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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13, 05:29 AM  
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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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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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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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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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22 (2008-08-26),dddd (2008-06-15),KL-iris (2010-04-07),qdenise (2008-08-20),wulihua (201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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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11, 04:24 PM   #279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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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毒 手

  左仲儀和丁幻一路追蹤至雲南邊境。
  兩人雖未發現郭奇秀蹤跡,然總覺南方已被聖幫、金幫、海幫三大勢力封鎖下其已走投無路,必南移至雲南避難,甚至躲於九毒仙子麾下,以求生機。
  左仲儀對雲南不甚熟悉,故先行至曲靖礦脈,一方面了解銅礦最近生產情形,另則打聽九仙峰位置。
  曲靖礦脈由成魁任分舵主。成魁年約四旬餘,中等身材卻滿身勁道,宛若小蠻牛,拚起勁來,一次能摃數百斤銅礦,礦工莫不服他,然他亦非力大無腦,理帳理事井然有序,其且對苗人風俗習性皆熟悉,故能安撫滿漢苗三大礦工族群,因而受到賞識,委予重任。
  成魁原名哈成魁,乃雲貴戰將哈元生遠房表親,然因哈元生身負朝廷勦匪重任,不時和苗族土司開戰,時有輸贏,成魁顧及此層關係恐影響苗人不當反應,故皆不提哈姓,十餘年來亦相安無事,尤其近年哈元生常吃敗仗,土司囂張,成魁慶幸隱其姓,未受波及,然私下受哈元生照顧總是有的。
  如今年少聖爺親自前來,成魁因近日業跡顯跌,戰戰兢兢迎接于木竹築成之簡陋寨樓,聽憑遣訓。
  左仲儀笑道:“不必太過緊張,我非來訓你,雲南礦脈一向替聖幫賺了不少錢,值得鼓勵。”
  成魁終卸重負,拱手道:“爺能了解狀況,屬下已安心。”先前左海瑞聖爺逼得緊,實難伺候,看來新聖爺溫和許多,較易相處。
  左仲儀道:“說說看,最近問題出在何處?”
  成魁道:“戰事頻起,總引起不安,此處苗人礦工居多,他們不只擔心朝廷兵馬,更擔心苗人土司為了應付打仗,不但四處搜刮且抓民為兵,有的十三歲不到也抓去充人頭,他們豈能安心工作,故常請假,有的甚至辭職,逃往他處去,礦工流動率太高,影響採收。”
  左仲儀道:“那是必然狀況,也許再幾個月即可解決……,你將苗人土司狀況說個明白,誰危害最巨,我乃指真正掌權者。”
  成魁道:“危害最巨者,當屬原烏蒙城土司祿鼎天、祿萬鐘一脈。雍正四年,鄂爾泰曾和我表親哈元生招降祿鼎坤,然卻因祿鼎天聯合其他勢力將哈元生擊敗,助祿萬鐘母子脫逃,當年祿萬鐘只有十餘歲,如今已長大,故在祿鼎天暗助下復暗養勢力,潛回雲南,大事進行恐怖活動,已讓朝廷吃盡苦頭。尤其祿鼎天,不但武功高強,聽說長得一副狼牙,喜吃生肉,要是遇上叛賊,其至生啃對方手臂,敬他者稱他叫‘狼神’,仇敵者管他叫‘狼魔’,若非他作亂,苗疆不易如此亂。”
  左仲儀道:“我倒是聽過祿萬鐘母親祿桂娘武功了得,卻不知另有個祿鼎天,看來朝廷可能搞錯對象了。”
  成魁道:“不錯,祿鼎天身分知者不多,但‘狼神’則時有傳聞,而照屬下看來,祿鼎天應是祿萬鍾伯叔之輩,但他跟祿桂娘私通,生下祿萬鐘為私生子,因為祿鼎天性若淫狼,喜跟女人上床,說是多生子女增強勢力,被辱女子不計其數,祿桂娘頗俱姿色,怎可能逃過他魔掌?如今他倆早合作無間,共同危害,不只我軍,連苗人皆波及,恨他入骨者大有人在。”
  左仲儀聽得他分析,知祿鼎天的確是罪魁禍首,哪天遇上了,必將他收拾。
  隨後成魁復將各路勢力說個大概,烏蒙府、鎮雄州、麗江府、威遠府大致安定,然長寨、九股河、清江河等地則局勢甚亂,全是地阻天險,官方栽敗連連。
  左仲儀道:“可知九仙峰在何處?”
  成魁道:“在金沙江東岸,此處人煙罕至,常年罩霧,似若神仙隱藏,尋常之人不敢進入,聖爺為何此問?”
  左仲儀道:“九毒仙子即藏在那裡。”
  成魁詫道:“聖爺怎惹上那女魔頭?聽說她已近百歲,卻鶴發童顏,長生不老,但手段毒辣,她雖叫甄靈,然有人稱她真(甄)毒,其甚久未露臉,不知是死是活,如今聖爺提及,看是活了。”
  左仲儀道:“是有位弟兄中了毒,想找她解。”
  成魁道:“得往西北走百餘里可抵達,屬下派人引您前去。”
  左仲儀道:“不必了,此行乃保密,且將刺探軍情,帶得多人反而不便,你畫個圖予我即可。”
  成魁立即找來紙筆,仔細畫出地圖,左仲儀收下後始道:“儘量把苗人遷村至附近,免得他們擔心,至於費用,由利潤扣除,我會請調高手前來護守礦脈。”
  成魁欣喜:“此正是屬下想做者,聖爺既有先見之明,屬下定全力以赴!”
  左仲儀道:“年關將近,多發他們三月薪資,聖幫已擴大營業,明年可能需銅礦一倍以上,皆需要他們努力。”
  成魁詫道:“多一倍?!恐目前人數難以應付……”
  左仲儀道:“當然要聘更多人,你且看著辦,雲南不只銅礦多,另有鐵礦、金礦,未來爭奪者並非權,而是這些無值之寶,聖幫低調先行,方能真正受惠。”
  成魁欣喜道:“屬下省得!”知受重用,甚為窩心,尤其聖爺能前瞻未來,謀定而動,足讓他安心相隨。
  左仲儀隨後巡視礦區,不斷鼓勵礦工,眾人原是有所距離,不敢交談,然在成魁宣布年終多發三月獎金下,眾人譁然道謝連連,現在瞧來聖爺當真和藹許多,終能提出種種有助於增產問題,例如多裝一個滑輪即可省去轉彎麻煩,因而減少三名人力等等,左仲儀聞之有理者皆一一改善。
  礦場已現活力。
  左仲儀待得半天,了解狀況後,不敢再做停留,隨即告別成魁,引著丁幻復往西北方金沙江探去。
  沿途亦探得苗軍土司多處重地,以及那狼神祿鼎天果然暗中控制大權,而祿鼎天則藏身哀牢山脈,他日有機會將收拾他。
  歷經一日夜,終抵金沙江。見得不少淘金族四處洗沙石想淘黃金,左仲儀但覺規模太小,難有大收穫,日後若有機會證實金沙江蘊藏大量金礦,將引進西方技術開採,方不致浪費人力。然只要淘得小金塊,苗族即樂半天,可見其民風仍清苦純樸,讓人會心莞爾一笑。
  左仲儀感慨,知足常樂莫過於此,貪念卻讓郭奇秀、左海瑞毀了一生。
  兩人不敢耽擱,問得九仙峰位置,聯袂趕路去了。
  復奔十餘裡,已見得九座如手指般尖峰,峰頂埋于雲層,正是成魁所繪之九仙峰。
  照成魁所言,九毒仙子應在第五峰,兩人盤算午時剛過,仍可登峰,故選了路子,快速登去。
  九仙峰陡峭無比,斷崖深淵比比皆是,若非兩人輕功了得,實難攀登。掠行三裡後,丁幻忽覺地面留有血滴,且附近另有燒焦乾柴,以及食用過兔肉枯骨,他習慣性檢來嗅嗅聞聞,終有結果,道:“是郭奇秀和左海瑞,我識得他們身上藥味。”
  左仲儀如其鼻子靈若獵犬,道:“郭奇秀已受傷,大概只有老毒婆可庇護他,來此亦是應該,多久了?”
  丁幻道:“炭火已冰息,且上層似罩過水層,應是昨夜之事。”
  左仲儀道:“差不多,咱在曲靖礦場耽擱不少時間,一路上且探採掩掩,對方早咱一日抵達,亦算正常。”
  丁幻道:“兩人既來此,爺應更加小心,說不定半途已布下毒陣!”說著拿出幾瓶東西,道:“這是郭奇秀在聖幫留下的解藥,也不知解什麼,咱混合用它,總比不用來得有保障。”
  左仲儀頷首,倒出清涼解藥,往鼻孔、手臂甚至鞋底抹去。丁幻一樣照辦,待抹妥後,始敢再往頂峰探去。
  及近半山峰,雲層越濃,兩人越顯小心翼翼……。
  郭奇秀確實和左海瑞摸往九仙峰。
  兩人為求庇護,馬不停蹄趕至此峰,卻若墜往五里霧中。
  左海瑞終起疑惑,問清之下方知郭奇秀根本未見過九毒仙子,他之所以會用毒,全是從火蛟島上撿得秘笈一本,多日研究調配而成,難怪那迷心散能配卻不能解。
  左海瑞急道:“你可胡來了,連老毒婆皆未見過,竟然敢來找她?!不怕她毒死你我?”
  郭奇秀笑道:“放心,她終身未收徒,我修得她毒功,已是她未過門徒弟,現在求她收容,憑我資質。她豈有不收之理?”自認風度翩翩,聰明絕頂,機會頗大。
  左海瑞道:“總覺太過冒險。”
  郭奇秀冷道:“你不想去,可以開溜,我不勉強!”畢竟對方已非聖爺,又和劉吞金關係破裂,根本氣數已盡,留著他,乃因自己受傷,需要他保護罷了,但地頭已近,傷勢亦漸漸恢復,有他無他已無關緊要。
  左海瑞確已走投無路,暗忖見識老毒婆也罷,若能找她出面,何患扳不到左仲儀,遂道:“走吧,陪你走一遭便是!”
  兩人再登數裡,天色漸黑,就地獵得兔子,升火燒烤分食,隨即休息,次日一早復往高峰登去。
  及近峰頂處,兩人仍未尋及老毒婆,不禁張口叫喊。先時未見回音,然喊及是烈九蛟派來者,忽見一白影閃至,停在附近凸岩,她身穿白袍,滿頭白髮,臉面卻嫩紅,瞧來宛若三十少婦,美豔動人。
  郭奇秀乍見此女,已知傳言九毒仙女乃白髮紅顏,不是此人是誰?立即下跪拜禮:“弟子郭奇秀拜見仙女。”
  左海瑞總覺自己乃聖爺身分,不便下跪,改成拱手拜禮,道:“在下聖幫掌門左海瑞拜見前輩……”但覺對方比自己年輕,“前輩”兩字不知妥是不妥。
  九毒仙子目光一閃:“聖幫掌門?!左道光是你何人?”
  左海瑞道:“是家父。”
  九毒仙子冷笑:“好個巧合!”轉向郭奇秀:“你又跟烈九蛟是何關係?”
  郭奇秀道:“弟子乃其未入門徒弟,烈前輩要弟子前來拜您為師。有秘本為證!”
  拿出毒經,恭敬送出。
  九毒仙子目光一閃,猛地吸來毒經翻閱,臉面閃幻不定,驚、喜、激、嗔、怨、傷皆有之,最後終冷哼道:“他倒有心!”
  郭奇秀道:“烈前輩確實有心,否則不會派弟子前來。”
  九毒仙子冷斥:“他還說什麼?”
  郭奇秀姦黠無比,見及對方如此激動,應是為了男女感情,尤其兩人年齡相仿,輩份相當,可信更高,說道:“烈前輩要弟子轉告他悔不當初,想祈求您原諒。”
  九毒仙子冷笑:“好個悔不當初!”未再回頭,轉向左海瑞,冷道:“左道光又說什麼?”
  左海瑞一愣,他怎知父親又和這傢伙有所牽連,然此事已久,實不可考,道:“他什麼都沒說。”
  九毒仙子冷笑:“好個左道光!”突地轉向郭奇秀:“殺了他再來見我!”說完掠閃入雲層,飛身不見。
  左海瑞詫愣:“前輩,到底是何事?!”
  話未說完,郭奇秀猝地撲來,一把匕首森然直往對方背脊捅去。
  左海瑞駭然閃躲,然卻不及,叭然一響,閃過背脊,左腿已被劃出三寸長傷口,嚇得他滾身閃退,喝道:“阿奇莫要中她奸計!”
