點著頭,道:“是可怕,這種人若是不死,他日必成江湖大患!”
  沙成山喘了幾口氣,覺著胸口十分難受,便又對丘蘭兒喘道:“這……是什麼地……
  方?”
  丘蘭兒站起身來四下里看了一遍,道:“我不清楚,不過……方家集在我們的東面!”
  提起方家集,沙成山立刻又道:“方家集……距離……沙河……兩百里,我們……”
  丘蘭兒安慰的道:“沙大哥盡放寬心,就算妹子背也要背你到沙河!”
  沙成山一聲苦兮兮的笑,道:“蘭妹,我……感激,但……你何不……再折回……折回方寬厚的宅子……前面,把我……的馬……騎來?”
  “玫瑰毒刺”丘蘭兒一想,點點頭道:“對,我順便再買些用品帶回來,還有你的傷藥……”
  附近一片荒林,“玫瑰毒刺”丘蘭兒又把沙成山背到林子里,這才展開身法往方家集方向奔去……
  是的,方寬厚真的以為自己一掌震死了“二閻王”沙成山,連他的女兒方小雲也以為如此……
  沙成山死了,方剛也死了
  當然,方寬厚本人也死了 江湖上的傳言,他一家遭到了滅門!
  就在丘蘭兒背起沙成山躍出方寬厚那所大宅院不久,方小雲扶著方寬厚走入二道大廳。
  方老太沉聲道:“寬厚,我實在不願意你剛才所為,那……”
  方寬厚冷嘿一聲,道:“我的行為,江湖之上到處都有。人的一生如想飛黃騰達,濟身頂尖,就必須善於掌握契機,把握住那曙光一剎的良機……”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原本沒有搏擊姓沙的念頭,更沒有想再奪取這兩件寶物,因為憑我的武功,絕非姓沙的對手,更何況各門各派正往此地集中,我有自知之明,自己絕對無法與任何一派相抗衡……”
  方老太沉聲道:“可是你還是殺了姓沙的,更揀來這兩件東西……”
  方寬厚又是一聲冷笑,道:“沙成山該死,他為我製造那種再好也沒有的機會,如果錯過,真太可惜!殺了他我們遠走高飛,這裡放上一把大火,往後也就斷了各門派再來方家集尋寶的念頭。嘿嘿……就等我把功夫練成功了……哈……”
  方小雲忙接道:“爹,我們放走丘姑娘,這事爹可曾想過?”
  方寬厚重重的哼道:“都是你,如果當時你不橫身攔阻,姓丘的女子必會第二次撲擊,爹自信必能將她一掌擊斃!”
  方小雲搖搖頭,道:“想起丘姑娘在地牢呵護我們,女兒就心中有愧……”
  方寬厚沉聲道:“壯士有斷腕決心,我們武林中人,該狠心的時候便絕對不能仁慈。往後你跟著爹一起練功,我會時時開導你!”
  方老太憂愁的道:“我們今往何處去?這裡真的住不下去了!”
  方寬厚一笑,道:“這兒當然住不下去了。等到天黑之後,我一把大火燒光宅子,然後領你們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哼!那地方本來只有方剛知道,如今他死了,普天之下便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哈……”
  方小雲仰頭看看天色,道:“爹,我們到什麼地方弄些吃喝,家裡怕是什麼也沒有了,連水也難以找到!”
  方寬厚想了一下,道:“你把臉用紗遮起來,去方家集買些吃的回來,如果方便,再買些傷藥,今夜我們便離開這裡!”
  方小雲走入內室,找了一塊黑紗蒙在頭上。便立刻拿了個袋子往鎮上走去!
  在萬家集,方小雲買的可真齊全,一上吃喝外,還買了許多刀傷藥。沒有人看出她就是方捕頭的女兒!
  反倒是方小雲發現方家莊不少人,他們正在趕辦喪事,傳言 一夜之間死了七個人,莊主是其中之一!
  於是,不少人猜測,這是江湖仇殺!
  方小雲繞道轉回凶宅後面,斜刺裡她全身一震:在高牆轉角處,她發現一個人正在大門一邊的瓦棚中牽馬!
  方小雲並不知道那就是“二閻王”沙成山的馬,然而拉馬的人她不陌生,因為那人正是丘蘭兒!
  方小雲心中暗忖:沙成山死了,丘蘭兒這是轉回頭來要騎回沙成山的馬了!
  不錯,是丘蘭兒來到凶宅,她並未發現方小雲,騎上馬便往鎮上走去……
  方小雲匆匆回到後廳,她把看到丘蘭兒的事說出來!
  不料,方寬厚驚怔的道:“糟了,姓丘的丫頭騎的馬是沙成山的,那匹馬我認識。這麼看來,姓沙的可能沒有死!”
  方老太急切的道:“姓沙的武功了得,他如果沒有死,我們就活不長了。老伴呀,這可如何是好?”
  方寬厚鼻孔哼了一聲,道:“我們躲起來,姓沙的又能怎樣?且等我把武功練成,他不找我算他運氣!”
  方老太忙又問:“躲到什麼地方?”
  不料方寬厚指指槐樹坡,道:“就在這槐樹坡!”
  方寬厚此言一出,方老太驚奇的搖著頭,道:“老伴,要遠走高飛,怎麼又是這槐樹坡?”
  哈哈一聲笑,方寬厚道:“一把火燒光宅子,別人一定不再追尋,然而,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方寬厚一家三口尚在這槐樹坡,哈……”
  方小雲把吃的送過去,優戚的問:“爹,我們仍在這槐樹坡,一旦被人發現就慘了!”
  “發現?”方寬厚一聲冷笑,道:“孩子,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沒有人會發現我們的!”
  方老太撕吃著大餅,邊問道:“你說說看,槐樹坡什麼地方能把我們三個人藏起來呢?”
  方寬厚得意的笑道:“你們知道山後有個七丈瀑吧?”
  方小雲立刻點點頭,道:“知道,槐樹坡有條山泉,長年泉水不斷,那條飛瀑下面是個深潭……”
  方寬厚點點頭,道:“不惜,飛瀑下面是有個深水潭,我同方剛小時候就經常去那兒抓小魚!”
  他一頓又道:“就在飛瀑中間有一個三尺方圓的山洞,因為那地方石滑懸空,根本就沒有人到過山洞中,只有我同方剛……啊……”
  方小雲接著問道:“爹是怎麼進去的?”
  方寬厚撫摸著傷處,道:“已經二十多年了,我與方剛已練就一身武功,這才一起進入山洞中探查。那裡面還真夠大,天然的洞加上人工的開鑿,裡面乾淨極了!”
  方老太沉重的道:“今夜我們進山洞,一定要多帶應用之物。這一進去,就不知什麼時候見天回了!”
  她語音包含悽愴!
  方小雲叫了一聲:“娘!”
  方寬厚哈哈笑道:“放心吧。老伴,等我把‘百竅神功’練就,我們立刻出洞,日子不會長的!”
  不錯,日子是不會長,方寬厚又怎麼想得到他所……
  騎著黃源馬,“玫瑰毒刺”丘蘭兒緩緩來到方家集,就在平安客棧門口下馬。有個年輕伙計直瞪眼!
  丘蘭兒冷叱一聲,道:“你看什麼?”
  伙計指著黃膘馬,道:“這匹馬……”
  丘蘭兒雙目厲芒一閃,道:“這馬怎樣?”
  伙計期期艾艾的道:“這馬好像……好像是一位客官騎的馬……”
  丘蘭兒對伙計的眼力暗中佩服!
  她嘴巴一緊,道:“天底下不只一匹這種馬!伙計,快給我包些吃的喝的,我立刻要上路了!”
  伙計忙點頭,道:“姑娘,你稍等,我馬上給你送來!”
  那伙計真夠快,沒多久便雙手捧了一大包吃喝走出來。丘蘭兒把袋子拴在馬鞍上,剛要騎馬而去,從店裡,猛古丁沖出個女子!
  只見這女子望了丘蘭兒一眼,緊接著又仔細的望望那匹馬,她重重的“咦”了一聲!
  丘蘭兒瞪了女子一眼,便立刻拍馬疾馳而去!
  忽聞得姑娘對身邊的伙計,道:“進去對我房中幾位同伴說一聲,我去去就回來!”
  她話聲出口,人已在五丈外了!
  騎在馬上的丘蘭兒,絕對想不到身後面會有人追來。她拍馬直往荒坡馳去。八里路不算遠,她很快的便衝入林子裡面!
  “沙大哥,我回來了!”
  一堆枯樹枝葉後面,沙成山伸頭引頸的道:“蘭妹,我在這兒!”
  黃膘馬拴在樹上,丘蘭兒解下鞍上的吃喝走過來。她並肩坐在沙成山的身邊,打開袋子!
  沙成山道:“蘭妹,真辛苦你了!”
  丘蘭兒一笑,道:“沙大哥,快吃吧,我還替你買了內服傷藥,吃完了藥我們就往沙河走!”
  沙成山沒有動,他只是張著嘴巴,一口一口的咬吃著。丘蘭兒小心翼翼的往他口中塞,體貼入微得令人羨慕,否則,又怎會令那追來的女子尖聲怪叫:“好不要臉的一對狗男女!”
  聲音來自斜坡石堆邊,沙成山一驚,因為他聽出來人的聲音 那該不是“毒蜘蛛”柳仙兒吧!
  不錯,來的正是“苗疆百每門”“毒蜘蛛”柳仙兒!
  柳仙兒對於沙成山的黃膘馬十分熟識,她曾與沙成山共騎在山陰道上,那種光景雖是假鳳虛凰,卻也值得柳仙兒迴腸盪氣的!
  就在平安客棧外面,柳仙兒認出丘蘭兒騎的是沙成山的坐騎。她恨透了沙成山,當然,也有那麼絲絲愛。然而她清楚,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此刻,柳仙兒看到丘蘭兒那麼溫柔體貼的餵著沙成山,醋海加上恨意,便一股腦兒的流露出來了!
  沙成山果然看到柳仙兒往自己走來!
  他冷沉的攔住丘蘭兒,直起上身,道:“柳仙兒,你的命可真夠大,那麼一刀你竟然沒有死,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柳仙兒柳眉倒堅的雙手扠腰,道:“你很想殺死我?沙成山!”
  沙成山冷冷道:“柳仙兒,你看錯沙某了!”
  柳仙兒尖聲冷叱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兩手沾滿血腥,殺人不眨眼的‘二閻王’沙成山?”
  沙成山平靜的道:“我是沙成山,但我只在有人妨礙我的事情時方才動手殺人。姑娘,你不該這時候來我跟前窮叱喝……”
  柳仙兒重重的看了丘蘭兒一眼,道:“她是什麼人,為何對你如此體貼?”
  沙成山一聲笑,道:“她是個女人,一個真正不失女人身份的女人,也是一位深得男人心的女人!”
  柳仙兒怒叱道:“還不是披著一張女人皮,與我有什麼不同?”
  哈哈一聲笑,沙成山道:“她與你大大的不同!她善體我意,心底善良,從來就不想坑害我,而你……嘿……”
  是的,柳仙兒曾對沙成山投懷送抱,但終其目的,只是一件事 要沙成山的命!
  柳仙兒美麗的臉龐一緊,叫道:“那是因為你身帶之物,我又必須聽命於大奶奶!沙成山,你不要以為我一定對你不懷好意,其實……”
  沙成山冷冷道:“怎麼不說下去?其實怎樣?”
  柳仙兒一跺腳,道:“其實我也會侍候你,而且比她還要細膩。如若不信,你可以叫我試一試!”
  沙成山真伯柳仙兒走過來。他如今內傷不輕,又不知丘蘭兒打不打得過柳仙兒,更擔心的是柳仙兒會不會有同夥來到此地!
  於是,他暗中吃力的抖出右臂,“銀鏈彎月”微微可見。沙成山沉聲道:“只要你敢走過來,你就死定了!”
  他重重的又道:“這一次我一定下重手。柳仙兒,不信你試試!”
  柳仙兒跺著腳吼道:“沙成山,我哪一點比不上她?你說呀!”
  沙成山面色寒寒的一副冷酷模樣 其實他重傷在身,本就面色泛青,想咳,但他強忍著,重重的道:“柳仙兒,今天我本不想殺人,你最好快走。當我數到三的時候你還站在這裡,就別怪我出手無情了!”
  沙成山的話甫落,便開始數:“ ……二……”
  柳仙兒忙搖搖手,道:“沙成山你等等,我有話問你!”
  沙成山立刻停下來,道:“你有什麼話好問的?”
  柳仙兒想近前來,沙成山驚覺的道:“夠近了,你該問吧!”
  柳仙兒精芒畢露,眼神溜轉的道:“沙成山,你大概已經知道我們是‘百疆百毒門’的人了吧?”
  點點頭,沙成山道:“不錯,早就知道了!”
  柳仙兒一笑,道:“是秦百年那個老不死說的?”
  沙成山冷然一哂,道:“誰說的也是一樣,重要的是我已經知道了!”
  柳仙兒語音坦然的又問:“那麼,你這位道上的大鏢客也知道我們的目的了?”
  沙成山嘴角一牽,道:“不錯,你們大批潛入中原,為的是秦老爺子的兩件寶物!”
  輕點著頭,柳仙兒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不再瞞你。不錯,我們是為了那兩件東西而來。不過……那是我們的目的,但在達成目的的過程中,百毒門已擬定出手段。我很欣賞你,沙成山,所以我提醒你,切莫插手這件事情……”
  面無表情的一聲乾笑,沙成山立刻又數起來:“ ……二……”
  “三”字尚未出口,柳仙兒已躍在三丈外,她去的快,隱隱傳來她的吼叫:“沙成山,我還會找你的!”
  就在柳仙兒一路往荒林外奔去的瞬間,沙成山猛古丁張口噴出一溜鮮血,他雙目一暗便又昏了過去!
  丘蘭兒大驚,忙又為沙成山推拿撫面,指掐人中。半盞熱茶功夫,沙成山悠悠醒來!
  丘蘭兒急的掉下淚,道:“沙大哥,你感覺如何?能上路嗎?”
  沙成山剛才聚著一口真氣與柳仙兒對話,他努力的不讓柳仙兒看出自己受傷,如今柳仙兒懾于于沙成的威勢而遁,沙成山丹田一口真氣立散,便再難控制的昏了過去!
  此刻,沙成山伸手拉住丘蘭兒,道:“蘭妹……我……們快走……此地不能……久留……”
  “玫瑰毒刺”丘蘭兒點點頭,道:“剛才若非大哥暗示,我早已出手殺了她!”
  沙成山搖頭喘道:“不,你不知道百毒門的厲害,萬一動手,一個不留神,我二人全完了!”
  丘蘭兒冷笑的望望柳仙兒遁去的方向,道:“沙大哥,比用毒我丘蘭兒也非泛泛!”說著,便起身把東西包起來,然後把沙成山扶上馬!
  丘蘭兒躍上馬背,沙成山無力地拼命從後面攔腰抱緊丘蘭兒,他甚至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把頭倒在丘蘭兒的右肩後!
  黃膘馬馱著二人一路往沙河馳去!
  沙成山與丘蘭兒離開了方家集,就在當天夜晚,方寬厚的巨宅子里可真夠熱鬧!
  先是,潛來方家集的“苗疆百毒門”,由“七步斷魂”冷若水率領著三人,二更過後便到了方寬厚的大宅子前面!
  四人中除了“毒蜘蛛”柳仙兒外,另兩人是“百毒門”的左右護法 “赤面毒虎”包可金與“白麵郎君”胡幹!
  這四人剛剛躍上圍牆,附近的一棵巨型大槐樹上面,方寬厚冷冷的笑起來!
  原來方寬厚已把老婆女兒送進後山的飛瀑洞中,一應吃用也搬進洞中,他這是趕回來放火燒宅子的,卻偏偏遇上有人往這兒趕來。於是,方寬厚便決定攀上樹頂著熱鬧,倒要看看來的是何許人物!
  幾乎半個時辰過去了,四個可毒門的人未見走出來,樹上的方寬厚有些不耐煩了!
  原來,令人驚異的事情正在宅子裡面發生……
  “七步斷魂”冷若水率領著百毒門左右護法與柳仙兒,四人進入毛子裡以後,那冷若水便自一個檀木錦盒中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寶蟾”,那蟾蜍雙目如鈴一半擠於眼眶外,溜溜轉動,十分怕人。蟾蜍皮呈翠綠,不時把泛紅的舌頭蛇一般的伸出來!
  冷苦水輕輕的托起這巨蟾,不知餵了它些什麼,便見那東西躍在地上往屋中躍爬!
  冷若水與柳仙兒等四人小心的跟在蟾蜍後面!
  那蟾蜍十分奇怪,它在前院躍進大廳,並未停留,又往後面躍去。半個時辰後,蟾蜍方躍過二道大廳,立刻往院子裡跳去!
  這時候已近三更天,冷若水見院子里長著不少雜草,便命左護法“赤面毒虎”包可金燃起火把子,小心的跟著蟾蜍走!
  真是奇怪,冷若水那錦盒中的蟾蜍竟然躍到了水井邊,它不停下便躍落水井之中!
  冷若水立刻愉快的道:“好了,秦百年的兩件東西一定在這井中!”
  柳仙兒眨著大眼,道:“大公主,你以為這是真的?”
  冷若水堅定的道:“錯不了,寶蟾尋寶,古書上記載的有,應該錯不了!”
  柳仙兒道:“我以為這蟾蜍在尋找水源,因為它……”
  冷若水雙目厲芒一現,道:“下去看了便知!”
  “白麵郎君”鬍子湊上前去,道:“大公主,屬下先下井去查探,就算無寶,也得把大公主的蟾蜍捉回來!”
  點點頭,冷若水道:“小心下井,仔細的查看,決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發現可疑,立刻告訴我!”
  “白麵郎君”鬍子立刻脫下長袍,緊一緊腰帶,扶了一把後腰帶上插的月牙刀,低頭彎腰,雙腳頂著井邊磚壁一步一錯的晃動雙肩往井中落去!
  這夜月色不錯,天空中一點雲也沒有!
  胡幹到了井下,先是看到那綠色蠟除在水面遊動不已,正要伸手去抓,猛然發現井壁上有兩塊稍微凸出的磚頭,不由得“咦”了一聲便伸手去拉!
  果然,兩塊磚頭是虛的,裡面現出個小洞,鬍子一聲叫,道:“在這裡了,大公主快來!”
  井口三人對望一眼,冷若水立刻也跨著井壁下了水井!
  她到了鬍子上方,低頭見是個小洞,立刻命鬍子伸手去取,一股子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不料鬍子把大半個右臂伸入洞中一陣掏摸,面色一緊,半響,他把手伸出洞外,失望的道:“大公主,我們怕來晚了!”
  柳眉倒豎,冷若水道:“你說什麼?”
  胡幹指著小洞,道:“洞中什麼也沒有,早被人盜走了!”
  不錯,藏在裡面的東西,前一晚已被沙成山取出來。當東西拋入方寬厚之手時,方寬厚就心生歹念了。這些周折,冷若水當然不知道!
  此刻,冷若水咬著銀牙,沉聲道:“你先上去,我再找一遍!”
  胡幹未再多說,便晃動肩膀躍上井口!
  冷若水伸手入洞仔細敲擊洞內的每一塊地方,發現裡面果然沒有東西,咬咬牙,一手撈起水中蟾蜍躍上井口!
  柳仙兒楞楞的問道:“會是誰取走了秦老頭的東西?”
  冷若水盆怒的道:“柳仙兒,你說你遇上了大鏢客‘二閻王’沙成山?”
  柳仙兒忙點著頭,道:“是的,大公主!”
  冷若水“哼”了一聲,道:“那麼,如今有可能得到秦老頭兩件東西的人,又多了一個!”
  柳仙兒立刻問道:“大公主的意思是沙成山也有奪寶可能?”
  冷若水緩而有力的點著頭,道:“不錯,否則他怎會在方家集出現?”
  “赤面毒虎”包可金咧著大嘴巴,道:“除了姓沙的外,還有些什麼人物?”
  冷若水仰望天空 好潔白的天空!
  她輕聲的道:“方捕頭死了,姓方的兄弟方剛也死了,方家是不會擁有那兩件寶物了,餘下的便只有兩方面,一是秦老頭,另一方面便是‘無憂門’了!”
  冷若水的話聲甫落,圍牆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厲叱,道:“是誰在背後說我無憂門的壞話?難道不怕我老婆子割你的舌頭?”
  厲叱聲甫落,已自三面圍牆上躍下二十名男女!
  月光下只見這些人物所穿十分鮮豔醒目,女的全是紫衣,男的白色勁裝,武器全都是“蛇尾尖刀”!
  隨在這二十名男女身後的是一位白髮老婆子,她手持一根指頭粗細四尺上下的金棒,柱地緩緩走向井邊!
  只見這位白髮婆婆果是鶴發童顏,雙目有神,一身繡著富貴花的紫衣,顯出她一定的威嚴!
  井邊的冷若水跨前一步,道:“無憂門?”
  老婆婆金杖敲他嘿嘿笑,道:“不錯!”
  冷若水看了四周二十名男女,又問:“你大概就是‘無憂婆婆’花滿天吧?”
  突然有人厲叱道:“大膽,門主的名諱也是你隨便叫的?”
  左手臂一橫,無憂婆婆淡然的道:“不錯,我就是花滿天!”
  冷若水又道:“如果我猜得不錯,花門主必是為了秦百年的兩件東西而來到方家集!”
  花滿天金棒敲地,沉聲道:“你只猜對一半,女娃兒!”
  冷若水立刻又問:“花門主的另一半目的又是什麼?”
  花滿天冷冷的逼視著冷若水四人,道:“另一半便是來搏殺項城退職捕頭方寬厚,為我那兩個侍女報仇!”
  花滿天的話當然是指臥虎山頂的那件事情,不過,花滿天並不知道她的兩個侍女死于死于沙之手!
  冷然一笑,冷若水道:“真是可惜,方捕頭已經死了,而且……而且……”
  花滿天金杖指向冷若水,叱道:“而且什麼?你休在我面前弄詭!”
  冷若水俏嘴一憋,道:“而且傳說方捕頭門下九日全死在無憂門之手,花門主,這要你當面說明了!”
  仰天一聲果笑,花滿天道:“以理推論,方寬厚這老東西地應該死於我‘無憂門’之手。江湖傳言,便是以此推定。實則並非我‘無憂門’下的手!”
  花滿天的話也分冷若水吃一驚。她怔了一下道:“如果不是無憂門人下的手,又會是誰?倒是一件令人百思不解的事情!”
  花滿天重重的道:“老婆子實話實說,自從方老頭迴轉方家集,我的人便也跟著來了,遲遲未出手,就是為了那兩件寶物。不久傳出他一家慘死,我更不急於找尋那兩件東西,為的是不願惹上這件案子。如今連方老頭的兄弟也死了,這也正是我要查尋兩件寶物的時候了,想不到卻被你們捷足先登,在水井裡把寶物掠走!”
  不等花滿天后說完,冷若水已尖聲道:“胡說八道,我們什麼時候把寶物掠到手了?”
  咬咬牙,又敲著手上金杖,花滿天怒道:“你敢對老婆子不誠實?說!你們是何門派的?”
  冷若水沉聲厲吼,道:“苗疆百毒門,門主冷泉是我爹,怎麼樣!”
  花滿天一聲怪叫,道:“好哇,連百毒門也想染指秦老頭兒寶物,倒是太讓我老婆子感到意外了!”
  冷若水不卑不亢的道:“不意外,幾年之前我們就佈局開始行動了,而且我妹子冷若冰還下嫁給秦百年,論說,兩件寶物應歸我們百毒門擁有。你們前來爭奪,又算哪門子道理?”
  花滿天又是一聲怪笑,道:“好哇,原來秦老頭花銀子雇請‘二閻王’沙成山在陽城附近的百花谷中搏殺的女子竟是‘毒王’冷泉的女兒,倒是太出人意料了!”
  冷若水忿怒的道:“你們的消息真夠靈通!”
  花滿天又是一聲尖笑,道:“這件事已有不少人知道了,算不得新鮮!”
  指著大宅子,冷若水道:“要找寶物儘管去找,我們不奉陪了!”
  嘿然一聲橫起金棒,花滿天道:“要走可以,把兩件寶物留下來!”
  冷若水跳起腳來尖聲叱,道:“你休得血口噴人,我們並未找到什麼寶物,倒是你們無憂門,為什麼也拚命來爭奪?”
  花滿天低啞著聲音,道:“臭丫頭,你說我們沒有資格來奪寶?那麼我問你,臥虎山我死的人又怎麼解釋?難道她二人該死?”
  她一頓又道:“她們已奪得兩件寶物,可恨的是方老頭追得緊,高山上殺了我的人,我能中途放手嗎?”
  冷若水立刻又抗聲道:“傳言無憂門已擄走秦百年的大徒弟關天水,你儘可以找姓關的去!”
  指指冷若水,花滿天叱道:“又在放屁了!無憂門不想得罪秦百年,又怎會擄走他的徒弟?只要東西不在秦百年身邊,我老婆子就有資格下手拿!”
  冷若水相信花滿天的話,關天水未被無憂門擄去!
  因為如果得罪於“武林老爺”秦百年,一旦秦老頭振臂一呼,各門各派便會立刻為他所用!
  這種事請只有傻子才會去幹,無憂婆婆決不會幹!
  一頓之後,冷若水道:“花門主,這井壁確有個洞,但裡面什麼也沒有,不信你派人下去看一看便知!”
  “無憂婆婆”花滿天冷笑連聲,道:“下井壁看什麼?東西已被你們取走,我們還下井去幹什麼?喝那些泡過九具屍體的臭水?”
  冷若水怒道:“難道你還要搜身不成?”
  花滿天毫不示弱的道:“如有必要的話,搜身在所難免!”
  柳仙兒尖聲叱道:“你敢!”
  花滿天嘿嘿冷笑,道:“在這種情形下,我以為搜你們的身只是稀鬆平常的一件小事情!”
  她環視著四周冷笑不已……
  一邊有個大漢走近花滿天,他在花滿天的耳邊低聲道:“門主,這娃冷的女子手上捧著個檀木盒子,也許裡面裝的就是那兩件寶物!”
  點著頭,花滿天指指冷若水,道:“己先打開那個盒子來看看!”
  冷若水咬牙拿著木盒子,道:“我這木盒子會裝著秦老頭的兩件寶貝?而且我敞明暸拿在手上?花門主,你別弄錯了吧?”
  淡淡的一聲笑,花滿天道:“我沒有弄錯,世上出人意料之事太多了,難道你這丫頭不會給我老婆子來一次意外?”
  冷若水面皮一緊,道:“這麼說來,你是一定要看了?”
  花滿天哼了一聲,道:“不是要看,而是非看不可!”
  平舉著木盒子,冷若水道:“好吧,你就過來看,希望你能仔細看清楚!”
  花滿天並未過來親看,她身邊的大漢已走近冷若水身前,沉聲道:“打開來,老子瞧瞧!”
  冷若水沉聲叱道:“你不會自己掀開看?難道你是頭豬?”
  那大漢右手“蛇尾尖刀”交在左手。右手一把搶過木盒子,但聞冷若水張口尖聲厲叱,市音刺耳之極……
  大漢便在此時抓開盒蓋子。就在他伸頭仔細看的時候,清亮的月影下,有一股粘液箭一般的射向大漢,立刻,大以把盒子拋到地上,口中淒叫,道:“啊……我的眼……”
  太突然了,就在冷若水拾起木盒的時候,蟾蜍也已被她放入盒子裡!
  那大漢雙手摀面不辨東西地亂撞。花滿天怒叱著逼向冷若水,道:“可惡的丫頭,盒子裡面你弄的什麼鬼?”
  冷若水淡淡的道:“也沒有什麼,只是給你來一次意外罷了!”
  花滿天咬著口中幾顆老牙,叱道:“臭丫頭把盒子拿過央,我老婆子要親自看看!”
  冷若水心中暗笑,雙手一送,立刻便把棺木盒子拋向花滿天手中!
  花滿天伸手去掀盒蓋子,雙目卻逼視著冷若水!
  現在,冷若水又發出一聲尖吭刺耳的厲叫聲,使周圍的男女都感到渾身上下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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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57 PM

第14章

  就在花滿天正要掀開盒子,冷若水尖聲狂叫時,猛古丁花滿天把盒子拋在地上,右腳已踏上盒面!
  於是,地上發出一陣木盒碎裂之聲,宛如裂帛!
  冷若水不叫了,她忿怒的撲上前去,吼道:“花滿天,你竟敢毀了我的盒子!”
  就在冷若水的叫聲裡,突見花滿天“噫”了一聲,身子突然彈升三尺,落在身後五尺遠處!
  花滿天愣了一下。憑她剛才的“千斤壓”內功,什麼樣的毒物不被她踩扁?不料反被盒中毒物力彈三尺高,這就不能不令人吃驚!
  月光下,花滿天極目望過去,只見冷若水已自地上拾起一只拳頭大小的翠綠色蟾蜍!
  這是一種蠻荒中最毒的東西,它的皮質堅韌,能把肚皮鼓漲起來,別說是千斤,便萬斤重的力量也休想把它壓碎壓死!
  冷若水把蟾蜍收入袋子裡挽在腰上。花滿天冷冷的道:“臭丫頭,原來是一只毒蟾蜍,你竟故意駕馭它坑害我的人,這筆帳該怎麼算?”
  冷若水淡淡的道:“是你們要搶我的盒子去看,這又怪得了誰?花門主,我沒有找你賠我的盒子,已經是很夠意思了!”
  花滿天大怒,道:“你在我的人掀盒子時故意尖叫,刺激毒蟲害人,臭丫頭,你們都給我死吧!”
  冷若水咬咬牙,道:“你想怎樣?想倚多取勝不成?”
  花滿天嘿嘿一聲冷笑,道:“我們不需要求勝,但卻免不了教訓你們一頓!”
  此刻,“白麵郎君”鬍子粗聲怪氣的道:“大公主,少同這老婆子羅咦,幹了!”
  “赤面毒虎”包可金更狂怒的抓著“混元鏟”厲聲道:“幹就幹,誰怕誰?大公主,我們殺!”
  花滿天嘿嘿笑道:“冷丫頭,看不出你身邊還有不怕死的武士,好,我老婆子便成全他們!”
  花滿天的話聲甫落,突見她雙臂分開,“ ”的便退在附近後廊上。她金杖高舉,一聲狂吼:“給我狠宰啊!”
  “殺!”
  殺聲刺耳,殺聲傳遍槐樹坡,十九個無憂門男女殺手,發瘋也似的往冷若水四人撲殺過去!
  十九把蛇尾尖刀發出瑩瑩寒芒,在清淡的月光中噴射成束,激盪的氣旋中發著金鐵撞擊聲,金星碎芒便一片片的爆發出來!
  “白麵即君”胡平與“赤面毒虎”包可金二人被九名大漢圍在牆邊草地上狂殺,那鬍子的月牙刀,挑東打西,指天戳地,一時間尚能撐持著不即落敗!
  包可金的混無鏟也是一輪狂砸怒挑,把逼上身的三名大漢殺得哇哇怪叱十個女子可真潑辣,她們似乎有著一定的默契,分進合擊,彼此呼應,口中還不斷尖叫以擾亂敵人!
  於是,十個回合未到,冷若水與柳仙兒便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無憂婆婆”花滿天站在廊上看的真切,她不時的哈哈一聲爆笑,道:“娘的皮,憑你這丫頭也敢在我老婆子面前逞強梁?那是在找死!”
  柳仙兒在一輪狂砍中高聲道:“大公主快退,屬下拚死為你斷後!”
  冷若水沉聲道:“距離勝敗尚早,我不信無憂門能奈何我!”
  她左手又取出那只綠色蟾蜍,尖聲如泣的揮刀而上!
  就在她與敵人接近的瞬間,左手猛的一送,一股淡淡的毒液,便箭一般的射向敵人,立刻傳來淒厲的尖嚎聲!
  冷若水一連以蟾蜍毒液傷了三名無憂門女子!
  “無憂婆婆”大怒,一聲狂叱,騰身而起,半空中連翻七個空心筋斗,在一片金芒里落在冷若水面前。她白發抖動,金杖橫身,叱道:“丫頭,且看我老婆子來收拾你!”
  她的話聲甫落,金杖已到了冷若水的頭上!
  冷若水又是一聲尖泣,尖刀橫架金杖,左手蟾蜍疾往前送!
  就在這時候,突見花滿天一個大旋身,金杖自她的左腋下方怒指冷若水的左手,立刻一縷極為細小的青芒自她那金杖一端勁射出來,月光下十分醒目!
  冷若水看的真切,急忙縮臂側轉,但聞“咕”的一聲怪叫,左手蟾蜍立刻鼓漲得宛如一個皮球!
  蟾蜍受傷便是這個模樣。冷若水尚未看出賄賂身上中的什麼暗器,花滿天倏然身子飄起 宛如失去重量的一朵大棉花,輕飄飄的已到了冷若水的頭頂,十九道金光燦燦的芒彩便仿佛十九股冷焰,那麼凌厲的灑罩下來!
  冷若水猛的大吼尖叫,右手尖刀繞頂圈斬,更以左手贈殊為暗器“ ”的怒擲上去!
  就在這時候,柳仙兒抱刀疾滾,猛往四個女子身前殺去,口中尖聲道:“殺!”
  真正是不約而同的發出慘叫聲,那面,“白麵郎君”胡幹已灑著鮮血往牆邊撞去。
  在他的身邊,“赤面毒虎”揮動著“混元鏟”大叫道:“右護法,挺著,我們總得殺夠本!”
  “撲哧”的刮刀切肉聲清晰可聞,兩個女子與柳仙兒同時旋著一身赤漓漓的鮮血往四下里撞去!
  空中響起一陣金鐵撞擊聲,冷若水“唷”的一聲倒往一側旋去,花滿大尖聲叱道:“再接老身一金杖!”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突然火光一片,緊接著傳來一陣陣劈啪響聲……
  後院中立刻有人叫起來:“失火了,前院失火了!”
  打鬥立刻停下來,“無憂婆婆”花滿天忽怒的迫:“娘的皮,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會是誰在前院放火?快去看看!”
  冷若水攏著一頭散發,走近柳仙兒,道:“你傷得如何?”
  柳仙兒指著肩背,道:“中了兩刀,我也還了她們三刀狠的,不吃虧!”
  二人走近牆邊!
  包可金沉聲道:“大公主,胡幹的頭上挨了一刀,怕不能再戰了!”
  冷若水忙取出刀傷藥命包可金敷在胡幹頭上!
  花滿天已率著她的人往前面撲過去!
  如果說這場大火是方寬厚放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就在花滿天與冷若水等激戰在後院的時候,方寬厚正愉快的隱沒在後山坡的樹上觀戰。
  只要任何一方哀號著躺下一個人,他便得意的撫髯笑起來,真是在坐山觀虎鬥了!
  此刻,大宅子裡起火,連方寬厚也大吃一驚!
  他在樹上伸直身體仰望過去,火從前面大廳往四下里蔓延著,火苗子騰空而起,連三里外的方家集也被照得一清二楚!
  就在火光熊熊燃燒時,方寬厚見一條人影宛如幽靈般的往西南方飛奔而去,但見那黑影的去勢,方寬厚自己心裡明白 絕對沒有那種修為!
  不過,方寬厚心中在想,宅子應該由自己去燒才是正理。
  本來是要等這兩批人打出結果而且都撤離宅子,自己再放火,哪會想到有人越俎代庖了。
  那麼,這人會是誰?
  他此舉的意義與目的又是什麼?
  現在,大火正在往後面燃燒,倒梁塌柱之聲此起彼落,瓦裂門倒與碎火四濺,到處可見!
  花滿天等撲到後廳前面,火勢已不可收拾,氣得她直跺腳罵道:“娘的老皮,這會是什麼人下的手?難道東西已被這人暗中取走?”
  有個大漢走近花滿天身邊,道:“門主,可要救火?”
  花滿天忿然的道:“怎麼救?天干物燥,房屋連棟,又無法提水,怎麼下手救?”
  另一女子低聲道:“門主,看來東西不在冷若水她們手中,一定被人暗中取走了!”
  跺著腳,花滿天怒吼道:“那死絕了的方寬厚老狗該死一千次!若不是他率人窮追我的侍女,臥虎山也不會被他奪走東西,沒得倒惹得他家毀人亡、娘的皮,他活該!”
  方寬厚在樹卜聽得花滿天的咒罵、不但不生氣,反倒得意的暗中大笑不已!
  突然,花滿天一聲大吼,道:“我們走,就叫這大宅子燒盡吧!”
  於是,“無憂門”的人立刻背扶著傷者,匆匆的離開了大宅子。她們很快離開方家集,迴轉湘江去了!
  “無憂門”的人撤走了!
  “苗疆百毒門”的人卻仍在大宅後面!
  冷若水怔怔的望著大火。她心中暗自思忖:這場大火來的雖然莫名其妙,但也無形中告訴她,這個放火的人才是得到秦老頭兩件寶物的正主兒;就算不是正主兒,也必與得寶者有關係。那麼這個人會是誰?
  大火已燃燒到了後大廳!
  柳仙兒道:“大公主,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是的,這場大火必定會引來不少江湖人物,儘早離開也免得東西末到手卻惹上無窮是非!
  雖然冷若水四人中已傷了兩人,但他們走的可也真夠快,越過院牆便立刻消失在月夜裡……
  就在冷若水四人剛剛離開這座燃燒中的大宅子不久,樹上的方寬厚正要騰身下地,斜利里兩條人影飛一般的來到門樓前,二人似是十分吃驚的樣子對望一眼,便立刻往後面繞過去!
  方寬厚見來人身法不俗,便立刻又把身於隱沒於樹葉密處,不即下來!
  那兩個人躍身在後牆上面遙望火場,其中一個沉重的指著大火,道:“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方師兄他們遭遇仇家了?”
  另一人也憂忿的道:“身在衙門好修行,方師兄在項城幹了二十多年捕頭,總也難免開罪些道上兄弟,我想……”
  另一人沉聲道:“熊師弟,看來我們來晚了,方師兄要我二人趕來助他一臂之力,我們卻在路上耽擱,欸……”
  姓熊的也嘆口氣,道:“誰會相信事情來得這麼快?上次師兄原是要我二人長住在他這兒的,可好,師兄已家破人亡了!”
  那人指著火場,道:“要不要衝入火場中看看?”
  姓熊的搖搖頭,道:“左師兄,這大火已燒至後院,別說是人,便是東西也早就燒光了。倒是設法打探坑害師兄的是哪路人物,找機會為師兄報仇才是正經!”
  二人正在悲忿不已,驚怒交加之時,附近傳來一聲沉而有力的聲音,道:“左師弟、熊師弟,師兄等候你們望眼欲穿,今晚得見,幾有隔世之感!”
  左、熊二人猛回頭向林子里望去!
  姓左的雙肩聳動道:“大師兄,是你嗎?”
  林中傳來聲音,道:“不錯,二位且進林中一敘吧!”
  左、熊二人立刻躍下高牆,幾個穿縱便躍入林中!
  果然,林中密處站著一人,二人立刻認出來,正是大師兄方寬厚!
  方寬厚示意二人跟他走,三人剎時到了一處荒崖子下面!
  姓左的關懷備至的問道:“師兄,這是怎麼一回事?”
  姓熊的也急急的問道:“大嫂子與小雲呢?這是誰下的手?”
  方寬厚幹啦啦的笑了笑,道:“事情說來話長,二位師弟且坐下來,容我慢慢把內中情由說給你們聽!”
  姓熊的是個黑面大個子,他膀寬腰圓,身高七尺,生就一副孔武有力身段,中原道上提起“黑天剛”熊霸天,便是此人!
  另一姓左的生就一副皮包骨,雙手十指細長,頭腦卻最是靈活,道上傳說的“一刀穿心”左長庚就是他!
  此刻,三人“品”字形坐下來,方寬厚道:“二位師弟可知‘武林老爺’秦百年的兩件寶物嗎?”
  左長庚一怔,道:“就算知道,誰敢動秦老的東西?”
  一笑,方寬厚道:“有人敢動,前不久秦老爺子雇了‘二閻王’沙成山才把他身邊的寵妾誘殺在陽城南面三十裡遠的百花谷中!”
  點點頭,左長庚道:“也是最近才聽傳言的!”
  方寬厚點點頭,又道:“這事過後不久,秦老就把兩件寶物寄放在他大徒兒關天水的家中。你們知道吧?關天水的家緊挨著項城縣衙,那關天水又盡得泰老爺子真傳,東西放在他那兒應是萬無一失了。哪裡會想得到卻又引來了湘江無憂門人的覬覦,竟派了兩個輕功不俗的弟子,連夜盜走那兩件寶物!”
  熊霸天粗聲道:“關天水沒發現?”
  方寬厚搖搖頭,道:“關天水不在家。案子報到衙門,我便立刻率領四名腿快的追趕上去。臥虎山一場拚殺,連我也受了傷。中途出現勝沙的,他殺死兩個女子,但秦老爺子的東西卻失蹤了!”
  方寬厚的最後一句話那是“如‘真’包換”!他心中相當明白,連他的兄弟方剛都能抹下面皮不認哥,兩個師弟就更難說了!
  左長庚急又問道:“師兄,東西究竟誰盜走了?”
  方寬厚搖搖頭,道:“當時我受傷極重,就在極危險的時候,恰巧沙成山出現,他把兩個無憂門女子踢落山崖,便揚長而去。我受傷極重,也就回衙門去了!”
  熊霸天指著火場,道:“這場大火又是怎麼發生的?”
  方寬厚嘆口氣,道:“我辭去捕頭之職回歸故里,不料江湖傳言,說是我得了那兩件寶物。第一個整我冤枉的人,二位師弟呀,你們絕對猜不到是誰……”
  左長庚連忙問:“究竟是誰?”
  方寬厚咬著牙,道:“就是我親兄弟方剛!”
  左、熊二人幾乎驚叫出聲!
  左長庚道:“會是二師兄?太不可思議了!如此道義何在,天理何存,方剛他……”
  方寬厚重重的哼了一聲,遂把方剛謀害他一家之事,詳細的對左長庚與熊霸天二人說了一遍!
  熊霸天怒聲道:“死得好,方剛真該死!”
  左長庚緩緩的問道:“如今師兄一家躲在什麼地方?”
  方寬厚卻淡淡的道:“暫時的藏身,只為躲避各路人物前來騷擾,剛才我還看到‘苗疆百毒門’與‘湘西無憂門’雙方人馬在後院拚殺,一場大火才把他們燒走……”
  左長庚眉頭一緊,道:“師兄放的火?”
  搖搖頭,方寬厚道:“我發現有個人影自火場騰空而去,那身法之高絕,當今只怕不過兩三人而已!”
  左長庚怔怔的道:“這又會是誰?其中謎團不少……”
  方寬厚伸手入懷取出一張銀票,對左、熊二人道:“二位師弟,這裡是五百兩銀票,二位師弟帶在身邊備用……”
  左長庚愣然問道:“師兄這是何意?”
  方寬厚低聲道:“我一家暫時躲起來,外面的消息自然也就隔絕,但究竟是些什麼人物來到方家集尋寶?我希望二位師弟替我打探!”
  左長庚眨著深凹的一雙大眼,道:“師兄要我二人暫時住在方家集?”
  點點頭,方寬厚道:“不錯,就去找家客棧住下來,初一、十五我們便在此林中會面一次,萬望二位師弟幫這個忙!”
  熊霸天重重的道:“依我看,師兄何用躲起來?只要沒拿秦老的東西,怕他個鳥!”
  一笑,方寬厚道:“我說沒拿,誰信?躲得幾時,且等風平浪靜吧!”
  左長庚接過銀票塞入懷裡,道:“好吧,我們聽師兄的話,以後每個月的初一與十五,半夜子時一定在此會面!”
  於是,左長庚與熊霸天二人匆匆的離開了荒林!
  方寬厚望著二人走去,不由得呵呵笑起來……
  沙河的柳樹岸邊,一條小船上面,“玫瑰毒刺”丘蘭兒正在船尾洗滌衣衫,矮艙裡面傳來“二閻王”沙成山的聲音,道:“蘭妹,這些天來真多虧你的服侍,要不然我只怕兇多吉少了!”
  丘蘭兒回眸巧笑道:“沙大哥,看到你一天天的好起來,我好高興!”
  沙成山笑哈哈的走出矮艙,看起來似乎虛弱,但從他的言行舉止上看,相當利落,健朗一如常人!
  沙成山站到丘蘭兒身邊,緩緩的道:“初來幾日吃的是你辛苦買來的傷藥,這幾日又吃到你親手做的三鮮包子,玫瑰炸糕,更加上百花香露養神酒,我幾乎以為自己一頭撞進享福園中了!”
  丘蘭兒把一雙濕手在身上擦拭著,站起來笑道:“等你的胃口大開,我弄幾樣大菜你嘗嘗,保證不比京城‘都來吃’的菜差分毫!”
  笑笑,沙成山雙手放在丘蘭兒的肩頭,道:“聽著便想流口水,蘭妹,我一定回來吃你的大菜!”
  丘蘭兒雙眉一揚,道:“沙大哥,你是說你快要離開我了?”
  輕輕的點著頭,沙成山道:“而且馬上就走!”
  丘蘭兒雙手張開,一把抱住沙成山的腰,低聲道:“不,你還沒有全好,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沙成山伸手托起丘蘭兒的下巴,笑笑,道:“蘭妹,昨夜我運功周身,內腑一如平日。
  我在想,姓方的掠走‘武林老爺’秦百件的兩件寶物,如果叫他練就‘百竅神功’,他日必然為惡武林。我若不及時加以阻止,又如何能安心?”
  丘蘭兒眨著一雙大眼,道:“沙大哥,可是你的傷……我不放心……”
  笑笑,沙成山道:“這些天由你如此細心照料,我很感激。蘭妹,辦完這件事,我還是會回來的。雖高樓大廈,沒有你的小船溫馨,皇宮大院也沒有你這兒歡樂!蘭妹,你等我!”
  丘蘭兒怔了一下,笑道:“沙大哥要去,由我陪你一同上路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蘭妹,我一向獨來獨往慣了,有你同行,我會不自在,辦起事來也就……”
  丘蘭兒猛的抱住沙成山,道:“好嘛,我聽沙大哥的話在船上等你,可是你一定要回來喲,要不……”
  沒等丘蘭兒說完,沙成山那青藍藍的嘴巴便立刻貼上她的面頰……
  於是,兩個人緊緊的一陣擁抱。沙成山緩緩的鬆開手,道:“我要走了,快馬加鞭也許今晚就能趕到方家集!”
  沙成山已躍到岸上!
  丘蘭兒在船上未下地,她輕聲的對沙成山道:“沙大哥,我覺得方小雲心底善良,不似她爹那麼的陰險泥詐,老謀深算!”
  沙成山回頭冷然道:“你是說方寬厚的女地方小雲?”
  丘蘭兒點點頭,道:“是的,沙大哥!”
  嘴角一牽,沙成山未再說什麼,立刻在柳樹下解開韁繩跨上馬背,緩緩的離開了沙河……
  小船上,丘蘭兒未開口,但她在心中卻不斷吶喊著 沙大哥呀!你一定要回來喲!
  黃膘馬馳上官道,沙成山立刻拍馬疾馳,低訴的又露出那股子冷酷模樣!
  是的,沙成山心中已經在激盪不已。想起那天在方寬厚的宅子後院,誰會想得到方寬厚會在那種情況之下突然向自己下重手?
  沙成山當然知道方寬厚會在奪得那兩件寶物之後躲起來,也許他已遠走高飛,也許他還躲在方家集附近。但無論如何,還是得先趕到萬家集!
  此刻,又見那年輕伙計站在門口往紗燈裡面添加油料。
  黃膘馬到了店門口,那伙計一怔,便又立刻笑起來,道:“好傢伙,不怕鬼的又來了!”
  是的,沙成山果然在天黑的時候又來到了方家集!
  “平安客棧”的伙計跳下台階,哈哈笑著接過韁繩,道:“客官,還以為你出事了,原來你還……”
  沙成山已走上台階,聞言回頭笑道:“還活著,是吧?”
  另一伙計匆匆走到門口,笑問:“客官,你真命大,那場大火竟然沒有……沒有……”
  他本想說出“燒死你”三字,又覺不太禮貌,便結巴起來……
  沙成山一怔,雙眉一緊,沉聲道:“你是說方寬厚的大宅子燒了?”
  伙計點著頭,道:“片瓦不存,好不淒慘!”
  拉馬上槽的伙計也走進來,笑道:“人的命運真難料,方家在方家集是大戶,方捕頭在項城也是名捕。就拿他兄弟方剛來說,他只要跺跺腳,方家集遠近百里內就會見幾晃。這才幾日,全完了!”
  另一伙計正替沙成山拉凳子,接著笑道:“這就是常言說的 看他昨日起高樓,看他今日樓塌了,哈……”
  沙成山怔怔的未開口。他先要了些吃的,心中在想:“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方寬厚會自己放火燒了他的大宅子?”
  沙成山本來猜對了,方寬厚是有意下手燒自己的大宅於,因為非如此便不足以取信於江湖 方寬厚一家被人謀害了!
  然而,沙成山絕對想不到,燒方寬厚宅子的另有其人。這人連方寬厚也想不到,沙成山當然更不知道了!
  沙成山又被領到他原來的那間房裡,他漫不經心的問:“伙計,方捕頭大宅子真的被燒光了?”
  伙計把燈放在桌上,笑笑,道:“那場大火真厲害,照得我們這兒如同白晝,我們還在擔心你的安全,不料……”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捧起茶杯,道:“我已經不幹著門的了!”
  伙計遂又低聲的問:“客官,你在凶宅子裡一住十天,難道就沒有鬼?”
  沙成山喝了一口茶,笑笑,道:“不錯,是有鬼。伙計,你怕鬼嗎?”
  伙計眨著泛黃的眼珠子,道:“怕,當然怕鬼,天下有幾個不怕鬼的?”他一頓又期期的道:“像你老兄……那……是少之又少的人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你可把事情弄錯了!只有鬼怕人,哪有人怕鬼?要知道,鬼都是躲在陰暗之處,你知道為什麼嗎?”
  伙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快告訴我!”
  笑笑,沙成山道:“因為鬼怕見人哪,哈……”
  伙計當然不明白沙成山話中含意,拍著自己的腦袋,走出房間,還在自言自語的道:
  “是有點道理,不過……我還是怕見那東西!”
  吹熄了燈,沙成山拉開棉被睡下了,似乎他住店就是為了要大睡一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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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58 PM

第15章

  已是初冬天氣,三更天外面地上罩了一層濃濃的白霜,這夜又是個月黑頭,大地宛似蒙上一層黑紗,暗極了!
  就在這寒意甚濃的夜幕裡,兩條人影從方家集奔來,那人的身法夠快,沒多久便鑽入一片荒林子里!
  二人就在斷崖下面站定!
  其中一人道:“師兄還未來,我們且在這兒稍等!”
  另一黑大個子低沉的道:“初一沒月亮,黑七烏八的!”
  就在這時候,樹上傳來話聲,道:“是二位師弟嗎?”
  黑大個子立刻回應,道:“大師兄,原來你在樹上面!”
  一團黑影便在這時候落下地。不錯,這人正是方寬厚,只見他拍著黑大漢的肩頭,道:
  “熊師弟、左師弟,我們坐下來說話!”
  原來二人正是“一刀穿心”左長庚與“黑天剛”熊霸天!
  他們與方寬厚約定,每月的初一與十五,便在這荒林子里見面一次,這次是第二次,正逢初一而天色漆黑!
  突聞得方寬厚一聲嘆息,道:“東躲西藏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左長度重重的道:“大師兄,你已家破人亡,他們還要怎樣?”
  方寬厚搖搖頭,道:“我如今已是人們心目中的死人,是個被人謀害了的人,如果我這時候露面,那還了得?”
  “黑天剛”拍著胸脯道:“他們誰敢找上門?我熊霸天就燒不了他!”
  一聲嘆息,方寬厚道:“一旦我被人發現,奪寶之人便認定是我方寬厚拿了秦百年的東西。當然,我宅子裡死的九個人也無形中變成是我謀害的了!”
  方寬厚這話不錯,一旦他被人發現未死,那麼宅子裡死的人又該如何解釋?
  “一刀穿心”在長庚沉重的道:“長久下去,總也不是辦法,大師兄總得有個長遠打算,不能就此……”
  方寬厚立刻問道:“所以我要二位師弟協助。這幾日方家集可曾來了些什麼人物?”
  搖搖頭,熊霸天道:“半個月來,方家集平靜得很,客棧的生意似也不如我們剛來時旺!”
  放心的一笑,方寬厚道:“且再等個時期,如果真的平靜無事,我再設法遠走他鄉,另覓棲身之地!”
  左年庚思忖一陣,沉聲道:“大師兄,說來說去你是受害者,依著我的看法,不如我們去找秦百年,當面把事情說清楚,是非曲直,自有公斷,強似這般藏頭縮尾作賤自己的要好!”
  猛的搖著頭,方寬厚道:“師弟的話我也曾想過,可是秦百年會相信嗎?萬一弄巧成拙,我便立刻成為眾矢之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熊霸天重重的道:“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在長庚起身,道:“師兄若無他事,我二人要回客棧去了!”
  方寬厚抱拳,道:“偏勞二位師弟了!”他一頓又道:“方家集不論來些什麼人物,萬望二位多加註意!”
  已經走出三丈遠,左長庚突然回過來,道:“天黑不久,平安客錢來了個騎馬的,我似乎聽小二說是火燒宅子什麼的,當時我在附近未曾出來,不過……”
  一把拉住左長庚,方寬厚面色難看的道:“騎的是什麼樣馬匹?”
  左長庚搖搖頭!
  熊霸天接道:“我看見了,是一匹黃膘馬!”
  方寬厚全身一震,自言自語的道:“難道這個王八蛋沒有死?太不可思議了!”
  左長庚立刻間道:“師兄說的是誰?”
  方寬厚自覺失言,立刻又道:“一個江湖殺手,也是同我過去辦過的案子有關的人!”
  左長庚心中存疑!
  方寬厚又對熊霸天道:“可曾看到那人長相?”
  熊霸天大刺刺的道:“病懨懨的樣子,我只要伸個指頭,就能把他戳死!”
  不料方寬厚雙目一厲,沉聲道:“江湖浩瀚,千萬不能目空一切。太多深藏不露的高手就是這般光景。熊師弟,你要千萬留意此人!”
  熊霸天哈哈笑道:“大師兄,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哈……”
  方寬厚怔怔的道:“二位師弟,如果我猜的不差,那人必是死而未死的大縹客‘二閻王’沙成山!”
  左長庚一愣,面上肌肉抖動,道:“那人會是傳言中的‘二閻王’沙成山?”
  方寬厚冷沉的道:“希望我猜錯了。你們可知沙成山為秦百年送東西上陽城的事嗎?”
  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齊點頭!
  左長庚道:“新近才從吉祥鎮聽得的!”
  方寬厚沉重的道:“秦百年真是高招,他不忍對他同床四年的寵妾下手,卻安排個借刀殺人之計,一兩銀子便由沙成山這混球替他除去身邊之患。消息傳到江湖上,連沙成山也坐立不安起來了!”
  左長庚笑笑,道:“可是‘苗疆百毒門’的人要找沙成山報仇?”
  點點頭,方寬厚道:“除了‘苗疆百毒門’,尚有湘西的‘無憂門’,因為‘無憂婆婆’花滿天也在找姓沙的報仇!”
  無憂門知道臥虎山兩個女子被殺,直到與百毒門接上手,方知道其中夾纏了沙成山。東西在凶宅大火後一定是被人盜走了,而這個人是誰?
  花滿天以為沙成山有問題!
  現在,方寬厚低下聲音對在長庚道:“師弟,如果查知真是沙成山來到方家集。我委託二位師弟,設一良策,除去此人!”
  左長庚一愣,道:“師兄為何要殺此人?他曾在臥虎山上助過你,難道他也把師兄當成奪寶之人?”
  方寬厚稍作思忖,便道:“我擔心姓沙的又受了秦百年的委託找來了,殺之以斷秦百年的念頭!”
  左長庚沉沉的點點頭,道:“要想擊殺一個頂尖殺手,不是件簡單的事,且容我二人回去仔細策劃吧!”
  方寬厚再一次切切的對熊霸天,道:“我的老命便付託給二位師弟手上了!”
  熊霸天又拍著胸膛,道:“不就是那個幹不啦嘰的小子嗎?大師兄,他若不姓沙還罷了,否則,我熊霸天找他單挑,看我不扭斷他娘的脖子根!”
  方寬厚拉著左長庚的手,關切的道:“千萬要小心哪!”
  左長庚頭腦靈光,笑道:“放心,我不會做無把握的事!”
  望著左長庚與熊霸天二人走遠,方寬厚再一次躍上一棵大樹。他等候了一陣子,方才騰空往槐樹坡項躍去!
  夜色裡,他絕對想不到這時候會有人跟蹤而來!
  如果說追蹤方寬厚的人是沙成山,那就大錯特錯了!
  原來,沙成山在客棧中睡到快三更天,他便在附近的響聲裡驚覺過來。起身貼近門縫看,雖然看不清兩個黑影的面貌,但卻斷定這二人是男的 女人哪會有那麼高又壯的?
  只見這二人彼此點頭,拔空而越過房屋,沙成山一怔之後,立刻銜尾走出房門。不料就在這時候,斜刺裡一條人影往鎮外撲去,顯然是跟蹤走在前面的二人的!
  於是,沙成山笑了……
  他笑自己沒有跟近,光景當真成了一趕三,也成了名副其實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沙成山發覺跟蹤的那人身材矮小,月黑天裡,似乎是個女子!
  一行進入一片茂密樹林,沙成山並不急於撲近去。
  他繞過荒林,騰身樹上,直到方寬厚與左長庚、熊霸天三人的話聲傳入他的耳朵裡,他才暗中笑了……
  奇怪的是直到左長庚與熊霸天二人離開樹林子,仍然不見那條黑影子出現!
  此刻,連沙成山也感到不解,因為他本意要搏殺方寬厚的,他來方家集的目的就是要殺方寬厚。
  如今經過他的聆聽之後,加上另一個人的出現,他反倒不急於殺死方寬厚了!
  方寬厚轉出荒林登上槐樹坡不久,只見那條小小人影宛如脫箭之弦般自斜刺裡往坡上兜過去!
  沙成山也不怠慢,立刻貼地平飛,直往坡後追過去……
  然而,他是第一次上槐樹坡,等他追到坡的另一邊,卻發現是危崖峭壁,深壑無底,伸手攀石,滑不留手!
  沙成山忙折回身繞上山坡,卻發現那條黑影在一邊咒罵不絕於口:“方寬厚,你這老狐狸,原來你真的沒有死,可惡的東西……”
  聽這聲音,沙成山一怔,因為這聲音似銀鈴,不錯,是柳仙兒的聲音!
  等到黑影悻悻的迴轉方家集,沙成山才走上坡頂。他仔細的看著山後面地形,雙眉緊皺,不解方寬厚是怎麼忽然不見了!
  附近,飛瀑聲音如雷,霜寒露重,十分潮濕。
  沙成山從黑暗中望望遠方。遠處層巒疊蟑,高山矗插入雲。他就是想不通方寬厚躲入什麼地方了!
  沙成山緩緩的往方家集走,他思忖著太多的事情,其中最叫他想不通的,是暗中放火之人是誰?
  還有,百毒門的柳仙兒又怎會知道方寬厚並沒有死?那日凶宅前面出殯,她親眼看到方寬厚的“屍體”,這其中之作又是誰告訴她的?
  當然,令沙成山氣憤的,是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來了,自己也成了奪寶人之一,真是豈有此理!
  現在,沙成山至少已經知道掩藏在方家集的人除了方寬厚的兩個師弟之外,尚有“百毒門”的柳仙兒!
  就在沙成山剛剛繞過被焚毀的大宅子右面時,斜刺裡人影閃晃,猛古丁一個女子站到他的面前!
  沙成山望去,不由得冷冷一笑,道:“又是你!”
  那條人影也是一愣,期期的道:“怎麼陰魂不散,沙成山,我們好像有緣嘛!”
  沙成山鼻孔重重一哼,道:“我們彼此無緣,只有冤。柳仙兒,你在方家集窮晃盪,莫非仍不死心秦百年的兩件寶物?”
  不錯,黑影正是柳仙兒,只聽她咯咯笑道:“沙成山,難道你不是?那又為何跑來萬家集?”
  沙成山沉聲道:“柳仙兒,你應該知道我對秦老的寶物並不感興趣!”
  柳仙兒憋著俏嘴,道:“可是你心裡話?那麼,你來此為了什麼?”
  沙成山重重的道:“為了要親一個我必須殺的人!”
  柳仙兒驚愣的道:“你要殺誰?誰出銀子要你來殺人?”
  輕搖著頭,沙成山道:“沒人出銀子。柳仙兒,你們百毒門還不死心?一定要尋那兩件寶物?”
  柳仙兒字字鏗鏘的道:“不錯,勢在必得!”
  沙成山一笑,道:“可有眉目了?”
  柳仙兒點點頭,道:“有,而且十之八九的成份!”她一頓又道:“沙成山,這次你要殺的是什麼人?”
  沙成山雙目炯炯直視柳仙兒,道:“方寬厚,項城的捕頭方寬厚!”
  柳仙兒雙目厲芒閃現,尖聲道:“你不能殺他!”
  沙成山冷冷一哂,道:“憑你一句話並不能消除我殺他的決心與意志,柳仙兒,你應該有自知之明!”
  柳仙兒半帶乞求的道:“沙成山,我們之間過去的糾葛何妨暫摘一邊,這次算是我求你,如何?”
  沙成山冷冷的瞥了柳仙兒一眼,道:“說說你的理由,且容我琢磨琢磨!”
  柳仙兒遂走近沙成山,道:“沙成山,你說過,你對秦老頭的兩件寶物不感興趣,是吧?”
  沙成山點點頭!
  柳仙兒又道:“今夜方寬厚突然死而復活,他玩的是一招金蟬脫殼之計,顯然,秦老頭的寶物在他手中,所以……”
  沙成山笑起來,道:“所以你們要找方寬厚奪寶,而不讓我殺他,是吧?”
  柳仙兒忙點點頭,道:“且等我們取得秦老頭的兩件寶物之後,沙成山,你願意怎麼殺就怎麼殺,我們決不攔你!”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未開口!
  柳仙兒見沙成山未開口,忙又輕聲道:“沙成山,算是我在求你!要知道我們已同無憂門打了一場,無憂門的人已大舉出動,如果這時候我們不積極下手,只怕數年心血白費!”
  沙成山重重的道:“萬一方寬厚發覺你們的蹤跡,事先再躲起來,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他?”
  柳他地堅決的道:“只要我們盯牢姓方的,他絕對躲不掉,必要時我們也可以為你代勞!”
  沙成山咬咬牙,道:“柳仙兒,我不喜歡別人為我操刀,你最好打消這一念頭!”
  柳仙兒立刻淺淺一笑,道:“好嘛,我聽你的就是了!”
  她一頓又道:“沙成山,你的相好呢?上次樹林裡,我發現你的那位紅粉知己長的還真不賴,她叫什麼名字呀?”
  沙成山哼了一聲,道:“題外話少講,柳仙兒,你走吧!”
  柳仙兒跺著腳撒嬌的道:“沙成山,你就不會對我好一點?我柳仙兒是麻了臉?還是破了足?難道你就不了解,好話一句三冬暖的道理?”
  沙成山嘿嘿一聲笑,道:“最美的花也是最毒的花,柳仙兒,沙某見你怕怕!”
  雙肩一陣晃動,柳仙兒道:“沙成山,你何不試著對我好?何不忘了過去?要知道,我是奉命行事,這次我們行事扯不上關係,何妨大家先交個朋友?”
  她款款的伸出左手,又道:“看你同別的女人那種溫存樣子,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
  沙成山呼的一笑,望了柳仙兒的嫩手一眼,道:“莫非又想在我面前玩什麼花樣吧?”
  “咭”的一聲,柳仙兒道:“何必擺出一副老江湖架勢?須知昨日敵人今日之友的事例,江湖中不勝枚舉,難道我們就不會化敵為友?”
  沙成山想起柳仙兒曾與自己共騎之事,她那柔弱的一面充分表現出女人的馴良,豈知她竟是毒計害人,想起來心中就有氣,便不由得冷冷的道:“算了,算了!如果真想做朋友,那就等來日再說,今夜似不合宜,你走吧!”
  柳仙兒上前一步,道:“如果我要陪著你走回方家集……”
  沙成山立刻搖頭,道:“不必,我還有事待辦,再見了!”
  沙成山走得真快,轉眼之間失去蹤影!
  柳仙兒跺著腳沉聲冷哼:“沙成山,我一定要把你搶回來,我決不放棄你!就不信我沒有那個女子美!”
  平安客棧後院的大公雞叫第三遍的時候,沙成山才打著哈欠走出房門,方家集的街上已經有人在行動了!
  伙計見沙成山走出來,忙笑迎上前,道:“客官,你早哇!”
  笑笑,沙成山道:“不早了,快給我弄些吃的吧!”
  就在沙成山剛剛坐下不久,從客棧外面走進一個五短身材的壯漢,這人穿著天藍短裝,手上還提了個小包裹,一撮小鬍子修剪得十分整齊!
  這個人,沙成山一眼便認出來,敢情就是“武林老爺”秦百年的“虎躍山莊”總管,江湖上人稱“鐵拳”伍大浪的就是此人!
  上次沙成山替秦百年往陽城送“寶”,就是伍大浪把沙成山找到秦百年面前。這次又見姓伍的走來,本來不願起身,但姓伍的已走到桌前!
  沙成山仍然未站起身,不料姓伍的拉過椅子便坐在沙成山的對面,笑道:“沙兄你好!”
  沙成山一聲無奈的笑,道:“有好有壞,好壞都有。伍總管趕來方家集,有什麼公幹?”
  伸手指向沙成山,姓伍的道:“找你呀,沙兄!”
  沙成山雙眉一攏,吃著東西,漫不經心的道:“找我?花一兩銀子要我替老爺子辦事?”
  姓伍的猛搖著頭,道:“沙兄,你可千萬別冤枉老爺子!自從上回陽城事情過後,老爺子十分了解你的境況。你一年只做三件事,多一件也不幹,老爺子擔心你‘阮囊羞澀’難過冬,所以又找了一件事情請你幹。這次是老爺子開的價碼,沙兄啊,你知道是多少?”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不想知道,因為我正在辦一件我決心要辦的事。回去上稟老爺子,他的美意我心領了!”
  說完,便端起大碗濃濃的小米粥一口氣喝下大半碗……放下飯碗看了姓伍的一眼笑笑,沙成山又道:“老爺子的消息真靈通,竟會知道我在方家集!”
  姓伍的一聲哈哈,道:“虎躍山莊高手未出,探子卻走出不少。自從關爺丟失老爺子兩件重要寶物之後,老爺子便把關爺留在虎躍山莊,暗中派人四出打探!”
  沙成山皺皺眉頭,道:“有人傳言,項城的關天水被無憂門擄去,原來只是謠言!”
  冷冷一哼,姓伍的道:“有老爺子在,無憂門尚不敢如此膽大妄為。關爺如今確在虎躍山莊!”
  沙成山正欲起身,伍大浪伸手按住沙成山的手,道:“沙兄,至少你得聽我把話說完吧?”
  緩緩坐下來,沙成山道:“好吧,你長話短說,最好短話一句。”
  笑意掛在臉上,伍大浪道:“沙兄,這次老爺子開出的價碼是十萬兩銀子。你該清楚,十萬兩銀子可是要三輛大馬車拉。一方面是老爺子為你彌補上次的交情,另一方面就是這兩件東西攸關整個武林,沙兄,萬望不要推辭!”
  沙成山怔了一下,道:“老爺子要我為他去找關天水失去的兩件寶物?”
  伍大浪重重的道:“不錯,‘百竅神功祕籍’與一張寶庫圖!”
  他一頓又道:“寶庫圖尚在其次,那百竅神功一旦落入野心之人手中,他日武林將是一片腥風血雨了。沙兄,難道你能袖手旁觀?”
  沙成山思忖著……
  這件事同自己找方寬厚並不衝突,只要找到方寬厚,不但報得一掌之仇,又可順便取回秦老爺子的兩件東西,這種順水撈金之事有什麼不可以的?
  伍大浪哧哧笑道:“沙兄,想通了沒有?”
  沙成山那深邃的眼神一亮,道:“我奇怪,虎躍山莊高手如雲,為何偏要找上我沙成山?老爺子這種舉動不正是肥水落入外人田嗎?”
  笑笑,伍大浪道:“提起來,沙兄一定知道,我們老爺子一向律己甚嚴,更不許他的底下在外囂張跋扈。能不派出自己的人,他是寧肯花銀子的。當然,請個外人辦事就不怕有人說我們虎躍山莊仗勢欺人了!”
  沙成山一笑,道:“牽強附會,不成理由。不過這件事……”
  伍人浪面色一緊,道:“你該不會答應替別人力事了吧?”
  沙成山是答應替方寬厚把兩件寶物送給秦百年的,而且方寬厚也答應出銀一千兩。
  不料方寬厚就在沙成山自井下面剛剛上來的剎那間,他突然變卦,一掌幾乎打死沙成山。
  當然,二人之間也談不上什麼交易了!
  沙成山輕輕的,也是忿然的搖著頭,道:“原來已經答應替別人辦事,中途彼方毀約便告吹了!”
  撫掌一聲哈哈笑,伍大浪道:“這麼說來,我來的巧極了!沙兄,勉為其難吧!”
  沙成山好一陣猶豫,沉聲道:“伍總管,這件事情可有限期?”
  伍大浪笑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並不限期!”
  沙成山怎知又要上當?他重重的點點頭,道:“好,我答應接辦老爺子這件案了!”
  姓伍的提起小包裹,“咚”的一聲放在桌面上,道:“這裡是二百兩銀子你先用著,老爺子的意思,你用完還可以去虎躍山莊取!”
  一笑,沙成山道:“下次去虎躍山莊,便是取我應該取的銀子了!”
  起身,抱拳,伍大浪道:“伍某在虎躍山莊候駕,沙兄,我衷心祝你馬到成功!”
  沙成山並未站起來,他只淡淡的道:“不送,伍總管好走!”
  真快,伍大浪走出平安客棧,剎時不見蹤影!
  沙成山起身拎起桌面上的包裹,對伙計道:“二百兩銀子替我保管著,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伙計驚異地望著沙成山,心中摘咕,看不出這個瘦懨懨的膽大漢子,竟然會有人送他銀子花用!
  雙手接過包裹,伙計滿面笑的道:“客官,銀錢要當面點清,等我數完你再走!”
  沙成山沒有走,那伙計打開包裹,五兩一錠銀子,整整四十個,看得另一伙計眼睛都直了!
  沙成山走出平安客棧,往西繞上了槐樹坡,他當然是為察探地形而來!
  就在一片殘垣廢墟中,沙成山想起自己住的門房,便不由得走近前去,只見燒焦的梁柱,半倒的屋牆,極目望去,好不淒慘!
  緩緩的,他走到後院的水井邊,他曾在此挨了方寬厚一掌!
  沙成山面上露出個殘酷冷笑,緩緩的走向凶宅的後山坡,那夜他是從側面追上坡頂的,坡後岡巒起伏,還有一個數丈高的瀑布!
  這次沙成山直接走上坡頂,很快便到了瀑布前面。很深的一個大水潭,從山谷中往西南延伸而入山溪。這裡相當荒涼,草莽雜生。
  沙成山就是看不出什麼地方可以躲藏。他在山谷中走了半個多時辰,五裡外的另一谷中方才有一戶人家!
  沙成山走過去打探,卻是一對老夫婦,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到了這時候,沙成山才發現方寬厚果然不簡單!
  看來要找到方寬厚藏身之地,尚需花費些時日了!
  沙成山緩緩的踏上斜坡,十分無聊的坐在水潭邊上。他伸手抬起地上石子往水潭裡面投擲著,心中思忖,要想捉到方寬厚,甚至殺了他並不難,但如果想逼他交出秦百年的兩件寶物就不容易了!
  想想方寬厚一家三口被他兄弟以酷刑逼迫,尚且堅不吐實,他又怎會對自己說出東西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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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8:59 PM

第16章

  每個月的初一與十五,便是他們師兄弟三人見面之日,這也是方寬厚定下的見面日。當然,沙成山並不知道,甚至連柳仙兒也不清楚方寬厚會定下這樣的見面日!
  正當沙成山沉思在瀑布下的水潭邊時,隱隱然聆聽得山那面傳來金鐵撞擊之聲!
  一怔,沙成山望望天,天上無雲!
  於是,他匆匆的又走上山坡頂,隔著樹林望那片燒焦了的大宅子,只見男女數人正在玩命 殺的可真熱鬧!
  就在一段高牆下,兩男兩女對殺對砍,冷芒四濺光焰流閃,另外七個女子三個大漢卻正在燒燬的宅子裡翻東找西,似是在尋覓什麼!
  好奇心令沙成山往坡下走去!
  沙成山尚未走近,突然有個手待金杖的女子沉聲道:“再過去兩個,早早把這兩個蠢東西放倒,別叫他們在此誤了我們大事!”
  就在這女子的吼聲裡,立刻又撲過兩名身穿紫衣女子,二人相對揮出蛇尾尖刀,花蝴蝶也似的便分從兩面往兩個大漢殺過去!
  沙成山現在已看清了,那不正是昨夜與方寬厚在荒林斷崖下面會面的熊霸天與左長庚嗎?
  “這兩個人絕對不能死”,沙成山心中在想著!
  是的,這兩個人如果死了,誰能去誘出方寬厚那老狐狸呢?
  當然,方寬厚如果不被誘出來,自己便無法找到他,而秦百年已封了十萬兩銀子在等著自己去取!
  就在沙成山沉思時,猛然傳來一聲尖叱,尖叱甫落,那面,左長庚“哇”的一聲,背上出現一道血口子。
  他全身猛烈的痙攣,張口吐出鮮血,人也往側面旋去!
  猛然暴吼一聲,“黑天剛”熊霸天道:“三師兄快退至牆下面,看我收拾這些**養的!”
  熊霸天身高七尺,孔武有力,右手雙刃斧,左手牛皮盾,呼轟著立刻攔住四個紫衣女狠幹起來!
  姓左的挨的一刀真不輕,從左肩到後腰,露出尺長一條血口子,後面的衣褲幾乎盡濕!
  “黑天剛”熊霸天抖著一臉虯髯,揮舞著一柄雙刃利斧,左手的牛皮鋼盾便凌厲的攔腰狂砸,剎時便將四個紫衣女子堵截在身前一丈地!
  院子裡面,那手持金杖的女人冷叱一聲:“平日要你們勤加練習武功,你們盡在虛應故事,到了用時方知道自己一無是處!”
  她邊說邊走向高牆邊,冷聲厲叱,道:“都退下去!”
  “黑天剛”熊霸天黑得發亮的面上一緊,道:“老婆子,你大概就是‘無憂婆婆’了吧?”
  冷視著熊霸天,那女人嘿嘿冷笑連聲,道:“不錯!”
  她一頓,又道:“看你這身骨架倒是挺唬人的,黑大個子,十招之內我把你擺平,你可要小心了!”
  熊霸天忽的哧哧大笑,道;“老婆子,你別把老子大鳥吹歪了,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熊大爺一概照單全收!”
  嘿嘿笑笑,“無憂婆婆”花滿天托著金杖直逼熊霸天,道:“就憑你這句話,我先摘下你的一雙照子!”
  她平舉起金杖,熊霸天的牛皮鑲鋼盾平舉當胸,他哧哧又是一聲梟笑,道:“老太婆,熊大爺不聽嚷嚷,倒是你的那顆泛白人頭,當心我一斧頭把你劈成兩半!”
  猝然傳來一聲冷叱:“大個子,你的話才叫吹牛!”
  此聲傳來,使“無憂婆婆”花滿天也回頭看去!
  熊霸天望向發聲地方,叫起來,道:“什麼人,給老子走出來!”
  沒有等他的話聲落地,幾株槐樹後面,一個人正慢慢的走出來!
  那個人面色蒼白,深陷的眼眶透著疲乏的意味,挺直的鼻尖上面微微見汗,青得泛藍的胡碴子像是塗了一層顏色,拖著四方步,搖晃著上身,那麼一副慘兮兮的模樣,宛似三天未吃飯!
  是的,這人正是“二閻王”沙成山,因為,沙成山就是這副樣子!
  風吹拂著他的頭髮,顯得枯槁的面上更加消瘦!
  “黑天剛”大  的哈哈笑起來……
  沙成山走到牆邊站定!
  熊霸天已冷笑道:“一大早我就在找你,方家集老子走了三趟就是不見你的影子,想不到你竟然送上門來了,嘿……”
  沙成山聲音微帶嘶啞,道:“找我?有什麼事?”
  熊霸天哈哈大笑,道:“沒有事,但也有事。小子,你可是叫沙成山?”
  “二閻王”沙成山見“無憂門”的人在,不過他相信“無憂門”不一定就會知道臥虎山上自己曾殺了他們兩個人!
  笑笑,沙成山道:“不錯!”
  仰天一聲笑,笑聲未已,一邊的“無憂婆婆”花滿天已雙眉聳起道:“你就是大鏢客沙成山?”
  側臉一笑,沙成山看出花滿天尚不知自己曾殺了她的兩名侍女,還以為是死于方寬厚之手,心中正自寬慰!
  豈料熊霸天粗中有細,立刻聯想到那夜方寬厚對他提及的 臥虎山把兩個無憂門女子踢落深崖之事!
  熊霸天粗聲笑道:“沙成山,聞得你是一位不打誑語說一不二的大鏢客,江湖上的頂尖殺手,是吧?”
  沙成山倦容滿面的道:“刀口舔血過日子,勉力混飯吃,那些大鏢客或頂尖殺手怕輪不到我沙成山!”
  嘿嘿一陣冷笑,道:“問得我師兄說,閣下曾經助過他一臂之力?”
  沙成山立刻警覺,他知道熊霸天的目的,志在戳穿臥虎山那檔子事了!
  然而,沙成山就是沙成山,他淡淡的道:“令師兄可是項城捕頭方寬厚?”
  熊霸天也是一驚。此時此地,他怎敢承認方寬厚尚活在世上?看來姓沙的也不簡單!果然,沙成山又接著問道:“這事你閣下是怎麼知道的?”
  他一頓又道:“當然,若非是我說出來,那一定就是方捕頭了,可是方捕頭不是已經死了嗎?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無憂婆婆”花滿天凌厲的眸芒直逼二人!
  她心中在想 她的兩個貼身侍兒的武功不弱,能殺敗她二人聯手之人,方寬厚不一定有此能耐!
  熊霸天強詞奪理的道:“是我大師兄將辭官的那晚上講出來的,怎麼樣?”
  一怔,沙成山咬咬牙,心中暗罵 這個王八蛋,真會說謊言!
  當然,此時他決不能戳穿方寬厚尚隱藏在這附近的事,因為,他不但要搏殺姓方的,更要為秦百年把兩件東西奪回來!
  於是,沙成山笑笑,道:“黑大個子,你的說謊,就如同喝口涼水那麼稀鬆平常,倒是令沙某意外!”
  熊霸天冷冷地挫著牙,道:“你說熊大爺說謊?那麼臥虎山上是不是你閣下在我師兄危急的時候,及時伸出援手把兩個‘無憂門’女子踢落在山崖下的?”他一頓之後又道:“倒要看你這位大鏢客敢不敢承認了!”
  “無憂婆婆”花滿天嘴巴緊閉不開口,然而她的眸子裡面正在冒火!
  而熊霸天竟然對於于沙成援救他的大師兄,不但不向沙成山言謝,反而倒打一耙,恩將仇報 而且言來順理成章似的毫不臉紅!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不錯,臥虎山上我是救了二位的大師兄 方寬厚,這件事我記憶猶新。仿佛你們的大師兄那一刀挨得不輕,若非是我及時出現,方捕頭早已為‘職’盡忠了!”
  熊霸天仰天一聲大笑……
  花滿天已厲聲怪叫道:“孩子們,別再找寶了,先把這小子圍起來,替我那兩個侍兒報仇!”
  她的話就是命令,所有九名女子與三個大漢便立刻拔出蛇尾刀吆喝著圍過來!
  熊霸天冷冷對花滿天道:“老婆子,你應該謝謝熊大爺,我替你找到了真正的仇家沙成山!”
  花滿天重重的道:“你們走吧,老婆子這回放過你二人!”
  熊霸天伸手在牆下扶起左長庚,回頭對沙成山一聲得意的笑,道:“姓沙的,我為你祈禱,希望你還能活著,而且活得長命一些!”
  面無表情,沙成山道:“我活得命長些,只怕你的命就不長了!”
  熊霸天未再開口,嘿嘿笑著往方家集走去!
  “無憂婆婆”花滿天冷叱一聲,道:“沙成山,原來是你在臥虎山上助鷹犬們殺害我的兩名侍兒,可惡啊!”
  沙成山感喟的搖搖頭,道:“當初我並未料到事情會如此複雜,還以為官兵抓強盜,我就那麼隨便幫了個忙。花門主,在那種情況下,任是誰也會出手助拳,我……”
  花滿天怒叱道:“你怎麼樣?你是大鏢客沙成山,就更應該出手?”
  沙成山冷淡的道:“既然遇上了,便也沒有選擇餘地!”
  花滿天哆嗦的雙目泛紅,道:“沙成山,我早已聞得你……你雙手染血……殺人如麻,你……你是個凶殘的豺狼,可惡的刀客。你知道就因為你中途插手攬閒事,害得我即將到手的東西又被姓方的老狗吞沒,你說:這筆帳我們如何演算法?”
  仇恨正在花滿天的血液裡沸騰,也在她的肺腑之間澎湃,那種逼使她幾乎發瘋的忿怒之火,也正燃燒著她的周身,便再多言,此刻也是多餘的了!
  咽了一口唾沫,沙成山道:“殺戮對我而言,原是一項無奈,說我嗜殺,沙成山決不承認!比如眼前,如果我想走出此地,我能嗎?”
  怪笑連聲,花滿天道:“臥虎山上你殺了我的人,今日你還想活著離去?”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臥虎山上我未出刀,只是把她二人踢落山崖,如果她們的輕功夠好,應該不至於喪命。當然,她二人死了,我除了內心負疚之外,卻也無可奈何!”
  花滿天忿怒的道:“聽聽,他娘的,你說得好輕鬆!沙成山,你怎麼不想想,那是兩條人命啊!”
  沙成山一嘆,道:“我說過,無可奈何!”
  花滿天怒吼一聲,道:“殺!”
  在花滿天的怒吼聲裡,三個大漢自三個方向往沙成山圍殺過去!
  三把“蛇尾尖刀”發出“咻”聲不絕,冷芒激盪在沙成山的周身上下,氣勢上似要把沙成山亂刀斬碎一般!
  十名紫衣女子團團圍在四周,個個怒視著敵人,因為眼前的沙成山是殺死她們兩位同門人的兇手!
  沙成山動作之快,幾乎和不動毫無分別 那真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他的身子尚未展現出影子的晃動,“銀鏈彎月”已統體盤旋。
  那刺耳的金鐵撞擊之聲猶在人們的耳朵裡嗡嗡作響,“銀鏈彎月”已重歸原位,於是,三個大漢便隨著盪回的“蛇尾尖刀”而倒翻三丈外!
  花滿天看的雙眉聳動,在場的人誰不一愣?
  緩緩的,花滿天托著手中金杖走向沙成山,她面上一片蕭煞,灰蒼的頭髮微微抖動:
  “寒江月刃?”
  點點頭,沙成山道:“不錯!正是寒江月刃!”他一頓又道:“花門主一眼看出,倒令沙某十分佩服!”
  雙目厲芒直視,手中金棒抬起,花滿天道:“老婆子見獵心喜,且來領教了!”
  沙成山平淡的道:“花門主的‘毒蛇金杖’沙某也早有耳聞!”
  他稍作後退狀的又道:“如果傳言是實,花門主的金杖之內藏著不少暗器,好像是……
  七十二支梅花針,三十二支喪門釘,開花毒彈一顆,是吧?”
  嘿嘿一聲笑,花滿天道:“沙成山,你倒是很了解老婆子手中兵刃,那麼,你可要小心了!”
  沙成山冷冷一哂,道:“我會的,花門主,因為我還不想死,尤其是死在你手中,那該有多窩囊!”
  沙成山真是罵人不帶臟字,花滿天當然聽得出來,氣得她哇哇吼道:“沙成山,你是個不可饒恕的狂徒,我要你立刻死在我的腳下!”
  花滿天的動作真快,她好像根本就在沙成山的頭上一般,金芒閃掣發出尖嘯之聲,宛似夕陽噴出的萬道彩霞,那麼凌厲的罩向敵人!
  一對一的撲擊,高手之間的過招,快則轉眼之間,慢能打上一天一夜也沒完沒了!
  “銀鏈彎月”便在沙成山的右手猝翻裡,宛似摔碎一蓬雪球也似的在他的頭上半尺之地炸開。
  那滔滔流矢飛射穿擊,銀芒點點的連成束,然而只在轉眼之間,甚至不聞金鐵撞擊,便立時又趨向幻滅!
  是的,一切又歸於沉寂!
  對搏的二人也站在原地,更是以原姿式對峙著,仿佛剛才的一招,只是小菜一道!
  花滿天的面孔上現出一股子灰濛濛之氣。
  她的嘴巴緊閉而憋出數條紋路於兩邊嘴角上,視線直在沙成山的周身上下打量著,似乎在尋找她欲下手的地方!
  青衫微微擺動,沙成山的表情一片木然!
  驀地
  花滿天暴起三丈有餘,當人們的視線隨著她的移動而仰面看去的剎那間,她的身影怪異的在空中停滯著,手中的金杖猛然抖閃,便見金芒中濺出一蓬肉眼幾乎難以辨認的細小梅花針!
  沒有聲音,更分辨不出她的動作,只聽得金杖中的機簧微響,那蓬梅花針已到了沙成山的頭上!
  果然,花滿天的暗器歹毒!
  沙成山的身法看似未動,實則他已交互偏移十二步。
  但見一片極光出現在他的頭上,宛似他本來頂著一個大帽子,“銀鏈彎月”已在狂卷極洩!
  花滿天擰身空中看的真切,她心中相當滿意,一蓬梅花針正自射入那片極光之中,沒有一根被阻擋於外!
  倒翻三個空心筋斗落於地上,花滿天就等豐收成果,砍下沙成山的人頭了!
  然而,沙成山依然挺立在她的對面,而且古井不波的冷冷直視過來……
  於是,花滿天愣住了!
  花滿天嘿嘿一聲怪叫,道:“沙成山,你怎麼不倒下去?
  難道你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輕搖著頭,沙成山冷笑道:“沒有人能練成金剛不壞之有,便真的有一天你得到秦百年的‘百竅神功祕籍’,也只能在功力上高人一等。當然,我沒有那種雄心!”
  花滿天重重的道:“沙成山,老婆子的一排十二支梅花針清晰的穿入你的那片銀光之中,顯然都已打中,你怎會不即倒下?”
  沙成山笑了……
  是的,他應該笑,因為他的那把“銀鏈彎月”……
  現在,沙成山緩緩的提起“銀鏈彎月”,右手食中二指夾著那把四指寬的彎月形刀身,左手指卻輕輕的在刀身之上輕柔的抹拭……輕柔得宛似他在抹拭著愛人的面龐!
  就在沙成山的抹拭中,花滿天已看見那蓬射出的梅花針從沙成山的“銀鏈彎月”刀身上落下來!
  於是,她雙目驚異的怪叫道:“可惡的小子,原來你的刀還會把我老婆子的梅花計吸在上面,難怪你有恃無恐!”
  笑笑,沙成山道:“花門主,我們可要再打?”
  花滿天重重的一跺腳,吼道:“沙成山,你給我聽清楚了,我‘無憂門’從今天起,抱定一個決不更改的宗旨!”
  沙成山淡淡的道:“請花門主明示此項宗旨!”
  花滿天咆哮一聲,恨不得撕了沙成山,她咬牙道:“奪寶第一,殺你為先!”
  花滿天的話甫落,立刻金杖一揮,叫道:“我們撤,他日再來!”
  沙成山怔怔的望著花滿天率眾離去,心中著實不是滋味。想來想去,全是熊霸天的一句話,不由得嘴角冷酷的一牽,緩緩往方家集走去!
  回到方家集的平安客棧,沙成山剛踏上台階,他不由得怔住了!
  沙成山沒有舉步入內,但屋子裡卻已發出銀鈴似的聲音,叫道:“進來呀,酒菜都已齊備,等你回來就要端上桌了!”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你要請我?我看免了,孫悟空遇上蜘蛛精 我們兩‘變’!”
  屋子裡面便在這時候走出個俏佳人。
  只見她打扮得可真美,果真是出水芙蓉面,花嬌柳蟬身,色艷桃李樣,吐氣如蘭香,光景誰不以為她是個大美人?
  沙成山心中暗罵:“娘的,如果我不認識你這只‘毒蜘蛛’,別說是你請我吃酒,便是由我掏腰包我也於,哼,只可惜……”
  是的,從屋內走出來的女子正是“毒蜘蛛”柳仙兒!
  果然吐氣如蘭,柳仙兒笑對沙成山道:“過來嘛,先認識我們的大公主!”
  沙成山向後房內望著,冷冷道:“百毒門‘毒王’冷泉的大女兒?”
  點點頭,柳仙兒道:“是呀!快過來吧!”
  沙成山暗中咬咬牙,臉皮子一緊,便跟著柳仙兒到了屋中央的一張桌邊。冷若水未站起身,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道:“坐下來說話!”
  拉過椅子坐下來,沙成山道:“敢情你們是專門等我的了?”
  冷若水點點頭,道:“不錯,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沙成山望著柳仙兒道:“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咭”的一聲笑,柳仙兒道:“方家集不過數家客棧,我只要找到你騎的馬,就知道你是住在哪一家了!”
  沙成山冷冷道:“嗯,你倒是個有心人了!”
  冷若水已對柳仙兒吩咐,道:“叫他們上酒菜!”
  根本不用柳仙兒叫伙計,兩個年輕伙計已往灶上跑!
  沙成山眸芒炯炯道:“我還不餓,且先說說,你們等我的原因!”
  冷若水直視著沙成山,低聲有力的道:“合作!”
  沙成山冷冷的搖搖頭,道:“大公主,難道你會摒棄彼此之間已經造成的仇恨?你不再找我報仇?百花谷中我曾搏殺了你的妹子冷若冰,你能不報仇?”
  沙成山輕搖著頭 不停的搖著……
  笑意掛在冷若水的面頰上,笑意中包含著冷酷,有一種尊貴的儀態表現在她的眼神中,沉聲的直視沙成山,道:“我們不會忘記報仇,當然,你這位大鏢客也不怕有人找你報仇。
  不過,我們在衡情量勢之後,覺得報仇之事尚可稍緩時日!”
  一笑,沙成山望著伙計端出來的四種可口熱炒,道:“那麼,在你們找我報仇之先呢?”
  冷若水望了柳仙兒一眼,道:“你把細節告訴他!”
  柳仙兒美眸一亮,沙成山看了一哆嗦,因為柳仙兒的雙瞳水汪汪,像是那浩瀚的海洋,這種女子最是會媚人!
  只聽得柳仙兒道:“沙成山,我們找你合作!”
  深邃的眼神透著迷惘,沙成山道:“合作?我們之間還能談到合作?”
  柳仙兒立刻笑道:“能,難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昨日敵人今日就能成為朋友,對吧?”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從不把你的話擱在心上,因為我怕再吃虧上當!”
  柳仙兒“咭”的笑起來,她俏媚的盯著沙成山,道:“難道你真的把我當成一只毒蜘蛛?別糟踐我了!”
  沙成山嘴皮一緊,道:“有時候我以為你比一只毒蜘蛛還可怕!”
  柳仙兒不怒反笑,她把椅子拉近沙成山身邊,道:“酒菜已端上桌,沙成山,我們一邊吃喝,一邊細談。這次合作,你只有好處而無絲毫壞處!”
  沙成山知道這桌酒菜絕無問題,因為全是平安客棧灶上端出來的,也就大方的舉箸吃喝起來……
  柳仙兒伸出纖纖玉手抬起桌上酒杯,道:“來吧,先為我們的合作幹一杯!”
  沙成山坦然的道:“大公主,沙成山借花獻佛了!”
  冷若水舉杯呷了一口,放下酒杯,道:“沙成山,在雙方合作期間,我保證你的安全!”
  一笑,沙成山道:“我的安全由我自己保證,從不假手別人,大公主的美意我謝謝了!”
  柳仙兒輕聲道:“沙成山,秦百年的東西丟了,然而秦百年一直按兵不動,你不覺得奇怪?”
  沙成山心中暗笑 秦百年能執武林牛耳,成為“武林老爺”,絕非幸致,更不是簡單人物,早已十萬兩銀子要自己為他尋找兩件寶物,你們又怎會知道?
  笑笑,沙成山道:“那是姓秦的事,與我何干?”
  柳仙兒哧哧一笑,道:“沙成山,事情十分明顯,我們要在秦百年按兵不動期間,儘快的把兩件東西找到!”
  又是一笑,沙成山道:“那是你家的事,與我何干?”
  柳仙兒側著粉面斜視沙成山,道:“怎說與你無關?只要你答應合作就是與你有關了!”
  沙成山幹了一杯酒,道:“可是要我助你們奪寶?”
  柳仙兒立刻點頭,道:“就是這樣,你幹不幹?”
  沙成山夾著桌上可口炒菜,嘴巴裡猛嚼著,半晌,他把嘴巴抹了一下,道:“幫你們奪寶,我有什麼好處?”
  柳仙兒立刻低聲道:“除了不再找你報仇之外,送你白銀一萬兩!”
  沙成山哧哧笑道:“柳仙兒,我很奇怪,聞得‘苗疆百毒門’門主冷泉的一身武功高絕之外,更兼一身毒物,他的口技便能驅使毒蟲為他所用,他怎麼不親自前來……”
  冷若水冷眼望著柳仙兒,輕輕的點著頭……
  柳仙兒先是環視四周,然後又把椅子拉近沙成山,這才低聲的道:“我若不說,你自然是不會知道……”
  沙成山見柳仙兒一本正經,便知事態嚴重,也就放下筷子,專心細聽!
  柳仙兒又看了冷若水一眼,道:“沙成山,希望你聽在耳裡,擱在心上,切莫對他人言及我對你說的話!”
  沙成山點著頭,道:“有那麼嚴重?”
  柳仙兒重重的點頭,道:“是的,這件事相當嚴重!”
  沙成山伸手攔住柳仙兒說下去,道:“既然很嚴重,你便不必說出來!”
  柳仙兒眨著一雙美眸,道:“為了取得你的合作,這事非說不可!”
  沙成山愣然的不開口!
  柳仙兒已語音含悲的道:“我們‘苗疆百毒門’為了替門主夫婦二人祛除回盪於經脈中運行的劇毒,必須得到那本‘百竅神功祕籍’方能解救……”
  沙成山冷冷的道:“就我所知,冷若冰已潛伏在秦百年身邊近四年,難道你們門主夫婦二人已痛苦了四年之久?”
  柳仙兒立刻接道:“五年了,每個月圓之夜,門主夫婦二人就會滾地哀號,全身如萬蟻鑽心,必得兩個時辰之後方能恢復過來!”
  一邊,冷若水接著低聲道:“苗疆第一大夫叫藥老子,是他在為我爹診治之後,說出只有練一種‘百竅神功’,方能把脈中所含劇毒加以控制與運用,藥物是救不了的!”
  柳仙兒接著又道:“沙成山,你該明白我們為什麼不惜一切犧牲的要奪取秦百年的祕籍了吧?”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又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然而,沙成山心中明白,秦百年已交出銀子二萬兩,“百竅神功祕籍”自己非要到手不可!
  柳仙兒立刻又解釋,道:“東西在方寬厚手中,你我早已知道。這些天來,我相信姓方的必定藏在某一神秘地方苦練了。如果我們雙方合作,設法誘出姓方的,我們負責奪寶,你替我們對付‘無憂門’。事成之後,我們按約送上萬兩銀子。沙成山,這事在你應該是極為平常的,你三思!”
  沙成山半晌未開口,冷若水與柳仙兒直視著沙成山,就等他的一句話了!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好,我答應你們,雙方合作!”
  冷若水緩緩站起身來,道:“沙成山的話我信得過!柳仙兒,你在此陪沙大俠吃酒,我先走一步了!”
  柳仙兒立刻起身相送,沙成山仍然古井不波的坐在那兒吃大菜!
  柳仙兒送走冷若水,笑嘻嘻的坐到沙成山身邊,道:“現在,你不會再怕我對你使手段了吧?”
  沙成山一笑,道:“雖是合作期間,我仍然提高警覺。
  柳仙兒,說吧,我們怎樣著手?”
  柳仙兒舉杯笑瞇瞇的道:“沙成山,就某一方面而言,我十分欣賞你!來,先先乾上杯,再談正事不遲!”
  沙成山端起酒杯喝幹,柳仙兒立刻又替他斟滿一杯,這才笑道:“沙成山,我老實對你說,我們並不怕‘無憂門’,但對‘無憂婆婆’手中的那支金杖,大公主有些忌憚。上次交手,大公主心愛的‘綠蟾蜍’幾乎被她的暗器射死!”
  沙成山笑笑,道:“如此說來,你們找我替你們挨花滿天的暗器了?”
  柳仙兒呵呵笑罵,道:“沙成山,放眼江湖,你大概足以應付無憂婆婆的金杖,我相信沒有看錯人!”
  沙成山淡淡的道:“柳仙兒,別給我戴高帽子!今夜我在方寬厚那燒焦的大宅子後面等你!”
  說完便站起身來,又道:“謝謝你這一桌無毒酒菜,我要回房去睡了!”
  柳仙兒掩口一笑,道:“可要我侍侯你上床?”
  一怔,沙成山道:“儂本佳人,奈何言談粗俗,令我倒盡胃口!”
  柳仙兒不惱反笑,道:“這在我苗疆本就是平常事!自以為中原文明,把那平常而聖潔的男女關係,故意文皺皺的神秘起來,名之曰廉恥,其實呀,哼,你們哪一個不是一肚皮的齷齪無賴!”
  沙成山雙眉一揚,道:“敢情你把那回事當成家常便飯、涼水一碗?”
  柳仙兒坦然低聲道:“你以為呢?”
  猛然回頭,沙成山大步走回客房!
  後面,柳仙兒重重的往桌面上放了一錠銀子,起身便往店外面走去!
  這光景看得兩個伙計直瞪眼……
  沙成山回到客房裡,關上房門便睡下來,心中思忖著!
  原來“苗疆百毒門”門主這些年未到中原來,竟是練什麼毒功奇術而走火入魔,運行在體內的劇毒不能受到有效的控制,才要奪取“百竅神功祕籍”。
  “毒王”冷泉本就是江湖頂尖驅毒高手,聞言他不論走到什麼地方,只要口吹尖銳哨音,便有毒蟲向他身邊走去。
  世上奇能之士本就不少,但似他這般的驅使毒物為他所用,天下少有!
  沙成山在迷迷糊糊中睡去,等到一覺醒來,外面已是掌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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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00 PM