  郭奇秀冷笑:“師父命令,怎可違背,你最好自殺,留你全屍!”利刀又自捅去,招招毒辣已極,若非受傷在身,早突襲成功。
  左海瑞見其手段,已知玩真,不禁怒火高漲:“我處處救你,誰知你卻恩將仇報,實後悔沒宰了你,不過現在還來得及!”猝地展開左家絕學“搏浪掌法”硬是劈得郭奇秀跌退連連,挽回頹勢。
  郭奇秀縱知搏浪掌法路數,卻因受傷在身難以閃躲,幾招下來已險象環生,不得不用計策,故意挨得一掌,滾落地面,待左海瑞撲身向前時,突地反打玉骨扇,十數玉骨飛來,左海瑞冷笑,迫掌擊退,豈知重擊下,玉骨扇暴開,另有無數毒芒反噬,左海瑞駭然滾躲,卻慢一步,毒芒數支射中左半臉,連同左眼已被射瞎,疼得他厲吼:“你敢用毒 ”拚命撲來想擒人以索解藥。
  郭奇秀一招得手,怎肯再戰,猛地滾往山下,縱是撞得全身生疼,照樣全勁催去。
  左海瑞一撲不中,再撲又不中,三撲一過,臉面已潰爛見血,疼得他跪地掙扎抓出身上瓶罐,辨識是解藥後即往臉上抹去,然似難對症下藥,臉面仍潰爛。左海瑞心下一橫,拿起利刀往臉面潰肉切去,淒厲叫聲中已見片片潰肉飛落。
  郭奇秀瞧得觸目驚心:“你倒是夠狠!”怕他割肉乾淨,毒他不死,突又撲來,匕首往其背心捅去。
  左海瑞只顧清潰肉,怎及得閃躲,悶呃一聲,背脊中刀,血液灌出嘴角,死亡陰影讓他懼怕,駭然叫道:“你好狠毒……”
  郭奇秀笑道:“師令難為,抱歉!”
  左海瑞知自己活不成,突地咆哮:“他根本不是烈九蛟弟子,他是敗類、騙子……”
  郭奇秀乍聽之下,忌於對方洩密,駭然中突地劈掌喝道:“胡說什麼!”硬將左海瑞劈落萬丈深淵,結束其罪惡一生。
  收拾敵人後,郭奇秀暗喘大氣,平復情緒,隨即整理衣衫,讓自己不致太狼狽,始拜禮霧區:“師父,弟子已遵您命令將左海瑞殺了。”
  霧中傳來冷聲:“你並非烈九蛟派來的?”
  郭奇秀道:“師父別聽他亂說,此乃他臨死前之陷害,弟子的確是烈前輩派來,否則怎有秘笈。”
  九毒仙女甚久未答話,突地傳來嘆息聲:“都已數十年往事,怎又挑起沉淪冤孽……”
  郭奇秀道:“弟子是為還債而來……”
  九毒仙子道:“毋需拜我為師,你已學得毒功,好自為之!”
  郭奇秀道:“可是弟子仍有甚多不解之處……”
  九毒仙子冷道:“悟性不夠,能怪我何!”
  郭奇秀知其心性怪異,不敢強求,道:“至少請師父高抬貴手治癒弟子傷勢,屆時不收徒,弟子立即走避。”心想只要時間磨菇,自有機會說服對方。
  九毒仙子終被說服,冷道:“上來吧!”
  郭奇秀大喜,恭敬拜禮後,始敢攀往高處。登高五百丈只見得懸崖峭壁頂處有一山洞,洞口題有“道戀仙靈”四字細膩草書,顯是出自九毒仙子手筆,她則立於題字旁平台,只顧往雲海瞧去。
  郭奇秀又費九牛二虎之力,方攀至洞口。
  九毒仙子冷道:“左邊另有山洞,左側石櫃有緣瓶,服下可治傷。”
  郭奇秀恭敬拜禮:“是,多謝師父相救!”不敢稍說,立即踩著半尺寬徑道,移行二十丈始至山洞,果然見及瓶罐四處,方知此乃仙子煉藥之洞,心頭大喜,暗道,莫非仙子嘴巴說說,其實仍暗助自己?否則怎肯讓出煉藥之洞?
  但覺拜師有望,樂得搜出綠瓶,服下靈藥,盤坐下來,運功療傷。
  行功之際,總浮出仙女美貌,邪念不斷,暗忖年齡只是參考,以仙女容貌,誰會說她已七老八十?配上自己亦是郎才女貌,或許可展開追求,讓她再嘗第二春滋味。
  他對自己人品外貌深具信心,竊喜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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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靈 心

  當左海瑞被擊落懸崖時,一聲慘叫劃破天穹,引起蜂鳴,傳至山腰,似若鬼泣。
  左仲儀已聽著,詫道:“有人墜崖?!”
  丁幻道:“是麼?總覺似厲鬼磨牙,山魈作怪……”功力較弱,未能精準辨別。
  尤其此處人煙罕見,且是老毒婆地盤,險象倍增。
  左仲儀道:“確是人聲無誤,咱快去瞧瞧!”
  丁幻捨命陪主子,兩人登往高峰掠奔,遇及濃煙亦少回避,只顧抓來山蟲山蛙之類先行試探,卻覺詫愕,一路從未遇過毒陣,雖道老毒婆已改邪歸正?亦或被郭奇秀等人破去?
  兩人無暇多想,只顧往峰頂掠去。
  再攀數裡,穿出雲層,終發現打鬥地區。
  左仲儀見得一灘血水且有碎肉散落,瞧來觸目驚心,詫道:“會是瑞叔?!”血水旁留了幾片衣衫,正是左海瑞常穿之紫底金線袍。
  丁幻瞧之,眉頭直跳:“恐怕是了,肉片是一刀刀切下,像切蘿蔔,外皮層爛了,連續切去,裡面這層倒未沾毒,才能保存下來。左仲儀嘆息:“瑞叔就是不安分,跟郭奇秀打交道,落得如此下場。”
  丁幻道:“郭奇秀未免太狠了……”
  左仲儀心念一閃:“說不定是九毒仙子幹的!”已猶豫前來找她,到底是否正確。
  丁幻道:“那咱還是避開?”
  左仲儀掙扎一陣,為了劉光霞,是該一拚,橫了心,道:“都來了,怎可半途而廢,老毒婆必在附近,你待在此把關,我去會她,若有狀況,先行開溜,至於我,只要小心處理,應能應付。”
  丁幻一向言聽計從,頷首道:“爺自個小心。”已掠閃暗處,先行躲起來。
  左仲儀盤算後,終小心翼翼再登高處。
  他輕功已臻絕頂,縱是懸崖峭壁亦難不倒,輕巧似猿猱攀掠數百丈,竟未被發現,已直抵那題有“道戀仙靈”山洞。九毒仙子未在洞口,左仲儀瞧著題字。揣想是何意思之際,忽見一道白影閃出,快捷無比擊來,左仲儀詫然躲閃,急道:“前輩,在下並無惡意!”掌勁削頭而過,嚇得他掠退十餘丈,復往山崖退去。
  九毒仙子一招落空,詫愕不已,實未料著區區年輕人能躲過自己厲掌,冷哼一聲,再次擊來,迫得左仲儀東彈西竄十分狼狽,情急中怎敢說明郭奇秀一事,只顧問道:“有一女子中了迷心散,在下只想求解藥……”
  話未說完,郭奇秀己趕來,赫見左仲儀,嚇得背脊發寒,然心念一轉,有老毒婆在此,豈怕造次,急道:“師父,他也是左道光後代,快殺了他!”
  九毒仙子聞言詫愕,目光再瞪左仲儀一眼,猝地舉掌再劈,卻未見先前力道,左仲儀閃躲中忽覺掌風迎面而來,竟爾酸軟無力,駭道:“前輩您……”以下“用毒”兩字未說出,已被對方再劈一掌,彈回山洞口,跌得四腳朝天,狼狽不堪。
  郭奇秀見機會難得,強速撲來,匕首一探就要殺人。
  然九毒仙子突地冷喝:“大膽!”掠回洞前,且一掌劈退郭奇秀,目光仍盯著左仲儀,似想從其臉上找出某種回憶。
  郭奇秀不解對方用意,然老毒婆武功高強,實非對手,毒功又厲害,實不敢出手再偷襲,急道:“師父,他的確是左道光孫子,您的大仇人,快快殺了他,免中他奸計,他是個心狠狡猾之徒!”
  九毒仙子冷道:“你是左海瑞之子?”
  左仲儀道:“不,他是我叔叔,我乃左海寧之子。”
  九毒仙子冷道:“果然是左家後代!”
  郭奇秀急道:“他都已承認,師父快殺了他!”
  九毒仙子目光閃動,突地舉手,似要劈下。
  左仲儀詫道;“前輩要殺我?!”見老毒婆目光邪異,恐也不假,暗嘆一聲罷了,生死有命,自己中毒身軟,根本毫無退路,情急中說道:“要殺我可以,請幫在下完成兩件事,有一女子中了他(郭奇秀)下的迷心散,變成白痴,請前輩贈予解藥可好?另則我想知您和左家過節,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九毒仙子冷道:“你將死在這裡,解藥何用?”
  左仲儀道:“峰下有在下小廝,拿予他即可。”
  九毒仙子冷笑:“倒是個多情種子!”
  郭奇秀急道:“他是騙子,到處騙取女人感情,前輩應替天下女人報仇!”
  九毒仙子突喝:“住口,下毒者是你,還敢胡扯!”
  郭奇秀一愣,懼其反彈,低聲道:“弟子未下毒,是他胡說……”不敢再張聲,免遭麻煩。
  左仲儀登覺對方莫非和祖父有感情糾紛,故而懷恨左家,心念轉處突地想及洞口題字“道戀仙靈”,那“道”字會是題祖父“道光”之意?若真如此,那“仙”或“靈”字應是指老毒婆了,想及“靈”字,已憶起成魁所言,老毒婆名為“甄靈”,更憶起小時常聽及祖父念著“仙靈妙藥,情有獨鍾”,當時祖父只要喝及補品或是替人治傷,以及至藥舖走動,必念此言,原以為他只是誇讚自家藥品似仙靈之藥,誰知竟另有含意。
  情急中,左仲儀突地說出:“仙靈妙藥,情有獨鍾!”
  話聲方出,九毒仙子登若被捅一刀,僵詫當場。
  左仲儀見蒙對了,趕忙再道:“祖父常有此言,晚年更天天念著……”
  九毒仙子目光閃淚水,突地嗔喝:“胡說八道……”一掌又打得左仲儀滾跌連連,呃呃疼叫,她忍之不了,掠出洞口,迎著冷風,深深吸氣,想平復心緒,然越想捺下,波濤越是洶湧,不禁悲切暗道:“左道光啊!數十年後,你還敢玩弄我麼……”
  左仲儀雖疼痛,卻想掙扎運氣,然毒藥厲害,始終未能提勁。
  郭奇秀可沒閒著,乘九毒仙子逃出洞口之際,匕首已捏於手,相準角度,猝地射去,心想先宰了對方,縱有責備,亦除心腹大患。
  眼看匕首射若流星,直取左仲儀心窩,他卻動彈不得,駭然叫道:“完了!”情急中忽見一道指勁彈來,將匕首彈飛。
  九毒仙子冷喝:“烈九蛟全是教你卑鄙手段麼?”
  左仲儀乍愣?“烈九蛟?!”
  郭奇秀急道:“非也非也,烈師父教我正大光明,只是此人狡毒無比,弟子吃過大虧,想先行除去,以絕後患。”
  左仲儀不知烈九蛟是何干系,但卻肯定對方冒充其弟子以矇騙,遂道:“他根本不是烈九蛟徒弟,他是左家奴才,不斷想謀奪左家權財!”
  九毒仙子目光閃動盯著郭奇秀:“你敢耍我?!”
  郭奇秀急道:“弟子確是烈九蛟門徒,否則怎有秘笈毒經。”
  左仲儀道:“是他闖入火焰島欺瞞烈九蛟始盜得毒經,他若是烈九蛟弟子,請他耍耍‘火蛟功’!”
  九毒仙子冷道:“耍幾招我瞧瞧!”
  郭奇秀暗詫,自己是跟烈九蛟混過,然卻未真正跟他學得武功,如何能耍真招?然心念閃處,老毒婆已數十年未出江湖,恐也忘記招法,故作鎮定,拜禮道:“弟子這就耍它!”
  喝聲中,憑印象耍了一記“九蛟烈天”見形見樣招法。
  九毒仙子瞧得目光直縮:“這是何武功?”
  郭奇秀道:“烈師父已改良神功,這是最新招法。”
  九毒仙子突地揚掌,用的竟是烈九蛟武學“怒蛟穿心”直撲射來,郭奇秀駭然欲躲卻無去處,駭叫一聲:“師父不可!”已然過慢,胸口受擊,使得他悶呃鮮血,倒撞內壁,跌坐地面,疼叫不已。
  九毒仙子冷笑:“你果然不是烈九蛟弟子,連此招都不會。”
  郭奇秀仍想掙扎:“師父,您別誤會,烈前輩早已另創武學……”
  九毒仙子冷斥:“再怎麼創,基本入門功豈會廢棄,且連此招都躲不掉!”
  郭奇秀道:“弟子受傷在身,故躲不掉……”
  九毒仙子怒斥:“胡說八道,既學過,豈看不出破綻?左移半尺即可避去,有何難處!”頓覺話說過多,視為恥辱,怒喝一聲騙子,猛地雙手齊揚,發出十道青森指勁,射中郭奇秀十處要穴。
  郭奇秀欸呀疼叫,全身軟弱無力。且口若蟻噬,疼癢不已。駭道:“師父您您這是??……”
  九毒仙子更怒:“誰是你師父,我殺了你!”厲掌凝暴勁即欲劈去。
  郭奇秀駭叫,左仲儀更急:“前輩手下留情!”
  九毒仙子一愣,煞住劈勢,冷道:“他想暗算置你於死地,你卻替他求情?”
  左仲儀嘆道:“老實說,他是左家總管之子,總管一脈單傳,且對左家有恩,豈能讓他絕後?”
  九毒仙子冷道:“自身都難保,還敢替他求情!”
  左仲儀道:“前輩破他十處穴道,應已廢去他武功,殺他已無意義。”
  九毒仙子終收手,冷笑道:“不錯,對付騙子,要他毒蟻噬骨一輩子,滾!”勁道一吸,已將郭奇秀吸丟洞外。
  郭奇秀聞及武功被廢,已是晴天霹靂,復聞毒蟻噬骨,全身更顫,硬是抓住洞口岩塊不放,泣聲直道:“師父救救我,我不敢了……”
  九毒仙子更怒:“找死麼!”一掌終劈得他滾墜崖下,慘叫拖得奇長,終在半崖處煞停。原是此崖雖陡峭,卻非懸崖,滾墜之際仍可攀抓東西,郭奇秀命大,抓著樹枝,活存下來,然卻狼狽不堪,他知求情無望,只能苟活,淚水滲滲流下,一步步往下攀去。
  及至半山腰,丁幻瞧其狼狽模樣,暗嘆既知如此,何必當初。他知聖爺必饒其一命,故未上前捕他一刀。儘管如此,郭奇秀全身蟻噬般疼抽著,亦夠他受,跌跌撞撞中,終消逝雲層處,了結罪惡前半生。
  左仲儀雖求得郭奇秀一命,卻不敢保證自己也能活命,尤其九毒仙子目光已迫來,森森如雷且閃爍不定,生殺死活全在其一念之間,然縱使要死,也得把劉光霞救活,輕輕一嘆:
  “前輩尚未將迷心散解藥交出,在下死的並不安心,拜託成全,除此之外,在下別無所求。”
  九毒仙子目光再閃:“你竟然為那女子奮不顧生死?!她定是漂亮如天仙了?”
  左仲儀道:“不,她很醜,有一副大暴牙,但心地善良。”
  九毒仙子斥道:“胡說八道,她若醜,怎一大推人搶著要?連迷心散都用上。”
  左仲儀道:“因為他爹是劉吞金,有錢有勢,有的人想得權勢而娶她,我卻因受她恩惠,且被她善良之心所感動。”忽想及重點,道:“劉吞金已夠醜,她女兒豈能漂亮,大暴牙準有的。”
  九毒仙子目光閃動:“那小海盜?鑲金牙那個?”當年去火焰島,還是他帶路者。
  左仲儀道:“正是,他現在已是大船隊老闆。”
  九毒仙子終相信他女兒大概漂亮不到哪去,銳利目光已收,換來感傷一嘆,道:“眨眼已是數十年,世局已全變了……”緬懷過去,感觸甚深。
  左仲儀不敢稍言,免得對方受刺激,對自己不利,且靜觀其變。
  九毒仙子輕嘆後,終發出勁道,將左仲儀扶正,靠於石壁,仔細端詳,道:“你長的與你祖父有點相像……”
  左仲儀道:“前輩和祖父認識?”
  九毒仙子感傷一笑:“認得……我還差點嫁予他……”掙扎一陣,終說了:“年輕時我因名字叫‘甄靈’,所以喜歡上藥物,故前來苗疆求藥功,後來你祖父也來採藥,終也認識,只是你祖父乃名門正派,我則被冠上毒婆惡名,在聖幫極力反對下,姻緣也就沒了……”
  左仲儀道:“祖父非無情無義之人……”
  九毒仙子嘆道:“當時以為他背叛我,故恨他,直到你傳來那句‘仙靈妙藥,情有獨鍾’,方知我誤會他太深……”兩眼已含淚:“如若當時能多諒解些許,恐也不會誤了一生……”滿心悔意掛臉面。
  左仲儀突有感觸,劉光霞之事豈非類似?縱其甚醜,郤哪能使此事重演?
  九毒仙子不敢落淚,別過頭去,深深吸氣以平復心情,始再說道:“其實用藥豈有是毒非毒之分?藥乃用來治病,有的毒藥療效更佳,我只不過研究較深,且孤獨女子,總得護著自己,故配得幾樣備不時之需,我只不過毒死幾位惡魔頭,竟然變成大毒婆,從此異樣江湖,惡名難除,不容於天下,實不公平。”
  左仲儀道:“前輩心情,在下了解,毒藥無罪,心存歹念用之方有罪,您背黑鍋太久了,實是冤枉!”直覺對方亦是善良者。
  九毒仙子感傷一笑:“都已數十年,已無關緊要……”
  左仲儀道:“烈九蛟呢?他和前輩應有交情。”
  九毒仙子道:“他是追求我者之一,只是當時他當海盜,不務正業,我沒看上他,在離開你祖父後,到火焰島住了一陣,他是照顧得無微不至,為想取悅我,甚至願意研究毒功,我且把秘本留予他,然感情事勉強不了,終回到這裡,此後也未再跟他聯絡,他說要來找我,卻也不見……”
  左仲儀終明白烈九蛟為何在島上養毒蛇,原是這麼回事,隨即將郭奇秀及自己闖入火焰島事件說明,並道:“烈前輩必以為您已不在人世,始未尋來,因為江湖早如此傳言,下次必親自告知烈前輩,要他來此會見您一趟。”
  九毒仙子慨然一笑:“不必了,都已老邁,就讓一切付諸記憶,且我已不久人世,不勞他了。”
  左仲儀詫愣:“前輩您?!”
  九毒仙子終露慈祥笑容:“都已活了七八十歲,能不死麼?”
  左仲儀道:“您瞧來仍甚年輕,約只三十上下……”
  九毒仙子道:“那些全靠修行和藥物,當時確實心願未了,所以苦撐,如今我累了,應可好好休息,應感謝你傳來消息,否則我將含恨一輩子。”
  左仲儀急道:“前輩您千萬別尋短……”
  九毒仙子笑道:“豈是尋短,只是向天神藉性命,現在該還他,人生總有終點,如何來如何去已是定數,你別為我擔心,只是我所研留下來毒經或寶典,希望你能學它,畢竟那是我一生結晶,你可像你祖父一樣開藥舖懸壺濟世,你可答應?”
  左仲儀原排斥毒藥,然見及對方後,終有了改變,畢竟仙子說的沒錯,毒亦是藥,只要善加利用,又那來惡邪之分,遂頷道:“弟子遵命!”想要拜禮,竟然能動作,身上之毒已無形解去,欣喜下叩頭拜禮,直道謝。
  九毒仙子笑道:“我一生無子女,你可願當我兒子?”
  左仲儀道:“孫子可好?若當兒子,恐忘了我爹。”
  九毒仙子欣喜道:“行,好極了!”
  左仲儀登行祖孫大禮,九毒仙女欣喜撫著他頭髮,仍覺不夠,將他抱住,突地想及一生中從未如此抱過親人,淚水湧泉而出,直道:“好孫子,好孫子!”左仲儀感受其一生悲苦,亦回應甄奶奶。九毒仙子終崩潰,泣聲不斷。
  足足兩刻鐘,淚水已流盡,九毒仙子心緒始較平復,窘困道:“原諒奶奶失態了。”
  左仲儀笑道:“哪有哪有!”替其拭淚痕。
  九毒仙子想隱其窘境,乾笑道:“到藥洞去,待將功夫傳予你!”
  左仲儀陪她掠往左側藥洞,忽見千百瓶罐,驚喜道:“好多,不知哪瓶是迷心散解藥?”
  九毒仙子笑道:“迷心散無解藥,只要喝上陳年姜酒幾次,自然痊癒。”
  左仲儀詫道:“這麼簡單?!”
  九毒仙子笑道:“迷心散只是暫時麻痺腦神經,老酒可增加血液循環,轉上幾周天,藥性自解,請記住,最簡單藥方往往最有效,只是不知竅門對症下藥罷了。”
  左仲儀恍然,幹聲笑道:“窮緊張老半天,竟是這碼事,不過也算不虛此行,能撿回一個姥姥,總算有緣!”
  九毒仙子笑得滿意。隨即取出新寶典,要左仲儀記著,並介紹種種藥物及其功能療效。
  左仲儀聰明絕頂強記不斷,然藥種成千上萬,恐非一時可了解,忽心生一計,要仙子准許丁幻到來,一併學習,仙子既已成親人,當然答應,左仲儀立即吹哨,丁幻怔忡帶懼掠來,忽見仙子,仍覺渾身難安,但在主子介紹拜禮後,勉強露笑容回應。實是不解主子如何能把女毒婆變成祖母,忒也厲害,然見仙子認真傳授,不敢多心,一併學著毒方妙藥,待有空再問狀況方是。
  如此過得一日夜,左仲儀、丁幻終將千味藥物配法全數學會,尤其種種味道,丁幻更是在行。
  是日已飄起瑞雪,朵朵紛飛,別有美景。
  九毒仙子知分手時刻已臨,遂向二人說道:“該學的都己學會了,該授的亦已授畢,我別無牽掛,你倆可順勢下山,將我所學,用以濟人。”
  左仲儀感傷道:“願留下多陪姥姥幾天。”
  九毒仙子笑道:“不必了,趁瑞雪封山之前,你們早走,否則封了雪,斷崖變滑,恐非三天數日可出得了峰,我則習以為常,日後有空再來不遲。”
  左仲儀頷首:“那讓仲儀孝敬您一餐再走。”
  九毒仙子笑道:“你倒孝心,也罷,就此說定。”
  左仲儀大喜,和丁幻拜禮後,立即奔往附近獵回山雞、鮮魚及山筍、嫩菇等物,隨即升火烤煮,兩人曾經浪跡天涯,雖無餐廳大廚手藝,然就地取材功夫卻也不賴,一道塗了黏泥燒烤之叫化子雞烤得香噴可口,竹筒姜絲鮮魚湯別具風味,香筍、嫩菇清炒白切皆甚爽口。
  仙子湊興拿出收藏已久之花釀美酒,三人吃得津生興致,甚為暢喜。
  直到未時將過,仙子始道:“時候不早了,兩位已該下山!”難舍中已下逐客令。
  左、丁二人亦知冰雪封山,夜行不妥,遂拜禮道別。
  仙子道:“此處已非隱祕,姥姥將把存藥移往第九峰迎露崖洞中!”伸手指出目標:
  “屆時你們需要再去尋找。”兩人雙雙應是,仙子遂再送客半裡,雙方始依依不舍分手。
  仙子縱以為自己已堪破生死玄關,然離情依依下竟爾感傷起來,喃喃說道:“有了親人反而牽腸掛肚麼?……”瞧得左仲儀背影已失,悵然中忽而清醒,自嘲一笑:“應是上天恩賜,該慶幸才對!”心情已調適過來,不再留戀,返回峰洞後,立即搬移所有藥物至第九峰,並閉關封洞,與世隔絕。
  此後瑞雪不斷,封去尖峰,再也無人見著仙子蹤影。
  左仲儀和丁幻甚快退出九仙峰。
  兩人仍緬懷仙子,回首拜禮不斷。
  尤其左仲儀似知仙子大限已至,此去將成永別,故拜得深情,兩眼且含淚。瞧得丁幻莫名,道:“日後再見不就得了?怎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左仲儀道:“姥姥大限恐至,否則不必急著傳予你我秘法。”
  丁幻一愣:“當真?!”頓覺不敬,“那是該拜了,她倒自在,瞧不出絲許垂死悲傷……”立即合掌虔念著:“姥姥長命,多活幾歲,縱使去了,亦希望您早日升天。”
  和左仲儀終又下跪叩頭,以示虔敬。
  拜禮過後,丁幻始道:“藥方已求著,是回中原,亦或去探敵軍陣營?”
  左仲儀道:“劉姑娘之毒已輕易可解,應不礙事,那狼魔祿鼎天不但危害大清軍隊,且對苗民亦手段殘忍,趁現在瑞雪未封之際,咱去探採狀況,若有機會,把他收拾,若無機會,亦將各叛亂土司陣地給標出來,明春大軍一到,自可目標清楚,攻其不備,大功可成。”
  丁幻喜道:“和爺您作戰,乃屬下最爽快之事!”
  左仲儀瞄眼:“你有虐待狂麼?”
  丁幻笑道:“非也,那是股千軍萬馬無敵氣勢,屬下是享受,並非虐待。”
  左仲儀笑道:“經你一捧,我倒是輕飄飄了。”
  丁幻笑道:“爺是地下大將軍,太上皇,殺敵去吧!”
  兩人信心十足,潛往苗軍陣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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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狼 魔

  潛行三日夜,已將叛亂土司地盤一一標出,位置不出成魁所言,以長寨、九股河、清江河等地為最大區域,每每一條河床,一隱祕山洞,森山林寨即伏兵上萬,難怪清軍屢徵無效。
  左仲儀經驗豐富,不只標示位置,且潛入險處,將河溝、山澗、瀑布、險崖、險洞、伏兵數目等儘可能標得詳盡,以便日後運籌帷幄能更準確,少受損失。
  兩人能深入至此,全拜身手高強之賜,叛軍始終未發覺,縱使發覺亦被滅口或受丁幻冒充功夫給矇騙,一路探來始終順利。
  第四日已抵哀牢山脈,氣氛突顯詭異,土司正規軍已減少,反倒是穿著毛茸茸狼皮怪傢伙增多。
  兩人知已進入狼魔祿鼎天地盤,更為小心潛去,掠攀三裡後,忽見一山寨,內寨以岩塊砌成,外寨則以尖竹尖木布成,不少竹尖刺著骷髏頭,藏於森森林中,甚為可怖。
  兩人亦發現,除了穿狼皮守衛外,另有套著狼頭之較進階幹部四處巡邏。
  丁幻道:“或可冒充狼頭人潛入一探究竟。”
  左仲儀雖頷首,卻皺眉道:“血淋淋,腥味必重!”