第17章

  這夜天空仍然不見月色,沙成山繞道來到槐樹坡。他選了一棵高大的樹攀上去,幾乎,他就坐在樹梢頭!
  那棵樹長在槐樹坡斷崖上,既能看到方家集,也可以看到坡兩邊,雖在黑夜,沙成山仍能極目看得很遠!
  此刻,二更天剛到,從方家集那面一條人影如飛的往這邊撲過來!
  黑影到了小廣場中央,只是稍一頓,便往圍牆後面繞過去!
  沙成山立刻認出正是柳仙兒。他心中暗想,這時候怎不見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出現?
  沙成山真怕柳仙兒被熊霸天遇上。真要遇上,今夜豈非是白來了?
  沙成山又向四周望了一眼,便立刻躍下樹。柳仙兒的聲音已經傳來:“沙成山,你在哪兒?”
  木然似的走近柳仙兒,沙成山道:“柳仙兒,你這般明敞著呼叫我,敵人早被你嚇走了!”
  柳仙兒拉著沙成山道:“此刻尚早,敵人不會來的。沙成山,我們找個地方先躲起來,只要姓方的出現,我們便立刻捉活的!”
  沙成山望望方家集,道:“你們大公主呢?她怎麼不來?”
  柳仙兒低聲道:“她回苗疆去了!”
  沙成山怔怔的道:“她怎麼放心得下?這時候回苗疆幹什麼?”
  柳仙兒有些無奈的道:“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再細細告訴你!”
  指著那棵大樹,沙成山道:“走,到樹頂上去,那樹枝葉繁茂,是個好地方!”
  柳仙兒抬頭望去,笑著同意的道:“真難為你會找到那棵樹,我們上去!”
  沙成山與柳仙兒先後登上大樹頂,柳仙兒十分自然的倒向沙成山懷裡,笑道:“你還怕我嗎?”
  一聲苦笑,沙成山道:“溫柔鄉也是死人塚,若說不怕便是欺人之談。不過,沙成山見怪不怪,樹頂之上你施展不出叫人心跳的舉動,有什麼可怕的?”
  柳仙兒吹氣如蘭的道:“那可不一定!如果你不怕,雖在樹頂上,我們仍然可以折騰一番!沙成山,你信不信?”
  一笑,沙成山道:“別逗了!倒是你快說,冷若水為何迴轉苗疆?”
  重重的在沙成山臉上吻了一下,柳仙兒道:“沙成山,我們百毒門在苗疆是個大門派,七壇主八護法個個武功不俗。就是因為門主夫婦二人練毒入魔,他們十五位便輪流守護在總壇,這事已經有五年了!”
  沙成山不解的問道:“秦百年的‘百竅神功祕籍’,真的就能治好冷泉夫婦身上的毒?”
  柳仙兒點著頭,道:“能,藥老子的話很有道理,只要門主練就‘百竅神功’便能立刻自由操縱周身經脈。所留體內劇毒,更能轉為有利武器,出掌揮拳,毒氣便能傷人於無形。
  沙成山,你想到沒有?如果你助我們得到祕籍,往日一段仇恨,自然也就迎刃而化解了!”
  沙成山心中暗吃一驚:如果真的冷泉練就“百竅神功”,中原武林還有好日子過?
  就在他思忖間,柳仙兒的嫩臉貼在了沙成山臉上泛青的胡碴子上面,她磨呀磨的口中發出“啊”聲不斷!
  沙成山宛如濤濤江心的大石頭而不為所動,左手卻仍摟住柳仙兒,低聲細語的道:“柳仙兒,敢情你想在樹頂上開闢另一種戰場?”
  柳仙兒咦咦唔唔的道:“沙成山,我向你挑戰了!就怕你不敢接受!”
  搖搖頭,沙成山道:“不是不敢,是不能!”
  柳仙兒仰起赤紅的嫩臉,道:“為什麼?莫非你……你受過宮刑……”
  沙成山冷叱道:“胡說八道,單就我的粗胡碴子,可以知道我十分正常的是個大男子漢了!”
  柳仙兒立刻笑問:“那麼又為什麼你不能?”
  沙成山重重的道:“因為,有人來了!”
  柳仙兒忙挺直上身四下看,道;“沒有人嘛,你……”
  沙成山冷冷的道:“有,而且是大隊人馬往這邊走來了,你因為心中存有雜念,所以未曾注意到罷了!”
  柳仙兒忙靜下心來聆聽,不由面色大變,道:“不錯,是有不少人往這邊來,而且……
  而且……”
  沙成山立刻接道:“而且不下百人之多!柳仙兒,你猜這會是誰?”
  柳仙兒雙眉一緊,道:“我怎麼猜得出來?總不會是八大門派的人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如今的八大門派自以為清高,他們表面上不屑於奪取秦百年之物,甚少出動,我看這必是另有他人了!”
  柳仙兒未再說話。遠處人影幢幢,宛似出洞的一群黑螞蟻,往這面奔過來……
  不錯,來的人沒有一百也足有八十多,這些人到了燒燬的宅子前面廣場上,立刻成隊形的站在一起,有個大漢揮舞著手中刀,分派著人員……
  就在這時候,六個女子簇擁著一個灰發老婆婆走來,大漢立刻上前恭迎!
  樹上,沙成山笑了!
  柳仙兒忙問道:“你笑什麼?沙成山!”
  指著遠處廣場上面,沙成山笑道;“你還未曾看出來嗎?
  那是無憂婆婆,她今夜率領這麼多人趕來此地,不知她在弄什麼鬼?”
  不錯,來的正是“無憂婆婆”花滿天!
  只聽她尖聲吼道:“高護法,把人手分開來,立刻動手挖,別再耽擱了!”
  大漢立刻應道:“門主寬心,今夜一定把這宅子翻個身!”
  果然,就在花滿天走入燒燬的宅子不久,姓高的已把人手分好,從前院到後院,每個院子三十人。
  只見這些人都摃著大鋤頭鐵耙子,斧頭鑽子也全帶來了!
  於是,只聽得方寬厚的宅子裡叮咚之聲不絕於耳,挖地掀牆此起彼落!
  遠處的大樹上,柳仙兒尖聲笑道:“沙成山,花滿天蠻干起來了,哈……”
  沙成山笑笑,道:“如果花滿天知道方寬厚未死,她就不會如此亂來。只可惜她不知道!”
  柳仙兒柔馴得宛似一頭小貓般,在沙成山的懷裡笑道:“花滿天想寶想得快要瘋了!怎麼不多想一想,方寬厚怎麼會把那麼貴重之物隨便亂放?宅子都燒燬了,東西還能存在嗎?”
  沙成山心頭像是自己抱了個刺蝟似的,生怕柳仙兒突然玩詐,笑了一下,道:“且等著看花滿天掘地三尺之後無功而退的模樣吧!”
  柳仙兒呵呵笑的撫蹭著沙成山的粗而泛青的鬍子,道:“沙成山,那一定是很沮喪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突然遠處黑暗中鐵蹄滾動如雷,一彪人馬卷地而來!
  蹄聲也驚動了正在燒燬的宅子裡挖地的人們,一個個伸頭引頸的看過去!
  沙成山雙眉一緊,低聲的道:“這批人又會是誰?”
  鐵騎來的真夠快,一下子全到了宅子前面的廣場上。
  天空彎月如鉤,沙成山極目望過去,不由得一愣,自言自語的道:“怎麼會是他們?怪了!”
  柳仙兒在沙成山耳邊低問:“沙成山,你認識這批人?他們是誰?”
  沙成山仰起頭又仔細看,點著頭,道:“是他,不會錯,‘快刀’閻九子!”
  柳仙兒急急的又問:“誰是‘快刀’閻九子?這些人……”
  沙成山面上肌肉微抖,雙目炯炯的道:“柳仙兒,你聽人說過 西陲二十四鐵騎沒有?”
  柳仙兒點著頭,一邊開始暗中數著“一匹……二匹……嗯……是二十四匹快馬!”
  沙成山冷冷道:“這就對了,姓閻的吃我削去一耳,受傷不輕,此刻必是找我而來!”
  柳仙兒驚異的道:“這麼說來,你的仇家追來了?”
  沙成山愣愣的道:“你如果怕惹出另外麻煩,柳仙兒,我們就此拆夥!”
  柳仙兒猛的抱緊沙成山,道:“就算是來了二十四天神,我也認准你沙成山!要拆夥且等寶物尋到了再說吧!”
  隱隱的,只聽得遠處傳來聲音,道:“朋友們哪條道上的?今夜來此何事?”
  是個粗漢聲音傳過來:“各位,可曾遇上個叫沙成山的傢伙?”
  樹上面,沙成山立刻聽出是“快刀”閻九子的聲音,便不由得嘴角一牽!
  聲音傳過來的十分清晰,沙成山又聽出了“無憂婆婆”花滿天的聲音:“你們提那個替人辦事混口飯吃的狗雜種?我老婆子前不久還同他打了一架,哼……若非他手中有把會吸鐵的怪刀,他早已不存在了!”
  一個尖尖的聲音傳來,顯然是個女子:“你也同姓沙的有過節?”
  另一粗漢也問道:“各位是何門派?在此幹什麼?”
  花滿天的聲音,道:“湘西無憂門,花滿天就是我!”
  一個女子聲音,道:“原來是花門主,我等來自西陲……”
  “無憂婆婆”花滿天立刻驚異的道:“西陲二十四鐵騎?我老婆子聞名久矣!”
  閻九子指著馬上一位三十多歲女人對花滿天道:“這位孔二娘,是我們當家的!”
  花滿天笑起來,道:“西陲二十四鐵騎中竟然有女子,而且又是當家的,哈哈……不讓我老婆子專美於前了!”
  沙成山也是十分驚異!
  傳言西陲二十四鐵騎神出鬼沒,殺法粗野,其間竟會有個女的,這個女子必然十分了得,否則她又如何懾服那麼多粗狂的男人?
  馬上面,姓孔的女子沉聲道:“花門主,我們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姓沙的王八蛋?”
  她又指著一邊的閻九子,道:“姓沙的自以為刀法古怪,殺傷了我家老二,我們是專門找他而來,還望花門主指點一二!”
  哈哈一聲笑,花滿天道:“這麼說來,各位並非為搶寶而來了?”
  馬上坐的孔二娘冷冷道:“搶寶?我們沒有興趣。殺了姓沙的我們便立刻走人!”
  花滿天十分滿意孔二娘的話,只要二十四鐵騎不參加奪寶,她便放心不少!
  迴轉身,花滿天高聲道:“你們快找,來的是友非敵,大家盡放寬心!”
  花滿天的話甫落,孔二娘立刻問道:“花門主,何處可以找到姓沙的?”
  稍作思忖,花滿天心中竊喜的沉聲道:“各位可以在這附近找找,如果要我為各位探聽姓沙的去處……嗯……三日後我在此地告訴各位!”
  孔二娘立刻點點頭,道:“也好,就這麼說定了,三日後我們在此聽消息!”
  她話聲甫落,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孔二娘連個“謝”字也不說,好像花滿天應該為她傳遞消息般驕狂自大,不可一世!
  站在花滿天身邊的一個女子憤然道:“這女人忒也囂張,好像我們應該為她辦事似的……”
  花滿天未動,她冷然的望著絕塵而去的二十四鐵騎,口中發出得意的笑聲,道:“我會在三天之內打探出沙成山的下落。哼……三天,三天之後,我們早已把此地掘翻個身,至少這三天之內我不用擔心姓沙的來搗亂了,哈……”
  一邊,另一女子也笑道:“有他們在四周逡巡,我們還擔心什麼?還是門主有見地,屬下等佩服之至!”
  此刻,樹上面的沙成山心中著實憤怒!
  雖然他相信花滿天絕對找不到那兩件寶物,但花滿天利用二十四鐵騎為她在四下里保護,著實叫人可惱!
  事情十分簡單,如果“西陲二十四鐵騎”不即離去,至少方寬厚就不敢從暗中走出來,這對於自己的工作便造成一定的妨礙!
  柳仙兒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睡著了!
  沙成山見柳仙兒一副慵懶的睡態,桃腮泛紅如塗顏色,心中暗自思忖 她怎麼會是百毒門的女子?如果她能像丘蘭兒一般,那該有多好?
  沙成山沒有動,但卻輕聲的對柳仙兒道:“醒醒,柳姑娘,快五更天了!”
  揉揉眼睛,柳仙兒抬起頭來,道:“我一定睡了很久!”
  她遙望大宅子那面,火把中,無憂門的人正在忙乎著,不由得憤憤的道:“看來今夜姓方的不會來了!”
  沙成山點著頭,道:“柳姑娘,我要先走一步,你也該回去歇著,明晚二更天再來吧!”
  柳仙兒深深的望了沙成山一眼,道:“除了公事,你就不想辦點私事?”
  沙成山知道柳仙兒的話中含意,笑著在柳仙兒鼻子上捏了一把,道:“公事沒辦好,哪有心情搞私事?柳仙兒,我是個公而忘私的人,因為……我是沙成山!”
  順著大樹躍下地面,沙成山剛落在地上,柳仙兒已跟著他到了下面。沙成山笑問:“你怎麼也下來了?”
  柳仙兒帶著失望表情,道:“你都走了,我在上面喝西北風呀!”
  沙成山低聲道:“二更天我們再來,不見不散!”
  柳仙兒撒嬌的道:“我會來的,就怕你會黃牛!”
  沙成山乾笑一聲,道:“要抓方寬厚,怎麼會黃牛?再見了!”
  沙成山走的真快,眨眼之間便消失在黑暗裡!
  柳仙兒怔了一會兒自語道:“奇怪,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女子,沙成山竟然對我視若無睹,他……”
  此刻,遠處傳來雞叫聲!
  方寬厚的那幢燒得面目全非的大宅子裡面,“無憂門”
  的人已停下工作,很快的集合在一起,沒多久便一窩蜂也似的消失在黑暗中!
  沙成山回到客棧裡,他實在想不通,“西陲二十四鐵騎”人馬,怎會知道他在方家集呢?
  一定有人對他們說了,否則,他們不會找到這種小地方來的!
  沙成山躺在床上,他細細的推敲著,一時間也猜不透誰指引這二十四鐵騎找到方家集來的!
  迷迷糊糊裡便睡著了……
  沙成山是被人叫醒的,有個年輕伙計笑對他道:“客官,有人在方家燒掉的凶宅子後面等你,說是你一定要去,不去是王八!”
  沙成山憤怒的一把揪住伙計,叱道:“這人是誰?”
  年輕伙計絕對想不到這位不怕鬼的瘦漢子手勁如此大,竟然把他提得雙腳離地,不由得雙手直搖,道:“客官,你先放下我,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重重抖著手腕,年輕伙計幾乎一屁股跌坐地上。直起身來,伙計苦兮兮的道:“我若不說實話,那人就要揍我;我把那人的話一字不漏,半句不改的告訴你,差一點你又要揍我,真是的……”
  沙成山站直身子,問道:“是誰要你這麼傳話的?”
  伙計指著門外,道:“是個黑大個子,那人長像賽韋陀,一雙大手掌像盤子,手指頭就似棒槌一樣粗,黑不溜粗的總有個七尺高,嚇人哪!”
  一笑,沙成山想起這人一定是“黑天剛”熊霸天,不由得走至門口,道:“過午了嗎?”
  伙計忙點頭,道:“是的。客官,你可要吃些東西再去?”
  沙成山立刻吩咐小二,道:“切二斤醬牛肉,大蒜兩三個,我邊吃邊走。他娘的,倒要看誰是王八!”
  伙計已走出門外,突又回頭道:“客官,我要是你,便寧願當王八。去,準定是送死!”
  沙成山冷沉的道:“王八好當氣難受,快去拿吃的來!”
  伙計剛才領教過沙成山的“一把抓”,知道沙成山不簡單,聞言不敢再多口,立刻取來二斤醬肉一把大蒜,直著眼看著沙成山走向鎮外!
  燒燬的凶宅子距方家集三裡地,沙成山走到台階前的廣場上面,兩斤醬牛肉早已吃光!
  繞過高圍牆,沙成山來到後院。不錯,果然是有人在等候著他。令沙成山驚異的是,等他的人有三個。
  其中只有一個他認識 皖北“飛索門”當家,“撥雲手”管洲!
  “撥雲手”管洲人長得粗壯,但跟在他身邊的二人之中,有一個賽過黑鐵塔,單是一雙銅鈴眼,便似鑲在眼眶裡面的兩粒核桃,凶殘模樣果真嚇人!
  頹廢的後院井邊,“撥雲手”管洲已哧哧冷笑起來……
  沙成山沒有開口,他面無表情的帶著一片冷漠……
  一邊,兩個大個子已自腰間取出麻繩,沙成山立刻嘴角一牽,道:“管門主這一向得意?”
  “撥雲手”管洲冷沉的道:“得意個屁!”
  他摸著右脅,又道:“上次你姓沙的在我這地方開了彩,就差沒把管某開膛破肚!一刀之賜,沒齒難忘,這次便是趕來回報的。沙成山,這一次我可並非是替白良助拳,這裡只有我飛索門的人!”
  一笑,沙成山道:“沙成山也未忘記管門主的金索!”
  說著,便伸左手摸了一下面頰!
  “撥雲手”管洲側身指著兩個大漢,冷冷道:“他二人是我的屬下 皆是我飛索門護門使者!”
  沙成山眼珠子盯在管洲的面上,並不去瞄一下另外二人。淡淡的,沙成山道:“管門主,約鬥沙某,只須一聲招呼,似你們那般惡言一句,實在有失風度!”
  一怔,管洲沉聲道:“沙成山,你在嚼什麼香根?”
  沙成山重重的哼道:“可要沙某一字不漏的再說一遍?”
  點點頭,管洲怒道:“你說,是什麼話令我有失風度?”
  沙成山冷笑連聲,道:“客棧小二傳言,有人邀我來此,不來便是王八,而且叫那店小二一字不漏的告訴沙某。姓管的,如此傳話,豈非三歲孩童?”
  管洲猛的側頭望向身邊大個子,叱道:“是嗎?你是這樣傳話的?”
  不料粗漢怪聲吼道:“門主,這種小子欠挨罵,不罵哪裡會來得這麼快?”
  管洲虎目怒視!
  另一大漢已沉聲道:“門主,別忘了我們是來索命的,罵他幾句也好培養出我們搏殺的情緒,管他風度不風度!”
  “撥雲手”管洲眨了幾下眼,冷笑道:“不錯,罵得好,對!”他冷冷的直視沙成山,又道:“沙成山,你已經很快的來了,是吧?”
  沙成山重重的道:“管門主,你已承認自己有失風度了!”
  猛搖著頭,“撥雲手”管洲高聲道:“我並未失去風度,沙成山,你更未當上王八,因為你及時的趕來了,所以這王八二字你就當不上了。當然,我們的邀約方式也成功了,哈……”
  管洲大笑,他身邊的兩個大漢更是捧腹狂笑起來……
  沙成山懨懨的垂下雙臂,面色已見冷酷!
  他在對面三人笑得幾乎流出眼淚之後,淡淡的道:“管門主,可否介紹這二位的大名,也好令沙某略加認識?”
  管洲猛沉的一掌拍在右邊黑大個子胸上,道:“他是‘賽韋陀’石磊,另一個‘巧手飛索’申屠,二人實際上是我‘飛索門’下的‘黑紅雙煞’。沙成山,管某說的夠清楚了吧?”
  沙成山笑意掛在嘴角上,道:“黑紅雙煞的名號在皖北相當響亮,沙某今日有幸一會,足慰平生了!”
  “賽韋陀”石磊怪聲道:“姓沙的,今日之會也是你此生最後一會,因為你沒有機會再生離此地了!”
  沙成山猛的心頭一震,立刻十分平和的問:“管門主,請問你們如何會知道沙某在此方家集的小客棧?是誰告訴你們的?”
  嘿嘿一聲笑,“撥雲手”管洲道:“水大漫天,樹大招風,沙成山,你就別再多此一問了!”
  沙成山無奈的一聲怨嘆,道:“管門主,我們原本是無怨無仇的,只因‘龍爪門’白良的兒子白快活,你們聯手狙殺沙某於奔赴陽城的官道之上。管門主,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未能狙殺沙某,沙某也未佔得便宜,不料你們仍不放過沙某,千方百計的又找上我。管門主,即使你們能得手,你又得到什麼好處?”
  仰天縱聲大笑,管洲道:“沙成山,你這篇可憐之談,是為自己求饒?”
  淡淡的,沙成山道:“我怎麼會為自己求饒?我只是想免除以殺戮的手段來化解彼此的怨隙。因為,我們雙方並未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製造一次諒解,總比悲慘的殺戮要高明吧!”
  冷冷哼了一聲,管洲道:“拐個彎又抹個角,娘的,說來說去你還是在為自己求饒,卻偏偏不敢承認!”
  帶著一臉倦容,沙成山道:“這些年的血海生涯,草莽翻騰,綴串著的是飄零的日子,那可憐復又可笑的卑賤與殘酷,生與死已難有所分別。管門主,我的命不值半文銀子,所以我看得透。正因為我看得穿,所以我根本不去幻想那美妙的將來。如果說要在你管門主面前乞饒,那便大錯特錯了!”
  雙眉一揚,管洲道:“既不求饒,何必多言?放手一搏,至少也叫管某與一批早想搏殺你的道上哥們痛快些!”
  沙成山淡淡的道:“會的,不論是殺人或被人殺,我會令某些人達到乾淨利落與痛快的地步!”
  管洲嘿嘿一陣笑,道:“沙成山,你已悟透了生死,我自內心起敬。不過往往當人們悟透生死的時候,也就是他們將死之時,沙成山,你大概就是吧?”
  沙成山嘴角上撩,輕聲道:“錯了,我是為三位著想,決不帶點滴自私自利。欸,我的苦心換來了你們的誤解,當真已無轉圜餘地了……”
  管洲憤怒的道:“沙成山,你在為我們著想?……你……
  你是為我們在費盡脣舌的乞命?操!”
  “巧手飛索”申屠早已不耐煩的怒叱道:“不知死活的狗東西,你在找死!”
  他喝罵聲甫落,人已往沙成山側面繞過去,一根五丈長的套索已開始在空中“咻咻”轉動起來……
  “賽韋陀”石磊立刻與申屠相配合,他手中掄動一把大砍刀,打橫躍在沙成山的另一邊了!
  “撥雲手”管洲冷冷的盯住沙成山,手中握著一根金索!
  沙成山十分明白管洲手中的金索,具有抽打劈砸繞纏的力量,可以當索用,更可以當棍打,十分霸道!
  極目注視著管洲手上的三尺金索,沙成山道:“管門主,我的判斷是各位決不會按江湖規矩來,當然我也並不奢想把各位塑造成君子!”
  管洲不怒反笑的道:“沙成山,我飛索門有個縛獅捆虎大陣,名曰‘十索捆仙陣’,顧名思義,是由十位高手組成。
  如果我把他們帶來,沙成山,你能逃得出嗎?”
  沙成山的雙目一厲,道:“遺憾,希望有一天能見識一下‘飛索門’的‘十索捆仙陣’,不過……”
  管洲立刻問道:“不過什麼?沙成山,有話快說!”
  沙成山淡淡一笑,道:“不過我以為管門主率領的二位護門使者,必然高於你門下的‘十索捆仙陣’,對吧?”
  濃濃的眉毛上揚,管洲哈哈一笑,道:“沙成山,你是怎麼有此一猜的?高招!”
  沙成山暗中咬牙,他沉聲道:“有道是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黑紅雙煞’成名皖北,卻未聞什麼‘十索捆仙陣’!”
  他一頓之後,又道:“不過沙某從不會輕視任何一個敵人,管門主,你們還是看錯沙某了!”
  “撥雲手”管洲沉聲道:“沙成山,不要再說什麼了,更不要怨我以三吃一,因為你不同於他人,我們也是不得已,你認了吧!”
  沙成山未再開口,他冷視著管洲,而實際上他卻以眼角餘光看著兩側敵人 兩個不容忽視的敵人!
  猛古丁一聲雷吼!
  緊接著一聲咒罵:“狗操的沙成山!”
  吼罵來自兩側,空中立刻發出“咻咻”聲!
  大砍刀從右側暴劈暴斬,呼轟著便往沙成山的左面直撲而上 那真是凌厲至極的殺法,閃電般的快捷,空氣中響起撕裂聲與尖嘯聲,窒人呼吸!
  沙成山的雙目仍然直視著正面的管洲!
  管洲面上一片肅殺與冷酷,沒有動,但可以看出他在伺機而動,他要在沙成山阻擊兩邊攻勢的時候伺機而上。
  因為,他相信黑紅雙煞想在一招之間擺平沙成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不即出手!
  管洲的不動,果然造成沙成山心理上的威脅,直待兩側的攻擊者到了身前半尺之地!
  沙成山的身形怪異的變成了三個方向,他的頭偏右,腰向左,而雙腳成了一前一後,就在大砍刀貼著他的胸膛半尺之地一閃而過時,“銀鏈彎月”已極光一現的繞到了頭頂上方,七十七刀布成了一道光環,剎時間寸寸斷索紛紛自空中落下來……
  怪叫聲中一片血雨,只見“賽韋陀”左手托起右腕,狂嗥如豬的側翻三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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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01 PM

第18章

  空中人影閃晃,那快得難以分辨出形象的人影,抖動著金光成束,直往沙成山的頭上指去!
  是的,“撥雲手”管洲在此時出手了!
  一邊,“巧手飛索”拋去手中只有三尺的斷索,立刻躍到石磊身邊,急切的問:“傷得如何?要不要緊?”
  石磊破口大罵,道:“操他老娘親,今天石大爺卯上了!”
  他雙肩一抖,不再管右腕噴血,左手在腿上褲管裡拔出一柄短刀,對身邊的申屠叫吼,道:“再取一根繩索來,招呼姓沙的下三路,只要你能撂倒他,老子就壓上去殺!”
  申屠重重的點點頭,立刻又取出另一根繩索!
  沙成山吃過管洲金索的虧,此刻又見管洲撲來,咬咬牙,不即吭聲,然而他心中暗暗在想:“你們一心要我的命,娘的,我還有什麼客氣的?不就是以命搏命嗎?誰怕誰來著呢?”
  於是
  江湖之上,搏殺也是一種刺激,一種令人亢奮的事。當搏殺在彼此的演進裡充滿了血腥與殘酷,刺激便也達到了高潮!
  江湖上不少殺手便視這種刺激為一種享受,他們在心靈上是興奮的,在感官上是愉悅的!
  於是,當對方無奈的倒臥在血泊中的時候,他們便得到了無法比擬的滿足感!
  然而,沙成山並非這樣,因為他並非是一個狂暴嗜血的狂人,他在搏殺時含有太多的無奈!
  此刻,沙成山的動作可真夠快,他那似動又不動的身形,突然間折疊了似的,但見他的腰身一俯之間,人已倒翻側旋到撲擊而來的管洲右邊,九十一刀連成九十一條縱橫交織的冷電激閃,狂卷急瀉,無孔不入!
  是的,又見那招“寒江月刃”!
  管洲身子躍起半空,十二個連續不斷空翻滾向十二個不同角度。隨著他的翻滾,金索破空狂抽無數次!
  他狂叫道:“快退!”
  然而,申屠根本無法脫出那片刃芒極光之外,他的另一條長索已寸寸斷裂。從左胸切上右肩的一刀,差半寸未割中他的喉結!
  “賽韋陀”石磊可就無此幸運,他的衣衫盡碎,露出正面十七條縱橫的刀口子,鮮血把他的胸毛染成了赭赤色。
  那麼偉岸的身體,頂著高牆沒有倒下去,兀自喘著一口大氣,罵道:“你奶奶的,這是什麼身法!”
  管洲沒有像上次一樣的與沙成山力拚!
  他在狂叫之後,拼命抽打穿射而來的極光冷刃,身子藉力往井的另一面斜躍過去,算是脫離沙成山的刀刃之外!
  “噌”的一聲響,“銀鏈彎月”彈回刀鞘中,沙成山冷冷的望著管洲,道:“多日不見,管門主依然毫無長進,反倒不如上次那種放手一搏的雄心!”
  淡淡的,管洲道:“沙成山,你休想激我,管某不會上你的當!該如何對付你,我心裡有數!”
  沙成山面色冷酷的道:“今天本無殺人之心,尤其是你飛索門,因為這對我並無什麼益處,沒得倒加深彼此仇恨。管門主,你們不該出言不遜 不來是王八,真是可惡!”
  “撥雲手”管洲望望申屠與石磊二人,知道今日無法再打下去。
  為了退堂鼓說得漂亮而又不失掌門身份,他金剛怒目的沉聲道:“沙成山,我便老實告訴你,即便我飛索門不找你,業已有幾批人物往這裡趕來。目的只有一個 取你性命。沙成山,今日一戰,勝負暫且不論,至少我要提醒你,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深邃的雙目中發出憤怒的冷芒,沙成山咬著牙,道:“任他們找來吧,沙成山決不逃避,不過……”
  他緩緩的移動身形……緩緩的往管洲身邊移,牽動嘴角冷笑的又道:“且先收拾你們三人,這對我的威脅便減輕不少。管門主,你以為呢?”
  “撥雲手”管洲大吼一聲,道:“沙成山,你要幹什麼?”
  一聲冷笑,沙成山道:“除了宰活人,我還會幹什麼?
  管門主,你多體諒了!”
  管洲暴喝如雷,道:“兩位護門使者!”
  受傷不輕的石磊與申屠二人似是喘過氣來了,那申屠高聲應道:“門主吩咐!”
  管洲又厲叫道:“你們都聽到了,敵人一心要我們的命,你二人尚可一搏嗎?”
  雙肩蹭著高牆站起來,石磊厲吼如牛的道:“不就他娘的把血流在刀口子上嗎?門主,賜我們以忠烈,做一個‘飛索門’的忠魂吧!”
  申屠也高聲怪叫道:“沙成山,你小子可要認准老子的要害下手,沒得別叫申大爺一把摟住你,看我不把你摟碎了那才算你這王八蛋走狗運!”
  冷笑,笑得苦澀無比,沙成山道:“你們的勇氣我自心眼裡佩服!朋友,沙成山決不會令各位失望,也希望各位盡力!”
  “撥雲手”管洲猛的沉聲喝道:“準備飛索縛龍!”
  沙成山立刻知道敵人要動用飛索門的絕技了,然而他更見靜立不動,那種飄逸與淡然,宛似他是局外人!
  申屠名為“巧手飛索”,只見他抹去身上鮮血便立刻自身上抽出五條麻繩,這些麻繩十分巧妙的挽在他的腰上。
  經他抖出來,沙成山看出是三條圓形繩索。另一面,石磊也拉出三根圓索,然而其中一根已被沙成山的刀切斷!
  夠了,“撥雲手”管洲已開始遊走,三個人仍然成品字形站定!
  沙成山見那圓索繩有三尺直徑,不知其如何施展,冷冷的面對著管洲,道:“管門主,不必再多耗時辰了,殺人或被殺,求的都是乾脆利落,你們應該出招了!”
  管洲語音蕭煞的道:“沙成山,你很懂得搏殺的過程,生死玄關你早已看透,管某不能不為你這種已達至高境界的悟透生死而喝兩聲彩,佩服!佩服!”
  沙成山搖搖頭,道:“錯了,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我沙成山?所謂看透人生,認清生死,只是無可奈何罷了,譬如眼前,我能拍屁股走人嗎?刀已出鞘,便身不由己。”
  突然,“撥雲手”管洲的左手連揮,口中厲喝道:“上!五環鎖龍!”
  真玄,只見管洲騰空而升三丈餘,金索圈點二十一次,摟頭蓋臉便往沙成山罩去!
  然而,沙成山的注意力有一大半盯在申屠與石磊的身上,直待管洲到了頭頂三尺地,他才猛的斜彈向後上方,一片金光就在他的胸前閃過!
  管洲就是要把沙成山逼向半空,他知道想在一招之間擊傷沙成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沙成山人在半空,突然發現空中圓索宛如鐵環似的往自己身上套過來,如果不是他親身體認,真是難以相信天下會有人把一根繩索如此巧妙的玩弄!
  沙成山雙肩在半空中左右閃晃,那圓形繩索卻被空中的管洲連續不斷的接了又套,套不中再接住!
  光景那幾條繩索宛如片片浮雲,任那管洲一陣撥弄!是的,“撥雲手”果然名不虛傳!
  沙成山連續往後倒翻不斷,銜尾飛撲的管洲連連把五條飛索拋擲不斷!
  就在沙成山一連十一次倒翻中,憤怒的一聲狂吼,旋身便抖出“銀鏈彎月”。然而他的身形剛剛落地,雙腿已套進下面飛來的一條圓索中!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沙成山但覺雙腿一緊,幾乎橫倒在地上!
  於是,銜尾追來的“撥雲手”管洲哈哈一聲笑,金索快得不可言喻的往沙成山的脖子上繞纏過去!
  幾乎沒有多想的時間,“銀鏈彎月”便以他的身體為中心,仿佛一顆炸碎了的冰球,在這些碎芒中 宛如銀河下方流瀉出的一顆彗星,快得幾乎叫人難以想像,那“淋”聲剛剛入耳,空中已濺出鮮血!
  快速搏鬥的兩人便在血的迸濺中分開來!
  “撥雲手”管洲退到三丈外,左手猛按住右胸上方 一個血洞正在往外面溢著鮮血。
  他啞著聲音:“沙成山,管某第二次領教你的絕學 ‘寒江月落’!”
  沙成山未動身子,他彎腰伸手,三個指頭捏著套在腿上的繩子,沒有聲音,那條圓索已應手而斷!
  沙成山的這一手“金剛指”,看得申屠與石磊二人濃眉聳動,石磊喘息的道:“沙成山,我們小覷你了!”
  沙成山平淡而冷漠的道:“小覷別人,對自己就是一項最危險的事情。沙成山就從來不小覷人!”
  申屠已走近管洲身邊,急切的問道:“門主,你看我們是否就此迴轉皖北?”
  管洲重重的道:“沙成山,我們的仇恨越來越深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那也是你們製造的!管門主,剛才一刀你應該清楚,我如果不中途抽回,只怕你已如他們之言,成了爬在地上的王八了!”
  咬牙“咯蹦”響,管洲嘿嘿道:“今日你不殺我,他日我還會找你一拚!沙成山,眼前是你殺我的絕佳機會,你還等什麼?”
  石磊與申屠二人立刻站在管洲兩邊戒備!
  沙成山冷然瞪了管洲三人一眼,道:“管門主,你雖然敗了,而且敗得很慘,但卻仍然不失應有的雄心氣概,我佩服,你們請走吧!”
  重重的直視著沙成山,管洲道:“放走我,你會後悔!”
  沙成山淡淡的道:“人生大部分就活在後悔裡,譬如我當初就不該幹上鏢客這一行業!”
  管洲憤然的道:“可是我並不感激你,沙成山,我一點也不感謝你!”
  沙成山面色一寒,道:“我並不需要你的感謝!”
  管洲猛的一跺腳,吼道:“我們走!”
  於是,管洲三人頭也不回的便匆匆離開這座廢宅後院,走的可真快,剎時便不見蹤影了……
  沙成山仍然沒有動,他緩緩的把頭向四周望了一陣,方才慢慢的坐下來,左手往後背摸了一把。他緊緊的皺皺眉頭,便立刻取出刀傷藥往背後敷上去!
  鮮血被他接了一把便感到背上溫嘰嘰的……
  是的,他被管洲狠狠的在背上抽了一記金索,無巧不巧的打在脊骨上而令他全身不自在。
  他心中明白,萬一再動手,自己實在不敢肯定會順利得手,何況仍有不少敵人在四周環伺,西陲二十四鐵騎就難招架!
  管洲當然不知道這些,還以為沙成山來一招“關二爺義釋老黃忠”呢!
  沙成山在傷處敷上藥,痛苦減了一大半,緩緩的站起身來,厭惡的看了看地上的一灘灘鮮血,便繞過圍牆走回三裡外的方家集!
  沙成山剛剛走進“平安客棧”,有個伙計走上前笑道:“客官,你可回來了!”
  沙成山一怔,道:“有事?”
  伙計指著後面,笑道:“有個姑娘在等你,快一個時辰了!”
  沙成山眉頭一緊,道:“姑娘?長的什麼模樣?”
  伙計哈哈笑道:“除了長的漂亮,大概也就是美吧!”
  沙成山立刻往後面走,心中暗想,這會是何人?
  推開房門,沙成山眼睛一亮,只見椅子上坐著個身穿粉紅色衣衫的姑娘,細細的眉兒彎彎的,筆直的鼻子長的俏,臉蛋兒嫩又紅,未開口先露出一口貝齒,這姑娘……
  一驚,沙成山道:“你是……秦……姑娘?”
  文靜的點點頭,姑娘梨渦隱現的道:“是的,我叫秦紅!”
  沙成山立刻想起陽城以南的百花谷中,當時秦百年曾掀起篷車車簾,自己便在那時候看到過這位姑娘!
  笑笑,沙成山坐下來,道:“秦姑娘,你爹可好?”
  一笑,秦紅直視著沙成山,道:“我是順道來問問,沙大俠替我爹找的東西可有眉目?”
  沙成山道:“眉目早已有了,就等姓方的出現了!”
  秦紅立刻又接道:“這件事情越快越好,如今消息已傳遍江湖,不少人正蠢蠢欲動,到那時你就不利了!”
  沙成山點點頭,笑笑,道:“秦姑娘是從虎躍山莊來?
  如果專為提醒沙某,派個別人來說也是一樣,犯不著由你親來……”
  他一頓,又問:“一多年前,聞得你哥哥失蹤,至今尚無消息,難道秦老爺子不急於找他的兒子,反倒對尋找兩件失物大費周章?這又為的什麼?”
  秦紅面色寒寒的道:“我爹無時無刻不在派人四處尋找,只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我這次就是往北邊打探消息之後才轉道來此的!”
  沙成山立刻又問:“前不久聞得老爺子大弟子關天水被無憂門擄去,後來證實消息不確實。姑娘,關天水應為老爺子出力才對,因為老爺子的東西是在他家裡丟掉的,難道……”
  秦紅淡淡一笑,道:“關師兄到我爹面前請罪,如今被派往別處辦事了!”
  沙成山又問道:“秦姑娘準備何時離開方家集?”
  眨動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睛,秦紅道:“沙大俠,需要我在此協助嗎?”
  搖搖頭,沙成山道:“不,沙某一向獨來獨往,人多反倒礙事!”
  秦紅緩緩站起身來,笑笑,道:“既如此,我便回虎躍山莊等你的好消息了!”
  沙成山也站起身,道:“我送姑娘!”
  回眸一笑,秦紅道:“不用送了。沙大俠,別忘了我們已備下的十萬兩銀子等你去取呢!”
  沙成山心中一緊,難以分辨出秦紅話中含義!
  送走秦紅,沙成山回到房間裡,立刻蒙頭大睡。也許……也許今夜就能捉到方寬厚。只要姓方的出現,這次決不輕易放過!
  夜 又是一個降霜的夜,空氣中有著冰涼的味道,吸一口便如同吸了一肚皮冷泉一般!
  沙成山背上的傷雖然有著撕裂的痛苦,但他在敷藥之後又試了一下身手,覺得仍可一搏!
  於是,他又走出平安客棧,他並未忘記與柳仙兒的約定 二更過後必須趕到槐樹坡!
  現在,槐樹坡那面一片蕭煞,有些被霜煞的樹,樹下面落了厚厚一層樹葉子,人走在上面便會發出沙聲……
  沙成山剛剛走到一棵大樹下面,上面已傳來柳仙兒的尖聲低笑:“沙成山,都快三更天了,還以為你不來了!”
  騰空而落在樹上面,沙成山笑笑,道:“能不來嗎?彼此約好了的……”
  柳仙兒愉快的一把摟緊沙成山,笑意剛掛在臉上,沙成山已低沉的“阿唷”起來……
  一愣之間鬆開手,柳仙兒道:“怎麼啦?我身上長了刺,刺痛你了?”
  沙成山一聲苦兮兮的笑,道:“你身上怎麼有刺?只因我背上有傷,被你一把摟得傷口怕又流血了!”
  驚異的瞪著眼,柳仙兒道:“是誰傷得了你?我給你看看!”
  沙成山在柳仙兒耳邊道:“白天同‘飛索門’打了一架,呶!就在凶宅的後院子裡,這傷便是管洲抽打的!”
  柳仙兒驚異的道:“怎麼?連皖北‘飛索門’的人也趕來方家集湊熱鬧了?沙成山,我們更應小心了!”
  一聲淡淡的笑,沙成山道:“姓管的同他兩個護門大將都傷得不輕,一時間‘飛索門’還不至於給我們造成威脅,放心吧!”
  柳仙兒滿意的笑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不少。來,我替你把傷處再敷上藥。沙成山,我們苗疆用毒,但治傷的藥也是獨一無二的!”
  沙成山托起柳仙兒下巴,冷沉的道:“你該不會在我的傷處下毒吧?”
  柳仙兒瞇起媚眼,低聲吐氣的噘起小嘴,道:“別說我不會對你施毒,便這時候有人殺你,我還不依呢!”
  是的,柳仙兒當然不會再坑害沙成山,因為她要利用沙成山的力量,來奪取方寬厚手中寶物,她又怎會害他?
  於是,柳仙兒解開沙成山的上衣。微弱的月色裡,柳仙兒吃驚的道:“一根金索就打得你皮開肉綻,姓管的也真夠狠!”
  沙成山道:“我也不吃虧,姓管的流了不少血,尤其是他身邊的兩個大個子,怕得養個三兩月了!”
  柳仙兒自懷中取出個翠綠小瓶,得意的對沙成山道:“苗疆靈藥,生肌止血,只要一敷上去,你就立刻痛苦大減,明日就結痴!”
  沙成山一笑,道:“柳仙兒,這藥叫什麼名字?或許……”
  柳仙兒笑道:“最好的白藥,只有我們苗疆才有!”
  邊把白色粉藥徐在沙成山傷口,柳仙兒又以手在傷口四周輕輕的揉摸著,令沙成山頓感自在不少!
  柳仙兒沒有把沙成山上衣穿起來,她竟然緩緩的雙手在沙成山的上身前後撫摸著,光景她是動了情而令沙成山暗中喘大氣!
  就在二人高樹之上溫存不已的時候,凶宅的右面,忽見火把出現,火龍也似的直往凶宅奔來!
  是的,“無憂婆婆”花滿天又率領著她的門下,匆匆的趕到了凶宅!
  花滿天站在台階上叫道:“別再耽誤了,接著昨夜的工作,繼續挖下去!”
  立刻,這些大漢舉著鋤頭圓鍬叮哩當啷的挖起來……
  有六名紫衣女子分別站在花滿天身邊,等候著花滿天指派工作!
  大樹上面,柳仙兒低聲問沙成山,道:“沙成山,我們‘百毒門’掠奪秦百年的‘百竅神功祕籍’,為的是挽救我們門主夫婦於痛苦之中,‘無憂門’又為什麼如此熱心的非要找到秦老頭的東西不可?”
  沙成山淡淡的道:“也許……也許無憂門更需要‘百竅神功祕籍’吧!”
  柳仙兒發覺沙成山上身已涼,笑笑,道:“我給你穿上衣衫,免得天冷著涼!”
  沙成山低頭一笑,道:“聽起來像是關心我的老婆要說的話!”
  柳仙兒立刻倒在沙成山懷裡,道:“只要你點點頭,我便侍候你一輩子!沙成山,我是說真的!”
  沙成山冷冷搖著頭,道:“你越是真,我便越害怕。柳仙兒,我們之間沒有創造出好的開始,便難有那成功的一半,算了!”
  柳仙兒撫摸著沙成山的青胡茬,道:“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沙成山!”
  沙成山古井不波的道:“讓我們辦正事吧,柳仙兒!”
  不錯,沙成山的話甫落,黑夜的遠方忽然出現數條人影。
  只見這些人影到了“無憂婆婆”花滿天身邊之後,一個個指手畫腳,好像說的話十分重要!
  柳仙兒怔怔的望著!沙成山也瞪著大眼睛!
  沒有多久,這些奔來的人又一個個的走了,而且走的十分快!
  沙成山心頭結了個疙瘩。是的,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他們匆匆的來去又為了什麼?
  柳仙兒低聲在沙成山耳邊道:“沙成山,今夜方寬厚會不會出現?”
  沙成山搖著頭,道:“不會,而且絕對不會!”
  柳仙兒瞅著沙成山露齒一笑,道:“你怎麼會知道方寬厚不會來?”
  沙成山指著下面近百名創挖凶宅的人,冷冷道:“有那麼多人在,更有不少人在找他,方寬厚不是個傻子,他怎敢走出來?”
  “嗯”了一聲,柳仙兒道:“他是不敢走出來!”
  柳仙兒一頓,低頭躺在沙成山的懷裡,又道:“不來便罷,我也好同你製造友情,開闢未來共處之路!”
  柳仙兒真的歪在沙成山的懷裡睡起來了……
  沙成山的心中暗想 我們之間沒友情,當然更不會有未來。只要方寬厚掠走的東西一出現,我說乖乖,且看誰的手段高吧!
  下面,“無憂門”門主花滿天指揮著她近百名門人,這夜直挖到前院,連未倒的牆壁也被他們合力推倒,倒了的牆也打碎,可謂搜得夠徹底了!
  真可惜,無憂婆婆什麼也沒有找到。她氣呼呼的從後面走至前院,不由得尖聲叫道:
  “人死了,難道姓方的絕戶還把東西帶到陰司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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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02 PM

第19章

  沙成山心中明白,方寬厚根本沒有死,這件事除了自己與柳仙兒,大概只有另外三人知道 一個是“玫瑰毒刺”丘蘭兒,另外二人便是方寬厚的兩個同門師弟了!
  沙成山舉頭望望天空,一只落單孤雁咭咭叫著從槐樹坡上飛過去,大概快五更天了吧!
  就在這時候,忽聞下面的“無憂婆婆”花滿天怪叫道:“大夥也都累了一夜,且撤回去歇著,明晚再來!”
  不少無憂門的人拋去手上火把,剎時便走得無影無蹤!
  沙成山十分奇怪,怎麼該來的都沒有來?
  西陲二十四鐵騎的人呢?
  方寬厚的兩個師弟呢?
  低頭,沙成山發覺柳仙兒睡得好香、好甜,但自己的背傷仍在隱隱作痛,便低聲道:
  “柳仙兒!醒醒,天快亮了,走吧!”
  柳仙兒一把摟緊沙成山脖子,似迷糊又撒嬌的道:“不……不走,我……要你抱著我睡……”
  柳仙兒眼睛未睜開,沙成山輕輕的把她放在樹枝叉中間,笑笑,道:“你好好的睡吧,我先回去了!”
  沙成山剛剛落下樹,柳仙兒便驚叫道:“沙成山,你要摔死我呀!等等我!”
  沙成山已躍出五丈外,回頭道:“二更天我們再來,我得早早回客棧,免得被人看到我住在平安客棧!”
  沙成山說的不錯,“無憂門”就在找他;當然,西陲二十四鐵騎也不會放過他。
  方寬厚又不知躲藏在什麼地方,秦百年又叫他女兒前來催促,這一切都帶給沙成山不輕的壓力!
  沙成山並未等候柳仙兒,起個騰躍便走得無影無蹤。後面,柳仙兒憤然的道:“沙成山,我一定要得到你,我發誓!”
  回到客棧裡,沙成山睡得很辛苦。他不能平躺,只能一邊側臥。所幸柳仙兒的白藥真靈,過午不久,傷口就結痂了!
  這天不是大晴天,天空中飄著零落的白雲 鑲著金邊的白雲!
  沙成山剛剛起身,便見柳仙兒匆匆的走進來。沙成山吃一驚,問:“你怎麼又來了?難道不怕有人跟蹤?”
  柳仙兒指著門外,道:“天剛黑我便從住的地方走來,發現街上不少無憂門的人,為免你惹麻煩,我才走進來通知你!”
  淡淡的,沙成山道:“我不怕他們,你也別為我操心事!”
  柳仙兒俏臉一仰,道:“喲,狗咬呂仙人哪!我知道你不怕無憂門,但你該知道無憂門的人會把你的行蹤告訴西陲來的二十四鐵騎吧?再說,這對我們要找方寬厚只有壞處而無絲毫益處!”
  沙成山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且等我吃過飯,我們由後面走!”
  柳仙兒拍拍腰上袋子!
  沙成山見她掛了一只防油袋子,便笑問:“那是什麼?”
  得意的,柳仙兒道:“一應你喜歡吃的全在裡面!我們再回大樹上面去,一邊吃東西,一邊細看無憂門掘寶!”
  一笑,沙成山道:“東西裡面不會有毒吧?”
  柳仙兒柳眉倒豎的叱道:“看你,又錯怪好人了!這時候我會害你嗎?”
  兩個人對望著笑笑,沙成山推窗掩門,二人剎時便躍出客棧外,從暗巷走出鎮外!
  天上雲掩月,地下人無影,沙成山與柳仙兒又攀上了那棵高大的槐樹,踞高臨下,就等看熱鬧了!
  柳仙兒取出吃的,先送給沙成山道:“餓了吧,我陪你吃!”
  果然,她把醬肘子撕開來,又把鮮肉包子分了幾個給沙成山,把一袋酒揚一揚,道:
  “我把酒也帶來了!”
  沙成山睡了一天,這時也真的餓了。他相信柳仙兒不會害他,因為每樣東西都是柳仙兒先吃!先吃等於告訴沙成山,這些東西放心吃吧!
  沙成山與柳仙兒面對面啃著手上的東西,柳仙兒不時的把自己手上的東西往沙成山嘴巴里送!沙成山也不客氣,來者不拒,照吃不誤!
  就在二人一陣逗笑裡,沙成山猛然一怔,道:“來了!他們來了!”
  隱隱的,遠處出現了火把。火把越照越亮,剎時間便到了凶宅前面!
  不錯,仍然是“無憂門”的人,而且來的似乎比上兩回還要多!
  花滿天已在下面高聲指揮起來:“快動手,今夜一定要把東西找出來!”
  於是,凶宅之中又響起一片叮咚掘地聲,沙成山不由得為那麼一棟大宅子而嘆息不已!
  方寬厚如果平安的辭官回鄉,過太平日子,哪會發生這種事情?一念之貪害了他一家,不知方寬厚此時是否在後悔不迭?也許是得意忘形吧?
  三更天剛過,遠處傳來鐵蹄聲,沙成山仰起頭看過去,西陲二十四鐵騎飛一般的到了廣場上面!
  “無憂婆婆”花滿天迎上前去,道:“還以為你們走了!”
  “鐵腳寡婦”孔二娘道:“要走,也得提著沙成山的人頭才能走。花門主,你們可曾打聽出姓沙的下落?”
  花滿天立刻笑道:“不錯,我們已經打聽出姓沙的下落了!”
  “快刀”閻九子急問:“你們怎麼打探到的?”
  一笑,花滿天道:“本來我還正為這件事發愁,直到天黑,才出現個美麗姑娘,她說沙成山就住在方家集的平安客棧。孔當家,你們可以去平安客棧找他了!”
  嘿嘿尖聲怪笑,孔二娘道:“高明,他竟然如此大膽的就住在鎮上!果然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是我們忽略了!”
  “快刀”閻九子摸摸失去的一只耳朵,厲聲道:“當家的,我們去宰活人!”
  只見“鐵腳寡婦”孔二娘大臂一揮,吼道:“走!兄弟們!”
  西陲二十四鐵騎來如電去如風,剎時間便消失在夜色裡。從雷一般的蹄聲裡,可以斷定是往方家集去了!
  半晌未開口,沙成山怔怔的看著遠方!
  柳仙兒也未說話,把吃的東西收了起來!
  低頭望著凶宅那些被推倒的斷牆,沙成山道:“柳仙兒,你以為是誰把我住的地方告訴了無憂門的人?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柳仙兒忙解釋道:“至少這個傳話的人不是我!沙成山,你可不能疑心到我的身上來!”
  沙成山道:“我相信你不會,至少在方寬厚未出現,寶物仍然成謎的情況之下,你不會坑我。但,這又會是誰?”
  沙成山實在想不透,柳仙兒也難以猜出是誰會把沙成山的行蹤說出來!
  兩個人在樹上相對無言!
  半晌,柳仙兒道:“沙成山,平安客棧你是不能再住了!”
  沙成山冷冷道:“我仍然不會離開方家集!”
  點著頭,柳仙兒道:“這一點,我信得過。你不會放過方寬厚的,是嗎?”
  就在這時候,凶宅子前面傳來花滿天的咒罵聲,道:“姓方的絕子絕孫,難道他已經把東西毀了?如果真的毀了,我無憂門便只有聽命於人了!”
  是的,凶宅如今真的翻了個身,連前面的十二層台階也被掀了起來。所有的高牆已倒,連圍牆也不能倖免!
  無憂門的人已聚在廣場上,無憂婆婆咆哮著:“我不甘心,我無憂門決不輕言放手!高護門呢?”
  一個大漢走近花滿天,道:“請門主吩咐!”
  花滿天憤怒的道:“你留下來!我回去之後,立刻再命三人趕來這裡與你會合,一定要探出東西下落,否則你四個人就別再回去了!”
  她話甫落,姓高的立刻施禮,道:“門主,我就住在平安客棧,我們的人可以到那裡去找屬下!”
  花滿天怒沖沖的一頓金杖,道:“就這麼說定了!”
  無憂門的人剎時盡數退離槐樹坡!
  大樹上面,沙成山正要躍下地面!
  柳仙兒笑笑,道:“折騰一夜,一時間你也沒有好去處,乾脆且先到我住的地方歇歇吧!”
  沙成山望望天空,眨著雙目,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柳仙兒滿面笑意的道:“那好,我們快走吧!”
  沙成山跟著柳仙兒來到一個小村子裡!
  這村子在方家集東面,說是小村子,實際只住了三戶人家,其中只有柳仙兒住的這一家是個四合院!
  她沒有叫門,是與沙成山翻牆過去的。靠西有間廂房,柳仙兒輕輕推開門,自己當先走進去。
  她點亮了桌上油燈,回眸一笑,道:“是我花二十兩銀子租下的,為了方便辦事嘛!”
  笑笑,沙成山道:“床倒是夠大的!”
  柳仙兒未開口,她緩緩替沙成山解釦子,邊笑道:“你睡,我坐著,不擾你了!”
  沙成山搖頭,道:“那怎麼可以?還是你先睡,我打坐也是一樣!”
  柳仙兒俏媚的笑道:“我們在大樹上一連兩三夜都是我睡覺,這一回你一定要好生睡一覺,也許……也許遇上西陲二十四鐵騎,免不了一拚呢!”
  柳仙兒的話提醒了沙成山。是的,就算不遇上二十四鐵騎,也許他還會碰上別人。既然有人找來,自己總不能當烏龜,縮起脖子不露面!
  掀開大棉被,沙成山也不再客氣,裹住身子便睡下來。
  燈光朦朧,美人就站在床邊!
  沙成山閉上雙目,但他在一陣心悸裡睜開右眼,柳仙兒仍然站在床前沒有動!
  沙成山睜開雙眼:“你怎麼不睡?”
  柳仙兒面上泛紅,嬌豔的一雙眼珠子溜溜轉動,道:“你也沒睡著嘛!”
  沙成山一笑,道:“你這樣站在我身邊,我又如何睡得穩?”
  柳仙兒忽然咭的一聲媚笑,道:“沙成山,我有辦法叫我二人入睡,來,喝一口酒吧!”
  她立刻取過酒袋遞給沙成山,道:“你喝幾口。我也喝幾口。酒這東西最是靈光,喝了就很快的睡著了!”
  直起身子,沙成山連連喝了三大口,抹抹嘴巴,又把酒袋遞給柳仙兒,道:“喝完了你睡另一邊!”
  柳仙兒捧起酒袋喝了一大口,她目迷千色的把酒袋擲在桌子上!
  沙成山已閉起眼睛準備呼呼大睡了,然而他卻突然心跳加快……
  一個心跳加快的人是無法入睡的,不論這人的定力多高明,也難以成眠!
  非但心跳加快,而且有些煩躁!
  沙成山變了,他變得有些飢渴。雖然在他的心靈深處仍然有一點靈光,但那微弱的一線曙光又怎能抵擋火山爆發似的內腹燃燒?如豹似的雙目直視著床邊的柳仙兒!
  柳仙兒沒有動,她面頰桃紅,雙目似要落淚,櫻桃似的小嘴在抖顫著,光景如處水深火熱之中似的!
  沙成山嘴巴緊閉,雙目噴火。他仍能自持著不有所行動,還真令人大出意料!
  柳仙兒卻笑了,眨著眼笑道:“你怎麼叫我睡另一邊?我不要!”
  沙成山的手自被窩伸出來,鼻息濃重的道:“隨你吧,柳仙兒,只要你高興!”
  慢慢的,柳仙兒解除衣衫,慢慢的在解著!
  沙成山的眼都直了 女人哪有如此白嫩的?
  直到……直到沙成山看到柳仙兒別過身去,沙成山更看到了柳仙兒的粉背!
  柳仙兒不敢正面對著沙成山,當然有原因!
  如此的氣氛,如此的光景,柳仙兒絕對不能叫沙成山看到她的胸脯上刺的那只蜘蛛
  那只醜陋得嚇人的毒蜘蛛!
  沙成山口中發出“啊”!
  柳仙兒知道沙成山已口幹舌燥,因為她太了解男人了,就如同她了解自己一般!
  柳仙兒早已看出沙成山的變化,那種原始的變化。如果她此刻穿衣走人,不定沙成山還會跪地求饒!
  緩緩的,柳仙兒在掀著棉被,她低聲細氣的問:“沙成山,我可以進去嗎?”
  沙成山猛的一瞪眼,還真嚇了柳仙兒一大跳!
  沙成山是男人,他已體會到自己心跳在加快,呼吸也急促起來,連著口幹舌燥臉皮發燙!
  雖然,他心中明明知道這種情形是從來未曾有過的現象,即使有一回同丘蘭兒在一起也未曾如此這般過,他還是難以控制自己!
  他剛剛的猛一瞪眼,便是他拚命自製的反應!
  是的,他的心志並未迷失!
  柳仙兒就站在他身邊,甚至柳仙兒的話也句句如巨杵般敲進他的心坎裡,沙成山的臉都漲紅了!
  柳仙兒顯然也看出了沙成山身上這些變化,還有一些要命的自製!
  俏麗的低下頭,柳仙兒道:“偉大的大男人啊,沙成山,何不表現出你真正的偉大?燃燒著自己卻照不亮別人,何苦呢?”
  像個洩氣的皮球,沙成山的兇焰在萎縮,在熄滅,代之而表現的是嘴巴翕動與舌舐嘴唇!
  柳仙兒太了解沙成山這種表情了,男人在飢渴的時候往往便是這副饞貓似的模樣!
  柳仙兒慢慢的掀開棉被,猛古丁一聲淺笑,像條溜不裡脊的泥鰍般滑進了被窩裡,輕靈溫暖起來!
  沙成山咬著牙暗中罵了一句:“娘的老皮,這是怎麼了?”
  罵,代表他無法應付的時候必有的反應。心中在罵,他的雙手卻不聽大腦指揮,仿佛他的身與心已經分了家,各幹各的了!
  沙成山猛古丁摟緊被窩裡的“泥鰍”,張開大口似要吞下柳仙兒 真夠野蠻的!
  真奇怪,柳仙兒對於沙成山的粗野反倒發出咯咯笑,笑得沙成山一身冒火!
  忽然間,“ ”的一聲響,半截磚頭自窗外砸進來,磚頭挾著呼嘯,直往床上飛來,其勢又急又快!
  沙成山剛剛雙手摟住柳仙兒,見飛磚來勢強勁,真怕砸中柳仙兒,他猛的肚皮上頂,柳仙兒平飛三尺高,連棉被也被她帶到半空中!
  沙成山並未動,右手輕撥,那塊磚頭便自他與柳仙兒之間飛砸在牆上,發出一聲“咚”!
  真夠快,就在柳仙兒自三尺高空落下來的時候,沙成山已自後窗穿出去!
  柳仙兒恨得在床上猛踹雙腳,憤怒的罵道:“這是哪個缺德鬼來搗亂,可惡!”
  沙成山撲出後窗,衣衫已穿在身上。遠處正有一條人影往西南奔去,速度之快令沙成山吃一驚!
  雖然沙成山的背上仍有些痛,但他必須要追上那人。
  因為這個突施暗襲的人一定認識自己,否則,又怎會在那種要緊時刻來那麼一磚頭?
  已經距離方家集十餘裡了,前面是一座山坡,奔跑的黑影業已看得十分清楚,是個女子!
  是的,東方已泛白,寒霜鋪地可見。沙成山若非受傷,也許早已追上那人了!
  突然,奔跑的女人停下來,但卻並未回頭!
  沙成山喘著氣追到女子身邊,道:“你是誰?”
  那姑娘猛回頭,沙成山一怔,道:“秦姑娘,怎麼你……”
  是的,這女子正是秦百年的女兒秦紅!
  冷冷的,秦紅道:“沙成山,我爹出銀子叫你辦事,事情未辦好,你就同一個蠻女搞七捻八,太令人失望了!”
  沙成山愣然無以對,半晌,他重重的道:“秦姑娘,你也認識柳仙兒?”
  秦紅冷冷的道:“冷若冰跟我爹幾年,我曾見過這女子上我家門,直到她們露出狐狸尾巴而離開虎躍山莊。沙成山,你同這女子勾搭,不怕她坑你?真是自掘墳墓!”
  沙成山猛搖著頭,道:“我想起來了,柳仙兒給我喝的酒一定動過手腳,否則我不會……”
  冷笑,秦紅道:“沙成山,你該不會同柳仙兒認真吧?”
  沙成山一聲苦笑,道:“我同她認真?哈……”
  面色仍然寒寒的,秦紅道:“那就好。逢場作戲,男人嘛,總是免不了的。沙成山,千萬不能玩真!”
  怔怔的,沙成山直視著秦紅,心中思忖:她怎麼如此對自己說話?我的行動她為何如此關心?
  緩緩的轉過身子,秦紅道:“我走了,希望你早早把我爹的東酉找到。別忘了,虎躍山莊備下十萬兩白銀,等著你去拿呢!”
  笑笑,沙成山道:“秦姑娘好走!只要我拿到東西,立刻快馬加鞭的送上虎躍山莊!”
  回頭,秦紅神秘一笑,道:“有那麼一天,我會親自敬你三大杯,嘻!”
  顯然一語雙關。沙成山難以猜透秦紅話中含義,怔了半晌,忽見秦紅又匆匆的走回來了!
  沙成山立刻迎上去!
  秦紅大方的按著沙成山左臂,道:“沙大俠,我倒忘了告訴你,暫時你別回方家集,因為四更天的時候,有一夥人物打開平安客棧的門要殺你,他們個個凶殘,平安客棧被他們砸得一塌糊塗!”
  冷冷的,沙成山道:“原來秦姑娘是為了這件事才跟蹤到柳仙兒的住處!我便老實對秦姑娘說,今夜我也是為了不與那批人物碰面,才暫時去柳仙兒住的地方,只是……只是我……”
  一笑,秦紅面頰赧然的道:“沙大俠,真是對不住,不該一磚頭砸散一對……一對……”
  秦紅低下頭未說下去!
  沙成山坦然一笑道:一對野鴛鴦,對吧?”
  秦紅露齒一笑,道:“難道不是嗎?”
  她顯得俏皮的又道:“沙成山,潔身自愛,千萬別令我爹失望!”
  她話聲落,立刻回身飛奔而去,再也沒有停留下來!
  沙成山愣然不知所以,因為秦紅的話令他不敢深思!
  天空中飛來一隊雁。一大早雁兒結隊南飛,意味著天氣的轉變。是的,初冬就要降臨了!
  沙成山繞道走回柳仙兒的住處 僅有三戶的小村子裡。
  奇怪,這兒的人並不去問一聲,大人小孩沒有人對沙成山打招呼,甚至他們表現得好像沙成山這人並不存在似的。
  沙成山便想同這些人打個招呼,但見人家轉身而去,也就只好一聲苦笑!
  沙成山推開門走進屋子裡,柳仙兒伸出雙臂 白得不能再白的嫩臂,俏皮的打著哈欠,道:“追上那個搗蛋鬼了嗎?”
  沙成山苦笑道:“追上了!”
  柳仙兒又問:“你可是殺了那人?”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感謝她……”
  撐起上身,柳仙兒眨著美眸,道:“感謝?你什麼意思?”
  沙成山在床邊坐下來,道:“她沒叫我糟塌了你,難道不該謝謝她?”
  柳仙兒不悅的道:“這個人你一定認識,沙成山,她是誰?”
  沙成山毫不隱瞞的道:“秦百年的女兒,秦紅!”
  咬咬牙,柳仙兒又道:“是這個鬼丫頭,我見過她幾次……”一陣沉思,柳仙兒又道:
  “沙成山,秦紅這丫頭喜歡上你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胡說八道,她怎會喜歡一個流浪漢?就是秦百年也不會同意!”
  柳仙兒咭的一聲笑,道:“既然不把希望寄託在將來,沙成山,那就把握現在吧!”
  她話聲甫落,一手撩起棉被,她那大半個光溜溜的身子已露出來,像個石膏美人,只是這個石膏美人會動,而且動起來還真逗人!
  沙成山就好像忽然觸了電一樣,吃驚的看著她:“經過了剛才的一番折騰,你依然興趣濃厚?”
  柳仙兒以動作代表行動,翻個身一陣扭動!
  就在這時候灰暗的小屋子裡更黑暗了,因為一條棉被連沙成山的頭也蒙起來!
  誰也不知道那條海浪般的被子裡在發生些什麼事!
  沙成山離開小屋子的時候,他清楚的告訴柳仙兒 他要回平安客棧一趟。雖然柳仙兒攔住不讓他走,但沙成山說得很清楚:“如果沙成山躲起來,沙成山便不是沙成山了!”
  柳仙兒卻急急的問:“今夜你還去嗎?”
  點點頭,沙成山道:“如果沒有意外,我會去槐樹坡!”
  柳仙兒重重的道:“意外?你會有什麼意外?”
  笑笑,沙成山道:“我可以掌握自己的生命,卻無法支配上天的造化。刀是鋒利的,鹿死誰手多少還得賭一賭各人的造化!”
  他沉重的又道:“柳仙兒,這就是我從不小覷任何一個敵人的原因!”
  柳仙兒笑得十分勉強的道:“所以你能活到今日!”
  沙成山苦笑一聲,回頭便走!
  柳仙兒追上去問道:“你的傷……”
  沙成山回頭一聲乾笑,道:“連你也關心起我來了?柳仙兒,你是真心的嗎?”
  柳仙兒咬咬唇,道:“如果你不幸被殺,我會拚死為你報仇!”
  寒寒的一笑,沙成山道:“就為了一次綢繆燕好?”
  柳仙兒毫不考慮的道:“難道你不加以珍惜?沙成山,你……”
  一笑,沙成山道:“怕令你失望了!柳仙兒,我們終還有是有仇的,你能對我殺死百毒門二公主釋然嗎?”
  柳仙兒怔怔的道:“我不是聖人,我沒有忘記!但至少現在我們還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對吧!”
  沙成山笑呵呵的道:“所以我在這段日子裡也很放心的跟你在一起!”
  柳仙兒緩緩自懷中取出一個黃色小盒子,她托在手上對沙成山笑道:“沙成山,如果我不把你當成自己知心朋友,你早就被這東西毒死了!”
  沙成山一驚,柳仙兒忽然發出低沉的聲音,左手緩緩的把盒蓋掀開來!
  沙成山的眼睛都直了,那是含著驚嚇的反應!
  柳仙兒口中沉叫不斷,盒子裡面,一只巴掌大小的毛蜘蛛,便隨著她的沉叫,快速的轉動著毛毛的身子!
  沙成山第一次看到如此毒又大的蜘蛛,他頭皮發麻的沉聲道:“柳仙兒,收起來吧!毒物雖毒,也難敵我的‘銀鏈彎月’,我不希望有一天這東西死在我手!”
  柳仙兒嘆口氣,道:“沙成山,我也不希望有那麼一天!
  真的,沙成山,如果你與我合作,就讓我們一起回苗疆吧!”
  沙成山搖搖頭,道:“怕要令你失望了,柳仙兒。你歇著,晚上老地方我們再見面!”
  於是,沙成山走了!
  柳仙兒卻在挫著一口貝齒!
  沙成山繞過槐樹坡順著那條直直的大道,邁著四方步走入方家集。
  就在他剛剛走上平安客棧的台階時,年輕的伙計已喘著大氣迎上來,道:“我的老媽呀,你可回來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怎麼,有事嗎?”
  平安客棧的掌櫃也走過來,道:“客官,昨夜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拉過椅子坐下來,沙成山道:“什麼話也得等我吃飽了再說!”
  掌櫃的立刻命伙計送上酒菜,自己卻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沙成山一邊,小聲道:“客官,你可知道昨夜四更天來了什麼人?”
  沙成山淡淡的道:“關我什麼事?”
  掌櫃的指著後面馬槽,道:“怎麼不關你的事?等你吃飽喝足,快到馬廄看看便知道了!”
  沙成山吃著酒菜,笑笑道:“可是有人打我那匹馬的主意?”
  一邊的伙計立刻道:“不是打你馬的主意,客官,我就細說給你聽吧。昨夜忽然來了二十四個騎馬的,其中有個大腳女人最是兇狠,她一腳踢開大門走進來,指名道姓的要找你。
  客官,那女人發覺你不在,還以為把你嚇跑了,她就寫了一張紙條貼在你騎的那匹馬臉上,惡狠狠的對我們說 誰要撕掉她貼的紙條,必殺他個雞犬不留!爺,吃飽喝足你快過去看看吧!”
  沙成山冷冷的站起身來,道:“他們砸壞你們什麼沒有?”
  掌櫃的搖搖頭,道:“東西倒沒砸爛什麼,吃的喝的弄走不少!”
  ”笑笑,沙成山道:“全算在我的帳上!”
  掌櫃忙搖手,道:“他們對你不懷善意,再說又不是你吃的!”
  沙成山一笑,道:“死人是不會付帳的。且領我去馬廄瞧瞧!”
  一個年輕的伙計走在前面,沙成山間:“這些人走多久了?”
  沙成山的話甫落,年輕伙計右臂一抬,指天劃地的道:“那些人宛如一陣狂風雷雨,去似雨過天晴,聲勢嚇人,此生僅見!”
  沙成山笑笑,道:“真有那麼玄的氣勢?”
  年輕伙計口角飛沫的道:“不信你問街坊的人,沒一個敢開門走出來瞧!”
  二人到了馬廄外!
  伙計指著沙成山的黃膘馬,道:“你看,馬頭上貼的一張字條,娘的皮,他們就能想出這種絕招!”
  伙計一頓,走過去又道:“我看是激將法,爺,你最好別理會,騎上馬走人,走得越快越遠就愈安全!”
  沙成山沒有說話。他走上前去,先拍拍幾天未見的心愛坐騎,然後伸手撕下馬臉上貼的字條,雙眉緊皺的念道:“土地岡上候駕,不來是王八!”
  沙成山一把揉碎字條!
  一邊的伙計道:“爺,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這些人罵人是王八,算什麼嘛!你……千萬別上這種當!”
  沙成山笑笑,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你願意給自己的名字注上王八二字嗎?”
  伙計一愣,沙成山已翻身跨上黃膘馬。伸手輕輕搔搔馬背上的鬃毛,沙成山似又自言自語的道:“老伴,看來今日可要看你的了!”
  沙成山騎馬奔馳出客棧外!
  掌櫃的高聲道:“客官,你在我店裡尚寄放著二百兩銀子,你要是……要是……不回來……”
  猛的調回馬頭,沙成山面上那股子煞氣,金剛怒目的嚇了掌櫃一跳。幾曾見過沙成山這副模樣?
  兩個並肩站在台階上的伙計也不約而同一哆嗦!
  沙成山嘿嘿一聲冷哼,道:“炒四樣最好的熱菜,把你店裡最好的酒抱出一壇,且等我回來痛飲!”
  伙計期期文艾的道:“要是……要是你……”
  面色寒寒的,沙成山道:“要是我回不來,是嗎?很好辦,所有的銀子全是你們的了,當然酒菜也由你們去享用吧!”
  沙成山騎著馬走了!
  他走得十分平靜,宛似一個心平氣和的人去野外溜馬似的!
  方家集南面的土地岡相當荒涼,這裡除了半人高的野草之外,連棵大樹也沒有!
  這裡距方家集十一里,也有人叫這兒“十里岡”。
  岡頂上有一座土地廟,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土地廟,人可以坐在廟頂上雙腳還沾著地!
  遠遠的,沙成山便看到一群騎馬的在土地岡上面。
  這些人皆是黑色勁裝,頭扎黑巾,他們左手牛皮盾,右手大馬刀,模樣兒宛似山東響馬!
  他們不是響馬,而是西陲來的二十四鐵騎!
  懨懨的坐在黃膘馬上,沙成山冷冷直視著前面。野草已泛著枯黃,馬走過去發出“沙沙”響聲!
  響聲也在沙成山的心中響著,令他感觸到無盡的綿密哀傷!
  山岡上面的人在移動,當然是因為沙成山的來臨才令他們開始移動!
  此刻,沙成山已經到了土包似的山岡上面,他沒有開口,雙眼直視著一個大腳女人!
  那個一只大腳丫子踩在土地廟頂上的大個子女人!
  有個人往沙成山走來,這個人沙成山認識,正是“快刀”閻九子!
  笑笑,沙成山仍然未開口!
  “快刀”閻九子沉聲道:“沙成山,我們又見面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可惜都是在極端不愉快的氣氛下見的面。”
  “快刀”閻九子摸摸自己的右臉頰,道:“一刀之賜,沒齒難忘。沙成山,對一個破了相的人而言,失耳之恨,終身遺憾!”
  面無表情,沙成山道:“對付我一人,閻二當家的,你有些小題大作了!”
  猛的一聲尖叱,“鐵腳寡婦”孔二娘道:“沙成山,你很有膽識,單人獨騎的趕來了!”
  沙成山嘴邊一咧,道:“不來成嗎?誰願意當王八?”
  孔二娘提著馬刀走近沙成山,冷哼一聲,道:“聞得你也有嗜殺狂,這正合我孔二娘的胃口。沙成山,我是來滿足你胃口的!”
  沙成山重重的道:“錯了!我否認自己是殺人狂。不過我很懂得用刀。用刀的藝術在於給敵人一個痛快。孔二娘,你又是如何用刀?”
  一聲怪笑,孔二娘指指沙成山,對身邊四周的黑衣大漢們梟叫道:“你們聽聽姓沙的這種口氣,他奶奶的,越來越有些喜歡他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還未說出你如何操刀殺人,孔二娘!”
  “鐵腳寡婦”孔二娘哧哧一聲笑,道:“那得看是在馬上,還是在地上。如是馬上,我們二十四位兄弟人人有份,不論敵人多寡,必殺得他臂斷頭落只剩下一副骨架為止。如是地上搏殺,我們便一陣亂刀砍,直待此人肉醬一團。沙成山,你會馬上就知道的!”
  “快刀”閻九子哧哧笑道:“沙成山,切莫有失你大鏢客的威風,那將貽笑大方,令許多人失望!”
  沙成山淡淡然的一哂,道:“我永遠是個滿足別人的君子。閻二當家的,關於這一點,我決不會令你失望!”
  “快刀”閻九子嘿嘿笑道:“沙成山,一旦動上手,我先摘你的雙耳,我要當面叫你看著我嚼碎你的雙耳當點心吃!”
  沙成山有些病懨懨的道:“那味道一定特殊,閻二當家的,以牙還牙你應該如此,不過,我在想……”
  沙成山望望孔二娘!
  “鐵腳寡婦”孔二娘沉聲道:“你的時間已不多,有屁就快放!”
  沙成山沉聲道:“我以為你們西陲二十四鐵騎決不只是為了找我報那一刀去耳之仇雨趕來方家集,你們必然還有別的陰謀!”
  孔二娘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就算是吧,這已與你無關了!”
  一笑,沙成山道:“敢情也想插手爭奪‘武林老爺’秦百年遺失的兩件武林至寶?”
  閻九子望了孔二娘一眼,冷沉的道:“這個王八蛋,一語中的,當家的,我們留他不得!”
  笑笑,孔二娘道:“沙成山,你是如何猜到的?”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十分簡單,要找我報仇太容易了,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趕來方家集?而且……嘿……嘿……”
  孔二娘一臉殺氣的道:“你還笑得出來?”
  沙成山接著聲音一沉,又道:“你們找我為名奪寶是實,很巧,我正在此地,殺了我也除掉一個障礙。孔二娘,難道不是?”
  仰天一聲刺耳尖笑,孔二娘道:“就是如此!”
  深陷的雙目中有一抹悲哀的神色閃動,沙成山道:“西陲二十四鐵騎在武林中獨樹一幟,可惜惡名昭彰,失卻人性。這原與我無關,但是既然找上我,沙成山也只有接受你們挑戰!”
  “快刀”閻九子立刻對孔二娘道:“當家的,何必再多費脣舌,動手吧!”
  孔二娘伸手一攔,道:“不,我們人多勢眾已佔盡優勢,如何交手,就由姓沙的選定了!”
  她猛的提高聲音,道:“沙成山,你選擇個死亡了路吧,是馬戰,還是地上搏鬥?”
  她一頓又冷沉的接道:“我希望你選擇地面搏鬥,因為我的弟兄們可都是馭馬能手,我不希望在三五回合之中就把你撂下馬,那多令人掃興!”
  沙成山有氣無力的道:“這個你不必顧慮,孔當家的,我素來的習慣是 殺人或被殺,求的都是乾淨利落!”
  孔二娘咧開嘴巴笑道:“真可惜,如果你是我的人,那該有多好!只可惜……”
  “只可惜我不是,是吧?”沙成山仍然坐在馬上,又道:“什麼話也是多餘的,孔二娘,你們上馬吧!”
  “好!”孔二娘尖聲大叫:“沙成山,我為你的豪氣乾雲而喝彩,你是我所遇到的最可尊敬的敵人!”
  她大吼一聲:“上馬!”
  二十四把大馬刀宛如一片刀林。孔二娘指著土地岡又高聲道:“沙成山,我們就在這土地岡上下範圍內搏殺,希望你能有始有終,不要落荒而逃!”
  沙成山雙目中閃動著隱隱的血光,他的聲音卻又十分平淡的道:“孔當家的,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哈!”二十四匹西陲來的怒馬,剎時間形成一條線,飛一般的撲到山岡下面。
  “鐵腳寡婦”孔二娘一聲怪叫,道:“殺!”
  沙成山仍然未動,但他卻看著從山同下面刀輪也似的往山岡上衝來的黑衣大漢們的大馬刀盡在頭頂上盤旋不已,冷芒激射,狂焰四濺,馬蹄聲挾著利刃破空發出來的窒人“咻”
  聲,果然有著撼天動地的威勢!
  眼看著孔二娘的二十四鐵騎就要衝到沙成山面前了!
  第一騎的馬上面,“快刀”閻九子狂吼著:“沙成山,納命來吧,我的兒!”
  閻九子的刀真快,連沙成山也看不清他的刀勢指向何方,而一個跟著一個衝來的黑衣騎士,個個狂吼如雷!
  於是,沙成山由靜而動,猛古丁一聲怒喝:“走!”
  他“走”字出口,人已離開雕鞍騰空而起四丈有奇,他座下的黃膘馬便一聲長嘶貼著衝上來的二十四騎往山同下面衝去!
  如果以為沙成山要逃走,那便大錯特錯了!
  只見“銀鏈彎月”便在他拔空而起的瞬間激射出無數寒芒。
  “銀鏈彎月”竟然在他的身子下方布成一片耀眼的寒刃,雷電交加也似的從二十四鐵騎頭上半丈之地越過去。
  宛似沙成山駕馭著一片寒星般!
  金鐵撞擊聲中,包含著由尊貴而變成卑賤的血雨,人肉的拋飛與哀號之聲,永遠是相映成趣的。
  大馬刀有七把已拋落在草地裡面,五個黑衣大漢正雙手捧著脖子,而鮮血照樣的往外面流!
  沙成山並未落在地上,他在那反力道的空中一連十八次狂翻怒滾中, 的一下子又坐到他那匹奔馳向山岡的黃膘馬背上!
  回頭望山岡,沙成山未開口。
  “快刀”閻九子摀著臉頰拍馬迎往面色泛青的孔二娘,急切的道:“當家的,你可曾受傷?”
  惡毒的回頭望了一下山坡,孔二娘怒道:“這個可惡的畜牲,我非殺了他不可!”
  沙成山淡淡的道:“孔當家的,你本來就是要殺我的!”
  高聲怪叫,孔二娘道:“沙成山,我們仍有再戰之力,這一次你可要小心了!”
  沙成山淡然的道:“我一直在小心著,孔當家的,你出點子吧,沙成山總會令你滿足的!”
  孔二娘低聲問閻九子:“我們傷了幾人?”
  閻九子深重的道:“七個,其中五人失去戰鬥力量了!”
  孔二娘果然女中丈夫,她立刻吩咐:“七個人到一邊裹傷,餘下的分成三路,包抄截殺,我不信他一個人能應付三方面的撲擊!”
  閻九子低聲道:“當家的一邊指揮,我與兄弟們兵分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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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04 PM