  丁幻笑道:“哪有血淋淋,早應烘乾,否則必爛,不過腥味倒是有的,咱學了不少靈藥祕方,用它去腥並不困難!”
  左仲儀道:“邊走邊瞧!”
  兩人遂潛往左側靠崖處,從高崖攀去,守衛較少,不易洩行蹤。
  及至近處,果然崖頂只有零散數名守衛,兩人以壁虎功貼壁伏上,待攀至崖頂,趁守衛轉頭之際,閃身快速飛竄入堡,守衛但覺眼花,雖有查探,卻哪能探著如此絕頂高手蹤跡,自嘲一句見鬼了,只顧向外看守。
  兩人既已潛入敵寨,立即摸往附近竹製營房,終見四名戴狼頭幹部行來,看似換班,正準備卸裝,兩人評估後,乾脆偷襲。左仲儀連撲三人,丁幻負責一人,身手乾淨俐落,利刀閃去,直截咽喉,且掩其口,四人怎是敵手,一一受襲斃命。
  兩人合力將四人拖往營房床鋪底下,並脫得兩件狼衣狼頭,準備戴上,左仲儀終嫌味道難聞,要丁幻倒出藥水消毒,始敢戴上。
  丁幻道:“要是分散,如何分辨?”
  左仲儀但覺有此可能,道:“把狼牙弄黑,一時間未必讓人發現。”丁幻同意,遂拿出易容藥物塗去,四顆狼牙泛黑,兩人方能辨認。
  待學得簡單手語後,兩人始敢往外行去。四處窺瞧下方知城內另有一座小山峰,峰崖挖了不少山洞,最頂處則為平台,置有火爐,熊熊烈火直掠,看來應是狼魔藏身處。
  山峰前則設百丈石台,居中置有行刑木架,四周亦有火爐,只是未若峰頂那口巨大,火勢掠燒不斷。
  忽聞城門乍開,百餘狼軍隊押著數名人犯進門,麼麼喝喝,直往刑台行去。
  左仲儀已見著三男一女,全是苗人裝扮,男者兩人中年少年一人,女者二十上下,披頭散髮,不知美醜,四人皆上鐐銬,行來列列沉響,十分狼狽。
  人犯方抵行刑台,忽見數名狼頭幹部發出奇特狼嗥聲,終引得山峰眾人聯合嗥叫,一時全寨陷入瘋狂,左仲儀、丁幻且跟著鬼叫幾聲應景。
  忽見山峰大門開啟,十數人推著下半截為輪車,上半部為石造巨椅,一披頭長髮老狼人威凜坐鎮椅上,其不斷冷笑,狼牙森森見光,讓人瞧來甚不舒服,然眾手下卻若見著神明,歡呼更熾。
  左、丁二人已認出此人即是狼魔祿鼎天,原以為對方只是狼牙較長罷了,怎知臉貌更像狼王,利眼森森,好生恐怖。
  丁幻暗道:“扮的倒是頂像。”
  左仲儀卻認為物以類聚,和熊混久了可能變熊臉,和狼混久了則變狼臉,並未疑惑其有易容。
  狼王左側則為中年妖豔美婦,應是祿桂娘,為右側二十餘歲,竟也長有狼牙之祿萬鐘。
  祿萬鐘眼細鼻塌,不若狼魔殺氣騰騰,然卻抹上一股戾氣,不可一世。
  人犯已綁妥。
  一狼頭幹部奏道:“墨江叛亂土司帶到,請狼王行刑!”眾人一陣麼喝。
  祿鼎天冷森道:“膽敢串通滿清走狗,背叛我族人,只有死路一條!”話聲未落,身形突地掠撲過來,相隔二十餘丈,竟爾一撲即至,露出高強輕功,徒眾則認為狼神顯靈,歡呼不斷,祿鼎天瞪向那土司,二話不說,狼爪猛地扣去,抓碎其咽喉,血液噴湧而出,祿鼎天張手即承接,隨即送往口中舔吮,動作狀若野人,卻引來群眾歡呼。
  左仲儀、丁幻見狀欲嘔,邪魔手段的確可怖,正待考慮是否救人之際,祿鼎天手法卻甚快速,盡往另兩名男人咽喉抓去,抓得鮮血噴湧,斃命當場。左、丁二人更駭,群眾更顯激動。
  祿鼎天還想收拾那女子,然撥其亂發,見其姿色不錯,喝道:“帶走!”過來兩名狼頭幹部,硬將那女子拖往內洞,今夜將難逃蹂躪,明日照樣受死。
  祿鼎天行刑完畢,吼向眾人:“背叛狼神,只有死路一條!砍下他們腦袋,丟至叛亂分子妖寨!”群眾蜂湧而上,竟爾當場將人犯肢解,串著人頭四處遊行,情緒已被引至最高潮。
  祿鼎天始在接受歡呼中掠回巨椅,準備回返內洞。
  左營房處忽有人喊道:“不好!有敵人埋伏,殺了狼頭領!”數人摃著屍體快速奔來,嚇得眾人激情全無,換來疑惑不信。畢竟在狼神庇護下,怎可能發生此事?!
  祿鼎天亦是一愣,隨即咆哮:“誰敢造反?派出狼犬給我搜!”此無異對其神威一大挑戰。立身而起,親自主持搜捕工作。
  赫見右側山洞洞門掀開,百餘只狼犬盡往人群衝去,聲勢浩殘。
  左仲儀、丁幻暗驚,沒想到如此快即洩身分。兩人頓有默契,將仙子所留異藥往身上拍去,如若狼犬聞不出而過關即了事,若過不了關則直撲狼魔,能宰則宰,不能宰則另尋機會開溜。
  心念未畢,狼群已衝來,嗅著兩人不放,吱吱嗤嗤,聞不出是何味道,然因數犬停留,終引起注意,丁幻靈機一動怒斥:“還不到隔壁聞去!”狼犬竟然懼於淫威掉頭即走,疑惑者反而改為尊敬,原是能喝退狼犬者,身分已是上三級,足可住進峰洞者,當然是上司。
  左、丁二人暗道僥倖,靈藥的確不差,一劫又過。
  狼犬快速搜遍全場,並無收穫。
  祿鼎天但覺神跡恢復,喝道:“定在週邊,往外搜!”手下得令,開啟大門,狼犬拚命衝去。祿鼎天再次麼喝:“誰敢犯天神,殺無赦!”強勢聳動下,群眾情緒再起。
  喝聲連連,祿鼎大這才甘心陪著祿桂娘母子回返內洞去了。
  行刑祭典仍在進行,嗥聲震天。
  左仲儀、丁幻配合跳喊著,終往內峰靠去,尋得機會,潛入內洞,趁亂之際,直登高處。
  裡頭宛若蜂窩,通道遍處,確可藏得大軍。兩人志在狼王,故仍深入頂層,然卻有守衛把關,暗闖不易,正絞盡腦汁之際,已發現下層傳來鐵煉拖地聲,左仲儀暗喜:“會是那個女囚犯?!”顧不得多想,和丁幻埋伏通道秘處,不久果然見得兩狼頭幹部拖著女囚行來。
  由於女囚雙腿已軟,走的甚是緩慢,煉銬拖地聲響甚脆,足以盤算距離,忽見對方已近,兩人一左一右猛地突襲,硬將狼頭幹部死穴截中,取其性命,左仲儀連同女囚點昏,免其驚嚇而出聲。
  兩人一擊成功,由丁幻扶住女囚,左仲儀將屍體藏於右側暗處,始再扶向女囚,連穴道亦懶得解,如此摃起來較方便,登往上層掠去,遇有守衛擋道,只顧把女囚一抬,立即過關。
  兩人順利闖至高台,只見四處寬敞,且築有宮殿,其材質應是石塊,工程忒也浩大。
  左仲儀盤算後往宮殿正廳行去,卻只見著供奉大狼神雕像一尊,並無床鋪,復往左側廳行去,終見廂房,左仲儀暗喜,扶人而去。
  左側廳佈置豪華,裡頭設有五廂房。左仲儀盤算後將女囚扶至最裡頭那間,開門瞧去,紅床軟柔,正是翻雲覆雨住處。
  由於頂層並無守衛,應是最佳伏擊地點,左仲儀遂將女囚置于床上,解下鐐銬,瞧其臉容,秀中帶甜,實不該遭此劫,得極力救她出困方是。為免意外,並未解開女囚穴道,兩人則潛伏床下,準備伏擊。
  半刻未到,忽覺有人行來,聽其邪笑,應是狼魔祿鼎天,他若識途老馬直奔廂房。
  推開門扉,見得美女在床,邪聲再笑:“等爺幸了你,再送你上西天極樂世界!”哪曾疑惑,立即寬衣解帶,脫光身子,直撲女囚,見其昏迷,立即解其穴道,女囚悠醒,赫見狼魔,駭然掙扎。祿鼎天受到刺激,淫慾更熾,刷地一爪撕開女囚,胸脯暈現,任女囚掙扎,他仍強行吻去,準備霸王硬上弓。
  床下兩人頓覺嘔心,原想較有把握再行伏擊,然為顧及那女子可能因此失去貞操,丁幻二話不說,猛地滾出床底,見及色狼背臀即劈,狼魔身手竟也不差,忽覺掌風掃至,詫駭中回腳一旋想反揣丁幻,竟爾將丁幻掃退三步,樂得他冷笑:“如此身手也敢暗算本王,找死!”狠厲虐喝,雙掌暴開,十指如勾,若猛虎怒撲,反噬丁幻,存心撕成兩半。
  然在其掠撲離開床鋪之際,左仲儀已知女囚安全,且見狠魔面向丁幻,背對自己,怎肯錯失機會,雙掌凝及“波濤斷浪”絕世神功,且以十成霸勁怒衝劈去。任祿鼎天武功高強,又豈能勝過左仲儀,復在突襲之下,縱覺背脊生寒卻避無可避,叭然一響,背脊中掌,劈得他暴吐鮮血直住丁幻栽撲,丁幻可巧得很,怎肯讓他撲著,閃往左側,復將門板掃來,叭然再響,門板破裂,祿鼎天腦門腫青,跌落地面,狼狽不堪。
  情急中祿鼎天掙扎爬起,厲喝:“何方來路,膽敢暗算本狼神!”見兩人仍狼頭罩臉,硬是伸手抓去。
  左仲儀豈肯讓他喘息,冷道:“去問閻王爺吧!”暴勁再劈,“斷浪掌法”一擊再擊,打得祿鼎天毫無還手餘地,節節敗退,然其似服下邪丹,雖吐血連連卻仍能強抗。
  丁幻見狀突地抽出利刀,抹上毒藥,趁其跌落地面之際,利刀猛往其命根子射去,祿鼎天駭然後抽,叭然一響,利刀射中命根子左側,只劃破些許表皮,祿鼎天待要慶幸,豈知利刀含毒沾血即腐蝕,眼看下體滴血水,駭得祿鼎天臉面抽扭:“你敢用毒?!”
  話未說完,丁幻又是數支毒針射來,直中其大腿、腰腹,疼得他四處打滾,顯然已撐不了,急往外爬去想求救。左仲儀豈肯給他機會,欺前數指截其穴道。
  祿鼎天終難行動,泣聲求道:“放過我,要什麼都給你們!”
  左仲儀冷笑:“你不是神麼?大狼神,無所不能,怎要求救?”
  丁幻猛敲其狼牙,立即掉落,冷笑道:“假的,你根本不是狼人!”
  祿鼎天泣聲道:“我不是,裝狼神只是想嚇他們……”
  左仲儀冷道:“嚇人,也要自己喝人血,吃人肉?”
  丁幻冷道:“還姦淫女孩!”
  祿鼎天泣道:“我錯了,大俠饒我一命,狼幫財富女人任您取!”
  丁幻斥道:“還把女人當貨品!”一個響頭又敲得祿鼎天駭疼厲叫。
  峰下已傳來守衛騷動聲,左仲儀但覺祿鼎天有意暗自通知手下前來救人,冷道:“你作惡多端,只有死路一條!”伸手欲截其死穴。
  祿鼎天見老命難保,又想拚命,厲吼:“跟你拚了……”話聲未完,雙手方舉起,丁幻惱怒下,一刀砍劃破其咽喉,嚇得祿鼎天喉頭吱咕吱咕直湧鮮血,雙手拚命摟去,濃血仍滲流不停,兩眼駭厲嗔裂,亟欲吞噬兩人,且不甘心就此死去,然已迴天乏術,掙抽幾下,終倒地斃命。
  外頭守衛已奔至殿廳外,狐疑叫著:“稟狼神可有狀況?”廂房甚深,隔去不少聲音,外頭聽來似有打鬥,然卻非驚世駭俗,守衛縱有天大膽子,在末證實之前,怎敢擅自闖入。
  丁幻學得祿鼎天狂妄口吻,喝道:“沒你們事,賤人作怪,我修理她,快滾!”