第20章

  緩緩的,沙成山騎馬又到了山岡上,他仍然坐在馬背上,懨懨的低頭望著那座小土地廟。
  只見土地公一臉灰塵卻仍然一副笑呵呵的模樣,給人一種親切友善與關懷的感受,然而這些又不適合眼前的人,因為另一回合的擊殺就要展開了!
  不錯,每一邊五個大漢,他們撥馬在三個方向,孔二娘高聲怪叫道:“覷準了下手,可也要防著這小子的怪刀!”
  那面,閻九子一聲暴喝,道:“兄弟們,殺!”
  “殺!”真是一呼百應,土地網上面荒草披靡,勁風狂 ,三方面的騎士揮動著大馬刀直往沙成山衝殺過來!
  沙成山仍然沒有動,他甚至還發出一聲無奈的怨嘆,面上冷酷得有些嚇人。“二閻王”
  便是這模樣!
  就在三方面的怒馬圍衝而來的剎那間,沙成山怒吼如雷的道:“寒江月刃!”
  只見在他面前,忽然間生出一座銀光閃閃的刀山,冷芒已把他嚴密的包含在其中!
  於是,空氣中爆發出好一陣密集的金鐵撞擊聲,就在這撞擊不斷的刺耳聲裡,有幾匹壯馬已在地上翻滾起來!
  十五把大馬刀有一半拋飛上了半空,血雨也隨著刀落而灑下來!
  黃膘馬就在沙成山的兩邊大腿各中一刀之後,前蹄猛然人立而起,後腿一蹬,便往山岡下衝去!
  怒馬到了山岡下,沙成山方才勒住馬,他回頭上望,聲音鏗鏘的道:“孔二娘,可有興趣再玩下去?”
  雙手扠腰,孔二娘怒罵,道:“沙成山,你最好快找地方躲起來,我會找你的,那時候我必剝下你的皮,我的兒!”
  沙成山笑笑,道:“如此,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閻九子捧著流血的右臂,大罵道:“你娘的,沙成山,我們的仇越結越大了,你等著挨宰吧,我的孫!”
  沙成山輕輕搖頭。一個失敗者難免會歇斯底里的大聲吼叫一番,江湖上不少人單憑一張嘴皮子混日子!
  沙成山緩緩的走了!
  他的背傷又在撕裂著他,如今再加上腿傷,他要先找地方把傷養好,因為各路人馬集中方家集,越見多了!
  方家集人越多,方寬厚便越不敢明目張膽的走出來,自己又何必再空找他?
  沙成山看來是往方家集去的,山岡上的孔二娘也以為沙成山又回到方家集了!
  於是,她兇狠的沉聲道:“二當家,快把人馬調整好,再遇上姓沙的,我們得動動腦筋了!”
  閻九子憤怒的罵道:“這個王八蛋,竟然一出手就是那招令人難防的‘寒江月刃’!這是我第二次見這小子使用!”
  冷冷一笑,孔二娘道:“我有辦法收拾他,你等著瞧吧!”
  遠處,沙成山繞過山坡,便立刻往二百里遠的沙河馳去。他腿上挨的兩刀實在不輕,所幸黃膘馬極通靈性,帶著他一下子便到了山岡下面,連孔二娘也未看出沙成山已傷得難以行動了!
  不錯,沙成山絕對不能再找到柳仙兒那裡去。雖然柳仙兒對他有了轉變,然而沙成山仍然不敢信賴她!
  沙成山離開了方家集,這對於柳仙兒是無與倫比的打擊,因為她要利用沙成山對付方寬厚,更要利用沙成山對付無憂門。
  如果沙成山走了,柳仙兒連方寬厚一人也難應付,何況方寬厚的兩個師弟也在方家集附近潛伏著!
  夜,又是一個乾冷的夜!
  柳仙兒潛在方寬厚的凶宅附近,已經是二更天了!
  她渴望著看到沙成山,於是她躍上那棵高大的槐樹,坐在她與沙成山相處過的樹枝間!
  然而,這夜十分淒涼,不但沙成山未再來,連無憂門和方寬厚的兩個師弟也未再出現!
  柳仙兒忿然的暗自思忖:“好嘛,如今就我一個在此喝西北風了!”
  就在柳仙兒無聊地在樹上東張西望的時候,淡淡的月光下一條泛紅的影子夜貓子似的撲到了焚毀的宅子前面。
  從來人的身法上看,動作敏捷,輕功不俗,很像是沙成山的身法,然而他那身段……
  猛然,那團紅影撲向頹廢的牆頭,他在一陣猶豫之後,忽然高聲吼叫道:“沙成山,老朋友來了,難道你不出來一見?”
  他的聲音並不高,但含著一股無形的內力而使得他的聲音久久不散!
  樹上面,柳仙兒緊皺雙眉思忖著:“沙成山還有什麼朋友?這個身穿紅大衫的漢子,他會是沙成山的朋友?”
  就在這時候,牆頭上站的紅影又叫道:“沙成山,你別藏頭縮尾了,有人告訴我,你小子就躲藏在這一帶,怎麼,不出來敘敘舊?”
  柳仙兒實在聽不出這人是不是沙成山的朋友。等了一陣子,忽見那紅影就坐在牆頭上,也不知他取出什麼東西,開始仰頭吃喝起來……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柳仙兒忽見那紅影開始往外移動,口中沉聲道:“沙成山,你個王八蛋,我總會找到你的!”
  柳仙兒愣了一下,忽然輕聲的道:“朋友,你找沙成山做什麼?”
  猛然抬頭,那團紅影拔空而起,一躍便到了大樹下。他沉聲怪叫,道:“什麼人?走出來說話!”
  樹上的柳仙兒道:“我在樹上,你不會上來?”
  柳仙兒的話甫落,一團紅影“胡嚕”著便到了她的附近,紅影疾閃,那人已落到柳仙兒的面前!
  於是,那人怔了一下,道:“好標致的姑娘,你是誰?”
  柳仙兒咯咯一笑,道:“我叫柳仙兒。朋友,你是沙成山的朋友?”
  一陣怪笑宛如夜貓子叫,那人沉聲道:“不能稱為朋友,冤家還差不多!”
  柳仙兒咭的一聲笑,道:“可是你明明在叫著‘老朋友來了’,怎麼又不是?”
  搔著泛黃的鬍子,那人道:“我如果真稱自己名號,沙成山這王八蛋更不會出來與我一見了!”
  柳仙兒哧哧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這麼一說我明白了,你同沙成山結有梁子,如今是找他拚命的,是吧!”
  冷然的點點頭,那人道:“俏丫頭,你猜對了一半。我不是同沙成山拚命,而是來索他的命的!”
  柳仙兒一笑,看了面前這人一眼,道:“沙成山中原第一大鏢客,你能要他的命?那麼你又是誰?我怎麼從來未見過你?”
  那人呵呵咧開嘴巴,道:“我叫戈二成,人稱‘大漠紅鷹’的就是我。俏丫頭,這個名號你聽說過嗎?”
  搖搖頭,柳仙兒道:“沒聽說過,不過我看你的輕身功夫不俗。但不知你同沙成山有什麼過節?”
  “大漠紅鷹”戈二成重重的道:“別提了,提起來就窩囊。原是幫助‘龍爪門’白良替他的兒子報仇。沒想到反被沙成山那小子殺得我們大敗。但我曾在當時說過,只要雙方命大,必將再一次搏殺,所以我又找來了!”
  柳仙兒當然知道,江湖中人就是這樣,自己吐出的話如果不實現,便有生不如死的感覺。眼前的戈二成就是這樣 他一定是這號人物!
  “大漠紅鷹”戈二成眨著血紅的雙目直視著柳仙兒,道:“柳姑娘,你也在等沙成山那王八蛋?”
  笑笑,柳仙兒道:“沙成山就是沙成山,沙成山不是王八蛋。據我所知,只要有人稱他王八,那人不死也會蛻層皮!”
  仰天一聲哈哈,戈二成道:“只有我除外,姑娘,我與眾不同!”
  俏嘴微撇,柳仙兒道:“那要證明以後才能知道!”
  “大漠紅鷹”戈二成鷹目一厲,道:“當然,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一定!”
  望望天色,柳仙兒眉頭緊皺,道:“奇怪,怎麼不見人影?難道是被我嚇得不敢來了?”
  戈二成當然不知柳仙兒話中含義!
  柳仙兒更不知道沙成山已同“西陲二十四鐵騎”在土地岡上搏殺過!
  戈二成一把握住柳仙兒的手,道:“柳姑娘,你也在等人?等誰?”
  柳仙兒冷淡的道:“你以為我在等誰?”
  戈二成怔了一下,道:“難道你也在等沙成山?”
  柳仙兒鼻孔哼了一聲,道:“我不只等沙成山一人,還有其他的人!”
  “大漠紅鷹”戈二成沉聲又問:“還有誰?柳姑娘,你要等些什麼樣人物?”
  柳仙兒淡淡的道:“等候那些一心想奪取秦百年的兩件寶物之人!”
  她重重的看了戈二成一眼,又道:“戈大俠,難道你不是為了那兩件寶物而來?”
  嘿嘿一聲裊笑,戈二成道:“柳姑娘,你果然說中了我的心事,佩服!佩服!”
  柳仙兒心中憤怒至極,這件事情怎麼連姓戈的也知道了?會是誰傳的話?
  柳仙兒瞪了戈二成一眼,道:“可惜你來晚了,戈大俠!”
  坦然笑笑,戈二成道:“寶物並未出世,誰說我來晚了?
  如果戈某來晚了一步,姑娘又為何躲在樹上?”
  柳仙兒指著一片焚毀且又搗碎的大宅院,冷冷道:“戈大俠,難道你沒看到方寬厚的大宅子早已被人掘地三尺的翻了個身?”
  一笑,戈二成道:“當然知道,是被湘西‘無憂門’的花滿天率人幹的!”
  怔怔的望著面前得意的戈二成,柳仙兒道:“原來你已經全知道了!”
  戈二成仍然拉著柳仙兒的手,他的雙目又在噴火,道:“柳姑娘,暗中潛來這兒的人物何止我戈某。瞧吧,不久之後,連那些名門正派的人物也都會薈聚於此。嘿嘿嘿,熱鬧還在後面呢!”
  想起沙成山,柳仙兒立刻把自己被握的手抽回來,道:“戈大俠,恕不奉陪,天快亮了,我也該走了!”
  哧哧一聲笑,戈二成道:“柳姑娘,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是朋友!何不再等一陣子,看看還有些什麼人物前來此地?”
  搖搖頭,柳仙兒還真擔心沙成山會找到自己住的小村子去,便身子一旋落下地,仰頭笑道:“累了,我要回去歇著了!”
  柳仙兒走的真快,剎時已不見蹤影!
  樹上面,“大漠紅鷹”戈二成怔怔的自言自語:“如果此女願意跟著我,什麼寶物我也不要了!”
  柳仙兒並未迴轉住的小村子,她匆匆的到了方家集。此刻天尚未明,平安客棧裡面一片沉寂。
  柳仙兒躍上屋頂,找到沙成山的客房,推門進去,不由得一怔:床是空的,顯然沙成山並未回來!
  柳仙兒笑了!
  因為她以為沙成山必然到自己住的小村子去了!
  一時高興,滿面歡愉,柳仙兒立刻躍出客棧,直往小村飛奔而去!
  柳仙兒邊跑邊自語著:“沙成山,你這個冤家,看我饒你才怪!”
  柳仙兒飛一般的回到小村子,她躍過四合院的院牆,匆匆的推開門撲到床前,沉聲道:
  “沙成山,你……咦!”
  當然,床上是空的。柳仙兒一時間愣在床邊,她半晌才輕聲道:“沙成山,你敢拋棄我?不……我一定要找你……”
  突然,窗外一聲輕笑,道:“沙成山有什麼了不起,姑娘何苦暗戀那個王八蛋?”
  柳仙兒沉聲道:“戈大俠,你怎麼跟來了?你……”
  窗前人影閃晃,木門已被啟開,戈二成晃著雙肩抖著紅衫走進來,笑嘻嘻的道:“柳姑娘,我是不請自來,請多包涵!”
  柳仙兒暗暗咬牙,面上一團和氣,道:“來了就是客,戈大俠你請坐!”
  戈二成紅杉抖動的坐在床沿上,笑道:“原來柳姑娘是沙成山的紅粉知己!姓沙的倒是艷福不淺,令人妒羨!”
  柳仙兒依著戈二成身邊坐下來,道:“戈大俠,你跟蹤我回來,一定有所圖謀,能說出來叫我聽聽嗎?”
  戈二成雙手按住柳仙兒的雙肩,嘿嘿笑道:“柳姑娘,憑你的姿容,怎會看上姓沙的小子 那副病懨懨的癆病樣子,幹拉拉的一身瘦骨架,他配嗎?”
  一笑,柳仙兒道:“原來戈大使替我抱不平了,謝謝!”
  戈二成哧哧笑起來,道:“容戈某說句心裡話,柳姑娘大概也是為‘武林老爺’秦百年的兩樣東西而來方家集的吧?”
  柳仙兒點點頭,道:“而且勢在必得!”
  猛的一拍大腿,戈二成道:“好,戈某幫你達成心願,如何?”
  柳仙兒面色柔順的又道:“有戈大俠幫助我,一定成功,再謝謝了!”
  戈二成點著頭,笑呵呵的道:“柳姑娘,謝謝二字好出口,但你總得有所表現吧?”
  柳仙兒心中暗罵 瞎了你的狗眼,吃豆腐喝豆漿找到姑奶奶頭上,那是你活得不耐煩了……然而……
  面上一片盪笑,柳仙兒輕聲道:“戈大俠,你要我怎麼謝你呀?”
  沒有開口,戈二成橫身已把柳仙兒整個人壓在床上,他那種如鷹撕小雞的動作,令柳仙兒也心驚膽顫,真正是原始中的原始!
  於是,柳仙兒在痛苦的承受中靜下心神。戈二成絕對想不到宛如一只綿羊似的柳仙兒,正在奪取他的老命了!
  是的,柳仙兒的心靈上祭起苗疆特有的“陰功”,她變得一陣瘋狂,幾乎把木床震塌!
  就在戈二成一陣哈哈狂笑中,他突然全身大震!
  柳仙兒已嘿嘿的冷笑起來……
  戈二成笑聲立止,拔身而起,他左右搖晃不已的怪聲怒叱,道:“你……你……好狠毒!”
  拉起衣裙,騰身而起,柳仙兒叱道:“這就是你想佔我便宜的下場!姓戈的,你雖然發覺得早,但你已失去大半功力,拿命來吧!”
  戈二成嚎 一咬牙,左手提起褲子,右手尺半長的精鋼利爪已怒掃向柳仙兒!
  屋小無處閃,柳仙兒側身勁旋,“ ”的一聲左肩頭上著了一記,鮮血立刻飛濺到空中!
  然而,戈二成並未再殺!
  他搖晃著幾乎虛脫的身子,橫著肩膀衝出四合院。月光下,他的面色已變,天爺,就如同上了一層黃蠟,比個死人的臉還難看!
  柳仙兒挨了一記狠的,心頭大驚:戈二成已經脫陽,怎還有力氣出招?見戈二成匆匆走去,自己也不敢再去追殺,忙著整理自己,此地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現在,戈二成走了,他有自知之明,若不好生調養,自己便再難參與奪寶,更休想找沙成山一搏了!
  柳仙兒也走了,她走的神秘,誰也不知道她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一時間,方家集似乎又平靜下來了!
  沙成山帶傷趕到沙河,遠遠的,他就看到丘蘭兒的那條小船仍然拴牢在一排柳林下!
  沙成山趕到河岸邊,輕輕的把馬拴在柳樹下!
  他望了一眼柳樹,心中一陣感觸 上次來時樹葉尚綠,如今已是光禿禿的好不淒涼!
  沙成山走至小船邊,忽聞小船艙內尖聲道:“如果你敢上船,我就死給你看!”
  一驚之下,沙成山才發覺小船的矮艙門緊緊的關著,丘蘭兒在裡面尖聲痛苦的叫著!
  “蘭妹,你怎麼了?”
  沙成山已上了小船!
  於是,矮艙門忽的打開了,面色蒼白的丘蘭兒便自矮艙裡面撲出來,尖聲叫著撲進沙成山的懷裡!
  丘蘭兒宛似濤濤江河之水的眼淚,剎時間把沙成山的胸前衣襟浸濕大片!
  沙成山的雙腿刀傷相當嚴重,但他咬牙苦撐。他並不追問丘蘭兒為什麼這樣,反倒讓丘蘭兒盡情的哭!
  一陣擁抱中,丘蘭兒抹去淚痕,道:“沙大哥,你終於回來了!我……本來是要去方家集找你的……可是……可是……”
  沙成山托起丘蘭兒的下巴,關懷備至的道:“蘭妹,你一定遇到什麼困難了,快說給沙大哥聽,讓我來分擔你的憂愁吧!”
  順著腮頰流的清淚又流到丘蘭兒的口角,她雙目直視著沙成山,道:“我……我有了孩子……是……我們的……”
  全身猛一哆嗦,沙成山道:“這是真的嗎?蘭妹,你有了我的孩子了?”
  丘蘭兒道:“是我們二人的孩子,沙大哥!當我發覺自己有了孩子的時候,我便靜下來等你,可是……可是……”
  沙成山扶著丘蘭兒又坐下來,道:“蘭妹,你快說,可是什麼?”
  丘蘭兒咬咬牙,道:“有人找上船來,他們要擄走我,而且也動過手。我怕驚動肚子裡的孩子,沒有盡力對付。不過,他們揚言三五天內必來把我抬回去,我正在為此事發愁!”
  冷冷哼了一聲,沙成山道:“可知對方何人?”
  丘蘭兒搖搖頭,道:“他們不肯明說,但我看得出來,決不是什麼好東西!”
  沙成山剛坐下來,丘蘭兒已驚叫道:“沙大哥,你的腿……”
  苦兮兮的一笑,沙成山道:“被馬刀所傷,流了不少血!”
  丘蘭兒立刻取出傷藥,十分小心的把沙成山的雙腿包紮好,且又問道:“你同何人交手?下刀相當狠毒,有斬斷你雙腿的企圖,兩處傷幾乎見骨!”
  沙成山淡淡的道:“他們沒有機會斷我的雙腿,一個咽喉被割斷的人是沒有力量下重手傷人的!”
  沙成山與“西陲二十四鐵騎”血戰在土地岡上!
  “鐵腳寡婦”的手下死傷七名,他帶傷趕來沙河與丘蘭兒相會,想不到丘蘭兒竟然有了自己的孩子!
  丘蘭兒關心的問道:“沙大哥,誰傷你的?”
  沙成山重重的道:“西陲二十四鐵騎!”
  驚異的一聲低呼,丘蘭兒道:“聞得‘西陲二十四鐵騎’,個個剽悍如虎,你一人怎能對付他們二十四人?”
  冷笑笑,沙成山道:“以命搏命,我不怕他們!這次來就是要把傷養好了再趕往方家集會,秦百年的這筆交易我一定要辦成功!”
  丘蘭兒撫摸著沙成山的傷處,道:“沙大哥,能推掉就推掉,不必再去搏命了!”
  一笑,沙成山道:“如今我們有了孩子,就算不為你我打算,也得替我們的孩子想想,十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
  丘蘭兒想嘔,沙成山關懷的道:“你已是如此病懨懨的,是誰還想把你擄走?這個人一定不是好東西!”
  丘蘭兒想了一下,道:“沙大哥,我們暫時離開這裡。
  我身子有孕,你又受著傷,且暫躲一時,免得對我們不利!”
  想了想,沙成山道:“蘭妹的話固然是好,可是我們躲到什麼地方去呢?”
  丘蘭兒想了一下,道:“歇過今晚,明日我們再上路!”
  沙成山點點頭,道:“蘭妹,你有身孕,千萬當心,我就睡在船頭吧!”
  丘蘭兒拉住沙成山,道:“外面霜重,你一定要睡在艙裡面,要不,我也陪你睡外面!”
  至誠之心令沙成山感動,更令沙成山滿足於自己的幸運。果然,丘蘭兒有著一顆善良的心!
  兩個人吃過東西,沙成山問道:“要擄你的那些人你能看出他們的來路嗎?”
  丘蘭兒咬咬牙,道:“他們都是騎馬的,好像趕了很長的路!”
  沙成山思忖著,半晌,才冷冷的道:“這幾個人物一定不是這附近的人,我相信他們還會再來。蘭妹,我們還是等到明天且看我的腿傷如何再決定!”
  丘蘭兒貼著沙成山的臂彎睡下來,她柔順的道:“沙大哥,你想會會這些人?”
  沙成山道:“不錯,倒要見識這幾個人是何來頭!”
  丘蘭兒忙搖手,道:“如是平日,沙大哥未曾受傷,我不會攔你,可是如今你傷的不輕,我不放心!”
  一笑,沙成山道:“我說過,到明天看情形再說!”
  這夜小船上十分平靜,但平靜只是表面的,在沙成山的內心裡卻狂濤般的沸騰著 沙成山有孩子了,這話說給誰聽也難令人相信!
  是的,大鏢客沙成山也“敢”有孩子?
  丘蘭兒躺在沙成山身邊睡得香,一種無法形容的安全感令她放心大膽的睡著了 她已兩天未曾如此熟睡過了!
  第二天又平靜的過去了!
  沙成山試著他的腿,笑笑,道:“蘭妹,一個能挨刀割的人,先天便具有超常人恢復體能的本能,我發覺刀口愈合得令我滿意!”
  笑笑,丘蘭兒道:“我知道你說這話的目的,因為你不想再離開,而是一心要會一會找我麻煩的人,是吧?”
  沙成山笑了……
  他笑得極其自然,上身倚靠在矮艙上面,道:“我決不逃避,因為我是沙成山!”
  丘蘭兒也笑起來,道:“就因為人們送給你個‘二閻王’外號,你才不肯走。令譽果然重於生命!”
  搖搖頭,沙成山指著丘蘭兒的肚子,道:“我不能讓我們的孩子蒙羞!沙成山不能讓兒子看不起,所以我決心留下來!”
  丘蘭兒咯咯一陣笑,道:“沙大哥,孩子怎會知道?”
  沙成山也笑,道:“怎麼不知道?所謂父子連心,你肚子裡的小子一定有感應,我清楚得很!”
  一連又是三天過去了,沙成山的傷處早已結了痂,背上的傷也全好了!
  丘蘭兒一大早走出矮艙來,道:“沙大哥,看來那些人不會再來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你把小船換個位置藏起來,叫那些人找不到!”
  一怔,丘蘭兒道:“沙大哥,你要走了?”
  點點頭,沙成山道:“為了你母子,我必須趕到方家集。
  蘭妹,為我,你一定要保重身子!”
  沙成山走到岸上,回頭,丘蘭兒已跟著走下船,道:“你一走,我便把船放到下游去,沙大哥,你放心吧!”
  翻身上了馬,沙成山抖動韁繩疾馳而去!
  丘蘭兒似是失落了什麼,怔怔的直看到沙成山消失在山的彎道裡,才回到小船上!
  沙河的水悠悠流,丘蘭兒並未把小船往下游放,她以為天黑了再放船會隱祕些!
  事情就有那麼湊巧,天剛黑下來,“玫瑰毒刺”丘蘭兒懶懶的剛走出矮艙外,遠處便傳來馬蹄聲!
  丘蘭兒愣然望著遠處,因為她同時也聽出了車輪聲!
  丘蘭兒心中明白,江湖上有許多事情都是藉著夜晚進行的,此刻不正是天黑不多久嗎?
  這批人物來的真快,丘蘭兒尚自手足無措,一輛篷車便已到了柳樹下!
  雙套大馬車,另外還有三個騎馬的!
  隱隱的,有個人從馬背上下來。這人並未走上船,當然他並不是害怕丘蘭兒手上的雙刃尖刀!
  他就站在船邊上,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對他最關心的人說的一樣:“姑娘,你請移移芳駕上車吧!二公子看中你那就是你的福氣。只要到了我們那裡,吃香喝辣小事一樁,我們二公子會把你當寶貝一樣看待。走吧!”
  丘蘭兒憤怒的道:“去你的二公子!若是換在平日,上一次他就沒有命了,你們滾吧!”
  坐在車上的大漢猛然一聲笑,道:“你們聽聽她的口氣,最是對二公子的口胃,難怪二公子偏就要定她了,哈……”
  丘蘭兒咬著牙,沉喝道:“你們的二公子究竟是誰?他住什麼地方?”
  岸上的大漢沉聲道:“你問這些做什麼?坐上馬車去享福就是了!”
  丘蘭兒尖聲叱道:“我不去!回去告訴你們二公子,我不是他想的那種賤女人,滾!”
  岸上又走來另外二人,三個人並肩站在岸上。
  中間的大漢冷冷的道:“姑娘,你非跟我們回去不可,因為你若不上車,我們便只有提著人頭回去了!”
  丘蘭兒憤然的道:“你們可以告訴你家二公子,我已是個有身孕的人了,叫他放過我吧!”
  岸上傳來一陣哈哈大笑,那人又沉聲道:“你就是肚皮里塞了個大西瓜,今夜也得隨我們走了!”
  丘蘭兒抗聲道:“上哪兒?”
  另一大漢粗聲道:“當然是去我們二公子府上!”
  丘蘭兒立刻又問:“總該有個地名吧?”
  中間的大漢沉聲暴喝,道:“你問的也太多了,這對你只有害處!”
  灰濛濛的岸上,有個大漢正取出一個黑布袋子在雙手上抖著,厲聲對另外二人道:
  “王、崔二兄,哪有時間在此窮磨菇,上去抓人吧!”
  他的話聲甫落,岸上兩條人影便騰身而起!
  這兩個人手中握著不同兵刃,一個使刀,另一個單鉤,同時往丘蘭兒上下兩路刺去!
  小船搖晃中,丘蘭兒本來輕功一流,但想起肚子裡有了沙成山的孩子,便儘量不去騰躍!
  然而,敵人都是強者,兵刃使出,跟著便暴伸一手硬生生奪她手中尖刀,根本不把丘蘭兒放在眼裡!
  就在小船一陣晃動中,丘蘭兒被逼得往岸上躍去!
  她想哭,因為這一騰空躍起萬一驚動胎氣,那該如何是好?肚子裡面是沙大哥的骨血啊!
  丘蘭兒的身子尚在空中,斜刺裡一團人影幽靈也似的攔腰摟住丘蘭兒即將落在地上的身子!
  丘蘭兒尖刀走勢一半便停住了,因為抱她的人竟然是“二閻王”沙成山!
  輕得不能再輕的把丘蘭兒放下來,沙成山輕聲的道:“差一點我就來晚了!蘭妹,你受苦了,為我沙成山受苦了!”
  丘蘭兒笑淚交織在悄臉上,柔聲道:“為了我們的孩子,沙大哥,我情願死!”
  沙成山面上又現出冷酷,道:“你死不了,倒是他們死定了!”
  此刻,車上坐的兩個大漢也跳下車,其中一人嘿嘿一聲冷笑,道:“娘的,好一幅英雄救美圖!小子,你是誰?”
  沙成山不理會大漢的吼聲,他扶著丘蘭兒又登上小船,低聲道:“進去躺下來,別把血腥場面感染了我們的孩子,我實在不想叫他將來繼承父志!”
  五個大漢並肩站在岸上,又是中間那人開口:“餵,你究竟是誰?你同這姑娘是什麼關係?”
  沙成山又是一副病懨懨的神情。走下船,他根本不看五人一眼,出聲無奈的道:“我同她是真真實實的夫妻,五位,你們可聽清楚了嗎?她是我老婆!”
  中間的大漢忽的一聲笑,對身邊的一人道:“二公子猜對了,這女人果然有丈夫。去,拿來!”
  只見那人跳上篷車,立刻取出一個小包裹拎向沙成山的面前,道:“這裡是一百兩銀子,拿了銀子你走人吧!”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各位這是要我賣老婆?”
  大漢哧哧一笑,道:“就算是吧!”
  沙成山挫牙如嚼乾豆,冷沉的道:“各位是奉你們二公子的命辦事了?”
  中間的大漢重重的點點頭,道:“不錯!”
  沙成山忽然平靜的道:“你們二公子必定是頗具權威的人了?”
  那大漢已不耐煩的道:“相當有權威,所以你快些收了銀子走人!”
  沙成山雙目一暗,道:“你們的二公子高姓大名?仙鄉何地?”
  五個人齊搖頭,而且都是閉口不言!
  沙成山嘆惜的道:“是不肯告訴我?還是不敢說出來?”
  忽然,姓崔的大漢手上單鉤一擺,道:“你不夠格知道,識相些你快滾!”
  沙成山冷冷的道:“真是想不到,這種強搶民婦的勾當也會落在我的頭上,太可笑了!
  哈……”
  沙成山真的笑了,不過他的笑聲在變……變得有些殘酷的樣子!
  一陣笑聲過後,沙成山咬著牙,道:“每人砍斷一只左手,我開恩放你們回去!”
  就在五個大漢愣然之間,他又接道:“叫你們二公子前來,這種事情應該由當事人親來的!”
  猛的一聲暴喝,姓崔的怪聲大叫,道:“***,你是厲鬼?還是惡魔?就憑你一句不痛不痒的話,就要斷我每人一手?什麼東西!”
  五般兵刃已在喝叫聲裡散開,中間的大漢沒有動。
  他雙目直視無精打採的沙成山,道:“朋友,看樣子你有恃無恐,可否報個名兒?”
  沙成山點點頭,道:“當然可以,但卻有個條件!”
  那人重重的道:“請說!”
  沙成山立刻又問:“你們二公子究竟何人?”
  搖著頭,那人手上的鋸齒鋼刀已橫在胸前,道:“交易不成,因為我們不能說出你要知道的!”
  沙成山嘿嘿哼道:“那麼我只好用自己的方法了!”
  一邊,手持砍刀的大漢道:“武兄,別同他羅索了,擺平他我們還得辦正事!”
  姓崔的已揚起手上單鉤,厲吼道:“好個愣頭窮小子,你算是由哪個鱉洞鑽出來的活王八?居然膽上生毛,對爺們耍起狠來啦?你他娘的怎不掂掂自己的重量,充人熊也得有個肉架子吧!”
  姓武的伸手一攔姓崔的,他似是看出沙成山必然不同一般。江湖上奇能異士太多,若以相貌去論高低,那就太外行了!
  笑笑,姓武的道:“朋友,你真的要我們各斷一手?”
  沙成山重重的通視著面前五人,道:“我的話一向不打折扣!”
  猛的一咬牙,姓崔的單鉤猛然劈斬沙成山的後腦,力勁勢急,光景恨不得一傢伙把對方的頭削掉!
  沙成山只是漫不經心的稍側身子 看起來十分平常的閃了一下,沒有急,更沒有慌。
  單鉤已從後面“ ”的一聲到了沙成山的前面。
  由於力量的慣性作用,迫使姓崔的大漢上身左旋,然而,他竟然一直旋向左後方,旋即倒了下去,敢情再也不動了!
  姓崔的是怎麼死的?天黑沒人看清楚,即使是大白天怕也不易看得明白。姓崔的面孔是扭曲的,面孔斜著貼在沙上面,雙目圓睜,嘴巴歪扯,舌頭竟然斷了,是他自己在痛苦難當時咬斷的 當然,他是不會再站起來了!
  姓崔的死在沙地上,竟然不聞叫聲。姓陶的望望其餘三人,四人皆臉色大變!
  姓武的伸足挑翻屍體,嗯,這才發現姓崔的右胸口上一個血洞!
  沙成山卻在這時冷冷的道:“四位還有活的機會,當然,照我的話去做,每人斷一手,並說出你們二公子的大名來!”
  姓武的退後一步,鋸齒鋼刀橫在胸前,沉聲道:“朋友,強梁商量,不幸你選擇的是強梁,也就怨不得我們一起上了!”
  沙成山冷冷的道:“免得我多費手腳!”
  猛咽一口唾沫,姓武的黑面泛綠的吼道:“哥子們,並肩子上!”
  姓陶的也狂叫著舞動砍刀,道:“一起朝上撲,好歹把這王八蛋撂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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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05 PM

第21章

  沙成山對於“王八”二字十分厭惡:兩次有人下戰書提到這二字!
  如今對面這幾個惡奴也口出“王八”二字,他心裡面的一點慈悲之心,也早已化為烏有!
  四把兵刃在蒼茫的虛空裡閃著寒光,挾著窒人的破空銳嘯,又狠又快的往沙成山站的地方劈落 那種氣勢,宛如群狼爭食!
  沙成山驀地左臂疾拍,仿佛他就是敵人的指揮者一般,知道左邊兩件兵刃的必經之地,那麼準確的捉住了最先劈到的大砍刀把!
  幾乎就是同一時間,大砍刀反擊橫劈如雷電奔瀉,轟嚨一聲砍進了另一大漢的腰,反力道加上沙成山的力量,這一刀幾乎把使斧的大漢腰斬!
  大砍刀迴旋如電,當的一聲震開了鋸齒鋼刀與另一把砍刀,沙成山一個反腕摔,握刀的大漢一個原地筋斗便平躺在他的腳前,這個人不動了 腦袋上嵌著自己的砍刀,當然不會動了!
  姓武的暴退一步,另一握刀怒漢破口大罵道:“娘的老皮,殺!”
  姓武的雙手緊握鋸齒鋼刀,便在另一大漢瘋狂的往上撲擊中,他也毫不遲疑的騰躍起兩丈有奇,半空中“咻”聲連接不斷,二十一刀從二十一個方向罩上沙成山!
  猛然旋身向右,沙成山冷冷的道:“直到此刻只有你一人勉強夠得上抬盤!”
  話聲甫落,空中一片極光交織,“銀鏈彎月”一現即隱,熱血便在兩具即將倒下的身體上往外滴灑!
  姓武的未叫出聲,另一大漢也未叫出來,因為二人都是脖子上開了個血洞,人未倒下去,已聞得“咕嘰咕嘰”鮮血外溢之聲!
  是很乾脆,沙成山的動作就是這樣,他給了死者以短暫的痛苦,當然,他也給死者製造了永恆的黑暗!
  五個人 當然是五個死人,他們各具異態,然而面上的表情卻是一樣的 驚異與痛苦的結合!
  丘蘭兒站在小船上叫道:“沙大哥,你殺了他們?”
  沙成山走上小船,道:“我沒有殺他們之意,他們卻抱定為主子盡忠之心,我無別途可循!”
  丘蘭兒撫摸著沙成山的面頰,道:“你是怎麼又回來了?我奇怪,你怎會再回來?”
  沙成山笑笑,道:“我本來並不打算今日離開你,只不過我自己換了個地方!”
  他遙指遠方的山頭,又笑道:“我把自己藏在那個山頭上。蘭妹,我怎能放心一走了之?”
  笑啦,丘蘭兒摟住沙成山,笑道:“沙大哥,此刻是我最……最滿足的一刻了!”
  笑笑,沙成山道:“蘭妹,你可以安心在小船上等我了!”
  丘蘭兒迷惘的道:“你這時候就要走?”
  沙成山一笑,面上寒氣一閃,道:“我得先去找二公子,否則,他還會再來!”
  丘蘭兒急急的道:“那個被稱為二公子的人武功了得,那天他在河岸上看到我的時候,露了一手傳言中的‘飛枝渡澗’絕技。沙大哥,我們暫時躲一躲吧!”
  沙成山淡淡的笑笑,道:“拋枝藉力只是輕功的上乘門徑,沒什麼值得敬仰的,蘭妹,你只放寬心!”
  丘蘭兒拉著沙成山問:“沙大哥,你到哪兒去找二公子?他們又守口如瓶!”
  笑笑,沙成山道:“容易得很,蘭妹,我會找到這位二公子的!”
  於是,沙成山又躍上岸,丘蘭兒站在船邊看!
  只見沙成山把五具屍體一齊拋入篷車中,又把黃膘馬拴在車後,自己便坐在車轅上,一聲:“得!”
  兩匹馬緩緩的拖著篷車便離了沙河!
  沙成山真自在,他根本不去支配拉車的馬,任由那馬車往前馳!
  背靠在篷車一邊,沙成山閉起雙目養精神,他心中可清楚得很,這種大戶人家的馬車都是自己的。
  對於主人的家門,多半不用費心去找,拖車的馬自會順著官道走回去,這就是老馬識途的道理!
  沙成山似睡不睡的在車上幾乎顛簸一夜。天終於亮了,前面卻是個小鎮!
  沙成山伸了個懶腰,雙肩一陣聳動,仰頭望著小鎮,只見有個年輕人從鎮頭走過來!
  年輕人到了馬車前面,他見沙成山坐在車上,便不由得“咦”了一聲,指著馬車,道:
  “你是……”
  笑笑,沙成山道:“朋友,你一定認得這篷車吧?”
  點點頭,年輕人道:“你說對了,我認識這篷車,街頭第一家順記車行的馬車!”說著,便用手指向街頭!
  沙成山愣然的望著街頭,果然有個大馬廄,心中暗罵:“真狡猾,竟然雇了一輛篷車!”
  兩匹馬真的把篷車拖到了車行門外面不走了,沙成山望著大門邊的一塊招牌:“順記騾馬行”。
  沙成山怔怔的坐在車上未下來。從馬廄走來個伙計,笑問道:“這不是昨日一早雇的嗎,今天一早就回來了!”
  沙成山放低聲音,道:“伙計告訴我這篷車是誰雇的?”
  伙計愣然笑道:“當然是客人雇的,你難道不是……不是他們一夥的?”
  沙成山已經知道無法查出二公子何人了,嘆口氣,道:“伙計,我是在路上遇到這輛篷車的,見上面無人,我就跟著車子來了!”
  伙計忙走近篷車,道:“那些人在棧房押了五十兩銀子,他們不來怎麼……”
  沙成山冷冷道:“他們不能來了!”
  伙計奇怪的道:“你怎麼知道?”
  沙成山伸手掀起車簾,道:“他們全死了,又怎麼會來?”
  那伙計伸頭引頸一看,一聲怪叫,道:“天爺,出人命了!”
  伙計往大門裡面跑,沙成山已騎上自己的黃膘馬走了!
  等到大門裡衝出不少人圍上篷車,沙成山已經絕塵而去,連個影子也看不到了!
  沙成山並未趕回方家集,他相信方寬厚決不敢在這時候露面,因為已有不少江湖人物出現在方家集!
  緩緩的,沙成山又到了沙河!
  他必須再回來,二公子死了五個手下,他決不會就此罷手,當然二公子也不會放棄丘蘭兒!
  沙成山趕回沙河,丘蘭兒高興地舉起手中尖刀,歡愉的大聲叫道:“沙大哥,你已經找到二公子了?”
  沙成山又把馬拴在柳樹林。他走向小船,笑道:“是我估計錯了,那輛篷車是他們雇的,並非是二公子家中的,我白走了一趟!”
  丘蘭兒指著船上,道:“沙大哥,我抓了好多肥魚,你來了就幫著我吃啊!”
  沙成山跳上船,望著十幾條白魚,道:“蘭妹,我是有些餓了,且看你的手藝吧!”
  丘蘭兒滿面歡愉之情,立刻把魚剝肚去鱗,並在船頭升起火來……
  沙成山一時間愣住了,他真的無限感慨。如果能同丘蘭兒如此的過一生,那該有多好?
  沙成山絕對不是來同丘蘭兒相聚的,只因情勢所逼,他便不得不在小船上住下來!
  現在,他真的又睡在矮艙裡了。丘蘭兒盤起腿坐著,臉上帶著一份滿足感睇視著沉睡的沙成山!
  人生際遇真難預料,數月前丘蘭兒還夥同“烈狐”胡大年在半道上截殺沙成山,當時的“玫瑰毒刺”雄心萬丈,豈知她遇見的是大鏢客沙成山!曾幾何時,丘蘭兒的肚子裡竟然懷著沙成山的孩子!
  丘蘭兒伸手撫摸著沙成山 從頭髮摸到鬍子,又把棉被替他拉到脖子,體貼入微中表現出滿足感!
  睡夢中,沙成山那瘦削的面孔上綻現出笑意,引得丘蘭兒把嫩臉貼上去,宛似要把沙成山的笑印上自己的面頰一般!
  東升的日頭火盆似的擱在山頭上,山下面卻飛也似的出現三騎,沙成山只是伸手遮在雙眉上看了一眼,便毫不在意的用木盆子把半袋剩下的黃豆放在馬前,拍拍手看著黃膘馬低頭嚼食!
  真快,三匹馬剎時便到了柳樹下,沙成山淡淡的望了三人一眼:兩個中年大漢,一個錦袍青年人!
  沙成山把馬背上的毛毯收起來,已聞得那錦袍青年人冷沉的道:“幹什麼的?”
  沙成山冷冷的望了這青年人一眼,見這青年人雙目尖斜入鬢,鼻子單薄微翹,長長的下巴上面稀疏的幾根胡茬子,面色卻十分白皙,提著韁繩的手白得青筋可辨!
  面上毫無表情,沙成山道:“你在問我?”
  一旁的中年虯髯怒漢吼叱道:“什麼東西,不是問你難道問鬼?”
  沙成山冷沉的道:“我有必要告訴你們嗎?”
  忽見錦袍青年人抖著韁繩往後退。就在這時候,那怒叱的中年壯漢忽的自馬背上騰空而起,空中一連兩個騰翻,人未落地,雙掌交替二十七掌拍向敵人!
  沙成山未動 不,他只彎了一下腰,就在一片掌影摟頭蓋面拍來的時候,一把黃豆便宛如一把鐵丸似的激射過去!
  “啊!”聲音真淒厲,漫天的掌影消失了,中年壯漢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過他很幸運,雖然臉上鑲了十幾粒黃豆,卻沒有一粒射入眼睛裡。鮮血自他的臉上往下流,壯漢抖著雙手怒罵一聲:“你娘的!”
  另一壯漢便在這時候套上一只金爪欲撲,青年人伸手一攔,他僵硬的一聲笑,道:“朋友,好本領!”
  沙成山沉重的搖搖頭,道:“沒什麼,自保而已!”
  青年人淡淡的笑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朋友,我的五個下人是你為他們超度的,對嗎?”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
  青年人面上一寒,又道:“如此你又折回此地,敢情在等我們?”
  沙成山懶散的道:“不錯!”
  青年人咬著牙,沉聲道:“你如此插手,為的是什麼?”
  沙成山指著小船,道:“為了那姑娘的名節!”
  仰天哈哈一聲梟笑,青年人指指小船,道:“那姑娘?她的名節?朋友,你怎麼不好生問問她。她一定會告訴你,她已有了身孕。嘿……有了身孕還講的什麼貞操與名節?”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知道,而且我知道的比你還要早!”
  青年人憤怒的吼道:“小子,你在說什麼?你早知道這女子有身孕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不錯,而且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窒了窒,青年人嗓調有些冷硬的道:“還要製造理由來騙人!朋友,我已經對你容忍有加了,難道你看不出來?”
  沙成山冷淡的搖搖頭,道:“你的容忍只是一項陰謀,因為你在試探我的武功,更在找尋出手的最佳時機,目的只是一擊而中,而且,你一出現便在準備出手。難道我說的不對?”
  殘酷的一笑,青年人道:“因為你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一直未找到出手機會。不過你仍然只是一個人,我相信你的勝算不大!”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橫出一丈遠,他雙手下垂,一臉懨懨的樣子,道:“看樣子,你是個被大人寵壞的年輕人!能告訴我仙鄉何地嗎?”
  冷酷的咧著尖嘴巴,青年人道:“當然我會告訴你,因為你絕對不會活著離開……”
  一邊的壯漢沉聲道:“少主!”
  猛回頭,青年人沉聲道:“告訴他我們是什麼人!”
  壯年大漢走前一步,沉聲道:“小子,你最好少問,聽了怕你連站都站不穩了!”
  沙成山冷笑道:“是嗎?倒要聽聽比不比皇帝老子的金鑾殿還令人大吃一驚!”
  壯漢沉聲道:“雖不比皇帝的金鑾殿,武林中卻比誰都有名。小子,你曾聽過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嗎?”
  嘿嘿一聲笑,沙成山道:“‘龍騰’‘虎躍’是武林兩大世家,哼,不料卻出了些不肖子孫,半道上搶起別人老婆,真替江厚生難過!”
  青年人面色泛青,怒叱道:“小子,你究竟是誰,竟敢叫出我爹的名諱!”
  沙成山毫不惱怒的道:“套上你說的話,你會知道的,因為我仍然不買江厚生的帳!”
  沙成山的話十分明顯,他沒有放走青年人的意思!
  雙方似是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憤怒的抹去面上血跡,幾粒黃豆也被那人抹在手上,他重重的一揮手,反背拔出一只金爪 與另一大漢相同的金爪!
  青年人厲喝道:“從這人的定力上看,必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你們須全力施為,否則便再也回不了鳳凰嶺了!”
  面上仍在溢血的壯漢沉聲道:“金兄,一起朝上撲,好歹也要把這雜種撂倒再說!”
  迎面姓金的咬牙點著頭,道:“虛虛實實,虛實並用,出招必須覷準了,申兄,我們相互呼應!”
  兩只金爪便在金陽的照射下閃動著燦燦電芒,帶著破空的銳勁,又狠又快的從正反兩個方向擊向他們的目標 敵人的頭與後背!
  沙成山的雙足交替暴踢,宛如他的出腳早就在事前經過精密的丈量一般,那麼準確的踹上了二人的握爪手腕。
  金爪被踢飛上了半天,然而兩個壯漢真夠狠,不約而同的滾地急進,兩柄短刀已到了沙成山的前後!
  旱地拔蔥而起,沙成山頭下足上,雙手快不可言的捉住兩把握刀的手,就在他的身子倒懸的剎那間,兩把短刀交錯而過,兩聲“噗哧”合為一聲,深深的捅進了兩個壯漢的胸腹中!
  熱血便在二人的悶嗥中往外噴,鮮紅的血尚未濺上沙成山的臉,他已躍立於三丈外的柳樹下面!
  沙成山冷目直視著青年人,道:“你就是他們口中的二公子吧!”
  青年人絕對想不到面前這瘦骨鱗峋的漢子,竟然一招之間搏殺了兩名“龍騰山莊”的武師,不由得心腔子收縮。
  一股子寒氣順著脊椎透到頂門,他喉嚨響動,雙手沁汗!
  對面這人究竟是誰?
  這種殺人手法,已至爐火純青!
  然而,青年人想到了自己的身價,“龍騰山莊”的二少莊主,怎可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人低聲下氣?
  憤怒之色掩去了慌恐之心,此刻正是他為龍騰山莊的名譽增添光榮之時,他不能退縮
   絕對不能!
  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青年人沉聲道:“來吧,到了我們一決勝負的時候了!”
  沙成山注視著青年人,目光炯炯的道:“我忽然覺得有必要放你一馬!姓江的,你只要不再來此找麻煩!”
  嘿嘿一陣冷笑,青年人道:“你怕了?龍騰山莊的威名嚇倒你了?”
  搖搖頭,沙成山道:“你錯了,聞得‘龍騰虎躍’交情甚篤,我是看在秦老爺子的面子,有意放你一馬。姓江的,你該明白了吧?”
  青年人憤怒的道:“你算什麼東西?你把我江少強看成怎樣的窩囊廢?你以為露了那麼幾手就嚇住我了?王八蛋,休提我姑丈的大名,事情只是我二人之間的事!”
  沙成山咬咬牙,道:“好,你出招吧!”
  提起錦袍前擺掖在腰帶上,江少強“錚”的一聲拔出兩件兵刃來 一只金爪與一把短劍,那把鑲著七色珠寶的劍與金爪交互輝映,各自閃耀著瑩瑩寒光!
  沙成山的雙臂下垂,目不轉動的道:“聞得江厚生的‘幽靈七幻術’獨步武林,江少強,希望今日能在你身上發揮出來!”
  所謂“幽靈七幻術”乃是龍騰山莊的絕學。
  精要之處在於不浪費點滴氣力而在絕妙的輕功配合之下,能在敵人四周一次幻化出七個身影。
  傳言中“飛龍”江厚生便有此能耐,便是輕功稍差的人,也能幻化出三四個虛幻人影,令敵人無法捉摸,從而可以選擇出手的最佳時機,一擊而搏殺敵人!
  江少強的身子在動,跳動在一定的範圍內!
  沙成山曾問得丘蘭兒說過,面前這位二公子身負“拋枝渡澗”絕技,輕功的造詣一定是一流的!
  江少強的躍騰有了滯留的影子,沙成山看得十分清楚。江少強的雙腳幾乎只是足尖點地,他的人便轉向另一個方向了!
  沙成山仍然不動,而且幾乎雙目就要閉起來了!
  於是,江少強的影像從三個幻化成四個……五個……
  沙在飛揚,風在呼號,就在五個虛實難辨的影子裡,突然金光暴展,冷電激盪,一古腦的往中間罩上去!
  “銀鏈彎月”便在此時彈跳而出。“叮噹”之聲甫落,四周的人影已消失不見,江少強的身子陀螺似的一陣猛旋!
  沙成山冷冷的道:“江少強,你爹的這套‘幽靈七幻術’傳到你手上便走了樣,你連一半也未領略到,我為你嘆惜!”
  江少強一聲雷吼,拔空而上,短劍狂掃二十一次,右手金爪交替揮出無數金芒。強勁的穿射與猛烈的劈刺,引得四周空氣激盪,草木紛飛!
  沙成山移動在一丈之地,不論江少強的攻擊有多凌厲,就是無法逼退一步!
  又是一聲雷吼,江少強旋動著手上兩件兵刃和身便往敵人懷裡衝過去,光景似是同沙成山卯上了!
  目標在江少強的怒撲中突然消失,江少強並不回頭,雙臂分開往後狂掃反卷,上身左扭立刻迴轉身來!
  江少強絕對想不到他回過身來面對的是一片青瑩瑩的刀海,他的短劍金爪宛如撞擊上一座刀山,立刻發出那種密集的火砲似的聲音,江少強便在這爆烈似的聲音裡搖搖擺擺的往外旋去!
  沙成山面上一片淒苦,宛似空中的血是自他的身上流出來似的,帶著一副懨懨的樣子!
  脖子上的刀痕顯然可見,鮮血似乎與皮肉分家一樣,往錦袍上直流……
  一手猛力摀住脖子上的刀口,江少強雙目泛白的道:“你……你……是大鏢客沙成……
  山?”
  沙成山毫不動容的道:“是的,也有人稱我‘二閻王’!”
  江少強咬咬流血的牙,沉聲道:“你怎會在此地……難……道……你已找到……我……
  姑丈的……寶物了?”
  沙成山冷冷道:“秦老爺子的東西仍在方家集,但我還未替他找到!”
  江少強已見軟弱的道:“沙……成山,……你不……在方……家集……卻來此……沙河……難道……你……不怕……寶物被……別人掠走?”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覺得保護妻子比替人尋寶更重要,所以我回來了!”
  江少強啞著聲音,又道:“你……為何不早使用……你……的‘銀鏈彎月’?你為何……不說你……就是‘二閻王’……我……好……恨……”
  沙成山淡淡的道:“不要恨任何人,江少強!往往 赫的家世反而害了子女,你就是鮮明的例子。所以要恨也只能恨你自己!”
  雙目突然一厲,江少強道:“沙成山,你……會生不……
  如死的……因為……我爹……就饒不了……你!”
  沙成山淡淡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江少強,我從不逃避!”
  又是一聲斷續的話,江少強道:“來……吧……沙……成山……我在……幽冥……之路等……你了!”
  沙成山未再回答,因為一個死了的人聽不到他說的什麼話!
  再一次,沙成山把三具屍體拴牢在馬背上,三匹馱著屍體的馬便緩緩的往大道上走去了!
  鮮血仍在滴灑,但沙成山已到了船邊!
  丘蘭兒走出船艙,一本正經的道:“我聽你的話沒有走出來,就怕影響我們的孩子。沙大哥,上來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不,我得走了!蘭妹把小船往下游放五十裡,等我辦完事有了銀子,此生我們便廝守在一起!”
  丘蘭兒笑了,她流著淚笑了……
  沙成山騎在馬上,他想的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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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06 PM

第22章

  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與吉祥鎮附近獅頭山下的“虎躍山莊”,在武林中有舉足輕重的勢力。
  曾聞秦百年的夫人就是江厚生的大妹子。自己殺了江少強,卻又在替秦百年找寶物,這算什麼嘛!
  一聲苦笑,滿肚皮的不自在,又不知方家集那面去了些什麼樣的江湖人物!
  於是,沙成山拍馬疾馳。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先找柳仙兒問問清楚再說!
  繞過一大片竹林子,沙成山遠遠的便看見一團紅影子在竹林子深處,紅影未動!
  但沙成山看的可清楚,那是個人,綠海似的竹林子裡面出現那麼一團紅,是相當醒目的!
  沙成山停下馬,緩緩的逼近紅影。蹄聲未驚醒萎坐在地上的紅影。沙成山繞向紅影正面,不由得驚叫道:“你……”
  紅影十分疲備地睜開眼睛,他那宛似重鉛的眼皮子吃力的往上撩,啞著聲音道:
  “沙……成……山……”
  不錯,這人就是“大漠紅鷹”戈二成!
  他那晚幾乎脫陽而死,算他見機的早,也逃的快,沒有死于柳仙兒的肚皮上,連夜往西逃去!
  現在,他像個垂死的癆病鬼,面頰乾癟,雙目無神,嘴唇裂開,模樣兒宛似他身體依靠的竹子!
  沙成山翻身下馬走近戈二成,道:“戈兄,你病了?”
  合起的眼睛含著一股子怨毒之色,戈二成道:“沙……成山……這是……你殺……我的……最好……時……機……你……還……等……什麼?”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就為了上次你助白良之事?”
  戈二成嘴角一牽,道:“難道……那還……不夠你……殺我的理由?”
  沙成山淡淡的道:“仇恨在我與白良二人之間,你只是為了朋友之義而助拳,兩助插刀為的朋友。沙成山除了佩服,並沒有同你結怨之心。戈二成,你把沙成山想錯了!”
  猛的一瞪眼,戈二成又重重的道:“沙成山,你……你在此時……此刻說這……樣的話……你……你是在憐憫……我?”
  搖著頭,沙成山道:“戈兄,你並不是個容易被人憐憫的人,今日如此,必是遇上什麼怪異的不幸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戈二成突然大怒,叱道:“沙成山,你……你個王八蛋……憐憫……與同情……又有……什麼分別?”
  沙成山極不願意聽到“王八蛋”這句“半”罵人的話,心中一緊,但見戈二成幾乎同個死人差不多,就強忍著心中憤怒,勉強笑笑,道:“戈兄,你遠離大漠來到中原,總不願客死他鄉做那隨風飄盪的異鄉冤魂吧?”
  雙目閉著,戈二成道:“沙成山……我可以……委託你……為我辦一件……大事嗎?”
  一笑,沙成山道:“當然,我們總算早有認識,雖然是一次極不愉快的認識,我還是願意為你辦的,你說吧!”
  戈二成又睜開雙目 他似是十分吃力的睜開眼,道:“戈某……先謝謝了!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只有說一聲……不實際……的謝謝!”
  沙成山淡淡的道:“說吧,我在聽著!”
  戈二成猛烈的喘了幾口微弱的氣,從他的胸脯起伏上看,他似是努力在守著那一口真元之氣。拚命的不叫那口真氣散去!
  半晌,戈二成才又慢慢的道:“沙成山,你……等我斷氣之後……請把……我的屍體……送上高山……之巔,脫……去所有……衣衫……記住……一定要放在……最高山頂之……上呀……”
  沙成山愣然的道:“戈二成,你在說什麼?人死入土為安,你怎麼叫我把你赤著身子放在高山之巔?即使虎狼不食也會被蒼鷹掠食殆盡,你……”
  戈二成似是滿意的笑了……
  沙成山卻在猛搖頭……
  當然,沙成山不會知道,大漠之中把死人放在高山之上,是為天葬,唯有天葬方能進入天國,走入極樂世界。但沙成山卻不知道這些!
  緩緩的閉起眼睛,戈二成又道:“沙成山,你……答應……了嗎?”
  沙成山知道戈二成聞得自己答應他的要求之後,必會自斷心脈而亡,便沉聲道:“要我答應可以,但我得明白,你是怎麼傷成這副模樣的?”
  戈二成無力的伸出舌頭舐著嘴唇,道:“為了戈某能走入天……國,進……入極樂……
  世界……我便告訴……你……也好要……你……有所……警惕……”
  他乾咳了一聲,又道:“苗疆……百毒門……有個叫……柳……”
  不等戈二成說完,沙成山立刻接道:“柳仙兒?”
  無力的雙目又睜開來,戈二成道:“不錯……她叫柳仙兒……她……是個妖……女呀!”
  若論了解柳仙兒,沙成山比戈二成知道得更多!不錯,柳仙兒曾經有意要害沙成山,然而沙成山卻並未上當!
  戈二成卻是自己送上門,情況自然不同!
  沙成山平淡的道:“據我所知,柳仙兒只是‘苗疆百毒門’的一個女殺手,憑她的武功,又怎能傷得了戈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戈兄何不明說?”
  半晌,戈二成嘆著氣,道:“非是……動手……過招……她以……媚術……幾乎當場叫我……脫陽……而亡……”
  沙成山哈哈一笑,道:“戈兄,你死不了的,怎不早說?”
  沙成山立刻坐到戈二成身後,右掌抵上戈二成命門要穴,沉聲道:“戈兄,氣走丹田,繞過氣海回歸關元,我助你一把!”
  “大漠紅鷹”戈二成立刻靜下心來,雙目緊閉,隨著命門遊進體內的一股熱浪,便運起內功來!
  戈二成本是大漠高手,經由沙成山的助力,精神恢復不少。
  一盞熱茶功夫,沙成山緩緩的站起身來,笑道:“助你一臂之力,比把你的屍體送往高山之巔要省事得多了!”
  戈二成仰面怔怔的望著沙成山,道:“沙成山,你該知道我來中原的目的吧?”
  笑笑,沙成山道:“找我再較量?”
  點點頭,戈二成道:“除了找你較量,另外便是爭奪秦百年的寶物!”
  一怔,沙成山心中實在不是滋味:一番助人,卻又多了個奪寶之人!
  又聞得戈二成道:“現在,我不找你較量,只有專心奪寶一事了!”
  沙成山皺起眉頭,道:“誰告訴你秦百年的寶物落在方家集?”
  戈二成一笑,道:“已是江湖人盡皆知的事了!”
  沙成山心中憤怒,思忖著 會是誰在把這件事情廣為宣揚?
  戈二成緩緩的站起身來,道:“沙成山,我要走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是去方家集?”
  戈二成道:“不錯,我怕晚了會遺恨終身!”
  笑笑,沙成山拉著馬韁,道:“如果我是你,戈兄,我會馬上找個郎中,弄一些十全大補壯陽的藥物補一補虧損的身子,命才是要緊的!”
  戈二成苦兮兮的點點頭,道:“我趕到方家集,首先就是找大夫替我補身子。娘的皮,等我補好身子,第一個就不放過那個妖女!”
  拍拍自己的馬,沙成山道:“可要坐我的馬?”
  戈二成一怔,道:“你也是去方家集?”
  沙成山笑意掛在臉上,道:“別管我去哪裡,我是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戈兄,請不必客氣,上馬吧!”
  戈二成眨著泛白的大眼 他原是雙目泛赤,道:“上回我們要你的命,這回你救了我的命,沙成山,你這算哪門子作風?”
  沙成山笑笑,道:“我可並非欺世盜名之輩!戈兄,此事之後,你若是興趣濃厚,我還會接受你的挑戰!”
  戈二成仍然吃力的爬上馬背!
  沙成山伸手拍著馬屁股,吼一聲:“走!”
  黃膘馬緩緩的回過馬首,光景還露出了一副不甘願的模樣望著沙成山!
  沙成山臉上露出無奈,口中沉聲,道:“走哇!”
  黃膘馬宛似老了十年,有氣無力的往前走著,沙成山心裡明白,黃膘馬實在不願馱著戈二成!
  就這樣,沙成山跟在馬後走,晃裡晃盪的進了方家集,而且又來到了平安客棧外面!
  兩個年輕的伙計肩並著肩走出來!
  其中一人叫道:“大膽子爺,你可回來了!”
  面上一寒,沙成山道:“先把馬上的人扶回客房去,立刻找鎮上的郎中來!”
  另一個伙計指著戈二成,道:“他是誰?”
  沙成山重重的道:“一個一心要殺我的人!”
  猛一愣,兩個伙計對望一眼!
  沙成山道:“當然,他現在又不殺我了!”
  一個伙計領著戈二成走入後面客房,另一個伙計拉馬往馬廄走。就在這時候,斜刺裡突然過來個壯漢。
  這人一把拉住沙成山,道:“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沙成山見是矮壯的伍大浪,笑笑,道:“伍總管,你找我幹什麼?”
  不錯,這五短身材的壯漢正是“虎躍山莊”的總管伍大浪,從他的眼神中,沙成山立刻領悟到重大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人在暗角處坐下來!
  伍總管低聲緊張的道:“我告訴你,前天有人在沙河殺了龍騰山莊的二公子,這件事你知道嗎?”
  沙成山淡淡的道:“二公子為什麼被人殺?”
  伍大浪低沉的道:“別管二公子為什麼被人殺,我問你,我們老爺子的兩件寶物可有眉目了?”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伍總管,在我尋寶的過程中,我不喜歡有人中途多問!”
  伍大浪立刻又道:“我們莊主的意思,要你暫時放下尋寶之事,去查那殘殺龍騰山莊二公子的兇手!”
  冷淡的搖搖頭,沙成山道:“伍總管,你沒有忘記吧,沙某每年只辦三件事情,多一件也不幹!”
  他一聲哈哈,又道:“當然,如果要沙某再辦事情,那得等到明年初春了!”
  伍大浪當然不知道江少強是死在沙成山之手,他重重的又道:“沙大俠,如果老爺子不叫你尋寶,而改成緝兇,你又怎麼說?”
  沙成山搖搖頭,道:“敲定的事情豈能更改?別忘了十萬兩銀子對我相當的誘惑!”
  伍大浪咬咬牙,道:“十萬兩銀子絕非小數目,那也要有福之人去享用,沙大俠,你以為呢?”
  沙成山一怔,他實在猜不透伍大浪的這句話。笑笑,沙成山站起身來,道:“伍總管,我有些累了,少陪!”
  沙成山往後院走,伍大浪冷冷的自語道:“娘的,你一輩子也得不到那十萬兩銀子,王八蛋!”
  沙成山走回自己的客房,見戈二成正躺在床上,一怔之間,旋即笑笑,道:“戈兄,你好生歇著,等大夫前來替你診治吧!”
  戈二成忙問道:“沙兄你要走了?”
  搖頭一笑,沙成山道:“這間房原是我住的,今天你且住下,我另外找一間去,我得好生睡上一覺了!”
  戈二成此刻才平心靜氣的道:“沙成山,你令戈某心折!”
  已經走出房門,沙成山回頭笑道:“戈兄指的是什麼?”
  戈二成立刻赧赧然的道:“我一直以為你未存好心,準備在吊足我的胃口之後再殺我。
  我心中以為,你的一切舉動都是在製造對我的羞辱,我騎在你的馬上,還存著這種心。然而,現在證明,你確實真心的拉了我一把。沙成山,你是君子!”
  沙成山淡然的一笑,道:“我不承認自己是君子,我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戈兄,安心養病吧!”
  戈二成平靜的躺在床上,沒多久便見一個伙計領著個老者走進來,笑對戈二成道:“我們鎮上就是這一位張大夫,我把他請來了!”
  山羊鬍子飄到胸前,姓張的大夫往床邊一坐,食中二指已卷在戈二成的脈門上!
  宛似老僧入定,姓張的半晌睜開眼,道:“好色之徒,房事過度!想活命,半年之內不能再接近女人!”
  戈二成心中十分佩服,道:“能治好嗎?”
  姓張的板著夫子面孔,道:“當然能治好,你有銀子嗎?”
  戈二成那晚上逃的快,一袋銀子丟在柳仙兒的床頭上未曾拿走,此刻他愣然的道:“銀子?我……有……但被我弄丟了!”
  猛的站起身,姓張的道:“沒銀子,我無能為力!”
  忽然,門口傳來聲音,道:“我有!”
  一旁的伙計指著沙成山,笑道:“不錯,這位膽子大的客官有銀子!”
  沙成山走進門來,對伙計道:“一切開支,從我存在櫃上的二百兩銀子內扣!”
  姓張的大夫撫掌一笑,道:“一百兩足夠了!”
  他對伙計又道:“跟我去取三斤老山人參,一日五只老母雞,合著燉上一碗濃濃的人參雞湯,每日睡前再吃上半兩虎鞭。半個月之後,我保證你紅光滿面象頭壯牛一般壯!”
  他話聲甫落,沙成山已笑起來,道:“戈兄,最後還是銀子才能救你!”
  張大夫突然指著戈二成,道:“人是可以治好,但半年之內若近女色,說不定你便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戈二成無奈的道:“我心裡明白,衡情量勢,我尚不願當一名風流鬼!”
  夜,又是一個月夜,窗外面的月亮真圓,圓得連月亮上面的麻面也清晰可見!
  沙成山在二更過後便離開了平安客棧。他已經好多天未去槐樹坡的凶宅,更未與柳仙兒碰面,太多的話要向柳仙兒打探!
  然而,沙成山趕到槐樹坡的時候,哪裡會有柳仙兒的影子?
  沙成山在那棵大樹下四周望了一陣子,他拔空而攀上大樹,心中思忖著 柳仙兒應該來了吧?
  銀色的月亮宛似要從晴空中掉下來一般,月亮未掉下來,附近卻有條人影自山坡上往這邊躍來!
  不,是兩個人,兩個大漢!
  沙成山看得十分真切,似乎就是方寬厚的兩個師弟 “一刀穿心”左長庚與“黑天剛”熊霸天二人!
  沙成山心中嘀咕 柳仙兒怎麼不來?
  黑影移動的十分快,“一刀穿心”左長庚的傷似乎已經痊癒,身法上比熊霸天還要敏捷!
  柳仙兒應該來的,沙成山心中有些急躁了!
  是的,柳仙兒應該來,但沙成山怎會知道柳仙兒也在急躁地尋找自己?
  大概就是三更天吧,平安客棧的後院裡,貍貓也似的躍落一個人,這人只在院子裡略辨方向,便撲近沙成山原來住的客房窗外,緩緩的掀動窗戶,立刻便一招“魚躍龍門”翻進窗戶內!
  這個黑影笑了!
  笑的聲音聽起來是柔媚嬌嗔渴望所綜合的聲音,敢情就是柳仙兒來了!
  是的,她是柳仙兒,她已經來了不止一次!
  最近三天她夜夜都來,唯有今天她沒有撲空,因為床上睡著一個人 她以為是沙成山!
  本來,柳仙兒一直認為沙成山一定會回來,因為平安客棧的櫃上尚有他的二百兩銀子,雖然,她後來聽說沙成山被“西陲二十四鐵騎”邀鬥,而她也曾上土地岡去找人,甚至是去找沙成山的屍體,然而,她什麼也未找到,這證明沙成山並未被殺!
  此刻,柳仙兒那嬌媚的面上正自心底深處泛起一股子女人飢渴時必有的現象,雙目之中有著潮濕感!
  床上面的人 當然是“大漠紅鷹”戈二成,正睡得異乎尋常的沉又熟,睡得沉正表示他在恢復體力 那位張大夫的醫術還算不錯!
  外面的月光夠亮,但屋子裡面仍是灰朦朦的,柳仙兒走近床前,猛古丁整個身體便壓在戈二成的身上!
  她嬌媚的笑道:“沙成山,你這個冤家,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今夜看你往什麼地方跑!
  你……”
  二人面對面,被子已掀開一角,被子裡面的人是個穿紅大衫的人,鷹目尖嘴,頭髮微紅,雙目厲睜!
  柳仙兒一聲驚呼,便跳到床下,道:“怎麼是你,戈二成!你還沒死?”
  “大漠紅鷹”戈二成仍然無力的冷笑,道:“柳仙兒,你以為我是誰?沙成山?”
  一把尖刀已拔在手中,柳仙兒冷冷的道:“戈二成,你的命真大,竟然會沒有死!”
  戈二成沒有動,他仍然蓋著被子,淡淡的,道:“柳仙兒,彼此之間尋開心,願不願意沒關係。只要你一句話,我並不相強,你為何玩陰損,用那種功夫對付我?你難道心腸如此之毒?”
  柳仙兒尖聲叱道:“那種情況下,你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調頭他去?戈二成,你們這種男人我見的多了!”
  望望柳仙兒手上的刀,戈二成道:“你還要殺我?”
  柳仙兒毫不遲疑的道:“不錯,今夜我不殺你,他日你必不會放過我!”
  戈二成嘆口氣道:“好不容易我被人救活,沒想到還是逃不過一死!柳仙兒,我真不懂造化為何如此作弄人!”
  柳仙兒嘿嘿笑道:“你從我的手底下逃走,但卻又在數天之後無力的躺在我面前而任我宰殺,戈二成,你認了吧!”
  柳仙兒的雙刃尖刀已高高舉了起來!
  “大漠紅鷹”戈二成黑暗中猛的睜開雙目,吼道:“你等等,我有一事必須說明!”
  尖刀仍然在戈二成的上方一尺地,柳仙兒道:“你還有何話說?”
  戈二成嘆了口氣,道:“柳仙兒,我到今日方體會到世上最美的也是最毒的,不論是花、是獸、是魚、或者是個女人!你就是最美的女人,但卻也是個最毒的人,我認栽了吧!”
  柳仙兒怒叱道:“美是上蒼的傑作,你若不伸手摧殘上天的傑作,試問你又如何會死?”
  戈二成點點頭,道:“所以我認了,不過……”
  柳仙兒重重的道:“不過什麼?”
  戈二成露出乞求的眼光,道:“我死之後請你告訴一個人!”
  他喘了一口大氣,又道:“本來我是死定了的,中途被救回來了,你殺我之後就轉告那人,請他把我的屍體送到高山之巔,平放在山頂上,任那虎狼禿鷹把我伴送到天國。
  柳仙兒,你不會拒絕一個將要死在你手的異鄉人吧?”
  一怔,柳仙兒道:“瘋子,你這是什麼葬法?沒聽說過!”
  戈二成慘淡的一笑,道:“天葬,世上最高貴的葬禮!”
  冷沉的,柳仙兒道:“只能稱得上高,談不到可貴之處。
  好吧,我答應你,戈二成,你說,要我告訴什麼人替你‘天葬’?”
  戈二成喘息一下,道:“大鏢客‘二閻王’沙成山!”
  柳仙兒一陣驚喜湧上心頭,收起尖刀急又問:“戈二成,你是被沙成山所救?”
  戈二成道:“也是他用馬把我送來這家客棧!”
  笑笑,柔媚的笑笑,柳仙兒道:“沙成山救了你,我如果再殺你,他一定不會高興,算了,我不殺你了!”
  戈二成怔了一下,道:“難道你不怕他日我殺你?”
  柳仙兒並不惱怒,她淡淡的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戈二成,你馬上告訴我,沙成山會在何處?”
  戈二成心情一松,道:“他睡在別的房間,如果他不在,便一定是去辦事了!”
  柳仙兒收起尖刀,笑得十分媚人的道:“戈二成,是沙成山救了你,如是換了別人,嘿……你已經死了!”
  戈二成心中氣惱,但他見柳仙兒穿窗而去,便不由得自言自語的道:“柳仙兒,如果再遇上你,我實在缺乏殺你的決心,你這只騷之又騷的騷狐狸!”
  柳仙兒躍出平安客棧,毫不考慮的便往槐樹坡奔去!
  她心中宛似小鹿在撞一般,口中哺哺的道:“沙成山,你這個令我又愛又恨的冤家!”
  此刻,方寬厚的那幢毀得一塌糊塗的凶宅子附近,荒林之中正坐著兩個大漢,正是方寬厚的兩個師弟 “一刀穿心”左長庚與“黑天剛”熊霸天!
  抬頭望望天空,“黑天剛”熊霸天粗聲低啞的道:“三師兄,三更天了吧,大師兄怎麼還不來?”
  “一刀穿心”左長庚往四周看了一眼,道:“大師兄一向辦事小心,他會來的!”
  “黑天剛”熊霸天重重的低聲道:“這些天方家集來了不少人物,他們都認為秦百年的兩件寶物是被大師兄盜走的,三師兄,你以為這可能嗎?”
  左長庚憤怒的道:“這是無中生有,也是一項嫁禍於人的陰謀。可憐大師兄為了逃避追殺,只得躲起來,眼前就只靠你我二人的幫助了!”
  憤怒的一拳擊在地上,熊霸天吼道:“既然沒有盜姓秦的寶物,為何躲起來?何不面對現實對大家說清楚?這樣一躲,沒得倒令人真的以為姓秦的東西在師兄手上了!”
  左長庚搖搖頭,道:“你說的倒很容易,秦百年的寶物有多少江湖強梁欲得之而後快呢!大師兄提不出證據,他們有誰會相信?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啊!”
  “黑天剛”熊霸天咬咬牙,道:“總不能永遠就這麼藏下去吧?何年何月大師兄才能露面?”
  他指著被毀的大宅子,又憤然的道:“那麼一幢大宅子轉眼化成灰燼,連牆根也被挖,三師兄,如果沒有這件事,你我二人常到大師兄這兒住,三個人加上二師兄方剛,湊成一桌喝酒,談古論今,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開懷的事情,真可惜……欸!”
  這兩個人又如何知道方剛一開始就對他親兄長 也是大師兄加以迫害?如今談起來還為方剛難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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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07 PM

第23章

  就在這時候,附近傳來女子聲音,道:“二位是左叔與熊叔嗎?”
  左長庚一驚,道:“你是小雲?”
  黑暗中傳來聲音,道:“是的,我是小雲,勞二位叔叔久等了!”
  熊霸天沉聲道:“你來了,就快走出來吧,我們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
  於是,就在九株大樹中間,走出個俏小身材的女子,不錯,她正是方小雲!
  方小雲輕盈的先給左長庚與熊霸天二人見禮,然後又警惕的望望四周!
  熊霸天沉聲問道:“你爹怎麼不來?”
  方小雲嘆口氣,道:“我爹有些不舒服,他叫我來見二位叔叔,今夜是十五,一定要來的!”
  左長庚沉聲道:“回去告訴你爹,這幾天要特別當心,方家集來了不少江湖人物,聽說秦百年也派了人潛在這附近!”
  方小雲點點頭,道:“左叔,我爹有你這麼兩位好師弟,我真替他老人家高興!二位叔叔如果缺少銀子花用,我爹說了,你們儘管開口,都是一家人!”
  熊霸天立刻搖搖手,道:“有得用的,倒是你們住的地方還方便嗎?吃的用的……”
  一笑,方小雲道:“還好,一時間還夠用的!”
  就在三人正說著話時,黑暗中突然一聲冷笑,道:“方寬厚不露面,倒派出他的女兒來此,果然老姦巨猾,詭詐多疑!”
  左長庚與熊霸天猛的站起來!
  左長庚沉聲道:“誰?”
  不料方小雲大驚,她低聲道:“二位叔叔攔住此人,姪女先走一步了!”
  方小雲話聲甫落,立刻拔空而起,空中挺腰擰身,便飛鳥投林似的往槐樹坡上面騰躍!
  然而,她快那人更快,早已在她單足點地而起的前面五丈之處等著她!
  方小雲不用猜,立刻就知道來人是沙成山!
  但她仍然不停身,卻大出沙成山意料的倒翻五個空心筋斗,一下子便往焚毀的宅子撲過去!
  那黑影果是沙成山,當他隱於暗中,聞得方寬厚不來了,又聞得十五日會面之事,心中著實氣惱。
  難怪一連幾夜在此守候,未見方寬厚出面,連他的兩個師弟也不再露面,原來他們已經約定時候了!
  沙成山豈肯放過方小雲,他決心要捉住方小雲以逼她說出方寬厚的藏身之地。那不全是因為秦百年的十萬兩銀子誘惑他,而是氣憤方寬厚對他偷襲的一掌 幾乎要了他的命的可恥一掌!
  沙成山憤怒的追捕方小雲!
  斜刺裡兩團黑影掠到,熊霸天已狂吼著橫掃左臂的牛皮鋼盾,右手的雙刃斧摟頭就往沙成山砍去!
  另一面,左長庚的雙刃長刀發出月光也似的冷焰,反手便往沙成山的左脅掃去!
  好個沙成山,只見他擺動身形,頭左肩右,彎腰曲腿,不成人形的扭滾在斧刃刀芒中間!
  只那麼閃現之間便脫出敵人的兵刃!
  沙成山並未停下身子,他先是倒翻,身子稍晃便往廢墟中追去!
  殘垣斷牆阻不了他的騰躍,焦梁斷柱攔不住他的飛撲,剎時間便到了後面!
  前面的黑影一閃而沒於草叢 庭院裡已長了半人高的野草!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方姑娘,你出來吧,我不殺你!”
  然而,草叢中並沒有反應!
  沙成山又沉聲冷冷道:“方小雲,你走不掉了,還是乖乖站出來,沙成山決不會對你動粗!”
  緩緩的,沙成山邊說著話,一步步的往前邁進……
  看著一溜倒向一邊的草叢,沙成山冷冷在笑……
  荒草發出沙沙之聲,明月當頭,他看得十分清楚,方小雲絕對是往井的方向潛過去了!
  就在這時候,銜尾直追而來的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已到了後院,二人見沙成山並未抓到方小雲,心中略寬。
  熊霸天沉聲暴喝,道:“王八蛋,你想怎樣?”
  沙成山對於“王八蛋”三字十分痛惡,憤怒的瞪了熊霸天一眼!
  但他為了捉拿方小雲,只得又順著那倒地的荒草追過去,直到那口井邊,沙成山怔住了!
  他猛的伸頭引頸往井中看去,邊叫道:“方小雲,你該不會投水自盡吧?”
  後面,熊霸天與左長庚也追到了井邊!
  左長庚伸頭看到井裡面,叫道:“小雲,小雲,你怎麼如此想不開呀!”
  熊霸天一急,雙肩一晃,雙手撐著井兩邊便往井裡下去。他下的相當快,剎時間到了水面上,隨即高聲道:“三師兄,井中沒有人哪!”
  井口上邊,左長庚叫道:“會不會沉入井中水底了?”
  熊霸天仰頭,道:“不會,不會,如果小雲投水,總會有一番掙扎,可是這水井中……”
  沙成山一怔,自言自語,道:“難道方小雲並沒有……”
  此刻,熊霸天憤怒的自井底上來,他逼視著沙成山,沉聲道:“沙成山,你休得欺人太甚,逼得我大師兄家毀人亡還要東躲西藏!王八蛋,別人怕你,熊大爺可不懼!”
  沙成山本想把方寬厚奪走兩件寶物之事對左長庚二人細說。
  但他轉念一想,覺得自己萬一說出來,更增加方寬厚的壓力,如此一來,方寬厚更不敢露面了!
  冷冷的,沙成山道:“朋友,你錯了,我並不喜歡別人怕我,那將會把自己孤立起來,所以……”
  左長庚沉聲道:“朋友,我替我的師兄求你,別再找他麻煩了,行嗎?”
  冷然一曬,沙成山道:“那要方寬厚親自出面才行。如果他敢在沙某面前說出他並未得到秦百年的兩件寶物,沙某調頭就走!”
  熊霸天沉聲道:“我們替他澄清不也是一樣?”
  搖搖頭,沙成山道:“絕不一樣!二位可以為你們的師兄兩肋插刀,我卻必須為我的職業負起必須負的責任!”
  熊霸天憤怒的怪吼,道:“沙成山,熊霸天向你挑戰!”
  深深呼吸幾次,沙成山道:“如果我拒絕呢?”
  仰天一聲大笑,熊霸天道:“如果孬種怕死,便立刻滾出方家集地界之外!”
  笑笑,沙成山道:“在正事未辦完之前,我不願意節外生枝。大個子,留得力氣助你大師兄禦敵吧,方家集來了不少江湖人物,實非你們幾人能擋得了的!”
  熊霸天雙肩一晃阻住沙成山去路,吼道:“擋不擋得了是我們的事,眼前我要同你決一死戰!姓沙的,你該不會像個王八一樣的縮起烏龜頭吧?”
  雙目原是懨懨的充滿了倦意,但當熊霸天的“王八”二字脫口而出,沙成山立刻精芒畢露,面上肌肉跳動!
  他實在不解,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以“王八”二字罵人!
  咬著牙,沙成山道:“有許多人徒逞匹夫之勇,換來的是終身遺憾。大個子,你有必勝把握?”
  熊霸天金剛怒目的道:“雖無必勝把握,卻有必死決心!
  姓沙的,我不希望你變成夾尾巴逃走的狗!”
  沙成山不怒反笑的道:“罵聲不絕於口,表示你心中急躁與不安,那可是比鬥大忌!大個子,我說的對吧?”
  左長庚橫身一攔,道:“姓沙的,你以退為進,故意撩撥,這種鬼魅伎倆瞞不了左某!”
  沙成山冷沉的道:“你們不配!”
  突然間,暗中傳來一聲沉喝,道:“配與不配,過招之後便知,老袖以為他們配!”
  沙成山望望發聲地方,只見斷牆下轉出個灰髯飄胸和尚。
  這人一襲黃色袈裟,足踏芒鞋與白布長統襪子,右手柱著一根禪杖,著地有聲的到了井邊!
  這老和尚一出現,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立刻笑迎上前,左長庚道:“是師叔駕到,大師兄一家有救了!”
  灰髯老僧望著左長庚與熊霸天二人,笑笑,道:“見到你二人也在方家集,我放心不少。你們大師兄呢?”
  左長庚搖搖頭,道:“大師兄一家多難,連方剛也完了,師叔來的正是時候。大師兄暫躲起來了,連我們也不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
  一怔,灰髯和尚重重的道:“你二人真的不知道?”
  熊霸天點著頭,道:“怎好騙師叔?”
  本來,若論年齡,方寬厚比這個和尚的年紀還大幾歲。
  但方寬厚等四個師兄弟卻是少林俗家弟子,江湖上甚少有人知道方氏兄弟出身少林,沙成山也是最近才知道!
  灰髯老僧走近沙成山,他仔細的逼視著沙成山,道:“你就是這兩年江湖上傳言的‘二閻王’沙成山?”
  面無表情,沙成山的雙臂下垂,淡淡的道:“我叫沙成山!”
  笑笑,灰髯老僧道:“老衲智上,當今少林掌門智善師弟!”
  沙成山冷淡的道:“沙某無意同佛門中人攀扯關係,更不想知道你是誰,大師何必自報法號?”
  笑笑,智上大師道:“人與人之間交往,總得有個稱謂吧?”
  沙成山笑容一現的道:“我不想與佛門中人交往,所以我沒必要知道大師的法號,你多包涵!”
  灰蒼蒼的濃眉緊皺,智上大師道:“沙施主既驕且傲,是老袖此生僅見。試問你為何不與我佛門中人打交道?你的理由是什麼?”
  沙成山嘴角一撇,道:“人之遁入空門,便是看破紅塵,當然也就于世無爭,六根清淨,沙成山只在心中寄予同情與尊敬!”
  他重重的看了智上一眼,又道:“沙成山江湖小卒,六根既未清淨,更未看破紅塵,不少人稱我兩手血腥,殺人如麻,試問我怎能再同你們佛門中的人來往?”
  他笑了一下,又道:“當然,如果有人打著偽善的佛門招牌找上沙某,那就另當別論了!”
  智上當然明白沙成山話中的含義 尖酸刻薄,罵人不帶臟字,敢情正是指著禿驢罵和尚,可惡至極!
  冷冷的挑起雙眉,智上大師道:“沙成山,你的刀利,想不到你的嘴巴也利。今夜既然遇上,老衲願做個見證,由我這兩位俗家徒兒領教一番你的絕學,如何?”
  沙成山冷冷的道:“沙某一向不與人決鬥,除了有人妨礙到沙某的行動。大師,殺戮並不是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事。大師,我以為能免則免!”
  智上大師往後退三步,笑笑道:“撇開身份不談,武者總是見獵心喜。沙大俠,你就露一手絕活,今老衲瞻仰一下又有何不可?”
  不等沙成山的反應,熊霸天橫身站在沙成山面前,道:“沙成山,你真的不想比試?”
  點點頭,沙成山道:“我們沒理由互拚!”
  嘿嘿一聲怪笑,熊霸天道:“爬地上,你給熊大爺磕三個響頭,你走!”
  笑笑,沙成山道:“我磕三個響頭,能表示些什麼?”
  熊霸天咧著毛臉道:“認輸與求饒,如此而已!”
  沙成山的面孔浮現著特有的殘酷!
  他不再多言的道:“敢在沙某面前說出此言之人,你是第一個,然而你卻也將是最後一個。大個子,像你這麼雄壯的身材,一旦倒臥在血泊裡,一定十分難看!”
  熊霸天咧著大毛嘴嘿嘿笑道:“小子,就怕你看不到那種模樣!”
  左長庚側面戒備,牆邊的智上大師也怒目逼視著!
  沙成山雙手下垂,默然挺立,雙目開始散發出他殺人之前特有的眸芒 一種令人看了不自在的眼神!
  熊霸天站在沙成山五步之前,大毛臉上沒有表情,他的一雙銅鈴眼有一半幾乎憋出眼眶外,有些散亂的頭髮反而表示出他的孤傲來!
  空氣中帶著一份冷森,冷森里宛似已聞到了血腥,大概這就是扣人心弦的一刻吧!
  “黑金剛”熊霸天的動作並不快,但卻像是一座山般的撞來 宛似一座會移動的大山!
  山岳沒有停峙,掣掠卻宛似閃電,沙成山不見有任何徵候,他已到了敵人的左側,牛皮鋼盾尚未橫阻過來,沙成山的迴旋右足已踹了上去,“砰”聲宛似擂鼓,熊霸天已往右後方撞去!
  熊霸天的左臂一麻,人雖未倒,卻已體會出敵人那一足的力量足有五百斤!
  身子晃了晃又挺起來,熊霸天反倒哧哧的笑笑,伸出粗壯的右臂,攔住欲撲擊的左長庚,嘿嘿嘿的道:“好傢伙,力氣不小嘛!”
  他那寬大厚實的肩膀不停的一陣聳動,雙刃斧便瘋狂也似的配合著左手的牛皮鋼盾,再次撲擊,只見斧刃成層,挾著窒人的“咻”聲不絕於耳。
  照上面便是五十一斧劈向五十一個不同的方向,一時間方圓三丈之內盡是刮面裂膚的刃芒閃爍著!
  沙成山“嗯”了一聲,道:“你並非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驢,不過你卻是頭吃虧上當而不自知的蠢豬!”
  當然,沙成山的話中含義,指的是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被方寬厚所欺騙之事!
  話在沙成山口中甫出,沙成山的身子已似帶著無數彈簧一般時左時右,忽上忽下。
  敵人的斧刃再強,卻永遠只在他的身前半尺之地閃過,就如同他早已測量好敵人出招的輕重遠近!
  月光下,左長庚咬著牙,道:“沙成山,你為何還不拔刀?”
  沙成山冷冷的道:“有必要嗎?”
  虎吼一聲,熊霸天怪叫如雷,雙刃斧幻化出千百條奔雷電芒,口中發出怒虎般的聲音,道:“老子倒要看看你當得熊大爺幾斧頭劈!”
  簡直難以分出沙成山是動還是未動,他人已到了熊霸天的右側,那麼巧妙的一把扣住敵人的右腕,口中冷冷的叱道:“撒手!”
  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令熊霸天的右臂失去力道!
  然而熊霸天似乎卯上了,他不但不撒手拋斧,全身力量集中在右肩頭上,橫著往敵人懷中撞去,口中厲吼:“去你娘的!”
  就在熊霸天的右腕被扣同時,一把雙刃長刀似西極冷電般的怒殺過來!
  是的,左長庚出手了!
  沙成山對於熊霸天的撞來,心中有氣,但他仍然不存殺機,順著來勢往右送去,熊霸天拿樁不穩,幾乎一頭栽到井裡面!
  平飛在兩支外,沙成山冷冷道:“你們早該二人合擊,甚至……”他望著牆邊的智上大師,又道:“甚至三人一起上才是!”
  大步跨過井來,熊霸天憤怒的吼道:“王八蛋,你也配?”
  沙成山面上露出一副殘酷之色,道:“我很不喜歡這句罵人的話,朋友,你將因為這句罵而遺恨!”
  牆邊,智上大師猛的一頓手中禪杖,邁著大步走來,道:“沙施主,你既叫陣,老衲如若不出手,便顯得老衲小家子氣了!”
  沙成山澀澀一笑,道:“我拒絕比鬥,卻甘願迎接你們三人合擊,大師,你該比我清楚吧?”
  智上雙手端著禪杖沉聲道:“老袖清楚什麼?”
  沙成山淡淡的一笑,道:“比鬥只是你們一個幌子,圍殺才是你們的目的。很多次,當我遇上這種情形的時候,便差不多是相似的發展,而結果卻形成了血腥哀號的掙扎,以及彼此間的裂肌透骨痛楚!”
  智上大師冷冷道:“沙成山,人都免不了黃土三尺蓋臉,一口薄棺陪葬,重要的是端看死的價值了!”
  哈哈一聲笑,沙成山道:“這話出自一位有道高僧之口,我感到驚訝!大師,你仍未看破紅塵!”
  “沙成山,我未看破紅塵,所以我來了!”智上跨前一步,又道:“沙成山,如果這個世界上人人看破紅塵,個個不與世爭,那又將成個什麼世界?”
  笑笑,沙成山道:“領教,領教,三位今夜似乎下定決心要一拚了!”
  熊霸天粗厲的道:“沙成山,我們決心不容你張狂下去,你死吧,兒!”
  沙成山冷淡的道:“我是個總不會感覺自己會被擊殺的人!三位也應該明白一件事情,殺人洩恨本是容易的事,難的是有沒有能力把想要殺的人擺平……”
  智上大師頓著手中禪杖,道:“沙成山,老衲就是風聞你殺人如麻,心狠手辣,這才迢迢自遠方趕來。能夠在江湖之上博得‘二閻王’稱號,不用說,你必然是強者。我從少林來,就是慕名而來。老衲不敢說一定有制服你的把握,反倒希望你能點化點化我這方外之人!”
  沙成山懨懨的道:“應該說是秦百年的‘百竅神功祕籍’把你這位有道高僧誘來方家集了!”
  笑笑,智上大師在緩緩的移動身形……
  智上移動,熊霸天與左長庚也在移動……
  沙成山反倒挺立著不動了……
  此刻,再一次感到空氣中有著窒息與血腥感!
  左面是左長庚的雙刃長刀,右邊是毗牙咧嘴的熊霸天,智上大師托著禪杖晃著雙肩,光景要覷準下手的機會了!
  猛古丁,熊霸天左手鋼盾筆直的往沙成山頂過去,高舉的雙刃斧不即劈下 因為他要一擊而中!
  左長庚雙手抱刀,刀尖在半尺之地盤旋疾閃,不論敵人的動向如何,都能及時追殺!
  正面,原是一根禪杖,在兩邊的出擊中忽然變成一團杖影,那傘狀的禪杖挾著呼轟之聲,那麼凌厲沉猛的堵在敵人的前面 像一堵閃動的杖牆!
  沙成山悠然身子飄起,宛似狂風刮起一塊輕飄飄的棉絮,在敵人激盪不已的狂風中閃爍著他不即落下的身子。
  而在他的飄搖騰翻裡,青瑩的“銀鏈彎月”,便那麼凌厲的散射而出 空中至少出現九十九條芒彩冷焰!
  智上的灰髯抖顫,禪杖一陣抖閃,杖尾倒飛,似一股巨杵般的力阻對方刀芒!
  雙刃長刀便一連狂劈暴殺。由於左長庚用足了力,使足了勁,空氣中發出裂帛似的聲音 刺耳,嚇人!
  熊霸天更凶殘,雙刃斧摟頭往上暴砍,那種兇猛,便是一座山怕也要被他砍倒下來!
  沙成山在空中縮身扭腰,以怪異的身法連番暴閃,那麼巧妙的躲過三人的圍攻!
  此刻,由於于沙成的閃躍,逼使敵人站在一起。
  他卻及時右足點地,“銀鏈彎月”猛然一陣伸縮宛若灑出千百條掣映交錯的蛇電,縱橫交織成一片銀河,快不可言的罩上對面三人!
  “寒江月刃!”
  智上大師在叫出此招之後,雙手緊握禪杖猛擋疾揮,暴閃不迭!
  左面的左長庚揮刀力殺,只那麼叮噹一聲,他已“嗷”的一聲彈滾三丈外,左臂上鮮血狂濺,差一點沒有砍在脖子上 因為沙成山知道他們也受了方寬厚的欺騙,才沒有下重手法!
  那大片的寒電穿射,並未嚇退熊霸天,他左手舉盾,右手雙刃斧生往上殺,沙成山凌空而起的剎那間,熊霸天的左手業已連著那只牛皮鋼盾飛上了半天,且帶著一副怪異的形象“呼 ”一聲落在草地裡!
  “啊!嗷……”悠長淒厲的狂叫,猝然自夜空中傳送,傳送向遠方……
  也傳送到飛撲而來的柳仙兒耳朵裡!
  歪著身子未倒下,智上大師伸手入懷摸出一包藥,且疾伸食中二指點上熊霸天的曲池與內關!
  左長庚強忍著傷痛,立刻取出布巾扎住熊霸天左肘處,熊霸天只是狂嗥一聲,便立刻咬緊牙關,怒視著仍然站在對面的沙成山。從他的面上看,似乎對他自己剛才的慘叫有著不夠面子的悔意!
  就在這時候,斷垣頹牆上面,一條人影如燕子般的落在上面,那影子只在牆頭上打量了一下,便高聲歡叫道:“沙成山,我終於又找到你了,你這個冤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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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08 PM

第24章

  是的,柳仙兒來了!
  當然,她沒有遇上剛才的搏殺!
  智上大師已重重的對沙成山道:“沙施主,今夜一戰,令老柏心折,希望他日我們有幸再戰!”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們不再繼續下去了?”
  智上大師並不激怒,雖然熊霸天仍然欲撲,卻被智上叱喝住!
  智上果然“有道高僧”,這點窩囊氣他受之若喝涼水,不激怒,更不行勸,僅僅吸了一口冷氣,道:“一舉重傷我兩個師姪,我能不承認失敗?不論這次失敗是否損及少林名聲,甚至老袖聲譽與自尊,但卻不能否認是一次有力的教訓。至少我知道久已失傳的‘寒江月刃’絕刀,又在沙施主的手上發揮出來了!”
  沙成山疲乏的道:“抱歉,大師,我在一開始就言明,我們雙方並沒有搏殺的必要,可藉你們並不給我第二條路可循!”
  熊霸天突然怒吼道:“沙成山,你仍然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直至……直到你把能大爺撂倒!”
  沙成山乾幹的一笑,道:“也許等到有一天,你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以後,便知道自己有多蠢,有多麼可憐!”
  這句話連智上大師也沒有聽懂,他們又怎麼會知道方寬厚已得到秦百年的寶物了?
  柳仙兒眨著眼睛到了沙成山的身邊,他深深的望了沙成山一眼,道:“沙大哥,你沒有受傷吧?”
  笑笑,沙成山道:“我很幸運,所以未曾受傷!”
  冷然的望了智上大師三人一眼,柳仙兒道:“他們如果傷了你,我非取他三人性命不可!”
  智上冷視了柳仙兒一瞥,立刻扶著熊霸天,三人剎時隱沒在夜色裡!
  柳仙兒拉著沙成山,道:“這幾天你去什麼地方了?害得我到處找你!”
  沙成山如今已經知道方寬厚與他的兩個師弟相約的時間,是在每個月的初一與十五!是的,今夜正是圓月夜!
  沙成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柳仙兒,因為他也要找方寬厚,除了一掌之仇,尚要找回秦百年的東西。
  他更不會忘記十萬兩銀子足以令他與丘蘭兒過上半輩子好日子!
  笑笑,沙成山道:“方家集又來了不少江湖人物,行動上除了小心之外,更要摸清來人的企圖,所以我……”
  柳仙兒急急的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快下手!”
  她一頓又道:“今夜你遇見這幾人,他們是何門派?我好像聽那老和尚說是少林門下的,你怎麼會惹上那禿驢?”
  笑笑,沙成山道:“老和尚是方寬厚師叔輩,另外二人就是方寬厚的師弟。今夜我還遇上了方寬厚的女兒方小雲
  柳仙兒急又問道:“人呢?方小雲呢?”
  沙成山也是怔怔的道:“我追到這兒不見了,還以為方小雲投井自盡了。可是熊霸天那個大個子下井去看,並沒有找到方小雲……然而她真的就在這附近失蹤了!”
  柳仙兒四下環視,半晌才又問道:“沙成山,方小雲該不會從什麼秘道道走吧?”
  沙成山搖搖頭,道:“地都被掘翻了身,哪裡會有秘道?”
  柳仙兒望望天色,道:“我看今夜是白來了,我們回去吧!”
  沙成山搖搖頭,道:“你回小村去,我住客棧裡,我們‘外甥打燈籠’,照舊夜裡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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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0 PM