  守衛怎知心目中天下無敵之狼神會遭不測?直覺上仍認為狼神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且修理女人乃是常有之事,只不過此次叫得較激烈罷了。在既得回應下,守衛恭敬拜禮應是,乖乖退下。
  丁幻噓氣道:“狼魔確有無上權威,頂管用。”
  左仲儀道:“還是快溜,守衛好暪,卻未必能瞞過妖女祿桂娘,她若到來,麻煩多多。”
  丁幻道:“是該走了!但那女子……”
  左仲儀道:“不能見死不救,一起帶走!”抽起地上利刀,砍下祿鼎天腦袋。
  丁幻詫道:“死了還砍?”
  左仲儀道:“邪教用邪法,將狼魔人頭掛於城牆,必讓他們受到極大打擊!”
  丁幻頷首:“有道理!”隨又尋回假狼牙替他裝上。復以祿鼎天衣衫包裹,掛在自己腰際。
  收拾人頭後,兩人始步往女囚。對方躲在床角,衣衫雖穿妥,卻仍穿胸穿背,只能抓緊床巾罩住。忽見兩人迫近,駭然厲叫:“不准過來,否則我死!”手中已多出一利針,準備刺太陽穴。
  左、丁二人詫愕,這才知狼頭罩未曾拿下,兩人相視一眼,終把狼頭罩拿下。
  左仲儀道:“姑娘別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丁幻晃著人頭,道:“狼魔人頭在此可為證!”
  女囚這才醒神過來,悲心乍起,抱頭慟哭。
  左仲儀道:“別哭,咱沒什麼時間,得立即走了,你叫何名字?墨家人麼?”
  女囚終強忍悲慟,啜泣道:“我叫墨瑛,剛才在山下被殺的是我爹……”想及悲慘事又想哭,但堅強忍住。
  丁幻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得好好活著。我們要把你再銬上,你且裝成病懨懨,和方才一樣帶你出去。”
  墨瑛會意,深深點頭。
  兩人遂找來手銬腳鐐,仍將其銬上,只是未上鎖,至於衣衫雖爛,卻也不能裡床巾,幸墨瑛只顧往前縮,可掩去前胸免於走光。至於背部則由他去了。
  弄妥後,兩人戴上狼頭面罩,扣緊墨瑛,直往外頭行去。見及那口大銅鼎,左仲儀突地搬倒,燃油滲流四處,火熱漸漸漫延。
  丁幻詫道:“現在燒恐太快了。”
  左仲儀道:“從上往下燒較容易,何況有墨姑娘,我們已無其他機會。”
  丁幻道:“是極是極!”不再多說,兩人摃著墨瑛快速奔往下方石梯。守衛見著,詫道:“這麼快?!”直覺狼王從未如此快速辦完事。
  丁幻冷道:“是快是慢去問狼神!”不肯停留,錯開守衛,快步移去。守衛雖狐疑,然要他去問狼王,藉十個膽也不敢。
  只要突破最上層守衛,下層關關好處理,三人不到半刻鐘已抵峰底。此時忽聞峰頂轟然巨響,火勢沖天。原是那頭另置有數桶燃油,以備添及銅鼎,使其火苗源源不絕,然因銅鼎傾倒,燃油四溢,終燒至油桶,形成爆炸。
  轟聲乍響,震轟眾人,隨見燃油滲往下層,燒死不少守衛,登引起恐慌,有人喊著快救火,有人喊著不好有奸細,更有人喊著敵人已攻進來,人員四處亂竄,慌亂不已。
  左仲儀、丁幻甚快潛至城牆,乘亂之際攀掠而出。及至尖竹陣區,丁幻始將祿鼎天人頭砸上去,串在空中頗為醒目。
  隨後三人潛至附近山林,且伏于高處摘下狼頭罩,回頭探瞧狼寨,只見山峰火勢熊熊,狼人四處亂竄,顯然損失不輕。
  這且事小,忽地有人喊著狼神被殺,抱得祿鼎天頭驢亂竄,終引起莫大恐慌,城門乍開,逃兵連連。
  左仲儀這才安心不少,道:“除了狼幫,收伏雲南指日可待。”
  墨瑛淚水已流,心頭感激兩人已替父親報仇。
  丁幻這才想到其手腳仍掛鐐銬,立即將她解開,安慰道:“別哭,人死不能復生!”
  墨瑛突地跪向兩人直磕頭,泣聲道:“多謝恩公搭救,墨瑛願終生回報!”磕得腦門叭叭響。
  丁幻趕忙扶她,道:“別磕啦!我們已收到,你走吧,別再讓狼幫逮著。”
  墨瑛已忍住哭聲,磕頭亦畢,然卻未動身離去。
  丁幻一愣,道:“你沒地方去?”
  墨瑛道:“我爹已死,兄弟亦亡,墨家寨也毀,無處可去。”
  丁幻一愣,道:“這這這……”急往聖爺瞧去想求助。
  左仲儀突有想法,這墨瑛甚是堅強懂事,長相也不壞,再怎說亦曾是土司大小姐,若能許予丁幻,豈非十分登對,免得他當真一輩子打光棍。心頭暗喜,外表卻不動聲色,道:
  “墨姑娘既無去處,你便暫時照顧她吧,必要時帶回中原,免得她無家可歸受欺悔。”
  丁幻大喜:“好極好極!墨姑娘快拜謝聖爺,他是我的主子。”
  墨瑛有了棲身處,心情落定,感激磕頭不斷。
  隨後左仲儀探詢下方知墨瑛父親墨商,乃滿清封的流官,卻因聽令朝廷,不容於狼幫,終被偷襲滅去,墨瑛常在父親身邊,對苗疆情勢了解頗深。左仲儀問得幾處敵方要寨,且請她帶路探去,終發現藏軍,立即標示下來。
  如此再探三日,雲南敵對叛亂土司已掌握七成以上,自可為明舂征戰做最佳攻擊策略,兩人遂感謝墨瑛,她總是靦腆認命回應著,在得知聖爺乃中原紅頂之人後,她已知從此將安全無慮,笑容漸開朗,丁幻亦覺救得此女,暢快不已,至於婚配一事,他從未想及,縱甚喜歡,總把墨瑛當妹妹看待。
  左仲儀並不急,丁幻忠心,只要命令一到,豈有不從之理,且墨瑛認命性格,必定水到渠成,他等著伺機而動。
  苗疆事了,三人始取道回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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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聖 喜

  六日已過。
  左仲儀、丁幻、墨瑛已抵福州。
  墨瑛雖曾至中原。然那已是童年情景,此時瞧來,處處透著新鮮,左仲儀有意撮合,遂令丁幻陪著墨瑛四處逛逛,準備辦年貨添衣物好過年,畢竟只剩劉光霞解毒一事,毋需再勞丁幻幫忙。
  丁幻當然竊喜,遂帶著墨瑛離去,小倆口經過十餘日交往,已感情交融,說笑常歡,倒讓左仲儀放心不少,然想及劉光霞,心緒仍緊,取了方向,直往福祿巷,金雅堂行去。
  左仲儀前往苗疆取藥,一趟下來已耗去二十餘日,等得青逸飛、劉吞金窮慌張,畢竟身入險地,未曾回訊,實讓人焦心。
  劉吞金原想若一月未返,即親自前往苗疆走一遭,誰知喜訊竟然傳至,左仲儀乍現中門,劉吞金激情迎接,急道:“可找到藥方?!阿霞有救麼?”
  左仲儀笑道:“得救了,藥方已到,快快去準備幾壇陳年老酒!”
  劉吞金道:“要以酒引藥?”
  左仲儀笑道:“不錯。”
  劉吞金喜道:“行!”登往西院酒窟掠去。
  左仲儀則往後院行去,穿過迴廊、花道、桂林,終至金玉軒,已見得青逸飛陪著劉光霞玩及撲彩蝶遊戲。已近冬季,根本無蝶,兩人卻耍得見模見樣。
  忽見心上人回來,青逸飛終噓喘大氣:“總算見了人,再不回來,我可要變成家家酒女王了!”
  左仲儀歉聲道:“辛苦你了。”
  劉光霞突見愛人,欣喜飛奔過來,笑道:“儀哥哥你去哪?蝴蝶都到哪去?快幫我找出來!……”
  左仲儀笑道:“天上去了!”未等地回話,一指將其點昏。
  青逸飛嚇著,趕忙扶來:“你怎忍心弄倒她?!”
  左仲儀道:“你不嫌累?怎不讓她休息?”
  青逸飛道:“睡久了也不好……,不管啦,藥方可帶回?”
  左仲儀笑道:“說出來準笑死你。”
  青逸飛眉頭一跳:“啥祕方?!”
  左仲儀道:“姜酒一大壇,讓她醉上一夜,毒性自解!”
  青逸飛詫道:“當真?!”
  左仲儀道:“當真。”
  青逸飛終自我解嘲笑起:“早知如此,也不必受此折磨!也罷,天注定,躲也躲不了!”
  忽見劉吞金抱著兩大壇陳年女兒紅奔來,笑道:“女兒紅到,嫁女兒啦!”話中有話,喊來甚爽心。
  左仲儀故做不知,要青逸飛將劉光霞扶進軒房,不想讓劉吞金發現美酒可解毒,故意弄些人蔘、甘草之類無傷大雅藥粉予劉光霞服下,隨即接過女兒紅,除去封泥,一勁兒往其嘴中倒去,劉光霞雖昏倒,在催迫下仍咕嘟咕嘟吞飲不斷。
  剎那間吞掉大壇酒,瞧得劉吞金直皺眉頭:“藥引要那麼多酒?”
  左仲儀笑道:“說不定另一壇仍得用著。”
  劉吞金乾笑道:“只要有效,多幾壇也得灌……”
  三人瞧著劉光霞臉容變化,其實瞧習慣後,劉光霞並非醜得天地難容,其亦眉清目秀,鼻樑懸挺,上半臉瞧來仍佳,唯那血盆暴牙一擺,確是破壞美感。
  左仲儀忽有奇想,哪天把她那副暴在嘴唇外頭之牙齒給拔下幾顆,然後校正為常人狀,說不定變成性感美姑娘呢?
  經此幻想下,越瞧越是順眼,左仲儀但覺有機會倒可試試。
  忽見劉光霞臉面漸漸飛紅,似在夢囈,左仲儀這才伸指解其穴道,劉光霞恢復知覺,張開眼睛乍見左仲儀,詫道:“是你?!”
  左仲儀乾窘一笑:“是我……”
  劉光霞急於退縮,然卻被青逸飛接住,急道:“劉姑娘別怕,左大哥在替你解毒,待會即好。”
  劉光霞怔道:“我中毒?我真的中毒?!”突地呵呵笑起:“中毒竟然那麼舒服!”
  想舞想飛似地手舞足蹈,隨又覺得受製於人,掙扎喝道:“不要抓住我,讓我走啊!”
  突地悲從中來抱頭痛泣,復又吵吵鬧鬧,弄得眾人不知她是否已清醒,亦或醉酒,耍起酒瘋。
  劉吞金瞧來甚是不忍,道:“霞兒忍住,待你痊癒就可嫁給左仲儀,他答應娶你啦!”
  劉光霞斥道:“我不嫁,誰都不嫁!”抱頭又哭。
  左仲儀輕輕一嘆,撫其秀髮:“不管如何,堅強點,先挨過這關再說。”
  劉光霞泣道:“我不要聽,走開,通通走開,不要靠近我 ”至此三人已覺她非發酒瘋,恐已甦醒。
  劉吞金亦喜亦憂,喜者女兒已恢復正常,憂者她脾氣硬,屆時若真的不嫁,豈非又壞好事,悶在那裡不知所措。
  左仲儀只能輕嘆,對方的確受盡委屈,豈是一場悲泣即可舒解,且此錯誤卻是自己所造成,自責不已。
  青逸飛暗嘆,道:“你倆暫時迴避,我來勸勸她。”
  兩男知趣,迴避外頭去了。
  劉光霞仍泣聲不斷:“你也走開,我不想見任何人!我是醜八怪,掃帚星,不要理我……”
  青逸飛道:“你一點也不醜……”
  劉光霞斥道:“胡說!你走你走!”
  青逸飛但覺失言,畢竟她已自認醜相,此時說她美,反而是諷刺,得儘量避提此類字眼,心念轉處,嘆道:“你誤會聖爺了,打從火焰島開始,他即對你有情,後來乃因你爹逼婚,他才反彈,否則早娶了你,也許你會認為那非真愛,而是因恩情而受迫,然又能如何?
  許多感情皆因結合後再慢慢培養出來,聖爺先前可能稍有受迫,但後來卻因你的善良而真的喜歡上你,你在上海開店,他也在外頭偷偷窺瞧,你落難五仙廟,他拚命把你救出來,你中了迷心散,他親自深入苗疆為你取藥,哪項不是出於自願?甚至他還親自向你爹求婚……”
  劉光霞悲切:“不要再說!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認定自己醜八怪,誰會向她求婚?
  對方只不過哄騙罷了。
  青逸飛認定此時非說清楚,否則日後更不妙,道:“此事千真萬確,不信可向你爹證實。”
  劉光霞仍搖頭直泣:“我是醜八怪,沒人要的,不必再說了,求求你,讓我靜一靜……”
  青逸飛喝道:“你先前倒追男人勇氣哪去了?老實說聖爺是有情有義之人,他因先認識我,才不敢娶你,後來我想通了,決定接納你,那不是同情,也不是分贓,而是真的被你種種所打動,原諒我先前自私,女人哪有不自私者,但我好不容易才突破此關卡,看在我已陪你煎熬近一月光景分上,請別再因美醜或自責來折磨你自己和大家,請從頭清楚想想,如若你真的仍認為無法接受,那就堅強選自己該走的路,我們也絕不再打擾,哭泣不是辦法,日子總得要過,我出去了,希望下次回來,能得到你真正答案,畢竟以前你比我大方且有智慧,必能走出悲情!”說完拭去劉光霞淚痕,二話不說已步出軒房。
  劉光霞確實被喝得詫愣當場。她未想及青逸飛竟會發飆,且斥得句句似針似箭,刺中自己心靈深處,不錯,自己以前是大膽者,竟想以醜女倒追俊男,縱使遭受嚴重打擊,然當真失敗了麼?亦或自己自艾自怨斷了可貴機會?如若照青逸飛所說,乃她私心作梗,聖爺始不敢答應這門親事,那豈非是對青逸飛之守信守諾,是個有情有義者。而現在他倆竟然同時出現,並提及婚事,顯然非假,青逸飛應是同情自己而有所犧牲,然左仲儀會當真愛上自己麼?
  “不可能!”劉光霞突地冒出此句,認定聖爺條件如此上乘,怎會愛上醜女?縱有善良賢慧等藉口,然仍同情居多,但又能如何?自己如此條件下,怎能巴望男人愛的死去活來?
  自己以前豈非打著先嫁過門再慢慢感化之想法,始敢大膽展開追求?如今為了一次打擊,全變了調,走了樣,實非堅強之人。然還要接受挑戰嗎?感情路子走來何其痛苦,自己恐無法再接受另次更嚴重刺激。但放棄此機會,一生將沉淪萬劫不復之境,何其悲情啊!
  劉光霞掙扎不斷,腦門一幕幕掠過和聖爺交往情景,那是充滿喜悅、挑戰、刺激、溫情、犧牲,以至于後來之失望、背叛、痛苦、悲傷……隨又幻起和左勝超種種,那更是齷齪欺騙狠毒,對方竟為了巴結父親進而使出種種卑鄙手段,甚至將自己囚入五仙廟地牢……還是左仲儀救了自己……
  劉光霞猝地幻起,馬車受擊,左仲儀趕來救人一幕,甚至依稀記得他來看自己,而自己卻倒入他懷中一事,對方是疼自己的,且逗著自己玩耍,看來當時自己真的變白痴而要青姑娘照顧至今……,還有現在嘴巴仍有人蔘、甘草味,分明證實一切……
  劉光霞終悲情一嘆:“青姑娘的確盡了力,怎可再讓她負擔,至於那男人或許真的想娶自己了……。”想及婚事,臉面竟然發熱,此原是畢生想祈求者,此時卻窘困難安,直道不可能,又驚心動魄盼望著,掙扎中,竟爾自行找來另壇女兒紅,咕嘟咕嘟直灌,心想醉它一場,待清醒後再做抉擇。
  終於她再次醉倒,然醉夢中已充滿郎情蜜意美妙情景,不再自艾自怜,甚至化身漂亮仙女,翩翩而舞……
  外頭三人牽腸掛肚地等待結局,誰知突聞酒壇碎裂聲,三人乍驚,快速奔入,發現劉光霞再次醉倒,各有反應。
  劉吞金嘆息:“她恐怕還在掙扎,我得勸勸她……。”
  左仲儀亦嘆:“恐是刺激太深,日後再說吧。”想避開此處。
  青逸飛卻有不同見解,暗道劉光霞已不再哭泣,應是把自己方才所言已聽進耳,待醒來後,自有決定,且此決定恐也不差。道:“你們到外頭喝兩杯吧,我來照顧即可。”
  兩男終再退出。
  青逸飛不堪等待,運勁替劉光霞逼出酒氣,一時辰未到,醉女終於幽幽醒來。
  忽見青逸飛,劉光霞詫道:“你怎在此?!”
  青逸飛凝目道:“正等你答案。”
  劉光霞這才回想種種,終窘紅臉面:“都已如此,我還能如何?如若聖爺要了,你也不嫌棄,我還能嫁予誰?……。”
  青逸飛登時激情抓著雙手:“這才像原來的劉光霞!”猛地欲轉身奔去:“我去通知那冤大頭。”
  劉光霞急道:“姊姊慢來!我仍不習慣!”臉面更紅。
  青逸飛終止步,捉笑道:“害臊呢?也罷,自然發展便是!”
  劉光霞感激一笑,隨即詢問近日種種,青逸飛說個清楚,劉光霞方知左仲儀受如此之巨之折磨,於心不忍,終鼓起勇氣,親自步出軒房,向八角亭喝悶酒之男人道歉。
  左仲儀乍見對方恢復往昔態度,心下大喜,直道沒關係,值得,送來一杯酒,敬得劉光霞笑靨已露。
  劉吞金見兩人前嫌盡棄,擊掌直道妙哉,隨又追問女兒何時要嫁過門。
  劉光霞縱是大膽,此時亦窘透耳根,反斥道:“我的事,不必你管!”怎敢停留,招著青逸飛,雙雙掠逃而去。
  劉吞金見狀黠笑道:“聖爺從今以後有得受了,齊人之福難享啊!”
  左仲儀苦笑道:“那又如何,既已碰上,只有撐著,誰叫我事業多,得多生兒女多照顧!”
  劉吞金呵呵笑道:“是極是極,多子多孫多福氣,可得替我多生幾個,金幫也要傳宗接代!”
  左仲儀乘機道:“不知合作一事?……”
  劉吞金喝道:“豈只合作,乃合併,事業是女兒的,全當嫁妝啦,呵呵,比起千萬金更多吧!”
  左仲儀道:“那海幫是否並了?”
  劉吞金道:“看著辦,包天星是海盜底,變數甚多,我倒覺以合作方式恰當。”
  左仲儀衡量後說道:“金幫和海幫暫時以合作方式處理,商場上也有虛張聲勢一招,若全以聖幫之名經營,好像獨門生意,想搶進門者即多,但若表面仍為金幫、海幫、聖幫三強鼎立,他人顧及已競爭激烈,必不敢再投入經營,實則咱三人共享利潤,仍是獨佔事業。”
  劉吞金恍然:“懂了,若開一家銀樓,他人總想競爭,開在對街,但故意開十家,他人必不敢再加入,縱要加入,也得尋至它處!”
  左仲儀頷首:“正是此意。”
  劉吞金道:“依你!”
  左仲儀實則考慮金幫徒眾和海幫差不多,好不到哪去,若貿然合併,恐生經營文化差異,故提合作方式,如此既可慢慢調教金幫弟子,又可照應安撫海幫,輕易可解決此事。
  劉吞金笑道:“老實說,我和海幫聚了船,原想搶生意,誰知光載貨,填不滿船隻,停在碼頭一大排,似是好看,實則苦哈哈,你正巧可為我們解決此事!”
  左仲儀豈會瞧不出來,笑道:“已有盤算,三方已合作,船隊立即成形,生意當可擴展,屆時海船外帳得請阿霞負責,她頂行!”
  劉吞金笑瞇雙眼:“當然,當然!”有女管帳百無一失,合作妙招百利無害,笑的更甜,道:“對了,你得稱我為岳父泰山大人啦!”
  左仲儀道:“私底下當如此,但商事上仍似金爺稱之,因商場講究響亮字號,只有‘金爺’可響亮,從未聽過‘岳父’兩字響天下,它只適合在家中。”
  劉吞金頷首笑道:“有道理!家響、外頭也響,不過我現在較喜當岳父,婚事快快辦了!”
  婚事已在三天后於金髮號船上先小規模舉行。
  畢竟聖爺娶妻,何等大事,豈可草草了之,然在拗不過劉吞金糾纏,和考量安撫劉光霞情緒,左仲儀始同意在此先行成婚,待日後回到聖幫再舉行正式婚典。
  除了左仲儀娶雙妻外,丁幻亦在主子撮合下一併娶得墨瑛為妻。
  兩對夫婦五新人頓成注目焦點。
  然當時並未鋪張,只邀得海幫掌門包天星觀禮,且只席開十桌,宴請分舵經理級以上幹部。除了考量只是權宜婚慶外,左仲儀的確仍未調適一美一醜雙妻同步拜堂之窘境。
  光是十桌客人已是表面恭喜,暗地裡則品頭論足,黠言侃虐者居多,如若天下成千上萬賀客參與,那還得了?
  酒席上吱吱耳語,抽眼掩嘴者比比皆是,讓左仲儀瞧來不是滋味,暗下決定,正式婚禮時,必將劉光霞暴牙給修理修理,還她一個正常臉孔,免受人揶揄。
  劉光霞早料著此景,卻已看開,自己原即非以美色嫁人,理當表現賢淑聰慧一面,對於吱吱耳語皆一笑置之,仍盡新娘本分,該靜則靜,該敬酒別敬酒,絕不讓丈夫為難。尤其見丈夫似已招架不住,立即慫恿青逸飛出面處理。
  畢竟青逸飛美絕容顏,天下少有,這一現身,總讓酒客驚艷,進而有了平衡論調 聖爺總算另有個美嬌娘壓著,不算太差。
  青逸飛亦識大體,只顧小心翼翼行事,免搶了鋒頭,讓劉光霞難堪,故兩女互讓下,兩人顯得格外安靜。
  幸好另有丁幻、墨瑛一對寶可供逍遣,掩去不少尷尬。
  墨瑛乖巧認命,有了歸宿,笑臉甜美。丁幻娶得嬌妻,心花頓放,且極盡討喜耍逗想替聖爺分窘,已將氣氛炒得熱鬧許多,笑聲頻傳。
  劉吞金只顧炫耀女婿,席上盡情而風光,其他一概視若無睹,暢笑終場。
  婚禮即在熱鬧、歡愉、互敬以及席客裝腔作勢,賀中帶黠,哄中藏虐下進行著,氣氛好生異忒!
  拜聖爺威名之賜,婚事雖低調,然消息仍傳出……美妻醜妾絕配天下,江湖笑柄不脛而走,議論紛紛……
  為此聖爺決心修理醜妾暴牙,讓其變成大美人。
  他將尋遍天下,國內外名醫……
  至於雲南戰役,已於乾隆元年春正式展開。
  乾隆親任命湖廣總督張廣泗為經略大臣,親徵苗疆。
  李衛亦擁百名粘桿處高手相助。
  左仲儀則將先前繪製之敵方地形、兵力布署圖交予李衛,讓他助及張廣泗殺敵。在目標清楚下,果真勢如破竹,直搗敵窟,立了大功。
  唯連破長寨、九股河、清水江等地後,仍受阻於狼魔大寨。
  原是狼魔祿鼎天被宰後,已見冰消瓦解之態,然妖女祿佳娘竟情急生智,要兒子扮成狼魔以取代祿鼎天位置,並宣布插在城牆上之頭顱並非真正狼神,她當場將頭顱狼牙摘下,以取信眾徒。終重新獲得信任,狼幫始未垮去,且繼續四處危害。
  左仲儀聽得清軍久攻不下,竟為狼幫死灰復燃,立即和丁幻、墨瑛再次深入苗疆,藉墨瑛對苗疆地形之了解,配合數萬大軍,埋伏于牛骨溝,在布下天羅地網且血戰一日夜後,狼幫終全軍覆沒,冰消瓦解。叛軍失去後盾已兵敗如山倒,紛紛投降,土司之亂終告平息。
  消息傳回京城,乾隆大喜,立即賜封張廣泗二等公爵,且將李衛調回身邊,再次受重用。
  李衛亦因左仲儀賜軍機秘圖而立功無數,始對聖幫盡釋前嫌,不再故意為難。
  乾隆對在仲儀大破狼幫、瓦解苗軍真正勢力一事,實是激情讚賞不斷,不但親自修書致謝,且以兄弟相稱,兩人交情可見一斑。聖幫於官方、商界,甚至江湖地位正式宣告墊定。
  紅頂聖爺威名不脛而走。
  然伴君如伴虎戒律,左仲儀始終銘記於心。
  甚至連二次迎娶青逸飛、劉光霞之婚姻大慶,皆不敢通知乾隆,畢竟感情多私心。
  尤其乾隆又是多情種,不得不防……
  唯讓左仲儀感到頭疼者乃是劉光霞那副暴牙仍成為天下笑柄,名醫當真能化腐朽為神奇麼?