第25章

  柳仙兒眨著大眼,道:“沙成山,我知道你救了戈二成。你該知道,是他要佔我便宜,他是活該!你為什麼要救他?”
  沙成山面皮一緊,道:“你到過我住的客棧了?”
  點點頭,柳仙兒道:“是呀!我這幾天每晚都去找你!”
  沙成山雙眉打結的道:“你又殺了戈二成?柳仙兒,是不是你又殺了他?”
  一笑,媚得令沙成山一哆嗦 丘蘭兒就沒有這一套。
  緩緩的,也是嬌柔的,柳仙兒道:“戈二成很幸運,他沒有死。沙成山,你知道當我發覺他睡在你床上後,我為什麼不殺他?”
  沙成山笑笑,道:“我怎麼會知道?你還是直說吧!”
  格格格一聲俏媚的笑,柳仙兒道:“那是因為他是你救的,沙成山,我不想惹你生氣!”
  沙成山拍拍柳仙兒肩頭。
  不料柳仙兒嚶嚀一聲便順水推舟的投入沙成山懷裡!
  沙成山無動於衷,古井不波,輕聲的道:“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何必一定要人命?
  柳仙兒,今晚天色不早了,你我暫時分手,我得回去歇著了!”
  柳仙兒仰面嬌聲道:“不同我回小村去了?在我那兒睡不也是一樣?”
  搖搖頭,沙成山道:“柳仙兒,不要忘了,我們都得歇著,夜裡還有正事要辦。你不想爭奪秦百年的兩件寶物了?”
  柳仙兒心不甘情不願的道:“好吧,今晚我們回去,明夜你可要早早來喲!”
  沙成山猛點著頭,道:“放心,如無意外,我一定來得比你早!”
  於是,柳仙兒看著沙成山從她的身邊走掉,她心中是怒是喜,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不過她卻自言自語的道:“沙成山,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得不到你,哼,你可別怪我柳仙兒心狠手辣!”
  邊摸摸腰上挽的一個絲袋!
  當然,絲袋裡面裝著一只巨大的長毛黑蜘蛛,比她胸前紋的那個毒蜘蛛還要大得多!
  柳仙兒匆匆的迴轉小村去了!
  沙成山也返回平安客棧。
  不過他並未在平安客棧住下來,因為,他既然知道方寬厚與他兩個師弟約會的日子,方家集就沒有必要再住下去!
  推開門,沙成山到了戈二成的床前面。灰濛濛的屋子裡,戈二成乾幹的一聲笑,道:
  “沙成山,你終於回來了!”
  沙成山拍拍戈二成,笑問:“好些了嗎?感覺如何?”
  戈二成嘆口氣,道:“到今天,我才明白人的骨髓油是那麼重要。柳仙兒這個狐狸精,他幾乎把我吸幹……”
  笑笑,沙成山道:“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好好養身子要緊!”
  戈二成咬咬牙,道:“沙成山,柳仙兒那個騷狐狸來過這兒,她本來舉刀要殺我,可是他聽說是你救了我,便罷手了。沙成山,你跟她還有交情?”
  沙成山坦然的道:“談不上交情,利害關係罷了,也許……他許……有一天我們會舍命相搏……”
  戈二成幹澀的笑道:“沙成山,我看得出來,柳仙兒似乎對你玩真的。這種女人最可怕,奉你一句真心話,防著點!”
  沙成山嘿嘿笑起來,道:“真的可怕嗎?”
  戈二成重重的道:“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她就是這種女人!”
  於是,沙成山怔住了!沙成山像個老朋友似的對床上躺的戈二成道:“戈兄,你只管住在此屋養息,伙計們會按時為你送來補品,一應開銷我包下了!”
  戈二成眨著大眼,道:“沙成山,你要離開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事情未辦成怎能離開?”
  喘口大氣,戈二成道:“不離開就好,我真怕再遇見柳仙兒!”
  沙成山在桌上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如果柳仙兒再來,你就告訴她,想要得到秦百年的寶物,唯有靠你協助,她一聽就不會再害你了!”
  戈二成怔了一下,道:“她真會聽我的?”
  沙成山重重的點頭,笑道:“當然,你若誠意助她一臂之力,她也許在感激之餘會跟你一輩子!”
  戈二成面上綻現出笑意,但看起來比哭差不了多少,至少沙成山是這麼感覺!
  於是,沙成山走了!天色尚未明,他便拉馬離開了方家集!
  沙成山心中懷念著二百里外沙河上的丘蘭兒!
  他在走的時候就交待丘蘭兒,把小船往下游放五十裡,也不知道現在丘蘭兒是否已把船放到下游!
  沙成山拍馬疾馳。這條路他已相當熟悉,過午不久便趕到了沙河。就在那排柳樹下面,沙成山怔住了!小船仍在,丘蘭兒並未把小船往下游移走五十裡!
  緩緩下得馬,沙成山把馬拴在柳樹下。他有些不高興的往小船走去,且高聲叫道:“蘭妹,蘭妹!”
  小船上面沒有聲音,平靜的河面上卻見小船微微晃動著。沙成山知道,那決不是風吹浪掀的。那麼,蘭妹為什麼不走出來迎接自己?
  血腥裡翻滾,刀口上舐血的累積經驗,令沙成山站在岸上不即登船!
  “蘭妹,你怎麼不走出來?”
  就在一陣僵持中,那個矮艙內有了異聲,艙門推開,便見兩個虯髯大漢嘿嘿沉笑著走出來!
  沙成山雙目殘酷的怒視著躍上岸來的兩個大漢,他們一色的穿著黑皮軟衣,一樣的護腕黑皮,便是兵刃也是一樣的特號大砍刀!
  兩人躍上岸,沙成山冷沉的道:“二位怎會藏身在小船上?”
  咧著大嘴巴,一個大漢冷沉地怒道:“朋友,那個害人精是你什麼人?”
  沙成山冷冷的道:“說她是我妻子,並不為過!”
  另一個大漢雙目似在噴火的吼道:“娘的,正主兒露面了!”
  沙成山挫著牙,厲聲道:“她人呢?你們把她怎樣了?”
  那大漢對一旁的虯髯黑漢,道:“洪兄,你問他,二公子是不是他幹的?”
  姓洪的未開口,沙成山已怒吼起來:“告訴我,你們把丘姑娘怎麼樣了!快說!”
  姓洪的偏頭對同伴道:“向兄,‘玫瑰毒刺’丘蘭兒可惡,她害死我們二公子,這件事情八成就是他幹的!”
  沙成山沉聲厲喝,道:“快告訴我,丘蘭兒她人呢?”
  姓向的嘿嘿冷笑,道:“告訴你也無妨,丘蘭兒被我們捉回龍騰山莊去了。要找她嗎?
  到鳳凰嶺上去找!”
  沙成山咬牙咯 響,道:“不用說,一定是你們下的手了!”
  姓洪的大漢橫著雙肩沉聲道:“倒要問問你閣下,是不是你下手殺了我們二公子同他的隨從弟兄們!”
  沙成山未開口,姓向的在搖頭,道:“洪兄。我看這傢伙不像,看他這副瘦骨嶙峋模樣,會是身具絕世武功的人?”
  沙成山猛的沉喝道:“帶我去鳳凰嶺,倒要領教江厚生的‘幽靈七幻’絕學!”
  兩個大漢齊都一愣!
  沙成山接道:“不錯,江少強是我殺的,因為他該死!”
  兩個大漢對望一眼!
  姓洪的錯步側身,憤怒的吼道:“娘的,就算他該死,也不會輪到你來操刀,什麼東西!”
  姓向的更是面上肌肉顫抖,大嘴巴咧到耳根下,罵道:“操,也不打聽打聽,龍騰山莊的人是任人宰割的?”
  沙成山面色寒寒的道:“可是我已經把人殺了!”
  姓洪的大怒,咆哮的道:“所以你必須付出殺人的代價,就是死!”
  沙成山重重的道:“二位別逼我,只要帶我去龍騰山莊!”
  姓向的狂怒如虎,吼道:“我仍然不相信你能一舉搏殺二公子他們八人。小子,你應該在我們二人面前先露一手,且讓我們掂一掂你夠不夠上龍騰山莊的資格!”
  兩個人剎時分站在沙成山的左右兩側,大砍刀高高揚起半空中!
  沙成山的雙肩無奈的垂下來,他淡淡的道:“在交手之前,我相當關心丘姑娘。二位告訴我,是誰擄走丘姑娘的?”
  姓洪的怒道:“三匹龍騰山莊的馬,馱回三個龍騰山莊的人,二公子與金、申二兄的屍體被發現之後,莊上立刻就有人知道與丘蘭兒有關。因為事先派到此地的弟兄全死了,二公子方才親自趕來,不料二公子與兩位武師竟然也喪命於此。小子啊,如果此事是你所為,江湖只怕已無你立錐之地,你死定了!”
  沙成山冷然一哂,道:“龍騰虎躍名滿武林,兩大世家均有不少高手,但憑藉的是威望而非惡名,如果二公子不企圖霸佔丘姑娘,自然沒有人動手殺他。二位,我說的夠清楚了吧?”
  姓向的憤怒的道:“二公子想要娶誰,那是此人造化!你是什麼東西,要你多管閒事?”
  沙成山懨懨的搖著頭。對於面前二人,他實在不願多說,淡淡的道:“二位,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等著二位出招了!”
  說完這句話,沙成山的臉上又浮現出那種蒼白與寂寥的神色,宛似大病初愈!
  姓洪的怪叫道:“可惡的東西,你竟然不買龍騰山莊的帳!你既不畏懼又不含糊,娘的皮,這兒不是鳳凰嶺是嗎?你惹下這場滔天大禍,開罪了龍騰山莊的人,你尚敢在此愣充好漢,當人熊,是嗎?”
  乾幹的一聲冷哼,沙成山道:“你們說的龍騰山莊,我承認在江湖上深具勢力,江厚生的絕學‘幽靈七幻術’獨步武林,不少黑道梟霸與他深交。二位,我是不能與姓江的相提並論,我只是一個浪跡天涯的人物,自然無法與龍騰山莊的龐大勢力相抗衡。然而,我有我的作風與人格,誰要想折辱我的尊嚴,他便得付出一定的代價,皇帝老子也是一樣!”
  姓向的大聲叱道:“你是瘋子,你是混球!你不是要去鳳凰嶺嗎?好,且先由我二人侍候你小子一頓生活,挫一挫你小子的自大狂吧!兒!”
  兩把砍刀幾乎同時到了沙成山的頭上。
  沙成山只是漫不經心的半側上身 十分怪異的一個閃晃,兩把砍刀已自他的頭頂稍差半寸的劈空。
  二人的砍刀幾乎左右兩面斜劈在沙地上!
  沒有等二人回身反刀劈,沙成山的雙手各並起食中二指,雙臂力張,平伸疾點,手法之快,宛似他根本未動一般,剎時傳來“吭哧”之聲!
  兩個大漢絕對想不到他們遇上的是“二閻王”沙成山,當然,他二人也不相信敵人在指上的功夫硬若鋼錐,等到發覺已經晚了!
  兩個血洞分別在兩個大漢的太陽穴上出現!
  沙成山把雙手指上的鮮血在沙河的河水中洗乾淨,淡淡的看著兩個大漢斜臥在沙灘上!
  他毫無表示的從二人中間走過去,冷酷的面上更見寒意濃了!
  沙成山看看河岸邊拴的小船,怔了一下。他心中懊惱著為什麼不幫著蘭妹把小船往下游移走?
  甚至可以把蘭妹帶到別的地方!啊,她是個懷有身孕的女人呀!
  一念及此,沙成山立刻跨上黃膘馬往北馳去!
  怒馬疾馳在官道上,沙成山漸漸發覺不少武林人物往鳳凰嶺走去,這些人中沒有人面帶笑容,憤怒之色形之於面,其中尚有幾個八大門派的長者!
  遠處是群山疊嶂藍蒼蒼的高山。
  那靈秀的鳳凰嶺上,在一片翠綠蓊鬱的蒼松翠柏掩映下,展現出一片連綿幾有半裡的亭臺樓閣。
  那飛簷重閣與雕梁畫棟,襯托出這裡的金碧輝煌與古趣雅緻,不錯,清幽中有著豪奢,淡雅中顯出富貴。
  在這樣的連雲華廈中住的人,當然只有武林豪門的龍騰山莊。
  修整得十分寬敞齊整的大道,從谷口婉蜒著延伸到鳳凰嶺下的一片翠竹林子裡!
  此刻,在這翠竹林子裡面,設了個接待站,龍騰山莊的武士們足有五十名坐守在一棟屋子裡面!
  不論任何門派的人走來,都會有一名武士陪同著走入龍騰山莊 相當恭敬的小心侍候著!
  沒有人知道殺死二公子江少強的人就是沙成山,因為知道的人全死了!
  當然,只有一個人知道,她就是丘蘭兒,如今丘蘭兒卻被擄到龍騰山莊來了!
  與沙成山一起趕來龍騰山莊的人尚有那玩世不恭的“醉仙”柴松與華山派的“笑彌勒”
  鐵秀!
  一片蒼海似的竹林外,沙成山剛剛下馬,便立刻跑過來一個莊丁把馬牽走,隨之走過來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大漢,衝著沙成山等三人重重的抱拳施禮,道:“各位遠道而來,龍騰山莊蓬蓽生輝。在下帶路,各位請!”
  他話聲落,便當先往莊上走去!
  後面,“醉仙”柴松粗啞著聲音叫道:“餵,不見武林帖,我們是憑的一句傳言而來,請問江莊主可曾備下好酒?”
  走在前面的大漢猛回頭,道:“有,當然有你老喝不完的酒,但卻得先麻煩跟在下去個地方,完了之後,免不了請各位大喝一頓,且還要奉送程儀以表謝意!”
  哈哈一聲笑,柴松擰了一把紅嘟嘟的酒糟鼻子,道:“只要有酒喝,我老人家便滿意了!”
  後面走的“笑彌勒”鐵秀白胖嘟嘟的面上抖了一下,他左手捧腹右手提起大衫前擺,笑容可掬的道:“江厚生怎的故弄玄虛起來了,他到底要道上朋友趕來此地幹什麼?總不會閒著沒事幹找我們來串門子吧?”
  “二閻王”沙成山並未開口,他心中明白,江厚生絕對不會找人上門串門子,他在找兇手,找那個殺死他家老二的兇手!
  面無表情的跟著前面大漢走,沙成山一直未開口。四個人繞過高大的莊院外牆,從一條小道繞上一個山洞口。
  只見這兒刀斧森嚴,二十名黑皮勁裝大漢,個個抱刀守在洞口,長明燈從山洞口一直往洞中伸延著,誰也看不出山洞有多深,裡面又是什麼光景!
  大漢領著三人往裡面走,只見洞中十分清爽乾淨,每三丈一只長明燈,燈下必定站著個大漢肅穆而立,滿面悲痛之色!
  那山洞極深,不過有些地方被裝飾得相當豪華,宛似洞天福地一般!
  大約深入六十餘丈遠,眼前突然燈火通明,洞也展現得十分寬敞!
  就在這寬敞的山腹洞內,四周燈火照射之下,並排的放著八張矮木床,淨白的被單蓋著八個人 當然是已經斷氣死了的人!
  怪的是這些人差不多都是傷在脖子的要害之處,其中一具屍體覆著錦緞被子,當然他就是江少強!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環視著這寬敞的大洞,猛然間,他撲向右面的一個小洞!
  然而,沙成山尚未開口,小洞內已傳來叫罵聲,道:“滾,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快走開!”
  沙成山猛的一怔,道:“蘭……”
  小洞中的女子敢情正是丘蘭兒,她不等沙成山說出“妹”字,便立刻大罵,道:“誰不知道我叫丘蘭兒,你再走近來我可要咒罵你了,還不快滾開!”
  沙成山怔住了,他目瞪口呆的未開口。後面,只見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大漢走來,沉聲道:“丘蘭兒,你別再叫罵了,此生你再也休想走出此洞!”
  丘蘭兒雙手抓住鐵門柵,叫道:“我的生死並不重要,相信我的丈夫會為我報仇!雖然你們設下這個大圈套,四周又設了機關,可是我丈夫決不會上當,他會為我報仇,一定會!”
  沙成山心中立刻恍然大悟,原來這座山洞中尚有機關。
  他冷冷的走近小洞,沉聲問道:“丘蘭兒,你的丈夫是誰?”
  二人各自用心良苦,血淚往肚子吞!
  小洞中,丘蘭兒尖聲笑道:“你們去猜吧,哈……我不是傻子,我怎麼會向你們這些人面獸心的傢伙說出來?哈……”
  錦袍中年大漢沉聲道:“你不說沒有關係,我們早晚會找到他的!”
  他伸手一讓,對沙成山三人,道:“三位且請過來瞧瞧,江湖上有誰出手專招呼在脖子上的?”
  沙成山與鐵秀、柴松三人跟著走到停屍的地方!
  只見錦袍中年大漢一個個的撩起覆面被單來,果然,大部分都是脖子上面一刀 要命的一刀!
  只聽中年大漢問道:“三位,可曾見過這種殺手?”
  他一頓又道:“專門往人脖子上抹刀子的人物,如果有誰知道,馬上先奉送白銀一千兩。如果因此抓到此人,我們莊主說了,一萬兩銀子之外,更奉送他一座山莊!”
  “笑彌勒”鐵秀與“醉仙”柴松二人相對驚異!
  “二閻王”沙成山卻淡淡的道:“這是一項相當誘人的條件,相信不久就會抓到兇手!”
  穿錦袍的中年大漢冷冷笑笑,道:“各位好生仔細想想,我們仰賴各位的協助了!”
  鐵秀點點頭,道:“離開此地之後,我便立刻四處打探,相信一定可以探聽出此人!”
  錦袍中年大漢淡然一笑,道:“各位這邊請!”
  沙成山見是走向另一個山洞,便十分留意的看著走過的地方。一連繞了三個彎,中年錦袍大漢指著一間石室,道:“三位且稍坐,先在此地用些酒菜!”
  那是一間三丈方圓的小石室,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真像是一間雅緻的客房!
  三個人走進去,中間的圓桌是玉石面,四個石凳,沙成山三人剛剛坐下去,錦袍大漢就雙手一拍,道:“上酒菜了!”
  不料在他的叫聲甫落,猛古丁一聲大震,“轟隆”一聲響中,三個人便隨著那些桌凳墜入洞下面。未等三人躍起,一層鐵板嘩的一聲又把上層掩住!
  上面傳來錦袍中年大漢的聲音,道:“各位,對不住了,如果抓不到兇手,便只好由各位陪葬了!”
  到了這時候,沙成山方才明白龍騰山莊不發武林帖的原因:他們只要傳出話去,必然會有不少武林人物趕來。能找到兇手更好,否則,江厚生的一股怨氣便全出在道上朋友的身上。
  如果被囚的這些門派中有人找來,他可以一推六二五的不承認見過這些人,反而咬上一口,要這些門派幫他們找兇手!
  沙成山墜落在下面,只見是一堆枯草鋪地。
  他並不擔心自己,卻心懸丘蘭兒,真怕江厚生對她用刑。蘭妹尚懷著他的孩子,這真叫沙成山坐立不安!
  “笑彌勒”鐵秀一把拉住“醉仙”柴松,道:“老酒鬼,盛譽滿江湖的龍騰山莊,怎會如此待客?江厚生這老小子怎會變得如此不講理?”
  “醉仙”柴松擰了一下紅鼻尖,道:“我怎會知道?為了跑來吃頓酒,倒要把老骨頭埋在山腹中,倒霉呀!”
  鐵秀鬆開抓著柴松的手,指著沙成山,道:“餵,你怎麼不說話呀?”
  “二閻王”沙成山雙手一攤,道:“我說什麼?這時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柴松瞪了一眼沙成山,道:“好小子,看你那副不在乎的模樣,我就不相信你不怕死!”
  一笑,慘淡的搖搖頭,沙成山道:“除非活膩了,哪個不怕死!”
  他看了鐵秀與柴松二人一眼,又道:“我要是二位,乾脆坐下來養養精神!”
  沙成山不再開口了,他靜靜的坐在枯草堆上閉起雙目。柴松取過酒袋猛喝一口,對鐵秀道:“這小子真沉得住氣,佩服!”
  三個人無奈的圍坐在山洞地窖裡面。
  沙成山盤算著如何逃出這山洞。他心中琢磨,此洞甚長,彎曲得令人難辨方向,一定設有不少機關。
  要想順利逃出已是不易,更何況丘蘭兒被囚的地方就在那洞腹一邊!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附近突然傳來“轟 ”一聲,又聞得那人哈哈一笑,道:“各位,對不住了,若是兇手抓不到,只好各位陪葬了!”
  說話的顯然就是同一人!
  這天直到天黑,洞中已聞得三次這種聲音,顯然已被囚了不少江湖道上朋友!
  雖然被囚在山洞地窖中,卻是酒菜十分豐盛,酒是百年花彫,菜是十全大件,全是由上面一個洞中垂下來的!
  沙成山明白,誰也不可能穿過頭上蓋著的那麼厚的鐵板。
  柴松喝著酒,看著壁上的長明燈,嘆道:“喝酒吧,一醉解千愁!”
  笑彌勒仍然笑意掛在臉上,道:“酒鬼,你比我們不同,你永遠不會酒醉,我們多喝必醉,醉了就不覺痛苦!”
  他拍拍沙成山的肩頭,又道:“老弟台,你說我的話對不對?”
  沙成山點點頭,道:“當然對,一個不善喝酒的人一旦醉倒,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鐵秀笑哈哈的把一碗酒送到沙成山的面前,道:“那就喝吧,一醉解千愁呀!”
  搖搖頭,沙成山道:“在下有個毛病,遇上重要大事,從不喝酒!”
  柴松奪過碗,道:“不喝白不喝,我喝!”
  就在這時候,突然上面傳來一聲沉喝,雖然沙成山聽不出喝叫些什麼,但聲音卻十分熟悉!
  沙成山立刻精神一振,仰首起身大聲叫道:“上面可是虎躍山莊伍總管嗎?”
  沙成山的話聲甫落,上面已有反應:“是誰在叫伍某?”
  立刻便聽得另一人道:“二號地牢裡有個傢伙,一定是他在呼叫你!”
  不旋踵間,沙成山便覺得上面有了足音,抬頭看去,只見鐵板上露出個小孔,一雙眼珠子在孔中轉動不已!
  沙成山立刻指著自己鼻尖,叫道:“伍總管不認識我沙成山了嗎?”
  上面一聲驚呼,道:“好傢伙,怎麼把他也弄進去了?”
  另一人立刻問道:“這瘦小子是誰?”
  伍大浪重重的道:“他叫沙成山呀!”
  那人立刻笑道:“我知道他叫沙成山,來時他們已通過姓名了!我是問你,沙成山何許人哪?”
  伍大浪立刻沉聲道:“江湖上有名的大鏢客,也有人叫他‘二閻王’,就是他,你怎麼連他也弄下去了?”
  那人立刻嘿嘿冷笑道:“大鏢客又怎樣?只要下得地牢,他就是本事再大也死定了!”
  伍大浪立刻猛搖頭,道:“不行,不行,沙成山正在替我家莊主辦事情,這兩天我還在找他,希望他能幫我們找到殺死二公子的兇手,你把他關在地牢,首先我們莊主就不答應!”
  要知龍騰山莊與虎躍山莊早結為親家,江厚生的大妹子就是秦百年的老婆,兩家皆屬武林世家,江湖上只要有人敢找他們一方的麻煩,另一方便不請自來協助。
  如今江家的總管張長江聞得伍大浪如此說,便笑笑,道:“伍兄,姓沙的原來正在替秦老太爺辦事,這是誤會,我立刻放人!”
  他一頓又道:“姓沙的替秦老太爺辦的是什麼事?難道是要他替老爺子尋寶?”
  伍大浪重重的點點頭,道:“張兄有所不知,姓沙的一向獨來獨往,老爺子找他只是圖個乾脆,而且姓沙的頗具辦事能力……”
  張長江一笑,道:“好了,這就夠了,我立刻放人!”
  只見他伸手在壁上搬動一只鐵把手,鐵板立刻露出一個兩尺寬的縫隙。
  張長江已命人垂下一根鐵索,伸頭往地牢裡叫道:“沙成山,你抓牢鐵索,我們拉你上來!”
  下面,“醉仙”柴松抗聲道:“娘的,這不公平!如要找兇手,柴某一樣可以辦得了,怎麼不放我出去?”
  沙成山低聲對柴松與鐵秀二人道:“忍著,我一定會把二位救離此地!”
  鐵秀仍然滿面笑意的道:“原來你就是‘二閻王’沙成山?人真不可貌相!好,這話出自你口,我便放心等著你來救了!”
  雙手握緊鐵索,五丈高的深牢,沙成山被拉扯到洞口,張長江舉著油燈問伍大浪,道:
  “看清楚,他是不是你說的沙成山?”
  伸頭引頸,伍大浪點頭道:“對、對,就是他!”
  邊伸手去拉沙成山!
  張長江揮手叫人把鐵板口放大,沙成山立刻躍上來。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重重的一抱拳,沙成山對伍大浪道:“伍總管,你怎麼來了?”他回頭向那穿錦袍的壯漢,又問伍大浪:“這位是..….”
  伍大浪一笑,指著張長江,道:“龍騰山莊的總管。自從這裡二公子被人殺害,莊主便命我找你,可是你卻不答應辦這件案子。沙大俠,我真不明白,你既然不答應,為什麼又跑來?難道你又改變了心意不成?”
  搖搖頭,沙成山心中暗罵 什麼武林世家,原來都是欺世盜名之輩,男盜女娼之流,混帳的一群!
  淡淡的,沙成山道:“二位,如果我幸運,說不定一石兩鳥 既把秦莊主的東西找到,又把殺害這裡二公子的兇手抓住,豈不是對你們江秦二莊立了大功?”
  哈哈一聲笑,張長江搔著黑又粗的山羊鬍子笑道:“沙大俠何不早說?弄得一場誤會!”
  他忽然湊近沙成山又問:“沙大俠是跟蹤何人而來?你認識丘蘭兒的丈夫嗎?他是誰?”
  淡然的,沙成山搖著頭,道:“二位,丘蘭兒絕非是兇手呀!”
  張長江立刻笑笑,道:“我們當然知道她不是兇手,憑她‘玫瑰毒刺’絕非我們二公子對手,但他的丈夫……”
  嘿嘿笑著搖搖頭,沙成山道:“丘蘭兒根本沒有結婚,她哪裡來的丈夫?她只是我們這一行中的三流角色!”
  當然,伍大浪知道沙成山指的是江湖殺手!
  只聽沙成山又道:“丘蘭兒曾經同‘烈狐’胡大年要過我的命,當時我帶著秦莊主的東西往陽城走,他們在半道上截殺我……”
  張長江眨著黑豹般的眼睛,道:“原來你們之間還有這麼一段過節,怪不得你進得洞來便走向丘蘭兒!”
  沙成山重重的道:“所以我說她根本沒有丈夫!”
  伍大浪卻又問道:“沙成山,她上回沒替當時尚是我莊上大奶奶的冷若冰把事情辦好,怎麼會沒有死?”
  沙成山猛一瞪眼,道:“各有求生本能,她也許走運氣吧!”
  張長江伸手一讓,道:“走,我們去問問丘蘭兒,她為何要說自己有丈夫?”
  沙成山往前走著,緩緩的道:“也許她在為她的那位恩人解危而甘願自己背包袱。二位,江湖上混日子,多少都得憑藉些什麼。二位,這種憑藉雖然因人而異,但卻非暴力或財勢,乃是人與人之間因緣聚會而產生的情與義。丘蘭兒甘願如此,便一定是憑藉著這一點,這光景我見得多了!”
  伍大浪與張長江二人一怔!
  張長江道:“沙大俠的話是有那麼一些道理,丘蘭兒果真是這樣,我有辦法叫她說出來!”
  沙成山站住腳,猛回頭,道:“張大總管,你有什麼方法?”
  哈哈一聲笑,張長江道:“每個人都有三根大骨架,兩條大筋脈,張某以銀針一根,從她的足後跟往上慢慢的扎,每次只扎一下,針由大筋穿過而刺在她的骨頭上,那種聚痛之大成的滋味,我不信她會不說出來!”
  沙成山憤怒的瞪著張長江,他雙目似要噴火。張長江一愣,沙成山幾乎一掌拍過去,他重重的道:“真是混帳!”
  張長江以龍騰山莊總管之尊,誰不買帳?沙成山這一罵,他立刻怒道:“你怎的罵人?”
  沙成山重重的指著張長江叱道:“今日不罵你,他日你頭掉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哈哈一笑,伍大浪道:“沙成山,有話你直說,只要有道理,我們自然服你!”
  沙成山面上寒寒的道:“伍總管,我可並沒有答應替你辦江二公子被殺之事。我之所以趕來,便是有人發現了死而未死的方寬厚露面了。當然,江二公子的事絕非是方寬厚所為。
  只是因為有個厲害人物追下來了,所以我也跟著來了!”
  沙成山的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因為全是假的。
  伍大浪半信半疑,但他卻明白沙成山早晚會知道自己白忙一場,所以他還是笑問道:
  “你可知道那個人是誰?”
  張長江的豹目冷芒如電,重重的道:“那人今在何處?”
  沙成山咧開嘴巴笑道:“不知道!”
  張長江憤怒的道:“什麼意思?”
  沙成山坦然的又開始往前走,邊笑道:“有句話我想二位必定聽人說過!”
  伍大浪仰起頭來問道:“你說吧,是什麼話?”
  沙成山望了二人一眼,十分正經的道:“放長線,釣大魚!”
  張長江立刻明白,冷笑道:“你想要我們把丘蘭兒放走?哼,老實告訴你,我們掌握住丘蘭兒,就不怕那人不找上門,何用再放什麼長線,釣的哪門子魚?”
  沙成山猛然停下來,他忿然的指指張長江,道:“我如果是江莊主,早就一掌劈了你!”
  一愣,張長江怒道:“你要給我把話說清楚……”
  沙成山重重的沉聲道:“我問你,此地你一共囚了多少武林中人物?”
  張長江搬指頭算算,道:“剛開始,連你一共是七位,你如今不算,三個地方一共囚了六位!”
  沙成山咬咬牙,道:“這種餿主意敢情就是你大總管出的吧?”
  張長江黑鬍子一翹,道:“也是我們莊主的意思。江湖中竟有人敢殺了我家二公子,找幾個人物陪葬也是應該的!”
  沙成山面色幾已泛青!
  伍大浪接道:“沙成山,你是自己人,說給你聽沒關係。就算是找到兇手,這些被囚的人也休想活著走出去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江厚生甘願與武林各派為敵?他就不怕引起共憤?”
  哈哈一聲笑,張長江道:“我們不承認那些陪葬的人來過龍騰山莊,反倒向他們討公道,他們又能怎樣?”
  沙成山心中咒罵 好可惡,真狠毒,龍騰山莊如此,虎躍山莊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他們必是一丘之貉,欺世盜名之輩!
  於是,沙成山想起自己賺一兩銀子之事,當時還以為自己對秦百年很夠意思了!
  淡淡的,沙成山道:“只怕你們永遠也找不到兇手了!”
  張長江雙眉一揚,道:“你既出此言,必有道理。難道你有好的方法?”
  沙成山冷淡的道:“算了,這件事我不想管,一石一鳥吧,我還是趕回方家集等著捉拿方寬厚算了!”
  橫身攔在洞中央,張長江重重抱拳,道:“老實一句話,你替秦莊主辦事也等於替江爺跑腿!沙大俠,且請說出你的計謀,如何?”
  搖搖頭,沙成山道:“何必多費脣舌?你們不會聽我的!”
  伍大浪哈哈一聲笑,道:“聽不聽在我們,沙大俠且說出來,容我二人琢磨琢磨。要知,我們是當局者迷呀!”
  沙成山立刻沉聲道:“我走之後,你們立刻放了丘蘭兒!”
  張長江猛搖頭,道:“不行,不行,就算找不到兇手,莊主也準備把丘蘭兒與二公子合葬一起,此刻怎好放了她?
  萬萬使不得!”
  指頭幾乎戮在伍大浪臉上,沙成山怒道:“還用我再多說嗎?”
  伍大浪立刻攔住張長江,笑問沙成山道:“你說,你當然要說清楚!”
  沙成山站著,他仔細的對二人道:“我是在想找出那個從方家集趕來此地的人物,這個人是從沙河趕去方家集的。二公子的死,十九與此人有關,所以我要你們以長線釣大魚,加上欲擒故縱謀略,暫時放掉丘蘭兒。只要丘蘭兒一露面,相信必能誘那人出面,到時候龍騰山莊暗中跟蹤的高手,立刻圍上二人。想想看,丘蘭兒能逃得了嗎?”
  他一頓又道:“你們囚了不相關連的武林人物,他們有些人的行蹤早已有了交待,你們想賴只怕也賴不掉,沒得倒毀了龍騰山莊的清譽,那將多麼不值得!”
  伍大浪拍著手,贊道:“沙大俠的話對,放了丘蘭兒,我們派高手暗中跟下去,再加上沙大俠協助,絕對萬無一失!”
  沙成山立刻解釋,道:“我如遇上,當然出手協助。伍總管,我不想破了慣例,一年只有三筆生意的慣例!”
  沒有趕到洞中停放屍體的地方,也不知張長江怎麼走的,繞了幾個彎便出了山洞!
  沙成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外面的空氣真好。二位,我的馬呢?”
  張長江立刻問道:“你天黑也要走?不進莊去見見莊主?”
  搖搖頭,沙成山道:“沒必要,我對此地沒好感!”
  張長江重重的道:“你也不準備幫我們了?”
  沙成山看了一邊的伍大浪一眼,道:“二位大總管,黑夜有時候令人不喜歡,然而黑夜對某些人而言卻相當受到歡迎,我就是這種人。如果你們能立刻放走丘蘭兒,也許今夜我就能幫上你們的忙,因為我有預感,有那麼一股血腥氣已在空中盪漾了!”
  咯 咬咬牙,張長江道:“沙大俠,你稍等,我立刻命人把你的馬拉來,可是你不能走,等我見過莊主以後再說!”
  沙成山點點頭,道:“錯過今夜我就難以幫上忙了!”
  伍大浪立刻對張長江道:“快去呀,我在此地陪沙大俠!”
  此刻,沙成山心中冷笑,他想的可真多,也許,也許方家集那面就是一個大騙局!哼,龍騰山莊、虎躍山莊,你們惹上我沙成山,算你們倒霉!
  一旁,伍大浪也未開口,他滿面笑意掛在腮上,甚至心中也在暗笑 沙成山你這個王八蛋,虎躍山莊會將十萬兩銀子白白送給你花用?娘的,門都沒有 他幾乎笑出聲的又在思忖 如果不是老爺子在利用你小子,今天你就死定了,想要伍大爺救你?做你的黃梁白日大頭夢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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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1 PM

第26章

  二人站在山洞口,想著不同心事。洞口的十二名黑甲壯漢,一個個金剛怒目、威風凜凜,對於二人自洞中走出來,誰也不假詞色!
  沙成山有意無意的問:“伍總管,你似乎常來鳳凰嶺吧?”
  一笑,伍大浪道:“一家人,一年總要來個十次八次的!”
  沙成山淡淡的道:“伍總管真是大忙人,放下虎躍山莊的事趕來幫人忙,令人佩服!”
  一頓,又道:“秦老爺子丟了寶物,虎躍山莊怎不見動靜?”
  伍大浪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的道:“我們莊主信得過你。當然,虎躍山莊也派出了不少兄弟暗中打探。只要東西露面,沙大俠,你立刻會發現在你四周有多少虎躍山莊的人了!”
  沙成山沒有吃驚,反倒哈哈笑了……
  遠處燈火輝煌,“龍騰山莊”上那座宛似城堡的高大莊院牆上面,隱隱有人影晃動。月光濛濛,附近幾處山林似乎隱藏著不少埋伏者。
  一條婉蜒山道就在附近一片岩石邊繞過去,那是一條捷徑,顯然與沙成山來時的路截然不同!
  半個時辰未到,張長江已同另一黑衣軟甲勁裝大漢走來,那大漢恭謹地把馬韁交在沙成山的手上!
  張長江輕拍著沙成山的肩頭,笑道:“真難令人相信,莊主竟然採納了你的建議。沙大俠,我們莊主的意思,是希望你放棄虎躍山莊的買賣,答應替我們辦這件事,什麼價碼,我們照付!”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不能為了銀子砸了自己的招牌!順手幫忙可以,改替你們辦事免談!”
  沙成山輕鬆地上得馬背,低頭又道:“二位,我在前面慢慢走,你們只管放人,哼,丘蘭兒跑不了的!”
  張長江也點著頭,道:“告訴你,沙大俠,丘蘭兒可能先回沙河,你順道往那面繞一圈,也許就能兜截住那傢伙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別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你們一定要派出高手在後面跟下去!兩下里只要小心,就不怕那個王八蛋跑上天!”
  沙成山極不願罵出這三個字,但為了取信于人,便也硬起頭皮開罵。不少人就喜歡如此罵出這句“王八蛋”,雖然不好聽,卻又無傷大雅!
  伍大浪笑笑,對沙成山道:“倒是對你的這份執著,我們莊主十分欣賞,希望你很快找到我們莊主的失物,虎躍山莊備酒以待,哈……”
  沙成山心中暗罵 這個矮王八,說的話竟然與秦百年一模一樣!百花谷秦百年就是在得意之下說了這麼一句王二麻子的話,操他娘!
  幹澀的一笑,沙成山抖著馬韁繩“得”的一聲,黃膘馬似是沒吃草料般的先噴出一陣冷氣,扭著粗腰往山道上走去……
  他去的方向當然是沙河!
  於是,張長江在暗中揮揮手,只見附近有人走上前去,張長江只在那人耳邊說了一句話,便呵呵笑著與伍大浪走進山洞中去了!
  現在,沙成山跨坐在馬上仰面看看頭頂上的月兒,笑笑,懶散地晃盪著身子,心中卻在思忖著那些山洞中的地牢。
  一旦落入裡面,大概只有死路一條。自己還算幸運,碰上了伍大浪這小子,否則真不知如何脫身!
  已經離開鳳凰嶺十裡了,沙成山忽然把馬撥向一片林子里。他並未下馬,卻端坐在馬背上一動也不動。他不動,那匹黃膘馬也不動,甚至馬尾巴也不甩一甩,宛似泥塑石刻在那兒一般!
  人與馬不動井不表示平靜。沙成山的心中激動不已,座下的黃膘馬似乎也等著翻動四蹄絕塵而去!
  後面有影子在移動,移動在月夜的山道上!
  沙成山極目望過去,一時間也不敢出聲音,因為他心中雪亮,能當上龍騰山莊的總管,頭腦必不簡單,說不定張長江那位心狠手辣人物來一個將計就計 弄個假的丘蘭兒誘自己上當,也說不定!
  月下面的黑影子走得十分急,從她走的方向看,不錯,正是往沙河去的!
  已經到了樹林邊,沙成山猛古丁一個騰躍,人從三丈余高的空中直往那團小黑影的頭上落去!
  小黑影子一聲驚叫,沙成山已扣住她的脖子,沉聲道:“你是誰?”
  小黑影驚愣地望著沙成山,而沙成山另一隻手已往丘蘭兒的面上抹擦。他忽然摟住她低聲道:“蘭妹,果然是你!”
  丘蘭兒沒有出聲,雙淚卻泉湧而出!
  沙成山挫著鋼牙,道:“蘭妹,我們的孩子!”
  丘蘭兒把滿面淚水蹭在沙成山胸前,低泣著:“就是為了孩子,我沒有一點抵抗,任他們把我押上鳳凰嶺。沙大哥,我只要有一口氣在,一定要把孩子保護好,因為……因為那是我們的孩子……”
  沙成山撫摸著丘蘭兒的秀髮,道:“蘭妹,苦了你了!”
  仰起淚臉,丘蘭兒道:“沙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自從見你進入山洞以後,就知道你會救我的……”
  沙成山一聲苦笑,澀澀的道:“我同你一樣,也被他們用機關陷入洞中地牢,若非我聽出虎躍山莊伍總管的聲音,此生我們怕很難再見到面了!”
  丘蘭兒抹去淚痕,道:“他們為什麼放我出來?”
  笑笑,沙成山道:“我以矇騙法、激將法把他們的策略導入歧途,然後配合‘唬’字訣,想不到他們真的放你出來了,哈……”
  丘蘭兒立刻驚愣的道:“快走,他們一定派出高手跟來了!”
  “二閻王”沙成山笑了。他拉過黃膘馬,扶著丘蘭兒上去,低聲道:“蘭妹,我要帶你去找個人,你先慢慢往東走,我等著侍候幾個傢伙上路,完了以後我立刻追上來!”
  丘蘭兒點點頭,道:“沙大哥,能戰則戰,不能戰就走人,且莫逞強拼命,要為我們的孩子想想啊!”
  沙成山拼命咽了一口唾沫,道:“走吧,我自有主意,蘭妹放心好了!”
  丘蘭兒騎在馬上,不時的回頭望一眼沙成山,直到她繞過大片樹林子……
  沙成山木雕似的站在路中央,寒風吹起他的衣擺發出嘟嘟的聲音,大半個樹林子枯葉已盡。
  枯枝蕭條,一幅初冬的景象,倒是天上的月兒更清亮,亮得半裡外奔馳的三條人影也清晰可見!
  沙成山笑了……
  當然是冷笑,因為他發出的笑聲低沉而帶著咬牙聲音,那不會是叫人愉悅的笑!
  三條黑影俱都是穿著黑皮軟甲勁裝,他們的頭巾上俱都插著一個金色雕龍,說明他們是龍騰山莊的人!
  三個黑衣大漢追到沙成山身前,俱都一怔,其中一人對正面大漢道:“於副總管,別停下來了,追蹤丘蘭兒要緊!”
  這人的話令姓於的點了頭,三個人正待錯身從沙成山身邊過,不料沙成山嘿嘿笑著張開雙臂,道:“別追丘蘭兒了,你們要找的兇手,就站在你們的面前,沙河岸殺你們二公子的正主兒就是我!”
  沙成山強調自己是兇手,令姓於的三人懷疑,其中一個大漢已反手拔出背的砍刀,沉聲道:“你是誰?”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丘蘭兒的丈夫呀!你們不信?”
  姓於的沉聲道:“讓開,別誤了於大爺辦正事,那可是你在找死!”
  姓於的當然不相信沙成山的話,以為他是在阻延時間,好讓丘蘭兒從容逃走!
  沙成山立刻又道:“張長江只派了你們三個人來?”
  這句話使三人吃驚不已!
  姓於的緊著雙眉,問:“你怎麼知道的?”
  沙成山坦然一笑,道:“因為我是沙成山!”
  姓於的怒叱一聲,道:“少蓋,沙成山明明騎著馬,而你……”
  沙成山一聲笑,但面上卻殘酷的直視著三人,道:“馬由我的妻子騎著走了,而我卻在此地等著侍候各位上路。三位,我的話夠明白了吧?”
  姓於的三人立刻往後退,三把砍刀已橫在三人胸前。這位龍騰山莊的副總管沉聲罵道:
  “沙成山,你這個騙死人不償命的王八蛋,連我們莊主也上當了,你真該死!”
  沙成山的雙臂一垂,看上去又是一副病懨懨模樣,但說起話來衝死人,道:“該死的是你們,今日我才發現你們龍騰山莊沒好人,現在,就從你們開始吧!”
  姓於的憤怒的吼叫道:“我們上,先活劈了這小子,再去追拿丘蘭兒!”
  姓於的話聲甫落,他右邊的大漢已皮笑肉不動的道:“於副總且後退,我先上!”
  姓於的沉聲橫眉的叫道:“沙成山有人叫他‘二閻王’,聞說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有這種惡劣的名聲,他必然不簡單,我們還是並肩子一起上!”
  另一大漢怒聲如雷的道:“於副總,我們祁連二怪幾曾丟過龍騰山莊的人了?我哥先上就由他先上,錯不了!”
  笑笑,沙成山道:“原來是西北道上失蹤數年的‘祁連二怪’,卻原來投靠在龍騰山莊當奴才,嗯,怪不得龍騰山莊如此跋扈!”
  於副總管怪叫一聲,道:“沙成山,你狠,我們也不慈悲,一朝卯上幹,他娘的誰又含糊誰?”
  祁連二怪中,“黑風刃”丁大山怪聲粗啞的道:“副總管說得對,姓沙的啃他娘本事再大,不見得就能抗過我哥倆的一陣殺!”
  另一怪漢名叫何大衝,右面頰上長著一塊紅毛青痣,大刺刺的凜然一笑,道:“沙成山,你不錯是條漢子,我姓何的也不是孬種!且莫以為你是個響噹噹的人物,我何太衝在道上也榜上有名。今夜你先用姦再施詐,哄得爺們團團轉,這口鳥氣我們受夠了!別說你是‘二閻王’,便真的閻王老子,何大爺也要踢他七腳,揍他三拳!”
  沙成山笑笑,道:“真是番豪語,有時間的話,沙某一定把你的這番話刻在你的墓誌銘上以流傳後世!”
  何太衝大怒,罵道:“放你娘的屁,且看誰替誰刻墓誌銘吧!”
  何大衝的那柄沉重鋒利、寒光激射的砍刀高舉過頂,削薄的刀刃豎立成線地對著沙成山,一副力劈華山架式,刀未殺下,已令人肌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然而,攻擊沙成山的卻是“黑風刃”丁大山!
  就在“白星子”何太衝高舉砍刀的時候,丁大山的砍刀已斜肩帶背的殺來!
  沙成山的身法真是快得嚇人,他鬼魅一現的從於副總管身側閃過。口中沉聲,道:“於副總,我沒時間同你們泡磨菇,你也出手吧!”
  還有敵人這樣逗人的,簡直目無余子,無以為甚!於副總管本想由“祁連二怪”攔殺沙成山,自己立刻去追丘蘭兒,聞得沙成山此語,心中怒罵 王八蛋,是你自己找死!
  三把砍刀,發出窒人的“咻”聲,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呼轟著無數刃芒照上敵人!
  沙成山的身子淬然旋起,人只騰起一丈,口中狂喝猶似旱地打雷:
  “寒江月刃!”
  是的,又是那種令人有登上刀山之感的殺招!
  一天的星月,比不了沙成山四周的刃芒閃爍明亮,枯枝簌簌聲響,壓不住一陣金鐵撞擊之聲。
  空氣中響起的裂帛似的刺耳聲裡只有鮮血在迸濺,而沒有半聲哀號,三條人影 高大的影在地上扭動,就是沒有喊叫呼號!
  當然,若是人的喉管被切斷,這個人又怎麼能叫得出聲音來?
  沙成山十分放心,因為他下刀的手法他自己最清楚,不用再去查驗,三個人準定活不成了!
  淡淡的,沙成山對即將斷氣的三人,道:“對不起,我沒時間為三位刻墓誌銘了!”
  於是,沙成山緩緩的走了,他帶著一種厭倦與無奈的心情匆匆的走了!
  然而他絕對想不到,於副總管會壓著心頭一口氣,努力的以手擠著鮮血,在地上寫了個“沙……”
  也只有一個“沙”字,他便瞪著大眼睛不動了!
  沙成山很快便追上了丘蘭兒,他已經在心中盤算過了,一定要把丘蘭兒帶到一個地方去!
  是的,只有到那兒,丘蘭兒才可能平安無事!
  當然,沙成山把他的計劃對丘蘭兒說過之後,丘蘭兒立刻點頭同意!
  於是,他們繞道往南去,方家集的事也只有暫擱一邊了!
  天亮了,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總管張長江一早便站在莊門樓下面,他正在等著於副總管的回報!
  然而,直到快近午時,尚不見於副總管與“祁連二怪”迴轉,這時候他不得不急急的找來伍大浪商量!
  就在這時候,山道上出現兩個人 一老一壯,二人走得十分穩健。
  如果仔細看,這二人都不簡單,一位是川南龍爪門的掌門白良,另一位是東海來的“冷面豹”貝海濤。
  這二人都是沙成山的對頭冤家,聞得龍騰山莊二公子被人殺害,便順道折來鳳凰嶺,方便的話,準備與江厚生合作以對付沙成山!
  張長江正在等候伍大浪的到來,見白良二人已到了莊院前,立刻笑容可掬的迎上前去,深深抱拳,道:“來的可是白掌門吧?”
  他指著貝海濤又問:“這位是誰?白掌門請介紹一下,如何?”
  哈哈一聲笑,“鐵爪”白良指著貝海濤,道:“東海太極老人門下傳人貝海濤,人稱‘冷面豹’的,就是我這位老弟台!”
  笑笑,貝海濤仍然是傲骨嶙峋的不多說話!
  張長江忙伸手一讓,道:“真對不住,莊主傷子之痛心情不佳,凡是登門的道上朋友,都要先去我家二公子停屍地方指認一下,可有人識得江湖上誰出手盡往要害處切的,一經證實,莊主必定有重賞!”
  白良心中十分不快:我以龍爪門掌門之尊來到你鳳凰山上,江厚生不親自迎接,至少也要先進莊一敘,沒得倒先去看他被人殺死的兒子江少強,真是豈有此理!
  貝海濤仍然未開口,但見他冷視著張長江,滿面不悅之色,光景對於張長江也是甚無好感!
  繞過高大的圍牆,又走過一段山道,深樹後面,斷崖之下便露出個大山洞,仍然是二十四名身穿軟皮黑色勁裝大漢金剛怒目的守在洞口,見張總管走到,立刻抱刀施禮,十分恭敬,而對白良與貝海濤二人不理不睬!
  張長江一走入洞中,便憤怒的沉聲道:“我們龍騰山莊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老爺子這幾年又甚少出莊,對於下屬的管束也十分嚴厲!想不到有人不長眼睛,竟一舉殺了我們二公子等八人之多!二位試想,誰能咽下這口氣?”
  貝海濤未開口,仍然面罩不悅之色!
  白良重重的道:“是狠毒了些,且容老夫看過之後,或許會知道一二,也說不定!”
  山洞很深,進去三丈以後便靠洞壁上面的長明燈來照明!
  白良與貝海濤二人緊跟著張長江,沒多久便到了洞中的寬敞地方,那裡停了八具屍體!
  張長江親自掀著覆在屍體上面的單子,雙目卻直視著白良與貝海濤二人……
  乾瘦的貝海濤雙目如炬,他看了屍體之後未開口,仍然一副冷傲之態!
  白良就不同了,當他仔細看了江少強脖子上面的刀口之後,立刻驚呼,道:“我知道是誰的刀法了!”
  張長江全身一震,道:“白門主,你說,這是誰的刀法?”
  伸手撫摸著面上的疤痕 一條從左面頰到下巴的刀口,白良沉聲道:“張總管,你應該看到白某面上的刀疤吧?還有……”
  張長江點著頭,道:“是很像一個人下的手。白門主,你說,他是誰?”
  這時候貝海濤開口了!
  他的語聲就像是鐵球墜地,鏗鏘而又乾脆:“沙成山 ‘二閻王’沙成山!”
  張長江幾乎面色變得青紫,黑而濃的粗鬍子不由得根根顫抖……
  是的,張長江說不出話來了!
  捋著白髯,白良重重的道:“不錯,正是沙成山出刀的手法,‘銀鏈彎月’!”他似是十分沉痛的道:“二公子怎會惹上姓沙的?”
  就在這時候,伍大浪從外面跑進來,他是認得白良的,立刻笑著走上前,道:“白門主也趕來了?”
  一把揪住伍大浪,張長江叱罵道:“都是你這個‘武大郎’,害得我把真兇放走,臨去還加上個丘蘭兒!你說,我怎麼去向莊主交待?”
  伍大浪猛搖著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沙成山幹的!”
  張長江怒道:“出招一樣,刀法雷同,他們都受過姓沙的害,你還說什麼不可能?我要你負責!”
  伍大浪指著張長江的手,道:“張兄,你鬆開手吧?”
  白良對伍大浪道:“這件事八九就是沙成山幹的,錯不了!”
  伍大浪仍然搖著頭,道:“沙成山正為我們莊主辦事,兩件寶物在方家集出現,他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怎會遠去兩百里外的沙河?”
  他一頓,又道:“更何況他與丘蘭兒之間尚有一段梁子,試想,沙成山會為丘蘭兒拼命?我實在不敢苟同!”
  張長江憤怒的道:“姓沙的騎了一匹快馬,兩百里地他快得很,我寧可相信是他幹的!”
  伍大浪重重的道:“這沒有爭論的必要,且等於副總管與‘祁連二怪’回來之後,便會一切明白!”
  張長江咬著牙,道:“也只有如此了!”
  貝海濤突然對白良道:“白掌門,我有些不太喜歡此地,如果白掌門要留下來,那麼我先走一步了!”
  不等白良開口,張長江伸手一欄,道:“請留步,二位既然來到鳳凰嶺,就是我們龍騰山莊的貴賓,哪有就此一走的道理?二位這邊請!”
  伍大浪立刻往洞口走,笑道:“你去招待二位,我到洞口等人!”
  張長江十分恭敬的把白良與貝海濤二人往另一個洞中領去,他笑的令人高興,令人愉快,貝海濤這時候便是要走,也只得暫時留下來了!
  同樣的,張長江指著一間豪華的洞室,道:“二位且請暫時歇著,我立刻命人送上酒菜,且等莊主走來,大家在此相見!”
  白良撫髯點著頭,貝海濤見這室中富麗堂皇,地上鋪著厚毯,果是待客好地方,也就與白良二人坐了下來!
  張長江打了個招呼 暫時告退,便走出這間洞室,遠處已傳來腳步聲……
  張長江一掌拍在洞壁的暗門,“轟 ”一聲室內陷出個深坑,旋即兩片鐵板又合了起來!
  地牢中,白良高聲大叫,道:“張長江,你這是幹什麼?快放我們出去!”
  貝海濤高聲咒罵,道:“娘的,龍騰山莊果然是個虎狼窩,貝大爺預感著一股子血腥味,本就要離去的,可是……”
  上面,張長江的冷冷的道:“找幾個江湖成名人物,為我們二公子陪葬,這原是我們莊主的意思,二位,真對不住了!”
  白良狂怒的騰身往上衝,寸厚的鐵板他如何衝得開來!
  貝海濤叫道:“江厚生這個王八蛋,他想的真絕,竟然找我們為他死的兒子陪葬!娘的皮,老子到陰司裡搏殺他的鬼兒子去!”
  就在這時候,洞中跑來的人已到了張長江面前,那人氣急敗壞的道:“總管,不好了,於副總管他們……”
  張長江憤怒的一把揪住來人,吼叫道:“快說,他們怎麼了?”
  那漢子喘著氣,道:“死了!”
  張長江驚怒的狂吼道:“死在什麼地方?”
  那漢子重重的道:“往沙河去的路上,大約十里多一點吧!”
  張長江破口大罵,道:“沙成山啊,你這個小狗操的王八蛋!”
  忽然,洞底下傳來貝海濤的聲音,道:“好,沙成山就是沙成山,果然令貝某心折,哈…………乾,幹得太好了,哈……”
  張長江大怒,在鐵板上跺著腳罵道:“死囚,姓沙的沙的乾,你們就更慘了!”
  貝海濤咬著牙,道:“姓張的,你給老子聽清楚了,切莫被我走出此牢,否則,我要血洗你們的鳳凰嶺!”
  張長江怒叱道:“作夢,此生你休想再有機會走出來!”
  說完正要離去,突聞得白良在下面叫道:“張總管,請江莊主來一見,如何?”
  張長江哈哈大笑,道:“莊主不見任何人,白門主,你省省力氣吧!哈……”
  白良憤怒的叫道:“張長江,你們龍騰山莊膽敢殺害白某人,他日龍爪門必大舉前來,江厚生他想一手遮天,只怕難了!”
  張長江得意的道:“你們將死於無聲無息,天底下再也沒有人知道是我們的手段,哈……”
  白良也笑起來……
  貝海濤更是尖聲大笑……
  張長江猛的收住笑聲,道:“笑吧,七七之日一過,怕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白良沉聲對貝海濤道:“此刻我倒希望沙成山長命百歲了,哈……”
  張長江聞得沙成山三字,立刻便往洞口走去!
  是的,沙成山絕對不能活,至少洞中地牢囚的人物已被他知道了!
  張長江邊往洞口走,邊大聲道:“快,備馬來!”
  有人在洞口應道:“總管的馬已拉在洞口了,伍總管在等著你了!”
  果然,伍大浪已坐在馬上等他了!
  張長江憤怒的瞪了伍大浪一眼,咬牙落在馬背上,道:“你這個名副其實的‘武大郎’,真要是沙成山幹的,我看你怎麼向莊主交待!”
  伍大浪當先拍馬疾馳,到了這時候,他也真的拿不准主意了!
  二人匆匆的趕到一處山林邊,果然,路上躺著三具屍體,不用細看,張長江就知道是於副總管與“祁連二怪”三個人的!
  伍大浪翻動著屍體,只見全是一刀要老命,刀刀中在喉管上面,與江二公子的刀口子完全吻合!
  於是,伍大浪怔住了!
  張長江走近於副總管屍體旁邊,猛古丁一愣,他雙眼如豹目,直視著地上血跡,轉轉頭,又扭扭身子,不由得狂怒的叫起來:“老於在地上寫了個字,‘武大郎’你看得出是什麼?”
  伍大浪雙肩微晃,立刻走近張長江身邊,細心的比劃著地上的字 血字……
  猛然間,他咬咬牙,道:“是個‘妙’字又不像,倒像寫的‘沙’字!”
  好一陣跺腳,張長江幾乎把地踩了個洞。他憤怒的高聲狂罵,道:“好一個沙成山,你這個小狗操的,果然心狠手辣兩手血腥!惹上我們龍騰山莊,你就別再混下去了,我的兒!”
  伍大浪冷冷的道:“餿主意是我出的,老張,你回去上稟莊主,伍大浪一定動腦筋把沙成山原封不變的拎回他老人家面前!”
  重重的點點頭,張長江道:“好吧,我先回去挨罵吧!”
  一間相當精緻的紅磚瓦屋,屋子前面一片梅花,初冬的季節里大片花海,在西北涼風颼颼裡尚有著一股子沁人心肺的香氣 香得十分細膩舒坦!
  屋子的兩邊,碗口粗的青竹直插雲霄。風吹竹葉響,但響得醉人,毫無呼呼啦啦的吵人聲!
  屋子後面是個山坡,一片松林延到山坡頂上,青綠得泛黑的松林子給初冬染上醉人的綠色,美極了!
  能住在這座精緻的瓦屋裡面,又有“歲寒三友”的陪襯,這個人一定會享受!
  不錯,江湖上的“千面老人”易容大師扁奇就住在這小屋子裡面!
  “二閻王”沙成山與丘蘭兒騎馬來到小屋前面。
  丘蘭兒驚喜的對沙成山道:“沙大哥,這真是個修心養性的好地方,真希望有一天我同我們的孩子,平安的住在這種地方,擺脫掉江湖紛爭與搏殺,放棄權力與財勢的庸俗誘惑,那才是真正的人生享受!”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是的,神仙笑傲山林,惡人圖謀權勢,蘭妹所希望的便是神仙生活。且讓我們共同努力往這條乾淨的人生道路上走去!”
  丘蘭兒仰面望著沙成山,笑道:“沙大哥,我忽然發現我才是世上最幸運的人!”
  沙成山已扶著丘蘭兒走到門口台階下面,他輕聲的道:“扁老,沙成山二次造訪來了!”
  不錯,過去沙成山來過!
  那一次為了替“武林老爺”秦百年護送寶物,特別請這位“易容大師”在沙成山的頭皮上略施小術,果然瞞過了冷若冰他們的搜索!
  現在,沙成山帶著丘蘭兒來了。沙成山早已打定主意,要把丘蘭兒的面貌加以改造!
  屋子裡面傳來蒼老的聲音,道:“進來吧,沙成山!”
  進屋的不止沙成山,丘蘭兒也跟進來了。
  屋子裡,只見扁奇病懨懨的睡在床上!
  沙成山驚異的走近前,道:“扁老病了?”
  “千面老人”扁奇嘆口氣,道:“人老了,毛病也多了,你們坐!”
  沙成山坐在床邊,急切的道:“沙成山有事相求,扁老這一生病……”
  丘蘭兒立刻對沙成山道:“老人家病成這樣子,我們就不用麻煩老人家了!”
  扁奇望望丘蘭兒,問沙成山:“這位姑娘是誰?怎會跟你一起?”
  沙成山手指著丘蘭兒,道:“她叫丘蘭兒,已是我老婆了!”
  扁奇驚異的道:“沙成山,你敢討老婆,造孽呀!別忘了你是幹什麼吃的!”
  丘蘭兒當然知道扁奇話中含義,立刻笑笑,道:“老人家,是我願意的,而且……”
  沙成山忙接著道:“扁老,所以我把她帶到你這兒,希望你能給她易容,可是……你病成這樣……”
  丘蘭兒一笑,道:“沙大哥,你先去辦事吧!扁老病成這副樣子,他需要人侍候,我等他病好了自會小心去找你!”
  沙成山怔怔的道:“你要留下來?”
  丘蘭兒指著一臉病容的扁奇,道:“老人家病得不輕。我侍候他幾天,對你也好呀!”
  扁奇瞪著沙成山,道:“沙成山,你有眼光,娶了個好心腸女人。你要我替她易容,且等我的病好了便動手!”
  點點頭,沙成山道:“既然如此,我儘快趕來,不過……”
  沙成山看了看丘蘭兒的肚子,期期艾艾的對扁奇道:“扁……老,她……是個有身孕的人,望你……多多擔待了!”
    乾笑,扁奇指著沙成山,道:“沙成山,你真行,佩服!佩服!”
  赧然一笑,沙成山重重抱拳施禮,道:“扁老,我走了,你請多多保重!”
  丘蘭兒送沙成山到門口,關懷備至的道:“沙大哥,為我,為孩子,更為你自己,此去多多保重,儘早回來呀!”
  托起丘蘭兒的俏面,沙成山笑道:“蘭妹,我說句心裡話:往後的日子裡,我沙成山就是為你和孩子而活,放心吧!”
  熱呼呼的淚水,就因為沙成山的這句話,便從丘蘭兒的眼眶裡滾落下來……
  是的,生命的可貴之處便在於此,丘蘭兒又何嘗不是這樣的想法?
  沙成山騎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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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3 PM

第27章

  由此地趕到方家集三百多里路,他一直想著地牢中囚著的兩個人 華山“笑彌勒”鐵秀與玩世不恭的“醉仙”柴松二人!
  當然,沙成山也知道另兩處囚了四個人,但他並不知道是何人!
  沙成山更不知道連他的仇家白良與貝海濤二人,如今也被囚在山洞的地牢中!
  這些人就等七七之日一到,便要無聲無息的陪葬了!
  沙成山心中拿不准主意 是去通知華山派的人?還是先趕到方家集?
  其實,兩個地方他都無法去了!
  沙成山走了半個時辰不到,小瓦屋子裡面,丘蘭兒已煮了一大碗面端到床前,笑道:
  “扁老,你先吃碗湯麵,出出汗病好的就快了!”
  丘蘭兒把面放在一邊,雙手伸著去扶那病懨懨的扁奇。真快,指影如飛,動作如電,原本病懨懨的扁奇,忽然變得生龍活虎一般,矮老頭成了矮壯漢,丘蘭兒的腕門被鐵箍似的一把扣住!
  丘蘭兒驚異的尖聲叫道:“扁……老……你……”
  好一聲狂傲的梟笑,病懨懨的扁奇左手緩緩地在面上用力揉蹭,蹭掉一層粉狀物!
  於是,扁奇整個人全變了,變成虎躍山莊的大總管 伍大浪!
  丘蘭兒驚叫道:“原來是你?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們會來?”
  嘿嘿一聲怪笑,伍大浪的左手猛然一個大嘴巴,打得丘蘭兒口吐鮮血。他咬著牙,道:
  “娘的,你以為我伍大浪是在虎躍山莊吃冤枉糧的?憑你們也想逃出伍大爺的手掌心?”
  丘蘭兒血淚迸流的道:“伍總管,你一定設下更厲害的陰謀要害沙成山了?”
  一根繩子就藏在床的一邊,伍大浪十分熟練的把丘蘭兒反臂拴牢,連雙腳也捆起來!
  真愉快,他竟然端起直蘭兒下的一碗面,呼嚕呼嚕的吃起來!
  收起眼淚,丘蘭兒道:“伍總管,你把扁者怎樣了?”
  猛咽一口面,伍大浪冷笑道:“沙成山上回在頭皮上弄了個肉包,還是我把他介紹來的,你想我會不知道此地?娘的,你們一逃走,我就猜沙成山一定先把你帶來此地易容,甚至他自己也要易容,怕的就是龍騰山莊追殺。哈,真叫我料到了!”
  丘蘭兒急又問:“扁老人呢?總不會把他老人家也殺了吧?”
  伍大浪回身猛一腳,“咚”的一聲便把床板踢開來,裡面敢情還捆了個人,光景還真是個白髯老人!
  丘蘭兒驚呼一聲,道:“原來你把老人家悶在床下面,快把他放掉!”
  哈哈笑著,伍大浪放下碗筷伸手拉起扁奇,道:“為了捉拿這兩個凶犯,倒真的委屈扁老了。沒得話說,等我返回龍騰山莊之後,加倍封銀子送來!”
  扁奇吐出口中布巾,好一陣喘息,道:“伍總管,你快把我老人家悶死在裡面了!”
  伍大浪重重的道:“扁老的這種犧牲,也是對虎躍山莊忠心的表現。且等他們把沙成山捉來,我馬上率人離開!”
  丘蘭兒在地上立刻叫道:“伍總管,你們把我押回去吧,我願意為二公子償命!”
  “哦呸!”伍大浪憤怒的叫道:“你是什麼東西?龍騰山莊死了十一人了,二公子的命金枝玉葉,你算什麼?”
  丘蘭兒急得流淚,道:“你要用什麼毒計害沙成山?伍總管,江湖傳言,龍騰虎躍,武林名門,從來就受我輩道上人物尊敬,你們怎麼會變得……”
  狂放的一聲大笑,伍大浪道:“不錯,龍騰虎躍甚受武林同道敬仰,但也不免使些手段以對付江湖肖小與亡命殺手。如今可好,竟然敢把刀子抹在江二公子的脖子上,想想看,這還了得?”
  丘蘭兒急又道:“可是你們虎躍山莊以重金請沙成山為你們找尋兩件失落的寶物,難道在他快要到手之際,你們就想要他的命?伍總管,尋寶之事是秦老爺子急著要辦的,你……”
  不等丘蘭兒話完,伍大浪哧哧笑道:“去他娘的尋寶,哈……”
  丘蘭兒弄不懂伍大浪話中含義,瞪著一雙含淚的眼睛,期期的道:“伍總管,你的話我不懂!”
  伍大浪冷視著丘蘭兒,道:“你不懂的事情還多著呢!”
  丘蘭兒立刻怒道:“難道尋找寶物也是你們的陰謀?”
  伍大浪憤怒的旋身踢出一腳,那一腳足以把地上的丘蘭兒踢滾幾丈遠!
  然而,橫裡一把,扁奇出手抓住伍大浪的腳踝,搖著蒼白的頭,道:“不,她是個有身孕的人,你不能踢!”
  伍大浪一怔,哈哈笑道:“不錯,我不能再給扁老添麻煩了,對吧?”
  丘蘭兒已驚出一身冷汗……
  山道上響起口哨聲,是沙成山在吹,有股子得意之色掛在他那乾瘦的面皮上!
  口哨聲伴著馬蹄聲,沙成山時而會心一笑!
  黃膘馬不疾不徐的往前馳,沙成山的心中也把事情想得很如意:有一天伍大浪必然會找到自己。
  當然,伍大浪會追問丘蘭兒的下落,更會追問是誰殺了龍騰山莊三人。
  哼,自己的法寶,便是一問三不知,乾脆就說那天夜裡並未遇見任何人,伍大浪又能怎麼樣?
  每想至此,沙成山就會笑出聲來!
  前面的山道甚窄,兩邊樹林子荒涼,不少樹已是光禿禿的一片葉子也沒有!
  有兩棵虯髯老松,分長在山道兩邊,樹下面還擺設著幾塊光滑的大石頭,敢情夏天這兒好乘涼!
  沙成山見山道上厚厚的一層樹葉子,不以為意,因為初冬的山林就是這般光景!
  就在沙成山的馬剛剛馳到兩樹之間時,黃膘馬一聲低嘶,四蹄再難移動分毫,然而黃膘馬卻挺著身子不立即倒下去!
  馬嘶聲令沙成山低頭看下去,若是疾馳一定會一頭栽下地!
  就在這時候,四件不同的兵器已快不可言的往一個定點擊殺而來 那個定點就是沙成山!
  “二閻王”沙成山絕對想不到會有人在此地狙擊他,而且是一擊要老命的手法!
  沙成山幾乎沒有多想,一招“泥鰍入水”便順著馬背到了馬腹下面!
  於是,馬背上響起一陣“噗哧”與“ 哧”怪聲,鮮血便自馬背之上往四下里標濺!
  四件兵器 一對短朝,一對鋼刀,一桿長槍,另一件便是甚少見到的東洋刀!
  沙成山並未在馬腹之下停留,當然,他也不敢雙腳碰地。雙臂奮力猛推,人已平著飛向右面的老松樹下。
  緊接著雙足一點又起,雙手握著樹枝,巧妙的來了一招“雲裡翻滾”,人已到了五丈外!
  四個狙擊他的大漢紛紛自山道兩邊追殺過來,不錯,是四個大漢!
  沙成山的雙目見淚,因為他的黃膘馬仍然痛苦的站在那兒難動分毫,馬背上還正在冒血!
  沙成山高聲叫道:“老黃,我沙成山與你相處有年,臨了讓你如此下場,是我該死!”
  “你早就該死了,沙成山!”
  憤怒的猛一瞪眼,沙成山驚異的道:“奇怪,原來你們是虎躍山莊的人!”
  一個紅面大漢叱道:“沙成山,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沙成山冷冷的道:“淮南三條龍,加上‘屠手’包不白,原來你們早就來到鳳凰嶺了!
  那麼,四位是奉了伍大浪的命令來的了?”
  白麵的“淮南三條龍”司徒大山沉聲道:“你這個王八蛋,龍騰山莊連撞帶騙的救走了丘蘭兒,你以為你能躲得了我們的追殺?”
  紅面孔的“屠手”包不白咧著大嘴巴,叱道:“沙成山,你的機智反應,實在令包大爺心折。你竟然沒有摔落下馬,而且又那麼虛晃一招的自那匹老馬的肚皮下面逃過我的劈頭一刀,佩服!佩服!”
  淡淡的,沙成山道:“彼此,彼此。請問四位用什麼東西絆住我的坐騎?一定費了一番心計吧?”
  青面泛白的厲青水,橫著手中雙刀,沉聲道:“那裡排放著二十四只老虎夾子,本來就是侍候你小子的!娘的皮,你卻精得像是花果山上下來的猴精,就是沒有碰一下地面
  操!”
  沙成山的背上冒冷汗,他心中明白,一旦被那玩意兒夾住,那才真的等著挨宰了!
  笑笑,沙成山道:“不過,四位並未白費心機,至少把我的坐騎陷住,那比挖我心頭一塊肉還令我難過!”
  哈哈一聲得意的笑,司徒大山的紅纓槍一抖,喝道:“仍是你的馬,等著你去騎,騎往陰司路上吧,我的兒!”
  成虎的一對短戟比劃著,罵道:“沙成山,明年此日便是你的忌日!”
  沙成山重重的道:“秦百年的兩件寶物,大概你們另找他人去辦了吧?伍大浪這矮子,出爾反爾!”
  忽然,四個正要攻擊的大漢哈哈狂笑起來……
  四個人笑得沙成山一怔。他立刻想到丘蘭兒,便不由得全身一顫!
  “淮南三條龍”老大成虎抖著面皮上幾粒麻子,笑道:“沙成山,不用你再為我們莊主代勞,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為什麼原因了!”
  “屠手”包不白哧哧笑得面泛紫,道:“沙成山,我看你也別等著明白什麼原因了,因為我看得出來,想要把你這身瘦排骨活著拎回去,怕是不太可能了,是吧?”
  不等沙成山開口,“淮南三條龍”老二厲青水的雙刀一擺,道:“沒被我們鎖在陷阱的鐵箍裡,想要把這王八蛋活著捉住怕很難了!”
  “淮南三條龍”老三司徒大山猛頓著紅纓槍,道:“那就捉個死的吧!”
  沙成山根本未聽四人說些什麼,他心中正懸念著丘蘭兒的安危。
  如果伍大浪能派人在此埋伏,他當然也可能派人到扁奇的住地,或許……或許那個躺在床上的扁奇……
  微陷的雙目猛然怒視,沙成山冷淡的道:“各位原是奉命拿人,我猜想是死活不論,你們說的清楚,我的心裡也雪亮。然而,伍大浪既然能派出你們四位抄近路埋伏在此,他又為何不親自來?”
  嘿嘿一聲笑,包不白道:“你提起我們那位精明能幹的伍總管,是吧?他去侍候女的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大概已經不費吹灰之力的得手了吧?”
  沙成山想起丘蘭兒身懷有孕,如何能動手搏殺?
  然而他絕對想不到躺在床上裝病的扁奇,竟然就是大總管伍大浪!
  挫著牙,沙成山道:“四位,沙成山不想再同你們費口舌了,是該卯上的時候了!”
  他那原本懨懨的表情,此刻宛似大病初愈,雙臂下垂猶似抬不起來一般!
  迎面,紅纓槍抖出無數閃亮的冷芒,那軟軟的五尺鎗桿,宛似一條五尺長的靈蛇般顫抖著往敵人扎去!
  右面,兩把鋼刀平削下劈,交互怒殺,人尚未接近,已是刃鋒刮面肌膚生寒!
  左面的一把東洋長刀配合得恁般巧妙,窄而長的刀身已發出十二聲“嗖”聲剎時到了敵人的左後方!
  就在沙成山的憤怒裡,淮南三條龍的老大拔身而起三丈餘,手中那一對短戟,好一陣削扎刺戳,摟頭蓋臉的罩上了沙成山!
  四般兵器,四種攻勢,每一種撲擊都是要命的!
  沙成山的身子宛似一個光溜溜的圓球形體,他四肢收縮的瞬間,猛然往那團銀芒中穿去。
  只見他雙手拍打,身子扭扭彎彎,剎時間擰腰彈腿,左足尖已點在紅纓鎗桿上面,不等敵人的鎗桿抽回,右掌便往司徒大山面門拍去,他的身子已倒翻在四件兵器之外,落到三丈遠處!
  司徒大山簡直想不出沙成山是怎麼閃過自己那一招“梅花三弄”殺招的,他在閃避沙成山的迎頭一掌時,還以為中途有人插手攔事呢!
  是的,太快了!
  沙成山人落地 落在他那匹黃膘馬前面三丈之地,猛然扭過身,冷視著迎面並肩過來的二人 “淮南三條龍”的厲青水與成虎二人!
  一對雙刀與一對短戟已迎著當頭的陽光,呼轟不已的直往沙成山撲過去,他們以為這才是最難得的機會。
  因為沙成山就站在陷阱的旁邊,只要逼殺過去,就是不能殺死他,也足以把他逼到地上排放的鐵箍上去!
  就在四件兵器剛剛遞到沙成山身前一尺不到處時,突聞得一聲暴喝:
  “殺!”
  極光在沙成山的身前布下一道星海也似的銀幕。
  而他的身子已騰空在二丈高的半空中,“銀鏈彎月”帶起的刃芒冷焰激盪,閃爍的光焰中鮮血迸灑成條!
  就在兩聲合為一聲的淒厲狂嗥裡,草叢枯葉中發出“  ”響聲令人心悸不已!
  沙成山不用回頭看,成虎與厲青水是不會再追殺過來了。那種卡在足上的鐵箍,真不是人挨的!
  沙成山的身子並未停,司徒大山覷準了他在空中的架式,早一步堵在他的下面,“撲哧”一聲扎在沙成山的背骨上!
  鮮血飛濺的剎那間,“銀鏈彎月”已狠狠的切過司徒大山的脖子,幾乎把他的人頭切掉!
  東洋刀又快又狠的攔腰砍來,“屠手”包不白發出厲烈的叫罵聲:“你媽的!”
  沙成山並未閃避,他甚至並未回頭看,“銀鏈彎月”反手後殺,“嘩啦啦”纏上了東洋刀。
  緊接著一個迴旋側踢,包不白淒厲的一聲怪叫,“咚”
  的一聲落在那匹黃膘馬右面,地上發出“ ”的兩聲響!
  包不白太倒霉了!
  他被沙成山一腳踢得頭下足上,十分準確的落在一個鐵箍上面,幾乎箍得他面目全非,鮮血四溢!
  忙著取出刀傷藥,沙成山反手按住傷口,猛吸幾口大氣,這才找了個樹枝掃去地上樹葉。
  於是,一只只排放的鐵箍全露在外面,每一個鐵箍都用大釘釘牢在地下,難怪那匹馬不能動了!
  沙成山小心的解開馬足上的鐵箍,然而當他正要拉走的時候,黃膘馬卻一聲悲鳴,緩緩的倒下地!
  是的,這匹馬不只是傷了足,背上挨的四件兵器更是不輕,它似是等著沙成山為它報仇似的,拖延到四個敵人死在它身側才倒下去!
  沙成山咬牙沉聲,道:“老黃,我為你報了仇,也為我們相聚十年而感謝你。如果下輩子有緣份,就叫我變成你,你變成我吧!”
  於是,黃膘馬不動了!
  沙成山咬著牙回返扁奇的住處!
  遠遠的,沙成山望著一片梅花林子發怔,蘭妹如果此刻真的落入伍大浪之手,自己冒然趕過去,必然受到他的威脅。
  姓伍的人矮了些,但卻精明無比!
  冷冷的,沙成山挫著牙,自言自語:“老子倒要鬥一鬥你這‘武大郎’!”
  真的出乎沙成山意料,沙成山剛剛在梅林邊露個頭,屋子裡面已傳來了伍大浪的聲音:
  “沙大俠,是你嗎?別藏頭縮尾了!”
  沙成山想不到伍大浪會早已注視到自己了!
  是的,伍大浪十分精明,從時間上推算,他在山道上安下的埋伏,也應該在這時候回來了。
  當然他也不排除萬一,因為他要對付的是“二閻王”沙成山!
  此刻
  沙成山緩緩的站直身子,笑笑,道:“伍大總管,你的眼真尖,一眼便認出我沙成山,倒是令人佩服之至!”
  伍大浪仍在屋裡未走出來,他發出一聲爽朗的笑,仍然十分鎮定的道:“沙成山,如果是個小人物,伍某人正眼也不看他一眼。而你就不同了,江湖上的大鏢客,武林中的二閻王,你想我能不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永記不忘?”
  沙成山笑笑,但未往屋子前面走!
  不往屋子前面走,自然有他的目的!
  然而這個目的卻又瞞不了伍大浪,因為沙成山就是想誘使伍大浪走出來!
  伍大浪當然不上當,而且更令他提高了警覺性!
  沙成山哧哧笑道:“伍大浪,我可以進去嗎?”
  伍大浪冷然一笑,道:“你不用再往前走,沙成山,我沒有把握製住你,但卻握了一張王牌在手……”
  沙成山立刻冷笑道:“我知道,丘蘭兒在你的掌握中,是吧?”
  伍大浪哧哧笑道:“不錯,丘蘭兒在我手上!沙成山,你這個王八蛋,可要知道我怎麼對付丘蘭兒?”
  沙成山狂吼一聲道:“伍大浪,你敢動丘蘭兒一根頭髮,我會把你碎屍,從此虎躍山莊就別想過太平日子!”
  一聲狂笑,伍大浪道:“沙成山,眼前我當然不會動丘蘭兒,因為我還指望用她來制服你這頭惡豹,我怎會動她?”
  沙成山突然高聲道:“蘭妹,你還好嗎?”
  屋子裡面傳過來丘蘭兒的聲音,道:“沙大哥,你還是快走吧,只要你不落入他們手中,我相信他們還不敢對我下手!”
  伍大浪冷哼,道:“是嗎?丘蘭兒,你真把你的沙大哥看成了閻王兄弟?”
  沙成山高聲道:“伍大浪,扁奇老人家呢?”
  門口出現個白髯老人!
  沙成山怔怔的道:“扁老,你沒有病倒在床上?”
  丘蘭兒突又尖聲道:“是伍大浪裝扮的,他瞞過了你我二人,我們上他的當了!”
  咬咬牙,沙成山想起睡在床上病兮兮的扁奇,他竟然會是伍大浪改扮的,當然,這是扁奇的傑作!
  扁奇沉重的道:“沙成山,老夫無奈,望你諒解!”
  沙成山淡然笑道:“我體諒你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沙成山體會得出來!”
  伍大浪突然暴喝一聲,道:“沙成山,你怎能逃過我們設下的埋伏?你難道沒有走那條山道?那是你必經之地呀!”
  嘿然冷笑連聲,沙成山道:“不錯,那條山道是我去方家集的必經之地,而且也領教了你那個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埋伏。不過,伍矮子,你要失望了,因為我還是活著回來了!”
  伍大浪憤怒的道:“沙成山,你把他們怎麼樣了?‘淮南三條龍’加上‘屠手’包不白,他們四個人難道……”
  沙成山冷冷的道:“死了,而且死得很慘!”
  伍大浪雙拳狂揮著,罵道:“沙成山,你這個王八蛋命真長……”
  沙成山吼叫一聲如雷,道:“我的命長,只怕你的命就短了!”
  伍大浪眥目欲裂的吼道:“沙成山,你在方家集為我們莊主辦事,你為何跑來鳳凰嶺呢?就為了找你的姘頭丘蘭兒?你拿人銀子不為人辦事,你用什麼向我們莊主交待?”
  沙成山暴叱一聲,道:“伍大浪,上回陽城我被秦百年耍了一次,我看這次方家集的尋寶,八九不離十的也是一個騙局。伍大浪,沙成山不是驢,如果有人把我當成驢,這個人就離死不遠了,而你……”
  伍大浪抗聲道:“誰說這是騙局?十萬兩銀子等你去拿,豈會是騙局?”
  沙成山冷笑,道:“我一輩子也拿不走秦百年的十萬兩銀子!”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又道:“不過我雖拿不走秦百年的十萬兩銀子,卻認識了龍騰虎躍兩個山莊的真面目 欺騙、陰毒、奸詐,這比我拿到十萬兩銀子還值得!伍大浪,難道我說得不對?”
  伍大浪嘿嘿笑道:“所以當你離開鳳凰嶺之後,我就相當後悔,便迫不及待地追下來了!”
  沙成山冷冷道:“可是你仍然一無所獲,而且……”
  不等沙成山的話說完,伍大浪伸手推開門邊呆立的扁奇,一把自地上揪住丘蘭兒,怪叫道:“沙成山,你要不要她活?”
  沙成山極目望過去,只見丘蘭兒被繩子捆得相當痛苦,伍大浪還在抖著手腕,令沙成山心中一痛!
  丘蘭兒尖聲道:“沙大哥,你只管快走,別管我!只要有你在,我不信他們會……”
  “叭”的一個大嘴巴,伍大浪一掌打得丘蘭兒口吐鮮血。他冷酷的笑道:“丘蘭兒,我伍大浪可不是惜香惜玉人,你最好不要亂開口!”
  沙成山狂怒的指指伍大浪,道:“住手!伍大浪,有種出來,我二人放手一搏!”
  伍大浪嘿然一聲,道:“那是早晚的事,眼前伍大爺沒有興趣!”
  沙成山厲叫道:“你想怎麼樣?”
  伍大浪立刻高聲道:“跟我回鳳凰嶺去!人是我放的,把你們送回去也是我的本份。沙成山,你總不會看著我把丘蘭兒一人押回去吧?何況她肚子裡還有你的孽種!”
  提起丘蘭兒肚子裡的孩子,沙成山心如刀割 自己不能親自照顧,反而令蘭妹吃盡苦頭,我沙成山連個老婆都保不住了,還提什麼二閻王?
  咬牙如嚼乾豆,沙成山重重的道:“伍大浪,我跟你走!”
  精神一振,伍大浪道:“君子一言!”
  沙成山立刻道:“快馬一鞭!”
  丘蘭兒大叫,道:“沙大哥,你……”
  伍大浪哈哈大笑,道:“其實你只要去鳳凰嶺,我立刻回虎躍山莊找我們莊主,因為那兩件寶物非要找到不可,而找寶物的最佳人選便是你沙成山。只要我們莊主出面,你就不會死了!”
  沙成山當然知道伍大浪的話等於放屁,他的目的只是想穩住自己!
  笑笑,沙成山道:“此去便全仗伍總管大力協助了!”
  伍大浪拍著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沙成山,尋寶事大呀!”
  沙成山立刻又道:“你想怎樣帶我回鳳凰嶺?”
  真快,伍大浪拋出一根繩子,對扁奇道:“扁老,就麻煩你過去把沙成山的手腳捆起來!”
  沙成山叫道:“我的雙腳也要捆起來?我怎麼走?”
  哈哈一聲大笑,伍大浪道:“我們的快馬就藏在附近,你放心,我不會叫你一步一步的走到鳳凰嶺,那得多久才到?”
  沙成山心中咒罵 娘的,原來他們是騎馬追來的,怪不得在我們的前面趕到!
  扁奇無奈的拾起一根麻繩走向沙成山,搖頭一嘆道:“沙大俠,委屈你了!”
  沙成山雙手一併,道:“扁老,也是我為你添了麻煩,你上綁吧!”
  遠處,伍大浪手扶門框望著梅樹邊,果見扁奇把沙成山的雙手捆牢,遂又高聲道:“沙成山,你睡在地上,讓扁老把你的雙腳也捆起來!”
  丘蘭兒尖聲大叫:“沙大哥……我害了你了……”
  沙成山坐倒地上,扁奇匆匆的把沙成山雙腿纏綁在一起。沙成山沒有動,扁奇卻深深的搖搖頭,道:“沙成山,造化弄人啊!”
  扁奇走向小屋,伍大浪真快,立刻躍出門外,大步便往沙成山身邊走來,口中那得意的口吻:
  “沙成山,你殺了江二公子本就該死,如今你更知道了鳳凰嶺的山洞的秘密,加上懷疑那兩件寶物之事,你怎能再活下去?”
  伍大浪的兩只拳頭已變成了鍺赤泛烏之色,宛似兩個生鐵錘 他本來就被人稱作“鐵拳”,有人見過他一拳搗死一頭牛!
  此刻,他大步直逼沙成山,顯然要一拳擊斃沙成山。在伍大浪的心中,帶回個死的沙成山總比帶活的要安全!
  伍大浪的鐵拳在他尚未走近沙成山的時候便高高的舉起,他的雙目所顯露的兇焰,沙成山第一次看到 那不比個豹目稍遜半籌!
  伍大浪沉聲道:“沙成山,你認栽了吧!”
  沙成山突然雙目一凜,身子在蜷縮中突然往右彈離三尺。伍大浪一怔,沙成山已雙腿彈起,整個身子突然拔空兩丈有奇!
  只見捆在他雙腿上的繩子一段段的往地上落下來。
  他的身子卻在空中反力道的翻滾著,直到他的身子快要落下來,沙成山的雙手已抖落掉所有的繩索……
  伍大浪一怔之間,回頭便往屋子跑去,然而,沙成山幽靈般的已站在門口!
  伍大浪怪聲怒道:“沙成山,伍大爺忘了你練過金剛指,視繩子如燈草,可惡啊!”
  沙成山冷酷的哼道:“你仍然不夠精明!伍大浪,人一旦露出狐狸尾巴,他便什麼也無法再掩藏了。龍騰虎躍武林世家,道上朋友尊仰之地,卻原來是集狠毒於大成,弄陰謀於極端的魔窟。過去是我沙成山遇事不明,上了你這矮子的大當,沒得幾乎栽在你手裡!”
  伍大浪仰面沉聲道:“沙成山,我想不到你會是殺害江二公子兇手,錯把你放出山洞地牢!”
  嘿嘿一聲冷笑,道:“如不將我放出地牢,試問你們又如何知道兇手是我?”
  伍大浪立刻沉聲吼道:“是你這王八蛋走狗運!你小子前面走,後面就來了川南‘龍爪門’門主白良與東海的‘冷面豹’貝海濤,他二人看過二公子脖子上中的刀傷之後,立刻認出是你這小狗操的下的手,因為他二人太了解你的刀法,他們是從痛苦的經驗中得知的。沙成山呀,你說說,你為何要殺死江二公子?”
  沙成山聞得白良與貝海濤二人也到了鳳凰嶺的龍騰山莊,並認出江少強死於“銀鏈彎月”,立刻笑笑,道:“不錯,江少強是死在我的刀下!對於一個桀驁不馴的紈褲子弟,我的方法就是如此!”
  伍大浪瞪大眼睛吼道:“你承認了?好小子,你也不問問他是誰?不問問他的家世、他的出身?”
  沙成山面皮不動,冷然道:“我已相當尊重他的家世,更對他的出身了解,然而江少強卻以為他的家世與出身可以嚇跑我沙成山,刀是他先拔,伍大浪,情形就是這樣!”
  指著小屋內,伍大浪重重的道:“就為了屋子裡面的丘蘭兒?一個微不足道的女殺手?
  一個懷了你孩子的姘頭?她的命能同江二少爺比嗎?”
  咬著牙,沙成山道:“天生萬物,萬物便有了生命。人也是一樣。上天並不把人分成貴賤,所以每個人也只有一條命。我以為丘蘭兒的命並不比江少強的命稍遜!如果從行為上加以分辨,江少強又算什麼東西?”
  伍大浪跺著腳,兩只鐵拳平舉,齜牙咧嘴的罵道:“沙成山,你將為你的行為,付出雙倍的代價!你活不久了……”
  沙成山哧哧笑道:“這句話我已不知聽多少人說過,然而沙成山仍然屹立不倒,那些口出狂言的人卻早已不在人世了!”
  咬咬牙,伍大浪道:“白良的話對,你是個冷血殺手,一些不差……”
  笑笑,沙成山道:“伍大浪,如果我猜的不錯,白良與貝海濤二人必然也被囚入山洞地牢下面了,是嗎?”
  嘿嘿笑的幹澀,伍大浪道:“這是江老莊主的意思。沙成山,你能活生生的離開那個死過無數高手的地牢,實在應感謝我伍大浪,否則……”
  沙成山“呸”了一聲,道:“少在沙某面前套交情!如果白良早去一日,你們還會放我出來?你率人追殺之舉,便足以證明你不會輕易再放過我了!”
  他一頓,又道:“伍大浪,由此推想,秦百年失寶之事也必然是個大騙局了?”
  仰面一聲梟笑,伍大浪怪聲道:“就由你這王八蛋去猜吧!哈……”
  沙成山的面色一緊,高聲對屋內道:“扁老,請把丘蘭兒身上繩索解下一用!”
  伍大浪怒吼,道:“扁老頭,你一把年紀活得不容易,如果你敢解下丘蘭兒身上繩索,你就死定了!”
  屋子裡面,扁奇伸出頭,道:“伍總管,我要是你,早走了!”
  伍大浪憤怒的道:“虎躍山莊總管,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沙成山,什麼話也別再說了,該是見真章的時候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本來要把你捆去交給那個上當的人,見你如此骨氣,我改變初衷 成全你的忠心。伍總管,你應該不會光是一對鐵拳吧?”
  伍大浪冷笑連聲,道:“伍大爺人稱‘鐵拳’,憑藉的就是一雙拳頭。沙成山,你除了‘袖裡乾坤’ ‘銀鏈彎月’之外,還有什麼令人折服的?”
  這明明是激將法,沙成山心中當然明白。然而他卻仍然嘿嘿笑道:“伍大浪,我會令你死得心折,死得心安!你用一雙拳頭,我便一對肉掌!”
  伍大浪立刻吼道:“我們誰中途變卦他便是王八蛋!”
  他的罵聲甫落,空氣已開始流蕩,勁氣迴旋不已。他那矮而壯的身子,宛似一頭凶殘的黑豹,一頭便往沙成山的懷中衝擊過去,人未到,雙拳交互擊出二十七拳,拳拳都挾著雷霆萬鈞之勢!
  當伍大浪的沉渾拳勁快將沾觸到沙成山肌膚的一剎,沙成山雙腳未動,右手並指如刀疾點敵人鐵拳!
  伍大浪好一輪快打,雙目幾乎噴火!
  沙成山仍然不為所動,右手疾點,左掌立撥,生把伍大浪那宛如狂濤的攻勢,封在三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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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4 PM