  紅頂聖爺的確頭疼、頭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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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寶小淘氣

作者: 李涼

內 容 簡 介
第01章 山中有老虎
第02章 天性好爭鬥
第03章 江湖突生變
第04章 氣煞小搗蛋
第05章 發誓洗沉冤
第06章 幸運得寶劍
第07章 戲調笑面虎
第08章 鬥嘴祁連寨
第09章 刀臉豆腐心
第10章 人獸大比武
第11章 怪事年年有
第12章 針尖對麥芒
第13章 蠻橫老怪物
第14章 頑皮小頹哥

此帖於 2008-09-12 03:45 P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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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 容 簡 介

  一夜之間江湖上冒出兩個活寶怪俠,老酒鬼阿拉老夫和調皮鬼小頹哥,他們貌合神離,在調侃、搗蛋的不經意間把風平浪靜的江湖攪得天翻地覆、干戈不斷,小頹哥闖盪江湖,出入紅粉堆,敢盡美人窩、引得眾兄弟互相碰車,鬧出不少笑話……
  而此時,武林魔怪老酥餅,想盡餿主意謀劃種種卑鄙手段,逼得小頹哥走頭無路,上竄下跳,但憑就天生的機智、幽默、小頹哥與幾個大活寶臭味相投,聯手出擊,倒十出了不少雖令人啼笑皆非,但又轟轟烈烈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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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中有老虎

  青藏高原,綿亙千里,海拔數千尺。
  北起阿爾金山,崑崙山,南達罔底斯山,喜馬拉雅山,東臨祁連山、大雪山,西連帕米爾高原。
  千峰聳立萬壑雲集,群山羅列綿延不絕,形成一片廣達數千里的高原地形,觸目盡是窮山惡水。
  這一片廣袤的地帶,除了少數河谷盆地或有茹毛飲血的原始土著聚居自成部落外,絕大部分地區都是榛莽叢生的原始森林。
  千百年來,很少有人涉足這片原始的不毛之地,因此,這些地方,也是鬼打死人的地方。
  森林中落葉陳積,終年瘴煙疣氣,毒霧瀰漫不見天日,人若誤入其中,必定兇多吉少有死無生。
  蛇蟲漫山遍野,虎豹橫行其中。
  甚至有些植物都含有劇毒,有的還具有捕食動物的本能,真是寸寸凶險,步步危機,陰森恐怖的地方。
  這裡是野獸橫行的天下,不是人類生活的舞台。
  尤其是峰頂,不但壁立千仞,而且是終年冰封雪凍,寒澈入骨,自古以來,更是渺無人蹤。
  總之,這是一個鳥飛過都不想浪費一泡屎的地方。
  但是天造地物,有時是很奇妙的。
  就在唐古拉山東北,靠近雜楚河河源附近.就有一個死谷,谷內卻是四季如春,宛如不沾煙火的仙境。
  谷深千尋,四壁光滑如鏡,飛猿也會皺緊眉頭,大嘆難以飛渡。
  谷地方圓不過數裡,就好像鬼斧神工沒事窮開心在這冰峰頂上挖下的大井!
  天地造物之雄渾峻偉與神奇,令人嘆為觀止。
  而谷西面半山壁上,卻有一個寬廣達十餘丈的大山洞,其深不知幾許,一年到頭傳出隱隱雷鳴,轟然不絕。
  洞口也經年湧著氤氳蒸氣,熱浪逼人。從未間斷。
  這片小小窪谷,就是靠這一股地熱之氣,使谷中終年溫絢暖和,沒有四季之分。
  峰頂的冰雪,受地熱之氣融化,潺潺的流人谷中,土壤溫潤而不陰寒,草木寵蔥欣欣向榮,奇花異草繁榮如錦,令人俗慮盡滌!
  這裡應該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而今天,這個安詳靜謐的人間樂士,卻被兩個兔起鵲落的人影破壞無餘。
  是誰這麼無聊來這裡大煞風景?
  一個是身手矯健勇悍如獅,拼命進擊。
  一個卻是腳步顛躓踉踉蹌蹌,東倒西歪。
  東倒西歪的是一個白髮、白眉、白髯的六旬老者,皓首如蓬,白眉如帚,白髯糾結,滿頭滿臉只見白毛亂披,除了一顆酒槽紅鼻外,五官難以分辨,生丁倒有幾分像基因突變的白毛猿猴!
  一襲葛衫灰中泛白又千瘡百孔,“空前絕後”倒像在身上披張魚網,保證通風良好,空氣流暢新鮮。
  右手一柄闊劍,左手一只紅漆大酒葫蘆,雖然是醉眼迷濛醉步踉蹌,東顛西倒如風擺殘荷。
  酒氣醺醺醉態可掬,還不停的打著酒呃,手中闊劍卻是虎虎生風,顯得內力極為雄渾,跟他的蝟瑣身材不成比例!
  招招如長江大河,綿密無懈可擊,不但遊刃有餘應付裕如,還不時偷空仰頭灌幾口老酒呢!
  另一個則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毛頭。
  雖然是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猿腰,赤著上身,可以看到渾身肌肉如墳如丘,泛著健康的古銅色澤,臉上卻是稚氣未脫,一臉俱是阿西阿西的傻蛋模樣,十足的阿土。
  一劍眉虎目,卻又有些阿達阿達樣,又難掩一股青春頑皮的光採,也有一些精靈古怪的小聰明相。
  手中的青鋼長劍,可不是小孩的玩具,劍光霍霍如雪,使得極為狂野鏢悍,劍氣八方流瀉,下手無情。
  三衝錯,四盤旋,兩人鬥得難分難解,硬封硬擋,雙方狂拚了百餘招,依然如火如茶糾纏不已!
  四周勁氣如 ,沙飛走石,斷草殘枝八方激射,兵刃撞擊聲,內力激爆聲,怒喝厲叱聲,響澈窪谷,四壁回聲連綿不絕。
  終於在第二百零三招上,雙方內力正面接觸,轟然巨響聲中,老者衣袂飄飄,正悠閒的仰頭猛灌老酒,好像剛才打鬥的不是他。
  少年則隨勢斜飄丈外,落地馬步微挫,仍再退三步始站穩,臉色大變,汗落如雨。
  老者一陣呵呵怪笑道:“呵呵!呃!不錯不錯!阿拉老夫的功夫,好小子竟也學得三分樣,呃!竟能接阿拉老夫兩百招,可見沒有偷懶,呃!只是內力本錢不足,叫什麼‘心肝有魚’什麼的……。
  老者搔白頭,忘了心有餘力不足的成語。
  少年調勻了呼吸,也嘻嘻怪笑道。“哇 !老酒鬼,你的本領大概也不過如此,你才心有‘愚’,愚笨的愚。”
  “呵呵!臭小子,只學了半吊子,呃!也敢大言不慚,你要想打敗阿拉老夫我,還差得很遠哩!”
  “哇 !你要是沒有別的絕活,只是這幾手醉貓把戲,早晚你是輸定了。這叫甘拜什麼風來著……”
  “呃!這叫甘拜下風,”
  “哇 !你總算有自知之明。”
  “呃!什麼話,阿拉老夫大醉俠,南七北五驚動萬教的詩酒秀士,呢!詩詞歌‘賦’件件皆通……”
  “哇 !我看你是七竅通了六竅 一竅不通!”
  “呃!臭小子,阿拉老夫給你幾家染坊,你就擺起顏色來,呃!只有半吊子才這麼不知‘天厚地高’……”
  “哇 !什麼詩酒秀士,我看你是‘死久臭死’,連俗語都說不好,成語也顛顛倒倒,還說是詩酒秀士,哼!”
  “誰說阿拉老夫說錯了?不是說什麼顏色開了染坊嗎?呃!”老者醉目斜視,見酒氣沖天不知所云。
  “哇 !拜託,醉得一塌糊塗,一句話都不會說,還說酒量天下無敵大醉俠,真會笑死太原五百完人!”
  “阿拉老夫大醉俠,呃!詩酒秀士,武功或許不敢說天下無。敵,呃!這個酒嘛!呵呵!卻是深得個中在‘味’,呢!古人說:‘自古生鮮皆煮肉,唯有銀子最分明。(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呃!又說:‘白日燙鴿吃粽子,青蔥作拌好甜香。’(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呃!都可以下酒也。”
  少年哧了一聲,幾乎笑出了眼淚,笑抽了腸子,這個滿口阿拉老夫的阿拉伯,竟拿古詩來下酒。
  這真是荒天下的大唐,滑天下的大稽。
  “哇 !阿拉伯老酒鬼,你別再現眼了。誰不知道你沒讀書兼沒衛生,根本是一只燜燒土產‘假酒暇’!”
  “呢!死小子,臭小子,小小子,死臭小小子,你竟敢小看阿拉老夫我?想當年阿拉老夫名滿天下,提起阿拉老夫的名號,嚇死第三公墓四五百人,使他們不敢喘口氣,誰不佩服得‘五體投地’?呃!他們嚇得不敢翻身。
  想當年,阿拉老夫橫行江湖,呃!聞名的人牙齒都嚇硬了,舌頭卻嚇軟了,呃!想當年……”
  這個滿口阿拉老夫的酒鬼,滔滔不絕,舌頭卻有些硬了。
  “哇 !少提你那想當年了!”少年做了個鬼臉挪揄:“像王大媽的裹腳布 又臭又長.我才不耐煩聽呢!”
  “呃!好好,爛臭小子,頭上乳毛來退,敢情膽毛又生了嗎?呃!竟敢如此,惹得阿拉老夫毛了心、剝了你這身癢皮,拆了你幾根癢骨頭!”
  “哇 !老酒鬼,你少來這種威脅恫嚇,少爺我還怕你不成?瞧你醉得顛三倒四,當心腦血管病發,萬一中了風,變成了半身‘麻木不仁’,你這雙醉蝦就不值幾個錢,變成‘死久臭死’的圾圾.就更……”
  阿拉老者一聲怒吼.怪叫道:“臭小子!你好大的狗膽,瞧阿拉老夫的饕餮酚鬼的功來也!”
  手中劍比成兩道寒芒,口中大喝:“第一招,目視盤中!”
  “哇 !葷腥掃空!”少年沉喝,揚劍舞起一片光幕。
  “銀箸似箭!”老者一連點出一十二劍,共六式,分成六個攻擊點,劍氣閃爍、勢銳不可當。
  “哇 !金牙如鋒!”少年不甘示弱。以攻還攻。
  “上酒不拒!”老者搖頭晃腦。身形歪歪斜斜,步履踉踉蹌蹌、醉態十足,劍發抖動如幻如變。
  “哇 !寒暄裝聾!”少年對虛影置之不理,長劍排空而入,罡風銳嘯。
  “暗打飽嗝!”老者突然一張口,一股酒箭直射少年的面門,去勢奇疾。酒香撲鼻而至!
  “哇 !敬請作東!”少年雙手握劍,如朝天一炷香,內力如潮湧出,逼得酒箭四面飛濺,酒香更為濃烈。
  “呵呵!呃!不錯,再瞧這招‘華堂宴開’!”劍氣錯雜,桌面大的寒光,像扇面般鋪陣、劍氣颯颯有聲。
  “哇 !老饕全來!”少年全力封出。
  “佳肴連上!”老者仍然搶攻。
  “哇 !美酒頻篩!”少年也不甘示弱。
  “自恨手短!”
  “獨佔半櫃!”
  “又傳客到!”
  “座向內排!”
  老酒鬼突然兩招同發,罡風呼嘯而起。
  少年手忙腳亂,腳下連退數步,封不住流瀉的劍影。
  驀地,響起一聲嗆然的金鐵交嗚及嘎然刺耳的錯劍聲,四周突然寂靜如死,落鍾可聞!
  老酒鬼身形微屈,右手劍與臂成直線,劍尖輕點少年右肋下三分處,僅刺破表皮,鮮血微微沁出。
  只要再用三分力道,少年不死也得重傷。
  老酒鬼左手拿著大酒葫蘆,歪嘴對嘴的猛灌貓尿,喝得咕咕有聲!
  少年手中長劍已被錯開,劍尖斜指老酒鬼右肩上方空處,整個人好像撞入老酒鬼的懷中,滿面錯愕,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令人感到好笑。
  老酒鬼牛飲一番,又是一陣呵呵怪笑:“呵呵!呃!主人未免太寒酸,居然容不下阿拉老夫這等老饕,看來阿拉老夫這頓酒食吃得憋扭,呃……”
  “哇 !老酒鬼,這太不公平了!”少年哇啦啦的怪叫:“這最後一招你教給我的是‘應向外排’,怎麼可能亂改排到內間去了?”
  “呵呵!呃!爛小子,說你半吊子你還不服氣?”老酒鬼仍然滿口酒氣:“呃!所謂定招不是招,猴兒酒固然是酒中仙品,但是萬一沒有猴兒酒,二窩頭也可解解癮,沒有魚翅燕窩熊掌,有只‘扒手雞’也不錯……”
  “哇 !老酒鬼,不是‘扒手雞”,是‘雞扒手’!”
  “呃!不對吧?阿拉老夫記得是‘手雞……”?不對呀!怎會有這種不雅的名字?呃!
  對了,阿拉老夫想起來了,是‘手扒雞’,這叫做‘隨雞應變’,所以阿拉老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免提爾命……”
  “哇 !老酒鬼,你又說錯了,是‘免爾啼命’。”
  “呵呵!呃!不對不對,是‘爾免提命”,呃!不管啦!反正阿拉老夫告訴過你,招式是沒有一定的,一切都要臨場隨“雞’應變……”
  “哇 !這不公平,阿拉老酒鬼,你一定藏了私。”
  “呵呵!呢!阿拉老夫詩酒秀士大醉俠,可不是蓋的,胸羅萬有,天上的事通曉一半,地下的事全知。豈只胸中藏‘詩’而已?”
  “哇 !呃!學武千招不如一快,對敵之時,對手不會洗乾淨脖子等著挨刀,甚至還學金聖嘆大叫。‘被殺者至痛,殺人者至快,殺人被殺痛快痛快!’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把一整套雞零狗碎招式使得高高興興淋漓盡致,才拎著被你砍掉的斷臂頭顱跟你打‘死人架’,天下哪有這種便宜事?”