第28章

  沒有逼退沙成山,伍大浪心中大急!
  當然,沙成山心中也十分明白,伍大浪如果有機會衝進屋子,他必然又要以蘭妹的安危來威脅自己了!
  就在伍大浪又是四十八拳全力攻擊,而沙成山一臉的冷笑表現出不屑之時,他突然雙腿暴抬,上身勁旋,幾乎看不出他雙腳沾地,兩把鋒利無比的短刀已往沙成山的胸前捅去!
  伍大浪仍然不敢奢望這突施的奇襲會奏奇功,他只希望逼退門口的沙成山!
  沙成山的雙目盡赤,想不到伍大浪只是一個勁旋,手上便多了兩把尖刀,而且又是那麼快速的到了身前!
  冷哼一聲,沙成山施出“醉八仙”中的“浪裡盪”,身子便往左面歪去!
  伍大浪見沙成山巧妙的閃過自己雙刀,卻露出個三尺寬空間,心中相當滿意,因為他就是要那麼個空間 那個夠他穿過去的空間!
  太快了,伍大浪已自沙成山的右肩一邊擦過去,身法宛如野狐穿窗!
  然而,更快的是一道銀弧!
  伍大浪雙腳尚未站在地上,那道銀弧已閃過他的後頸,“噌”的一聲,伍大浪但覺後頸一涼,全身勁道盡失!
  是的,“銀鏈彎月”在沙成山迅猛揮出時切過伍大浪的脖子!
  緩緩的往地上倒,伍大浪憤怒的任鮮血往地上灑,他咬著牙,道:“沙成山……你這個……王八蛋……”
  冷酷的,沙成山道:“是你定下比鬥方式,你卻中途拔刀,伍大浪,這王八蛋三個字應該是你……不過……”
  沙成山又是一聲冷笑:“如今你連王八蛋的資格也沒有了,因為一個死人只配去當鬼!”
  伍大浪沉重的眼皮不即落下,他仍然怪聲,道:“沙成山……你……會不得好死……”
  沙成山淡淡地道:“與你何干?至少你是看不見了!”
  扁奇匆匆走來,他伸手扶住地上的伍大浪,道:“伍總管,在你未死之前,老頭子想徵得你的同意,有件事情望你成全!”
  伍大浪的雙目已暗,聞言道:“是……什……麼……事情?”
  扁奇低沉的在他耳邊,道:“你死之後,老頭子立刻藉你的面皮一用,希望你能答應我……”
  伍大浪猛的雙目怒視,罵了一聲:“你……媽……的!”
  沙成山已給丘蘭兒解開繩索,丘蘭兒一頭倒在沙成山懷裡哭了起來……
  “千面老人”扁奇笑嘻嘻的如獲至寶。
  他從懷中摸出一把鋒利小彎刀,又取了兩瓶藥水,匆忙的便把伍大浪的整個頭皮剝下來,並對沙成山道:“難得難得,太難得了!”
  丘蘭兒見伍大浪的人頭赤漓漓的可怕極了,便對沙成山道:“沙大哥,至少是他把我們放出來的,你把他埋了吧!”
  點點頭,沙成山道:“我會的,否則扁老再製造出一個伍大浪便穿幫了!”
  “千百老人”扁奇根本不同沙成山與丘蘭兒說話,他只是忙進忙出,小心翼翼的工作,那種滿意的笑與忘我的工作精神,真令沙成山暗暗吃驚!
  丘蘭兒把飯端上桌。
  扁奇笑著走來,道:“沙老弟,聞得你同伍總管二人的話,我發現了龍騰虎躍山莊都是欺世盜名之輩,心狠手辣之徒。過去,我老人家替他們辦了不少事情,想起來心裡就有氣!”
  笑笑,沙成山道:“我也是!上次替秦百年跑了一趟陽城,差一點沒有把命丟了,最後才發現老頭子借刀殺人,多冤枉,我才收下他一兩銀子!”
  扁奇吃著丘蘭兒做的菜,沉重的道:“鳳凰嶺上有山洞,洞洞有機關,我老人家這次親自巧扮伍大浪混進去,能把囚的人救出來,也算是一件功德,沙老弟不會反對吧?”
  點頭一笑,沙成山道:“扁老準備何時前去?”
  “千面老人”扁奇想了一下,道:“弄得完全像伍大浪,總需半月之久。沙老弟,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
  一怔,沙成山道:“如此說來,我求你老替我的蘭妹易容,也要相當時間了?”
  哈哈一聲笑,扁奇道:“那倒不需要,她只是改變一下容貌,我只要把她鼻子接長,雙目上吊,小嘴放大,也就變得十分不一樣了!”
  丘蘭兒一邊笑道:“我不希望改變得太難看,會把沙大哥嚇跑的!”
  伸手拉住丘蘭兒,沙成山道:“放心,那只是暫時的!”
  扁奇立刻把丘蘭兒拉到門口,他先仔細的看了丘蘭兒的面貌,這才匆匆動起手來!
  沙成山一邊觀看,驚異得眼都直了!
  於是,丘蘭兒變了,她變得宛如一個村姑,面龐平庸,面皮粗糙,笑起來像哭!
  丘蘭兒尖聲道:“臉上真難受,好像突然長了四兩肉,不舒服!”
  呵呵笑起來,扁奇道:“這種感覺你會在三天后失去。記牢了,幹萬不能用水去洗擦!”
  沙成山這才問扁奇,道:“聞得伍大浪說,他們騎了馬來?”
  扁奇深深的望了沙成山一眼,道:“沙老弟,你若聽我勸,便放棄那些馬。只要到鎮上,再買一匹也是一樣!”
  沙成山不解的道:“為什麼?”
  扁奇重重的道:“龍騰山莊的馬臀上面烙了一條龍,虎躍山莊的馬是一只虎,自從江少強被你搏殺在沙河岸,這兩處的人已派出去不少,我以為你還是不要騎的好!”
  沙成山指著丘蘭兒,道:“蘭妹身子有孕,怎能長途跋涉?我……”
  丘蘭兒立刻笑道:“沙大哥儘快往方家集趕去,看看那面的情形再決定,如果情形不妙,我們遠走高飛,隱名埋姓!”
  搖搖頭,沙成山道:“要遠走高飛,必先救出山洞地牢的人,否則,我心中實在不安!”
  扁奇哈哈笑……
  丘蘭兒立刻接道:“地牢中是你的仇家,你救出他們以後,仍然免不了一場廝殺,我以為……”
  沙成山面色堅毅的道:“人,一定要救,不但救,我還要戳穿龍騰虎躍山莊的偽善面貌……”
  扁奇豎起大拇指,道:“沙老弟,老夫佩服你這種俠義精神!十五日後,我希望能在鳳凰嶺下看到你!”
  點點頭,沙成山道:“好,準定十五日後龍騰山莊見!”
  他一頓又道:“你明我暗,先設法救出地牢的人再說!”
  於是,沙成山與丘蘭兒雙雙走了!
  扁奇沒有送他二人,卻匆匆的又忙著把剝下來的伍大浪衣褲在水裡洗,這些全是他用得著的東西!
  方家集那面,如今可正是熱鬧非凡!
  當然,沙成山想得到,那是必然的!
  沙成山很快的又把丘蘭兒送回沙河岸邊的小船上面,這次他親自把小船往下游放了五十裡,找到一處荒僻的河彎拴牢!
  沙成山的這一計劃令丘蘭兒有些擔心,真怕龍騰山莊的人再找上船!
  然而沙成山不以為然,他相當放心的對丘蘭兒道:“蘭妹,如今你的容貌已改,他們認不出是你。再說我們此舉也可造成敵人錯覺,他們以為是不可能的事,我們卻如此的做了!”
  丘蘭兒笑笑,道:“沙大哥,我如果不是身懷我們的孩子,我便定會跟你一起去方家集!”
  沙成山笑笑,道:“如今的方家集,必定是風雲際會,十分熱鬧。蘭妹,我擔心他們爭到最後一場空!”
  丘蘭兒淡淡的道:“秦百年許下你的十萬兩銀子,也將成為泡影!”
  沙成山點點頭,道:“我早已不指望那十萬兩白銀了……”他雙目一凜,又接著道:
  “或許……或許秦百年少不了我的!”
  沙成山並未加以解釋,丘蘭兒也未著意去知道,因為沙成山如何能再取到十萬兩銀子,他本人尚難預料,丘蘭兒自然也就不多問了!
  於是,沙成山走了,他是滿懷著重重的心事離開丘蘭兒的。臨去,他對丘蘭兒說的明白 會很快回來的!
  沙成山走在路上,想起自己的黃膘馬以粗壯身體,替自己承受了四件兵器的狠殺而不即倒下,掩護著自己從它腹下溜逃的一幕,心中便有著一股子酸酸的感受。如今江湖之上,又有幾個人能同這匹忠心耿耿的黃膘馬相比的?
  冬陽帶給人以溫暖,沙成山距離方家集尚有一日行程,這夜他住進一家野店!
  雖是一家野店,卻也頗具規模 四合大院!
  沙成山走進店裡已是掌燈時分。伙計是個老者,見他一人住店,便領他往後院走!
  沙成山見院子裡掛了許多匹快馬,還有一輛錦帳篷車,便不由得多看幾眼,低聲問老者:“這是誰的車?夠排場的!”
  老者回頭笑笑,道:“男女一大堆,說的話我聽不懂。”
  不料沙成山尚未走進房間,遠處已傳來一聲尖叫:“沙成山,你怎麼會在這兒?”
  沙成山猛的看過去,心頭一震,立刻想到那日柳仙兒說的話 大公主要回去了!
  大公主當然是“苗疆百毒門”的冷若水!
  此刻,冷若水緩緩的向他走來,沙成山也只得迎上去,抱拳施禮,笑道:“原來大公主也來了,倒是想不到的事情!”
  站在門口的老者,低聲對沙成山,道:“客官,你就住這一間,我去給你沏茶!”
  沙成山伸手讓,笑道:“大公主,我們進去說話!”
  搖搖頭,冷若水道:“不,你跟我來見見我的父母!”
  一怔,沙成山道:“你爹冷泉也來了?我……我……”
  冷若水淡淡的道:“不用擔心!雖然你殺了我妹妹,但只要你能幫我們找到‘百竅神功祕籍’,你仍然是我‘百毒門’之友!”
  沙成山重重的道:“此時去見二老,合適嗎?”
  冷若水已緩緩的往回走,低聲道:“再合適也沒有了,走吧!”
  硬起頭皮,沙成山跟著冷若水走進一間大客房,房子中央已升起好大一盆炭火。
  有一對白髮老夫婦用毛毯蓋著下半身坐在火盆邊,見冷若水帶著個瘦子青年人走進來,男的雙目直逼冷若水,道:“他是誰?”
  冷若水立刻趨前,道:“爹,他就是我給你們提到的沙成山!”
  老婦人雙目兇光隱現的叱道:“他就是殺死冰兒的頑徒?”說著便右臂微抬,手掌上出現十幾個如蟻小蟲欲打向沙成山!
  老者立刻伸手攔住,道:“不可如此!雙方合作期間,大家以誠相待!”
  沙成山幹澀的笑笑,道:“如非答應合作,沙某也不會進來了!”
  老者招手,守在門邊的大漢中,立刻走過來一人替沙成山拉了一把椅子,沙成山就坐在火盆邊。他有點吃不消的感受:雖然是初冬,但還不算冷,何以這兩個老人家烤著大火還蓋著毛毯!
  冷若水直視著沙成山,道:“柳仙兒呢?她怎麼沒同你在一起?”
  沙成山嘆口氣,道:“她如果同我在一起,只怕至今一事難成了!”
  冷若水一喜,急問道:“那麼她人呢?”
  沙成山指著北方,道:“柳仙兒仍然在方家集!”
  冷若水淡淡的道:“我很了解,柳仙兒雖然能幹,但比起你沙大俠,她仍然不夠格的!”
  笑笑,沙成山道:“別把沙某抬高了!老實說,這幾天我以性命換取的經驗,使我頓悟寶物絕對不在方家集!”
  沙成山的話未完,冷泉已怪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寶物不是被姓方的弄去了嗎?”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就是要到方家集證實這一點。如果真能找到方寬厚,相信真相就會大白!”
  好淒慘的一聲長嘆,老太婆指著自己雙腿,道:“阿泉,我們還要受多久的罪喲!”
  沙成山指著兩個老人,道:“這是怎麼回事?”
  “毒王”冷泉嘆口氣,道:“十條赤練蛇的毒,加上一尺長的蜈蚣一百條,我們以藥理研製成粉,每日分次在練功時服下,卻不料有一夜山搖地動,使我夫妻走火入魔。天命也是造化弄人,毒物就在我夫妻二人體內流動。每個圓月夜,我們就如同受到刀割針刺之苦,尤其冷天更是難耐。”
  冷若水接著又道:“我父母以為這次有希望,所以才親自趕來。沙大俠,希望你能大力協助!”
  沙成山不解的道:“冷若冰在秦百年身邊四年,怎的就無法得到那本祕籍?這是說不過去的事情!”
  冷若水冷哼一聲,道:“秦百年才是個老姦巨猾的狐狸精!東西根本不在虎躍山莊,我妹子白白陪他睡了四年!”
  沙成山面色凝重的道:“令妹跟了秦百年四年之久,當知秦百年的兒子吧?據我所知,秦百年除了有個女兒秦紅我見過,他的兒子……”
  冷若水立刻冷笑道:“不錯,我妹子曾說過,秦百年的兒子秦楚,兩年多前突然失蹤,下落不明。當時秦百年曾派出虎躍山莊所有的人四出尋找半年,仍然不見一點跡象,我看這也許就是秦百年的詭計……”
  沙成山立刻問道:“如是詭計,目的何在?”
  搖搖頭,冷若水道:“很難猜得到!”
  沙成山面色冷酷,卻又淡淡的道:“也許與那本‘百竅神功祕籍’有關吧!”
  冷泉立刻追問,道:“沙成山,你怎麼會知道與那本祕籍有關?難道……”
  沙成山的道:“我的猜想,也許方寬厚得到的東西全是假的!哼!”
  冷老太拍著椅子叫起來,道:“果真如此,我們豈非白來?”
  淡淡的,沙成山帶著安慰的語音,道:“老夫人,我是說也許。是否真實,尚有待我暗中去仔細訪查!”
  冷泉指著另幾個房間,道:“這次我‘百毒門’進入中原,老夫只帶來七位壇主。沙成山,我們既然合作,你是否見見他們?”
  沙成山立刻搖搖頭,道:“天晚就別再打擾他們了,有大公主率領他們去方家集,到時候彼此自會認識!”
  冷泉稜目直視沙成山,道:“沙成山,你真有把握得到祕籍?”
  笑笑,沙成山道:“我找方寬厚只是為了報一掌之仇。
  沙某並不屑于一本祕籍!彼此合作,各求所得,你們奪寶我捉人!”
  呵呵一聲笑,冷泉道:“如此我更放心了!”
  站起身,沙成山抱拳道:“在下告辭。大公主,你知道柳仙兒的住處?”
  笑笑,冷若水道:“她住在一個小村子裡,還是我叫她藏在那兒的。你知道嗎?”
  沙成山幾乎笑出來,道:“那地方並不隱祕,‘大漠紅鷹’戈二成就曾去過!”
  雙目一厲,冷泉怪叫道:“怎麼?連那個火紅魔頭也到了方家集?”
  沙成山平靜的笑笑,道:“柳仙兒應付得十分巧妙,幾乎要了戈二成的命!”
  冷若水急又問:“現在呢?柳仙兒她沒事吧?”
  沙成山道:“她當然沒事,而且好得很呢!”
  終於,沙成山走了!
  天色微明的時候便匆匆的走了!
  沙成山走在路上想的可真夠多!
  鳳凰嶺囚了幾位武林高手,江厚生一氣之下蠻干起來了,他一心要這些高手同他的兒子陪葬一起。
  如果想解救這些人,憑自己一人力量實難完成這個願望!
  當然,沙成山也未忘了扁奇老人相約在十五日後設法救人之舉。如果這次再找不到方寬厚,也只有暫時放棄此念而轉往鳳凰嶺了!
  沙成山走入平安客棧的時候,方才過午一個多時辰,客棧裡的伙計倒在長凳子上歇著了!
  沙成山未叫醒兩個伙計,他一直走向客房,推開門,便哧哧笑了!
  只見“大漠紅鷹”戈二成端坐在床沿上閉目運功,只是他的滿面紅光已不見,仍然是面色灰慘慘的樣子!
  拉把椅子坐下來,沙成山未開口。戈二成已睜開眼睛,見是沙成山,立刻問道:“沙成山,這些天你去什麼地方了?”
  沙成山笑笑,道:“除了玩命勾當,我還會去幹什麼?”
  戈二成立刻指著左右客房,道:“沙成山,除我之外,你的對頭冤家來了不少!”
  淡淡的,沙成山道:“能說給我聽聽嗎?都是些什麼人物?”
  戈二成指著右面,道:“右面住著關洛雙雄賀鵬與湯白二人,還有個老者我不認識;左面住了七個大漢,都是‘龍爪門’的舵主。除了這些人物之外,和尚道士也有不少,都住在方家集,而且尚有……”
  沙成山笑道:“尚有未走的‘無憂門’與‘西陲二十四鐵騎’?”
  戈二成立刻點頭,道:“雖然二十四鐵騎只有十五人可拼,孔二娘還是不會拍屁股走人,她一定要同你幹到底!”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同我拼命是幌子,想得到秦百年的寶物才是真!”沙成山重重的逼視戈二成,道:“難道你就不是?戈兄,你實話實說!”
  戈二成乾笑一聲道:“沙成山,我不否認。不過,我如今改變了心志,不再渴求那兩件東西了!”
  “噢?”沙成山雙眉一揚,道:“那麼,戈兄轉移的目標又是什麼?”
  “大漠紅鷹”戈二成一本正經的道:“柳仙兒,這女子很特殊,我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她,我要帶她回大漠!”
  哈哈一聲大笑,沙成山道:“你不怕她吸幹你一身骨髓油?”
  戈二成面色凝重的道:“寧為風流鬼,不做單思人!”
  沙成山怔怔的道:“壽星老上吊 活膩了!”
  戈二成立刻回道:“死而無憾!”
  猛的一拍大腿,沙成山道:“好,這件事我為你們玉成!不過嘛……”
  戈二成重重的道:“任何代價我不惜,沙成山,你說!”
  沙成山走近戈二成,輕聲的道:“如果你真想得到柳仙兒,那麼,就幫她取到秦百年的兩件寶物。不用你開口,柳仙兒就會倒在你戈兄的懷抱之中!”
  沙成山並不怕多了一個爭寶之人!
  因為這時候他已經明白,秦百年的寶物必定不會在方寬厚之手。即使方寬厚拿的真是那兩件東西,他也不會再為秦百年出力了。
  因為秦百年早晚會知道他的伍總管與四高手全死在他的手中。當然,龍騰山莊的張長江會向秦百年細說的!
  戈二成猛點著頭,道:“沙成山,你如果能把柳仙兒說通,叫她跟我,我們之間的那段恩怨便一筆勾銷!”
  冷冷的,沙成山道:“我們之間本就談不到什麼恩怨!你是助拳人,主謀是川南龍爪門的白良,而白良……”
  沙成山不再往下說,因為他覺得此刻不宜把龍騰山莊之事說出來,他要找個最佳時機才能說!
  是的,龍騰虎躍武林世家,如果這時候有誰說他們的壞話,不定會招來一陣咒罵!
  戈二成見沙成山把話說了一半,心中一震,道:“你殺了白良?”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沒有殺白良,但白良的命確實很危險了!”
  戈二成咬咬牙,道:“這是怎麼回事?除了你沙成山,誰會威脅到白良的生命?沙成山,你該不是危言聳聽吧?”
  沙成山淡然的道:“你會知道的,如果白良也會去鳳凰嶺……他就……”
  於是,沙成山走了!
  沙成山本來是想去找柳仙兒的,然而他剛走出客棧的門,附近走來個姑娘。沙成山一怔,那姑娘已笑道:“沙大俠,可否藉一步說話?”
  沙成山心頭一緊,不知她知不知道伍大浪等被殺之事,便立刻笑問,道:“伍總管呢?
  他怎麼沒有跟著你來?”
  一笑,露出貝齒如玉,秦紅道:“沙成山,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轉了個街角,沙成山對秦紅道:“我問你伍總管怎麼沒同你一起來?”
  秦紅眨著眼睛,道:“龍騰山莊有事,我爹派他去幫忙了!”
  沙成山心中一松,笑問:“秦姑娘,你要問的是什麼事?”
  秦紅道:“沙河岸有人殺了江二公子,這件事你知道是誰幹的?”
  沙成山雙目一厲,旋即笑道:“前兩天聞得龍騰山莊已找到兇手了,你何不去問他們?
  倒來問起我了!”
  秦紅逼視著沙成山,道:“據我所知,江二公子的‘七幻術’已有八成火候,當今能殺得了他的人不多,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雙眉一揚,沙成山道:“你懷疑是我殺的?”
  秦紅笑笑,道:“當然不是你。你人在兩百里外的方家集,忙著為我爹辦事情,又怎會是你?”
  沙成山冷然一曬,道:“如果是我呢?”
  秦紅也是一怔,半晌,她沉沉的道:“我希望不是你。你應該了解,那後果有多麼嚴重,因為我舅舅一向十分孤傲,惹上他就沒完沒了!”她一頓又道:“所以有時候我爹也得讓他三分!”
  沙成山笑笑,道:“這是你兩家的家務事。秦姑娘若沒有其他事,沙某要去辦正事了!”
  緩緩伸手按在沙成山的手上,秦紅道:“很想與你暢談,見你如此忙碌,只得改天了!”
  沙成山一怔。從眼神中他看出來,秦紅對他有著另一種關懷的流露,這是只能從感覺上體會出來的!
  笑笑,沙成山道:“那要等到找回你爹的東西以後,我會親自登門,到那時候……我就可以與你暢談……”
  雙目立時黯然神傷,秦紅看了沙成山一眼 重重的逼視一眼,便回頭走去!
  秦紅走了!
  她留給沙成山的是迷惘與不解!
  突然的出現,突然的離去,這算什麼?
  不過,有一點沙成山明白,那就是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 方寬厚手上的東西決不是秦百年的失寶,否則秦紅怎不追問尋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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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5 PM

第29章

  現在,夕陽已接觸到山頭。初冬陽光是可愛的,卻也是短暫的。
  沙成山剛剛走出方家集,迎面柳仙兒已向他招手,叫道:“沙成山,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害得我到處找你!”
  沙成山想不到這時候會遇上柳仙兒,忙也上前道:“為了找寶,我幾乎把老命都丟了!”
  柳仙兒一驚,道:“誰想要你的命,我柳仙兒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沙成山笑笑 但心中一緊:女人的執著,老天都會害怕,柳仙兒似乎一心要跟自己混日子了!
  指著前面一排樹林,柳仙兒道:“我們到林子里說話去!”
  沙成山知道柳仙兒尚不知道“百毒門”已經來了她的門主夫婦,便笑笑道:“我餓了,還是到你住的小村去吧!”
  “咭”的一聲笑,柳仙兒道:“沙成山,你想吃我給你弄的菜?是想考我這個未來的老婆會不會做好吃的?行,我弄幾樣你連見也未見過的佳肴令你開開眼界!”
  沙成山一笑,道:“你別弄些五毒之類就算不錯了!”
  柳仙兒拉著沙成山往小村子走,笑嘻嘻的道:“你猜對了,我就是給你炸蠍子喝毒蛇湯,好吃著呢!”
  沙成山掙脫柳仙兒的手,回頭便走,道:“算了,你自己一個人去吃吧,我回鎮上去吃!”
  “咭”的又是一笑,柳仙兒道:“說著玩的你當真?這時候我去哪裡找那些東西?”
  沙成山跟著柳仙兒走回小村,柳仙兒把早已備好的肉包子醬肉與酒全取出來,笑道:
  “我們慢慢吃,二更天去抓方寬厚!”
  沙成山吃著,笑問柳仙兒,道:“這幾天你一定去看過戈二成,是吧?”
  柳仙兒嘴一撇,道:“我聽你的話未曾殺了他,算他走運!”
  沙成山立刻道:“柳仙兒,戈二成並不恨你,何不試著對他好些?”
  柳仙兒柳眉倒豎,道:“我不喜歡他!鷹目泛紅,穿那麼一身大紅衣……”
  沙成山搖搖頭,道:“穿著不重要,要緊的是一顆心!只要他心裡喜歡你,這就足夠了!”
  沙成山喝了一口酒,又道:“我看得出來,戈二成肯為你付出生命。有他帶你尋寶,你的勝算可就大多了!”
  柳仙兒未開口,她只是吃著手中包子……
  沙成山立刻又道:“姓戈的心腸並不壞,他也曾為白良而兩肋插刀。柳仙兒,這種人你值得一試!”
  柳仙兒憤怒的道:“沙成山,你好像是來做說客了,可是我心中只有你一個沙成山,姓戈的我看不上!”
  沙成山嘆口氣道:“柳仙兒,只怕我要辜負你了!”
  柳仙兒咬著唇,道:“你為什麼要我去喜歡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沙成山怔怔的道:“你聽我說,一個幸福的人是被人愛,而不是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你知道嗎?”
  柳仙兒雙目見淚 沙成山知道她在玩真,便冷冷道:“愛一個人就為他設想,戈二成就會為你而死。柳仙兒,你聽我的決不會錯!”
  猛的一跺腳,柳仙兒道:“好吧,但戈二成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沙成山一高興,道:“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你說吧!”
  柳仙兒面色莊重的道:“我可以跟他,但我在想到你沙成山的時候,我會往你懷裡鑽,他不能吃醋!”
  沙成山一怔,道:“你這是什麼話?”
  柳仙兒笑道:“他能答應嗎?”
  沙成山重重的道:“你跟了他,便遠走大漠,怎會再來找我?”
  柳仙兒立刻一本正經的道:“為什麼不能?我要戈二成陪著我來找你!”
  沙成山沉重的道:“柳仙兒,‘大漠紅鷹’之名,在大漠可是無人不知的高手,你會不珍視他的聲譽?戈二成怎能接受你賜給他的一頂綠帽子?”
  柳仙兒笑道:“那就算了!”她把俏臉往沙成山貼過去,又道:“我本來就不喜歡他嘛!”
  沙成山的雙手抓住柳仙兒的雙肩,道:“柳仙兒,你身邊多了一個戈二成,就等於沙成山多了一個敵人,你懂嗎?”
  柳仙兒當然不會懂,而沙成山的意思是,一旦寶物出現,他仍然會加以掠走,十萬兩銀子是他與丘蘭兒二人的未來希望!
  戈二成如果與柳仙兒聯手,沙成山當然就多了個敵人!
  柳仙兒眨著一雙妙目,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沙成山笑笑,道:“意思很明顯,寶物露出來,你就多了一位替你奪寶之人,你又何樂而不為?”
  柳仙兒冷冷一哼,道:“用不到!如果我猜得不錯,我們的人馬就在這一兩天之內要趕到方家集了!”
  笑笑,沙成山道:“其實他們已經來了!”
  柳仙兒驚奇的道:“你怎會知道?”
  沙成山指頭碰著柳仙兒的鼻子,笑道:“昨晚我同冷泉夫婦二人在火爐邊暢談了一番,冷姑娘今日就會來找你!”
  柳仙兒雙手猛推沙成山,尖聲道:“怎不早說?卻在這兒瞎扯淡!我要趕快去迎接老門主與大公主了!”
  沙成山哈哈一笑,道:“你不用去迎接了。只有你們大公主與七位壇主會來與你見面。
  倒是我要先走一步了!”
  柳仙兒摸著沙成山的肚子,笑問:“吃飽了嗎?要不要帶一些走?”
  沙成山淡淡的道:“柳仙兒,把關懷我的這份情拿去關懷戈二成吧,你試一試就知道我的話是至誠的!”
  柳仙兒俏臉一板,道:“你走吧,二更天我們仍然老地方見面!”
  沙成山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問道:“柳仙兒,今天初幾了?”
  柳仙兒哼了一聲道:“日子都過沒有了,你呀,是少不了個女人!”她走近沙成山又道:“今天十四,明天就十五了!”
  沙成山笑笑,道:“後天是十六,哈……”
  沙成山知道十五這夜是個重要關鍵之夜,但他仍然在今夜潛到了那座面目全非的宅子附近!
  天空中有著散淡的浮雲,月亮光夠亮,然而卻又時隱時現,槐樹坡上宛如出現噬人惡魔般有著一股子蕭煞之氣!
  沙成山剛剛閃過一層矮樹,突見一團黑影自瀑布那面躍過來,仿佛這黑影是從懸崖之中彈出來一般!
  於是,沙成山不動了!
  不動,並不表示他不採取行動!
  就像狂獅欲撲食的前一剎那,沙成山的雙目直視那團影子。他一點也不放鬆,直待那黑影子繞上山道往方家集方向走去!
  沙成山從右面繞到了一個轉彎地方,他站在黑暗中等著他的獵物走來!
  果然,那團黑影面罩黑紗走來了!
  雙肩一晃之間,沙成山阻住了那團黑影!
  “誰?你是誰?”
  沙成山聽出是方小雲的聲音,立刻笑道:“方姑娘,你終於還是露面了!”
  全身哆嗦,那姑娘 正是方小雲,她點點頭,道:“沙成山沙大俠,我知道早晚我們會遇上的!”
  沙成山冷冷道:“方姑娘,你知道就好!”
  方小雲緩緩走近沙成山,道:“沙大俠,上次在廢宅見你出現,方小雲從心裡為你高興……”
  沙面山毫不感激的道:“是因為我沒有被你爹一掌打死在井邊上?”
  方小雲淒涼的道:“我為我爹在那一刻蒙蔽心志抱歉!
  欸,都那麼大年紀了,竟然還會充滿著可怕的貪心……”
  沙成山嘿然一聲,道:“但他還是做了,而且是對我沙成山下手!”
  方小雲低聲道:“沙大俠,我可以求你藉一步說話嗎?”
  沙成山冷冷道:“難道你敢去鎮上?你該知道有多少江湖人物會集在方家集?”
  方小雲無奈的道:“我知道,而且都是為奪寶而來,但是……”
  方小雲拉去頭上面紗,沙成山大吃一驚,道:“方小雲,你怎麼變成這模樣,黃皮青瘦,好似大病過一場!”
  方小雲點點頭,道:“不錯,我是病了一場。你知道我是怎麼病的嗎?”
  沙成山當然不知道。方小雲指著一處小草棚,道:“沙大俠,我們到那小草棚再細說!”
  點點頭,沙成山跟方小雲到了小草棚下,只見是個菜園子,一邊的草棚還鋪著乾草!
  方小雲面對著沙成山,道:“沙大俠,希望你能相信我每一句話!”
  沙成山重重的道:“希望你每一句話都是實情!”
  方小雲嘆了口氣,道:“當然。我如果再敢欺蒙沙大俠,無異自掘墳墓!”
  沙成山不再開口,他雙目炯炯直視著方小雲……
  方小雲環視著四周,然後坐下來,道:“沙大俠,病後我很累,你也請坐下來吧!”
  沙成山坐在方小雲對面。夜風甚涼,方小雲雙臂環抱著,低喟的道:“上次在廢宅裡被你發現後,我便很快的跳入水井中。沙大俠,你一定很奇怪吧?”
  沙成山想起那夜追著一團黑影,到了廢宅水井邊便失去了蹤跡,想不到那黑影竟是方小雲,更想不到方小雲會從水井中遁去!
  愣然的,沙成山道:“那只是一口水井,你怎會從那裡逃走?”
  方小雲道:“那口水井下面有個斜坡,不到三尺寬的洞通往槐樹坡中央,只要人潛入井中,找到那個小洞,便可從小洞潛上去,三丈不到就是一個山洞了!”
  沙成山頓然大悟,道:“好哇,原來那口水井下面尚有個洞,難怪我追到井邊失去了人影!”
  方小雲嘆口氣,道:“我就是因為井水太涼才受了風寒,這一病就是半個月,直到這兩天才又出來,因為……”
  沙成山怔怔的問:“難道你爹娘在井裡?”
  搖搖頭,方小雲道:“我爹娘不在井下面。但我爹很苦。
  沙大俠,我爹不知怎的,他痛苦得幾乎要自刎而亡,我娘也幾乎發瘋……”
  沙成山大驚,立刻問道:“你說什麼?方小雲,你該不會又在騙我吧?”
  方小雲已雙淚直流,聞言抽噎的道:“沙大俠,只要你答應不殺害我可憐的老父,我就帶你去見他們!”
  沙成山挫著牙,道:“你爹恩將仇報,實在可惡,依照沙某作風,他是死定了的。不過……”
  方小雲立刻跪在沙成山面前,道:“沙大俠,只要你點個頭,方小雲願意侍候你一輩子!”
  沙成山重重的道:“可惡的方寬厚,偏有你這麼個孝順女兒……”他思忖了一下,又道:“你起來吧,我看情形,或許我不對他下手!”
  方小雲叩頭而起,道:“沙大俠,槐樹坡山腹中有個大山洞,只有兩個出入口,一處是在山後的飛瀑後面,另一處便是水井下!”
  沙成山愣然驚奇的道:“那條瀑布後面尚有洞口?倒是大出沙某意料。難怪我踏遍槐樹坡,就是找不到可疑之處!哼,你爹也真狡猾,他把大宅子蓋在槐樹坡,原來他早就知道那個山洞了!”
  方小雲立刻緩緩拉著沙成山一臂,道:“走吧,我帶沙大快進洞去!”
  點點頭,沙成山道:“方小雲,你該不會同你爹一樣,設下毒計來害我吧?”
  方小雲立刻掩面啜泣,道:“除了為我可憐的爹娘請命之外,方小雲還能做些什麼事出來?”
  她一頓,又道:“等你見了我爹娘之後,你便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了!”
  沙成山不能不小心!他跟著方小雲從槐樹坡的密林中往後坡走去,一路他看得十分清楚!
  二人走到飛瀑一邊,只見方小雲從一個凸出的岩石邊閃過一叢枯草,立刻就是瀑布在她的身邊落下去,差半寸未濺上她的身子!
  沙成山跟著躍過去,不由得一聲冷笑,道:“外面的人又如何會知道這個地方會有個山洞?太出人意料了!”
  方小雲貼著岩壁小心的踩著光滑石頭,橫身走到瀑布中央,立刻便閃身走入洞中!
  沙成山也緊緊的跟著走進去!
  外面月光微微,直到轉過兩個彎,前面方見一盞長明燈掛在岩壁上面!
  沙成山發現這洞窟外濕內幹,裡面是個天然石洞,直到走入三十幾丈深處,洞中傳來一聲淒厲慘叫:“啊!”
  方小雲立刻哭道:“沙大俠,我爹又痛苦起來了!”
  沙成山急問道:“你爹得的是什麼病?”
  方小雲忿然的道:“我看那本祕籍有問題!我爹練了一個月,身子便開始消瘦下去,還以為是功力增強了呢,不料後來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人也變得皮包骨,而且他的性情也變了,變得像個瘋子,最近更是時而全身痛苦不堪。這時候怕又犯了!”
  沙成山心中已然明白大半,冷冷的,他對方小雲道:“還有多遠?”
  方小雲指著前面,道:“再轉個彎便到了。沙大俠,你答應過我不加害於我爹的,希望你能實現諾言!”
  沙成山點點頭,道:“他已得到了懲罰,我沙成山不為已甚!”
  方小雲立刻施禮不迭,道:“謝謝你,沙大俠,方小雲此生任你差遣!”
  沙成山在燈下,果見方小雲病懨懨的,心中也是不忍,忙伸手讓道:“快帶我去見你爹娘!”
  遠處傳來方老大的聲音,道:“是雲兒嗎?你替你爹買的藥帶來了嗎?”
  此刻,沙成山才知道,方小雲是潛往鎮上買藥去的!
  方小雲立刻應道:“娘,我把沙大俠帶來了!沙大俠能來,女兒以為比買藥重要多了!”
  方寬厚大吼一聲,道:“天啊!我完了!”
  方寬厚狂吼一聲,斜刺裡便往洞壁上一頭撞去!
  但聞方老太一聲尖叫,奮不顧身的一把摟住方寬厚雙腿,道:“老爺,你不能就此死去呀!”
  方小雲撲上前去,猛力托起方寬厚上身,哀哀叫道:“爹,我已經懇求沙大俠不為難你了,而且……而且……”
  方小雲淚眼婆娑的回頭望著憤怒的沙成山!
  沙成山緩緩走近方寬厚身前,沉聲道:“方寬厚,秦百年的兩件寶物呢?”
  猛然喘著大氣,灰白的鬍子顫抖不已,方寬厚道:“一念之差令我死無葬身之地,要殺要剮方寬厚毫無怨言,你動手吧!”
  沙成山見方寬厚幾乎變了一個人 骨瘦如柴,雙目深陷,面色泛青,了無生氣,便冷冷的道:“沙某已經答應你女兒要求,不再殺你!”
  他環視洞中,只見棉被破舊,鍋碗一堆,光景相當淒慘!
  方寬厚深深搖搖頭,道:“沙大俠,殺了我吧,活著對我是一種痛苦,殺了我也為你除去一個不肖之徒,你應該殺我!”
  方老太沉重的道:“老爺子,別練那害死人的神功了,你就少說一句話!”
  沙成山冷然的道:“秦百年的東西呢?拿來!”
  方小雲從他爹手中接過個錦緞包裹,沙成山一看就認出是那天水井下面自己取上來的東西!
  方小雲悲忿的道:“沙大俠,這本祕籍必然是個幌子,而且又是十分狠毒的欺騙,真正的‘百竅神功祕籍’仍然在秦百年的手中,我們都受騙了!包括沙大俠在內!”
  沙成山取出那本裝訂得相當美觀高雅的小冊子,上面正方體字“百竅神功修練心法詮釋”。
  頁內圖形文字十分詳盡,另外有一張紅筆草圖,圖的下方註明 功力練成,方能取寶!
  笑笑,沙成山道:“姜是老的辣,秦百年真有一手,高招!”
  方寬厚嘆口氣,道:“沙大俠,方寬厚怎會再有臉見你?我……”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你還是見到我了!而且在這種悲慘情形之下!”
  方寬厚點點頭,口水不能自製地往外淌,宛似一個癡呆之人。他猛然抓過一把鋼刀,右手高舉,便往自己的左手臂上斬去!
  方小雲一把未抓住,尖聲大叫!
  方老太全身往上撲了個空!
  一團黑影陡然飛到,“嘩”的一聲響,方寬厚手上的鋼刀撞出兩丈遠!
  沙成山緩緩的走過去,伸手拾起擲出的那本真假難辨的“百竅神功祕籍”!
  如今的方寬厚一點力道也沒有,沙成山擲書擊落他手中鋼刀之後,便見方寬厚一家三口相擁大哭起來……
  沙成山搖頭嘆息 方寬厚如果不是一念之貪,他哪裡會兄弟鬩牆,自己更遭到焚家之災,而如今又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緩緩的坐下來,沙成山道:“方捕頭,當初你是在臥虎山取的這兩件東西嗎?”
  點點頭,方寬厚拭淚,道:“不錯,正是這兩件東西!”
  沙成山翻動著祕籍,問道:“你是如何開始苦練的?怎會變得如此淒慘?”
  方寬厚拍地咒罵,道:“秦百年這個老東西,他必定在轉移目標,故弄障眼法。他把真的祕籍收藏著,卻弄了這本害死人的東西!”
  他喘了幾口氣,又道:“當初我開始按照每頁上的說明苦練,不料順氣變成逆氣,四肢百骸開始酸楚。我還以為自己在脫胎換骨,豈料越練越不對,連我本身的修為也盡數喪失,我……我形同個廢人了……”
  沙成山咬咬牙,道:“果然被我料中,更讓我認清龍騰虎躍兩處的人心腸是何等陰狠毒辣!”
  方寬厚重重的道:“沙大俠,方某不死,無以向你交待,但求你能放過她母女二人,我就感激不盡了!”
  沙成山立刻手扶方寬厚肩頭,道:“剛才我不殺你,是因為你女兒的苦苦哀求,現在是我沙成山要求你不能死!”
  方家三口全都一怔。方寬厚眨著無神的眼光,問:“沙大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殺我的。因為你有太多理由殺我,而且你殺了我,沒有人會有理由找你報仇,為何你反而要求我不死?”
  他重重的又道:“沙大俠,我明白了,你覺得我死了太便宜我了,是嗎?讓我不死不活的受著痛苦挨著折磨,比死還令你快活,是嗎?”
  搖搖頭,沙成山道:“你錯了,方捕頭,沙某不是那種殘無仁道之徒。放心,我不但要你活著,而且也將想盡方法醫治你,但是……”
  方小雲驚喜的撲向沙成山,道:“沙大俠,我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方小雲心目中的英雄,我……我……”
  羞怯的低下了頭!
  方寬厚立刻問道:“果真如此,方某敬你如神!但有吩咐,便請直言!”
  沙成山沉思一陣,道:“方捕頭,五更時分,我雇一輛篷車在槐樹坡北方三裡處候著你們,我要送你們到一個地方去!”
  點點頭,方寬厚道:“不見天日的日子我真過怕了,我們準時前往!”
  沙成山對方小雲道:“只有五更時分,那些江湖中人才會離開槐樹坡,但你們仍應加倍小心!”
  方寬厚一聲嘆息,道:“眼前我這模樣,怕不會有人再認識我了!”
  沙成山冷冷道:“我要帶你們去個令你們驚異的地方!”
  方小雲立刻問道:“明晚是我要去會見我爹的兩位師弟之日,他們怕要苦候一夜了!”
  沙成山道:“我會設法轉告他們。我得走了!”
  沙成山把兩件“寶物”塞入懷裡,獨自一人從瀑布右面岩石中鑽出來。月亮已開始西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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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6 PM

第30章

  沙成山絕對不敢繞上槐樹坡,因為柳仙兒一定會在那兒等著他的到來。如果被柳仙兒知道,她必然下手搶奪,如此反倒害了百毒門門主冷泉夫婦二人了!
  四更天,沙成山穿房越脊到了平安客棧,他把一個伙計從床上拎起來,低聲道:“別多問,馬上替我套輛篷車,快!”
  那伙計見是不怕鬼的沙成山,自然不敢多問,匆匆替他拉出一輛雙轡馬車,低聲問:
  “客官,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
  沙成山一瞪眼,道:“你又多口了!”
  伙計指著客房,問道:“你的朋友每日三只人參燉土雞,他要問起你來,我怎麼回答?”
  沙成山立刻低聲道:“叫他儘量保養身子,等著大幹一場!”
  伙計一怔,又問:“還有……還有……”
  沙成山又是一瞪眼,他已上了篷車,怒叱道:“還有什麼事?”
  伙計四下望望,又道:“還有個姑娘,她常來找你,我怎麼說?”
  沙成山當然知道伙計說的是柳仙兒,笑笑,道:“你告訴她,我去替她找東西了,叫她不用急!”
  伙計又問:“找什麼東西?”
  沙成山揚起馬鞭,伙計立刻跳到台階上。馬鞭子不重,兩匹馬立刻往方家集北方馳去了!
  柳仙兒怎會知道沙成山又一次黃牛!寒冷的夜,凍得她直在樹上打哆嗦。如果沙成山在,自己往他懷裡一蹭,熱乎乎的自然也就不冷了!
  然而,沙成山沒有來。柳仙兒躍下樹的時候,氣得大聲罵著 沙成山,我把你這狠心的東西!你死到哪兒去了?害得我白守到天明!
  柳仙兒還得向冷若水去報告,然而她又能報告什麼?沙成山根本沒有出現!
  此刻,一輛篷車正飛駛著。車聲“咕哩隆咚”響,兩匹馬半張著大嘴巴,趕車的似乎有著一股子無處發洩的怒氣,不時的在馬屁股上抽一鞭!
  不錯,篷車裡面坐著方寬厚一家三口人,趕車的卻是“二閻王”沙成山!
  車內,方小雲隔著一層厚厚的帆布篷問沙成山:“沙大俠,還有多遠呀?”
  沙成山重重的道:“就快到了!”
  車內,方小雲又道:“一路顛簸,我爹的身子……”
  沙成山立刻又道:“叫你爹能睡就睡一覺,再有半天功夫就到了!”
  方小雲悠悠的道:“我爹能睡就好了!自從練那勞什子的功之後,他每日能睡上兩個時辰算不錯了。如今一連兩天的車子搖晃,我爹的眼皮子重可就是無法睡!”
  沙成山的鞭子抽得更加勤了。兩匹馬奔跑著,不時的扭轉馬頭,齜牙咧嘴,宛似恨透了沙成山一般!
  就在這時候,忽然迎面馳來一匹馬,馬上面坐著個姑娘,沙成山立刻就認出是秦紅!
  於是,沙成山使力的攏住韁繩 “籲”!
  迎面,不錯,正是秦百年的女兒秦紅!
  嘻嘻一聲笑,秦紅俏聲道:“喲!是沙大俠呀,怎麼不騎你的馬,反倒趕了輛大車來,幹什麼呀?”
  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沙成山道:“公事,找秦老爺子!”
  從秦紅的話中可以聽出,虎躍山莊尚未知道伍大浪等被殺之事,他放心不少!
  秦紅抿嘴一笑,道:“公事?敢情你已尋到我爹的失寶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
  秦紅一愣,旋即笑道:“你趕著大車而來,敢情就是要運你的十萬兩銀子?”
  沙成山仍然面無表情的道:“不錯!”
  忽的仰面巧笑,秦紅道:“沙大俠,方寬厚一家慘死,東西不知被姓方的藏在何處,你是怎麼得到的?”
  沙成山重重的道:“那是我的事,秦姑娘,你請帶路吧!”
  嫩嫩的俏臉上小嘴一牽,秦紅斜眸抖轉坐騎,道:“好,我帶你去見我爹,不過……”
  她又是斜眸一笑,緊接道:“可千萬別令我爹失望喲!”
  笑笑,沙成山道:“不會令他老失望,或許……或許大吃一驚是有的!”
  驚異的望了沙成山一眼,秦紅道:“大吃一驚?什麼事會令我爹大吃一驚?”
  沙成山冷冷一笑,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何必急著問?”
  秦紅突然拔空而起,人在空中,一個十分漂亮的身法便並坐在沙成山身邊,巧笑道:
  “沙大俠,如果我是你,便立刻回頭!”
  一怔,沙成山道:“是嗎?道理何在?你爹不是以十萬兩重金要沙某為他尋寶嗎?如今寶已尋獲,我這是送寶來的,為何反叫我回頭?”
  秦紅半晌才道:“你尋的一定不是真的!”
  沙成山冷冷的道:“你怎麼知道?”
  秦紅坦然的道:“兩個無憂門女子從關天水家中盜走寶物,方寬厚中途又盜去,如今方家已成絕戶,我不信你從哪裡會得到失寶。莫非你弄個假的騙人!”
  冷酷的一聲笑,沙成山道:“騙?不錯,這中間一定有人玩姦使詐騙人,不過不是我沙成山!”
  秦紅立刻怒目相向,道:“也不是我爹!”
  沙成山道:“是與不是,真相總是會大白的。秦姑娘,你還是騎你的馬吧!”
  秦紅雙肩一晃,道:“沙成山,你厭惡我跟你坐在一起?”
  她想起沙成山與柳仙兒在床上的那一幕,冷冷又道:“我比那個妖女還難看嗎?”
  沙成山重重的道:“是我不配,秦姑娘!你爹大概也不願看到她女兒跟一個江湖浪子坐一塊吧?”
  秦紅側臉逼問,道:“別管我爹。沙成山,你說,我同那個妖女比較,你真的喜歡她?”
  沙成山冷淡的道:“那女的心是毒,但她忠於她的門派,忠於她的主人,她仍然值得敬佩。不像一些自以為是武林世家的人,暗中做出令人不齒之事,哼!”
  秦紅立刻面色一緊,道:“你是在說我?”
  淡淡一笑,沙成山道:“我可並未指名道姓。秦姑娘,你請吧!”
  秦紅冷哼一聲,道:“我偏不走,難道你要推我下車?”
  沙成山一聲乾笑,道:“秦姑娘,聞得龍騰山莊的二公子擄人老婆不成而被人殺死在沙河岸,這事你們虎躍山莊有什麼表示?”
  秦紅咬咬牙,道:“我爹聞得此事之後,便立刻派伍總管率領四位高手趕去幫忙,這幾日應該有消息傳來了!”
  沙成山聞言,相當寬心的一笑,道:“江厚生很幸運,哈……”
  一愣,秦紅面色寒寒的道:“沙成山,你這話什麼意思?”
  沙成山笑笑,道:“江厚生有兩個兒子,如今雖然死了一個,他還有一個接續江家香煙,尚不致於絕後,你說他不是很幸運嗎?”
  秦紅咬咬嘴唇,道:“沙成山,聽你的口氣恨不得我舅舅絕後,是嗎?”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舅舅絕不絕後與我沙成山何干?不過,他的另一個兒子如果也要搶別人老婆,我真擔心他會絕後!”
  秦紅冷笑得比迎面吹來的西北風還冷,她重重的道:“江少強死了,然而沙成山你看吧,那個殺死他的人會死得很慘!”
  沙成山抖著緩繩,道:“我可以想像得出來,不用秦姑娘說!”
  秦紅指著前面山岡,道:“前面就是獅頭山,東面一道高牆,你把馬車停在那兒就可以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把馬車停在牆外?秦姑娘,你沒有弄錯吧?我是來送還老爺子的兩件寶物,另外還要運走十萬兩銀子,我如果把馬車停在高牆外,還得走進山莊,幹什麼?我有毛病呀!”
  秦紅重重的道:“沙成山,我真的弄不清楚,對你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不過既然你不聽我的,你就駕車進莊吧!”
  秦紅拔身而起,空中擰腰挺身,雙腿分開,忽的又坐在她的白馬上,猛的一拍馬腹,白馬揚起尾巴便飛一般的往一個山頭下面馳去!
  篷車內,方小雲低聲道:“沙大俠,這位秦姑娘很關心你,只是……她似乎不善於對你表達!”
  笑笑,沙成山道:“我不敢高攀!方姑娘,有件事情我必須先向你們說明白!”
  方小雲立刻應道:“一切我們都會聽沙大俠的吩咐!”
  方寬厚喘息的道:“沙大俠,不料我這幾天不再練功之後,加上車子兩天的顛簸,氣血好像有些順暢了!”
  他喘了一口氣,又道:“原來是往獅頭山的虎躍山莊!也好,見到這位盛名的‘武林老爺’秦百年之後,倒要請教他了!”
  沙成山立刻沉聲道:“到了虎躍山莊,聽我的呼叫你們再現身!”
  方小雲道:“當然,我們要當面揭穿秦百年的陰謀!”
  前面,一座圓型石頭山,山上的松柏青中泛黑。一條五丈寬的大道繞著這座圓型小山。
  只見青竹搖曳、梅花一片之外,有一道清澈的溪流從另一方向流過來,一座石橋便搭建在溪流上!
  此地風景之美,宛如世外桃源!
  令人感到十分不配襯的,倒是山下的那座城堡似的大牆,莊嚴得有些陰森,給這一片柔和的美景平添不少殺氣與血腥味!
  沙成山的篷車緩緩的馳近高門樓,四個大漢已抱拳施禮讓道,其中一人對沙成山道:
  “沙大俠,恭喜你了!”
  面無表情,沙成山道:“莊主金安?”
  那人立刻笑笑,道:“莊主已經在大廳前面候著了,你請!”那壯漢要上車,敢情要把篷車馳往馬廄去!
  沙成山伸手攔住,道:“不用,我把車趕到大廳前面,辦完事立刻上路!”
  那壯漢一愣,沙成山已抖著緩繩進了莊門!
  四個大漢並肩看著篷車進莊,誰也未開口,但四個人的面上卻是相當冷酷!
  沙成山的篷車剛剛停在巨型正廳前面的平台石階下面,偉岸威猛、滿面紅光的“武林老爺”秦百年撫髯從正廳的落地雕花大門中走出來,他的身邊是秦紅,緊跟在他身後面的,是兩個老人與一個壯年巨漢!
  沙成山一向獨來獨往,這三人他一個也不認識,雖然,他曾聽過不少人物!
  錦袍紫墨色,夾褲是淡藍色,秦百年笑指沙成山,道:“來來來,沙老弟台,我先給你引見三位高人!”
  沙成山跳下篷車,但卻並未上到正廳前面玉石鋪的大平台上,他淡淡然的衝著另外三人抱抱拳,先自我介紹:“在下沙成山,一介粗夫,請多指教!”
  秦百年指著右面兩位老人,道:“二位均已超過甲子,一位是遠自白山黑水來的長白老人‘鐵扁擔’顏如玉,另一位是山西長都八卦門耆儒‘鬼爪手’李長泰!”
  秦百年指著左邊雙目泛赤嘴唇寬厚的壯漢,又道:“這位就是中原有名的‘怒黃河’冉再生。從風陵渡到洛陽,無人能在黃河水面出其右!”
  沙成山再度抱拳,笑道:“久仰!久仰!”
  三個人冷冷的點著頭,但無一人開口說話!
  秦百年伸手讓道:“沙老弟台,紅兒說你已找到老夫失寶,可喜可賀,請進來吧!”
  不料沙成山搖搖頭,道:“秦老,虎躍山莊名滿武林,聲譽之隆,如日中天,廳上哪有我沙成山的座位?沒得倒辱沒了秦老爺子的威儀,我還是站在這兒自在些!”
  秦百年心中暗自憤怒,面上卻一團和氣的道:“曾記得上次百花谷我曾說過,請你來我莊上痛飲。這次又替老夫把事情辦成,豈能不進來喝一杯?請吧,我的沙老弟台!”
  沙成山仍然不為所動,卻緩緩的道:“秦老,俗氣的客套已用不著了,請問你老的寶物果真是轉手藏在關天水的家中嗎?”
  秦百年一怔,道:“不錯,伍總管不是早告訴你了?”
  點點頭,沙成山又問:“關天水的東西是被兩個‘無憂門’女子盜走,是嗎?”
  秦百年見沙成山口氣不善,冷下臉來,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沙成山嘿嘿一聲笑,道:“大概你已知道兩個女子是怎麼死的,當然,當時方捕頭取走兩件寶物之事,你老也很快知道了。秦老爺子,我說的可是實情?”
  撫髯點點頭,秦百年道:“不錯,伍總管向我報告的!”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如此說來,關天水家中藏的果是你老的兩件寶物了?”
  到了這時候,秦百年硬起頭皮,道:“若非是老夫寶物,又何必花十萬兩銀子請你暗中代為尋找?”
  沙成山突然自懷中取出一個錦緞包裹,道:“是這個嗎?”
  秦百年雙目暴睜,沉聲道:“且容老夫過目之後方能確定!”
  沙成山笑笑,道:“十萬兩銀子呢?”
  冷沉的一哼,秦百年道:“你是想一手交銀子一手交東西?”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管不了這是不是你的寶物,我只知道從關天水家中失竊的就是它,而你老也是為它出價碼請我找的。這東西確實是從兩個女子身上得到,秦老爺子,你該不會反悔吧?”
  秦百年仰天哈哈一笑,道:“沙成山,敲詐勒索竟然敲到老夫頭上來了,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膽了!”
  他一頓,又道:“方捕頭得了此寶之後全家死絕,寶物早被姓方的毀去,江湖中不少人在方家集到處找尋,你卻為了十萬兩銀子,弄個假東西來訛詐老夫!沙成山,你休得搬磚頭砸自己招牌,老夫也不吃你這一套!”
  嘿嘿一聲冷酷的笑,沙成山道:“秦百年,百花谷中你暗自救活百毒門一名女子,你敢承認嗎?”
  秦百年愣然的無以為對!
  沙成山接道:“這名女子叫柳仙兒,你在她重傷之下加以施救,就在她悠悠醒來的時候,故意說出寶物藏在項城大徒兒關天水家中,以此引起柳仙兒注意去轉告‘苗疆百毒門’知道!”
  秦百年當然不承認,但他身邊的秦紅卻臉色一變!
  沙成山又道:“後來‘無憂門’盜寶的時候,早已有人轉告方寬厚,這個轉告之人必是你派去的,是嗎?”
  秦百年怒叱,道:“沙成山,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冷冷的,沙成山又道:“伍總管要我為你尋寶,你們卻又把寶物落在方家集之事廣為宣揚,引來了西陲二十四鐵騎,更引來了川南龍爪門,甚至關洛雙雄與八大門派的人,是嗎?”
  秦百年大怒,道:“我不同你胡扯,寶物拿來我看!”
  沙成山卻對秦百年兩邊三人抱拳,道:“三位做個見證,這件東西我交給你!”
  一邊,顏如玉、李長泰與冉再生三人齊齊點著頭。沙成山右手一抖,錦緞包裹直飛秦百年之手!
  秦百年匆匆打開一看,哈哈笑道:“老夫猜的不錯,果然是你隨便找來東西搪塞,沙成山,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沙成山重重的道:“難道這不是方捕頭暗中奪得的東西?”
  秦百年冷冷的叱道:“你以為方捕頭一家死絕,便可以此來欺騙老夫?當知東西是我的,對與不對只有我清楚。沙成山,你是從哪裡找來這些廢物的?可笑!”
  沙成山立刻道:“我是由方捕頭那裡取得的!”
  秦百年毫不放鬆的道:“方捕頭人已死,死無對證。你如果能把方捕頭弄活,只要他說這東西是從那兩個無憂門女子身上所得,十萬兩銀子我立刻命人替你搬上車!”
  沙成山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秦百年怒叱道:“否則你休想得到半兩銀子,我們之間的買賣從此一筆勾銷!”
  沙成山猛古丁一聲暴喝,道:“方捕頭,你們都出來!”
  只見篷車帆布掀起,方小雲第一個跳下篷車,身後面,方老太架著骨瘦如柴雙目深陷的方寬厚,三人十分艱辛的下了篷車!
  秦百年雙目幾乎突出眼眶外!
  秦紅更是一聲驚呼,道:“沙成山,剛才我還跳上你的馬車,怎麼未曾發覺他們三人?”
  一笑 冷冷的笑,沙成山道:“那是因為你以為我是駕車取銀子,一定是空車,加上我把他們藏得好!”
  落在地上,方寬厚抖著已經蒼白的鬍子 兩個月的苦練,倒把鬍子練白了!
  他重重的仰視著秦百年,道:“秦百年,這兩件東西就是方某取自無憂門兩個女人身上的東西。什麼‘百竅神功’,兩月苦練,差一點要了我的老命!”
  秦百年沉重的道:“原來你沒有死?”
  方寬厚指著天,叫道:“上蒼有眼哪!秦百年,你弄個害人的東西,卻把真的藏著,武林中的人都找上方家集!我方寬厚成了眾矢之的,你……你……”
  哈哈一聲洪笑,秦百年道:“不錯,老夫就是要懲治武林中貪念之人!你所練的就是‘挫陽縮筋’與‘經脈滯流’之術。只要練上三個月,你必然內腑乾裂而亡,可惜你竟然沒有死,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一頓又道:“應死而未死,方捕頭,你也算是命大之人了!”
  方寬厚指指秦百年,道:“我如仍在衙門當差,必不饒你!”
  冷冷的沉下臉來,秦百年道:“小小一個項城縣衙還不在老夫眼裡!”
  沙成山正要開口,秦百年取出一張圖,對沙成山道:“沙成山,你應該得到十萬兩銀子,這裡是我的寶庫圖,我在裡面放了十萬兩銀子,你去取吧!”
  沙成山搖搖頭,道:“秦百年,我不會再上你的惡當了!我就站在此地,請你派人把銀子搬上車,我立刻走人!”
  哈哈一聲笑,秦百年道:“原來大鏢客也會害怕上當,我高估你了,沙成山!”
  方小雲突然指著秦紅,道:“沙大俠,這個姑娘我見過,她曾在夜裡到過我家被毀的宅子,不錯,就是她!”
  笑笑,沙成山道:“方家集我遇到過她,也聽過她說的話 要我儘快找回她爹的失寶,哼!”
  秦紅怒叫道:“沙成山,你現在一定很恨我?”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不配!”
  秦紅立刻對她爹道:“把銀子給他,叫他們走!”
  秦百年冷哼一聲,道:“如此便宜?”
  沙成山嘿嘿笑,道:“我等著你的十萬兩銀子,秦老!”
  不料,秦百年突然對兩邊的三人道:“我寧願把十萬兩銀子分與三位,也不願白白把銀子送給你這頑劣之徒!”
  “長白老人”顏如玉的臉上一紅!
  “鬼爪手”李長泰卻伸頭看了“怒黃河”一眼!
  這三個虎躍山莊的貴客都未開口,但雙目中流露出不同的眼神!
  沙成山冷酷的道:“秦百年,你拿自己的威望、名譽、地位不顧,而失信于沙某?難道你這‘武林老爺’四字要改成‘武林無賴’不成?”
  秦百年大吼一聲宛如旱雷:“沙成山,你敢在我虎躍山莊撒野?”
  淡然的,沙成山道:“如有必要的話!”
  秦紅急得面上泛赤,道:“沙成山,你不會讓一讓,少說一句?”
  沙成山重重的道:“如今我只要我應得的十萬兩銀子,別的我管不了!”
  秦百年望望身邊三人,沉聲道:“沙成山,我相信你來虎躍山莊的時候是暗中潛來,換句話說,方家集那面的人沒有一個會知道。我如果硬把你四人留下來,天下誰會知道你們在我這兒?”
  說完,他又望著顏如玉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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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7 PM

第31章

  這情形十分明顯,如果顏如玉三人聯手殺了沙成山,天底下誰也不知道是秦百年的手段!
  更明顯的是,顏如玉三人如果聯手殺了沙成山,他三人一定守口如瓶,決不會洩露出去!
  不料顏如玉三人仍然未為所動!
  沙成山已側面走出五步,他又病懨懨的垂下雙手,道:“不出我來時的意料。秦百年,你或是他們三人,甚至四人聯手,沙成山這裡全接下了!”
  在臺子上面,秦紅叫道:“沙成山,你一定要同我爹作對?你……你真的對我一點也不了解?”
  沙成山未開口,“怒黃河”冉再生緩緩走下台階。
  他怒目直視沙成山,道:“我們本來不願意多事,更想勸秦老爺子把十萬兩銀子交給你。然而你的飛揚跋扈,令冉某十分不高興,藉此機會與你切磋一番,沙大俠不會拒人于幹裡之外吧?”
  沙成山望著這個滿面粗鬍子眼珠子有一半幾乎憋在眼眶外的壯漢,沙沙道:“如果切磋武技,冉兄何不等沙某辦完正事,我們約地再鬥,如何?”
  冉再生哧哧笑著反手拔出背上兩只飛叉,道:“天這麼高,地這麼大,等你拿了銀子,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你?就在這兒吧!”
  臺子上,秦百年高聲道:“久聞冉老弟飛叉絕技冠紀宇內,今日倒要瞻仰一番了,哈……”
  沙成山冷笑道:“秦百年,你的表現越來越見惡劣,竟然趕鴨子上架了!”
  冉再生大怒,沉聲罵道:“娘的皮,你把老子比作鴨子?”
  沙成山一笑,道:“不比鴨子聰明多少!姓冉的,有一件事情你沒有弄明白!”
  冉再生咬咬牙,咧著寬而厚的大嘴巴,道:“什麼事老子沒弄明白?”
  沙成山沉聲指地,道:“這裡不是黃河,這裡沒有鯉魚!”
  冉再生毫不示弱的道:“雖然不是黃河,老子一樣收拾你;雖然沒有黃河鯉,老子就拿你當魚精!”
  笑笑,沙成山有些無奈的道:“如此說來,你我免不了一拼了?”
  重重的點著頭,冉再生道:“沙成山,有一件事情我向你表明白,冉某不在乎你的銀子,即使勝了也不會分你應得的銀子!”
  沙成山面色一緊,笑笑,道:“冉兄,憑你這句話,沙成山稱你一聲兄台,你出招吧!”
  忽然,冉再生橫三步退半步,同樣的步伐,他越走越快,快得幾乎像是在追著流逝的時光!
  沙成山並未稍動,他仍然病懨懨的雙手下垂,一副等著挨宰的樣子!
  臺子上面,秦百年冷沉的道:“同江湖一流殺手較量,必須一擊而中!沙成山的成名絕學可是久已失傳的‘寒江月刃’,江湖上甚少有人躲得過他這一殺招!”
  他的話聲高吭,當然是在提醒飄動疾走的冉再生!
  突然,石台下面發出一聲怒吼
  “殺!”
  殺聲在空中激盪,人影騰起三丈,那幽浮似的形象無法辨認,六只飛叉已耀著成束的冷芒從六個不同的角度,幾乎同時間勁射而向一個目標 沙成山!
  沙成山並未閃掠,他左手橫拍,右腕力抖,“銀鏈彎月”發出極光一片!
  空中立刻響起叮噹之聲不絕於耳 但見六只飛叉如遇巨石般的往外反彈!
  然而,那宛如爆開的銀花上方,冉再生卻天外飛虹般的雙手掣著一把尖刀直往沙成山那團極光中穿去!
  冉再生的真正殺手 “黑龍搶珠”,快得難以令人相信的速度,已穿過敵人的極光
   尖刀直指敵人咽喉!
  於是,沙成山怒吼了!
  只見他猛然挫身下地,狂怒的叫道:“寒江月落!”
  是的,沙成山此刻不能不用此招以應付當前危機!
  臺子上面,秦百年大叫道:“冉老弟小心!”
  “長白老人”與“鬼爪手”二人也為之動容不已!
  他們自信也無法破解沙成山的這一絕招 一片極光中突然冒出那麼怪異的一刀!
  沙成山的肩頭上裂開一道口子,只有半寸長,雖然在流血,他卻看也不看一眼!
  冉再生可就慘了!
  脖子上面雖然只劃破皮,但連到胸上可見肋骨,落地之後挫跌在地上。
  他驚異的緩緩站起身來,重重的向沙成山抱拳,道:“沙大俠,謝你的寬宏大量!我清楚得很,斷喉一刀你移到了胸骨上,冉某感激!”
  說完立刻往莊外走去,豈料秦百年連叫也未叫他,任他出莊而去!
  沙成山屹立不動,雙臂下垂,面色冷酷得宛似殭屍的臉!
  秦紅大叫道:“爹,把銀子給他吧,至少他把爹身邊的害人精除掉,冷若冰也沒有機會再蠱惑爹了,娘就很感激他呀!”
  重重的一哼,秦百年沉聲道:“你知道什麼?冷若冰是苗疆百毒門主的女兒,這事我早就知道。原以為百毒門冷泉想與我虎躍山莊結成一家親,豈知他們的目的是盜寶,我才設計由姓沙的出手除掉她,嘿……沒想到……”
  沙成山冷笑沉聲道:“沒想到我只收了你一兩銀子,更沒想到你在我離開百花谷的時候故意救醒其中的柳仙兒,不但說出寶物在項城關天水家中,也由柳仙兒的口說出冷如冰死於我沙成山之手,免除你與‘百毒門’一場衝突,秦百年,我說的對嗎?”
  國字臉上肌肉顫抖,秦百年道:“沙成山,江湖生涯已把你磨練得不簡單,嘿……”
  突然,方小雲走近沙成山,她緩緩的取出一包傷藥往沙成山的肩頭上敷去,細聲道:
  “這藥立可止血,沙大俠,你要珍重自己!”
  沙成山未回頭,低聲的道:“謝謝!”
  方小雲立刻把手按住沙成山的肩頭傷口,道:“此刻,你的安危就是我們一家的安危,我們能否生離此地,便全仰賴沙大俠了!”
  二人說話的聲音細小,石台上面的人還以為方小雲在關懷著沙成山,表現得那般的溫順與親切!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尖吼,道:“沙成山,你可真是多情種子,艷福不淺。先是女人陪你上床,又有女人為你療傷,聽說你在方家集很風流是不是?”
  一笑,沙成山道:“那是我的事,秦大小姐,與你何干?”
  秦紅猛的側頭對她爹道:“爹,要我答應黑龍堡的親事,可以,但須有人能殺了沙成山!”
  秦百年折髯哈哈笑著對“長白老人”顏如玉與“鬼爪手”李長泰二人,道:“三位原是來替哈堡主兒子提親事的,如今遇上這檔子事,冉再生一怒而去,我有心答應這門親事,但我女兒卻提出這個條件,不知二位的想法如何?”
  顏如玉看了李長泰一眼。二人原是要跟冉再生一起走的,這裡發生之事,本與三人無關,又何必趟混水?
  雖然秦百年提到誘人的十萬兩銀子,他三人也未動心。
  但此刻秦紅提出這個條件,二人就不能不重新考慮了!
  黑龍堡堡主“鐵臂熊”哈克剛與“長白老人”顏如玉有八拜之交,哈克剛之子哈玉又拜顏如玉為幹老子,單就這一層關係,顏如玉就要一試!
  秦紅冷冷的直視著沙成山,面上的美全變得冰一般的僵冷,微微的尚可見她全身在顫抖!
  方小雲低聲對沙成山,道:“沙大俠,想不到秦姑娘也喜歡你了!”
  嘿嘿低笑,沙成山道:“方姑娘,你在說笑!她那模樣像是要吃掉我,她會喜歡我嗎?”
  方小雲嘆口氣,道:“你怎會知道女孩子的心?這就是愛之深恨之切的表現!”方小雲緩步離開沙成山!
  沙成山的雙目一厲!
  臺子上面,“長白老人”一頓手中鐵扁擔,不見挺腰,人已到了沙成山面前,後面,“鬼爪手”李長泰也撫髯跟著躍到沙成山左面!
  李長泰出身山西八卦門,除了一路八卦刀法辛辣詭異之外,他平時對敵多半是一雙肉掌!
  此刻,李長泰雙臂環胸,昂然卓立如山,灰髯微翹,重重的道:“沙老弟,李長泰見獵心喜,我們就以十招為限,比劃比劃,如何?”
  沙成山淡淡的道:“沙某素仰山西長都八卦門刀法高明,今日幸得一會,足慰平生了。
  李老,你拔刀吧!”
  搖搖頭,李長泰道:“彼此無怨無仇又何以兵刃相向?
  老夫就以一雙肉掌會一會中原道上的‘二閻王’!”
  笑笑,沙成山道:“既如此,沙某也就不用刀了!”
  含笑望著“鐵扁擔”顏如玉,李長泰道:“顏兄請稍退,這一仗由兄弟接下了!”
  臺子上面,秦百年突然道:“二位,我女兒的意思是殺死他,而非在此切磋武學,此點還望弄清楚!”
  咯 一咬牙,“鐵扁擔”顏如玉沉聲道:“李兄弟,十招之內看你的,十招之後由我上!”
  沙成山沉重的嘆口氣,道:“為朋友兩肋插刀之事,有時候也很不容易,不知黑龍堡主得知此事之後,又是如何的想法了!”
  “鬼爪手”李長泰沉喝一聲,道:“接招!”
  沙成山雙肩晃閃在一片掌影中,影像宛如波濤成層,一波緊接一波!
  就在這層層的波濤裡,那宛如尖刀似的十指,利刃般的挾著  窒人之聲穿進閃出,化出怪異的形像,逼得沙成山出手就是金剛指相拒!
  原是一場君子交手 至少沙成山是如此想!
  然而,九招已過,李長泰突然彈起雙腿!
  沙成山以為敵人改為下三路進攻,腰身剛彎,突然面前一暗,知道上當,金剛指一招“怒指南山”,  一聲直戳過去。
  同時身子狂旋,但聞“ ”的一聲,肩頭上剛剛敷上藥的傷處,生生又被五指撕裂開來!
  “鬼爪手”李長泰的左掌舉起半尺高,正自  呼痛!
  沙成山站直身子望過去!
  “鬼爪手”李長泰已重重的道:“能躲過老夫‘金猴摘果’絕技,沙成山,你是當今第一人!”
  一邊,秦百年大叫道:“可惜!可惜!李兄的絕技第一次失手,沒有摘下姓沙的一對照子!”
  冷冷的,沙成山道:“如果不是你左掌護頂,只怕我雖失去雙目,而你也必被我一指穿頂,橫屍在地了!”
  一頓手上鐵扁擔,顏如玉怪叫道:“什麼叫切磋武學,都是狗屁,既然動上手,撂倒了才算數!沙成山,你接招吧!”
  沙成山淡淡的道:“顏老很乾脆,說話也實在,不含虛,不帶假,倒令沙某佩服之至!”
  鐵勾扁擔潑風也似的橫砸過來,口中還大吼道:“我的目的就是要把你擺平!”
  一邊,李長泰抖著左手,右手反背拔出一把鋼刀,沉聲道:“姓沙的,為了黑龍堡的親事,我們一切手段在所不顧,你可要多多包涵了!”
  閃躍在氣旋狂 裡,沙成山冷冷道:“二位的舉動原本就在沙某意料之中,不必客氣,放手為朋友拼老命吧!”
  他騰身在半空中,又冷冷的道:“只要對得住朋友,還顧什麼人格與尊嚴?”
  “山西長都八卦門”的這位耆老,刀法上果然扎實!
  刀刀只有九分,決不遞老,中途回殺比出刀還快,正是八卦刀的特長,全叫他施展出來了!
  另一面,人高馬大、老而彌堅的顏如玉,雙手緊握著鐵勾扁擔,潑風也似的揮舞撲打著。
  他面上肌肉抽緊,白髯飄飄中吼叫如雷:“你生受著吧,姓沙的王八羔子!若不將你擺平,我二人的一對老臉又往什麼地方擱?”
  “銀鏈彎月”倏而暴閃,“叮咚”擋開了迎面鋼刀,沙成山順勢斜翻,七十九刀幻成一片光雨,生生逼得顏如玉暴退不迭!
  沙成山嘿然一聲:“二位千萬不要保留,那將會遺恨終身!”
  鐵勾扁擔夾在鋼刀的幻影中舞成一道鐵鑄的高牆!
  顏如玉直著喉嚨咆哮:“黃口小子,不知死活的東西,死在眼前,猶在口吐風涼,且看老夫我怎麼個整治你!”
  沙成山的面容在變,變得宛如一張灰紙,冷酷的展現出冷硬與陰沉,如同銀鏈彎月,除了鋒利與狠辣,便毫無七情六欲上的反應!
  李長泰揮刀狂殺,足踏魁罡,口中冷沉的道:“沙成山,老夫倒要看你能咬牙撐到幾時!”
  沙成山旋身閃展如電,他凜烈的道:“李老,這就很難下定論了!要想我認命,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目前還言之過早!”
  鐵勾扁擔攔腰狂打,顏如玉暴烈的道:“你死吧,沙成山!”
  沙成山平身在半空中,鐵勾扁擔從他身下半尺掃過,他沉聲道:“可以,但還須二位前面帶路!”
  昂烈的怒吼激昂在血腥的空氣中。
  李長泰與顏如玉二人竟不約而同的倏往上撲,鐵勾扁擔覷準在敵人的頭頂,鋼刀走式在敵人的雙足。
  是的,沙成山明白,勝負之分,已到了分際,再也不容拖延下去了!
  高手之間的比鬥,往往便是如此。
  沉長的僵持,歷久的纏鬥,乃是必然的過程,一旦到了關口,誰都能體會出那要命的一刻!
  沙成山的“銀鏈彎月”立刻與他的身體形成一個螺旋形,他的身體上下移動,一片刃芒便形成一副銀芒成束的傘狀卷裹著他的實體,濛濛的青氣滲透了冷焰似的芒彩,便往四下里疾衝流掣。
  他口中狂吼:“寒江月刃!”
  一聲長嗥,撲上的李長泰首先往外倒竄,鮮血與碎肉在拋灑著,他有著逃出刀海的感受。
  他尚未站定,半空中的鋼刀已“當”的一聲先扎入地磚裡,刀身尚發出“嗡”“嗡”
  聲!
  就在同一時刻,刃層中一縷冷芒驟然穿出 那是指向另一敵人脖子上的一刀!
  顏如玉的鐵勾扁擔掄空,那點冷流已至右面耳下,他似是不相信地左掌斜著拍去,“噗哧”一聲,冷芒穿過他的掌心又掃過他的脖子!
  快速的寒芒閃擊中,沙成山的背上也挨了一記狠的,那是顏如玉不放棄即將獲得的戰果,拼著挨刀也要把這斜劈的一扁擔送到敵人的頭上,卻仍然在挨刀的剎那間失了準頭而擊在沙成山的背上!
  沙成山的整個身體立刻倒翻在三丈外,他雙肩晃了晃沒有倒下去,猛吸一口氣穩住身子!
  那面,顏如玉已洞穿的左手摀著脖子不放手,鮮血像泉一般的往外流!
  臺子上面,秦百年沉聲道:“餘副總管,快扶二人廳上療傷!”
  方小雲又匆匆的走向沙成山!
  不料沙成山伸手一攔,道:“退下,我還不要緊!”
  方小雲低聲道:“沙大俠,我們走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要走,必須帶著沙某應得的十萬兩銀子走,否則,我將不惜大開殺戒!”
  仰天一聲哈哈狂笑,秦百年道:“想在我虎躍山莊撒野?沙成山,你在玩火!”
  只見他一聲沉喝,道:“且叫你這狂徒見識見識!”
  猛古丁莊院兩邊圓門分別走出五個彪形大漢,這些人什麼時候藏在牆外的,連沙成山也想不到!
  秦百年指著十名彪形大漢,沉聲道:“沙成山,你的‘銀鏈彎月’雖利,也將難以阻擋我十名武士的圍殺,你能嗎?”
  沙成山見這十人都是六尺巨漢,雙腕套著牛皮護手,一樣的兵刃 大板斧四尺長,每人皆穿著狼皮短襖扎著寬腰帶,顯然都是凶悍嗜殺之士!
  沙成山笑笑,道:“不必為我擔心,秦百年,我會全力施為,而且也會製造出令你想像不到的佳作,來吧!”
  冷沉的一聲怪吼,秦百年道:“沙成山,我並非對你使詐或要無賴。十萬兩銀子對我又算什麼?只因你來勢洶洶,我看你面目可憎,目無余子,這才對你稍作教訓,更叫你知道,虎躍山莊並非治不了你沙成山!”
  他頓了頓,又道:“來吧,我帶你去取你應得的十萬兩銀子!”
  沙成山見秦百年忽冷忽熱表現,心頭真不是滋味,又見秦百年與秦紅二人並肩往大廳走去,一頓,便也跟了過去!
  十名大漢分站兩邊,沒有一人稍動!
  方小雲失聲道:“沙大俠,乾萬別去……”
  回頭一笑,沙成山道:“世上有多少人為錢而死?我如果真的被騙死在裡面,也不算什麼稀奇之事!”
  是的,沙成山說的不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本就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方小雲急急的又道:“沙大俠,那明明是個騙局,事實上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個坑人的騙局,你若上當,我們全都完了!”
  回頭,沙成山幹澀的一笑,道:“方姑娘,你擔心此事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知道姓秦的原來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方小雲立刻點著頭尖聲道:“而且不少武林人物將永無止境的在方家集混鬧下去了,沙大俠,你三思!”
  方寬厚也重重的喘息道:“不錯……這正中……秦百年下懷……”
  哈哈一聲笑,秦百年道:“沙成山不怕,你們怕什麼?”
  不料沙成山十分坦然的道:“放心,一定會有人知道的!”
  一邊的秦百年面皮一緊,道:“沙成山,你留了後退之路?”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需要留什麼後退之路?”
  秦百年立刻逼問,道:“你說,此事之後誰會知道?”
  左手指著秦百年,沙成山冷然沉聲:“你!你知道,你的良心會知道,當然……”
  他側面望望秦紅,又道:“還有你的女兒,你令她知道有一個陰狠毒辣得可怕的父親!”
  秦百年忽然哈哈大笑,道:“一個人若想成大事立萬世基業,冤殺些人在所難免。沙成山,你永遠不會了解個中三昧!”
  說罷,立刻撫髯大步直往廳後面走去!
  沙成山未再多言,跟著秦氏父女二人繞過七進大院而到了一處土丘前面。這裡附近盡是武士,沙成山約略估計,總不下五十人之多!
  奇怪的是面前這座土丘覆著一層碧綠的小草,雖已冬季,草綠更甚,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光滑柔軟!
  土丘五丈高下,十丈方圓,一共有四個圓門,沙成山從頭上陽光的照射看,他們站在西邊門口!
  秦百年手一抬,只見那門發出“當”的一聲響,立刻被吊升不見 是鐵門,沙成山聽得出來!
  沙成山從外面望過去,隱隱只見許多箱子用鋼條紮緊,那何止百萬兩白銀,宛如星海一般閃著可愛的黃光!
  秦百年立刻沉聲,道:“一箱五萬兩,沙成山你只能取兩箱,進去吧!”
  沙成山笑笑,道:“到今天我更證明一件事情!”
  秦百年道:“什麼事情?”
  沙成山冷冷的道:“銀子越多的人他便更愛銀子,權勢越大的人他便更加熱衷權勢。秦百年,如果我猜得不差,這座土丘內必有十分厲害的機關。當然,這裡面也存放著不少價值連城的寶物,甚至……真正的‘百竅神功祕籍’也在此土丘中!”
  秦百年面色一寒,道:“去!快拿走你的兩箱銀子去,別再多囉嗦!”
  “二閻王”沙成山的面色變得相當怕人,他那異於常人的青胡茬子幾乎根根憋出皮外面。
  就在他的面色變化中,突然左手往秦百年的雙目點去,趁秦百年閃避之機,他的右手已緊緊的扣住秦紅左腕!
  秦百年一聲怒叱,左膝上撞,右手拍向沙成山左脅!
  就有那麼準,更是那般快,沙成山左掌力阻秦百年拍來的右掌,藉力彈身,連著秦紅二人已飛入門內!
  秦紅左腕被抓,一時間全身無力,順勢便倒在沙成山的懷裡,口中叫著:“沙成山,你輕一點好嗎?”
  門里門外相隔三丈,秦紅的話令秦百年心中一緊,吼道:“沙成山,你取銀子拖著紅兒幹什麼?”
  沙成山淡淡一笑,道:“說是擋箭牌也好,護身符也罷,如果你想把我坑在這裡面,有你女兒作陪,我沙成山也足慰平生,死而含笑了!”
  秦百年怒吼,道:“沙成山,你好可惡,也更卑鄙!”
  沙成山毫不相讓的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
  秦紅仍倒在沙成山懷裡,她幽怨的道:“沙成山,你就不會對我爹表示一番誠心?也不替我想想,我怎麼辦?”
  沙成山一怔,他實在不明白秦紅這時候說話的含義!
  外面,秦百年沉聲道:“沙成山,快放紅兒出來,十萬兩銀子任你拿!”
  沙成山見那箱子皆用鋼條捆牢,想來必定放的銀錠,左手扣緊秦紅,右足抵住一個木箱子,暗中運功,口中大喝一聲:
  “走!”
  緊接著,“呼轟”一聲暴響,一只箱子已飛出門外面,“咚隆”之聲未已,箱子並未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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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8 PM

第32章

  秦百年見箱子飛出,急忙閃身橫移,心中恨得快要爆炸似的,大吼道:“沙成山,你這個王八蛋!”
  秦百年的罵聲猶在,又是一只箱子飛出門來!
  隨著箱子,沙成山與秦紅二人也緩緩走出門。秦百年手一揮,只見鐵門立刻又壓下來!
  沙成山仍然未放開秦紅的手!
  四周近五十名大漢都手持長短刀,虎視耽耽,等著莊主下令搏殺!
  沙成山淡然的道:“秦老爺子,東西我已搬出,可否煩你派人抬上車?”
  秦百年突然面色一緩,撫髯道:“沙成山,銀錢要當面點清。你不怕這裡面是石頭?”
  沙成山笑笑,道:“是嗎?你會把石頭守護得如此嚴密?”
  秦百年又笑笑,道:“至少你也該看看裡面有沒有五萬兩吧?萬一只是一萬兩……”
  沙成山雙眉一緊,道:“嗯,我接納你的這一建議,我們當面打開來!”
  秦百年立刻吼道:“放開紅兒!你這時候還握住她,是何用意?”
  沙成山看看秦紅,又看看地上的箱子,坦然一笑,便放了秦紅!
  秦百年立刻拉住秦紅退到三丈外!
  沙成山彎腰伸手,右手握住那只大銅鎖,咬牙狠聲手腕力扭,“咋”的一聲銅鎖就開了!
  秦百年沉聲道:“沙成山,你可要認真仔細的看啊!”
  於是,箱子被沙成山掀開來了!
  剎那之間,沙成山倒翻三個空心筋斗,直到他雙腳落地再撲近箱子,他哈哈的笑了……
  秦百年的面都氣灰了!
  沙成山一腳把箱子踢開,箱蓋下面的一排十二只餵毒弩矢仍然整齊的排放在銀子上面,然而那根扣在箱蓋背面的牛筋機簧,卻因沙成山足踢箱子而被震脫!
  沙成山幸運的沒上當,白花花的銀子已閃耀出誘人的光芒。它原來真的那麼可愛,可愛得多少人不惜為它而拼命!
  沙成山伸手抓出那十二支毒矢!
  秦百年沉聲道:“給我殺!”
  秦紅尖聲,道:“爹,放他走吧!”
  秦百年重重的道:“虎躍山莊的盛名不能毀於一旦!”
  四周的大漢剎時揮刀往沙成山圍上來!
  冷笑連聲,沙成山旋身如電,十二支毒矢已被他打出,淒厲慘叫之聲中,十二個已圍上沙成山的大漢,十分整齊的倒臥在沙成山的足前,每個人都是脖子上插著一根三寸長的毒矢!
  一招便放倒十二名大漢,秦百年已開始挽起衣袖掖起衣擺!
  沙成山卻踏在另一個木箱上露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秦紅突然撲近沙成山,尖聲道:“不要殺了,放他走吧,我求你!”
  秦百年重重的道:“孩子,你怎的心向外人?難道……”
  秦紅急出眼淚,道:“爹,我們交出十萬兩銀子,誰也不會再相信他低毀我們的話了,我們怕什麼?且等哥……”
  秦紅未再說下去,她不能再說下去,因為她要說的話才真正是秦百年的秘密!
  當然,沙成山是不會想到的!
  望著地上死的十二名壯漢,秦百年對沙成山道:“沙成山,這是血債,早晚你必須以血來償還!”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這原是江湖例律,我決不逃避!”
  秦百年立刻高聲道:“來人,把銀子抬上車!”
  就在他的喝聲裡,立刻走過來八個大漢,合力把兩只大木箱子抬到了前面!
  走到臺子前面,沙成山才發現那十名持斧大漢仍然圍守在篷車四周,而虎躍山莊的重疊屋宇連進,並不比王公宅鄰稍遜分毫!
  一把將方寬厚奪得的“寶物”從地上拾起來再擲向秦百年,他十分鄭重的對秦百年道:
  “陽城替你老辦事,在下只取一兩銀子,心中半分也不恨你,而且視為平生最光榮而又得意的一件事情;然而這一次便不同了,十萬兩銀子我非取不可,而且我覺得這些銀子滿是血腥味與卑賤之物!”
  秦百年接住沙成山擲來的祕籍,並未翻閱,只見他平伸右臂,那書冊便片片的碎落下地,宛如天降雪花……
  兩箱銀子已上了篷車,秦百年重重的道:“沙成山,有件事情你一定不可忽視!”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從不忽視任何同我有關的事情,老爺子,你請說!”
  秦百年毫不隱瞞的道:“當我找出破你‘寒江月刃’與‘寒江月落’兩招式的方法之後,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一笑,沙成山道:“沙某十分清楚,老爺子所以未親自出手的原因,便是沒有把握破解這兩招絕活。如果有一天你老想到如何破解了,便派個人通知我,沙成山一定快馬趕來,我們痛快的搏殺一場!”
  秦紅尖聲道:“沙成山,你不會少說一句?銀子已上車,你們可以走了!”
  重重的一抱拳,沙成山道:“秦姑娘,謝了!”
  沙成山跳上車,雙手抖動韁繩,大叫一聲:“呵!”
  兩匹健馬便飛一般的往莊外馳駛出去!
  秦百年咬著牙,沉聲道:“幾曾見過虎躍山莊的銀子任人如此輕鬆地搬走?沙成山呀,我的兒,你會死得十分淒慘!”
  沙成山駕馭著篷車,飛一般的離開獅頭山,順著十分寬暢的官道奔馳著!
  方小雲已坐到沙成山身邊,她在篷車的顛簸中替沙成山小心的把傷處敷藥包紮,柔順的低聲道:“沙大俠,你去取銀子,我真擔心死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闖虎穴本來就是玩命的勾當!”
  篷車內,方寬厚嘆著氣,道:“沙大俠,你大智大仁大勇的表現,方寬厚五體投地,從心眼裡佩服。在此,我為自己的愚昧莽撞向你賠罪!”
  笑笑,沙成山道:“別對我說得那麼好,我不配擔當你說的。方捕頭,你可願意聽在下一句話?”
  方寬厚立刻回道:“此時此刻,別說是一句話,沙大俠,你怎麼說,方寬厚便怎麼做,至死不回頭!”
  沙成山望望身邊的方小雲,道:“方姑娘,我先送你們回方剛的莊子上,你們可願意前去?”
  方小雲點點頭,道:“其實我二嬸是個老實人,她並不知道我一家是被二叔所害!”
  沙成山點點頭,道:“好,我先把你們送到方剛家裡,我保證你們一家安全,如何呢?”
  方寬厚立刻小心的問道:“沙大俠,你有什麼打算?”
  沙成山回頭笑笑,道:“我有打算,方捕頭,希望到時候你大膽的走出來,面對天下英雄,把事情說個清楚!”
  方寬厚立刻應道:“當然,這原本就是應該由我來做的!”
  突然,篷車中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握住沙成山的左臂。
  方老太啞著聲音,道:“沙大俠,我們拿什麼報答你?除了……除了……欸……除了……由我的小雲侍候你一輩子之外……”
  方小雲一邊低下頭,她已滿面羞怯!
  沙成山怔了一下,道:“方老太,沙成山算什麼?何況龍騰虎躍兩大世家有待我去揭發他們的陰毒,無數次拼殺尚在等著,我怎能把方姑娘帶在身邊?何況她爹的身子這麼糟!”
  方寬厚立刻接著道:“是我女兒不配,沙大俠,一切順其自然!”
  於是,好一陣沉默……
  然而,方小雲仍然緊緊的依偎著沙成山……
  雙轡篷車繞上一道山坡,半坡上有座廟,沙成山把篷車在路邊停下來,對方小雲道:
  “方姑娘,我到廟裡提桶水。我們人吃了乾糧,兩匹馬也得拌些料餵!”
  方小雲點點頭,道:“沙大俠,還是我去提水!”
  沙成山已躍在地上,道:“這廟也許住著和尚,你是姑娘不方便!”
  沙成山提著掛在車下方的小木桶,匆匆的往那座廟門口走去!
  不料他剛剛走到廟門前,只見一個大個子匆匆的走出來。沙成山一怔,迎面的大漢也吃一驚!
  “怎麼是你?沙成山!”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真想不到我們又遇上了!”
  大漢高聲道:“大家出來,姓沙的送上門來了!”
  這大漢的吼叫聲一出,立刻從廟裡閃出十個大漢 九個是和尚,一個是沙成山的對頭 熊霸天!
  不錯,呼叫的人正是“一刀穿心”左長庚!
  沙成山隔著廟門望望大殿,好大的四個金字“大雄寶殿”,巨匾下面的佛像也是金光閃閃!
  笑笑,沙成山道:“各位原來並未住方家集,卻住在野廟裡!”
  左長庚與熊霸天原是住在方家集平安客棧,那夜左長庚受傷,熊霸天斷手,智上大師便把二人立刻帶到這座廟裡醫治!
  原來此廟主持也是少林弟子,智上大師師弟智化大師。
  此刻左長庚剛走出廟門,便遇上沙成山,也算是巧合,更是造化弄人!
  熊霸天見是沙成山,立刻回頭抓起他的板斧殺出來,口中狂吼,道:“沙成山,你個王八蛋,今日清算斷手之恨!”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尖叫聲:“二位叔叔切莫動手!”
  眾人望過去,只見是方小雲匆匆飛奔而來!
  左長庚急迎上去問道:“小雲,你怎麼來了?你爹他們……”
  智上大師急急走過去問道:“你爹出事了?”
  方小雲忙對智上大師施禮,道:“我爹娘都來了,他們現在車內!”方小雲走近沙成山又道:“這次若非沙大俠幫助,我一家早已死絕了!”
  此言一出,眾皆愣然,智上大師面皮一緊,熊霸天高舉的板斧也緩緩的落下來,粗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不料,沙成山淡淡的道:“各位有話慢慢說,我得先提桶水拌料餵牲口了!”
  一邊有個和尚立刻走上前,施禮道:“施主,容小僧代勞,如何?”
  沙成山笑笑,道:“於脆,我把車子趕到廟門口,有什麼話廟裡再說!”
  熊霸天望著自己斷了的左手,咬著牙吼道;“老子這隻手斷的真冤,王八蛋!”
  猛回頭,沙成山雙目一瞪,沉聲道:“別火,留著力氣準備大幹一場吧,大個子!”
  馬車趕到廟門口,掀開車簾的是方老太,她一見車前站的人,便立刻大哭起來……
  方寬厚直不愣的望向外面,他啞著聲音未叫出口,智上大師已怔怔的問道:“你是寬厚?你……”
  熊霸天更是驚叫起來,道:“大師兄,這才幾日沒見,你怎麼變成個皮包骨,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方寬厚仍然沒有動,慘兮兮的直落淚……
  沙成山淡淡的道:“把他抱下車吧,在這廟裡歇著也好!”
  左長庚立刻跳上車,雙手抱起方寬厚便往廟內走去。方小雲對沙成山道:“沙大俠,我們進去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你敢保證他們不對我動粗?”
  哈哈一聲笑,智上大師走近沙成山,道:“沙大俠,過去一場誤會,請別放在心上,你請!”
  笑笑,沙成山道:“沙某樂意彼此盡釋前嫌!”
  說完便與方小雲等一起走入廟內!
  這廟只有一座大雄寶殿,但兩邊禪房甚多,足有八間。
  沙成山被引進東面中間大禪房內,只見方寬厚已被平放在一張禪床上喘大氣,方小雲與方老太急忙近前侍候!
  望望方寬厚的模樣,智上大師搖搖頭,道:“比之練功走火入魔還嚴重,這是怎麼回事?”
  方寬厚拼命撐起上身,對沙成山道:“沙大俠,我求你……求你代我……把事情說給……大家聽……”
  沙成山淡淡的道:“也包括井邊那一幕?”
  點點頭,方寬厚道:“是的……你應該……一字不漏……”
  智上大師重重的望著沙成山道:“沙大俠,多少人在方家集找你,不少人四處打探,都說寶物被你得去了。如今這光景,倒令老衲十分迷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沙成山先是咬咬牙,冷笑道:“我承認找到了秦百年的東西,但不是‘寶’!”
  他頓了一下,又道:“由於我找到秦百年的東西,所以我也不客氣的找上虎躍山莊,要回我的酬勞 十萬兩銀子!”
  左長庚與熊霸天對望一眼!
  智上大師面上一寒,道:“若非兩件寶物,怎值十萬兩銀子酬勞?沙大俠,望你仔細說明白!”
  於是,沙成山便從第一次替秦百年送寶到陽城,說到臥虎山上救方寬厚,虎躍山莊伍總管提出十萬兩銀子尋找失寶,也把方剛陰謀對兄長下手,以及井邊方寬厚對自己偷襲之事,仔細的說了一遍!
  方寬厚突然叫道:“我……真該死……”
  半晌,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相對無語。二人為大師兄拼命,大師兄竟然瞞著二人暗中練功,而方剛更是該死!
  智上大師重重的道:“原來寬厚練的竟是傳言中的‘挫陽縮筋’與‘經脈滯流’兩種陰損人的毒功夫 秦百年怎會做出這種事?”
  笑笑,沙成山道:“我已不再仇恨方捕頭了,人難免會有貪心。我輩武林中人,應該為武林做點事情!如果沙某猜得不差,龍騰、虎躍二莊必然另有圖謀!”
  熊霸天大步走到沙成山面前,道:“我真狗熊,沙大俠,你才是真英雄!”
  沙成山摸著熊霸天左小臂,黯然的道:“為此,我抱歉!”
  左長庚也走近前,抱拳道:“左某為我大師兄一家三口,向沙大俠致謝!往後沙大俠但有什麼差遣,左某走在前面!”
  沙成山向智上大師抱抱拳,道:“大師,什麼客氣的話都是多餘的,讓我們攜手為武林做些有益大眾的事情才是真的!”
  重重的點著頭,智上與智化對望著,智化莊重的道:“阿彌陀佛,沙施主必有所發現,就請直說!”
  沙成山面色凝重的道:“這事我不說,各位當然不知道。
  這些年武林兩大世家 龍騰、虎躍,他們欺世盜名,殘害不少武林人物,難道各位尚不自知?”
  眾人相顧愕然,誰也無法相信!
  沙成山一聲冷笑,道:“說出來你們一定大吃一驚!”
  智化大師立刻走到沙成山面前,道:“沙施主,你能提出具體實証嗎?要知龍騰與虎躍皆武林世家,他們所博得的清譽並不容易,‘飛龍’江厚生與‘武林老爺’秦百年二人的武功造詣幾已達於高深莫測之境,難道他們還有什麼野心不成?”
  沙成山面上出現一片慣有的冷酷,道:“各位可知秦百年的兒子秦楚失蹤之事?”
  智上大師點點頭,道:“似乎聽人說過!”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秦楚失蹤之後,秦百年只是虛張聲勢的四處尋找,實際上他是在告訴武林同道,他的兒子不見了!”
  智化大師雙眉一緊,道:“目的何在?”
  沙成山道:“如果沙某猜得不錯,秦楚必定隱藏在某一秘密之處苦練那套‘百竅神功’!”
  方寬厚突然大叫一聲,道:“天爺!我們都上當了!”
  智化大師立刻搖頭,道:“臆測之事不一定可靠!”
  冷冷笑起來,沙成山道:“那麼沙某親見之事,大師應該相信了吧?”
  一怔,智化大師道:“沙施主,你提的這兩處武林世家,他們在武林中的地位與聲望,早已受到同道的敬仰,若不能提出事實,沙施主,只怕你會招致道上朋友群起而攻之了!”
  笑笑,沙成山道:“當然,若非親臨其境,沙成山自不能入人以罪!”
  他環視室內各人,又道:“‘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各位有誰去過?”
  智上大師立刻應道:“老袖與師弟智空去過。最近聞得江老莊主二公子被殺,師弟智空特別繞道往龍騰山莊去了!”
  沙成山嘿嘿一陣笑,道:“智空大師怕危險了!”
  智上大師大驚,急問道:“沙施主,你快直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沙成山這才把龍騰山莊囚了許多武林高人,準備七七之日一過,便要給江厚生死去的兒子陪葬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而且把“易容老人”扁奇準備改扮伍大浪混入龍騰山莊之事,也說出來!
  這等於人證物證俱全,事情自然不容置疑了!
  要對付這武林兩大世家,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智上大師等雖然驚急,一時間也不敢冒然前往!
  智化大師緩緩的道:“由此看來,江厚生與秦百年二人是想奪取武林霸業了,這件事必然又造成武林一次浩劫!”
  智上大師急道:“轉回少林稟報掌門,怕已來不及了。為救師弟脫險,沙施主,你有何良策?”
  沙成山咬咬唇,道:“沙某與扁奇老人相約半個月後在龍騰山莊相會,方捕頭也不必回方家集,且在此廟中養息。立刻派人上車去,先抬下那兩箱銀子暫時寄放在這裡,沙某立刻趕車轉回方家集!”
  熊霸天立刻吼道:“我與沙大俠一起前往!”
  沙成山搖搖頭,道:“你們還是緩緩往鳳凰嶺走,方家集那面,我自有辦法把各路人馬引上鳳凰嶺!”
  思忖一陣,智上大師點著頭,道:“沙施主,事關緊要,你要多加小心了!”
  於是,篷車上面兩箱白銀被抬入廟裡。
  沙成山躍上篷車,方小雲忙走上前去,道:“沙大俠,方小雲求神明保佑你平安!”
  深邃的眼神,直視著方小雲,沙成山道:“也許我能幫你們重把那座焚毀的莊子再蓋起來,方姑娘,以後的事你就不必擔心了!”
  方小雲突然雙目流淚,掩面大哭而奔回廟裡!
  左長庚沉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
  熊霸天狂吼一聲,道:“沙……沙成山,你如此作為,叫我那姪女一家拿什麼來報答你?你……太過分了吧!”
  沙成山搖搖頭,一聲苦笑,道:“二位,沙成山也是一肚皮苦水,我體會苦難中人的滋味,二位就別再說了!”
  沙成山抖動韁繩往官道上駛去,不料他突然又調頭把篷車駛回廟門口。熊霸天立刻問道:“沙大俠又回來了,什麼事?”
  沙成山走入禪房!
  智上大師也迎住他問:“沙施主怎麼回來了?”
  沙成山指著地上兩箱銀子,道:“這兩箱銀子一共是十萬兩,每一箱子五萬兩……”
  熊霸天立刻沉聲道:“沙大俠,銀子是你的,我們不會偷取分文,你儘管放心好了!”
  沙成山一聲苦笑,道:“各位切莫誤會!我信得過各位,只是……”
  他指著地上一個上了鎖的箱子又道:“各位且退閃一邊,容我把這箱子內的毒矢除去!”
  眾人聞言俱吃一驚,立刻往四下里分散開來!
  沙成山暗中運功,突然一聲大喝,踢得那只箱子在地上連連翻滾。等到箱子停下來,沙成山伸手扭開大銅鎖,自己仍然小心地隔著箱蓋子把箱子打開來!
  不料就在這時候,從箱子裡勁射出一排三寸長的毒矢,十分整齊的打在迎面牆上!
  眾人都驚呼出聲!
  沙成山也是一怔,道:“怎的仍未被箱中銀子把彈簧壓斷?如此說來,沙某真的十分幸運了!”
  沙成山把虎躍山莊取銀子之事,又對大家說了一遍!
  智上大師重重哼了一聲,道:“秦百年果然浪得虛名,心腸之毒可比蛇蠍!”
  沙成山走了,他駕著篷車直駛向方家集!
  方小雲站在山坡上,她雙目仍然垂淚,自言自語,道:“沙大俠,我要侍候你一輩子!”
  一輛篷車正匆匆的駛向方家集,篷車上面坐的是兩個大漢!
  篷車內,卻是個女子聲音,道:“門主,我找了好幾天,姓沙的好像突然失蹤了,真的不知道他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是的,這聲音是柳仙兒的。她口中的門主,當然就是“苗疆百毒門”主冷泉!
  粗啞的聲音,冷泉道:“柳仙兒,你平日挺機伶的,怎麼連個沙成山你也看不牢?莫非姓沙的已經得了寶物躲起來了?”
  柳仙兒忙笑道:“門主放百二十個心,沙成山一心要找方寬厚報一掌之仇,他答應不與我爭寶。而且……而且……而且又有個戈二成也答應助屬下一臂之力……”
  就在這時候,篷車後面傳來了雷一般的車輪聲,顯然來車駛的快!
  前面篷車上的一個大漢回頭看看,口中不由“咦”了一聲,怪聲怪氣的道:“這個趕大車的真像沙成山!”
  話聲中含著驚奇,篷車內的柳仙兒忙伸頭引頸的尖聲問道:“在哪兒?”
  此刻,不用車前大漢指,柳仙兒已看清楚了,來車上的人不是沙成山又是誰?
  柳仙兒立刻尖聲大叫:“沙成山,你原來駕著車子游山玩水去了,難怪我到處找不到你!”
  沙成山想不到會在這兒遇上柳仙兒!
  就在兩車接近的剎那間,柳仙兒騰空而起,空中挺腰便坐到沙成山一邊,道:“告訴我,你這些日子去什麼地方了?”
  沙成山側頭笑笑,道:“你先說,你去哪兒了?”他抖著緩繩又道:“你把戈二成丟在客棧不管了?”
  笑笑 笑得冷酷,柳仙兒道:“真以為我沒人要?非把我推給戈二成不可?”
  沙成山一笑,道:“為了奪寶,你多多委屈吧!”
  柳仙兒面無表情的道:“戈二成好多了,這一陣子猛補,面色補得紅紅的!”
  沙成山笑起來,他緩緩的道:“戈二成本來就是紅面孔,連頭髮也有些泛紅!”
  柳仙兒立刻挽緊沙成山左臂,道:“該你說了,你這些天在什麼地方?”
  沙成山面色嚴肅的道:“柳仙兒,帶我去見你們門主夫婦!”
  一怔,柳仙兒道:“你得到秦百年的寶物了?”
  沙成山搖頭,道:“柳仙兒,怕要令你們失望了,不過我已經知道,方寬厚得到的只是一部害死人不償命的東西,而不是武林中人人欲得的‘百竅神功祕籍’!”
  柳仙兒驚叫道:“原來我們大夥在方家集白忙了一陣!”
  沙成山又點點頭,道:“不錯,所幸方寬厚藏了起來,而沒有引起各路人馬相互殘殺!”
  柳仙兒急又問:“你怎會知道?”
  沙成山一絲苦澀的笑意,道:“我要當面向冷門主把這事說明白!”
  柳仙兒立刻指著前面駛的篷車,道:“沙成山,我是帶門主去方家集的,他們就在前面篷車內,你停車,我也叫前面停車!”
  柳仙兒說完,立刻尖聲叫前面的篷車停下來!
  沙成山與柳仙兒雙雙下車到了前面!
  柳仙兒對篷車內稟道:“門主,沙成山來了!”
  篷車內傳出蒼老的聲音,道:“沙大俠請進來吧!”
  沙成山掀簾上去,感覺篷車內十分溫暖。冷泉夫婦二人各自在雙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懷裡還抱著瓷火爐,見沙成山進來,只是點點頭!
  柳仙兒立刻向冷泉稟道:“門主,我們都上當了!”
  冷泉夫婦大驚!
  沙成山重重的道:“是的,包括沙某在內,我們都上當了!”
  “毒王”冷泉抖顫著面皮,宛似在抗拒著陰寒似的,道:“怎麼可能?江湖各門派已有不少人聚在方家集,如果是個騙局,秦百年的目的又是什麼?”
  沙成山冷冷的道:“真正的目的雖然不明,但他至少可以挑起一場武林殘殺。他坐山觀虎鬥,或者尚可充當一次和事佬,讓人更以為他秦百年不愧‘武林老爺’之尊!”
  “毒王”冷泉逼視著沙成山,道:“沙大俠,你有什麼證明?”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的證明就是方捕頭!”
  柳仙兒驚叫起來,道:“你呀,原來已經找到方寬厚了,他人呢?”
  笑笑,沙成山道:“其實,若非那夜方小雲帶我去見她爹,只怕至今還找不到方寬厚!”
  柳仙兒冷下臉來,道:“沙成山,你說話顛三倒四!方家儘量躲著我們,方小雲沒有瘋,她會把你帶去殺她爹?”
  柳仙兒只知道沙成山找方寬厚的目的,就是報那一掌之仇,她還不知道沙成山的真正目的是替秦百年尋寶物!
  沙成山這才重重對冷泉一抱拳,道:“此刻,是我們之間坦誠相告的時刻,萬望冷門主相信沙成山的每一句話 因為我說的盡是實言!”
  點點頭,“毒王”冷泉道:“好吧,沙大俠,你請說!”
  於是,沙成山便從那天方小雲慘兮兮的領他找到方寬厚之事,一直說到虎躍山莊歸來!
  半晌,冷泉深深地嘆了口氣,道:“老夫絕對想不到,秦百年竟如此的陰毒。如果我猜得不差,這老兒有稱霸武林的野心!”
  沙成山面色陰寒的道:“冷門主尚不知龍騰山莊的事吧?”
  冷泉立刻點頭,道:“老夫怎會不知?龍騰虎躍有姻親關係,他們幾乎就是一家人了!”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如今龍騰山莊的山洞地牢內囚了不少道上高手,他們似乎在蠻干了!”
  冷泉大驚,立刻問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沙成山又把江二公子的事細述一遍!
  連柳仙兒也驚呼起來了!
  “毒王”冷泉挫著牙,道:“沙成山,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沙成山立刻嚴肅的道:“衛道除魔,沙成山走在前面!”
  他重重的一頓,又道:“就我所知,鳳凰嶺上已囚了華山派的‘笑彌勒’鐵秀、‘醉仙’柴松,另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冷泉憤怒的道:“死了個可惡的兒子,要這麼多武林高手陪葬,江厚生啊!你眼中還有道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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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19 PM

第33章

  沙成山立刻問道:“冷門主,如今方家集已沒有門主要找的祕籍,當然就沒有再去方家集的必要。但不知冷門主有何打算?”
  “毒王”冷泉鼻孔重重一哼,道:“沙成山能衛道除魔走在前面,我苗疆百毒門豈能撒腿走人?老夫將率七位壇主找上龍騰山莊,鬥一鬥欺世盜名的江厚生!”
  沙成山怔怔的道:“冷門主身上的毒……”
  冷泉哈哈一聲笑,道:“每個圓月夜,我夫妻二人便受一次痛苦煎熬,如今十月將過,正可以前去活動筋骨!”
  沙成山立刻抱拳,道:“冷門主既然決心參與,沙成山衷心佩服!此事之後,沙成山必竭盡全力為門主尋找‘百竅神功祕籍’!”
  柳仙兒立刻指著沙成山鼻尖,笑道:“沙成山,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一定要實現你的諾言啊!”
  沙成山面色凝重的道:“一定,沙成山的話永遠擲地有聲!”
  篷車停下來了,沙成山重重抱拳,道:“冷門主,你請率人往鳳凰嶺慢慢走,沙成山隨後就趕到!”
  柳仙兒急急跳上沙成山的篷車,笑道:“沙成山,這次我一定與你同行,你休想再撇下我!”
  冷泉在篷車內沉聲道:“柳仙兒不可胡鬧,一切以大事為重,聽沙大俠的話辦事!”
  冷泉此言一出,無異答應柳仙兒與沙成山同行,柳仙兒立刻回應道:“門主放心,柳仙兒決不同沙成山胡鬧!”
  於是,冷泉的大篷車又回頭了!
  沙成山身邊多了個柳仙兒,他真怕柳仙兒胡纏,抖得韁繩勁急,頻頻促著兩匹健馬狂奔!
  柳仙兒手挽住沙成山的臂,俏臉仰視著沙成山的瘦面,偶爾伸手摸摸沙成山的青胡茬,笑道:“男人的鬍子真好玩,女人就沒有這些……”
  沙成山想笑,但他強自忍著,道:“其實戈二成的鬍子才夠味,泛黃色的!”
  柳仙兒媚眼一瞪,叱道:“這時候提他幹什麼?真是的,掃興!”
  哈哈笑起來,沙成山道:“柳仙兒,你知道戈二成愛得你死脫,他情願為你死,難道你無動於衷?”
  柳仙兒冷淡的道:“那是他的事!”
  沙成山面色突然一寒,道:“柳仙兒,我決心為你們門主做點事情,現在就交付你一件任務,你可願意接受?”
  柳仙兒愣然望了沙成山一眼,道:“看你正經八百的,什麼事情,你快說!”
  沙成山立刻板著面孔,道:“我這是調兵遣將,絕非開玩笑。柳仙兒,我們一到方家集,你立刻領著戈二成去同你們門主會合,不得稍事滯留,知道嗎?”
  柳仙兒尖聲叫道:“沙成山,你要我走?”
  沙成山字字鏗鏘的道:“而且與戈二成一起走!”
  洩氣似的,柳仙兒道:“沙成山,算你厲害,我柳仙兒照辦!”
  她面色寒寒的又道:“我是見你答應為我們門主出力才聽你的,否則,你休想我再離開你!”
  沙成山側頭笑笑,道:“我們鳳凰嶺下見,柳仙兒,到時候我們不是又見面了!”
  不料柳仙兒突然抱住沙成山的脖子,張口咬上沙成山的青胡茬。
  一陣“唔唔”聲之後,她才在沙成山的推拒下鬆開手,道:“恨不得咬你一口,沙成山!”
  苗疆女子就是這樣子,敢愛敢恨,毫無掩飾。沙成山啼笑皆非,只得拼命打馬……
  篷車進了方家集,到了平安客棧外!
  沙成山跳下車立刻就走!
  柳仙兒一把抓住沙成山,沉聲道:“你不同我一起進去?戈二成要是不在呢?”
  沙成山尚未開口,兩個伙計一起走出來,其中一個拉住車轅,另一個笑道:“客官,原來你是位大人物呀!”
  沙成山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大人物?”
  那伙計笑道:“有好幾批人前來打聽你,那些人都是大人物,你當然也是大人物了!”
  笑笑,沙成山道:“你知道嗎?那些人都是想要我命的!”
  兩個伙計一怔!
  其中一人忙對沙成山道:“一大早還來了兩個大個子,其中一個還少了一條肐臂,兩個人臨去時交待,要你回來後等他們!”
  柳仙兒問沙成山,道:“你知道這兩個人會是誰?”
  搖搖頭,沙成山道:“不知道,我想決不會是我的朋友吧!”
  柳仙兒立刻怒道:“不是朋友便是敵人,沙成山,我同你走在一起,看看誰敢動你一根汗毛!”
  笑笑,沙成山問伙計:“住在我房間裡的紅衣大漢呢?
  他如今怎麼樣了?”
  哈哈一聲笑,伙計道:“客爺,是你救了他,他如今精神旺盛了,卻並不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哈……”
  沙成山一怔,冷叱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感激我?”
  伙計理直氣壯的道:“客官,你可要我加以證明?”
  “當然!”沙成山道:“走,你證明給我看,我不信戈二成還在恨我!”
  沙成山與柳仙兒跟著伙計到了後院,伙計端著一碗參湯剛進門!
  房間裡面,戈二成的聲音,道:“你們找到我的柳姑娘沒有?王八蛋,我不是告訴你們她住在北面不遠的小村子嗎?你們是豬,連個人也找不到,你們知道我有多想她呀!”
  伙計哈哈笑著把碗放在桌面上,道:“你的恩人來了,你不見他?”
  戈二成冷冷道:“我要見的是柳姑娘,別的人不見!”
  門外面,沙成山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戈兄,如果我把柳姑娘替你找來呢?”
  門口紅影閃晃,戈二成叫道:“在哪兒……”
  戈二成的話甫落,兩只泛紅的眼睛都大了,張口結舌的瞅著面色冷冷的柳仙兒……
  笑笑,沙成山道:“戈兄,做朋友也不過如此。我把柳姑娘找回來,你可要好生對待!”
  搓著雙手,戈二成急切的道:“當然,當然!沙成山,你真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戈二成再也不與你為敵了!”
  柳仙兒淡淡的道:“找我幹什麼?又活膩了?”
  戈二成呵呵笑道:“柳姑娘,有那麼一天,你就會知道我是多麼的令你快樂!”
  柳仙兒看了沙成山一眼,道:“我聽你的,立刻同戈二成去鳳凰嶺!”她不等沙成山再開口,對戈二成道:“你還能搏殺嗎?”
  一怔,戈二成道:“你是指的……指的……”
  戈二成回頭看看床鋪!
  柳仙兒立刻又道:“我們要找龍騰山莊的人拼命,你願意助我?”
  戈二成喘了一口氣,立刻笑道:“柳姑娘,憑你一句話,休說是龍騰山莊江厚生,便他娘的皇帝老子,戈二成照樣殺!”
  柳仙兒立刻轉過身去,道:“那就走吧!”
  戈二成跑到桌邊,張口把一碗參湯喝光,床頭上抓起一對鋼爪,大步追到店外面去了!
  沙成山未開口,戈二成連向他打個招呼也沒有!
  一邊,年輕的伙計笑道:“客爺,我說的不錯吧?這些天他至少吃掉你百兩銀子,臨去連謝一聲都不說,這種人有良心嗎?”
  笑笑,沙成山道:“你不懂,天下只有這種人才真的有良心。如果他把謝字掛在嘴邊,他便俗氣了!”
  於是,沙成山反而不走了,他走入屋子裡面倒頭便睡。
  伙計走近前,急切的道:“客爺,你不出去了?”
  沙成山閉起眼睛,道:“我等那兩個找我的人,你出去吧!”
  不料伙計剛剛走出客房,已聞得前面有人雷吼,道:“掌櫃的,那個姓沙的王八蛋回來了沒有?”
  這聲音連沙成山也聽到了,然而他仍然把雙目閉著,心中在想 又是罵人“王八蛋”,可惡!
  前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道:“客爺,你等的人找來了!”
  沙成山緩緩起身,他對伙計道:“弄幾樣可口的熱炒,好酒一壇,先請他們吃著,就說我馬上出來!”
  伙計笑笑,道:“可好,嚇我一跳,還以為是仇人找你來了,原來是你的朋友!”
  伙計笑著走了!
  沙成山又倒在床上沉思起來!
  是的,他要想把集結在方家集的各路人物團結起來,就必須要有周詳的計劃,這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雖然他已把“苗疆百毒門”拉在自己一邊,然而尚有“西陲二十四鐵騎”、“皖北飛索門”、“川南龍爪門”,甚至“湘江無憂門”,都對他懷有成見與仇恨!
  平安客棧前面客堂中央的桌子上,兩個大漢真不客氣,只見他二人對面坐,一杯杯的陳年花彫猛喝,四大盤熱炒大口的吃。
  其中一人沉聲道:“兄弟,吃飽喝足了宰活人!”
  就在這時候,沙成山緩緩的走出來!
  與他心中所想不差,正是“關洛雙雄”“赤發鬼”湯白與“大刀”賀鵬二人!
  露著暴牙嚼肉吃的賀鵬,左腕上套了一只精光閃亮的蠍尾鉤,見沙成山走來,冷沉的道:“沙成山,你這些天躲到哪裡當王八去了?老於找你找得快發瘋了!”
  不惱,沙成山笑笑,道:“我剛才還同戈二成在一起呀,難道二位未曾遇見他?”
  關洛雙雄對望一眼!
  湯白叱道:“放屁,戈二成會同你在一起?鬼才相信!”
  拉把椅子坐下來,沙成山道:“我陪二位喝一杯,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恨,吃完酒我們找地方清算。二位可有這種超人的風度?”
  賀鵬冷冷的道:“娘的,反正你出銀子,不喝白不喝,幹!”
  誰會相信他們曾以死相搏?
  當然更不會有人相信,這三人吃飽喝足以後不定還有一場廝殺!
  湯白重重的放下酒杯,道:“沙成山,你休想以酒肉止住我兄弟揮刀殺你!如果你是這個目的,你會大失所望!”
  賀鵬也憤怒的道:“沙成山,斷手之仇誓在必報,看在你這酒肉份上,少時動上手,你可要小心了!”
  沙成山笑笑,道:“江湖仇是愁,可是我從來不發愁。
  二位一定要幹,沙成山捨命陪君子,不過……”
  賀鵬沉聲道:“我們之間沒有‘不過’,你休想藉詞拖延!”
  笑笑,沙成山道:“二位如果能破解我的‘寒江月落’絕招,沙成山雖死無怨;就怕二位‘壯志未酬身先死’,沙某就難過了!”
  湯白望望賀鵬,二人心中明白,實在難以破解沙成山的那招要命殺著;他們找來,原只是為了顯示武林中人一股不屈之氣概!
  沙成山淡淡的舉著酒杯,道:“要想破解我的‘銀鏈彎月’絕學,二位只有走一趟鳳凰嶺了!”
  賀鵬怔怔的問:“江厚生知道破解之法?”
  沙成山笑笑,道:“我不清楚,不過他們至少會同二位聯手對付我!”
  湯白沉聲道:“沙成山,你不會再躲起來吧?”
  沙成山一聲冷笑,道:“沙成山寧願伸頭挨刀,不做縮頭烏龜!二位放心,即使你們不找我,我也會找上龍騰山莊!”
  賀鵬立刻站起來,道:“沙成山,這可是你說的,我們龍騰山莊見!”
  賀鵬與湯白二人竟然大步往店外走去!
  沙成山卻依然坐著不動!
  伙計走來,笑道:“這些人真奇怪,你花銀子請客,他們都不謝你!”
  沙成山滿面笑意的道:“喝杯水酒也要人言謝?什麼話嘛!”
  緩緩的站起身來,沙成山走出客棧。他竟然一反常態的在方家集大搖大擺的走了五個來回。
  最後他緩緩的走向西北方 方寬厚的那座焚毀的宅子前面!
  就在這時候,遠處鐵蹄雷動,直往這兒逼來!
  沙成山站上台階回頭望,剎時間十五騎快馬已到了場子上。
  不錯,“西陲二十四鐵騎”只到了十五騎,為首的“鐵腳寡婦”孔二娘已經在馬上嘿嘿的笑起來……
  沙成山指著自己鼻尖,道:“孔當家的,我身上沒有秦百年的東西,不值得你如此高興!”
  “鐵腳寡婦”孔二娘嘿嘿連聲笑,道:“殺了你一樣令我孔二娘高興!”
  她環視四周一陣子,口中“咦”了一聲,又道:“沙成山,你的那匹老馬呢?快騎上,我們再一次馬上決殺!”
  黯然神傷一嘆,沙成山雙手一攤,無奈何的道:“孔當家的,我那個老夥伴已為我沙成山盡忠,更為武林道上朋友們盡了孝 包括你們西陲二十四鐵騎在內!”
  沙成山說得不錯,如果不是老馬以身力護沙成山,武林中有誰會知道龍騰虎躍二莊是那麼的狠又毒?
  孔二娘當然更不知道了!
  尖聲厲吼,孔二娘叱道:“放屁,一匹老馬被你騎死,與老娘何干?”
  沙成山望望孔二娘四周馬上的大漢們,真正是一個個要撕吃他方甘休的虎目怒視,齜牙咧嘴!
  其中尤其是“快刀”閻九子,他不時的撫摸著右邊失去的耳朵,雙目之中似已冒出火星子!
  沙成山心中感到委屈,也有著窩囊感:自己如果沒有發現江厚生那種凶殘的蠻干,如果秦百年沒有對自己玩那種欺人花招,眼前何需向孔二娘盡說好聽的?一刀在手,誰怕誰?殺完你們老子走人!
  沙成山心中這麼想,面上卻掛滿了笑:“孔當家的,你如果真想把沙成山擺平,何妨讓我們先找到秦百年的‘百竅神功祕籍’與‘藏寶圖’再幹?”
  孔二娘重重的道:“殺了你以後,孔二娘一樣可以找那兩件東西!”
  沙成山立刻沉聲道:“殺了我以後,你永遠也休想得到那兩件東西,更何況我也不會等著你們殺我而不還手,其結果只是兩敗俱傷,別人卻佔盡了便宜!”
  孔二娘曾在土地岡領教過沙成山的武功,他的話不錯,拼殺的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而方家集又到了不少江湖人物暗中窺伺!
  冷冷的,孔二娘道:“沙成山,你到底在弄什麼鬼?”
  沙成山雙手平平的垂著,他望了“快刀”閻九子一眼,道:“你們可要聽一聽我這些日子所遇的事情?”
  “鐵腳寡婦”孔二娘叱道:“你想花言巧語騙我?”
  沙成山雙眼厲視,道:“沙成山的每一句話皆是實言,孔當家,你可以打聽!”
  孔二娘低聲對閻九子耳語一陣,便立刻道:“好吧,沙成山,你說!”
  於是,沙成山把對“毒王”冷泉說的同樣的話,又不厭其詳的對孔二娘等十五人說了一遍!
  “快刀”閻九子第一個叫起來,道:“沙成山,你這些嚇人一跳的話全是真的?”
  沙成山立刻怒道:“我沒有發瘋,會對武林兩大世家出言低毀。閻二當家的,你必須相信!”
  不料閻九子大吼,道:“難怪他二人轉道會鳳凰嶺至今未回來!如此說來,他二人難道也被江厚生囚於山腹地牢中了?”
  孔二娘立刻沉聲道:“老二,你說的是那日我們在山道上遇見的‘川南龍爪門’白門主與‘冷面豹’貝海濤二人?”
  閻九子點點頭,指著沙成山,道:“我們說好了,三日後方家集會合,合力對付這王八蛋的,然而至今未見他們……”
  沙成山聞得閻九子罵他王八蛋,也只得咽口唾沫吃下肚子。他淡淡的道:“我若猜得不錯,八成也要同江二公子陪葬一起了!”
  孔二娘怒聲道:“江厚生這老狗,他比老娘狠十分,可惡!”
  閻九子急問沙成山,道:“江厚生兒子幾時下葬?”
  沙成山屈指一算,道:“尚有五日吧,各位是要救人呢,還是同沙某在此一搏?”
  他一頓,又道:“沙成山的意思,望各位展延幾日,我們以武林義氣為重,江湖命脈為先,摒棄私見,合力救出被囚之人 不論這人是友是敵!”
  閻九子冷冷笑笑,道:“沙成山,你也願意救出白良與貝海濤二人?”
  沙成山點點頭,道:“我說過,不論這人是敵是友,我都會伸出援手!”
  搖著頭,閻九子道:“別說了,我不會相信,因為你並不是聖人,你只是個江湖鏢客,武林殺手!”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會拿出事實給各位看!”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也見過秦百年的寶庫,各位,我剛才也說過,若想獲得秦百年的兩件至寶,非要同我合作不可!”
  “鐵腳寡婦”孔二娘怒吼道:“娘的,架是打不成了,就暫時合作吧!沙成山,我如果發現你敢欺騙我,我會把你剁成肉泥!”
  淡淡的,沙成山又道:“何妨告訴你們,連那‘大漠紅鷹’戈二成也已經同‘苗疆百毒門’的人攜手合作趕往鳳凰嶺去了!”
  “快刀”閻九子一怔,道:“當家的,看來這小子沒有騙人,值得我們相信!”
  孔二娘點點頭,道:“好,我們往鳳凰嶺移去,看情形先設法救出人再說!”
  閻九子高聲問沙成山:“沙成山,你叫我們去龍騰山莊,你往哪兒去?難道你還要留在方家集?”
  沙成山搖搖頭,指著三裡外的方家集,道:“我在街上來回逛,為的是想把各路人馬引出來,沒想到先把各位引來了!”
  閻九子冷笑道:“就我所知,不少人像我們一樣,要殺你!”
  沙成山淡然的道:“我知道。但揭發江厚生的陰毒,救出被囚之人才是我的目的。身為武林人,多少總得為武林做些事,我沙成山個人的安危又算得了什麼?”
  孔二娘嘿嘿一聲怪叫,道:“沙成山,老娘有點喜歡你了,小子!”
  沙成山嘴角一牽,道:“希望龍騰山莊事件解決之後再聽你說這句話!”
  於是,孔二娘一抖馬韁,吼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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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21 PM

第34章

  望著“西陲二十四鐵騎”躍馬馳去,沙成山疲倦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往那焚毀的大宅子後面走去!
  沙成山心中十分感慨 初來時自己住前面門房,而後面井中沉了九具屍體,直到方剛為奪寶而坑他老哥方寬厚,事情演變到今天,原來大家全都上了別人的當!
  沙成山至今唯一想不通的,便是秦百年的兩件寶物 “百竅神功祕籍”及那一傳言中的“藏寶圖”,究竟是秦百年的陰謀?還是他的毒計?
  沙成山站在井口發愣!
  就在這時,槐樹坡上面突然出現一批白衣大漢,十幾名紫衣女子簇擁著一位灰發婆婆往這邊走來!
  沙成山立刻認出正是“湘江無憂門”的人!
  人尚未到,“無憂婆婆”花滿天已柱著金杖高聲道:“好個沙成山,你終於現身了!”
  沙成山淡然的道:“花門主別來無恙?”
  花滿天憤怒的叱道:“沙成山,你少同我老婆子打哈哈,我不吃你這一套!說,你是不是已經得到方寬厚的東西了?”
  沙成山緩緩走近花滿天,不料花滿天身後忽然衝出八個大漢,一樣的蛇尾鋼刀,守護在花滿天的兩邊。
  其中一個壯漢沉聲道:“站住,你已經走得夠近了!”
  笑笑,沙成山望了八人一眼,道:“敢情花門主這次把無憂門八位護門使者也帶來了!”
  花滿天怒叱道:“休再閒扯淡了,沙成山,快回答我的話!”
  沙成山面皮一緊,道:“花門主,你可否說明白一些,你為什麼拼上老命也要得到那部‘百竅神功祕籍’?”
  花滿天頓著金杖,吼道:“這是我的事,你不用多問!”
  搖搖頭,沙成山道:“花門主如不說明,沙成山無能為力!”
  花滿天托起金杖,走近沙成山,道:“沙成山,你先說,東西可是在你手上?”
  搖搖頭,沙成山未再說話!
  花滿天憤怒的道:“你騙我,沙成山,我要生啖了你!”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就是把我煮吃了,我也沒有!”
  花滿天頓著足,吼道:“忙了這麼多天,東西究竟在哪裡?”
  沙成山淡然的,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東西根本就在秦百年手中!”
  花滿天無奈的嘆道:“虎躍山莊武林世家,老婆子實在不願招惹,為的是不願引起道上朋友誤會……可是……”
  她突然雙目一亮,道:“沙成山,你我皆知東西被方寬厚奪去,你怎麼說東西仍然在秦百年之手?”
  沙成山立刻手指水井,道:“在我未說出實情之前,先叫花門主看一個隱祕地方,就是這口井!”
  花滿天引頸看下去,道:“這井怎麼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可以告訴花門主,方寬厚並未死!”
  此言一出,花滿天幾乎彈起三尺高!
  她哇哇叫道:“沙成山,你越說越玄,誰人不知方寬厚一家早已死絕,連他兄弟方剛也死了?你騙誰?”
  沙成山立刻又指著水井,道:“花門主可以立刻派兩個年輕壯漢從此井下去,水下面有一洞。只要進入洞中三丈遠,便發現一處山洞,順著山洞往裡走,不久便會由山後面的瀑布處走出來。我們在瀑布那面等你派的人出來!”
  花滿天懷疑的道:“難道方寬厚就是藏在山洞之中?”
  沙成山道:“他藏在裡面練功,可惜……”
  沙成山一陣冷笑……
  花滿天一聲叫,立刻便派出兩個壯漢跳入井中,果然下去的人不見影蹤!
  於是,沙成山領著花滿天等一批無憂門的人,匆匆又翻過槐樹坡到了那數丈高的瀑布一邊。
  沙成山指著一塊凸出的大岩石,道:“就是那塊石頭後面,深草覆蓋著一個洞口,花門主可願同沙某一同進去?”
  花滿天愣了一下,道:“方寬厚仍在裡面?”
  沙成山一笑,道:“方寬厚從我的手中搶去兩件‘寶物’,他便一家三口躲在這洞裡面。豈料那東西並非真的‘百竅神功’祕籍,而是最陰毒的‘挫陽縮筋’與‘經脈滯流’邪術。方寬厚功未練成,人卻幾乎幹憋得死去,才由他的女兒方小雲找到我!”
  他指著山洞,又道:“否則,我又如何會知道槐樹坡有這麼一處隱祕山洞?”
  花滿天挫著牙,怒道:“難怪老婆子一直找不到……”
  她冷笑一聲,又道:“還好沒找到,否則豈不是上了大當?”
  一邊,有個大漢低沉的對花滿天道:“門主且莫聽信他一面之詞,我們必須看到方寬厚方能置信!”
  沙成山不等花滿天開口,立刻點點頭,道:“那是當然的!”
  就在這時候,突然岩石後面鑽出兩個身上濕淋淋滴著水的壯漢,兩個人的臉都凍得泛紫!
  花滿天立刻叫道:“快替他們換乾衣,叫他二人喝上五斤烈酒!”
  兩個壯漢走近花滿天,上下牙齒敲得“噠噠”響,其中一人指著山洞,道:“稟門主,裡面確實住過人!”
  花滿天立刻對沙成山,道:“帶我去見方寬厚!”
  沙成山笑笑,道:“不急,等我把這些天我所遭遇的告訴花門主之後,我再領門主去見方寬厚也不遲!”
  花滿天不耐的道:“你就長話短說!”
  不料沙成山笑道:“決不能長話短說,花門主,勞你還得仔細聽!”
  花滿天憤然的道:“快說!”
  沙成山坦然的道:“當然。但在沙某說出真相之前,必須知道花門主為何急欲奪取秦百年之物!”
  花滿天頓著手中金杖,道:“沙成山,你一定要知道?”
  沙成山立刻點頭,道:“非知道不可!”
  花滿天憤怒的吼道:“為什麼?你憑什麼一定要知道我湘江無憂門之事?”
  沙成山凜然的道:“非是沙某一定要知道你們無憂門之事,而是我答應幫助‘苗疆百毒門’奪取那冊‘百竅神功祕籍’了!”
  花滿天幾乎氣得跳了起來,吼道:“沙成山,你決不能厚彼薄此!百毒門與你有什麼交情?你曾殺死我門下兩個貼身侍兒,你……你應該幫我才是冰釋彼此冤仇的道理呀!”
  沙成山淡然的道:“花門主有所不知,只因百毒門主夫婦二人五年前練毒功不成,赤練蛇毒加上巨大蜈蚣之毒遊在體內無法排出來。每個月圓夜,二人便哀號痛苦,生不如死。據他們苗疆名大夫言,藥物已無效,必須苦練‘百竅神功’方可祛除劇毒。花門主,他們才真的需要那件祕籍……”
  不等沙成山話完,花滿天哀聲大叫,道:“沙成山,你只見到冷泉夫妻二人,怎麼會知道我的獨子更需要?”
  沙成山雙眉一揚,道:“花郎?他怎麼了?”
  花滿天滿面悲淒的道:“眼看著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他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四肢不能動顫,已經躺在床上半年多了!”
  沙成山重重的環視無憂門的人,突見一個大漢走上前。
  他重重的向沙成山抱拳施禮,道:“沙兄,這些天我齊大元奉門主之命,在方家集沒有找到你……”
  他側身指著另外三人,又道:“他們三人叫白虹、司徒光、高佔先,我們四人是無憂門護門使者。不錯,少門主得了怪病,也是需要秦百年的百竅神功。半年前我們曾各處打探,門主也曾親自登門要求,姓秦的推說東西放在項城他的大徒兒關天水家中。我們門主轉而去求關天水,姓關的推得乾乾淨淨,這才不得已派人前去盜取……”
  笑笑,沙成山道:“所以你們也上當了!”
  花滿天拭著眼淚,道:“是的,我們是上了大當。秦百年啊,不藉就算了,你何必害得我勞師動眾的奔波不已?”
  沙成山猛的一拍大腿,道:“好,我答應為花門主搜找‘百竅神功祕籍’!”
  花滿天怔怔的道:“沙成山,聞得你言出必行,你已答應百毒門主冷泉,又為何能答應我無憂門?”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們兩家全是以此神功療病,且等東西到手,騰抄一份不就行了?”
  沙成山的話甫落,花滿天立刻點點頭,道:“主意很好,沙成山,你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於是沙成山把方寬厚兄弟鬩牆,直到龍騰山莊發現被囚之人,仔細的對花滿天說了一遍!
  “無憂婆婆”花滿天不由大怒,怪聲道:“老婆子絕對想不到名滿江湖、令譽清高的龍騰虎躍二莊,竟是欺世盜名之輩!”
  接著,沙成山又把虎躍山莊遭遇,討出十萬兩銀子之事也說了一遍……
  花滿天撫掌笑道:“痛快!痛快!沙成山真有你的!”
  沙成山立刻對花滿天抱拳,道:“先找上鳳凰嶺救人,再找秦百年要祕籍,花門主,你可願意率眾赴此盛會?”
  花滿天慷慨激昂的高聲道:“我輩江湖中人,成幫立派所為何來?不就是舉大纛以維正義?沙成山,我這就率領門人趕往龍騰山莊,倒要見識一下江厚生那老小子的‘七幻術’有什麼驚人之處!”
  沙成山絕對想不到花滿天會如此爽快,內心的憂慮一掃而光!
  原來擔心自己在方家集會有幾場拼殺,想不到竟然如此容易的把事情擺平,更難得的是各門派皆願共赴大難,找江厚生理論!
  沙成山立刻抱拳施禮,道:“花門主,我為被囚在鳳凰嶺地牢的道上朋友們向你致最誠摯的謝意 不論被囚之人是沙某的朋友或是敵人!”
  花滿天神情為之一緊,走近沙成山便伸手拍著對方的肩頭,笑得滿面皺紋的道:“好小子,往日我老婆子傲視群倫,把你也只是看成一個無賴殺手,想不到沙成山竟然有如此超人的海量,是我老婆子看走眼了!”
  笑笑,沙成山道:“花門主過獎了,沙成山只做該做的事!”
  說完,他莊重的對花滿天一抱拳,又遭:“花門主,我們鳳凰嶺上見,沙成山先走一步了!”
  花滿天望著轉身走去的沙成山,自言自語的道:“江湖代出奇士,沙成山就是這種人物。可惜呀,真是可惜,偏就這種人物不受約束,獨來獨往,否則能為我無憂門所用,該是多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沙成山走到方家集,此刻他心中坦然,往日的疑慮與迷惘已全化為烏有,緩緩的走到平安客棧門口。
  他沒有再進店,伸手對店裡掌櫃道:“丁掌櫃,你替我算算總帳吧!”
  沙成山沒有走進去是有原因的,街頭上走過來三個青裝漢子,他一看便知是“川南龍爪門”的人!
  是的,沙成山與龍爪門結冤,是因為他曾在白羊河岸搏殺過白良的兒子“逍遙公子”白快活,當時龍爪門的人便是這種打扮!
  此刻,丁掌櫃笑著走出來,道:“怎麼,客官要離開方家集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一切開銷,一共多少銀子?”
  丁掌櫃笑意盎然的道:“我早算過了,連你朋友的花費在內,一共一百二十兩銀子!”
  他一頓又笑道:“一大半是你那位朋友用掉的,一天五只老母雞燉參湯,可用了你不少銀子!”
  淡淡的一笑,沙成山正要說話,卻又見幾個和尚道士,匆匆往南走去,心中正感著奇怪!
  三個青裝大漢已到了平安客棧門口,他們看了沙成山一眼,似乎並不認識,其中一人抱拳問道:“請問這裡掌櫃……是……”
  丁掌櫃立刻笑道:“三位,我就是!”
  那人立刻問道:“這兩天可曾有位老人家同一壯年人來投店?”
  丁掌櫃搖搖頭,道:“沒有見過你們要找的人!”
  只聽另一人急切的道:“掌門人怕是在什麼地方耽擱了,鳳凰嶺離此三百里,三天前就該來了!”
  沙成山心中一緊,立刻對掌櫃的道:“剩下的銀子替我買匹好馬,套上馬鞍,我要立刻趕到龍騰山莊去救人!”
  三個青裝大漢俱都一驚,其中一人對沙成山抱拳,道:“這位兄台說的龍騰山莊,不就在鳳凰嶺嗎?”
  沙成山笑笑,道:“不錯,正是鳳凰嶺的龍騰山莊,三位是……”
  那人立刻回道:“我們是川南龍爪門下的,我們原是奉派來方家集與門主會合,找那殺害我們少門主兇手的。門主轉道去鳳凰嶺至今未見人回來,請問……”
  深沉的搖搖頭,沙成山道:“三位兄台尚不知道吧,龍騰山莊的二公子被殺,江厚生一氣之下找不到真兇,卻囚了不少武林人物,準備七七之期一過,便要與他死的兒子陪葬。只怕你們的門主也在陪葬之列了!”
  後面站的黑漢突然罵道:“龜兒子的,好可惡呀!我們找姓江的要人去!”
  沙成山立刻又道:“三位,要去可得早去,已有幾批江湖朋友找去了!”
  三個人不再多說,回頭便往另一家客棧走去!
  沙成山接過一匹套好鞍的烏錐馬,看了看,有些黯然的拍拍馬脖子,問一旁的掌櫃,道:“我的銀子夠嗎?”
  笑笑,丁掌櫃道:“良駒無行情,五百兩不多,五十兩不少,你騎去吧!”
  沙成山翻身坐上馬背,已見從附近客店裡跑出七個龍爪門大漢,他們匆匆的便往南奔去,顯然同那幾個和尚道士走的一條路 鳳凰嶺!
  一條寬敞的大道上,忽然出現江湖上各門各派人物,連一些出家人也往這條大道走去
   鳳凰嶺!
  寬敞的大道延伸到一大片巨竹林子裡,有一棟大房子露出個屋簷角,這兒駐守著五十名龍騰山莊的武士。
  原以為來此的人是為了莊主二公子,不料這些人物中有人叫囂起來:“快叫江厚生走出來!”
  出言莽撞,語意不善,便立刻有人跑進莊子裡面把張長江找來了!
  總管張長江笑容可掬的望著大批來人,道:“各位前來龍騰山莊,就是我們莊主的朋友。只是各位來得不巧,偏遇上我們二公子遇害。如果大家肯幫我們找到真兇,就請隨在下到莊後去看看死者屍體,如何?”
  突然,有個老太婆聲音,問道:“你們二公子死了幾日了?”
  張長江立刻回道:“明日便到七七之日,各位請這邊走!”
  那老太婆立刻又道:“你是這兒的總管?”
  張長江笑笑,道:“不敢,在下張長江!”
  老太婆冷冷的道:“張長江,聞得你們囚了不少江湖高人,準備給你們二公子陪葬,可有此事?”
  張長江指天指地,跳起腳來大喊冤枉,道:“我的老奶奶,是誰造出這種缺子絕孫謠言?我們江莊主,一年除了三舍救貧,平時更是濟助道上朋友而不遺餘力,龍騰虎躍在武林中也是小有名氣,誰會做出這種神人共憤之舉?各位,你們如果相信,就上了這個人的惡當了!”
  老太婆柱著金杖,道:“你既如此說,那就帶我去看看!”
  張長江立刻笑笑,道:“在下看今日來了不少貴客,請問都是何門何派,免得莊主問起來,張某無以為答!”
  老太婆頓著金杖,道:“湘江無憂門門主,花滿天就是我老婆子!”
  就在這時候,突然後面傳來馬蹄聲,孔二娘也尖聲道:“誰要進莊?孔二娘陪你進去!”
  張長江遙望過去,只見是十五匹健馬馳來,為首的是個大腳婆娘,心中一陣冷笑!
  緩緩的,穿著大紅衫的戈二成走上前去,冷冷道:“張總管,今天當著天下英雄面,你可休想玩姦施詐。否則,龍騰山莊我一把火燒你們個鳥蛋精光!”
  張長江冷冷的道:“既然大家要看,就請一起走吧!”
  算一算這些人幾乎有一百二十多人。
  跟在戈二成身後的柳仙兒低聲對篷車後面的冷如水,道:“大公主,由我同戈二成進去,你們小心在此守護著門主,千萬不可輕進!”
  冷若水對於柳仙兒的忠心直點頭,道:“你們也要小心!”
  百毒門的人全部守在一輛大篷車四周。百毒門的七位壇主,在冷若水的指揮下,團團緊守著冷泉夫婦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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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22 PM

第35章

  繞過高牆,上了山道,張長江又把這上百之眾一齊帶進了那個極大的山洞裡面!
  張長江邊走邊解說:“各位,這兒就是這麼一個大山洞,我們二公子就停靈在前面,各位可以仔細的看,哪兒有什麼地牢?”
  一眾人等到了洞中的停靈地方,只見有十一具靈柩,只有中央的一個是金色棺材,顯然是江少強的!
  張長江咬牙切齒的道:“各位請看,我們龍騰山莊也算得是武林世家,平日行善積德,卻換來這種代價,各位替我家主人想想!”
  張長江淒苦的表情,幾乎動搖了眾人的心!
  突然,柳仙兒走前,沉聲道:“有人說你們龍騰山莊囚了不少江湖中高人,可有此事?”
  張長江怒叱的道:“這個人胡說八道,你們千萬別上他的當!”
  柳仙兒望了戈二成一眼!
  戈二成冷冷的道:“張總管,你可以帶我們在這山洞中走走?”
  張長江十分坦然的道:“當然可以!各位,我們這就在洞裡走走!”說完,便當先往前走去!
  緊跟在張長江身後面的,除了花滿天、孔二娘、戈二成、柳仙兒之外,尚有不少出家人。
  這些人誰都不開口,他們未曾聽沙成山說過,但有幾個和尚是奉了智化大師交待而來探看的!
  “快刀”閻九子走近戈二成,道:“戈兄也來了,我懷疑姓沙的小子沒說實話!”
  不料他的話被走在前面的張長江聽到,張長江立刻驚異的回頭問道:“沙……你是說替我們姑老爺辦事的沙成山?他……他竟然……”
  戈二成立刻揮手道:“別提什麼沙成山,快帶我們去看看!”
  張長江挫著鋼牙往前走,他一連繞過幾條長洞,眾人看不到可疑之處!
  戈二成突然大叫:“柴松、鐵秀,你們在哪兒?”
  戈二成是聽沙成山說的,他見不到可疑地方,便叫了起來,因為他相信沙成山說的是實情!
  一路叫,張長江只裝不知道!
  又繞過一道洞,迎面突然出現個矮子。
  張長江高聲叫道:“伍總管,你來的正好,可以為我們做見證!”
  那矮子走到眾人前面,柳仙兒立刻認出是虎躍山莊的總管伍大浪。冷冷的,柳仙兒對戈二成道:“一丘之貉!”
  張長江對大夥介紹,道:“這位是虎躍山莊伍總管。我們莊上出了人命,死了這麼多人,秦老爺子才派他來協助的!”
  伍總管點點頭,道:“各位怎麼來此?”
  戈二成逼近伍大浪,沉聲道:“你們囚了不少道上高人,準備陪葬江二公子,可有此事?”
  搖搖頭,伍大浪道:“沒聽說過!”
  哈哈一聲笑,張長江道:“各位聽清楚了吧!”
  伍大浪走近張長江,也不知他對張長江說了一句什麼話,張長江立刻對眾人抱拳,道:
  “各位慢慢在山洞找下去,有伍總管帶路也是一樣,在下要去迎接一位貴客了!”
  張長江走了,而且走得十分愉快。
  臨去,他還向大家哈哈笑著,道:“莊上備酒,等候大家看完山洞好生喝一杯!”
  洞中每只長明燈下站著一個黑皮勁裝抱刀大漢,每三丈站一人。
  就在伍大浪引著眾人往前走了不到三丈遠時,只見他突然一指點向黑衣勁裝大漢眉心,一股鮮血往外標濺!
  他從大漢背後握住一只粗環,只用力一拉,附近出現一個石室。
  裡面裝璜十分豪華,洞口有一把手,他伸手握住往下按,室內的桌椅與厚毯便立刻沉入洞底!
  他的動作十分快速,這一切動作只是轉眼間的事情!
  眾人衝進洞口往下面看去,只見是兩個昏迷不醒的人靠著山洞閉緊雙目!
  戈二成一眼便認出二人,立刻叫道:“是白門主、貝海濤二人!”
  後面有七個川南龍爪門兄弟,他們聽得戈二成的話,便立刻擠到洞口,“噗  ”跳下去三個青裝大漢!
  上面的孔二娘跺著一雙大腳丫子破口便罵:“***皮,沙成山那小子果然說的全是老實話!”
  “快刀”閻九子真快,大馬刀已擱在洞口伍大浪的脖子上叱道:“媽的,你既是虎躍山莊總管,與龍騰山莊早已沆瀣一氣,老子先宰了你!”
  伍大浪嘿嘿一笑,道:“各位,我並非伍大浪,我是……”
  花滿天也叱道:“娘的,睜眼說瞎話,連張長江那個王八蛋都叫你伍總管,你還說自己不是的,你明明怕死!”
  伍大浪立刻又道:“我若真是伍大浪,為何把各位引入秘室?”
  閻九子叱道:“你說你是誰?”
  伍大浪道:“二閻王沙成山呢?他若不來,老夫就不便露出真面目來!”
  孔二娘怒道:“為什麼?你說個理由出來!”
  伍大浪立刻不客氣的道:“我信得過沙成山的本事,只有他尚可同江厚生一拼。你們之中怕很難有人擋住江厚生的‘七幻毒殺’,我若此刻現出原形,你們誰保證我的安全?”
  柳仙兒立刻笑道:“伍大浪,沙成山來了,我相信他不會不來!”
  此刻,一根鐵索垂下,立刻把洞中昏迷的白良與貝海濤二人吊到地牢上面!
  花滿天率眾前來,完全是江湖義氣!
  她重重的對伍大浪道:“你不露真實身份也罷,這洞中共囚了多少同道,你快引我們前去救他們出來!”
  伍大浪立刻對眾人解說:“明日七七,就是埋葬之期,鳳凰嶺上已挖好墓。山洞中囚的人今日一早便不供給吃喝,只叫他們喝了一碗迷魂湯,明早空空肚子淨體好入棺。我還正擔心沙成山不按日子前來呢!”
  接著,他立刻對眾人道:“你們先派出高手,消滅洞中守衛。據我所知,此洞中已囚了十位武林高人,還有和尚道士……”
  突見一個老和尚近前急問:“在哪兒,快領我們去找!”
  伍大浪一見這和尚,笑笑,道:“原來智上大師也來了!”
  是的,這老和尚正是智上大師,跟著他一起趕來的還有方寬厚的兩個師弟與智化大師!
  伍大浪立刻提高聲音,道:“昨日過午,又來了兩個大漢,其中一人斷了左手,他們就囚在這兒!”
  說完把一個狙殺而死的大漢拖開,伸手又在壁上猛力推去,轟的一聲又出現一個豪華石室。
  伍大浪伸手將洞中的把手一壓,室內立刻又現出個地洞,眾人低頭看去,戈二成又同閻九子叫道:“閻兄,是關洛雙雄,想不到他們也來了!”
  閻九子立刻命人躍下去,鐵索垂下,把兩個大漢吊上來。
  孔二娘見四個吊上來的人需要人背著,急的問道:“如何才能把他們救醒過來?”
  伍大浪立刻笑道:“冷泉澆頭,他們就會醒轉過來!”
  說完又走向另一通道,這兒已不見守衛的人,伍大浪一怔,道:“快救了人出洞,守衛的人一定跑了!”
  於是,這個石室也被推開,只見洞下面兩人正在呼呼大睡,智上大師驚呼道:“師弟,師弟!”
  不錯,正是智空大師!
  就在智上的呼叫中,有個中年道裝人物也呼叫道:“惠因師伯,怎會是你!”
  這道士說著,便立刻跳了下去,又有兩個和尚也匆忙跳入牢中,立刻便把昏迷中的二人抬了上來!
  現在,誰也不再追問伍大浪的真實身份了!
  這一次連繞過兩道彎,伍大浪匆匆打開另一石室,那石室也是相當豪華,哪像是陷坑?
  地牢又被打開了!
  這次有人在洞口驚叫道:“是笑師伯,他老人家怎會落入坑內?”
  更有個女人怒叱道:“可惡,原來把老酒鬼也囚在這兒,我老婆子非找江厚生那老小子打一架不可!”
  眾人看去,只見這婆娘搽脂抹粉頭上插了一支馬英花,瘦瘦高高的,年紀在四五十歲之間。
  不錯,這兒就是沙成山曾經陷入裡面的地牢,救出的二人正是“華山笑彌勒”鐵秀與“醉仙”柴松二人!
  伍大浪遙指遠方,又道:“走,還有一處囚著兩人,救出之後快退出洞外!”
  眾人穿過中央停靈的大洞,走入最近的一處石室,鐵柵內囚著兩個須發蓬鬆大漢,沒有人認識這兩人。
  因為二人衣衫襤樓,滿面垢土,萎靡得了無生氣!
  有四個無憂門大漢便抬著二人走出鐵柵門外!
  伍大浪高聲叫道:“大家快往外面走!”
  不料就在此時,山洞中傳來轟隆之聲此起彼落!
  伍大浪大驚,急叫道:“快逃,張長江這兩天已對我產生懷疑,他一定發動機關要封墓了!”
  “鐵腳寡婦”孔二娘罵道:“媽的,原來這山洞就是個大墓塚呀,大家快往外面衝呀!”
  一行近百人,誰不驚心動魄?
  驚呼怒罵之聲,此起彼落!
  此刻,前面已現出洞口的光亮,眾人已聞得轟隆之聲從後面漸漸響過來!
  有一股岩石灰塵被洞內激起的氣旋逼飛過來!
  就在這時候,前面的出口“嘩啦”一聲響,好粗的一道鐵柵門落下來,張長江已雙手扠腰站在洞口狂笑不已!
  伍大浪第一個撲過去,叫道:“老張,快放我出去!”
  張長江憤怒的“呸”了一聲,道:“去你的‘武大郎’,你究竟是誰易容改變的?快說!”
  伍大浪指著自己叫冤枉,道:“張長江,我真的是伍大浪,不信你來仔細看!”
  張長江罵道:“看你個鳥,真的伍大浪必然早已被害死了!王八蛋,這些人說出此地囚了人,我便更加懷疑你這王八蛋了。如果你真是伍大浪,你曾向我保證過沙成山已被你騙上絕嶺取寶而被你推落萬丈深淵了,那麼這些人就永遠也不會知道鳳凰嶺上的秘密,而這些人卻前來鬧事,你又作何解釋?”
  二十名勁裝軟皮外套大漢,憤怒的分站在張長江的兩邊。
  洞內,孔二娘高聲罵道:“媽的,江厚生果然狠下了心!
  他原是欺世盜名之輩,算我們瞎了眼,上這種惡當!”
  花滿天急切的道:“難道定要我們這麼多人陪葬?”
  張長江冷冷的道:“不錯,這最後一道洞口未落下來,便是要等七七之日,今夜子時方能啟動。各位,你們就在裡面耽著吧!”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喝叱怒罵聲,有一種十分怪異的聲音在空中不斷的盪漾,聽起來令人毛髮驚然,心中老大的不舒服!
  張長江一怔,道:“怎麼,竹林那裡還有你們的人?”
  柳仙兒沉聲道:“不錯,是我‘苗疆百毒門’的人!姓張的,你以為只有我們?”
  哈哈一聲笑,張長江對二十名勁裝大漢吼道:“小心看守,我過去看看就來,別叫那些雞貓子喊叫之徒驚動了老莊主的安寧!”
  於是,張長江立刻展開身法,匆匆的往大道上的巨竹林撲過去,一路上還發覺從莊內衝出二十多名武士,個個兇狠的抱刀往竹林那面跑!
  張長江剛走沒多久,山洞上面,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各位,你們辛苦了!”
  這句話說給誰聽的?
  是洞內被囚的眾人,還是洞口守衛的二十名黑裝大漢?
  就在二十名壯漢一怔之間,那人似是連滾帶爬的從洞上面滾落下來!
  他帶起了塵土飛揚,就在這種沙石墜落中,下面仰天觀看的勁裝大漢,立刻傳出淒厲的狂叫聲:“啊!”
  等到那人落在洞口,二十名壯漢已躺下一半在地上!
  真夠駭人聽聞的,十個地上躺的,個個頭上一個血洞,敢情全被石頭打入腦殼裡當場死了!
  洞裡面傳出柳仙兒的歡叫聲,道:“沙成山,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這時候纔來呀!”
  洞口,沙成山可並未閒著,餘下的十名壯漢瘋子一般的圍殺而上,有個大漢狂怒的罵道:“你個小狗操的,原來你躲在山上未出來!”
  沙成山的身法怪異,他不即出刀,卻旋繞在十把砍刀的冷芒中,笑道:“我要是出來,張長江那個王八蛋非尿濕褲子不可!”
  洞內,伍大浪哈哈笑道:“沙成山,你來了,我還用得著扮什麼‘武大郎’?”
  說完,他在脖子上面一陣揉蹭,緩緩的撕開一張人皮面具,是個老人,白髮蒼蒼的老人,洞內竟然無人識得!
  突然,洞口外面一聲雷吼:“寒江月刃!”
  是的,沙成山覷準出手機會了!
  他的狂吼,宛如星河決潰!
  一天的冷芒閃爍不已,鮮血便在空中飛濺,“銀鏈彎月”銳利快速的刀鋒,帶起切肉豁骨的聲音!
  十名黑衣勁裝大漢無一倖免的旋著血身往四下里倒去!
  沙成山的動作果然乾淨利落,決不拖泥帶水,人倒,他的刀已不見,緩緩的走至一塊大石邊!
  只見他推開大石,石下面現出一個旋轉鈕,他很快的扭動鐵鈕,洞口那道粗得嚇人的鐵柵便立刻彈升起來!
  洞裡面的人立刻往外面衝!
  柳仙兒毫無顧忌的衝向沙成山,她雙臂一張便抱緊沙成山的脖子親了上去!
  戈二成全身一哆嗦,雙目幾乎噴火!
  沙成山忙推開柳仙兒雙臂,道:“柳姑娘,你抱錯人了,你應該抱住他才對!”邊指向戈二成!
  柳仙兒立刻笑道:“都說好了的,他不會吃幹醋的,戈二成,你說是嗎?”
  柳仙兒媚眼瞟向戈二成,令戈二成一哆嗦,忙點點頭笑道:“不錯,我是這麼說過的!
  沒關係,就算你們……你們上床,我也認了……”
  沙成山立刻對柳仙兒道:“快吧,請戈兄帶你去支援冷門主,他那面正幹得如火如茶,去晚了可就糟了!”
  他雙目直視戈二成,又道:“當然,也是你的機會 表現的機會到了,戈兄還等什麼呢?”
  “大漠紅鷹”戈二成在洞中已經一肚皮的窩囊氣無處發洩,又見柳仙兒對沙成山的表情,真是窩囊中的窩囊!
  此時聞得沙成山的話,狂吼如鷹,一飛沖天,空中連翻十一個空心斤鬥,直往巨竹林子那面撲過去!
  戈二成的身法,光景連柳仙兒也大吃一驚!
  是的,龍騰山莊的第一道關卡處,巨竹林的房子外面,“苗疆百毒門”的七壇主加上冷若水與六名侍兒被五十多名手持長短刀的大漢團團圍了起來!
  坐在篷車上面的“毒王”冷泉夫婦二人已掀開車簾,顫巍巍的直起身子。冷泉沉聲對圍上來的大漢們吼道:“快叫江厚生那狗東西走出來!”
  有個壯漢見圍在篷車四周的男女加起來不過十四個,車上站的兩個老人好似大病在身,不由冷笑連聲,道:“老頭兒,你是什麼東西,敢直呼莊主名諱!老子們且拿下你們再送你們去個地方‘極樂’!”
  另一壯漢長刀一揮,狂吼道:“兄弟們,殺!”
  冷泉怒聲如雷,這些大漢的圍殺,氣得他哇哇怪叫!
  冷若水高聲對冷泉道:“爹,你二老快進去,這裡由女兒等足以對付!”
  車上,老太婆突然摸出一把小蟲準備往敵人打去!
  冷泉立刻阻止,道:“不行,這裡有我們的人,這時候他們身上未涂解藥,你若打出‘鑽心蛭’,連我們的人也受不了!”
  此刻,雙方已在篷車四周拼殺起來!
  苗疆百毒門以寡敵眾,緊守篷車,相互配合,彼此支援,一時間尚能保持不敗!
  “毒王”冷泉遙望四周,不見有道上朋友往這邊來,又未見沙成山救出什麼人來,不由得一聲狂吼:“住手!”
  兩下里正相互搏殺不已,冷泉厲吼之聲甫落,雙方各退兩丈,冷泉已沉聲說了兩句暗語。
  當然,龍騰山莊上的人誰也沒有聽懂!
  那大漢立刻狂叱道:“老家夥,你還有什麼屁要放?是不是打不過了想找退路?”
  突然,苗疆百毒門的男女十二人動作劃一,每個人入懷取出一顆大紅九含在口中!
  就在這時候,冷泉仰天悲鳴不已!
  他雙手祈天,口開如洞,直著喉嚨怪叫連聲,甚至全身也在顫抖不已!
  五十多個龍騰山莊的大漢,誰也聽不出來他叫什麼,更不明白冷泉為什麼會如此嘶啞地狂叫不休!
  有幾個大漢議論紛紛的道:“娘的老皮,這老小子瘋了!”
  “準是被爺們把他嚇成這種樣子了!”
  只有正面大漢滿面驚異的,道:“這是什麼功夫?老子好像沒有見過!”
  那“毒王”冷泉的厲叫聲不時的轉變方向,忽高忽低,忽粗忽細,光景如同在與天上對話!
  就在對方大漢們又開始鼓譟著揮刀再殺的時候,突然天空中一陣嗡嗡聲傳來!
  於是,冷泉的聲音更加尖吭嘹亮!
  他的雙手高舉,細看之下,他雙手赤紅,發出一股十分誘人的香氣,香氣有些濃而刺鼻,十分怪異!
  嗡嗡之聲宛如一片墨雲,剎時便穿進巨竹林子裡,眾人舉頭望去,已有人狂叫起來:
  “好傢伙,哪兒來了這麼多虎頭蜂!”
  龍騰山莊的大漢中間,也有人了解虎頭蜂的厲害,立刻大叫:“別動,不能招惹它們!”
  不料,上萬虎頭蜂剎時間落在“毒王”冷泉的雙掌之中,盤旋在他的周身不去……
  這情景真令人難以相信,四周圍的大漢們,從未見過這般怪異光景!
  猛然間,冷泉的雙掌上下晃閃不已,口中尖吭的大叫:“阿叱 !呵叱 !”
  怪事發生了!
  群蜂嗡嗡四散開來,一只只瘋子般的往人頭上飛撲過去,見人便蟄,至死方休……
  五十多名龍騰山莊大漢,舞刀抗拒,早被群蜂蟄得哇哇怪叫,沒命的往莊內逃去!
  有些見機快的,展開身法狂奔,未被蟄到,這些人直奔出半裡遠,才喘過氣來;有些已被蟄得面目全非,痛苦得淒叫不已!
  就在這時候,張長江匆匆的走來!
  有個大漢立刻向他稟報:“總管,不好了,百毒門的人會妖術,他們呼叫一群毒蜂,蟄得兄弟們四下里逃命,你看怎麼辦?”
  張長江沉聲罵道:“你們都是豬?為什麼不把他們帶入山洞口?”
  有個被蜂蟄得鼻子大了一倍的大漢回道:“我們原是要領他們去山洞的,可是他們不去,還拆穿我們的計謀,說什麼我們的山洞中有地牢,一定要莊主本人出來相見,雙方一言不合還幹了一場!”
  張長江咬咬牙,道:“媽的,一定是有人露了風聲,今天才來了那麼多人物!”
  一頓,他立刻大聲叫道:“快,每個人準備兩只火把,不能叫百毒門的人把毒蜂引進莊子裡!”
  這些人也真夠快,剎時間便走入一個小房子裡面取出成捆松枝桐油火把!
  此刻能夠再戰的不過三十人,張長江命人把火把燃上,高聲吩咐:“先把毒蜂燒盡,再把百毒門的人圍住。能殺便一舉殺光他們,否則等我把事情稟明莊主再說!”
  三十名大漢,舉著六十支火把,立刻便又衝入巨竹林子裡面!
  緩緩逼近巨竹林裡的篷車!
  “毒王”冷泉見這許多火把,立刻淒泣似的一陣兒狂叫,且從懷裡摸一把白色粉末往空中撒去。
  那些毒蜂見到白粉末,便立刻破空飛去,剎時間一只不剩!
  龍騰山莊的大漢們見毒蜂飛去,又見百毒門的人個個無恙,不由狂罵著舉刀殺來!
  就在這巨竹林中,雙方第二次拼鬥起來……
  這些大漢被毒蜂蟄得火冒三丈,個個奮不顧身的向篷車殺去,有個怒漢似乎是這批人中間的頭目,只見他拔身而起,騰空揮刀便往篷車上落去,口中怒吼道:“老子劈死你這兩個老狗!”
  不料他尚未落在篷車頂上,一團小點衝他射來。這人也十分了得,空中扭腰側翻,橫開三尺!
  原以為是敵人暗器,不料這些小黑點橫裡往他身上撲去,剎時間落到他的頭手皮膚上面。
  等到他發覺是一些怪蟲 鑽心蛭,已覺麻痛難耐,舉刀困難!
  冷泉一聲冷笑,右掌拍出,這大漢的身子便像脫線的風箏飛在五丈外。仔細看去,天爺,這人的面皮發紫,那些小蟲已鑽入肉中直往他的腦門各穴道中鑽去,他連聲狂叫翻滾,狀至嚇人!
  龍騰山莊內就在這時候發出一陣鑼聲!
  上百名莊丁,盡皆舉著長短刀往莊門口衝過來,後面更有十名巨漢,盡是巨斧鋼盾。
  有個白麵山羊胡老者,穿著十分華麗高貴,舉步嚴肅威猛,面色淡紅,雙目如炬,大步走在十名持斧大漢前面,直往莊外走來!
  是的,這人便是龍騰山莊的主子 “飛龍”江厚生!
  就在莊門口的廣場上,“飛龍”江厚生金剛怒目的橫肩站在石梯上,冷冷的望著巨竹林內,沉聲道:“十衛何在?”
  後面轉出一個猛漢,施禮,道:“十衛侍候莊主,請吩咐!”
  江厚生重重的道:“派人把張總管叫回來!”
  立刻就有一個持斧巨漢飛躍著衝到林邊,叫道:“總管,莊主叫你們撤回來!”
  張長江聞言,立刻猛揮手,叫道:“暫退,莊主有令,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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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23 PM

第36章

  於是,張長江率領著這些被毒蜂蟄過的漢子退到廣場正面。近百名龍騰山莊的大漢,一個個凶殘地望著緩緩逼來的篷車,只等莊主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一舉把百毒門的人殺得一個不留!
  這光景早看在“毒王”冷泉的眼裡。身邊的冷若水憂心的道:“爹,這時候還不見沙成山他們出現,怕是已上了江厚生的當,被困在山洞中了!”
  “毒王”冷泉重重的道:“處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切就靠我們自己。老伴,我們都有生不如死的感受,趁此機會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豈不痛快?”
  老太婆哧哧笑道:“老頭子,我也有同感,你我使出混身解數,殺他們一個大吃一驚,如何?”
  “毒王”冷泉高舉雙手,在篷車緩緩移動中,又開始仰天高吭尖叫起來!
  那面,已有人對張長江道:“總管,車上那老小子在招呼毒蜂了!”
  張長江立刻大聲道:“快!準備火把!”
  石梯上面,“飛龍”江厚生沉聲道:“何用準備火把,你們且退後!”
  張長江立刻對江厚生道:“莊主,毒蜂太多,只怕……”
  江厚生沉喝道:“別再多說了,都是你,竟然把抓到手的兇手放走,如今惹來這些可惡的東西找上鳳凰嶺……”
  張長江立刻低頭,道:“這都是伍大浪出的餿主意……”
  江厚生濃眉一揚,沉喝道:“伍總管呢?”
  張長江立刻指著莊後,道:“屬下把他囚在山洞中了……”他一頓,立刻又道:“被囚的不是伍大浪伍總管……”
  江厚生憤怒的指著張長江,道:“說話顛三倒四,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張長江立刻走近江厚生,道:“莊主,屬下真的該死,今天來了這許多門派的人物,方知道伍總管他們已全死了,如今山洞中被囚的伍大浪是別人改扮的……”
  江厚生驚異的道:“一定是扁奇那老東西幹的好事!”
  張長江立刻又道:“所幸我已經把他們全囚在山洞中,只等明晨吉時一到,立刻封洞。
  那麼多人物與二少莊主陪葬,多少也使得二少莊主瞑目了!”
  江厚生憤怒地指著張長江,叱道:“你真是糊塗到家了!
  這麼多武林高手,他們能甘心被囚,等著我們去封山洞?你早應該發動總機關了!”
  張長江一怔,道:“莊主是要現在就把他們囚死在山洞中?”
  江厚生沉聲道:“我擔心他們已經衝出山洞了!”
  此刻,正是沙成山等聞得“毒王”冷泉尖聲嘯叫之時,也是戈二成與柳仙兒往竹林子裡奔去的時候!
  突然,又見那群毒蜂群聚在篷車中的冷泉雙掌之上!
  江厚生冷然的走上前去,沉聲道:“老毒蟲,你敢跑到龍騰山莊撒野,大概是憑藉著你那驅使毒蟲的本領吧!”
  冷兮兮的一聲笑,冷泉道:“江厚生,你原來人面獸心!你兒子死了就該去找兇手,為何回了那麼多道上朋友陪葬?你兒子是什麼東西?他又不是皇帝老子無道君……”
  江厚生怪叱道:“放肆!老毒物,死的不是你兒子,風涼消遣的話誰都會說,你少在老夫面前放閒屁!”
  他一頓,又道:“既然你們全知道了,也免得我們日後多麻煩,你們今日全死定了,一個也別想走出鳳凰嶺!”
  “毒王”冷泉雙手托著大堆毒蜂,仍然怪叫道:“江厚生,原來你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江厚生重重的道:“你錯了,這只是我們未來領袖武林、一統江湖的手段!藉著我兒江少強的被害,樹立我們的威名而已!”
  “你們?”“毒王”冷泉嘿嘿笑道:“你們指的就是龍騰虎躍二莊吧?”
  嘿然一厲雙目,江厚生道:“冷泉,你知道得越多,死得也就越早越快!”
  “毒王”冷泉雙手高舉掌上毒蜂,尖吭的又叫起來:“阿叱 !阿叱 !”
  叫聲中,他雙手往空中送去,只見雲一般的一群毒蜂,只只發瘋般的往江厚生圍飛上去!
  江厚生見毒蜂往自己飛來,忽然拔空而起。半空中他突然一聲旱雷似的怒吼,飛近他的毒蜂立刻被他的吼聲震死不少,紛紛落在地上!
  然而,江厚生的吼聲也激發了毒蜂的野性,不要命的往江厚生圍去!
  就在一聲雷吼之後,江厚生的身子已在空中閃躍不已!
  他雙掌出手如風 比勁風凌厲十倍,身子虛幻不定,誰也看不清他的身子實體在何處!
  江厚生似是長了一雙無形翅膀,在空中繞圈幻閃不已,令人眼花繚亂……
  於是,毒蜂便紛紛被他的掌風拍死在地上!
  是的,這就是“飛龍”江厚生的絕學 “七幻術”!
  篷車上面,“毒王”冷泉目中見淚,他低泣的道:“這些可憐的毒蜂為我而拼命,死得十分壯烈,忠勇志士不過如此!”
  一邊,冷若水道:“爹,你拿著女兒的‘寶蟾’,以防萬一!”
  “毒王”冷泉搖搖頭,道:“孩子,如果沙大俠他們都被囚在山洞裡,只怕我們今天真的走不出鳳凰嶺了!”
  就在這時候,二次騰空的江厚生已狂怒的叫道:“張總管,你立刻去山洞發動機關,把各道皆封死,不得有誤!”
  張長江立刻應道:“莊主放心,屬下這就去辦,絕對不放他們一個人走出山洞!”
  張長江匆匆的抄近路往山洞那面走!
  不料他剛剛走過後莊,便看到一男一女往他這邊走過來,一怔之下,迎上前去,冷冷道:“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這一男一女正是戈二成與柳仙兒!
  柳仙兒見是龍騰山莊的總管,想起他把大夥騙到山洞之事,暗中咬牙對戈二成道:“你別出手,看我怎麼整他!”
  戈二成低聲道:“讓我為你代勞!至少你也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吧?”
  俏眼望了戈二成一眼,柳仙兒道:“有你表現的機會,快退一邊去!”
  戈二成訕訕笑道:“也好,我一邊保護你……”
  柳仙兒笑嘻嘻的走近張長江,道:“總管大人,我們根本沒有進什麼山洞,你能領我們去看看嗎?”
  張長江一怔,剛才人多,有男有女,也許真的這二人沒有進洞,此刻再把他二人誆進去不是更好?
  笑笑、張長江道:“就在上面,你們跟我來!”
  柳仙兒就在張長江前面走出半丈,忽然一聲尖叫,道:“總管大人,切莫稍動,你背上有個毒蜘蛛,咬上一口就沒命了!”
  張長江一驚,忙回頭看,果見一只巴掌大毛茸茸的黑毒蜘蛛在後背上不動,立刻沉聲道:“二位可否幫個忙,用手中兵器把這毒物打落地上?”
  柳仙兒立刻慢慢走近前去,驚叫道:“這東西最毒,你可千萬別動,我幫你把它打落地上!”
  張長江立刻低聲道:“謝謝……謝謝……”
  柳仙兒走近張長江,笑笑,道:“我要出手了!”
  她“了”字甫出,冷芒激閃,“咻”的一聲便見鮮血四濺,張長江連叫也未叫出口,便猝然倒在地上!
  立刻,就是張長江背上的毒蜘蛛爬到張長江那血糊淋漓的脖子上猛吸著鮮血!
  一旁,戈二成的汗毛孔也豎起來了,他壓低聲音,道:“柳姑娘,你是怎麼把這毒物擲到張長江背上的?”
  笑笑,柳仙兒道:“不是擲,是它跳上去的!”
  說著便把毒蜘蛛又收回腰上袋子裡!
  張長江死得慘,龍騰山莊前面搏殺得更慘烈!
  就在江厚生揮掌運氣,連吼帶打的擊死所有毒蜂之後,他躍身又落在石梯上面,手指“毒王”冷泉,道:“冷泉,你夫婦二人自碎天靈,我念在你二女兒曾陪秦百年過了四年的份上,放你們的大女兒走路!”
  “毒王”冷泉沉聲叱道:“江厚生,你少在老夫面前玩陰毒!一旦老夫自碎天靈,你絕對不會放走我女兒。因為你仍然擔心老夫身上毒物,一旦被咬,你便很少有生的希望,所以你才如此說法。姓江的,難道不是?”
  江厚生大吼一聲,道:“給我殺!”
  “苗疆百毒門”來了七位壇主,個個都有一身本領,此刻被近百人圍著,轉眼之間便倒下三個,冷若水也背上中了一刀!
  篷車上面,冷泉狂叫,道:“江厚生,老夫與你一戰,叫他們都退下!”
  嘿嘿一聲笑,江厚生道:“殺光你的人,老夫再拆你的一身毒骨!”
  就在這危急之時,高牆外面傳來罵聲不絕於耳,足音如擂鼓般往這面撲過來!
  石梯上面的江厚生跺著腳罵道:“該死的張長江,果然叫我猜中了!”
  為了保存實力,江厚生立刻大聲吼道:“都退回來,老夫倒要看看來的都是些什麼跳梁小醜,無名之輩!”
  於是,龍騰山莊的近百名大漢與十衛,全退守在莊門下面,一個個抱刀怒視著大批自山洞那面衝過來的群豪!
  篷車上面,“毒王”冷泉已含淚的見柳仙兒與一個紅衫大漢躍過來,他沉重的點點頭,道:“上蒼開眼了,我們大家有救了!”
  柳仙兒與戈二成到了篷車邊,見百毒門死傷六七人,柳仙兒憤怒的往江厚生逼過去……
  戈二成一把拉住柳仙兒,道:“柳姑娘,看戈兄搏殺江厚生這老小子!”
  柳仙兒回頭大方的道:“你給我殺了江厚生,我跟你立刻回大漠!”
  戈二成哈哈一笑,道:“好,你去替受傷的包傷,我找江厚生去!”
  “大漠紅鷹”戈二成威風凜凜的走到莊門前,手指江厚生破口大罵,道:“好個雜種江厚生,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江厚生冷冷的道:“戈二成,你不配!”
  突然,側面傳來一聲沉叱,道:“我配,因為你兒子是我殺的!”
  就在這時候,沙成山已率領著群豪奔到了場子上,這些人雖十分雜,卻都具備一身不可輕視的武功!
  沙成山的身後面,猛古丁沖出十個怒漢,正是被囚在山洞地牢準備陪葬江少強的十個人。
  “毒王”冷泉看過去,也不禁大吃一驚,因為這些人都是一方霸主,武林高人!
  他們是
  少林的智空大師、武當長老惠因子、華山的“笑彌勒”鐵秀、玩世不恭的“醉仙”柴松、川南“龍爪門”主白良、東海無極老人傳人“冷面豹”貝海濤、關洛雙雄“大刀”賀鵬與“赤發鬼”湯白。
  還有二人竟然是江南醉道人與“三江幫”總護法李魁五!
  後面
  尚有“鐵腳寡婦”孔二娘率領的“西陲十五鐵騎”的人與“湘江無憂門”花滿天率領的六十多名無憂門男女。
  連方寬厚的師叔與兩位師弟 熊霸天與左長庚三人加上智化大師也全來了!
  這些人物平常各行其事,誰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捐棄門戶之見而聯起手來了!
  當然,這也是一次黑白兩道的大結合,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至少,石梯上面的江厚生就是如此想法!
  “醉仙”柴松擰了紅鼻頭一把,憤然的道:“江厚生,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你仔細看看我們這十個人,全身都被冷水浸濕才醒轉過來。娘的老皮,大冷的天受這種洋罪,你說吧,這筆帳我們怎麼算?”
  原來從山洞中救出十個昏迷不醒的人!沙成山著人把他們抬到一個山泉處,以冷水泡浸,才算把他們救醒,等到趕來,百毒門的人已經死傷一半!
  此刻,沙成山走近戈二成,道:“戈兄,你身子虛弱,又不是殺他兒子的真兇,還是由我這位正主兒接他幾招吧……”
  戈二成憤怒的咆哮道:“沙成山,你少來!若說辦那件事我是虛弱了點,但若說搏殺,我不含糊姓江的,你走開!我的柳仙兒答應我,只要我把江厚生這王八蛋擺平,她就跟我回大漠了!”
  回頭望柳仙兒,沙成山道:“是嗎,柳姑娘?”
  重重的點點頭,柳仙兒道:“我是求其次,才答應的!”
  戈二成心中不是滋味,但還是仰天大笑,道:“江厚生,你站出來!”
  此刻,智空大師與智上、智化三人走到前面!
  智上大師單掌施禮,道:“阿彌陀佛,江施主,眾怒難犯,你的作風有違天理,你還有何話說?”
  仰天狂傲地梟笑著,江厚生道:“到了這時候還用得著說什麼?莽莽江湖,江某視爾等如草芥!”
  群豪憤怒,江厚生又接道:“你們之中竟然有人出手殺了我的兒子,拿你們一起陪葬,只能稍稍消我之氣。沒有一個個碎了你們已經是便宜的了!”
  “江南醉道人”擺著兩管寬袖子,怪聲道:“好傢伙,如非親耳聽到,打死我也不相信這是出自龍騰山莊江大莊主之口!我的乖,好險!好險!”
  “鐵腳寡婦”孔二娘怒罵道:“娘的老皮,江厚生,龍騰山莊算什麼玩意,經得老娘鐵蹄踐踏?”
  冷沉的哼了一下,江厚生道:“你那二十四鐵騎只能掠小村劫小鎮,想在江某地盤上玩狠,差得遠了!”
  這時
  白良與貝海濤二人走上前去!
  白良先回頭看看自川南來的門下七位舵主之後,沉重的道:“江厚生,老夫遠從川南趕往方家集,聞得你兒子被人殺害,便想起自己兒子白快活也是被人殺死在白羊河岸,同病相憐便油然而起同情之心趕來安慰。豈料你自傲狂妄,當老夫認出你兒子的刀傷是沙成山所為,不但不言謝,反把老夫與貝兄二人沉入地牢之內。姓江的,我們與你何仇何恨?不謝也就罷了,反而恩將仇報,一心害人!天理何在?江湖道義何存?”
  江厚生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江某說過,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我們手底下見真章方是真!”
  “大漠紅鷹”戈二成厲烈的吼道:“戈大爺在此候教了,兒!”
  江厚生沉聲道:“過去個人,侍候這傢伙上路!”
  他的話聲甫落,站在他身後的龍騰山莊十衛中,立刻走出個冷面粗高大漢。
  巨斧閃動著冷芒,左手鋼盾宛似大面盆般直往戈二成逼來!
  “大漠紅鷹”戈二成怒叱道:“去、去,我找江厚生,你算老幾?滾回去!”
  不料大漢咧開毛嘴巴笑笑,道:“戈大俠,難道忘了‘遼北鐵熊’王槐?”
  一怔,戈二成道:“你提王槐幹什麼?他已失蹤多年……”
  大漢嘿嘿一笑,道:“我就是王槐,當然,我已不用大刀而改用斧盾。戈大俠,我夠格嗎?”
  戈二成當然知道“遼北鐵熊”的名號,姓王的曾經一陣大刀砍死三十一名東北馬賊,出了名的狠角色!
  想不到竟然會在龍騰山莊當了江厚生的近衛,實在難以令人相信!
  點點頭,戈二成道:“想不到威震遼北的大殺手王槐,竟然在江厚生身邊搖尾乞憐當上侍衛,太出戈某意料了!”
  “鐵熊”王槐面無表情的道:“戈大俠,人各有志,你出招吧!”
  搖搖頭,戈二成道:“我還是不同你過招,王槐,我找的是你的主子!”
  王槐冷沉的道:“過了王某這一關,莊主自會出手!”
  突然,篷車邊的柳仙兒道:“二成,殺了他先博個頭彩,我一樣會跟你的!”
  “二成”二字出自柳仙兒之口,聽在戈二成的耳朵裡,真令戈二成全身自在,他猛回頭,應道:“仙兒,二成我就聽你的,先博個頭彩吧!”
  戈二成真快!
  他話聲甫落,人已到了王槐的頭上半丈之地!
  陽光的照耀下,一束冷芒“咻”聲不絕的在空中響著,他的精鋼利爪已交替揮出三十八次摟頭蓋臉的罩上了敵人的大頭!
  “鐵熊”王槐的鋼盾力拒,發出成片碎芒,大板斧便在此時狂砍怒斬如電。王槐半步不移地大聲吼道:“張狂匹夫,且看我痛宰了你!”
  彈跳出一片紅光,戈二成的一對精鋼利爪立刻舞出大片光芒,側身旋殺,厲烈無比。這二人一交上手,便不要命的狠幹起來!
  一路狂殺,戈二成猛然一個原地勁旋,右手鋼爪擋過敵人的鋼盾,賣個破綻,躲過對方斜劈的一斧!
  左手鋼爪力揮,“ ”的一聲打在王槐的後背上,裂帛似的一聲響,立見衣衫破裂,鮮血飛濺!
  真狠,王槐連哼也未曾哼一聲,反而藉力迴旋,左手鋼盾“轟”的一下子便撞上了戈二成的右肩頭!
  若非王槐右臂距離夠不上位置,而且背上傷得見骨,戈二成絕難逃過王槐的一斧砍!
  倏然分開,戈二成咬牙晃了兩下,立刻又要往上撲殺!
  沙成山立刻橫身一攔,笑道:“戈兄,夠了,江厚生一心要殺的是我!當著天下英雄之面,我們‘先禮後兵’。且容沙成山問一問江大莊主,真要拼命,等我們幹完了你們怎麼行動,我就管不著了!”
  就在這時候,柳仙兒跑向戈二成,急切的道:“你怎麼樣?痛嗎?”
  戈二成甜甜的道:“我為你放了姓王的血,他撞了我那一盾並不怎麼樣,如再殺下去,十招之內定取他的命!”
  柳仙兒立刻扶著戈二成道:“二成,退回去,我替你按摩按摩!”
  那面,王槐已退回去,自有龍騰山莊的人替他敷藥包紮!
  沙成山懨懨的走近石梯前,道:“江莊主,若想手刃殺子仇人,沙成山就站在這裡,不過……。我提醒江大莊主,你如果想派別人上場,我們這兒有的是既狠又高明的角色出來抵擋。為了減少傷亡,江大莊主,你還是下來吧!”
  沙成山的話甫落,“飛龍”江厚生一聲梟笑 冷冷的尖聲笑,人已騰起半空中。只見他在空中擺腰,落地的剎那間,雙手已各自握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尺長短刀!
  沙成山雙眉一揚,笑笑,道:“江大莊主的這招‘龍出大海’,果然高明!”
  冷冷的,江厚生道:“沙成山,你殺了虎躍山莊的伍總管?”
  沙成山道:“包括伍大浪埋伏在山道上的‘淮南三條龍’等四人在內!”
  挫著鋼牙,江厚生道:“我兒與你何仇何恨,你竟然出手殺了他,而且殺光跟隨他的人?說!”
  冷沉的,沙成山道:“江厚生,如果有人要搶走你老婆,你會不會在無可奈何之下出手搏殺此人?”
  江厚生憤怒的道:“丘蘭兒怎會是你老婆?你胡說!”
  沙成山厲烈的毫不相讓:“丘姑娘已有了我的孩子,她算不算我的老婆?”
  江厚生冷冷一曬,道:“充其量只是你的孽種,怎值得我兒的命貴?”
  沙成山咬咬牙道:“別人命賤,只有你江家人的命貴,娘的,有這種老子,就會生出那種飛揚跋扈的兒子。江大莊主,我們的話到此為止,你出招吧!”
  江厚生的身法怪異。口中怒喝道:“沙成山,老夫要生啖了你,我要割下你的頭顱著人遍遊天下。醃你的一身賤肉高山餵狼,剜出你的心肝祭我的少強兒,更把你的一對眼珠子鑲在我兒的墓碑上。沙成山,你這個該死一千回的畜牲啊!”
  沙成山神色冷硬陰沉,如同他的“銀鏈彎月”一般,除了鋒利冷酷,眼前已毫不摻雜什麼七情六欲的反應!
  半空中,江厚生的身子勁旋在五丈方圓之內,他只要足尖稍點地,身子便能在空中急速的一陣扭轉 扭轉在沙成山的四周。那金芒宛如無數彩霞,隨著江厚生的身軀勁旋而噴射出連綿不絕的金光!
  於是,雙方觀戰的人全都屏住呼吸!
  眾人都難以相信江厚生的功力如此深厚,而身法之快,宛如空中根本就停滯著七個江厚生!
  是的,江厚生的絕學“幽靈七幻術”已展開了!
  轉動中的沙成山反倒突然靜止下來,他似是背負著十字架的人,病懨懨的快要低下頭了!
  突然間,江厚生在空中暴喝道:“拿命來吧!”
  金光成束,突然指向沙成山!
  猛古丁一聲暴喝:“寒江月刃!”
  沙成山的身子陀螺似的快速旋轉不已,“銀鏈彎月”已在他的暴喝中灑出無數寒光星芒!
  不料,江厚生也是虛晃一招,他的一對金刀在大片銀光中稍點即退 就在那片極光稍斂的時候,突然,江厚生一聲不吭,毫無徵兆的馭金刀而殺過來,他似乎早就等著這一時機了!
  等著沙成山即將收勢的時候痛下殺手!
  快,快得不及人們瞬目的一剎,江厚生變成七個江厚生立即殺到沙成山身前半尺之地!
  “銀鏈彎月”便在此刻突然暴長的映過一抹流光,“嗆啷”聲激起無數火花,硬生生盪開金刀切上胸前一刀!
  沙成山已狂吼道:“寒江月落!”
  於是
  那一片星芒又現,星芒中一點寒光直往敵人頭上閃過 撞過兩把怒攔的金刀,閃向敵人的頭!
  “噗哧”的切肉聲響起,空中幻影變成一個實體!
  江厚生“吭叱”一聲彈在一片血光裡,一把金刀已落在地上,鮮血自他的右肩劃過前胸而露出森森白骨!
  沙成山的左背上在冒血,他卻仍然冷冷的站在那裡!
  他知道江厚生以其絕妙的身法,閃過他切頸一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因為他本來是要取姓江的命!
  跌坐在石梯上面,江厚生重重的道:“沙成山,你好狠毒的一刀!”
  沙成山冷然的道:“彼此!彼此!”
  江厚生突然狂叫怒吼,道:“龍騰山莊兄弟們,給我狠宰,一個也別放走!”
  眼看著雙方就是一場混戰,突然聽得遠處嶺上一人高宗大叫:“住手!不可以!”
  眾人望過去,只見是虎躍山莊的秦百年,如飛一般的跑過來。看他的神色,似是走了很長一段路,喘著大氣!
  冷冷一聲笑,沙成山望了百毒門與無憂門的人一眼!
  秦百年已笑對群豪道:“老夫來晚一步,幾乎造成不可彌補的誤會!”
  百毒門冷泉高聲道:“秦百年,你來得正好,那本‘百竅神功祕籍’呢?”
  花滿天也高聲道:“祕籍你到底放在何處?快說!要想化解這段梁子,你最好實話實說!”
  秦百年撫髯一笑,道:“各位,秦某請問,這‘百竅神功祕籍’是誰之物?”
  眾皆愕然
  秦百年笑道:“東西是我的,你們操的什麼心事?敢情想搶我的?”
  沙成山憤怒的道:“秦百年,你少來這一套!東西雖是你的,你卻以此物挑起各路英雄相互仇視,居心叵測!”
  秦百年笑容滿面的對沙成山道:“沙老弟,你為秦某辦事,可曾少了你的銀子?你已收了老夫十萬兩銀子,更殺了伍總管與我莊的武士,沙成山,你還想怎麼樣?”
  沙成山一怔,心中暗罵,果然姜是老的辣!
  不料秦百年又高聲道:“江莊主死了兒子,如果當時還能不生氣,他便是個聖人了。行為是有不當,好在各位都還無恙,看在老夫薄面上,大家化干戈為玉帛,如何?”
  沙成山重重的道:“秦百年,你等到此刻才出面,目的何在?”
  秦百年笑笑,道:“沙成山,你已得了十萬兩白銀,何必一定要引起一場拼殺?”
  沙成山憤怒的道:“秦百年,你真高招,掩飾你的醜惡面目已至爐火純青境界!好吧,沙成山曾答應取‘百竅神功祕籍’交付百毒門與無憂門,因為他們需要以它來療傷治病。秦百年,你會答應嗎?”
  仰天哈哈一笑,秦百年道:“這是好事,我為什麼不答應?那祕籍上面共分成兩大部分,一是助功,另一便是療傷。人身百竅,無處一通,冷門主與花門主如真需要,我抄錄兩份送給你們也就是了,何用費如此大功夫來此拼命?”
  被囚的十人,立刻走出來!
  江南醉道人沉聲道:“我們幾乎沒命,若非沙大俠及時援助,秦百年呀,你會不會為我們解危?”
  秦百年拍著胸脯,道:“當然要為各位解危,這原不是各位的事情!”
  冷泉抱拳道:“秦莊主,如果秦莊主施惠,冷泉在此致謝!”
  秦百年立刻笑道:“七日之後,我會派人送上療治傷痛單本部分,至於行功部分,恕我不能奉送了!”
  花滿天也歡喜的叫道:
  “好、好,我在湘江無憂門候著了……”
  原是一場拼殺,眼看血肉即將橫飛!
  卻因秦百年的及時趕到而化為無形!
  於是,沙成山冷冷的對重傷的江厚生道:
  “江莊主,我心中明白得很,此事之後,你仍然不會放過沙某。然而你千萬記住,再動上手,便是豁命一搏,沙成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江厚生閉起眼睛,嘴角牽動,顫抖……
  秦百年立刻對沙成山道:“你走吧,我儘量勸江莊主忘了這段仇恨!不錯,少強也是有些過火了!”
  秦百年登高抱拳,又高聲道:
  “各位,今日龍騰山莊不好招待各位,他日歡迎各位到我的虎躍山莊做客,秦百年掃榻以待!”
  到了這時候,還有誰能站出來揮刀殺人呢?
  於是,群豪皆搖搖頭退出鳳凰嶺……
  沙成山走出巨竹林便發足狂奔……
  他邊跑邊叫:“天啊!這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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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25 PM

第37章

  沙成山像發瘋般的奔行在層巒大山中!
  恨,是的,這是令他無處發洩的恨!
  一種無法宣泄的恨最是令人傷感!
  好不容易自己與扁奇老人合力救出被江厚生困在山腹地牢中的群豪,正應該結合力量對龍騰山莊施以懲罰,卻突然出現“武林老爺”秦百年。
  他當眾宣稱是一場誤會,且答應要抄送半部“百竅神功祕籍”分送給“湘江無憂門”及“苗疆百毒門”!
  秦百年先穩住這兩處人馬,餘下的群豪便無法再對江厚生產生威脅,便只得停手不再搏鬥!
  沙成山心中暗恨,又聯想到秦百年分別抄送半部“百竅神功祕籍”給“無憂門”與“百毒門”,他必也會送給今日從山洞中脫困的人,目的當然是要拉攏這批人了!
  沙成山一路往南奔,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才困乏地坐在一棵老樹下面閉起眼睛直喘大氣!
  此刻,灰色的夜晚籠罩著大地!
  遠處一個大山坳裡傳來一縷火光,沙成山緩緩的站起身來便往那處隱隱的火光走去。他順著一條羊腸小徑往山上走!
  遠處那縷火光時隱時現,沙成山感到奇怪 誰會在這時候在這荒山之中燒起這把大火?
  穿出一片荒林,灰暗中,沙成山已看到一座草屋!
  就在草屋的左面,有一座丈五高的石堆泥砌火爐子,有個老人正抱著一堆乾柴往那熊熊火爐中塞!
  沙成山緩步走過去,老人猛的回過身來,道:“誰?”
  沙成山抱拳,道:“老人家,在下沙成山,錯過宿頭,見這兒有火光便走來了!”
  那老人上下看了沙成山一眼,道:“你好像受了傷?”
  沙成山道:“一點輕傷!”
  老人指著屋子裡,道:“去,屋子裡有吃的,你吃飽了就過來,幫我燒火!”
  沙成山聞言,搖搖頭,道:“我不餓,只想找個地方大睡一覺!”
  老人道:“也好,你先睡,下半夜你來替換我燒火!”
  沙成山見老人如此慎重,便緩緩的道:“敢問老人家,你這爐中煉的是什麼?”
  老人看了沙成山一眼,道:“一塊冰山寒鐵!”
  沙成山驚奇的道:“只是一塊寒鐵?”
  老人神色一凜,道:“寒鐵無價,你懂什麼!”
  沙成山道:“除了能打造一把利器之外,在下想不出一塊寒鐵能值幾何!”
  老人道:“一塊寒鐵是不值什麼,但經過老夫千錘百煉,去其腐朽留其精華,便立刻成為無價之寶!”
  沙成山實在困極,他只是一笑,覺得天下奇人奇事太多,這位老人焉能不是奇人?
  一抱拳,沙成山道:“我先睡了,老人家,你煉你的寒鐵吧,在下不打攪了!”
  老人只管把乾柴往爐里塞,並未再看沙成山一眼!
  沙成山走入草屋裡,只見一盞油燈擱在一張破桌子上,只有一把破椅子!
  兩塊木板搭的床鋪上面只有一條棉被,屋子一角堆了個泥爐鍋灶,兩個大碗還用粗繩子蓋著!
  沙成山欣開盤子看,不由得搖搖頭,只見碗裡尚有半碗甘藷拌米飯,另一碗是苦味青菜!
  想不到這位老人是如此過生活!沙成山看著吃的,心中有些發酸。這些東西除了能撐飽肚皮之外,還會有什麼作用?
  就在這時候,老人匆匆走進來!
  他見沙成山看著兩只碗發愣,不由冷哼一聲道:“有什麼好看的?你又吃不下那些粗茶淡飯,還是早早睡吧!”
  沙成山道:“老人家,你的日子太苦了吧!”
  老人在牆上取下一支旱煙袋,道:“不錯,這十年來我是苦了些,所以我要再煉一塊寒鐵!”
  沙成山道:“煉一塊寒鐵就能改善老人家的生活?”
  老人抽著煙,邊望著屋外的火爐子,道:“不錯!”
  沙成山大感興趣地坐在床邊笑道:“煉得再久,它仍然是一塊鐵,決不會變成金子!”
  老人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道:“等老夫煉成之後,那要比真金子貴重多了!”
  沙成山睡意全消,煩惱盡除。他笑問道:“沙成山才疏學淺,老人家願否詳告?”
  老人匆匆跑出屋外往火爐中塞了許多柴,才又回到屋子裡!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他緩緩的收起煙袋,對沙成山道:“一塊寒鐵經過我三年燒煉,在它溜體通紅的時候敲打而不落下一點火星子,才算煉成功。一塊三十斤重的寒鐵也只能打造一把三斤重的刀,這種刀如拿在武功高的人手上,便會通靈性,識者雖萬金也願購得!”
  沙成山不由一怔,暗暗抖了一下右腕上的“銀鏈彎月”,面色緊張!
  老人嘆口氣,道:“想當年,我也曾打造過一把刀,欸……那把刀……”
  沙成山抱拳,道:“老人家貴姓大名?”
  老人眨動著一雙眼睛,遙望屋外的夜空!
  他用力喘了一口大氣,道:“名字早已忘了,不過當年江湖上有人叫老夫為‘刀神’!”
  他自我解嘲的哼了一聲又道:“老夫辛勞一生只煉了一把刀,欸,那把刀……”
  沙成山驚異的道:“老人家就是‘刀神’?”
  老人雙目一亮,道:“怎麼,你聽人提過我?”
  沙成山道:“家師曾提過老人家!”
  老人精神一振,道:“你師父是不是正果老人?”
  沙成山立刻下床,道:“不錯,正果老人正是家師!”
  不料老人突然面色一沉,道:“這老兒真混帳!”
  沙成山面色一厲,道:“你怎麼罵我師父?”
  老人重重的道:“正果若在,我還要找他拚命呢!”
  沙成山道:“我師與你有什麼仇?”
  老人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他沉聲道:“老夫不說你自然不知道,正果老兒太可恨了!”
  沙成山強壓心頭怒火,道:“老人家請快快說明白,如是家師不對,沙成山自應替我師擔待!”
  老人家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道:“老夫問你,正果可有一把寶刀叫作‘銀鏈彎月’的?”
  沙成山立刻舉起右腕,內力一震,一溜冷芒迸射得一屋子銀光耀目!
  老人雙手高舉的道:“就是這把刀,就是這把刀!”
  沙成山托刀在手,三尺銀鏈發出悅耳響聲!
  老人家已經搶上來撫摸著那把彎月刀,幾乎熱淚盈眶,宛如看到久別的親人!
  老人粗聲道:“老夫在這把刀上花費七年時光,方煉得這把寶刀。它尺半長,五指寬,華麗無瑕疵,鋒利可斷流!啊,此生還能看到老夫的傑作,足慰平生了!”
  沙成山道:“原來這把‘銀鏈彎月’是老人家所打造!今夜相遇,真是太巧了!”
  老人家突然退後一步,沉聲道:“快說,你師父正果老兒今在何處?我要找他算總帳!”
  沙成山黯然一嘆,道:“師父作古快十年了!”
  老者猛的一震,道:“正果死了?”
  沙成山點點頭,幾乎落下眼淚……
  老者猛的一跺腳,道:“難怪十年沒他的消息,算我倒霉!”
  沙成山抱拳一禮,道:“老人家,不知家師與老人家之間究竟有什麼糾葛,可否明示?”
  老人搖著手往屋外走,邊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我不打算再算舊帳,還是再煉另一把彎月刀吧!”
  沙成山忙走上去,道:“為了我師地下瞑目,萬望老人家說個明白!”
  他攔在門邊,又道:“有道是父債子還,我本視我師為父,理應代他老人家清償……”
  老者看著沙成山點點頭,道:“你真的願意替你師還債?”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當然!”
  老者又走回來坐在椅子上,道:“好,我就告訴你,不過……你聽之後還與不還,我不放在心上!”
  沙成山又坐在床沿上,他心中正自琢磨著 這位老人家一定很有來歷!
  老人扶著椅子坐在那裡,仰望著屋外的爐火,仿佛在那熊熊的火光中捕捉著往事的片段!
  深長的歎一口氣,老人道:“三十年前吧,老夫正在自家開的鐵匠鋪前面腰系一塊羊皮準備打造一件利器。突然之間來了個壯漢 嗯,這人自稱正果!”
  沙成山未開口,心中卻相當激動!
  老人又道:“這人就是你師父了,他……他見面就塞給我一塊三十斤重的寒鐵,言明要打造一把彎月刀,且把一張圖形交給我。他很大方的給了我一百兩銀子就走了!”
  沙成山道:“我師為什麼會找上老人家?”
  老者仍然望著門外,道:“老夫當年被人稱為‘刀神’,實因官家的刀槍多為老夫所打造,加上老夫一生孤獨,除了嗜愛打造兵器,便別無所好,所以正果便找上我老人家了!”
  老人喘了口氣,突然奔到屋外,匆匆的往爐中加了許多乾柴,方又轉回屋子裡!
  他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又道:“我接下正果的百兩銀子,立刻替他煉刀。豈料那塊冰山寒鐵十分堅韌難煉,一年下來,老夫只減少了三斤半,當時老夫就想不煉了!”
  沙成山道:“一百兩銀子是少了些!”
  老人搖搖頭,道:“不,正果每月送來一百兩銀子,從未曾中斷過!”
  他一頓又道:“老夫本不想為了一把彎月刀而失去別的生意,但正果答應,刀成之後給我五千兩銀子。這是個十分誘惑人的價碼,我自然答應了!”
  沙成山仔細撫摸著手上的“銀鏈彎月”刀,憶起師父臨終的一句話:“刀在人在,刀失人亡!”
  老人緩緩的又道:“十年煉得刀一把,可把正果樂壞了。
  當時他就給了老夫五幹兩銀子並許下諾言,此生由他奉養,不必再替人打造兵器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我師本就是慷慨大方的人!”
  不料老人呵呵一笑,道:“說什麼慷慨,講什麼大方,正果的心意我老人家全明白!”
  他斜著一雙火紅的眼睛看了沙成山一眼,道:“世上寶物以稀為貴,寶刀也是一樣。如果我再打造出幾把同樣的彎月刀,小兄弟,你的彎月刀就不值銀子了!”
  沙成山一怔,點點頭,道:“這話倒也是不錯!”
  老人撫髯面露得意的又道:“正果叫老夫閉火息爐不再煉刀,他每年總會送許多銀子來。那十幾年的生活,老夫過得相當愜意而舒服,而且……而且……嘿……”
  沙成山眨著眼睛,道:“而且也不再煉刀了?”
  老人呵呵笑道:“而且我花銀子把長安城怡紅院中的花魁女萍兒贖了身,早晚由萍兒侍候著。那種日子……啊……
  比個公侯還逍遙自在……”
  沙成山道:“能使你老人家日子過得大樂,我師也必安心了!”
  老人突然一瞪眼,道:“老夫哪裡會想得到,十多年前突然再也看不到正果的人,他好像忘了我老人家,害得我的萍兒卷了我的一切逃走,弄得我一文不名幾乎流落長安街頭!”
  沙成山道:“那時候我師已病,朝朝暮暮由我侍候湯藥,但他卻從未對我提起這把彎月刀的故事!”
  老人面無表情的道:“所以我又千辛萬苦的找了一塊冰山寒鐵,決心再打造另一把彎月刀!”
  沙成山突然哈哈笑,道:“老人家,這把刀是何人所定,何人所買?”
  搖搖頭,老人道:“尚未有人要!”
  沙成山道:“老人家,如果你打造出來沒人買,豈不是空忙一場?”
  老人重重的道:“江湖上不少識貨行家,老夫決不擔心賣不出去!”
  沙成山一聲笑,道:“不錯,江湖上是有不少識貨的行家,而且彎月刀也確實超過一般寶刀名劍。但老人家別忘了一件事 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一愣,老人忙問道:“什麼事?”
  沙成山道:“老人家,可知當初我師為何拿著圖形要你老打造這把‘銀鏈彎月’刀的?”
  老人重重的道:“我怎麼知道?”
  沙成山道:“很簡單,因為我師需要這種刀!”
  老人不悅的道:“廢話!正果若是不需要,他又為何花那麼多銀子找老夫替他煉刀呢?”
  沙成山道:“老人家,這你就不知道了。只因我師修練一種絕世刀法,那是一種十分狠辣而又詭異的實用刀法,那種刀法也只有配以‘銀鏈彎月’方能竟其全功,所以才找上你老人家!”
  老人怔怔的道:“這麼說來,我老人家如果再煉造出另一把銀鏈彎月刀,也只有向你去推銷了?”
  沙成山道:“大概是吧!”
  老人道:“可是你已經有一把了!”
  沙成山道:“所以我勸你老人家還是息火封爐!”
  老人道:“你不要有人要,我煉成以後掛在身上,走遍南七北五省,還怕沒有人找我買?”
  一笑,沙成山道:“不會有人向你買,只會找你拼命!”
  老人全身一震,道:“你什麼意思?”
  沙成山指著手中彎月刀,道:“此刀殺孽沉重,江湖上不少人物皆斷魂在此刀之下,老人家若是拿著同樣一把彎月刀行走江湖,只怕立刻會招致殺身大禍了!”
  老人目瞪口呆,半晌,他緩緩對沙成山道:“你說得不錯,老夫只有向你推銷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不要,但……”
  老人忽然雙手摀面大哭著奔向屋外的火爐前!
  只見他繞著火爐呼天搶地的道:“天啊,這幾年我又白忙了,我的刀……刀……
  啊……”
  沙成山已跟出來,他一把拉住老人,道:“老人家,我尚未把話說完,你就……”
  老人淚水縱橫的道:“對了,你曾說要替你師還債,是嗎?”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
  老人道:“那麼,你打算對我老人家如何交待?”
  沙成山道:“明日一早我們上路,我先送你去個地方住下來!”
  老人指著火爐,道:“三十多斤重的冰山寒鐵,如今只有不到八斤重了,一旦放棄,太可惜了!”
  沙成山道:“要想煉到三斤二兩重,怕還得三年之久,算了!”
  老人無奈的點點頭,道:“你真的願意為我養老送終?”
  沙成山道:“只要沙成山有飯吃,就不會餓到你老人家,放百二十個心吧!”
  老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沙成山也跟著笑……
  突然,老人對沙成山道:“這往後的日子,我老人家吃定你了!”
  沙成山笑道:“應該的!”
  此刻,沙成山想著,且等蘭妹在方家集生下孩子以後,便立刻帶著蘭妹,三人趕回雁盪山。
  那兒才是自己應該隱居的地方。這些年賺的銀子不就是藏在師父的石室中嗎?如今再加上這位老人家,正好有個照應!
  就在沙成山倚門遙想的時候,老人匆匆提著個大水桶便往火爐走去!
  沙成山剛看過去,突見老人雙手舉著一桶水往那座大泥爐傾倒下去!
  “轟!”
  那烈火熊熊的大爐子突然爆炸開來,只見泥火四濺,土石飛揚,倚門而立的沙成山也被爆炸聲浪震得往屋子裡撞跌過去!
  太突然了!
  沙成山絕對想不到會因一桶水而炸了那座大火爐子!
  猛力的搖搖頭,沙成山立刻衝到屋子外面,他驚愣了!
  只見老人已面目全非,氣若遊絲,雙目一睜一閉,連須發也已被火燃焦!
  沙成山忙撲過去抱住老人,沉痛的道:“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
  半晌,老人喘息了一下,睜開爛眼,道:“我……我……
  這……難道……就是……樂極……生悲?”
  沙成山看著老人被火爐炸的慘狀,不由黯然的道:“老人家,大可不必提水息爐,你為何……”
  苦兮兮的翹起爛臉,老人道:“我……舍不……得爐中……的那塊寒……鐵……我想……立刻取……出來……同你一起……上路……可是……”
  沙成山道:“我這就帶你找大夫醫治去!”
  說著,沙成山便雙手去托老人家!
  不料老者搖搖頭,道:“不……行了……我的……肚……子好痛……”
  沙成山低頭拉起老人破衣看,不由得又一驚,那肚皮上的爛肉焦黑泛烏幾乎可見腸子!
  慘然的一聲笑,老人道:“小夥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沙成山道:“我答應,老人家,你請說!”
  老人道:“把那塊寒鐵帶……著……也……把我……的這身……老骨頭帶著……就埋到……你師正果……的墓旁去……因為……他……答應……要供養……我……”
  沙成山點點頭,道:“老人家放心,天一亮我便立刻找輛車子送你老上雁盪山……”
  老人笑得可怕,道:“那…… ……定……是個好……
  地方!”
  沙成山道:“不錯,雁盪山百丈峰的石屋雖不豪華,卻也算得是洞天福地!”
  老人忽然仰起上身,發出一聲淒厲的長笑……
  沙成山突覺雙臂一沉,老人已歪倒在他的懷裡了!
  沙成山厲叫道:“老人家!”
  然而,這位當年馳名長安城的造刀高手 “刀神”,已經魂歸離恨天了!
  抱起老人走進屋子,沙成山把老人的身子放在板床上面!
  他單膝跪地,默默禱告:“老人家,我會立刻把你送上百丈峰,讓你老伴著我師長眠雁盪 雖然我急於去見蘭妹,但她距離生孩子尚有三月之久,就叫蘭妹多在沙河等幾天吧!”
  兩匹健馬緩緩的往深山中行去!
  沙成山把老人的屍體緊緊的裹在一條舊棉被裡捆在馬背上,那塊泛著精芒的寒鐵,也裝在一個布袋子裡掛在馬背上。
  沙成山不時的回過頭去看一眼,心中相當不安!
  是的,如果自己沒有找到老人家煉刀之地,相信老人家如今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然而……
  遙望著遠方的青山高峰,沙成山帶著沉重的心情沿著山道直往一處老林馳去!
  人的心情總是會有變化的,沙成山近鄉情怯,但也使他倍感親切!
  是的,繞過這一片樹海也似的老林子,便是他成長的地方。十年學藝於此,附近的一草一木都使他感到無比的親切!
  坐在馬上,想著往事,沙成山感慨良深!
  十歲那年被師父帶到雁盪山來學藝,單是入門功夫就苦學了七年之久。“銀鏈彎月”刀出現在他的眼前,沙成山已經十八歲。十八歲學習“銀鏈彎月刀法”,那種怪異的出招旋轉刀法便學了一年多!
  沙成山一聲浩歎,他在馬上有些無奈何的自言自語:“師父,直到今日,徒兒尚未習會彎月刀的第三殺招‘雙星伴月’,真是辜負你老人家十年栽培,而我……我卻漸漸覺得那是必須學會的一招!”
  不錯,“銀鏈彎月刀法”中共有三個殺招,分別是:
  “寒江月刃”、“寒江月落”與“雙星伴月”。
  就在沙成山苦修而習會前兩招之後,他的師父正果老人便病死在雁盪山的百丈峰山洞之中!
  那是一個淒苦的落雪夜晚,沙成山記得很清楚,而且他此生也決不會忘懷 他師父正果老人拉著他的手,睜著一雙深陷的雙目逼視著他,把那一招“雙星伴月”一字不漏的口傳出來!
  沙成山滴著淚水記下師父每一個字,且又向師父背誦一遍。就在他背誦完畢時,發現師父已含笑而終!
  十年江湖浪跡,每年他都會回到雁盪山百丈峰來,在山洞中住幾天,然而唯有這次最令他懷念恩師!
  沙成山好像是個在外面受盡委屈的孩子,他緊閉著嘴巴,心中吶喊著:“師父!師父!”
  兩匹馬放入林子裡任其自己覓食,沙成山背著“刀神”的屍體,騰空而起,沿著陡峭的山壁攀上一個方形山洞!
  那是一個從外面看不清楚上面是個山洞的半山峰腰!
  背著“刀神”的屍體進入洞中,沙成山已叫出聲音:“師父,徒兒成山回來了!”
  沙成山把“刀神”屍體放在地上,雙手推動一塊巨石,便聞得轟隆一聲響,立刻顯出個洞口!
  沙成山抱起地上“刀神”的屍體走進洞內!
  只見迎面一個石台上平躺著一具骷髏,石台前面一具石桌,上面的供品已枯,香燭不少!
  這間石室雖然不大,但這些年經過沙成山刻意收拾,便顯得古色莊嚴,宛若是個神廟!
  沙成山把“刀神”的屍體放在右面平台上,立刻燃上香燭跪在那具骷髏前面,叩了三個響頭,道:“師父,不孝徒兒成山回來了!師父,江湖風浪沒有吞噬掉徒兒,但人性的險惡卻令徒兒寒心。師父命我發揚彎月刀的精神,怕是令師父失望了。因為……因為徒兒已有了丘姑娘,丘姑娘又懷了孩子,所以……所以徒兒只有等丘姑娘孩子出世之後,便回來與師父長相廝守在這蠻荒的雁盪山百丈峰!”
  沙成山又燃起三支香,道:“師父,我把‘刀神’老人家也送來了,彎月刀是他打造的,他應該死後陪在師父身邊,至少……至少也令師父可以瞑目於九泉之下了!”
  上過香,沙成山便退出這間石洞,把巨石堵在洞口,這才又走向洞內去!
  看起來石洞是空的,然而就在沙成山走向一塊石板上方時,他順手取過一根鐵棒,用力推開那個三尺方圓的石板,只見有個洞口露出來!
  沙成山進入洞中落向下面,這兒又是一個山洞!
  而且是十分幹爽整齊的方形洞,有一股不知什麼地方吹來的涼風,使得洞中寧靜而又舒適!
  沙成山取出火摺子,把洞壁上的油燈燃起來。前面不遠處又是一個石室,沙成山越過這間石室,立刻就見外面陽光射進洞里來!
  這兒才是他與正果老人居住的地方!
  洞口在懸崖峭壁之上,這兒便是飛猿也難以攀爬進來!
  低頭下望,洞下面是絕谷,足有三十多丈深。上面,白雲悠悠而過,仿佛人在天上!
  遠遠眺望過去,大地一片蒼松翠柏,數十裡之外的兩條河,宛如地上鋪放的兩條銀帶。
  這兒,敢情就是百丈峰了!
  三間不算大的石室,卻擺設得相當雅緻,洞中除了石桌、石椅之外,一應用具齊全!
  沙成山站在一間石室中,他習慣的撫摸著室內的東西,口中自言自語:“師父生前的東西,是要有人經常來擦拭呵!”
  走進另一間石洞中,沙成山緩緩坐下來!
  他望著幾口大木箱子,其中一只是秦百年的 木箱中除了一錠錠的銀子之外,還放著十幾張老通城通寶錢莊的銀票。十萬兩銀子足夠與丘蘭兒在此生活的了!
  猛然,沙成山凝望著一塊石板,那是自己以“金剛指”在上面刻出的幾句口訣,也是“銀鏈彎月刀法”中的最後一式殺招!
  沙成山面對石板坐下來!
  是的,師父曾說過,只要領會貫通此招,便天下無敵了!
  然而,這口訣……
  沙成山不由得嘴唇動起來:
  “天殺地殺,彎月激流不染塵;
  上弦下弦,無遠弗屆幻亦真!”
  沙成山口中念叨著,幾乎漲破頭皮。他再一次的出刀比劃,“銀鏈彎月”上天劈地,旋身再回殺,虛實並出!
  然而他失望了。沒有人替他過招,更沒有師父的指點,這種深奧的招式,豈是一念口訣就能懂的?
  一連兩天,沙成山終於只能記下招式而難以體會出其中的玄妙!
  他放棄了!
  他把這山腹石室刻意的整理了一番,準備著丘蘭兒生了孩子之後,一家人就住在此地,永絕江湖,過那淡泊而與世無爭的世外生活!
  是的,這也是丘蘭兒所想過的日子!
  就在第三天過午,沙成山覺著一切已整理得相當滿意,這才又走入師父正果老人的石室,拈香祝告一番,便匆匆離開雁盪山的百丈峰。
  沙成山從荒林中只找到一匹馬。因為急於同急于同會面,更擔心住在小船上的丘蘭兒的安危,沙成山怒馬疾馳往沙河趕去!
  忽見前面有三個人徐徐行來。雙方尚有三十多丈遠,對方已有人開口,道:“餵,那不是大鏢客沙成山嗎?”
  前面三人未讓路,沙成山立刻急攏韁繩,怒馬前蹄上揚,已停在三個人前面三丈之地了!
  只見來的三人竟然是武當長老惠因子、華山派的“笑彌勒”鐵秀、玩世不恭的“醉仙”
  柴松三人。
  沙成山抱拳一笑,道:“原來是三位前輩!”
  柴松張口喝著烈酒,醉醺醺的看著沙成山不語。
  “笑彌勒”鐵秀哈哈道:“幾天沒見,大鏢客又有生意了?請問這是替何人上道呀?”
  一聲苦笑,沙成山在馬上,道:“自從龍騰山莊之事以後,以后,心情不佳,一口鳥氣沒處發洩,便一個人往深山中去解悶 也可以說是散散心吧!”
  惠因子一笑,道:“沙施主的心情我們懂,但別以為我們三人也是老糊塗。其實我們實在不願意看到一場血淋淋的廝殺。既然是秦百年出面,正可以藉此消去一場搏鬥,難道這不算是一場功德?”
  沙成山雙目一緊。一邊,柴松抹去嘴巴上的酒漬,笑道:“我三個也是受害之人,幾乎被江厚生那個老混球坑死在山洞牢中,可是我們還是忍下了這口氣,沙成山,你又有什麼忿忿不平的?算了,算了!”
  “笑彌勒”鐵秀也笑道:“沙成山,你還年輕,你應該有一股子正義之氣。你那種不平則鳴的浩然之氣,想當年我三人都曾不落你後。但時光磨去了我們爭強好勝之心,卻也給了我們豐富的閱歷,所以我們寬恕了江厚生的不智之舉。對於你的救援……”
  沙成山一笑,道:“不值一提!三位前輩的高論,沙成山銘記在心。但有一事,沙成山實不苟同!”
  鐵秀笑道:“請說!”
  沙成山道:“我輩江湖中人,就應該恩怨分明!這就是所謂水火不相容,善惡不同途的道理!”
  沙成山重重的又道:“那日我與扁奇老人冒著生命之危,拚死救出各位,卻在秦百年的幾句話之後變得毫無價值可言,這又算什麼?”
  “無量壽佛!”惠因子道:“沙施主誤會了,至少在貧道心中充滿著感激之情!”
  他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急步走近沙成山,又道:“沙施主,貧道善觀氣色,這就奉送你幾句真心話,願沙施主能記在心中!”
  沙成山指著自己鼻尖,道:“道長是要給在下看相?”
  惠因子道:“不錯!”
  沙成山翻身下馬,道:“道長看出我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惠因子伸手摸摸沙成山的眉頭,深深的搖搖頭,道:“三月之內,沙施主一定會遇上麻煩,不過……不過……沙施主的紫微衝宮,八斗順暢,應該會逢凶化吉!”
  沙成山先是一怔,旋即哈哈一聲笑,道:“道長的話沙成山記在心裡,如果真的靈驗,沙成山一定致謝!”
  惠因子道:“沙施主還是多加小心的好。至於言謝,也就不必了!”
  鐵秀與“醉仙”柴松二人相偕大笑起來……
  柴松笑對沙成山道:“這雜毛的卦靈得很,沙成山,你可千萬多加小心了!”
  於是,惠因子三人一路往南方走去!
  沙成山心中暗自琢磨:三個月之後自己已同丘蘭兒居住在雁盪山百丈峰上了,怎會再出什麼紕漏?
  是的,一個抱定決心退出江湖的人,也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怎會再有麻煩?
  沙成山拍馬直馳沙河,他更堅定了與蘭妹遁世的心!
  然而,天會從人願嗎?
  前面一道柳林子,那條小船仍然平靜的停在河邊!
  涼風陣陣,柳葉青嫩,應是春暖花開時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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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26 PM

第38章

  西北風呼嘯著刮過這片大斜坡上的老松林子,呼呼啦啦的響聲似怒吼更似悲嗚。斜坡下面的小船微微晃動,晃動在無聲無息裡。風馳水流,奏起一片淒涼樂章,在人們的心中綿密哀傷,更透著無奈!
  小船的矮艙裡傳出人聲:“蘭妹,我真恨!”
  “恨?有什麼好恨?我們不是很平靜的過日子嗎?”
  “平靜?”
  “是呀!誰還會再找上我們?沙大哥,銀子足夠我們用上一陣子,且等孩子出世之後,我們埋名隱姓的過平淡日子,有多好?”
  “蘭妹,你太樂觀了!你不知道,當時秦百年對群豪的那種偽面孔有多麼可憎!但是,就有人會聽他的。甚至……甚至被囚入洞中地牢的十位高手也無奈何的原諒了‘飛龍’江厚生,你說氣人不氣人?”
  小船內半晌未再傳出聲音!
  山風依舊,河水悠悠!
  突然矮艙門被推開尺半,一個瘦懨懨的漢子把頭伸出來四下望了一眼,遂又把頭縮進去!
  是的,“二閻王”沙成山十分平靜的住在丘蘭兒的小船上!
  “龍騰山莊”的一場搏殺,他重傷了“飛龍”江厚生,正要聯合群豪殺進龍騰山莊。
  不料“武林老爺”秦百年突然出現,姓秦的仍然一副笑臉,且答應把“百竅神功祕籍”
  的上半部,親自派人送上“苗疆百毒門”與“湘江無憂門”!
  “蘭妹,我擔心的是秦百年這只老狐狸,他……”
  矮艙內傳出“玫瑰毒刺”丘蘭兒的聲音,道:“沙大哥,別為他人煩心了,為我們的孩子吧!”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就是為了你同孩子!蘭妹,我沙成山如是一個人,就不必煩心了!”
  丘蘭兒聲音含悲的道:“沙大哥,難道……”
  沙成山沉聲一嘆,道:“蘭妹,龍騰山莊不會就此罷休,秦百年也不會甘願被我運走十萬兩銀子。他們以退為進,正策劃著更毒的計謀!”
  丘蘭兒悲淒的道:“沙大哥,是我拖累你了,我……”
  沙成山立刻撫摸著丘蘭兒的面頰,道:“不,蘭妹,我會勇敢的接受他們的挑戰……”
  一頓,又道:“哼,一朝動上刀,誰怕誰來了?”
  丘蘭兒怔了一下,道:“沙大哥,我們去找扁老爺子吧,請他為我們易容,我們遠走高飛!”
  一聲苦兮兮的笑,沙成山道:“這時候扁老已是‘稻草人救火’自身難保,早已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丘蘭兒立刻又道:“沙大哥,記得我們是在極不愉快的場面裡遇上的,一場搏殺之後你曾勸我隱姓於深山大澤之中,埋名於大漠黃沙之外。難道你就忘了?”
  沙成山道:“我沒有忘。然而蘭妹別忘了我是沙成山,沙成山是個有個性的大男人,藏頭縮尾又如何迎接我們未來的孩子!”
  丘蘭兒重重的道:“沙大哥,死要英烈,活要快樂,我們攜手並肩,迎接挑戰!”
  沙成山猛的摟住丘蘭兒,道:“蘭妹,沙成山若是連個老婆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江湖行?”
  緩緩的站起身來,沙成山低聲道:“我的‘銀鏈彎月’刀法中共有三絕招,其中第一式‘寒江月刃’與第二式‘寒江月落’均是殺招中的殺招,然而這十年來我一直無法練就第三式‘雙星伴月’,如果……”
  丘蘭兒道:“有圖解與說明嗎?也許我可以助你……”
  笑笑,沙成山道:“你不會了解,因為當初是由‘正果老人’口傳……”
  一頓,沙成山嘆口氣,道:“老人家是瞎子,就在第三招上他只解說了一遍便死在‘黑水溝’的茅廬中了!”
  丘蘭兒立刻笑道:“只要你還記得口訣,我仍然可以助你了解,但必須找個清靜地方去練!”
  沙成山點點頭,道:“我就是有此打算。蘭妹,附近三山五嶽,荒原大河,只怕很難不被人發現……”
  丘蘭兒輕聲一笑,道:“最好是山洞,既不怕冷,又可以掩人耳目不被發現!”
  猛古丁坐下來,沙成山道:“蘭妹,我想起一個好地方了!”
  丘蘭兒一喜,道:“是什麼地方?”
  “槐樹坡!”
  “槐樹坡是什麼地方?”
  “方家集北面三裡地,方捕頭就曾經躲在那裡苦練秦百年的‘百竅神功’,可惜他上當了,卻練的是‘挫陽縮筋’與‘經脈滯流’兩種陰損武學,幾乎把老命丟掉!”
  丘蘭兒笑笑,道:“沙大哥以為那兒隱祕,我們就去方家集槐樹坡吧!”
  方家集以北的槐樹坡下,方寬厚一家暫時住在他兄弟方剛的宅子裡。
  另外,方寬厚的那座被焚的宅子,又在大興土木,照著原來圖案重新把宅子建造起來!
  而為方寬厚建宅的費用都是“武林老爺”秦百年所出。
  當著少林高僧智上、智空的面,秦百年說的令人感動:“這全是因為我的那部‘百竅神功祕籍’惹出來的禍。追根究底,我應該負起責任,首先就得把方捕頭的宅子修好!”
  其實當初焚燒方老捕頭宅子的人,就是秦百年那晚派去的人,然而如今誰會想到這些呢?
  當然,方家集的人迷惘了,已經死絕的方捕頭一家三口,如今又好端端的活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方寬厚對於“武林老爺”秦百年此舉,心中著實不是滋味,懷恨中透著一絲感激。過了年不久,他一家便又搬回新宅子了!
  方小雲幾次提到“二閻王”沙成山,都被方寬厚冷言一句堵住嘴巴:“別再提沙成山了,姓沙的只為銀子拚命。
  他在方家集那段日子,還不也是在替秦老爺子辦事?”
  方小雲卻不以為然的道:“爹,沙成山也在我們一家遭難的時候幫過我們……”
  方寬厚冷冷的道:“爹知道他幫過我們,可是……”
  方寬厚拄杖去庭院裡曬太陽。
  方小雲想起沙成山,嘆口氣,道:“爹,秦百年送你的半部‘百竅神功祕籍’,這幾天你練得如何了?”
  撫髯笑笑,方寬厚道:“好多了,從前在山洞中那般的痛苦,每天總有一次全身百穴有如針刺的痛苦,如今已消失了。再練上三月,應該可以復原了!”
  方小雲笑道:“這都是沙大俠的功勞,爹!”
  “狗屁!爹以為他是個惹禍精!以後別再提姓沙的了!”
  就在這時候,大門外走進一個大漢,方小雲迎上去。
  那大漢從懷中取出一只小方盒,對方小雲道:“我們莊主關懷方老捕頭的身子,特別命在下送來這些特製的藥丸,每十二個時辰服用一粒,三月之後連本身的功力也會全部恢復!”
  方寬厚立刻笑接過來,對方小雲道:“看,還是秦莊主寬宏大量,令人佩服!”
  來人並未多留,笑對方寬厚抱拳道:“在下還要趕往湘江無憂門與苗疆百毒門送藥,不能多留了,老捕頭請多保重!”
  方寬厚與女兒方小雲送走來人,方寬厚就喜孜孜的捧著盒子走入內宅去了!
  方小雲攏一攏秀髮,緩緩的繞過圍牆,上了槐樹坡,又走到山後的斷崖,痴痴的望著奔騰而下的飛瀑發呆……
  “沙大俠,我越來越不了解我爹了!對你沙大俠,我真的感到抱歉!”
  方小雲的低訴是至誠的,當然也是無奈何的。然而她絕對想不到此時的瀑布後面山洞內住著兩個人 沙成山與丘蘭兒!
  如今丘蘭兒大腹便便,沙成山面壁苦思著“銀鏈彎月”第三式 “雙星伴月”!
  是的,沙成山與丘蘭兒已在這兒住了近三個月了,方寬厚一家尚未搬回來的時候,他二人便暗中潛入山洞中了!
  此刻,沙成山盤膝面壁,壁上刻了各種出刀姿勢,他雙目冷厲,緊閉嘴巴,雙手反托,上身左右傾斜不已!
  丘蘭兒卻緊皺眉頭,雙手捧著大肚子發愣!
  是的,眼看就要生孩子了,總得到哪裡找個接生婆子,自己如何能應付?
  突然,沙成山重重的一掌拍在洞壁上,暴躁的道:“怎的這麼難?彎月斜照,仍不見雙星出現,真急人!”
  丘蘭兒立刻上前安慰的道:“沙大哥,且等我們的孩子出世之後,我替你餵招,助你解開死結所在!”
  沙成山立刻走近丘蘭兒,關懷備至的道:“提到我們的孩子,蘭妹,你就快生產了吧?
  我們如何去找大夫……”
  丘蘭兒笑道:“又不是生病,找什麼大夫?有個接生婆子就成了!”
  “接生婆?哪兒去找?”
  丘蘭兒指著洞口,道:“當然是到方家集去找了!”
  沙成山道:“好,今夜我便去一趟方家集!”
  丘蘭兒立刻問道:“十萬兩銀子沙大哥只帶了五百兩在身邊,應該可以夠了!”
  笑笑,沙成山道:“銀子的事蘭妹放心,若是不夠我自會去取的!”
  丘蘭兒道:“難道真要在這山洞裡生孩子?”
  沙成山道:“等我今夜找到接生婆再做決定!”
  又是個月圓之夜,沙成山戴著一頂寬厚的棉帽子,帽簷幾乎遮住雙目。他那幾個月也未修剪的粗而泛青的胡茬子,倒把一張瘦削的臉襯托得走了樣,乍一看,誰會知道他就是大鏢客“二閻王”沙成山?
  現在,他走進方家集的平安客棧,緩緩的坐在一張靠櫃檯的桌子邊。店內只有兩個伙計在逗笑,見他走進來,便雙雙走近沙成山,其中一個伙計笑道:“又來買吃的了?這次你要些什麼?”
  搖搖頭,沙成山露齒一笑!
  另一個伙計立刻笑笑,道:“客官,你住哪兒?你……你可真像一個人……”
  沙成山道:“我像誰?誰又像我?”
  那伙計歪著頭笑道:“過去,我們這兒曾住過一位膽子特別大的人,他不怕鬼,敢同死人住一起。你要是不長這麼一嘴大鬍子,一定很像那人!”
  沙成山淡淡的道:“那人是誰?”
  伙計立刻應道:“姓沙,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是個能人,江湖上的大鏢客!”
  搖搖頭,沙成山道:“可惜我並非大鏢客!”他一頓,又道:“能替我找一位接生婆子嗎?”
  兩個伙計一怔,對望一眼,沙成山立刻取出一錠銀子,道:“多少銀子我不計較!”
  一個伙計呵呵笑,道:“想找接生婆?客官,是你夫人要生產了?”
  點點頭,沙成山道:“有嗎?我要個好樣的,經驗老到而又功夫到家的!”
  另一個伙計笑道:“有,我知道有個婆子的接生本事高絕,聽人說方家集的年輕人有一半就是她接生的!”
  一喜,沙成山站起來,道:“那好,快帶我去!”
  伙計手指北方,道:“就在方家集東北方的一個小村子裡,那兒住的人家不多,只有三幾戶人家,你去一問,就有人告訴你!”
  沙成山一怔,立刻想起那個小村子。
  去年還與柳仙兒在那個村子住過,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個值得懷念的地方,雖然有些不該,然而……
  沙成山自己走出平安客棧,緩緩的往方家集東北方走去,他心中立刻浮現出柳仙兒的影子!
  那真是一位敢愛又敢恨的奇女子!如今不知柳仙兒是否已同“大漠紅鷹”戈二成結合在一起?果真如此,也是他二人前生有緣了!
  頂著月亮踩著月光,沙成山匆匆來到那個小村子裡!
  這兒他相當熟悉。除了那個四合小院外,就是左近兩家住戶,這時候已經都熄了燈,黑漆一片!
  沙成山伸手叩門,半晌,才從院子裡傳來聲音:“誰呀?
  天都這麼晚了!”
  從門縫裡瞧進去,出來的是個老者,沙成山在門外道:“真是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門開了,果然老者十分不悅的望著沙成山,道:“你要找誰?”
  沙成山為了套交情拉關係,指著他曾到過的那間小廂房,笑道:“在下曾同一位柳姑娘住過那間屋子,而且……”
  老者木然的道:“那位姑娘已經走了幾個月了!”
  沙成山笑笑,道:“我知道。不過在下這次來,是想請一位接生婆子。聽人說,你們這個小村子有一位,可否……”
  老者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道:“敢情是那位姑娘有了孩子?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沙成山忙搖手,道:“不不,不是那位柳姑娘,是我妻子要生孩子!”
  老者指著正屋,道:“你跟我進來!”
  沙成山與老者二人走進屋子裡,只見一個灰發老婦人走出來,道:“誰呀?”
  那老者指著沙成山,道:“你對她去說吧!”
  沙成山心中喜呵呵的走近灰發女人,道:“原來老媽媽會接生,太好了!”
  老太婆冷冷的逼視著沙成山,仿佛仇人見了面,道:“你住哪兒?”
  沙成山一怔,心想:這老婆子說話不友善,忙低聲細氣的道:“就住在附近!”
  只見兩個老人對望一眼,灰發女人冷然道:“什麼時候要生?懷孕多久了?”
  沙成山道:“我不清楚,看樣子就是這幾天!”
  灰發婆婆生硬的道:“肚子開始痛,再來也不遲!”
  沙成山愣然問道:“要到你們這兒生孩子?”
  灰發婆婆伸手指向柳仙兒曾住過的房間,道:“我老婆子在那個屋子裡接生不下百人之多,你放心吧!”
  一笑,沙成山立刻取出十兩銀子捧上,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妻肚子一痛,我便立刻把她送來!”
  老頭兒伸手接過銀子,道:“夠了,夠了,十兩銀子足夠了!”
  沙成山抱拳施禮退出來,匆匆的便往槐樹坡走去。月光下,就在他剛剛繞向瀑布時,突然自附近走來一個人:“是你?沙大俠!”
  沙成山怔了一下,立刻發現是方小雲,點頭笑著迎上前去,道:“方姑娘,是你!”
  不錯,來人正是方小雲!
  “沙大俠,這些日子不曾見著你,方小雲很想念 只是……只是……”
  笑笑,沙成山道:“不談往事,更不必把報恩放在心上。
  方姑娘,這一向你們好吧?”
  方小雲指著一棵大樹,道:“沙大俠,我們坐到那棵樹下去談談,好嗎?”
  沙成山摸摸自己的鬍子。他實在奇怪,如今自己這副長相,方小雲怎會認出來?
  其實沙成山的身影並不會改變,月光下,方小雲自然會看出這人是誰!
  沙成山緩緩坐下,方小雲坐在他身邊,二人相對的看了一陣子!
  沙成山指著山那面,道:“恭喜,你家又在原地把房子恢復舊觀了!你爹還是有辦法!”
  搖頭一聲嘆息,方小雲道:“說出來也許你不相信,一切花費全是秦百年秦老爺子派人拿來的!”
  雙目一緊,沙成山道:“這老狐狸,他在搞什麼名堂?收買人心?還是另有圖謀?”
  方小雲幽幽的道:“我們方家被那本什麼祕籍害慘了,二叔方剛死了,我爹也幾乎死掉,欸……”
  沙成山道:“你爹的身體好了?”
  點點頭,方小雲道:“是秦老爺子的半部祕籍,這次是真的,我爹練了不久就感到身子輕鬆多了!而且……”
  她望望沙成山的臉,又道:“最近又有人送來秦老爺子的特製補藥,我爹每日服一粒。
  真不明白秦老爺子到底存著什麼心?”
  於是,沙成山不再開口了,因為方小雲一口一個“秦老爺子”,顯然她也對秦百年存有好感!
  方小雲伸手按住沙成山的手臂,道:“沙大俠,那日我從智上大師口中得知沙大俠義救群豪出地牢之舉,心中甚為高興,不過……”
  沙成山重重的道:“不過什麼?”
  方小雲道:“不過眾人對秦百年能及時挽救一場拚殺,都給予很高的評價。沙大俠,你以為呢?”
  “真是沽名釣譽之輩!”
  “我有時也有如此想法!”方小雲低聲道。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欺世盜名,我看透他了!”
  方小雲仰起臉來,道:“沙大俠,他現在把真正的祕籍分別送給需要的人,這又該怎麼說?”
  “我無法置評,那需要時間來證明!”
  “是的,只有以後方能明白!”
  沙成山站起身來,道:“回去吧,露重寒意濃,別在外面著涼!”
  幽幽的,方小雲道:“沙大俠,你不問問我為何半夜三更來到此地?”
  沙成山道:“我需要知道嗎?”
  “我……我……很珍惜曾經引你進入山洞的事情。沙大俠,在我的心目中,你才是真正的俠客英雄!”
  笑笑,沙成山道:“我說過,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
  方小雲見沙成山站起身欲走,忙伸手拉住,道:“沙大俠,你已經到了我的家門口,怎好就此離去?至少也要在我家住幾日吧?”
  淡淡的搖搖頭,沙成山道:“方姑娘,回去吧,沙成山是個不祥之人。別忘了,我同龍騰虎躍二莊結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萬一被他們的人碰上,對你們有害而無益。你爹的身子要緊!”
  方小雲急急的道:“他們的仇人不見得就是我們的仇人,以秦老爺子的心胸,他應該不會計較的!”
  一聲苦笑,沙成山道:“總有一天我會到你家的,但不是現在。方姑娘,我還有要緊的事情待辦,後會有期!”
  不等方小雲再開口,沙成山拔身而起。兩個起落,人已隱於夜幕深處!
  方小雲跺著腳,自言自語,道:“我怎麼那麼笨,有許多話見了面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沙成山隱於附近林中,直等到方小雲離去,才又匆匆的從瀑布一邊的突崖走入山洞中!
  丘蘭兒見沙成山回來,捧著大肚子迎上去笑道:“沙大哥,怎的去了這麼久?我好擔心啊!”
  撫摸著丘蘭兒的肚子,沙成山笑道:“為這個小傢伙擔心事吧!”
  丘蘭兒急問道:“可曾找到接生婆?”
  點點頭,沙成山道:“找到了,就在東北方幾裡地的一個小村子裡,那兒可安全多了!”
  丘蘭兒指著肚子,笑道:“裡面的小傢伙真不安分,你走了不久,他就在裡面動個不停!”
  沙成山哈哈笑起來……
  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低呼,道:“沙大俠……你們……你……”
  沙成山猛的迴轉身,洞中一盞油燈並不亮,但沙成山看的十分清楚,正是方小雲!
  “玫瑰毒刺”丘蘭兒驚異的問:“她是誰?”
  沙成山道:“方老捕頭的女兒方小雲,就是她引我到此山洞中的!”
  方小雲走近丘蘭兒,更是驚呼一聲,道:“你已有了沙大俠的孩子了?”
  沙成山當然明白方小雲的感觸,淡淡的道:“方姑娘,我們暫住此洞,你千萬別向你爹提及此事!”
  方小雲道:“沙大俠,為何要住在這兒?大嫂子又有了孩子,這太危險了!”
  “只要你不說出去,就不會有什麼危險。方姑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只是大嫂子急需要有人侍候,沙大俠,我看就由我來幫忙吧!”
  “不,我今夜出去,就是為了找接生婆子。我找到了,且等生過孩子,我們便離開此地!”
  方小雲深深的嘆著氣。丘蘭兒被方小雲兩聲“嫂子”叫得心中十分舒服。她走近方小雲,緩緩拉住方小雲的手,笑道:“方姑娘,謝謝你,真心的謝謝你!”
  眨著一雙大眼睛,方小雲道:“嫂子,你能跟沙大俠在一起,實在令人羨慕,我方小雲為你高興!”
  她一頓又道:“讓我侍候你吧,至少我可以為你們洗衣燒飯……”
  笑笑,丘蘭兒道:“當前我們的處境是困難了些,但還不需要有人來幫助。方姑娘,只要你不把我們住的地方告訴任何人,就算幫我們了!”
  方小雲望著沙成山,目中充滿了幽怨!
  沙成山卻重重的點點頭,道:“方姑娘,三更天快過去了,你該回去了!”
  是的,方小雲是應該走了。沙成山同妻子在一起,自己闖進來又算什麼?
  轉身走了幾步,方小雲突然回頭又道:“沙大俠,你們請多多保重了!”說完便回頭匆匆走去!
  丘蘭兒怔了一下,道:“這個姑娘喜歡上你了!沙大哥,你不覺得?”
  沙成山坦然道:“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是女人。沙大哥,她真的愛上你了!”
  沙成山當然也看出來了,但他卻搖搖頭,道:“蘭妹,我有了你,已經滿足了。此生唯你,不再他求!”
  丘蘭兒歪頭靠上沙成山的肩頭,道:“沙大哥,有了孩子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沙成山道:“讓我們遠走高飛,永不再踏入江湖!”
  “是的,永不再踏入江湖!”丘蘭兒仰面伸手,撫摸著沙成山的粗糙鬍子,仿佛摸了一把幸福的未來!
  兩個人相擁著睡下了……
  山洞內透進一線陽光,光線含著濛濛的氤氳之氣,仿佛一層薄霧。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尖叫聲,沙成山彈身而起,丘蘭兒已捧著肚子大聲叫道:“肚子好痛,啊!”
  沙成山怔怔的搓著手,道:“一定是要生了,快,我們去那小村子裡!”
  丘蘭兒苦兮兮的道:“此時去方便嗎?沙大哥,我們的行蹤……”
  挫著鋼牙,沙成山道:“管不了那麼多了!蘭妹,我們快走,出了山洞,我抱你走!”
  丘蘭兒已痛得面皮泛青,額頭冒汗,扶著沙成山的臂便匆匆往洞外面走去!
  沙成山抱起丘蘭兒躍過突崖,便立刻展開輕功往東北方的小村子跑去!
  路程不遠,所幸並未碰到什麼人。丘蘭兒慶幸的道:“沙大哥,大早的天路上行人少,我們還算幸運!”
  沙成山重重的道:“此刻不論是龍騰山莊或虎躍山莊,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離開沙河來到方家集!”
  丘蘭兒強忍著肚子疼痛,喘息的道:“龍騰虎躍,武林世家,他們的眼線遍布天下,我仍然擔心……沙大哥……
  我真怕有一天會離開你,我……同孩子……怎麼辦?”
  笑笑 慘然的笑,沙成山道:“除非他們把我沙成山擺平,否則,誰也別想拆散我們!”
  丘蘭兒忙伸手堵住沙成山的嘴巴,道:“沙大哥,別說不祥之語!他們永遠也打不倒你的,我深信……”
  沙成山抱著丘蘭兒來到這個小村子,附近有人驚異的望著,沙成山衝到四合院門口,不及拍門,橫肩便把大門撞開。院子里那灰發老婆子叱道:“猴燒屁股了?急的什麼勁?”
  沙成山已把丘蘭兒抱到邊廂房內,回身對走來的老太婆道:“快呀,她要生了!”
  不料老太婆根本不急,冷冷道:“痛多久了?”
  沙成山道:“總有半個時辰了吧!”
  老太婆哼了一聲道:“她現在又不痛了,是嗎?”
  沙成山回頭撲向丘蘭兒,道:“還痛嗎?”
  搖搖頭,丘蘭兒道:“躺上床就不痛了!”
  老太婆回身便走,沙成山上前攔住,道:“你怎麼要走了?她……”
  老太婆面無表情的道:“還早著哪,過午能生下來,便算是快的了!”
  沙成山一愣,老太婆冷然的道:“她養過孩子嗎?”
  沙成山搖搖頭,道:“頭一遭!”
  老太婆冷哼一聲道:“天黑能生下來就不錯了!”
  沙成山幹眨著一雙深邃的眼睛,滿腔的關懷,卻一點主意也沒有。這比一場搏殺,對他而言毫無什麼差別!
  丘蘭兒伸手握住沙成山的手,笑笑,道:“沙大哥,有人說女人生孩子如同闖鬼門關,可是……可是有你在我身邊……我一點也……不怕!”
  沙成山點著頭,心中暗自思忖:“你不怕?我可怕的要命,萬一你母子……”
  一個時辰過去了,丘蘭兒突然睜開眼睛大聲尖叫起來沙成山忙著衝出屋子,看到老太婆正在洗衣衫,老頭兒在一邊閉目曬太陽!
  “快,肚子又痛了!”
  “人都來了,別大呼小叫的!痛不死!”
  沙成山幾乎要揮拳打過去,見老太婆毫不理會,只得又返回屋子裡。丘蘭兒已痛得齜牙咧嘴,面皮全走了樣!
  沙成山幾曾碰上這種場面?見丘蘭兒的痛苦狀,比之刀割在心上還令他難過!
  猛的摸出一錠銀子,沙成山衝到老太婆身邊,急道:“你老是不是要銀子?你要多少我都給,別再拿翹了,快幫她一把,早早把孩子生下來!”
  老太婆仍然揉搓著衣衫,淡淡的道:“小夥子,你便是把座銀山堆到我老婆子面前,也是沒有辦法!”
  沙成山怒道:“為什麼?方家集你是接生第一把好手,你會沒有辦法?”
  老太婆濕手指向天,道:“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要痛夠了,痛得死去活來之後才生的。
  你想知道為什麼?老天爺知道,我不知道!”
  透著一臉無奈,沙成山拖著如鉛重步,又走回屋子裡。
  他除了極力安慰丘蘭兒之外,根本一愁莫展!
  半個時辰之後,丘蘭兒又不痛了!
  沙成山伸手替丘蘭兒拭去汗水,痛苦的道:“蘭妹,下輩子有緣在一起,就叫我當女的你是男吧!”
  苦笑一聲,丘蘭兒道:“沙大哥,這是女人該受的罪,也是女人天職。也許你不了解,這種痛苦中滿含著幸福與歡樂。想想我們帶著孩子,快樂的過幸福日子,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沙成山直直的望著窗外,仿佛幸福就擺在眼前,不由得臉上漾出了微笑……
  這一天對沙成山與丘蘭兒二人來說,果然有著度日如年之感。丘蘭兒也想不到生個孩子比上刀山下油鍋還苦十分。只要肚子開始痛,她便額上青筋暴露,面上肌肉顫抖,雙手虛空亂抓!
  沙成山更是來回蹀踱,雙手幾乎搓掉一層皮!
  直待天將黑的時候,那老婆子才端來一盆熱水,鋒利的剪刀一把,白布片一包,走進來!
  沙成山正要開口,老太婆已怒指門外,喝道:“出去!”
  一怔,沙成山道:“你趕我走?”
  老太婆重重的道:“女人生孩子,男人看什麼?”
  沙成山望了丘蘭兒一眼,低頭往外面走。後面,老太婆冷言冷語的道:“還不是你們這些臭男人惹出來的!”
  木門“咚”的一聲被關起來,沙成山看到正屋門口的老人向自己招手,忙走過去!
  老人叫沙成山坐下來,笑笑道:“年輕人,這時候你就快當老子了,可要沉住氣,坐下來!”
  沙成山一喜又憂的道:“還得多久?”
  老人呵呵笑,道:“只要我老伴進去就快了!”
  沙成山抹去額上汗水,道:“真苦!”
  老人笑問道:“你苦?”
  沙成山忙笑笑,道:“不,我是說我妻子苦!”
  搖搖頭,老人微笑道:“才不呢!等她生過孩子之後,不用多久,她又會找上你了!
  哈……”
  乾幹的一笑,沙成山道:“老人家也愛說笑!過去我曾來過此地,你們好像並不多話,此時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老者坦然的道:“是嗎?我老人家倒並不覺得!”
  就在這時候,忽然傳來一聲尖吭的嬰兒哭泣,沙成山拔腿便衝向外面,身後的老者笑道:“聽這哭聲,八成是個帶把兒的,哈……”
  屋子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也傳來老婆子的聲音,道:“小夥子,你先別進來,且把賞銀備妥吧!”
  沙成山聽得很清楚,忙問道:“我妻平安嗎?”
  屋子裡傳來丘蘭兒的哭聲,道:“沙大哥……我很好……謝謝你先關心我……”
  沙成山重重的道:“沒有你我便不要這小東西了!”
  丘蘭兒道:“沙大哥,是個男的,啊!我們的孩子……”
  沙成山露出滿足的笑,道:“只是苦了你了!”
  於是,木門被拉開了,沙成山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只五十兩重的銀錠塞在老太婆的手中,道:“謝謝!”
  老太婆一怔,道:“銀子太多了吧?”
  沙成山已衝到床前面,望著丘蘭兒母子二人痴痴的一陣傻笑不已……
  有錢果然好辦事,一應補品便由老太婆端進房來,那老頭兒也匆匆往方家集趕去!
  如果以為老頭兒去方家集是替沙成山辦事,那就錯了。
  本來,老頭兒想問問沙成山的姓氏,卻怕引起沙成山的疑心,現在
  現在他不用多問,便知道這對年輕夫妻是誰了!
  手中托著沙成山賞給老太婆的五十兩銀子,五十兩重的銀錠上面印著一個虎頭,那說明一件事情 銀子是虎躍山莊的!
  就在方家集的街頭上,有個精壯漢子站在那兒,他輕聲而又威嚴的對老頭兒道:“湯老六,你們做得很好!”
  老頭兒拱拱雙手,道:“狄護法千萬別客氣,我夫妻隱名埋姓住在此地,全是狄護法一手栽培,幫這點小忙又算得了什麼?”
  精壯的白衣大漢沉聲道:“別動聲色,姓沙的出了名的狠角色,你可要特別小心!”
  老者哈著腰,笑笑道:“狄護法盡放寬心,一切由你指揮,怎麼下手,全憑你一句話了!”
  搖搖頭,姓狄的又把五十兩銀子塞給老者,道:“回去,想辦法先穩住他們,以後的事就由我來辦了!”
  於是湯老六匆匆的又回到了小村子裡!
  白衣精壯大漢望著遠方,他似乎已看到他的計劃在一步一步的實現,面上那股子喜悅,幾乎令人難以分辨出他是否已得了寶藏!
  沙成山守護在丘蘭兒身邊,他不時的摸著嬰兒的小臉蛋,露出滿足的笑意!
  丘蘭兒更是呵護著小傢伙,不時的對沙成山道:“沙大哥,他長的真像你!”
  沙成山立刻笑道:“也有些像你,蘭妹!”
  丘蘭兒笑著,道:“沙大哥,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
  沙成山道:“已經五天了吧,可是老婆婆一定要我們住滿半個月,怎麼辦?”
  丘蘭兒滿足的笑道:“我已經覺著好多了,還是早早離開……”她一頓又道:“沙大哥,你打算去什麼地方?”
  低頭想了一陣子,沙成山道:“遠走高飛吧!”
  丘蘭兒道:“我們先買一輛篷車,我們三人慢慢的往北走,沙大哥,你以為如何?”
  點點頭,沙成山道:“就這麼辦!我去鎮上找找,也許平安客棧裡就可以買得到!”
  於是,沙成山便匆匆的趕往方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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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28 PM

第39章

  就在此刻,平安客棧裡走出兩個人。沙成山一怔,立刻站在門口石階上。只見一人走出來嘿嘿笑道:“沙成山,我們又見面了!”
  跟著另一白髯老者也走出來,這老人雙目炯炯,護門凸起兩個肉包,看似瘦削,一雙手背青筋暴露,未見稍晃,便到了沙成山面前!
  沙成山淡淡的道:“龍騰山莊一別,貝兄可好?”
  不錯,來人正是“冷面豹”貝海濤!
  此刻,只海濤摸摸面上的刀疤,冷冷的道:“沙成山,你提起龍騰山莊,莫非想挾恩索報?”
  笑笑,沙成山道:“貝兄以為沙某是那種人嗎?”
  “很難說!否則,一見面又何必提起龍騰山莊之事?”
  是的,貝海濤曾經與川南“龍爪門”掌門“鐵爪”白良二人,被囚于龍騰山莊的山洞地牢內,若非沙成山解危,便插翅也難飛出來,不料……
  貝海濤的話令沙成山心中憤怒,他面無表情的道:“貝兄如果有此想法,那是不了解沙某為人!”
  貝海濤哧哧冷笑道:“是嗎?貝某雖不了解你的為人,但面上的這一刀卻印象深刻,畢生難忘!”
  沙成山想起白良邀集高手攔截自己的事,便心中忿然!
  此刻聽見海濤的口氣有些不善,遂冷冷的道:“過去的事也就算了,沙某有事待辦,再見了!”
  貝海濤嘿嘿冷笑道:“又有生意了?大概是你開春第一樁買賣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貝兄,請讓路!”
  冷沉的,貝海濤道:“今日見面,我提醒你一句話!”
  “請講!”
  “上次龍騰山莊之事,沒有你插手,我們仍然死不了。
  沙成山,這一點你一定要弄清楚!”
  一愣,沙成山道:“是嗎?江厚生的二兒子七七之期一到,沙某想不到有誰會來救你們!”
  “有,當然有人出面!”
  “誰?”
  “武林老爺子秦百年。他就是聽了江厚生的胡作非為才匆匆趕到龍騰山莊的,當時正遇上彼此之間欲搏殺!”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原來你殺了江厚生的兒子,偏又使詐,想聯合我們大家力量為你拚命。姓沙的,你為什麼當時含恨而去?”
  是的,龍騰山莊莊門口的廣場上,“武林老爺”秦百年突然出現,當時的情形沙成山歷歷在目。
  秦百年一副武林長者風度,幾句話說得自己無話可說,當時便回頭走開,而群豪又聽秦百年說了些什麼,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當然,姓秦的不會說出自己在虎躍山莊所聞所見,對於他曾派出虎躍山莊的伍總管前往相助之事,也一定另有一番說詞了!
  沙成山幾乎氣結,道:“貝兄,我不想多解釋,你請讓路,如何?”
  貝海濤橫臂指向身邊老者,道:“沙成山,你不想見見這位武林長者?”
  沙成山早注意到了,但還是搖搖頭,道:“有必要嗎?”
  老者撫髯,道:“有,因為老夫就是因你而來!”
  雙眉上揚,沙成山道:“請問老人家是……”
  “我老人家二十年未離開東海岸了,這次也是我這個不長進的徒兒,他一再稱你如何如何了得,我才聞獵心喜的不請自來了!”
  沙成山早聽“鐵爪”白良介紹過貝海濤,說他是東海太極老人門下,那麼,面前這位老者便是“太極老人”了?
  難道姓貝的把他師父搬來了?
  重重的抱拳施禮,沙成山道:“老人家敢情就是‘東海太極老人’了?”
  白髯上翹,面目平淡,老人道:“我叫晁千里。沙成山,你真的練就‘正果老人’失傳已久的‘銀鏈彎月’刀法?”
  淡淡的,沙成山道:“食髓尚不知其味,我差的還遠!”
  晁千里笑笑,道:“知味不知味,老夫一試便知。老弟台,你不會令我遠道而來的人失望吧?”
  沙成山搓搓雙手,道:“真對不住,在下實在有要事在身,怕令你老失望了!”
  貝海濤冷叱道:“你也怕了嗎?沙成山!”
  沙成山雙目凜然的退後一步,道:“貝兄,我們之間並未有什麼血海深仇,上回你為白良伸援手我不怪你。雖然我傷了你,可我也被你們殺得血肉模糊。再說你老兄被囚龍騰山莊之事,當時山洞內已發動機關,我敢說,若非沙某與扁奇老人配合伸援,秦百年決不會那麼巧合的出面。即使有天大的誤會,貝兄也決不能否認我的義舉吧!”
  貝海濤冷沉的道:“沙成山,我說過,你不必再提過去。
  如果你仍然是‘二閻王’沙成山,走,我們土地岡上比高低去!”
  “太極老人”晁千里點點頭,道:“不錯,那確是個比武過招的好地方。沙老弟台,我們就在那兒等你的大駕了!”
  說完手一揮,便與貝海濤二人揚長而去!
  沙成山怔住了,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而且,巧在他剛踏上台階的時候便被他們兜上,光景是專門在此候他到來了!
  去與不去,令沙成山一陣猶豫!
  面朝南,只見晁千里肩不動,走的可真快,宛似他雙腳不沾地,長著無形翅膀在飛。沙成山心中明白,“太極老人”晁千里露了一手“千里追風術”。
  那貝海濤在他身後騰躍著,兩個人的姿勢不同,卻一樣的快捷無匹,顯然是露給他看的!
  “土地岡”!沙成山口中重複著!
  是的,土地岡上他曾與“西陲二十四鐵騎”搏鬥過。每想起這回事,沙成山便不由得撫摸兩邊大腿!
  是的,刀痕仍在,記憶猶新,如果再去血鬥,就不知是個什麼結局了!
  沙成山重重的一跺腳,想起小村子裡的丘蘭兒,他“咯”的一聲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思忖 為了兒子,就扮一次孬種罷!
  沙成山走進客棧,兩個伙計才看清楚來的竟是老客人 膽子大的沙成山!
  一個伙計笑著走上來,道:“客官,你把胡髭留起來,一時間變了個樣子,叫人認不出是你了!”
  沙成山一笑,伸手摸出個銀錠,道:“伙計,這裡是五十兩銀子,能不能買一輛篷車?”
  兩個伙計對看一眼,掌櫃的走上來,笑道:“單馬拉車是夠了,如果是雙轡的非一百兩銀子不夠!”
  笑笑,沙成山道:“銀子我有,替我買一輛雙轡拉篷車,要快一點!”
  掌櫃的接下沙成山一百兩銀子,立刻領著沙成山轉到後院馬廄,沙成山立刻選了兩匹健馬,兩個伙計帶著把馬套上車!
  沙成山跳上馬車笑對掌櫃的道:“等等那一老一壯兩個客人回來,就說我去辦事了,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吧!”
  沙成山把話撂下以後,抖著韁繩駕車往北馳去。他心中想的是兒子。想著兒子剛出世三四天,自己何必染一身血腥?忍了吧!
  篷車馳到方家集東北方的小村子裡,沙成山見四合院的門開著,遂高聲大叫:“蘭妹,我把車駕回來了,上車吧,我們立刻往北駛!”
  沙成山高興的跳下車,又躍進院子。他立刻面色大變,愣然而立,不稍移動!
  十年血腥搏殺,他似乎已聞到有股子血腥味。這才不到兩個時辰啊,難道……
  猛古丁,沙成山雷吼一聲便往廂屋中衝過去,口中厲叫:“蘭妹!”
  沙成山猛推開房門,裡面一片零亂,床上哪還有丘蘭兒與兒子的蹤影!急急的又衝出屋外。
  沙成山雙目如豹,兩個起落已撲進正屋,於是,他愣住了!
  只見地上兩個人被緊捆著,正是一對老夫妻!
  老頭子見沙成山走進來,嘴巴“嗚嗚”叫。沙成山忙把二人口中破棉絮取出來,那老者喘著大氣,道:“怎麼這時候你才回來,我們兩個老人家都快憋死了!”
  解開二人身上繩索,沙成山反倒冷靜下來,道:“快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老者粗啞著聲音,道:“你老婆孩子被人架走了,我們二老上前理論,不料來的人真狠,打得我二老就地滾,臨去還把我二老捆起來,真可惡!”
  沙成山咬著牙,道:“仔細想想,那些人的長相是什麼樣子的?”
  老太婆重重的道:“人都嚇壞了,誰還知道他們長的是什麼樣?年輕人,你難道同人結有仇?”
  面色冷酷,沙成山道:“至少你們能分辨出來人穿的是什麼衣服吧?”
  老頭兒立刻點頭道:“穿的是青色勁裝!”
  老太婆搶著道:“我看是黑顏色!”
  老頭兒拍著地叱道:“你是老眼昏花,明明是青色勁裝,怎會是黑色的?”
  老太婆也尖聲道:“明明是黑色的,你偏說成青色,真是糊塗!”
  沙成山咬牙又問:“來了多少人?”
  老太婆道:“四五個大漢吧?”
  老頭子怒叱道:“六七個青衣大漢,我數了的!”
  老太婆尖聲道:“你成心同我過不去?我說四五個就是四五個!”
  老頭子搖搖頭,道:“這輩子我真拿你沒辦法!”
  沙成山回身衝出屋子,立刻躍上馬車,匆匆的便往方家集趕去!
  後面,湯老六已同老太婆哈哈大笑起來……
  沙成山駕車到了平安客棧外,立刻跳下車。有個伙計衝出來,道:“客官,你怎麼又回來了?”
  沙成山把韁繩拋給伙計,道:“把車趕入後院,快替我備匹快馬!”
  伙計一怔,道:“這車你不要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當然要,另外替我備匹快馬來!”
  伙計見沙成山面孔板著十分冷酷嚇人,不敢多言,便匆匆把馬車趕進後院,且很快的拉了一匹備好鞍的烏錐馬出來,道:“客官,這匹馬腳程好,你一騎便知道我的話不差!”
  沙成山一言不發,躍上馬背便往南面疾馳而去!
  此刻,沙成山滿腹辛酸,一腔怒火,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更見清瘦,然而他那雙冷傲的雙瞳卻幾乎要彈出眼眶外,口中不停的在詛咒著什麼……
  土地岡,是的,又見這座破敗的土地廟。
  沙成山縱馬上到山岡上,迎面廟前台階上已緩緩走下兩個人 “太極老人”晁千里、“冷面豹”貝海濤二人!
  沙成山躍身下馬,把馬推向場邊,冷冷的走向敵人!
  那面,貝海濤已嘿嘿笑道:“沙成山就是沙成山,沙成山永遠不當縮頭烏龜!”
  “太極老人”晁千里撫髯道:“沙老弟台,你果然沒有令老夫失望,哈……”
  沙成山重重的逼視著貝海濤,道:“姓貝的,你們真惡劣,也夠卑鄙,沒得倒令沙某失望!”
  貝海濤憤怒的道:“嗨!沙成山,你如果想培養殺人的情緒,你找錯對象了,因為我們找上你的目的就是一場生死決鬥!”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姓貝的,是誰指使你到方家集來找我?我要知道這個人是誰!
  說!”
  貝海濤望著晁千里,道:“我們打從東方來,有誰會告訴我們?這又是從何說起?”
  沙成山憤怒的指指貝海濤,道:“不會有那麼巧合,姓貝的!我們不妨直言,就在我來到平安客棧外時,怎會那麼湊巧的遇上你們?而我的……”
  貝海濤沉聲道:“有什麼湊巧不湊巧?世界變得小了,碰上面並不算什麼稀奇事,你想怎樣?”
  沙成山挫著牙,道:“我的老婆,我的孩子,他們就在我來到平安客棧不足兩個時辰便全都失蹤了。姓貝的,難道這也是一種巧合?”
  突然,區海濤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一邊,晁千里冷冷的道:“可好,聞得你沙老弟先後殺了白良的兒子與江厚生的兒子,沙成山,你能不說這是一次報應?”
  貝海濤止住大笑,雙肩仍然聳動不已的道:“娘的,這才幾個月不見,大鏢客沙成山竟然結婚有子了,哈……”
  冷冷的,沙成山道:“人生必經之途,這並不值得你如此狂放大笑!”
  貝海濤面色突然一緊,道:“沙成山,你實在不該同人家結婚生子,難道你就沒有自知之明?”
  沙成山當然知道貝海濤話中含意。他是不該同丘蘭兒有孩子,然而,不該來的卻來了,而且是一樁令人喜悅的事,這就又另當別論了。難道沙成山真的連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保護不了?
  雙肩垂下,沙成山道:“我有自知之明,明白沙某絕對能保護她母子二人的安全!”
  貝海濤又想笑,他卻強忍住,道:“可是,你的老婆孩子呢?”
  晁千里沉聲道:“豈有此理,自己的老婆孩子丟了,卻找到我們的頭上,這算什麼?”
  沙成山已自不耐的道:“既然二位不肯說出何人指使你們找來方家集,沙某並不勉強,二位出招吧!”
  貝海濤的鼻孔翕動著,眼中的光芒火毒:“沙成山,你太輕看吾師晁老爺子了!”
  沙成山冷沉的道:“就算是吧,你又想怎樣?”
  晁千里已冷笑連聲道:“後輩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目無余子,眼睛長在頭頂上,充分表現出張狂囂張,不可一世的驕態!”
  沙成山嘴角牽動的道:“你的話我照單全收了。晁前輩,你們最後還不是一起上?”
  貝海濤卻踏前一步,道:“記得貝某曾經說過,我會再來找你,沙成山,你可記得嗎?”
  “當然!我也曾說過 希望再見面的時候只在切磋而不摻雜半點仇恨!”
  貝海濤點頭道:“我曾讚頌你是一位真正的武者,當然,我希望你仍然沒變!”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我仍然沒有變,變的是你們。
  天下不會那麼巧合,你們找上我,而我的老婆孩子就在同一時間裡失蹤……”
  晁千里道:“看來真的是被你誤會了!”
  沙成山冷笑道:“誤會已經不重要了,二位,我們可以動手了吧?”
  貝海濤沉聲道:“沙成山,你太把自己估高了。上次我同白良一起,尚且不同意聯手,這次當著恩師的面,又豈肯盡失顏色?”
  沙成山淡然的道:“我要求二位聯手一搏!”
  “為什麼?”
  晁千里白髯一抖也叱道:“你是何方神聖?敢出此令人難忍的狂言?”
  沙成山道:“我的時間不多,快些解決最好。是生,當然要儘快去找我的老婆孩子;是死就一了百了吧!”
  口海濤血氣沸騰的道:“沙成山,你會死得瞑目?”
  沙成山一聲苦笑,道:“我會盡力而為,貝兄不必再為沙某擔什麼心事了!”
  貝海濤側身對晁千里道:“師父,且容你這不孝之徒先接他……不論他是否要求我們聯手……”
  不料晁千里手一攔,道:“不論他的武功如何,至少他的這股子豪氣也令為師心折,我準備由為師動手,你不許中途插手!”
  沙成山重重的昂然道:“晁前輩,我可以拒絕嗎?”
  晁千里冷冷的道:“什麼意思?”
  貝海濤也嘿嘿笑道:“娘的,新媳婦已經登上床,還言退婚?(意思是發現自己吃不消的雙關語)”
  沙成山十分認真的抱拳,道:“我誠摯的希望令師徒二人聯手一搏!”他一頓又道:
  “不論是死是生,此戰之後便永無瓜葛,如何?”
  撫髯沉聲一笑,晁千里道:“好,老夫厚顏,恭敬不如從命。如果此戰之後彼此尚在人間,自然依你的!”
  貝海濤側面叫道:“師父,你老……”
  笑笑,晁千里道:“今日之戰,為師心中面對的並非是沙成山,而是‘正果老人’。從他的內涵與氣質,為師仿佛又見到了當年的‘正果老人’。如果姓沙的能盡展所學,那麼,我們又有什麼值得內疚的?否則……”
  沙成山立刻接道:“否則就是在下找死……”
  “不錯,老夫就是這個意思!”
  沙成山道:“那麼我也要求前輩盡展太極絕學!”
  晁千里呵呵笑道:“會的,沙成山!你的豪氣乾雲,雖然令老夫不快,但卻表現得十分自然。沙成山,我要提醒你,我師徒一旦聯手,太極與八卦相輔相成,絕對高過兩儀刀法,你可要仔細了!”
  沙成山心中一震,這還是第一次聞得“太極與八卦”合而為一的說法,更想不到“太極老人”未戰之先提醒自己。
  這是一場君子之戰,更是一場毫不容情的死生之鬥!
  一邊,貝海濤的“金豹爪”已握在手上 那是一對特製的手套,十指尖尖處金光燦燦而又鋒利的金爪。不錯,這是沙成山曾經領教過的兵器,看來對方一出手便將盡展所學,殺招盡出了!
  貝海濤已開始移動,極快的移動,移動在沙成山的左後方 來來去去的閃晃不已。但沙成山看的清楚,貝海濤足踏魁罡,走的正是八卦步!
  右前方,“太極老人”的雙眉低垂,比之沙成山還要冷靜,宛若山岳挺峙而不即稍動!
  一動一靜,沙成山第一次遇上這種場面!
  於是,他的雙臂苦兮兮的垂著,面無表情而懨懨的出氣有聲!
  就在這時候,金光突然自晁千里的雙手處閃耀,宛如他握著兩個日頭,霞光萬道!
  沙成山見是一對金環,環雖不大,但他心中卻十分明白晁千里的目的 由他出手鎖敵人兵器,貝海濤便容易從側面下狠招了!
  此刻,貝海濤移動得宛如未曾稍動,身形在半丈之地幻化出三四個假象!
  而晁千里不像貝海濤那樣移動,他與貝海濤不同。
  他開始一步一步的直逼沙成山而來,步履著地間,仿佛能使人感受到那種穩穩的震晃!
  沙成山不能不出手了!
  他的“銀鏈彎月”就在他拔空而起的時候,寒芒劃過一道筆直的線,有若流星曳空,光入人眼,鋒刃已到了左側貝海濤的頭上!
  果然,貝海濤也立刻大吼一聲:“殺!”
  隨著這聲“殺”,他已快得不可言喻的彈升三丈,於是,又見他以一口真氣把自己的身形停滯在空中。
  不錯,又是那招“開天闢地”,但見金光成束,挾著  銳風,毫不相讓的迎上射來的銀芒!
  彈身空中怒翻兩個空心筋斗,沙成山衣帶勁氣,斜向敵人的右側三丈處,果然,晁千里快若幽靈的自身體下面閃過去!
  沙成山原來是誘敵一招!
  他在雙足點地之間便二次騰空,“銀鏈彎月”就在他盪起的瞬間倏展,刀刃森寒,已布下一片刀芒似海!
  晁千里與貝海濤二人的身形猝然分成兩個方向斜出,斜出在短距離間,金爪狂揮,金環怒截。
  一時間砂石飛揚,草木斷落,宛似突現的一股亂流!
  沙成山的“銀鏈彎月”極光越見擴大,他自身幾乎被這片極光吞噬掉!
  晁千里猛古丁一聲“好!”身形頓然猛縮又彈,駕著一片金光便往那片極光之中撞進去!
  貝海濤更不怠慢,狂吼一聲:“金陽罩頂”!
  但見他身子又怪異的浮現在空中,看似緩慢的動作,實則快若奔電,直往敵人全身罩去!
  沙成山狂吼如旱地一聲雷:“雙星伴月”!
  就在他的狂叫聲炸碎人們耳膜的同時,只見那片極光之中突然同時冒出兩道光弧,宛似銀花火砲之升空一般!
  於是,空中響起刺耳的金鐵撞擊之聲,宛似一串開花火砲!
  炸聲仍在,空中的三條幻影已分落實地,三個人都在流著鮮血,鮮血卻並未帶給三人痛苦!
  “太極老人”晁千里嘿嘿一聲怪笑,道:“沙成山,你已盡得‘正果老人’真傳,我老人家為你高興!”
  貝海濤驚異的道:“沙成山,你怎不使出那招‘寒江月落’?為什麼?”
  淡淡的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沙成山道:“如果我仍然使用那招‘寒江月落’,只怕我已經躺在你們的足下了,雖然你們之中也會有一個人重傷當場,但吃虧的仍然是我沙成山!”
  貝海濤沉聲道:“幾月不見,沙成山,你的武功精進不少!”
  沙成山在洞中住了幾個月,朝夕苦思“銀鏈彎月”最後一招“雙星伴月”,一直參悟不透,原來是因為沒有人替他餵招!
  如今經與晁千里和貝海濤兩大高手較量,在危機臨頭的一瞬間,他突然靈台一現,不自覺的便施展出了“雙星伴月”!
  那是在一片極光之中突然閃擊出的兩束寒芒,足以分取兩個以上敵人!
  貝海濤的右肩連上脖子,一道鮮明的血槽正滴灑著鮮血,顯然傷的並不重,雖然鮮血仍然在流!
  晁千里重重的一環打在沙成山的後心上,但他的右手金環未套中“銀鏈彎月”,卻被敵人自右上臂連到右肘劃開了一條血口子!
  沙成山內傷極重,而胸前的三條血痕也不輕。但他仍然屹立不搖的道:“二位,可有興趣再戰?”
  搖搖頭,晁千里道:“沙成山,你是君子,我師徒也非小人,說過的話要算數。雖然我們還可聯手再殺,但已無光榮可言。老夫清楚得很,你的內傷遠比你胸前的傷要重,老夫決不乘人之危!”
  貝海濤重重的點點頭,道:“沙成山,這是你第二次未對貝某下殺手,我心中十分清楚。你同上一次一樣,令我佩服!”
  沙成山一笑,道:“君子爭義,小人爭利,貝兄不必放在心上!”
  晁千里望著貝海濤,道:“看來我師徒要想破解他的這招‘雙星伴月’,必須再有一番苦練!”
  貝海濤點點頭,道:“是的,我們回到東海閉門苦練!”
  沙成山心中明白,這師徒二人是出了名的不服輸,這幾月必然是練就了奇招要破解他的那招“寒江月落”。
  且幸自己也苦練了第三招“雙星伴月”,否則今天必然血濺土地岡了!
  沙成山頓然一笑,道:“晁老前輩,我們已事先說好,此戰之後不論生死,雙方化干戈為玉帛,難道……”
  晁千里道:“老夫沒有忘記!如果有一天我師徒再找上你,那也只是彼此切磋,點到為止!”
  貝海濤突然沉聲道:“沙成山,小心自己變成眾矢之的!
  就貝某知道,有幾個門派已對你產生不友善之舉。我的話只能點到為止!”
  重重一抱拳,沙成山道:“謝謝貝兄指點,不過,我沙成山可向天表明心跡。至於別人怎麼做,沙某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晁千里側身招手,道:“海濤,我們走!”
  貝海濤冷視著沙成山道:“沙成山,記得我曾說過的一句話嗎?”
  沙成山懨懨的道:“什麼話?”
  “你是個真正的武者!”說完,貝海濤立刻向晁千里追去……
  沙成山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搖晃著身子走到馬前,吃力的爬上馬背!
  鬍子上面沾滿鮮血,沙成山用袖子抹去,緩緩的馳進方家集。就在平安客棧外,他雙目一凜,只見方小雲從街角走過來!
  有個伙計走出來,驚異的道:“客官,你受傷了!”
  沙成山把馬交給伙計,方小雲已走上前,道:“沙大俠,我正在找你們!”她驚愣的又道:“是誰傷的?”
  沙成山道:“方姑娘,我急需找地方療傷!”
  方小雲指著一家藥舖,道:“走,那家藥舖的大夫我認識,我扶你去!”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回山洞去。希望你不要張揚出去!”
  方小雲忙點著頭,道:“沙大俠,丘姑娘呢?這幾天她可曾生了?”
  沙成山懨懨的點點頭,道:“生了,但卻突然失蹤了,連孩子一起失蹤了!”
  方小雲驚異的道:“怎麼會失蹤的?難道……”
  沙成山道:“所以我必須找個隱祕的地方把傷療好。方姑娘,只有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希望你保密!”
  忙又點點頭,方小雲道:“我會的,沙大俠只放寬心!
  丘姑娘的安危,孩子的生死,一定使你痛心疾首,急欲找到他們母子二人了!”
  沙成山道:“方姑娘,別跟我來,我要繞道走了!”
  方小雲忙上前低聲道:“沙大俠,我會在夜間把一應吃用送進洞裡,你放心吧!”
  沙成山苦笑一聲,道:“謝謝!”
  望著方小雲走去,沙成山緩緩的走出方家集。他繞到槐樹坡後面的時候,已經夕陽西沉了。
  從方家集到槐樹坡後面,即便是繞路走去,也不過六七裡遠,但沙成山卻走走停停的幾乎走了兩個多時辰!
  背上挨了一環真不輕,雖未流血,但脊骨傷的不輕。胸前三條血印已幹,倒是皮肉之傷!
  “太極老人”晁千里果然手法極重,這一環足有五百斤!
  挫著牙,沙成山潛入瀑布後面的山洞中。他燃起油燈,展開棉被坐在上面,靜靜的運起內功。
  頓覺氣血難以自“風門穴”下衝“肺俞穴”。反手摸去,一陣酸麻。沙成山又想起蘭妹與剛出世不到五天的兒子,心中一陣焦慮,幾乎昏倒在地!
  就在這時候,洞中傳來女子聲音,道:“沙大俠,我來了!”
  沙成山勉強睜開眼睛,道:“是方姑娘嗎?”
  暗中轉出方小雲,只見她手上抱著一個布包,匆匆的走到沙成山面前蹲下來,道:“是我,沙大俠,我給你帶來吃的東西,還有一大包傷藥!”
  沙成山苦笑道:“方姑娘,真謝謝你了!”
  方小雲立刻搖頭,道:“不,該謝的是我們。沙大俠,我一直以為,若非是你援手,我們一家三口早死絕了!”
  沙成山勉強吃了些東西,道:“我以為秦百年必有野心,因為他能一手遮天,把恨他的人轉變成敬慕他的人。就此一招,我沙成山就自嘆弗如!”
  方小雲給沙成山的胸前敷著藥,道:“我也是這麼想。
  沙大俠,你曾帶我一家到虎躍山莊,在秦百年拒不承認自己罪狀時挺身為你出面,且令他損失十萬兩銀子。不料此事之後,他不但不恨我們,反而差人送來半部‘百竅神功祕籍’,助我爹恢復體力,還送來一瓶補藥。這種舉動連我爹娘也感動不已,沙大俠,我真擔心……”
  方小雲突然舉著油燈“啊”了一聲,她把燈照向沙成山的背,叫道:“沙大俠,你背上的傷黑紫,一定內傷不輕了!”
  點點頭,沙成山道:“是的,如果不是背傷,我不會這時候來到此洞中療傷……方姑娘,我早去追找丘蘭兒母子二人了!”
  方小雲放下油燈,把一些傷藥合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按在沙成山背上傷處。她輕輕的揉搓著,捏拿推搓,柔柔的道:“沙大哥,你忍著些,我慢慢的為你捏拿,也許藥力運行的快,能減少你的痛苦!”
  沙成山閉起雙目,道:“偏勞你了,方姑娘!”
  方小雲卷起袖子,坐在沙成山身後面,柔柔的旋動著雙掌,一股沁涼舒適之感,隨之而進入體內。
  沙成山立刻運起內功,把這股由體外來的感受往氣海引渡!
  方小雲也不自覺的把內力推送進沙成山的體內。
  然而她的功力終究不比沙成山,直待她發覺自己虛弱得全身無力,立刻頭一昏便倒在沙成山的背上!
  猛的睜開眼睛,沙成山雖然痛苦減去一半,但見方小雲虛弱得奄奄一息,便不由得旋身抱住方小雲上身,道:“方姑娘,你不該輕易把內力輸入我體內的,你如此做法實在太冒險了!”
  疲乏的睜開眼睛,方小雲道:“我甘之若飴,沙大俠,便是我因此而喪命,方小雲也是高興的!”
  一楞,沙成山道:“你這是何苦?我又不是不能恢復過來,自信三五日內便會好的,而你……”
  方小雲苦笑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些了!沙大俠,自從我發覺你有了丘蘭兒,且又有了孩子,我便立刻有著無所……無所適從之感……此生……此生怕是再也無法回報你什麼了……”
  沙成山深深的搖搖頭,猛的摟住方小雲,道:“不值得,方姑娘,不值得你如此做的!
  沙成山如今心中亂紛紛,方姑娘,你又在這時候……”
  一聲無奈的苦笑,方小雲緩緩而又滿足的睜開雙目,道:“沙大俠,我一直希望有一日能投在你懷裡,就像……就像現在……”
  沙成山道:“方姑娘,能為我守住秘密,讓沙成山能安靜的在此休養三五日,便很感激你了!”
  緩緩的撫摸著沙成山胸前的傷處,方小雲抬起身來,道:“沙大俠,我該回去了。且等我身子恢復過來,便立刻前來為你縫補這破衫!”
  沙成山望著十分虛弱的方小雲,一搖三晃的走向洞口,真擔心她會掉下瀑布!
  就在方小雲剛剛走下槐樹坡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她喘息著站在一棵大樹下遙望過去。
  只見來的是二十四匹快馬,分成兩行並騎,直到莊門口的場子上!
  方小雲不知這就是“西陲二十四鐵騎”,愣愣的只見總管常友仁匆匆開門走出來,便聞得馬上的女人高聲吼道:“方寬厚在莊上嗎?”
  常總管立刻回應道:“各位是……”
  “我們是西陲二十四鐵騎,如今也是虎躍山莊的二十四鐵衛。快叫方寬厚出來!”
  常友仁一怔,想不通凶殘成性的二十四鐵騎,怎會投靠上虎躍山莊,遂立刻抱拳道:
  “各位且請進入莊內稍坐,如何?”
  灰暗的月色中,只聽那女人沉聲道:“也好,稍作歇息,我們再趕往湘江!”
  常友仁也是剛從衙門退職的捕快,只因方寬厚的敦請,他才投到方家莊來擔當總管之職。
  江湖上的各門各派,他也聽的不少,如今陡然見到這縱橫西陲的二十四鐵騎人馬,心中也是吃驚不已!
  是的,“鐵腳寡婦”孔二娘率領的二十三名大漢,在與“二閻王”沙成山的一次拚殺中死傷八人,半年多來,孔二娘又在邊疆一帶精挑細選的湊足原數。
  就在過年不久,孔二娘收到了“武林老爺”秦百年贈送的半部“百竅神功祕籍”,更收下秦百年所贈萬兩銀子。
  “鐵腳寡婦”孔二娘是個感情用事的人,立刻答應為虎躍山莊效忠!
  秦百年有了這支鐵騎效忠,便立刻通知重傷初愈的“飛龍”江厚生,依照原計劃,先派人收拾沙成山,然後再按預定計劃起事!
  此刻,孔二娘便是攜帶著秦百年的信函來到方家莊。常友仁領著孔二娘一行進入前院的正廳裡,方寬厚已匆匆迎出來!
  孔二娘望著灰白鬍子的方寬厚,道:“你就是從項城衙門退職的方捕頭?”
  點點頭,方寬厚抱拳笑道:“正是老朽,各位快請坐!”
  說完便對常友仁吩咐:“命廚上快備酒菜!”
  常友仁著人先送上茶水,便立刻轉向後院!
  孔二寡婦四下里看了一眼,冷冷的道:“你能離開衙門過著如此安逸日子,倒是令人十分羨慕了!”
  乾幹的一笑,方寬厚道:“還不都是秦老爺子以德報怨的厚愛!”
  孔二娘道:“知恩要回報,這是我輩江湖人的應有作風,方老以為如何?”
  方寬厚忙又笑道:“當然,當然,即使無回報,心中也常存一份敬意!”
  孔二娘伸手入懷,取出一封信函,道:“這是泰莊主命我送來的,你收下!”
  恭敬的雙手接過信函,方寬厚正要拆閱,孔二娘忙攔住,道:“等等!”
  一愣,方寬厚道:“為什麼?”
  孔二娘道:“是秦莊主交待,一定要在身邊無人的時候再拆看此信!”
  聞言,心中驚異,方寬厚忙把信收入懷中。就在這時候,只見方小雲面色灰慘慘的走進來!
  方寬厚大吃一驚,急忙上前扶住,道:“小雲,你去什麼地方了?怎麼如此模樣?”
  孔二娘望望方小雲,道:“她是你女兒?”
  方寬厚立刻對方小雲道:“快上前見見孔當家的!”
  方小雲無力的對孔二娘一禮,便搖搖擺擺的往後屋走去!
  孔二娘道:“你女兒好像大病在身,方捕頭,你該去瞧瞧,我們歇過以後自會上路!”
  方寬厚並不擔心女兒方小雲,卻急於要看懷中的信函。
  他實在猜不透秦百年對他有什麼企圖!
  起身告退,方寬厚命常總管好生招待,自己便匆匆的轉入後廳!
  方寬厚進入自己書房內,燈光下他展開秦百年的信函,只看了一半,已是滿面煞白,心跳猶似小鹿在撞!
  等到他艱苦的看完書信,已是滿頭大汗,怔怔忡忡的張著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候,只見方小雲一頭撞進來。方寬厚急急忙忙的把信塞入懷裡,叱道:“小雲,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方小雲道:“爹,秦百年給你的信?”
  不料方寬厚立刻不悅的道:“不用多問了,這不關你的事,以後也少提這事!”
  方小雲深深的嘆口氣,道:“爹,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想過太平日子也難?”
  方寬厚搖搖頭,道:“孩子,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看到‘西陲二十四鐵騎’上我家門就引發此可悲想法?”
  “難道不是?”方小雲指著方寬厚的懷裡,又道:“那封信一定十分重要,是吧?”
  方寬厚沉聲道:“不用多問,快去歇著吧,你看來真的要大病一場了!”
  方小雲緩緩的道:“女兒沒有病,只是全身無力,歇上一天就會好了!”
  “去吧,爹要靜一靜!”
  “我回房去了。爹,不論發生什麼大事,女兒都會站在你一邊的!”
  方小雲走出書房,清楚的聞得方寬厚一聲怨嘆!
  半個時辰之後,孔二娘便率領著她的人馬連夜往湘江馳去!
  顯然,孔二娘是去找“無憂門”的。
  因為孔二娘曾對常總管提過 他們要連夜趕往湘江,當然是執行秦百年所交付的任務!
  “西陲二十四鐵騎”真成了虎躍山莊的死士,這真是令人無法相信的事情!
  然而,這世上有多少令人無法相信的事在不斷的發生?
  隨時隨地不難發覺!
  就如同方寬厚,他怎會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中了別人的圈套?要老命,就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甚至自己的老婆女兒也不例外!
  方寬厚幾乎落淚的又展開信函看了一遍,這才湊到燈上把信函燒掉,怔怔的坐在燈下不言不語!
  時光會帶走一切!不論是歡樂或痛苦,都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消失!
  方小雲歇了一天,她的身子好多了!
  這晚二更不到,方小雲又悄悄的走出莊後,繞上槐樹坡頂,來到了瀑布邊。她小心的四下瞧瞧,然後錯身躍過突崖,便往洞中走去!
  洞中,沙成山正閉目運功,方小雲輕悄悄的坐在沙成山對面不言不語!
  “方姑娘,你來了?”
  “是的,我又來了。沙大俠,你今天看來好多了!”
  沙成山一聲嘆,道:“這都是姑娘所賜,我已恢復八成功力了!”
  方小雲替沙成山擺上吃的東西,道:“該吃些東西了,沙大俠!”
  忽聞沙成山全身骨節脆響,宛似一串爆炸的小鞭炮,方小雲驚異的睜著大眼睛!
  沙成山在一陣鬆動中靜下來,已是滿面汗水!
  接過吃的,沙成山望著方小雲,道:“方姑娘,謝謝!”
  方小雲移動身子貼近沙成山,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沙大俠!此刻便是把……把身子交給你……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一怔,沙成山道:“怕要辜負方姑娘了!”
  “是的,我很清楚,因為你是一位君子,用情專。我很羨慕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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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29 PM

第40章

  提到丘蘭兒,沙成山全身一震。他放下手中吃的,澀澀的道:“看來我沙成山連個老婆都保護不了!”
  方小雲低聲道:“我會替沙大快打探丘姐姐母子下落!沙大俠,只要一有消息,我會立刻來告訴你!”
  “謝謝!”沙成山右掌撫著方小雲肩頭,道:“我很擔心她母子的安危,然而,我又不知從何處下手!”
  方小雲緩緩把臉貼到沙成山胸前,道:“江湖上有太多的不幸,萬 ……萬 ……”
  沙成山面色酷寒的道:“沒有萬一!如果有人敢於傷害她母子二人,我沙成山必會痛下殺手!”
  方小雲低聲道:“別忘了,還有個方小雲在等著你,沙……沙大……哥!”
  沙成山托起方小雲下巴,重重的道:“方姑娘,千萬別這樣!你知道我心中此刻有多亂?如果你真關心我,愛我,就幫著我打探丘蘭兒母子的下落吧!”
  方小雲面色紅潤,口角潮濕,她微閉起雙目,道:“當然,我會盡一切可能為你打探丘姑娘下落,因為她是在方家集失蹤的!”
  沙成山使勁摟住方小雲,道:“方姑娘,沙成山從心裡感激你!”
  方小雲雙手摟住沙成山,道:“沙……大……哥……”
  突然,沙成山低聲道:“不好,有人闖進來了!”
  方小雲驚異的道:“會是誰?”
  “噗”的一口吹熄了燈,沙成山左手摟住方小雲纖腰,立刻閃身到洞內一塊大岩石後面!
  就在這時候,從瀑布進口處射來一線燈光……
  燈光拖曳著一條長長人影,緩緩的走過來,直待那黑影到了洞中央,方小雲驚異的道:
  “是我爹!”
  沙成山點點頭,卻見方寬厚伸手在吹熄的燈上摸了一下,才沉聲道:“是小雲嗎?你出來!”
  方小雲緩緩轉出來,道:“爹,你老怎麼也來了?”
  方寬厚冷冷道:“就你一個人?”
  方小雲道:“是的,就我一個人在此地!”
  冷冷一哂,方寬厚道:“小雲,你尚未出閣門,就開始瞞著爹了?這地上的東西我會看不出來?”
  方小雲道:“爹多心了!”
  方寬厚向洞裡面遙望,道:“是要爹去找?”
  他一頓又道:“昨晚只因來了‘西陲二十四鐵騎’的人,爹才沒有詳細問你。今夜你又悄悄出來,我猜你必有隱祕,果然被我料中。他是誰?”
  方小雲未開口,她不能說,因為沙成山叫她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然而,就在方小雲猶豫的時候,洞中發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方捕頭別來無恙?”
  是的,沙成山緩緩的走出來了……
  灰髯一抖,方寬厚立刻上前,道:“怎麼,原來是沙大俠在此,方寬厚失敬了!”
  他回頭怒視女兒方小雲,叱道:“怎好把沙大俠留在洞中?為何不把沙大俠請回莊上?
  難道你忘了,沙大俠是我們一家救命恩人呀!”
  笑笑,沙成山道:“是沙某不便露面,方捕頭多多包涵一二!”
  方寬厚道:“這是什麼話?難道到了我莊上,還有不進莊之理?沙大俠,如此傳出去,方寬厚何以為人?”
  方小雲忙上前,道:“沙大哥,我爹一片真情流露,就隨我們進莊去住吧!”
  沙成山道:“不,此刻我決不能輕易出去,賢父女的盛情,我沙成山心領了。只要賢父女替在下保密,再有三幾日我便全好了!”
  方寬厚面色一緊,道:“沙大俠受了傷?”
  方小雲立刻回道:“而且傷的不輕。今夜女兒來,除了替沙大俠送吃的,還要替他把衣衫補好……”
  方寬厚立刻叱道:“何用補衣服,馬上回莊去取一件新的送過來!”
  沙成山對於方寬厚的表現,深覺過意不去,雖然他十分清楚方寬厚反覆無常,且曾在井口對他施以偷襲。
  但自己在此困境之下,方寬厚有此表現,也算差強人意了!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方捕頭的盛情,沙成山心領了。
  千萬記住,別把我的隱身之地告訴任何人!”
  方寬厚道:“那是當然!”
  他一頓又道:“沙大俠,是誰傷了你的?”
  “東海太極老人晁千里與他的門下貝海濤二人!”他淡淡的又道:“雖是一場搏殺,卻能化解雙方恩怨,也是值得的了!”
  方寬厚當然不明白沙成山話中含意,他只關心沙成山能在此洞住幾天!
  笑笑,方寬厚道:“沙大俠準備在此洞住幾日?”
  沙成山道:“三五日吧,方捕頭的意思……”
  “總得讓小雲在此侍候你的起居。沙大俠,萬萬不可推辭!”
  方小雲甜甜的笑道:“爹,我會的,沙大俠並未拒絕我的服侍,爹儘管放心回去吧!”
  方寬厚指著女兒,道:“你給為父的聽明白,除了替沙大俠送來新衫之外,一應吃的也要拿最可口的。記住,沙大俠的傷未完全復原之前,決不能讓沙大俠輕易離去!”
  方小雲又是一聲笑,道:“爹放心,我會好生侍候沙大俠的!”
  沙成山想不到方寬厚會變得如此關懷自己,感激之餘,便笑道:“真多謝!”
  方寬厚端起地上油燈走向洞口,方小雲跟在後面,她要回去替沙成山取一件合身的新衫來!
  沙成山木然的望著走去的方氏父女二人,心中感慨萬幹,不由得嘆口氣,道:“這就是江湖!”
  沙成山坐下來,他伸出右臂面現愉快的自語道:“自己本來無法想通的‘銀鏈彎月’第三式 ‘雙星伴月’,想不到會在‘太極老人’晁千里與‘冷面豹’貝海濤兩大高手聯合搏鬥中,陡然間施展出來,真是意料不到的事情!”
  為了試探背上傷處是否已快復原,沙成山抖手撒出一片銀芒,便在油燈幾乎被刃鋒削滅中,他奮力又施出那招“雙星伴月”!
  但見“咻”聲起自極光之中,宛似出現兩盞銀燈在空中交織盤舞!
  胸口刀傷不痛,背上隱隱麻木,沙成山知道尚須以內功心法加以療治,單靠藥物是難以及早恢復的!
  於是,他收住“銀鏈彎月”,立刻靜下心來默默運起內功,轉眼便滿頭汗水下滴!
  感覺中,有人在替自己拭汗水。沙成山睜開眼睛,見是方小雲,笑笑,道:“怎麼又回來了?”
  方小雲道:“你忘了?我是替你拿衣裳來的!”說著便把一件天藍色緞子夾袍披在沙成山的身上!
  沙成山忽然面色一緊,他想著 如果是丘蘭兒那該有多麼好?只可惜……
  方小雲一旁坐下來,低聲道:“沙大哥,你一定又在想丘姑娘了吧?”
  “是的,我不能不想她母子二人!不知現在她母子在什麼地方……欸!”
  方小雲怔怔的道:“明天,我便派人四出打探,也許……
  也許會很快的知道!”
  沙成山道:“我不敢奢想,但我卻心中有數。方姑娘,我會找到她母子的!”
  就在方小雲關懷備至、小心侍候下,沙成山除了背上的傷尚未痊癒,他已可以施展身法躍高竄低!
  這天夜裡二更天,方小雲正在洞中陪著沙成山吃飯,忽聞得洞外面有人吼叫:“沙成山,快出來受死!”
  露出驚異的目光,沙成山望著方小雲!
  方小雲急急的道:“方大哥別動,我潛過去看看!”
  洞外面又傳來怒罵,道:“沙成山,你的死期到了,還不快滾出來受死?”
  沙成山重重的道:“是江厚生,龍騰山莊的莊主,‘飛龍’江厚生!”
  方小雲已走出五丈遠,聞言回頭驚道:“他們怎麼會找來此地?”
  沙成山淡淡的道:“其實此洞早已不是秘密,至少無憂門的人就知道此洞!”
  沙成山的話甫落,洞外面又吼叫,道:“沙成山,你在裡面裝熊?還是裝孬?”
  就在這時候,方小雲匆匆走回來!
  她用力抱住要衝出洞的沙成山,急急低聲道:“沙大哥,千萬去不得!快,快退回去!”
  沙成山重重的道:“方姑娘,人要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沙成山不聽叫罵!”
  方小雲急急指著洞口,道:“不等你走到洞外,你便會被一排強弩射落下瀑布了!”
  一愣,沙成山道:“方姑娘,洞外還有別人?”
  方小雲重重的點點頭,道:“不惜,月光下我順著暗影爬過去,豈止是五名弓箭手,另外尚有兩個持巨斧大漢分別守在突崖上方,只有個瘦高錦袍大漢站在正面吼叫!”
  沙成山挫著鋼牙,沉聲道:“也好,我不出洞,且等姓江的老匹夫進來決一高下!”
  方小雲搖頭,道:“不,姓江的絕對不會進來,也許……
  也許他會另想他法,逼你出洞!”
  沙成山道:“逼我走出洞去?”
  “是的,逼你出洞,例如,他會堵住洞口放把火,或者放入毒煙……”
  沙成山冷冷道:“與其坐以待斃,何如放手一搏?方姑娘,你且退後,我自有出洞方法!”
  沙成山低頭抓起一件舊大衫便往洞口走,方小雲忙拉住,急急的道:“沙大哥,難道忘了我家後院的水井?”
  一語提醒沙成山,方小雲已拖著沙成山往山洞另一端走去。洞外面隱隱傳來怒罵聲!
  方小雲曾經從水井下面潛過,她很快的把沙成山帶到洞底,果見一片清水阻住去路。方小雲道:“沙大哥,到我莊內躲起來,江厚生該不會搜我們莊子吧?”
  不料沙成山冷冷的道:“方姑娘,我們先潛出去再說,此地已不宜久留!”
  愣然仰視著沙成山,方小雲道:“沙大哥的意思是要離開方家集?”
  點點頭,沙成山道:“而且必須立刻走!”
  方小雲道:“沙大哥身上的傷……”
  一聲苦笑,沙成山道:“我自己會照顧!”
  他按住方小雲肩頭,又道:“謝謝你這些天來的關懷,方姑娘,讓我們出去以後彼此保重!”
  方小雲點點頭,道:“沙大哥決定的事情必然有理由,我就不強留你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既然如此說,方姑娘,我請你辦一件事情!”
  方小雲道:“沙大哥,別說辦一件事情,便是叫我跟你走,我也毫不遲疑!”
  沙成山雙目炯炯,沉重的道:“我請你替我監視一個人,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也只有你最容易監視!”
  方小雲怔怔的道:“誰?”
  “你爹!”沙成山雙目直逼方小雲!
  “我爹?沙大哥,你懷疑我爹?”
  沙成山道:“此情此景,我會懷疑任何人。方姑娘,如果剛才你鼓勵我從前面洞中衝出去,連你我也會懷疑。現在,證明你對我是真心的!”
  到了這時候,方小雲才明白,沙成山果然心細。她不由得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監視我爹。但希望你仍然會看在我的真情份上……我是說……萬 ……萬一是我爹走漏消息……的話!”
  沙成山咬咬牙,道:“再說吧,希望不是他!”
  於是,沙成山與方小雲雙雙潛入水中,很快便浮到井面。
  方小雲示意沙成山稍待,自己便首先攀上井口。所幸此時已近二更,後院果然沒有人在!
  方小雲低頭對井中沙成山道:“上來吧,沙大哥,上面沒有人!”
  沙成山雙臂奮力一張,忍著背痛落在井口邊。他只是往四下里看了一眼,便抱拳對方小雲,道:“方姑娘,我們後會有期!”
  方小雲急叫道:“沙大哥,容我取件乾衣來給你換穿!”
  搖搖頭,沙成山已躍上高圍牆。他未開口,一身水漬滴得宛如落湯雞,轉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方小雲黯然神傷,心中在想:“如果沒有丘蘭兒,這次機會我就能抓緊沙成山的心,只可惜……”
  方小雲幽幽的走回房去了!
  此刻,瀑布前面,“飛龍”江厚生已狂怒的吩咐兩名持巨斧大漢,道:“給我殺進去!”
  只見兩個粗壯高大怒漢,各自雙手握斧,並肩緩緩往洞中走去,兩支松枝火把在前面照著。
  其中一名大漢嘿嘿怪叫道:“沙成山,二閻王,我們‘洞庭雙煞’來侍候你了,你怎麼像個縮頭烏龜?他娘的,這哪會是傳言中的‘二閻王’沙成山嘛!”
  火把劈啪聲,加上足下碎石聲,兩個巨漢齜牙咧嘴的往洞中走著!
  洞外面,“飛龍”江厚生憤怒的叫道:“石大魁、江為仁,你們兜上了姓沙的嗎?”
  洞中傳來一聲吼,道:“莊主,洞中確實有人住過,但卻不見姓沙的人影子!”
  洞口,江厚生沉聲道:“給我仔細的搜!”
  洞中聲音已經微弱,江厚生立刻道:“走,我們都進去,我不相信沙成山這個王八蛋會土遁!”
  五名大漢立刻隨著江厚生也衝入洞中!
  一行走的很快,三支火把分成前中後,照得洞中十分明亮!
  江厚生很快的便追上“洞庭雙煞”二人,他怒叱道:“這洞往下坡斜,一定有出口,你二人這麼慢,人早就逃掉了!”
  汪為仁冷沉的道:“莊主,姓沙的怕早逃了!”
  一行直追到一片水泉邊,已經到了盡頭,江厚生立刻憤怒的吼道:“好個方寬厚,他真的不想活了!”
  其中一個手持弓弩的漢子,道:“莊主,可要把姓方的找來?”
  江厚生手一揮,道:“走,找姓方的去!”
  其中一名大漢,匆匆往洞外面走去,口中沉聲道:“莊主,屬下去找他出來!”
  就在火把照耀下,一行又退出山洞。
  江厚生當先往槐樹坡上走去。
  在江厚生的身後,“洞庭雙煞”緊緊的跟在兩邊!
  此刻火把已熄,月光下江厚生一行到了山坡上,迎面已見兩團人影往坡上撲過來!
  站定身子,江厚生金剛怒目的直視著來人!
  不錯,兩個來人中,方寬厚已當先到了江厚生身前。不料方寬厚尚未開口,江厚生一掌打得他口吐鮮血。
  江厚生冷叱道:“人呢?你說他在洞中,人呢?”
  也許這一掌把方寬厚打醒了,他猛然驚叫,道:“糟了,倒是忘了那山洞另有出口……”
  江厚生憤怒的又是一掌,打得方寬厚當場吐出兩顆老牙,沉喝道:“可惡,為何不早說?”
  勉強站定身子,方寬厚道:“那山洞的另一通口是在水潭中,我想不到姓沙的也會知道那出口,所以我未曾向江老莊主提起,這……這也是百密一疏,是方某的不是,不過……”
  江厚生怒道:“這麼大好的機會,就這麼輕易叫姓沙的逃走了,可惡!”
  方寬厚絕對想不到是他女兒方小雲帶的路!即使他猜到是方小雲放走沙成山的,這時候他也不敢說出來!
  方寬厚忙厚顏趨前,道:“江老莊主,沙成山為了自己妻兒在方家集失蹤之事,他絕對不會輕易離去,依方某的看法,江老莊主且在我莊上稍作盤桓,姓沙的行蹤由方某派人去探,如何?”
  江厚生重重的哼道:“你應該比我清楚,姓沙的心狠手辣,心細如絲,他會再上你的圈套?哼!”
  江厚生手一揮,立刻率領著他的人往方家集方向走去!
  槐樹坡上面,方寬厚撫摸著腫脹的臉,忿忿的道:“一定是這個丫頭壞了我的大事,可惡!”
  就在方寬厚正欲往莊內走去時,迎面,暗影中轉出一個人來,這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口中深長的嘆了一口氣:“欸!”
  方寬厚幾乎驚昏過去,他期期艾艾的道:“你……你……你怎麼還……在……”
  是的,沙成山從一棵大樹上面躍下來,繞道攔住了方寬厚的去路!
  那棵大樹他最是熟悉,因為他曾同“毒蜘蛛”柳仙兒二人在那棵大樹上面相處了不少夜晚!
  冷冷的,沙成山道:“方老捕頭,你太令沙某失望了!”
  方寬厚驚異的道:“我們的話你都聽到了?”
  沙成山冷冷的道:“包括你挨的兩個耳刮子沙某也清楚的看到了!”
  方寬厚嘆口氣,道:“沙大俠,方寬厚真的到了生不如死的時候了!”
  沙成山嘿嘿冷哼,道:“方老捕頭,你少來,沙成山再也不會相信你的話了!”
  方寬厚道:“是的,你有太多理由不相信我的話,但你可知道什麼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種令人生不如死的滋味,方某此刻便是這樣!”
  沙成山見方寬厚挨打,連還手也不敢,知道他這幾句話一定是實情,遂冷冷的道:“今晚且聽你說出真正原因,否則,你死定了!”
  一聲苦兮兮的嘆氣,方寬厚道:“我有不能為人道的苦衷,你就是手刃了我,我也不能說出來!”
  沙成山憤怒的道:“那麼,你就死吧!”話聲中,他右手食中二指並起,便往方寬厚點去!
  豈料方寬厚果然視死如歸,不閃不躲,緩緩閉起雙目,仿佛毫不吃驚的模樣!
  於是,沙成山的指頭落在方寬厚的太陽穴上不即催動真力點下去。就在這時候,黑暗中,一團黑影撲過來,口中尖聲,道:“沙大哥,手下留情!”
  方寬厚猛然睜開眼睛,見女兒方小雲飛一般的撲過來,便不由得沉聲道:“你來幹什麼?”
  沙成山見方小雲趕來,收起金剛指後退一步,道:“方姑娘,你怎麼會有這麼一位善惡不分是非不明的父親?哼,原來真是他暗中通知龍騰山莊的江厚生!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小雲驚愣的道:“爹,真的是你暗中把沙大俠的行蹤告知江莊主的?”
  沉重的點點頭,方寬厚道:“不錯!”
  方小雲面色都變了,她實在不敢相信會是自己的爹幹下這種事,尖聲叫道:“為什麼?”
  方寬厚嘆口氣,道:“為了你,也為了你娘!”
  方小雲抗聲道:“我與娘的生死關江厚生什麼了?”
  方寬厚突然一瞪眼,叱道:“別再問了,反正此刻你的老爹生不如死,孩子,就叫沙大俠殺了我吧!”
  方小雲叫道:“爹,你總得告訴女兒,為什麼你要如此做吧?難道……”
  沙成山冷冷的道:“方老捕頭,你也是吃過公門幾十年飯的人物,是非也分不清楚?沙某對你的恩惠不敢求你報答,但你卻一而再的坑我,這就有欠光明了!”
  方寬厚重重的道:“我當然明白。然而你怎麼會了解一個人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味道?”
  沙成山一怔,道:“你受製於他們?”
  方寬厚道:“所以,如果你不馬上離開,我仍然會出賣你的行蹤,相信你已經知道了!”
  “是的,我聽到了你以奴僕般的口吻向江厚生說過的話。但是,我卻希望你能坦白說出來,他們為什麼控制你!”
  慘然一笑,方寬厚道:“我寧願死!沙大俠,我死則我的妻女可生。如果我說出來,我一家便完了!”
  一旁,方小雲尖聲道:“這不是真的,爹,這絕對不是真的,我不信他們……”
  沙成山咬咬牙,道:“這也許是真的,我似乎了解這中間的問題癥結了!”
  方小雲淒厲的叫道:“爹,這是什麼世界啊!”說完便一頭撞入方寬厚的懷裡抽噎起來!
  沙成山緩緩的回身走去,他淡淡的道:“這就是人吃人的世界!方姑娘,我會找出原因來的!”
  方小雲未抬頭,雙目掉淚……
  方寬厚再一次逃過沙成山的手!
  他雙目迷們,口中自言自語的道:“雖具俠義精神,然而孤掌難鳴,何況你自己的妻與子尚不知下落,又怎能維護我一家安全?”
  就在沙成山緩緩走入灰暗的夜色時,方寬厚摟著黯然神傷的女兒,往莊內走去。父女二人誰也未再開口,連低語一句也沒有!
  沙成山半夜三更敲開平安客棧的門,很快的,他命伙計牽出那匹烏錐馬便匆匆的上路了!
  如今他只能去找一個人,那個人便是“大漠紅鷹”戈二成!
  是的,他知道“苗疆百毒門”的柳仙兒跟隨戈二成去了大漠。柳仙兒能跟定戈二成,這比自己救了戈二成的命還要令戈二成感激。如果有戈二成協助,當然便多了個柳仙兒,這對尋找丘蘭兒母子二人,是有幫助的!
  令沙成山迷惑的是丘蘭兒母子二人失蹤之後,對方敵人竟然會了無音訊可悉。如果是龍騰山莊或虎躍山莊的人幹的,他們也會通知自己。要如何把事情擺平,就全憑他們一句話。
  然而他們沒有!
  那麼,又會是誰擄去了她母子?
  小村上的一對老人說,來人是黑衣或青裝,這當然說的是龍騰與虎躍二莊的人。鳳凰嶺龍騰山莊的人就是黑色軟皮勁裝!
  然而,江厚生並未向方寬厚提及丘蘭兒母子二人的事,難道這中間還夾雜了什麼原因?
  不過有一點沙成山可以確定 那便是丘蘭兒母子二人必然會成為敵人用來捕殺自己的誘餌。
  只是時機尚不成熟,敵人在暗中不作冒然行動!
  於是,沙成山便利用這一點,拍馬離開方家集。他要把戈二成找來,協助自己共同對付敵人!
  沙成山並非是個挾恩自重的人物,但他心中明白,自己將對付的敵人,力量太雄厚,聲勢也太大了!
  如果想救出丘蘭兒母子,自己一人之力怕很難得逞!
  烏錐馬奔馳在大漠裡,沙成山但覺黃沙漫天,宛如黃霧一片。這日他來到一個黃土小鎮上,就在鎮北頭的木橋邊上,沙成山才找到一家小飯鋪!
  鳥飛兔走,已是傍晚時分。
  沙成山拉馬走到小舖前面,附近有個黃土水井,沙成山先把水袋裝滿水,便往飯鋪裡走去!
  不料飯鋪裡空蕩蕩的沒有人,連燈也沒有點上。沙成山向後院望,聽右廂房傳來一陣咳嗽聲,只見有個老太婆佝僂著背顫巍巍的走出來!
  老太婆手中端了一盞黃銅油燈,見沙成山站在那兒,遂走上前,道:“你是……”
  “我是住店的,你老是這家店的什麼人?”
  “我兒子開店,欸……只怕……”
  沙成山只關心有吃有住,別耽誤明早上路就好了,聞言笑笑,道:“老婆婆的意思是……”
  老婆子抖著稀疏的白髮,把手上油燈放在一張方桌面上,緩緩回身,道:“客官,只怕不能盡如客官的意思,我只能給你下碗面填填肚子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怎麼,你這兒沒伙計?你兒子他怎麼了?”
  “小飯鋪混口飯吃,哪裡請得起伙計?欸,我兒子啊!
  他……”老太婆回身往二門走,話說一半不說了!
  沙成山一聲苦笑,拉過板凳坐下來。他望著門外的馬,心中琢磨,得把馬餵餵了!
  廂房那面又傳來一陣咳嗽聲,這次沙成山聽出是男人的咳嗽聲,不由得皺起眉頭!
  取出水袋,沙成山先走出去餵馬。
  他明白,這家小飯鋪除了這個駝背老太婆之外,已無別人可以侍候客人,今夜能有碗面吃,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沙成山回到店內,老太婆已經把一大碗面端出來。那老太婆把面放在桌上,道:“吃完了你自己找地方歇著吧,我不伺候你了!”
  沙成山忙問道:“我找哪個地方歇?你們沒有客房?”
  老太婆指著西面,道:“西廂房有個土炕,你就在那兒睡吧!”
  老太婆走了,她根本不管沙成山便匆匆往後面走去!
  沙成山吃著面,聞得後院忽然傳來一聲狂叫:“我要宰了他們……咳……”
  沙成山一愣,心中思忖,這一定是老太婆兒子的咒罵聲。不知這家小飯鋪出了什麼麻煩?
  沙成山匆匆吃過面,天已黑下來,他伸手端起桌上油燈便往後院走!
  果然西廂房有個大通炕,上面鋪著厚厚的毛氈,就是沒有棉被,炕上放了幾只竹子枕頭。沙成山先盤腿坐下來,默默運起內功心法……
  就在這時候,對面廂房又是一陣咳嗽聲。咳嗽聲未已,忽又傳來老太婆的驚泣:“阿寶,你又吐血了呀!”
  夜來人靜,只聽男子聲音,道:“娘,不用再抓藥了,我傷的很重,怕是沒得救了!”
  老太婆的聲音,道:“阿娟這賤女人,她也真的狠得下心腸……”
  那男的止住咳嗽,喘道:“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否則,兒子就是變成厲鬼,也要找上他們索命!”
  沙成山伸頭望望天:“二更了吧?”
  他無法靜下心來運功,因為對面又傳來沉悶的咳嗽聲,那種聽起來宛似要咳破肚皮的沉悶聲。
  沙成山便想倒頭睡,怕也休想睡得著……
  就在這時候,前面傳來擂門聲,有個粗重的聲音,道:“阿寶哥,開門呀!”
  只聽得老太婆的聲音,道:“是虎子嗎?來了!”
  開門又關門,沙成山隔著窗子看過去,只見是個粗漢跟在老太婆後面到了對面廂房裡。
  只聽得粗漢道:“阿寶哥,你好些嗎?”
  老太婆嘆口氣,道:“吐血越來越多,欸……”
  粗漢猛的怒罵,道:“嬸子,我去找他們拚命!媽的,阿娟嫂也太過分了!”
  又是一陣乾咳,叫阿寶的店東嘆道:“我們這十幾家人聚的小鎮上,即使所有的人聯手,也不是那三個喇嘛對手,沒得倒白白送命!虎子,你千萬別衝動!”
  “玉石河谷的關帝廟裡怎會住了三個可惡的喇嘛!他們一到這兒便拿吃拿喝,阿娟嫂也被擄了去,媽的……”
  沙成山聽得夠清楚,雖然他也聽到老太婆叫虎子小聲,店裡住了客人,但沙成山已經站起來!
  就在這時候,突聞得虎子聲音,道:“我再走一趟玉石河谷!你放心,有機會我下手,沒機會我走人!”
  於是,便聽得“咚咚咚”的腳步聲!
  老太婆已跟著走向前面,道:“虎子呀,你能勸你阿娟嫂回來就好,千萬別同那三個喇嘛動手!他們可都是能人呀,你打不過他們的!你看你阿寶哥,他還學過武,尚且被他們打得口吐鮮血臥在床上,你……”
  粗聲憤怒的虎子,道:“老嬸子,我看到阿娟嫂同三個喇嘛混在一起,我心裡就冒火。
  你關好門,我走了!”
  虎子的身材真高大,至少沙成山在心中是這麼想,因為沙成山就跟蹤在他的身後!
  是的,沙成山心中思忖,既然睡不著,何妨跟上去瞧瞧?更何況店主東也是老婆被人擄去,不論店主東的老婆心中是否願意,至少與蘭妹的失蹤在某一點上有些相似,這就不能不插手管管了!
  月夜裡,虎子走地有聲,不時踢起一陣沙塵飛揚!
  沙成山遠遠的小心跟著,荒草沙丘,他不怕虎子會突然消失!
  半個時辰未到,突見遠處一道土山,青草隱隱遮蓋到半坡上。
  就在一道山溝附近,幾株不算高的樹叢下有一座大廟,廟前面有個小場子,廟兩邊有旗鬥豎立著!
  虎子到了廟門前,便立刻雙手攀上牆頭,他高大的身子就坐在牆頭上不即下去!
  沙成山想笑:沒有竄高躍低的本領,也敢跑來救人,真是自討苦吃!
  沙成山等到虎子跳入廟內,他才騰身上得高牆,於是,這座關帝廟他才看清楚!
  原來這座關帝廟四周圍牆,進入前面廟門三丈遠,便是大殿,東西兩邊各三間廂房,廟院內尚有三棵樹,三月陽春,樹葉茂密!
  不等虎子走入大殿,沙成山便騰身躍到樹上面。他悠然自得的坐在樹葉叢中,就等著觀看虎子怎麼對付廟中三個大喇嘛了!
  不過是半盞熱茶工夫,沙成山陡然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錦袍的大漢,雙手握著一把大關刀,虎虎生風的直往右面一排廂房中走去!
  沙成山在樹上又想發笑,因為他看清楚從大殿中走出來的人正是虎子!
  是的,也真難為虎子,他竟然扮成關二爺身邊的周倉模樣,拿著關刀過來了!
  虎子走近窗前,突然自窗內傳出一聲女子尖笑聲:“啊……佛爺,你捏痛我了!
  咯……”
  猛的一頓手中關刀,虎子怪聲吼道:“狗男女,污了關聖大帝廟堂,快出來受死!”
  怪聲甫落,便見三條人影紛紛從門內衝出來!
  沙成山看的十分清楚,其中兩人還正在穿衣系帶,有些狼狽模樣!
  三個人的手中都帶著鋼刀,大概虎子的裝扮太像了,三個人立刻驚異的站在一起,其中一個沉聲道:“你……你是從哪裡……走來的?”
  虎子怪吼道:“周爺爺是由大殿上過來的,快讓那叫阿娟的女人滾出佛門淨地,否則……”
  他頓頓手中關刀,又道:“小心我宰光你們!”
  然而他身材高大,出手威猛,大關刀雖不鋒利,但他卻福至心靈的退一大步,雙臂一揚,大關刀斜劈,“呼”的一聲直往敵人頭上砍去!
  紅衣喇嘛猛的一縮身,果然不出沙成山所料!
  在他收刀一尺之後,砍刀立刻流電也似的到了虎子面前,怪異得令虎子暴退不迭!
  於是大關刀就在虎子身前左擋右攔的不成章法,倒逗得另外兩個紅衣喇嘛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虎子一路被那紅衣大喇嘛殺得往廟門退的時候,突然間,那揮刀的大喇嘛“啊”了聲,便在他的暴退中,伸手從後頸摸出一節帶著鮮血的樹枝!
  事出突然
  是的,連另外兩個喇嘛也撲上前來!
  虎子豎起關刀,另一手扶著廟門直喘大氣……
  是的,他絕對不是三個喇嘛對手。阿嬸說的對,這三人全是能人!
  三個喇嘛剎時間便並肩站在一起,原來站在中間的高大喇嘛沉聲冷冷道:“何方小子,膽上生毛了是不?竟敢在暗中向佛爺們偷施暗襲,媽的,算什麼英雄好漢?”
  頸上流血的喇嘛尖聲罵道:“狗操的,出來!”
  樹上面,沙成山突然運起內力,雙臂抓牢樹枝猛的一陣抖動……
  “嘩啦啦”的響聲,令地上站的三個喇嘛吃驚的看上去,三個紅衣喇嘛便不約而同的閃身在五丈外站定。
  只見那麼茂密而又青青的樹葉子,竟然雲片似的紛紛往地上落下,直待地上落了寸厚的樹葉子。
  沙成山在牆頭上坐著,他沉聲冷冷道:“三位出家人,你們是在罵我?”
  月光下,病懨懨的沙成山,雙手環抱著前胸,不慍不火的緩緩跳下高牆,往三人走去!
  頸上的鮮血流個不停,大喇嘛哇哇吼道:“***,你是誰?”
  沙成山冷酷的站在三人面前,道:“三位,看來你們才是佛門罪人!”
  三個喇嘛對望一眼,他們絕對不相信面前這小子會有那麼大本領,別說飛枝傷人,便是剛才樹上的那手“撼天柱”功夫,三個人就看傻了眼!
  然而沙成山的外貌實在容易遭人“誤解”!
  不錯,他面無血色,而且
  而且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中間的大喇嘛冷哼一聲,道:“你是什麼玩意兒?要你跑來管佛爺們的閒事?滾你娘的蛋!”
  沙成山哧哧冷笑,道:“咒罵足以顯示自己的怯懦,三位出家人,你們犯下佛門大戒,當知萬惡淫為首的戒律吧?”
  被戳破頸子的喇嘛猛的又橫起手中砍刀,沉聲道:“是又怎樣?你咬不了佛爺一口!”
  沙成山雙目一厲,道:“你們給我聽清楚,每人斷去一臂快滾!”
  三個大喇嘛忽然仰天大笑,道:“媽的,你好像是西天來的索命神?狗操的,你唬誰?”
  另一個也尖聲道:“兩位師弟,我們合力做了這不長眼睛的東西!”
  三個喇嘛已“品”字形把沙成山圍在中央。
  正面的大喇嘛平舉砍刀,沉聲道:“我們認准了上,覷準了下狠手,千萬不能稍存仁厚之心!”
  廟門口,虎子已喘過氣來,他見沙成山乾瘦的樣子,又被三人圍在中央,便虎吼一聲,道:“朋友,千萬小心哪,我來助你……”
  虎子尚未走近,沙成山已怒聲道:“退開,別來煩我,進去領那女人快走!”
  虎子一怔,道:“你不要我幫你?”
  “你只能阻礙我殺人!”
  虎子愣愣的道:“朋友,你能敵過他們三人聯手?”
  “我沒有你那麼笨!”
  虎子立刻明白沙成山是對自己的愚行不表同意,顯然這位瘦兮兮的朋友本事一定不小!
  就在這時候,三個喇嘛已抖起大紅袈裟,繞著沙成山旋走不已!
  沙成山猛的又喝道:“還不聽我的?快進去帶走那女子!
  你這傻蛋!”
  虎子聞言,立刻橫著關刀跨進廂屋。
  他雙目已赤,短髭抖動不已,見阿娟嫂上衣未扣,赤著白皙的雙足,遂沉聲道:“阿娟嫂,快跟我走!”
  不料屋子裡傳來女子聲音,道:“我不回去!開那麼一片小飯鋪,吃飯不飽,住屋又漏,我苦夠了!”
  虎子粗聲道:“阿寶哥對你不壞,人要有良心!你就這樣子住在廟裡?你……”
  女人尖聲道:“我不回去,你殺了我吧!”
  外面,三個喇嘛旋動的身形更見快速,沙成山的四周幾乎盡是紅衣喇嘛……
  而沙成山卻又平靜的站在那兒垂著雙肩!
  就在他聞得屋內女子聲音之後,重重的道:“大個子,女人狠了心,六親皆不認,你走吧,回去告訴那個開店的,等著我會把這賤女人的人頭送過去,也好叫他知道是誰殺了他老婆!”
  屋子裡面,虎子粗聲道:“阿娟嫂,好死不如賴活,你真要被人砍下頭才死心?”
  突聞女子聲音,道:“阿寶都快死了……”
  虎子狂吼一聲道:“誰說阿寶哥會死?你到底走不走?
  我可要走了!”
  女人的身影又出現在門口,她驚嚇的踏著一地厚厚的樹葉子望著冷靜的沙成山!
  虎子一把拉著女人手腕便往廟外走!
  就在這時候,旋動的人影突然往一個定點匯聚!
  三團黑影宛如虎狼爭噬一擁而上,三把砍刀摟頭蓋面的狂揮而下,那種架式,便是一座石山怕也會被劈裂!
  暴叱半聲,“二閻王”沙成山身形力彈,“銀鏈彎月”便隨之而迎向上方 好一片極光流閃,好一陣金鐵撞擊,極光中閃射出血肉點點,撞擊聲裡碎芒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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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30 PM

第41章

  三個往上圍殺的喇嘛如碰彈簧般反往外彈開,三把砍刀已拋上了半天空。淒厲的粗聲狂嗥裡,只見三位大喇嘛惡毒的直視著懨懨而立的沙成山!
  三人皆以右手摀住往外溢血的脖子,但卻沒有倒下!
  沙成山沉聲道:“三位,可知我為何未下重手?”
  其中一人沉喝道:“朋友,江湖一把刀,不為他人操,你太多事,也為自己製造了麻煩,你會後悔的!”
  冷冷的,沙成山道:“我從不知道什麼叫後悔!三位,你們應該死,因為你們未遵照我的話各斷一臂,然而另一喇嘛哼道:“然而你身在大漠,你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是吧?”
  沙成山重重的道:“如果三位如是想,那是你們把事情想差了。我之不殺你們,是因為那女子 那個賤女人,她甘願跟著三位,這錯就不全是在三位了,所以我為三位留下命!”
  另一喇嘛嘿嘿冷笑,道:“佛爺們的事,你竟然插手評判,你是什麼東西?”
  高大的喇嘛咬著牙,道:“朋友,你惹下殺身之禍了,而且即將大禍臨頭……”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是嗎?”
  “當然是,朋友,你等著挨宰吧!”
  “看來三位的身後尚有靠山,倒要領教領教了!”
  三個喇嘛相視之下,其中一人尖聲道:“好,朋友,這可是你自尋死路,怨不得我們心狠手辣!”
  沙成山想笑,旋即哼了一聲道:“聽起來像是那麼一回事,說的相當認真。三位,不能單憑嘴皮子吧?”!
  中間的喇嘛用一條布巾猛纏住脖子傷口,重重的道:“朋友,往北五十裡,有個地方叫‘閻王坡’,明日過午,佛爺們在那兒候你的大駕了!”
  點點頭,沙成山道:“切莫令我失望!”
  三個喇嘛立刻往廟外走去,剎時走得無影無蹤!
  沙成山正要往回走,身後一聲“阿彌陀佛”!
  一怔,沙成山回頭,只見暗影中走出一個老僧,這老僧灰色袈裟,白眉寸長,身後還跟了個年輕和尚,二人正往沙成山走來!
  沙成山驚異的望著二人,老和尚已稽首道:“施主,你為本廟解了倒懸之苦,請裡面坐!”
  沙成山雙目一凜,道:“這廟不是他們三人的駐錫之地?那麼……”
  老和尚搖搖頭,道:“關聖廟原由貧僧主持,但在大漠生存不易,常被這些喇嘛佔住一時。喇嘛們有的也稱得上是有道之人,但似這三人凶殘成性,又在廟中荒淫,連貧僧也不敢多說他們!”
  年輕的和尚接道:“剛才暗中見施主打得他三人鮮血直流,真是令人稱快!”
  老和尚回頭瞪眼,道:“出家人怎可幸災樂禍?”
  沙成山道:“老師父,那‘閻王坡’又在什麼地方?”
  老和尚猛搖頭,道:“施主千萬別去!不錯,他三人一定是去找那個厲害人物了,你可千萬別去‘閻王坡’!”
  笑笑,沙成山想起小客店中的阿寶,便對老和尚道:“我不坐了,老師父,你只要告訴我閻王坡是個什麼地方就好了!”
  老和尚嘆口氣,道:“看來你是非去不可了!”
  “是的,我必須要去,否則,三個惡喇嘛必然還會再來此廟!”
  “阿彌陀佛!”老和尚道:“北去五十裡有個小土坡,坡南面一片矮樹,林中是個小屯子,那兒住了個十分厲害的人物,此人武功之高……怕施主不是他對手!”
  沙成山笑笑,道:“小屯子裡住了不少人吧?”
  “雖是小屯子,卻只住一戶,但是僕婦人等不少,總有二十多人吧!”
  於是,沙成山抱拳道:“夠了,老師父,在下這就告辭,他日有幸,再來打擾!”
  沙成山匆匆的迴轉小鎮上,他躍過後屋進到院子裡,正巧對面廂房裡走出個大漢,這大漢仍然穿著廟裡周倉老爺的蟒袍,手中握著大關刀!
  不錯,正是虎子!
  虎子見沙成山從屋上面躍下來,月光之下一眼便認出是在廟裡幫自己打架的人,忙趨前施禮,道:“原來恩公住在這裡,也算我阿寶哥走運!”
  西廂屋內傳來老太婆聲音:“虎子,你在同誰說話?”
  虎子高聲道:“大嬸子,我們恩公回來了,就是住在你們店裡的客人!”
  好一陣咳嗽聲,只聽得阿寶道:“娘,我要當面向恩公叩頭……我……我要起來……”
  沙成山不慣這些,他更知道明日必有一場惡戰,今夜必須好好睡一覺。此時三更已盡,若是再這麼折騰下去,不是辦法,這家小店也住不下去,不如拉馬走人,找個清靜地方睡上一覺!
  沙成山對老太婆道:“老太太,你的媳婦呢?”
  老太太指著屋內,道:“聽說客官你回來,她哪有臉走出來,早躲起來了!”
  冷然一笑,沙成山道:“好好待她,只要她改過,否則,下次叫我遇上決不輕饒!”
  老太婆見沙成山拉馬,急問道:“你要走?”
  笑笑,沙成山道:“而且馬上走!”
  虎子堵住大門,道:“不成,你一定得等我把關老爺的大刀送回廟裡再走!”
  沙成山怔怔的道:“為什麼?”
  虎子急道:“恩公要去閻王坡,這話我全聽見了。我虎子雖然沒有你那一身本事,但也可以對付幾個三流角色,你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乾幹的一聲笑,沙成山道:“真是好漢,為朋友兩肋插刀,我很欣賞。不過,你仍然不能去,因為你連那三個喇嘛都敵不過,去了豈不成我的累贅?”
  沙成山拉馬走出大門,身後面,老太婆關切的道:“壯土,無論如何,你可要多加小心了!”
  沙成山躍上馬背,月光下他笑笑,道:“會的,我倒希望你兒子快好起來!”
  沙成山拍馬疾馳。荒野的大漠,夜裡寒意甚濃。就在一陣疾馳中,他到了一座宛似高原的斜坡邊。就在這裡,沙成山停下馬!
  是的,他需要休息,因為他也是人而不是神!
  遠處傳來駝鈴聲,灰暗的月色裡,只見數十匹駱駝往南移動,轉眼之間便消失在遠方的夜暗裡!
  太陽拖曳著灰慘慘的黃沙往空中升起,此刻,沙成山抖一抖身上的灰沙,拉馬便往北馳去!
  五十里馬程他已馳了一半,現在,他並不急於趕到閻王坡,反而悠閒的緩緩往北馳去!
  果然,前面出現一座土坡,坡前大片矮樹林子,灰蒼蒼的一座小屯子在這荒林中隱隱可見!
  一條丈寬的黃土小道,彎曲著自矮林中延向小屯子裡去。沙成山騎馬到了矮林邊,迎面有個黃衣中年大漢已高聲對屯子裡叫起來:“來了!你們說的人果然找來了,媽的,他的膽子忒也大了!”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拍馬往小屯子前面的一片黃土場子馳去,他已看到場子上面停了十幾匹駱駝,口外的壯馬也有七匹並掛在一起!
  那中年壯漢的吼聲甫落,有個紅衣大喇嘛已躍出屯子大門外,一看到馬上的沙成山,便立刻破口大罵:“你媽媽的,今天叫你來得去不得!”
  沙成山古井不波的躍下馬,他把馬掛在場邊,回頭笑笑 冷冷的笑,道:“雖然這兒叫閻王波,而閻王波一定住著一群牛鬼蛇神,我卻是個捉妖降魔之人,所以我是‘聞妖心喜’的找上門來降妖了!”
  那紅衣大喇嘛的脖子上已敷了藥,而且纏著白布,紅白十分鮮明,聞言指指沙成山吼道:“看吧,馬上叫你知道,愛管閒事的下場頭!”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你怎麼如此健忘?我記得曾對你三人說過,我是個不聽人唬的人,你最好快把你們的靠山老爺請出來!”
  紅影閃掠,另外兩個紅衣喇嘛也從小屯子裡躍出來,三個喇嘛並排站,三把砍刀皆斜指地面。
  就在這時候,又從小屯子裡衝出七個大漢。
  這些人皆都長了一副繞腮大鬍子,有兩人手上握著蟒皮鞭,另外五人分握著不同形式的利刃。
  瘦小子嗎?你有什麼能耐敢找上閻王坡來撒野?”
  沙成山淡淡的道:“不,我是來赴約的,這撒野二字怕是不符合實際了!”
  另一虯髯大漢猛的一掄手中雙翅鋼叉,吼道:“別管你是赴約還是來撒野,你今天休想走出閻王坡!”
  沙成山面現冷酷的道:“一丘之貉,盡會說大話!”
  那人橫肩端叉直逼上來,果然不再開口,雙翅鋼叉飛豎橫扎,橫裡一把疾抓,沙成山順勢疾送,這位仁兄已身不由己的往斜刺裡撞去!
  “嗖”的一聲,雙翅鋼叉扎進一棵矮樹幹,這人奮力拔出鋼叉,猛回身,口中罵道:
  “媽的!”
  就在這時候,小屯子門樓內走出一個身穿紅大衫的瘦高漢子,跟在這大漢身邊的是個俏麗明艷的女子!
  沙成山的雙臂微現下垂,他的面上一片冷漠與殘酷,光景是要下殺招了!
  突然傳來一聲尖笑,只見從屯子裡走出來的俏女子一聲歡叫,道:“沙成山,你這個冤家!”
  就在這一聲尖叫裡,一團彩影便飛一般的往場中衝過來,宛似有人拋來一朵大彩球!
  沙成山的雙目一亮,立刻笑道:“是你……”
  不錯,來的正是“毒蜘蛛”柳仙兒與“大漠紅鷹”戈二成二人!
  柳仙兒毫無顧忌的一頭撞進沙成山的懷裡,眾目睽睽之下,她竟伸手撫摸著沙成山的面頰,道:“冤家,你好像更瘦了!”
  “大漠紅鷹”戈二成木然的走過來,澀澀的一聲笑,道:“沙成山,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沙成山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戈兄!”
  指著三個驚愣一旁的紅衣大喇嘛,戈二成冷然道:“只有你的殺人手法,才盡往人的脖子上抹,乾淨利落不足,殘酷無情有餘,不過……不過……我奇怪……”
  “奇怪什麼?”
  “奇怪你怎會手下留情而沒有要了他三人的命!”
  沙成山道:“他們罪不該死,如此而已!”
  有個大漢走近戈二成,道:“戈爺,原來你們是老朋友呀!”
  戈二成回手一個大嘴巴子,叱道:“誰說我們是朋友?你媽的!”
  另外三名大漢見柳仙兒仍然蹭在沙成山懷裡,便怒視著沙成山對戈二成,道:“這三八蛋既然不是戈爺朋友,你就把他賞給我們‘沙漠七虎’,如何?”
  反手又是一個嘴巴,戈二成怒叱道:“他雖不是我的朋友,可也是小娘子的朋友,誰敢殺他?”
  虯髯一抖,挨了一巴掌的大漢憤怒的瞪著沙成山不再開口 也是不敢再開口!
  三個大喇嘛相互苦兮兮的對望著!
  “沙漠七虎”老大叫拜峰高,他重重的對柳仙兒道:“小娘子,你不能不給戈爺一點面子吧?這太……太……”
  柳仙兒猛回頭,怒容滿面的道:“要你多口!你算什麼東西?掌嘴!”
  拜峰高抖著大毛臉愣然一怔,一邊,戈二成已沉聲道:“你是聾子?自己掌嘴呀!
  豬!”
  拜峰高只得伸手往自己臉上打,“叭叭”之聲十分清脆。沙成山雙手推開柳仙兒,道:
  “你看來夠威風嘛,快叫他別再打了!”
  柳仙兒咭的一笑,道:“好嘛,看在你這冤家的面上,我叫他不用再打了!”她猛回頭,叱道:“好了,別打了,還不過來謝謝沙大俠!”
  拜峰高心裡罵柳仙兒與沙成山祖宗十八代,就是未往前移動半步!
  戈二成叱道:“老拜,你還不過去道歉?”
  沙成山忙攔住,道:“免了,免了!戈兄,你不請沙成山進去坐坐?”
  柳仙兒冷沉的回頭,道:“如此待客之道,不如我們一馬雙跨回老家去!”
  戈二成全身一哆嗦,忙笑臉相向的對沙成山道:“沙成山,我完全是看小娘子的面子才請你進去坐的。至於你曾對我伸出援手之事,戈二成也未忘,但想起武林中也只有你沙成山放過戈某身上的血,我便恨得牙痒痒的!”
  柳仙兒對戈二成哧哧笑道:“戈二成,你說,你要怎麼個招待沙成山法子?”
  戈二成像個聽話的孩子似的,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反正我全聽你的!”
  柳仙兒冷笑,道:“我真的希望你不聽我的!”
  戈二成忙走近前去,道:“我不聽你的行嗎?你若是走了我怎麼辦?小乖乖呀!”
  沙成山也覺得柳仙兒有些過分,便走向戈二成,道:“戈兄,多日不見,我們正該痛飲一杯!”
  戈二成這時方指著沙成山對三個紅衣喇嘛與“沙漠七虎”道:“你們快過來見見,這位就是我曾經對你們提過的關內第一大鏢客‘二閻王’沙成山,他沒有出手搏殺了你們,也算你們走狗運了!”
  十個大漢面上立刻現出驚恐之色,立刻對沙成山抱拳,齊聲道:“難怪,原來是沙大俠到了,難怪……”
  沙成山淡淡的道:“算了,算了,各位有興趣,便一起進去喝一杯!”
  柳仙兒道:“沙成山,我正要拉戈二成進關去呢!”
  沙成山道:“回關內?你有什麼事?”他一頓又道:“需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古訓,你們女人……”
  重重的哼了一聲,柳仙兒道:“誰說我嫁給他了?再說我實在不喜歡住在這又冷又臟的大漠,不好玩!”
  一旁,戈二成道:“雖不是夫妻,卻有夫妻之實,柳姑娘,我的小婦人,你總不能不承認這些吧?”
  戈二成對於于沙成在這方面的幫忙,心裡十分感激,比沙成山救他的命還令他高興!
  於是,戈二成回頭吼道:“你們給我聽著,快把最好的酒菜送到我屋子裡,今天我要同沙成山喝個痛快!”
  他面向喇嘛們又道:“你們十個人也一起來!”
  沙成山與柳仙兒跟著戈二成走入小屯子裡面,這一回沙成山可真開了眼界看了新鮮!
  只見這座“閻王坡”下的小屯子裡,四周青草如茵,春天應景的花成叢,左面一條清澈小溪,溪中還有不少白淨的小魚。
  小溪岸邊有一棵大樹,粗枝上面盤著一條巨蟒,這巨蟒會在大漠出現,沙成山想也未想過!
  那條巨蟒足有五七丈長,脖子就有海碗粗,若非它發出“嘶嘶”聲,沙成山還注意不到頭上面會有條巨蟒在盤著!
  小屯裡面全是低矮的土磚房子,沒有篷帳。
  每間房子的設備極盡富麗堂皇,外面的人若不走進去,絕對想不到裡面會那麼豪華!
  沙成山坐在厚厚的毛毯上面,戈二成在他對面坐下來,三位喇嘛與沙漠七虎則分別坐在四周。
  低矮的玉面桌子上放置著銀器壺杯,四周的牆上,掛著繡滿各種稀奇古怪圖案的毛織掛毯。
  看不到牆壁,看不到屋梁,倒是有幾把古趣盎然的刀劍斜掛在牆上!
  柳仙兒不坐在戈二成身邊,反倒靠著沙成山一旁坐下來,她笑意盈面,該說的話與不該說的話,她一齊出口,光景不把戈二成放在眼裡!
  沙成山反倒有些過意不去的不斷和戈二成碰杯對飲!
  重重的放下酒杯,戈二成道:“沙成山,你不在關內侍候你老婆,跑到塞外吃風沙,你賤哪……還是有別的什麼大事?”
  一聲低沉的嘆息,沙成山道:“戈兄,欸……”
  柳仙兒一旁怔了一下,道:“沙成山,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令你如此悲嘆?”
  戈二成接著道:“你的丘蘭兒是不是同你鬧翻了?江湖女子難捉摸,她們愛 愛得死脫,恨……娘的,她們會立刻拔刀相向!如果真是丘蘭兒變了心……”
  沙成山沉吼一聲,道:“別侮蔑我蘭妹!”
  戈二成一愣,柳仙兒忙道:“戈二成又在胡說八道,我柳仙兒也是江湖女子,還不是勉強在這兒湊和?”
  沙成山木然的面向柳仙兒,道:“你幸福,因為這世界上有個真心實意愛你的人,看樣子,你便真的要天上的月亮,戈兄也會想辦法為你去摘下來!”
  戈二成重重的點頭,雙目赤紅的直視著沙成山身邊的柳仙兒……柳仙兒卻淡淡的道:
  “我不稀罕!”
  戈二成突然指著柳仙兒對四周坐的喇嘛與沙漠七虎等人呵呵笑道:“你們聽聽,我就是喜歡她這種調調兒,娘的,便摟上三年我也不會膩,操!”
  柳仙兒嘴角一牽,道:“摟火了我有你受的罪!”
  戈二成哈哈一聲怪笑,道:“我甘願,呵……”
  柳仙兒道:“你是賤!”
  沙成山忙向戈二成抱拳,道:“戈兄,老實話一句,我是來找你助拳的!”
  尖尖的下巴一仰,戈二成的紅發向後一甩,道:“你找我助拳?哈……”
  柳仙兒道:“你一定遇上大麻煩了!沒話說,戈二成非幫你這個忙不可,他不答應我答應!你說,對方是什麼令你頭痛的人物?”
  戈二成突然一拍桌子,吼道:“沙成山,我戈二成也說句老實話,直到今日我還是希望你死!你約我助拳?哼,門都沒有!”
  沙成山一愣,他知道一定是為了柳仙兒。如果說要柳仙兒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戈二成,自己就得少在他二人面前出現。柳仙兒對自己不忘情,那才是戈二成恨自己的主要原因,絕非是自己曾傷過他!
  柳仙兒怒叱道:“你兇什麼?你這是鴻門宴?”
  戈二成身子一震,他低下頭道:“沙成山,今日只喝酒,喝完了你走路,我不留你!”
  柳仙兒又要罵人,沙成山一攔,道:“好,算我白來,我們喝酒!”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柳仙兒卻沉聲道:“沙成山,他不聽我聽,必要的話我跟你回關內!”
  戈二成指指沙成山,道:“你不難說!”
  柳仙兒怒道:“好哇,你在攆我走了?”
  戈二成忙陪笑道:“你聽了一定跟他走,我怎麼辦?再說……再說沙成山很愛丘蘭兒,他並不愛你!”
  柳仙兒尖聲吼道:“我也並不愛你!”
  沙成山緩緩站起身來,抱拳,道:“我看錯人了,在下這就告辭!”
  柳仙兒忙拉住沙成山,道:“怎麼說走就走?”
  戈二成古井不波的坐著,那是一副“不歡迎”甚至“請便”的樣子;四周坐的喇嘛與沙漠七虎,個個也毫無挽留沙成山的樣子!
  柳仙兒道:“好吧,我們走!”
  戈二成猛的站起身,道:“你怎麼也走?”
  柳仙兒道:“你不聽我的,我當然要走!”
  戈二成怒視沙成山,道:“好吧,你長話短說,我不希望再同你打架!”
  沙成山道:“算了,我會勸柳姑娘留下來的!”
  戈二成重重的道:“只有這句話合我心意!”
  柳仙兒急問沙成山,道:“快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遠道前來找戈二成助拳?”
  沙成山黯然的道:“蘭妹母子二人被人擄去了……”
  沙成山話未說完,柳仙兒哈的一笑,道:“好啊!丘蘭兒被人擄了有什麼關係?她不在你身邊還有我柳仙兒,這正合我意!”
  戈二成愣然睜著紅目!
  沙成山嘆道:“剛出生不過四五天的孩子……”
  柳仙兒又是一聲笑,道:“你喜歡孩子?我也會生,而且給你生上一打,怎麼樣?”
  戈二成猛的站起身,吼道:“走,我幫你去找那個擄走丘蘭兒母子的惡徒去!”
  沙成山一怔,道:“戈兄,你不是不助我嗎?”
  戈二成怪聲道:“媽的,我若不幫你找老婆,她就要跟你走了,這個忙我是給我自己幫的,走!”
  “沙漠七虎”老大拜峰高也站起來,道:“戈爺,這次我七兄弟便跟著一同入關,也好侍候你!”
  戈二成道:“好,你們去準備馬匹,我們即刻上路!”
  沙成山心中雖然明白戈二成是因為怕失去柳仙兒才答應助拳,但還是十分感激戈二成的拔刀相助!
  柳仙兒有意叫戈二成留下來,又怕引起沙成山的恨意,只恨剛才逼著沙成山說出相約的原因,否則……此刻,三個人各有不同心思,但旋即都走出小屯子!
  沙成山走向三個大喇嘛,抱拳道:“三位,真對不住了,沙某替那個開飯鋪的向三位求個情了!”
  三個喇嘛忙齊聲回道:“我們再也不去關帝廟了!”
  沙成山真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的來搬請戈二成助拳,竟會是搬了一批敵人,否則打死他也不會來!
  一行十人,皆是快馬奔馳!
  大漠中只見紅影照地,宛如巨龍游盪在金陽浮雲之中,遠遠看去,十分壯觀!
  柳仙兒在馬上想起第一次同沙成山騎在一匹馬上的滋味,便不由得直拿翹眸望著沙成山。
  心頭那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敢情這時候只要沙成山招招手,她就會毫不猶豫的躍入沙成山的懷抱裡!
  戈二成與沙成山並馬,他沉聲對沙成山道:“沙成山,你說是誰擄去你老婆孩子?”
  沙成山搖搖頭,道:“沒有證據,無法肯定,我以為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最有嫌疑!”
  戈二成沉聲道:“好小子,天下這麼大,你領著我們到處跑不成?”
  沙成山道:“我心中甚急,但總得找到幫手再策劃找人,戈兄且暫住方家集……”
  戈二成搖頭,道:“又是方家集,那個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
  沙成山道:“蘭妹母子是在那兒失蹤的,當然應以方家集為中心,四下里搜找了!”
  戈二成冷冷的道:“乾脆,我們找上龍騰山莊要人去,你看怎麼樣?”
  沙成山道:“龍騰山莊是要去的,但卻不是明目張膽的去!”
  戈二成笑笑,道:“你要暗中下手?別忘了,龍騰山莊真正是龍潭虎穴……”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江厚生惹上我沙成山,他就休想過太平日子!戈兄,且看沙成山的手段吧!”
  戈二成突然低聲道:“沙成山,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你可要實言相告!”
  沙成山一笑,道:“請問!”
  戈二成看了前面柳仙兒一眼,低聲問:“如果……如果……嗯……我是說她要找上你……給我弄上一頂綠帽子,你該不會……那個吧?”
  沙成山猛搖頭,道:“戈兄這是什麼話?要知朋友妻不可欺,我沙成山不是那號人物!”
  咽著口水,戈二成又道:“她並未嫁給我,我又沒本事駕馭,娘的,就算她鑽進你被窩裡,我戈二成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了!”
  沙成山呵呵笑道:“真是一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可憐相!戈兄,此事之後,我勸她嫁給你,為你生上一堆孩子,便推她也不會離開你了!”
  戈二成拍著胸脯,道:“媽的,我總算沒有白來……就是你這句話,戈二成為你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也心甘情願了!”
  一行十人飛馬進了玉門關,往東南方奔馳!
  就在這天晚上,沙成山對戈二成道:“戈兄,明日我們分道揚鑣,你們且走方家集,就在平安客棧等我的音信!”
  柳仙兒笑笑,道:“我陪你去!”
  戈二成愣然道:“不可以!”
  柳仙兒媚眼一瞪,道:“為什麼不可以?”
  沙成山立刻搖搖手,道:“這事我需單獨前往,二位就別爭執了!”
  柳仙兒面色一緊,道:“沙成山,你想甩掉我?”
  沙成山笑笑道:“別說得恁般難聽!柳姑娘,你也有一段日子未曾迴轉‘飛雁堡’了吧?百毒門主一定很念叨你,你還是回一趟百毒門!”
  戈二成立刻點頭,道:“對對對,是應該回去一趟,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等柳仙兒開口,沙成山笑道:“你這位百毒門未來的女婿,是應該陪柳姑娘走一趟飛雁堡,我贊成!”
  柳仙兒半晌,指指沙成山,道:“我們不去方家集了?這是你安排的呀!”
  沙成山道:“你們先回飛雁堡,我去辦件事,十天之後,我們方家集碰面!”
  戈二成立刻問沙成山,道:“沙成山,你看我應該帶些什麼樣的見面禮前去?”
  柳仙兒尖聲道:“你還當真事來辦哪?”
  沙成山道:“柳姑娘,你已變成戈兄心目中的觀世音菩薩了,別再逗他了!”
  戈二成立刻接道:“何止是觀世音菩薩,簡直就是觀世音菩薩他媽呀,我的小乖乖!”
  柳仙兒冷言一句:“真沒出息!”
  沙成山果然天不亮就走了!
  他走的甚為秘密,敢情真怕柳仙兒又來纏他似的,一聲招呼也不打便走了!
  戈二成發現沙成山離去,心中石頭落下來,他覺得沙成山真夠意思,這次非幫他找到他的老婆孩子不可!
  柳仙兒卻持著相反的看法:沙成山悄悄的走了,這個冤家失去老婆孩子,不正是造化弄人,上天的安排?
  這是機會!誰還管他什麼老婆孩子,最好找不到,甚至最好是早被人宰掉!
  女人心就是這樣,柳仙兒就是典型的女人心!
  此刻,柳仙兒領著戈二成與“沙漠七虎”,九人已過了江。
  遠處一道插天高山嶺,一條條深溝巨壑從嶺上婉蜒而下,一層層霧狀白雲遊移其間。
  柳仙兒指著遠方一道大山凹對戈二成道:“我們苗疆的規矩,我全告訴你們了。少時見到門主,你可得懂禮貌,別替我丟臉就好了!”
  戈二成哈哈笑,道:“你是苗疆毒蜘蛛,我是大漠一只鷹,我二人能湊一起,也算八輩子有緣份,沒話好講!你怎麼說,我一律照辦,怎麼樣?”
  柳仙兒道:“咱們這是回來幫沙成山那個冤家的,飛雁堡見了老門主,我求他派出幾位護法,大家一起幫助沙成山!”
  戈二成哈哈一聲笑,道:“這可是你心裡話?不摻半點虛假?”
  柳仙兒冷叱道:“老實說,我希望有人殺了沙成山的老婆,不過……”
  “不過什麼?我的小乖乖!”
  “不過我又擔心沙成山會發瘋。他這個人我最清楚,他如果真發瘋,我還有什麼希望?”
  戈二成道:“所以我勸你還是死了心,一心跟著我過好日於。別看我那座小屯子,舒坦極了!”
  柳仙兒沉聲道:“是很舒坦,不過你們大漠的人也太骯髒了,半年不洗澡,臭人!”
  哈哈一聲笑,戈二成道:“這個容易,為了你,我他娘的一天一個澡,怎麼樣?”
  一聲浩歎,柳仙兒道:“看樣子我只有當你老婆了!”
  戈二成大笑,道:“看樣子你是吃定我這只紅鷹了!”
  柳仙兒一行快馬奔行一處山彎,從山谷中延伸出一條十幾丈寬的山溪,有一座巨木板搭建的長橋,橋的對岸不少黑衣大漢在遙望這面!
  柳仙兒當先躍馬木橋,她重重的對戈二成與“沙漠七虎”道:“快到了,禮貌些!”
  戈二成遙望山邊的高大圍牆 不似圍牆,倒有點像城堡!
  靈秀、挺媚的大山之下,是一片翠綠蒼鬱的松柏。
  從牆上面望過去,隱隱可見亭臺樓閣,飛簷重角,隱隱然可以看出詩情畫意與豪奢的氣勢!
  “百毒門”在中原的名聲並不算太響亮,但在此西南邊陲地帶,卻是相當 赫!
  在平日,“百毒門”並非所有的門人全聚集於此,相反的,他們大多數都各有所司,分布於外。
  “毒王”冷泉便掌握著許多大買賣,正道與邪門,獨立與聯營,酒樓客棧,緞莊銀號,賭場販鹽,很少不插上一腿。
  那冷泉為了掌握住各行各業,便在這“飛雁堡”中把百毒門的最大武力集中起來 百毒門左右兩大護法與八大司刑手!
  橋對面傳來一個大漢的吼叫聲:“是三姑娘回來了,三姑娘同……”
  三姑娘當然是柳仙兒在百毒門中的稱謂。提到三姑娘,柳仙兒便想起死去的二公主冷若冰。
  為了門主夫婦的毒傷,二公主不惜潛入中原下嫁給“武林老爺”秦百年為妾,為的當然就是要盜取秦百年身邊珍藏的“百竅神功”祕籍!
  事敗了,其代價是二公主被沙成山殺殺于百谷中,連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三人也同時被殺!
  不錯,“虎頭蜂”石倩、“粉面蠍子”洪小小與“赤練蛇”朱小梅皆死死于百谷中。然而事情往往演變得令人難以捉摸,因為,柳仙兒卻看中了沙成山!
  如果沙成山點點頭,便是冷泉夫婦二人也不會反對,雖然,沙成山曾經殺死他們的女兒冷若冰!
  現在,柳仙兒拍馬當先過了大木橋,“大漠紅鷹”戈二成緊跟其後。“沙漠七虎”個個生得威猛絕倫,北方的剽悍與粗擴,在他們身上顯露無遺!
  那“飛雁堡”的後邊有一段高牆,建築在斷崖上面。低頭下望,溪流衝石而過,發出“嘩嘩”水聲,更增添不少氣勢與恢宏!
  柳仙兒一行九人直進入“飛雁堡”,方才在一片碎石地面上下馬。戈二成等見這座“飛雁堡”相當高大,堡內近百名大漢都相繼走出來,這些人對柳仙兒都口稱三姑娘,而且相當尊敬!
  那柳仙兒進得堡來似乎是變了個人似的,顯得既文靜又柔順,對呼叫她的人都是嫣然一笑的點頭招呼!
  就在一座圓頂的大廳前面,柳仙兒站住身子回頭看了戈二成一眼,道:“戈二成,你可要聽我的!”
  戈二成忙點頭,道:“放心,小乖乖,你叫我往東,王八蛋才往西,行了吧?”
  嘴角一牽,露出滿意的笑,柳仙兒道:“好吧,你們跟我一起進去!”
  就在這時候,大廳門口突然出現一個少婦,這人正是“七步斷魂”冷若水。她見柳仙兒走來,立刻迎上來前,道:“你可回來了,門主正要派人去大漠找你呢!”
  驚異的,柳仙兒道:“有事?”
  點點頭,冷若水道:“不錯!”
  柳仙兒忙問:“什麼事?”
  “連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出事了!”
  柳仙兒回頭看了戈二成一眼,道:“跟他有關?”
  冷若水搖搖頭,道:“我想不會吧!”
  於是,戈二成大大的喘了一口氣!
  “大漠紅鷹”戈二成忙向冷若水抱拳,道:“戈某給大公主行禮!”
  冷若水笑笑,道:“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們三姑娘,戈大俠,有些地方你可要多多包涵擔待了!”
  戈二成呵呵笑看望著柳仙兒道:“這話如果出自柳姑娘之口,我戈二成便樂陶陶了!”
  柳仙兒冷叱道:“戈二成,你住的大漠‘閻王坡’有我們的‘飛雁堡’氣派?”
  戈二成忙小心的應道:“當然比此地差遠了!”
  柳仙兒又道:“比我們這兒的青山綠水又怎樣?”
  戈二成搖頭道:“黃沙滾滾,不可同日而語!”
  柳仙兒道:“心裡明白就好!你還有什麼可以包涵的?跟我過去吧!”
  戈二成變成了柳仙兒的跟班,他真的在柳仙兒身後面亦步亦趨!
  冷若水在大廳上對一個中年壯漢吩咐:“小心侍候貴客,我與三姑娘先進後廳了!”
  那人立刻十分恭敬的請戈二成與拜峰高七人坐在大廳上,苗疆特有的百花茶也捧上來了!
  柳仙兒與冷若水二人穿堂越廳繞到一處石屋外,石屋的厚重木門緊扣著,冷若水低聲對柳仙兒道:“稍等片刻,二老正在屋內練那半部‘百竅神功’通脈貫穴!”
  柳仙兒忙低聲問道:“真的有用嗎?”
  點點頭,冷若水道:“不錯,藥老子的話不錯,果然秦百年的這部‘百竅神功祕籍’可以把二老體內劇毒催動起來,只是……”
  柳仙兒一高興,立刻笑道:“有用就好,月圓之夜他們也就不再翻滾地上哀哀淒號了!”
  冷若水立刻面色一變,道:“這事情表面看起來是不差,然而……欸!”
  柳仙兒忙問道:“怎麼了?”
  冷若水嘆口氣,道:“二老變了,變得十分暴躁,所以我必須先在此提醒你,少時說什麼話可得當心了!”
  柳仙兒不解的道:“這又是為什麼?”
  冷若水道:“我問他們,卻遭到一頓罵。欸,看來他們的變與練功有關!”
  柳仙兒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是從何說起?大公主,事情一定不單純,我們要多方面注意了!”
  點點頭,冷若水道:“你回來,我也有個人商量了。你平日甚為二老喜歡,到時候你試著探問吧!”
  二人正在低聲細語的說著話,突聞木門“呀”一聲打開,只見兩條綠色巨蟒從石屋中緩緩爬出來。兩條巨蟒並不理會門口的冷若水與柳仙兒,繞上石屋便盤在一棵老樹幹上!
  如果細看石屋上的樹幹,一定會發現樹幹十分光滑,竟是日久天長被巨蟒盤磨光的!
  石屋內傳出蒼老的聲音:“是水兒嗎?進來吧!”
  冷若水立刻應道:“爹,仙兒回來了!”
  那蒼老的聲音,正是“毒王”冷泉的,他立刻重重的道:“她人呢?”
  柳仙兒忙回應道:“稟門主,仙兒回來侍候二老了!”
  “毒王”冷泉遂又沉聲道:“都進來吧!”
  冷若水與柳仙兒雙雙進入石屋內!
  這石屋柳仙兒並不陌生,裡面的陳設自然與外面的大廳不同!
  只見三面牆邊放置著一籠籠的毒蜂,一箱箱的毒蛇與蠍子,那拳般大的毒蟾蜍也在地上靜靜的不動,,樑上網如雲,一層層的毒蜘蛛結的網泛著灰黃明亮之色!
  這座屋子便是毒王夫婦二人練功之地!
  “毒蜘蛛”柳仙兒一進入石屋,便立刻撲到“毒王”冷泉夫婦二人面前,歡叫道:“門主金安,老夫人金安!”
  拍拍柳仙兒的頭,冷泉一聲苦笑,道:“你終於還是及時的趕回來了1”
  一驚,柳仙兒道:“如果門主不同意柳仙兒去大漠,我馬上把戈二成幾個趕走!”
  “毒王”冷泉一瞪眼,道:“不可以!”
  柳仙兒真的迷惆了……猛然間,“毒王”冷泉拉住柳仙兒一手,道:“孩子,老夫對你如何?”
  柳仙兒道:“恩同父母,寵愛有加!”
  冷泉點點頭,道:“這件事我一再琢磨,只有你才能輕易的完成……”
  怔怔的緊皺雙眉,柳仙兒道:“但請門主吩咐,屬下戮力而為!”
  猛點著頭,“毒王”冷泉道:“真是我的好孩子,算老夫沒白疼你一場!”
  一邊,愁眉苦臉的冷夫人哀兮兮的道:“我以為這件事不能由她一人去辦,怕難以成功啊!”
  柳仙兒瞪著一雙大眼睛,道:“屬下身邊尚有個‘大漠紅鷹’戈二成,他已被屬下吊足胃口而唯命是從了,百毒門若用得著他,屬下只是一句話,叫他往東便不會……也不敢往西!”
  不料“毒王”冷泉聞言,並不高興,他重重的看了柳仙兒一眼,道:“老夫以為這項任務人越少越好,柳仙兒,你應該可以勝任愉快的……”
  一旁的冷夫人突然攔住冷泉,不讓他說下去。她伸手把柳仙兒拉近身邊,慈愛的撫摸著柳仙兒,道:“孩子,你有沒有發現我二老已不再用火爐烤火取暖了?”
  點點頭,柳仙兒道:“這都是按‘百竅神功’上半部苦練的結果!”
  輕點著頭,冷夫人又道:“是的,那確是一部絕妙的祕籍,秦百年也並未騙我們,他履行了他的承諾!”
  柳仙兒立刻笑道:“這一切全是‘二閻王’沙成山逼他的,他不拿出來行嗎?”
  面色一寒,“毒王”冷泉重重的道:“別再提沙成山那個混帳東西!”
  猛一驚,柳仙兒道:“沙成山他……他曾殺死二公主與我的三個姐妹,但他……”
  “毒王”冷泉立刻阻止柳仙兒說下去,冷冷的道:“夠了,你只要記住這段仇恨就夠了!”
  柳仙兒道:“他曾領我們找上鳳凰嶺,因而也逼出秦百年,老門主不是答應不再記恨了嗎?”
  冷夫人道:“彼一時也此一時,孩子,如今的一切全變了!”
  柳仙兒迷惆的道:“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冷夫人道:“這件事你絕對不能知道。你如果聽話,便只有去實行!”
  “毒王”冷泉也道:“不要問為什麼,孩子,你能做得到的!”
  柳仙兒實在被弄糊塗了,只得睜著一雙妙目眨巴不已。
  她想不到回到“飛雁堡”會遇上這樁怪事情!
  半晌,冷夫人對“毒王”冷泉道:“阿泉,我想起一個辦法來了!”
  冷泉側頭望著夫人,道:“說!”
  冷夫人拉緊柳仙兒的手,光景還真怕柳仙兒聞言之後會被嚇跑似的,伸手輕拍柳仙兒手臂,道:“我們先替仙兒辦喜事,立刻叫她嫁給戈二成,這樣一來,姓戈的就不是外人了!”
  柳仙兒大吃一驚,張口結舌!
  “毒王”冷泉哧哧笑著直拍巴掌,道:“好主意,這樣一來戈二成就可以幫助仙兒了,如此,成功的希望就更加的大了!”
  柳仙兒低聲道:“門主,仙兒實在住不慣大漠……”
  冷夫人極力的道:“你不是說他會聽你的話嗎?你們結婚以後就住在‘飛雁堡’不是很好?”
  柳仙兒想起沙成山,更想起沙成山的老婆孩子尚沒有下落。萬一他老婆孩子被人害死,自己立刻幫他報仇,然後再投入沙成山的懷裡,那才是件稱心如意的事情。此刻若是答應嫁給沙漠來的戈二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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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5-27 09:31 PM

第42章

  “毒王”冷泉重重的道:“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柳仙兒,老夫收你為義女,立刻命若水帶你住在原來若冰的房屋裡,三日後你準備當新娘吧,哈……”
  柳仙兒愣然的道:“門主……”
  “毒王”冷泉不悅的道:“怎麼還稱門主?”
  柳仙兒忙改口,道:“義父!”
  呵呵一聲洪笑,冷泉道:“好,這才對!”
  柳仙兒走近冷泉,低聲道:“義父,究竟是什麼事情要義女去辦?也許……也許我能一人勝任……”
  “毒王”冷泉搖搖頭,道:“不,上次你們那麼多人尚且無法勝過他,如今你一人又怎麼能成?”
  冷夫人也沉聲道:“別再多問了,等你們完婚之後,我們自會告訴你要你去做的事情!”
  冷泉雙手一連拍了三下,石屋外走進一個大漢,恭謹的道:“屬下侍候門主!”
  冷泉道:“去請戈大俠進來!”
  柳仙兒立刻攔住,道:“義父,容女兒帶他來!”
  冷泉點點頭,道:“也好,你快去!”
  柳仙兒匆匆離開石屋,又匆匆的到了正廳。戈二成與“沙漠七虎”正在東張西望!
  戈二成忽見柳仙兒輕風撫花似的搖曳生姿的走來,忙哈哈笑著迎上前去,道:“你消失無蹤,我望穿秋水,怎的去了這麼久?”
  柳仙兒先是看看圍上來的“沙漠七虎”,對侍候的人吩咐,道:“送上一桌酒菜,先招待他們七人吃喝,我同戈大俠先到後面去!”
  戈二成手一揮,對拜峰高七人道:“去坐下,等著吃肉喝酒,我先陪姑娘到後面去!”
  於是,柳仙兒領著戈二成往後面緩緩的走!
  戈二成嘻嘻哈哈的緊緊跟著,看他那泛赤的眼神,他果然志得意滿,仿佛他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就在一處廊前,柳仙兒突然停下來,猛然直視著戈二成,道:“我問你,上回你說半年不能碰女人,這話是誰對你說的?”
  戈二成一怔,道:“別提那回事吧,小乖乖,哪壺不開提哪壺,幹麼呀?”
  柳仙兒道:“是不是方家集的大夫說的?”
  戈二成只得點點頭,道:“不錯,害得我美女當前不敢碰,憋死人也!”
  柳仙兒冷哼一聲,道:“半年之期不是已經滿了嗎?你還敢不敢碰我?”
  戈二成道:“敢是敢,不過你可得忍讓我三分呀!”
  冷冷一笑,柳仙兒道:“那個老郎中真可惡,他倒真的救了你的命!”
  戈二成道:“小乖乖,你快帶我去見你們門主!”
  柳仙兒突然伸手撫摸著戈二成的紅鬍子,道:“其實你也並不錯,如果我答應嫁給你……”
  戈二成幾乎彈起身子來,一聲梟叫,道:“當真?”
  柳仙兒道:“至少我們門主就有這個意思!”
  戈二成突然仰天哈哈笑,道:“沙成山,果然你猜對了,媽的,我戈二成即將變成‘百毒門’的女婿了!追根究底,我真該謝謝你沙成山了,哈……”
  柳仙兒道:“沙成山這個冤家,真不知是恨他還是感激他才是?”
  戈二成忙笑道:“應該感激!”
  柳仙兒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跟我來吧,你先見見我們門主再說!”
  戈二成跟著柳仙兒到了石屋外面,有個大漢走上前來,恭敬的雙手遞給戈二成一件披風,道:“戈大俠,若進此石屋需先穿起這件白披風!”
  戈二成接過披風,道:“這是你們百毒門的規矩?倒是新鮮!”
  柳仙兒冷笑,道:“若是不穿上,你走進石屋就休想再走出來!”
  戈二成一怔,驚異的道:“真的?”
  柳仙兒指著石屋,道:“裡面爬滿天下最毒之物,你若走進去,必被它們群起而攻之,不信,你就不用穿上這件上面沾著解毒藥的白披風!”
  戈二成聞言,忙把披風穿起來,笑道:“真是領教了,小乖乖,我們進去吧!”
  厚重的木門被冷若水拉開來,戈二成抱拳施禮,道:“大公主,戈某來了!”
  笑笑,冷若水道:“我爹娘正等著相女婿呢,請進!”
  戈二成聞言,忙低聲道:“相女婿?難道……”
  戈二成尚不知冷泉已收柳仙兒為義女之事,聞言,還以為是冷若水,當下怔住了!
  “咭”的笑出聲來,冷若水道:“我爹娘為了你同仙兒的事,已收她為義女,戈大俠,你可願意?”
  戈二成忙往石屋裡衝進去,一直走近冷泉,當面單膝跪地,口中歡叫道:“岳父母在上,小婿戈二成給你二老見禮來了!”
  後面的柳仙兒哧哧一聲笑,道:“義父,你們看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猴急的……”
  冷泉沉聲道:“仙兒不得無禮,要知戈大俠也是道上成名人物,你以後要尊敬他,夫唱婦隨,方能闖出一番事業來!”
  柳仙兒輕聲道:“是,女兒知道了!”
  冷夫人拉起戈二成,笑道:“三天之後為你們完婚,戈大俠,你就在我飛雁堡暫住,如何?”
  戈二成滿面笑意掛兩腮,道:“一切全憑岳母大人一句話,我一定從命!”
  冷夫人望望冷泉,道:“真是好,要不要叫他見見我們的兒子?”
  冷泉搖搖頭,道:“別打擾極兒練功,等他們完婚之後再說吧!”
  戈二成聞言,笑道:“冷公子今在練功?他總有休息的時候吧?”
  笑笑,冷泉道:“我兒冷極所練,自然是我們百毒門的武功,與中原武學有所不同,你以後自會知道!”
  柳仙兒道:“好多事情,你還不清楚,以後做了百毒門女婿,戈二成,你可要對我義父有所回報啊!”
  戈二成忙應道:“那當然!不論什麼事情,只要義父一聲吩咐,我戈二成便走在最前面!”
  哈哈笑了笑,冷泉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相信戈大俠語出至誠!”
  柳仙兒道:“義父,別再叫他戈大俠了,就叫他……”
  戈二成接著笑道:“是是,小乖乖說的對,乾脆就叫我二成,……阿成也可以!”
  冷泉點點頭,道:“叫你二成比較親近,以後老夫就叫你二成吧!”
  冷夫人對冷泉道:“你看我們是不是把要辦的事先說出來?”
  搖頭,冷泉道:“且等他們完婚之後吧!”
  於是,戈二成樂了!
  他是打心眼裡快樂,他那並不比沙成山的面皮多一點肉的瘦面孔上,幾乎笑得面皮僵硬!
  果然,“百毒門”近百人,為了戈二成與柳仙兒的婚禮大典而忙起來……那“毒王”冷泉特別交待兩大護法 “黑煞郎君”胡勇與“粉面豹”袁大方二人,特意的把婚禮辦得十分隆重而又熱鬧!
  柳仙兒想起沙成山,心中恨得牙痒痒的,但被戈二成一把摟在懷裡,她也只有逆來順受!
  隔著三丈遠,戈二成猛揮一掌拍熄了紅絨布覆蓋的桌上一對大紅蠟燭。錦緞被子下面,他把柳仙兒緊緊的摟住,不料柳仙兒低聲的道:“等等,我把東西掛在銀鉤上!”
  戈二成見柳仙兒從枕邊取出個緞子布袋,問道:“什麼東西?避邪之物?”
  柳仙兒一笑,道:“有興趣看一看?”
  戈二成道:“當然要看,是什麼?”
  柳仙兒道:“燈都熄了,你還要看?”
  戈二成道:“別忘了,我有夜視本領!”
  柳仙兒一笑,道:“那麼你自己拿去看吧!”
  戈二成接過布袋張開來,不由驚呼一聲,道:“好大的毒蜘蛛,我的媽呀!”
  笑笑,柳仙兒道:“雖是毒蜘蛛,沒有我指揮,它是不會咬人的!”
  說著,便把布袋口收緊,掛在帳鉤上面!
  戈二成一腔慾火,但見頭上掛著個怪物,頓然消失一半。他可真文靜,文靜得像個乖孩子,貼著柳仙兒的身子不敢再發狂!
  柳仙兒一笑,猛古丁壓在戈二成身上,道:“難道你這位大紅鷹會被毒蜘蛛嚇傻?來吧,這次我不會要你的命了,因為你已是我的丈夫了!”
  戈二成端了一口大氣,道:“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此志不屈,媽的,誰怕誰了?”
  兩個人怎麼也想不到,毒王冷泉會交給他二人一項十分為難而又艱巨的使命!
  柳仙兒想不到,戈二成也吃一驚:天底下真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怪事?
  戈二成與柳仙兒快活得忘了自己是誰,三天的甜蜜日子裡,二人大半都是滾在床上互啃互咬,有時候布袋子裡的毒蜘蛛被柳仙兒托在手掌上,戈二成才乖乖的穿衣下床往石屋去請安!
  此刻,柳仙兒陪同戈二成又來到石屋!
  戈二成對於冷泉住的石屋已經有些習慣。一屋子毒物,發出各種怪異的毒味,只要他披上那件白披風,便頓時不為毒味所侵!
  “毒王”冷泉指著一把厚實的椅子,道:“二成,這幾日你們處的還好吧?”
  柳仙兒抿嘴笑,戈二成愉快的道:“再好也沒有了,此生難忘今宵樂,但願入長久,千里共蟬娟!”
  冷夫人哈哈笑道:“看來你二人果然是天生一雙,地長一對!”
  戈二成施禮,道:“全是二老成全!”
  柳仙兒道:“以後有得你樂的,但若惹火了我,戈二成,你應該心裡有數!”
  戈二成知道柳仙兒所指的那回事,便笑容可掬的道:“小生此去唯小乖乖的命是從,如何?”
  柳仙兒道:“這還差不多!”
  “毒王”冷泉突然面色一緊,道:“仙兒,你們也該為老夫做一件事情了!”
  戈二成搶著說道:“岳父大人一句話!”
  點點頭,冷泉道:“二成果然有良心,仙兒嫁對人了!”
  柳仙兒忙走近冷泉,道:“這幾日我也在期盼著義父要我做的事情,現在也該說了!”
  冷夫人道:“本來是早要對你提及的,怕的是打擾了你們婚後的快樂,才拖至今日!”
  柳仙兒道:“義父請說!”
  冷泉面色僵硬的道:“我要你們把沙成山的人頭替我取來!”
  柳仙兒一聲驚呼!
  戈二成的一雙紅眼珠子幾乎跳出眼眶外!
  冷夫人接道:“這件事只有你二人才能順利完成!”
  柳仙兒道:“是替二公主她們報仇?”
  柳仙兒指的,當然是冷若冰與石倩等人!
  搖搖頭,“毒王”冷泉道:“不要問,也不要猜,這件事你們只能去做,不能多問。孩子,你應該知道義父有苦衷,不能多說!”
  。戈二成道:“對付沙成山確實不簡單,如果小乖乖願意,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柳仙兒道:“二成,你還真以為我會給你製造一頂綠帽子戴?你錯了,我們苗疆的人是野性了些,但我們已成夫妻,我就會為你守婦道,這一點你放心吧!”
  其實這段話是柳仙兒控制戈二成的說詞,目的不過是為了安撫戈二成的心!
  戈二成笑哈哈的道:“小乖乖,有你這句話,我戈二成也就放心了!走,到方家集找沙成山去!”
  柳仙兒點點頭,道:“我們要取沙成山項上人頭,非出其不意的下手不可!”
  點點頭,冷泉道:“對,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必然會馬到成功!”
  戈二成面色一緊,道:“***,這樣也好,一舉殺了沙成山,什麼樣的恩恩怨怨全都一筆勾銷,豈不痛快?”
  柳仙兒也附和的道:“我投懷送抱,他拒人千里,想起來我就有氣,殺了他正合我意。
  得不到的就毀了他!”
  戈二成道:“走,我們率‘沙漠七虎’一起上路,方家集去宰姓沙的!”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又有誰能弄得清楚?
  戈二成連救過他命的恩人 沙成山照樣下得了手;柳仙兒對一心想要的情人,一樣的要取他的人頭!人說江湖無風三尺浪,當真是一針見血,一語中的……沙成山 “二閻王”沙成山怎麼也想不到,連戈二成與柳仙兒也成了他的迫命索魂之人!
  千里迢迢從大漠的“閻王坡”請來的幫手,此刻會來要自己的命,這算什麼?造化也太會作弄人了吧?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果然都建立在利害的關係上?
  此刻
  嗯!三更天吧?
  “二閻王”沙成山又潛到了方家集以北那座小村子裡,他打算先找上那兩個老人,逼問出一點丘蘭兒母子二人失蹤的線索!
  當然,必要的時候他可以使用些獨特的手段 對於老人也許殘忍了些,但他已別無辦法可想!
  真巧,就在他剛剛繞上彎道的時候,竟然從小村子裡面飛一般的躍出一團黑影!
  那絕非一只狐狸或一只狗,狗是不會有那麼高的,狐狸更不會急急的往官道上躍,因為後面並沒有任何追它的人或狗!
  猛的貼著地面掩身到一叢草地裡,沙成山靜觀往自己躍過來的黑影!
  不錯,果然是人,而且是女人!
  那黑影真快,剎時間越過沙成山藏身之地,眨眼功夫已在五丈外了!
  “是她?”沙成山幾乎叫出口來!
  匆忙的走出草叢,沙成山立刻往前追去!
  沙成山追人的技巧是高人一等的,他與前面的女子保持著五丈遠的距離!
  五丈遠,這在一般情況下是極容易被人發現的,然而,沙成山有絕對把握不被前面的人發現!
  此刻,那黑影已躍進方家集。從沙成山的判斷上,顯然是往平安客棧去的!
  沙成山自言自語:“秦紅,你好大的膽子!我沙成山丟了老婆孩子,必然與你們龍騰虎躍二莊有關聯。既然你落了單,沙成山便順手擄來,作為他日交換的人質!”
  沙成山當先繞到平安客棧門口。轉眼間,黑影已到了台階前面!
  “秦姑娘,別來無恙?”
  “誰?”
  沙成山從暗處緩緩走出來!
  不錯,月光之下,果然是虎躍山莊的千金大小姐 秦紅!
  “是你?沙成山,你怎麼在這兒?”
  沙成山指指街頭,道:“大小姐,我們可以面對面一談嗎?”
  “可以!”秦紅道:“我也希望同你一談 不含一絲敵意的一談!”
  笑笑,沙成山道:“大小姐,你請!”
  二人幾乎是並肩往街頭走去!
  秦紅不時的側面仰頭望沙成山一眼,但見沙成山面無表情,隱隱含怒,便也把臉抹上一層寒霜不開口!
  一棵綠油油的大樹下面,沙成山停住身子!
  秦紅的蘋果也似的嫩臉上先擠出個笑,道:“沙成山,你怎麼會在客棧外出現?是等難?”
  “等你!”
  猛一瞪眼,秦紅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笑笑 十分勉強的笑笑,沙成山道:“秦家大小姐,請告訴我,你們虎躍山莊同小村子里那一對老夫妻是什麼關係?是你們買通的暗樁?還是他二老根本就是你們山莊的人?”
  愣然的,秦紅搖頭道:“都不是!”
  冷兮兮的,沙成山道:“是嗎?”
  秦紅跺著腳,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你有很多理由要騙我!秦大小姐,我說的對吧?”
  秦紅怒叱道:“你約我來一談,就是為了這些?”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否則,你又為何半夜三更去了那座小村子?”
  秦紅憤怒的道:“我們為什麼每次見了面就說不上幾句彼此之間願意聽也喜歡聽的話?”
  沙成山道:“這要問你爹了!”
  “我爹怎樣?我爹不是照價給了你十萬兩白銀?”
  冷哼一聲,沙成山道:“他給的並不情願!換句話說,他根本就不打算給我!”
  “但他還是給你了!”
  “我並不感謝,因為那是我冒生命危險換來的!”
  “沙成山,我說不過你。會不會換點別的?”
  憤怒而冷酷的逼視著秦紅,沙成山重重的道:“你還未曾答覆我的問話,秦大小姐!”
  秦紅一怔,道:“什麼問話?”
  “為何半夜三更找上那個小村子?”
  “我一定要回答你嗎?”
  “非回答我不可!”
  “如果我不回答呢?”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怕由不得你了!”
  退後一步,秦紅沉聲道:“難道你還敢對我下手?”
  “如有必要的話!”他一頓又道:“我希望你明白,沙成山說得出,便做得到!”
  秦紅突然淡淡的道:“那好,倒要領教你的手段了!”
  秦紅話聲甫落,沙成山左手五指如鉤,閃抖之間便扣住秦紅的右腕脈門!
  然而沙成山怔住了,因為秦紅根本就沒有反抗!
  不,秦紅不但不反抗,反而往沙成山懷中倒過去!
  順勢向外甩手,沙成山幾乎把秦紅抖落倒地,他憤怒的道:“你為何不出手?”
  秦紅道:“明明打你不過,還出的什麼手?”
  沙成山怒道:“別在我面前耍心眼,有時候我也並不憐香惜玉!”
  秦紅道:“是嗎?那就殺了我吧!”
  沙成山道:“我並不想殺人。但當我證實一件事情之後,也許我會殺人,包括你在內!”
  秦紅立刻問道:“你要證實什麼事情?”
  冷然一哂,沙成山道:“別在我面前裝糊徐,這件事你一定知道!”
  秦紅道:“說了半天,究竟是什麼事情?”
  沙成山重重的道:“明知故問,可惡!”
  秦紅又往沙成山逼近,道:“倒要聽聽究竟是什麼事,沙成山,你說!”
  沙成山咬著牙,道:“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丘蘭兒同我的孩子已被人擄去,這件事難道你會不知道?”
  驚異的睜著一雙大眼睛,秦紅尖聲道:“這麼說來,你真的已娶妻生子了?”
  沙成山道:“雖然我與丘蘭兒並未正式舉行婚禮,但那已不重要,因為我們已有了孩子!”
  秦紅道:“如今他們失蹤了,生死不明,而你 ‘二閻王’沙成山又變得一無所有了,是嗎?”
  沙成山指指秦紅,道:“丘蘭兒母子二人就是在那個小村子失蹤的,而你又在半夜找去,這絕非巧合,你們一定與那對老夫妻沆瀣一氣!秦姑娘,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嗎?”
  秦紅突然一嘆,道:“這件事情怕是又疑心到我爹或舅舅的身上了!”
  “哼!”沙成山道:“龍騰虎躍二山莊,哪個都想要我沙成山的命,尤其是江厚生,真是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請問姑娘,我能不懷疑嗎?”
  秦紅道:“如果我說我是來找你沙成山呢?”
  沙成山冷笑道:“找我?這未免太可笑了吧?你找我又有什麼花招?”
  秦紅道:“不是花招。自從上次在我莊上之後,沙成山,我心中就時時出現你的影子,最近……最近……”
  又是一聲冷笑,沙成山道:“果然不出所料,你真的又在耍花招了,哼!”
  秦紅尖聲道:“沙成山,你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再相信!我問你……”沙成山也逼近秦紅身旁,又道:“我問你,你爹把‘百竅神功祕籍’抄給多少人了?”
  秦紅道:“就我所知,見者有份!”
  一笑,沙成山道:“真夠大方!如果沙成山猜得不錯,你爹必然另有圖謀!”
  秦紅忿然的道:“我爹出自一片誠意,連少林寺也照樣抄一份,不信你去問!”
  “我問誰?大概只有天知道!”
  秦紅哀怨的雙目一閉,道:“你就不問問我前來找你為什麼嗎?”
  沙成山沉聲道:“不必!如果你想要沙成山對你另眼相看,你最好說出丘蘭兒母子被你們囚于何地!”
  秦紅也怒道:“沙成山,你別逼人太甚!”
  “是嗎?如果我殺進你們虎躍山莊呢?”
  “你憑什麼?”
  “很單純,為了丘蘭兒母子二人!”
  “有什麼證明是我們虎躍山莊所為?”
  指著秦紅,沙成山道:“你,有你就夠了!你半夜三更找上那個小村子,而這幾日我一直在夜裡去暗中查探,只有你去了小村子,當然與那對老夫妻有勾結!”
  秦紅叫起來,道:“我只是去找你 找你沙成山的,你休得血口噴人!”
  冷笑連聲,沙成山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秦大小姐,我再也不會上你們的當了!”
  咬咬牙,秦紅道:“你想怎樣?”
  “很簡單,我把你也囚個隱祕地方,除非秦百年放了丘蘭兒母子,否則我會對他的千金小姐下手!”
  “你要殺我?”
  “難講,要看秦百年的表現了!”
  挫著貝齒咯 響,秦紅道:“沙成山,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沙成山冷然道:“我是個不談過去,把握眼前,寄望未來的人。秦大小姐,對不起了!”
  他話聲甫落,“金剛指”疾點過去,從肩井點到曲池。秦紅不反抗,沙成山也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憑秦紅的本領,沙成山當然不放在眼裡!
  秦紅的雙臂不能稍動,但說話走路仍然照常!
  沙成山伸手一讓,道:“秦大小姐,我領你去個地方,走吧!”
  秦紅怒道:“去哪裡?”
  沙成山道:“一處令你想不到的地方!”
  於是,秦紅突覺雙足離地,不由自主的隨著沙成山往西北方奔去!
  沙成山又來到了槐樹坡的瀑布邊!
  秦紅道:“這是什麼地方?”
  沙成山道:“走吧,進去之後你便知道了!”
  伸手摟住秦紅柳腰,沙成山躍過那塊凸出的岩石,順著下瀉的飛瀑便進入那個隱祕的山洞中!
  沙成山取出火摺子,洞中原來放有油燈,他很快的便把油燈燃亮!
  秦紅驚異的四下看,道:“原來方家集還有這麼一處隱祕的山洞!沙成山,你是怎麼發現的?”
  沙成山扶著秦紅坐在一堆舊棉被上,淡淡的道:“我是被逼的,你想知道嗎?”
  “當然,你既是被逼的,聽來一定很刺激!”
  面無表情,沙成山說出與方寬厚之間的一段恩怨!
  秦紅聽得十分仔細,她對於方寬厚的遭遇也寄予十分的同情!
  沙成山面色一寒,沉聲道:“提起這些,全是你爹一手造成的!”
  秦紅反唇相譏的道:“我爹沒有錯!東西是我們的,只怪這些人貪心!他們橫吃八方還不夠,竟然吃上我們獅頭山下的虎躍山莊,怪誰?”
  沙成山一時語結,冷冷的道:“上次我在你們山莊上,你爹幾乎已露出狐狸尾巴了,而你……”
  秦紅叱道:“你少罵我爹,沙成山!你是什麼東西?我決不許你罵我爹!”
  冷哼一聲,沙成山道:“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雙方皆無法忍耐之下,動刀搏殺,此時罵上幾句算不了什麼!”
  秦紅氣的鼓漲著腮幫子,道:“我不希望有那麼一天,沙成山,你應該聽一聽我來找你的原因……”
  “少來!”沙成山指著秦紅俏鼻子叱道:“你休想騙得了我,秦大小姐,你休想!”
  秦紅又氣又急的道:“不管,我非說出來不可,不論你相不相信!”
  沙成山重重的道:“好,你說!”
  秦紅幽怨的望了沙成山一眼,道:“我確是來找你的,沙成山,因為遼北的黑龍堡堡主‘鐵臂熊’哈克剛同他那位寶貝兒子找上我們虎躍山莊來了!”
  “哈!”的一聲,沙成山道:“好哇,嫁過去你不成了黑龍堡的少夫人了?”
  秦紅咬著牙,道:“我就是不想當他們的少夫人纔來找你的,沙成山,難道你還不相信?”
  沙成山道:“我相信什麼?這是你們兩家的事,關我沙成山什麼事?”
  秦紅幽幽的道:“沙成山,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
  “我……我找你,難道你……”
  沙成山道:“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
  秦紅咬咬牙道:“我逃避黑龍堡的求親,有一半也是因為……因為我很欣賞你!沙成山,你會笑我嗎?”
  一聲無奈的苦笑,沙成山道:“是因為我而逃離虎躍山莊的?”
  “也可以這麼說,沙成山,你一定要相信!”
  沙成山搖搖頭,道:“你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為何還要作繭自縛?”
  秦紅沉聲道:“為什麼不可能?”
  “我已有了丘蘭兒,甚至也有了孩子,這些難道還不足以令你卻步?”
  笑笑,秦紅道:“眼前並沒有丘蘭兒,也沒有你的孩子,沙成山,我並未親眼目睹,單憑你說,我是不會相信的。江湖之上並未傳出你已結婚,是吧?”
  沙成山冷淡的道:“我正為尋找她母子而奔走。秦大小姐,你該不是得知她母子失蹤而特意來消遣沙某的吧?”
  秦紅瞪大眼睛,道:“沙成山,你以為我在消遣你?你仍然不相信我的話?”
  沙成山道:“我不是不相信,秦大小姐,我需要證明,因為,我覺得事情太巧合了!”
  秦紅道:“你要如何證明?”
  沙成山道:“用我的方法!秦大小姐,得委屈你幾天了,我要……〝急急的,秦紅叫道:“你要把我囚在這裡幾天?”
  點點頭,沙成山道:“我說過,委屈你了!”
  秦紅望望四周,道:“你要怎麼囚我?”
  “很簡單,我以金剛指點你雙腿‘陰陵泉’穴,更把你的‘曲泉’封閉,普天之下除了沙某,怕不會有第二人能解開你的穴道。等我辦完事,證明丘蘭兒母子未在你們手中,我自會前來放你出洞!”
  秦紅忙道:“沙成山,如果我答應你不逃走,你還會封閉我的穴道?”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你會不逃走?秦大小姐,你拿沙某當三歲小孩子?哼!”
  秦紅忿然的道:“沙成山,你以為天下只有你沙成山才是一諾于金的人?告訴你,我秦紅也是,我說不逃便死也不離此洞!”
  輕輕搖頭,沙成山道:“憑什麼我要相信?”
  秦紅已開始咆哮的道:“憑我是虎躍山莊千金,憑我從數百里外前來找你,沙成山,這還不夠?”
  她一嘆,又道:“你更應該明白,當你進入虎躍山莊討那十萬兩銀子的時候,我為何那麼輕易的被你扣住腕門、隨你一同進人‘寶屋’!沙成山,你應該心裡明白!”
  一怔,沙成山想起虎躍山莊討取十萬兩銀子的事。當時秦紅如果反抗,甚至踢出連環鴛鴦腿,一邊的秦百年便會及時側面攻來,自己雖然不懼,但卻不會輕易的進出那座怪怪的寶屋了!
  此刻,秦紅又道:“沙成山,你想通了嗎?”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好吧,就算是你明明在騙我,我也認了。秦大小姐,在我們這一行中,人格往往超越自己的生命!”
  秦紅道:“既然你信得過我,那就解開我雙臂穴道,都麻得難受極了!”
  “且再忍耐一時,我為你弄些吃的送來!”
  “你要走?”
  “是的,而且要立刻走!”
  冷淡的一笑,秦紅道:“你一定是去獅頭山下,對吧?”
  “不錯!”
  “想找我爹要人?”
  “不錯!”
  “如此,你就白走一趟獅頭山了,因為我爹根本不知道丘蘭兒母子失蹤的事,他甚至也不知道丘蘭兒已經為你生了孩子!”
  冷冷的,沙成山道:“狗屁,你們會不知道?明明你們先來折辱我沙成山,然後再布下陷講,一舉搏殺我們三人,難道我還想不通?”
  秦紅吃驚的道:“多可怕的想法!”
  沙成山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
  秦紅急叫道:“沙成山,你要自討沒趣,那就由你去。你先解開我的穴道嘛!”
  沙成山冷然一哂,道:“我先弄吃的,你等著!”
  沙成山匆匆的走了!
  洞中,秦紅已雙目垂淚,幽怨的道:“愛上一個人也有這麼多困難!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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