  “哇 !可是……”
  “呃!呵呵!臨敵之際,必須料敵機先,先發者常能佔優勢,呃!如果每個人都像你一般病牛拉破車,呃!等你把一整套規規矩矩的使完,人怕不就被斬成十七八段,這架還打個屁!呃!呵呵……”
  “得了吧!”少年不服氣:“哇 !你這些屁話已經不只是老生常談了,早已成為‘老酒鬼常談’了,也不只說了一百零八遍。
  你說之不厭,我卻聽得不耐煩,耳朵都成了單行道了、依然是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你的意思好像是說招式無用,那我又何必學這些花拳繡腿妮?”
  “呵呵!呃!說你半吊子你還真半吊,只知其一二,而不知其三四,練招,只是在訓練你的反應,使你眼光犀利,手腳靈活,身手矯健,反應靈敏,呃!比如說……唔!比如……
  呃……”
  老者比如了半天,仍比不出來。
  “哇 !比如什麼?”
  年輕人到底沉不住氣。
  “呵呵!呃!這個……比如……像……呃!對了,就像喝酒。”
  比了半天,還是不離本行,拿喝酒當比喻了:“就如同喝酒一般,初學喝酒的人,第一口必然嗆得臉紅脖子粗,喝多了,也就習慣了,而且越喝越過癮,不管什麼酒,都可以‘逆來順受”,什麼酒配什麼菜,什麼時候喝什麼酒,慢慢的自能體驗。
  至於像阿拉老夫這等的酒中豪傑,早就不忌葷腥生冷多寡,應付裕如了,呵呵……”
  比喻得不倫不類,不過倒也有幾分道理。
  說著說著又咕的灌了口老酒,噓了口滿足的大氣,又吟起亂七八糟的詩來。“好酒好酒!真是‘千軍摃進一杯酒,犧牲陽光一個人’(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呃……”
  少年又笑得幾乎抽筋。
  “笑什麼笑?阿拉老夫‘身高八斗’,‘財富五車’,吟個小詩有什麼好笑?”老酒鬼眨眨醉眼道:“呃!不信老夫再吟一首你聽聽:‘喝掉美酒一萬杯。欲咬蹄膀馬上催,最惡他娘愛亂叫,苦得曾子罵顏回。’,怎麼樣?不錯吧!呵呵!”(才子高八斗,學富五車)
  一片得意之狀,令人發噱!
  (原文為王翰所作“涼州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少年笑得幾乎打跌,揉著肚子直喘:“哇 !老酒鬼,拜託了,你的詩可要把古今詩人氣得摔尿桶哩!”
  “呃!什麼話.阿拉老夫豈是蓋的,不但能吟詩,還能唱歌呢!”
  “哇 !你還會唱歌”
  “呃!小子少見多怪,駱駝看成馬腫背,不信老夫唱首歌兒你聽聽。呃!‘對久當歸,人參幾何,譬如紅露,趣味好多,可住雞湯,魷絲難忘,何以解渴,唯有杜康……”’(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無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天!老酒鬼竟把曹孟德好好的一首歌唱成這個樣子,也算是不簡單的了!
  “哇 !阿拉老酒鬼,別再唱啦!”少年擦去眼中笑出的淚:“咱們言歸正傳,你的意思我總算明白了,可是又搞不懂,等我搞懂了,卻又弄不明白……”
  “呃!什麼?阿拉老夫吟了半天咒,你臭小子居然聽不懂簡單的國語?呃!天啊!阿拉真歹命,居然會選上你來教,真是誤人子弟……不不,誤阿拉師父哇!”
  “哇 !你每次都用‘偷吃步’,教我的是一套,打敗我的又是另一套,教也由你,打也由你,叫我如何心眼?”
  “呃!還是那句老詞兒,豬八戒是怎麼死的?你還不眼?”
  老酒鬼破口大罵。酒氣醺人:“小笨瓜,大飯桶,大蠢物,傻瓜蛋!你簡直冥頑不靈‘麻木不仁’!呃!練劍者輕靈,講究如臂使指,隨意出招,無招即是有招,不能一成不變食古不化。否則跟笨豬沒有兩樣,呃!”
  老酒鬼這幾句話,倒還滿有道理的。╴
  “哇 !話不能這麼說。”少年沉聲抗辯:“你老酒鬼練了五十年,我才練了十五年,表面數目在你醉眼下是一樣,只是次序顛倒而已,中間可是差了三十五年,當然你的經驗比較多,勝了我也沒什麼稀奇……”
  “臭臭小子.呃!如果是一頭牛,縱然牽到天邊,它依舊是一頭牛,烏龜活了一千年,仍然是個王八,絕不會少了一豎變成‘三八’!”
  少年怒聲道:“哇 !你怎麼可以罵人?”
  “罵人?”老酒鬼醉眼模糊,冷笑道:“我哪有那麼多的美國時間罵人.阿拉老夫寧可多花點時間去找猴兒酒,呢!也不會浪費時間在這兒對牛彈琴,呃!哼哼。”又來啦:“可以解渴,唯有杜康。”
  “哇 !老酒鬼,你給我記著,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拆了你的老骨頭,打得你瞇著醉眼滿地找牙……”
  “呃!哼哼,憑你嗎?像你這種半吊子武功,阿拉老夫昔年行走江湖時,左手抓右手抓就可抓一大把,阿拉老夫通通把他們打得回他娘懷裡躲著不敢出來,你居然也想打阿拉老夫的主意,哼哼!想必是皮癢了吧?”
  “哇 !老酒鬼,你可別瞧不起人!”
  “阿拉老夫豈敢瞧不起人?呃!就算你不必勞動貴手打我,阿拉老夫也要自動自發滿地找牙了,呵呵!”
  老酒鬼的笑,顯得不懷好意。
  “哇 !我會這麼厲害嗎?”
  “呵呵!呃!當然當然,不過阿拉老夫之所以滿地找牙,不是找被你打掉的牙,而是找阿拉老夫自己不小心關掉的大牙也。
  呵呵!呃!不過有時候卻是幫你小子找掉落滿地的牙,因為那時候你必然躺下起不來了!”
  少年為之氣結:“哇 !阿拉老酒鬼,你也不必太得意忘形,你會老邁無能,我卻會強壯進步,總有一天……”
  “爛小子大言不慚,這種話阿拉老夫聽多了,你難道沒有新鮮一點的?”
  “哇 !打敗你是我咬牙苦練武功的唯一目標,我會替你把發癢的骨頭一一整理妥當,保證你是又‘痛’又快!”,
  “呢!好極了,阿拉老夫等這一天等太久了,說實在的,跟你這種人打架,真提不起勁,沒啥意思極了!”
  “哇 !為什麼?”
  “呵呵!你知道阿拉老夫轟動江湖驚動萬教,內功深厚無比,一拳你受不得,出半拳力道又難測,希望你小子好好留心,說不定阿拉老夫哪天不小心喝醉了,一個‘小心大意’,失手把你打得回五爺爺家哭訴……”
  “哇 !誰是我的五爺爺?”少年插口問。
  “呃!笨蛋!就是閻羅王,閻老五嘛!”
  “哇 !原來你說的是‘笨蛋閻羅五’啊!”
  “小子,呃!你別扯歪了,那時候,你的希望也就嗚呼哀哉,尚饗了!”
  “哇 !我也希望你保重!”
  少年針逢相對:“否則你那天貓尿灌多了,兩腿一蹬,醉眼一翻,成了真正的醉鬼,也來個嗚呼哀哉,尚饗。我的心願也難以達成了。”
  這兩個奇怪的師不像師,徒不像徒的怪人、就用這麼奇怪的架勢,說了半天的廢話,真是怪人!
  “呵呵!呃!算命的說,阿拉老夫的命長得很,為了半吊小子的偉大崇高理想,阿拉老夫定然每日多喝三斤老酒以延年益壽,以待臭小子完成心願,呵呵!”
  老酒鬼說完話,終於緩緩收勁土土勁剛收,後勁突發.驟然出手如電,橫劍拍向少年持劍右手腕部,再反手又是一招。銀箸似箭”點向少年的咽喉!
  少年大吃一驚,百忙中拋劍收腕,腳下猛蹬.一式“閉門之羹”,倒竄丈外,一綹頭髮隨風飄散,嚇出了一身冷汗.仍感到頭皮發炸猶有餘悸。
  少年驚魂甫定,不禁破口大罵:“哇 !你這該殺千刀、剮萬刀的陰險老酒鬼,哪配稱什麼大醉俠,我看你是該下地獄的‘滔天大醉俠’,每次都用這種‘垃圾步’,實在太過份了,也算不了什麼好漢!”
  “呵呵!”老酒鬼一陣怪笑:“阿拉老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免提爾命’,跟別人打交道時,要時時提防暗算。(耳提面命)
  呃!古人所謂: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就是這個意思,古有明訓,你小子不提高警覺,豈能怪阿拉老夫心狠手辣?”
  少年憤然道:“哇 !像這種‘漏氣步’,也只有你這種醉生夢死的小人能做,天下人不會像你這般齷齪毒辣的!”
  “呵呵!呃!江湖人心,豈是你這種半吊子人物所能忖度?講江湖之事,你小子不過是‘井底吃瓜’而已!”(井底之蛙)
  “哇 !什麼話,我已被你製住了,也認輸了,你還想怎佯?江湖好漢,不殺不抵抗的人……”
  “呸!小子不過‘做井關天’,天能關得住嗎7你以為你認輸了,別人就會寬宏大量的原諒你?”(坐井觀天)
  “哇 !難道江湖道義不是這樣的嗎?”’
  “屁的道義,江湖中面軟心慈的人也許不少,但弱肉強食,殺人如屠狗不眨眼的阿拉老夫見得更多。”
  “哇 !你是黑白講!”
  “呃!什麼‘黑白搶’?凡事自己小心提防.總是‘有杯無飯’(有備無患),假若剛才阿拉老夫不用‘銀箸似箭’,改使‘佳肴連上’,你臭小子就要多了七八道通風孔,變成死小子了!”
  老酒鬼說的話也是實情。
  “哇 !屁打一大堆.你如果一定要我的命,請隨意。要頭要肐臂要大腿任你挑選,不過我是不會硬挺著挨刀,一定跟你拚命到底,除死方休!”
  “呵呵!呃!你想死?你不會如意的,阿拉老夫若不要你死.鬼門關枉死城都不會收留你的!”
  “哇 !怎麼?你連死的自由都沒有?老醉鬼,你這未免是茅坑裡頭撐桿跳 過糞(份)了吧?”
  “你別再哇哩哇啦的在窮嚷嚷,你以為你一死,就能一了百了了嗎?呃!你少做你的清秋大夢!”
  “哇 !人生除死無大難,你還能怎樣?”
  “呵呵!呃!假如你在未完成阿拉老夫交給你的任務以前就十八兩翹翹,其後果之嚴重,哼!小小子,你用肚臍想也可以想得到。”
  “哇 !人死如燈滅,死了就嗚呼哀哉,還有什麼後果可說?難不成你老醉鬼會披麻戴孝,順便請孝女團,車鼓陣等,替我送終熱鬧一番不成?”
  “呃!你想得倒挺美,你要是真的翹了辮子,螞蟻鄉不會替你掉眼淚,阿拉老夫更要鞭你的屍!哼!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家老小十餘口人尚在老夫之手掌心,生死俱在阿拉老夫之高興,呵呵!”
  說到得意處,又咕咕連聲,猛灌了兩大口老酒。
  “哇 !你……”
  “呃!”老酒鬼滿足的打了個酒嗝:“阿拉老夫警告你,如果你敢輕言求死,阿拉老夫定然把他們綁成一大串,前面用一只長癩的老母豬,牽著他們走遍大江南北,讓他們活現世!雖然你未能替阿拉老夫完成心願,阿拉老夫發洩一下悶氣,倒也‘不翼快栽’(不亦快哉)。”
  “哇 !替你去死!老酒鬼,你敢!”
  “你認為阿拉老夫不敢?你未兔‘有鹽抹豬’‘不是太酸’(不識泰山),天下沒有阿拉老夫不敢做的事,阿拉老夫既然敢把你一家人捉將起來。呃!像養豬養狗般的養著當人質,就有那個生毛的膽子主宰他們的生死!”
  “哇 !你……”
  “你不相信,阿拉老夫敢打包票,阿拉老夫不是吹牛從來不說,不信你盡可試著死一次看著!”
  老酒鬼話中段落不分明,隱含玄機。
  少年也沒聽清楚,仍然氣呼呼的道:“哇 !老酒鬼,你別醉言醉語,死也能試的嗎?
  開什麼玩笑?你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嗎?”
  “呃!什麼‘下山爛’?阿拉老夫又不是水果?”
  “哇 !你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擄劫小弱婦孺為人質,你會得到報應的!”
  “‘抱印’?阿拉老夫幹嘛要‘抱印’?”(抱應)
  “哇 !這十幾年來,你以人質來逼我練武,我認了,逼著我漫山奔波打獵供你下酒,我也認了,又逼著我陪你灌黃湯。我仍然認了,誰叫我辮子握在你手上?
  可是每次稍有不如意,便以我全家人的性命為要脅,你要知道,擄人勒贖是刑法的唯一死刑,你難道就不怕刑法的制裁?”
  “呃!阿拉老夫但知醉法,不知什麼是‘醒法’、‘玩法’,阿拉老夫高興就好,其能奈我何?”
  “哇 !你年紀也有一大把了,該到找好風水的時候了,在江湖上諒也不是無名之輩,幹嘛還要搞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難道你就不怕法網恢恢,被當成角頭抓去岩灣職訓總隊去強制工作?”
  少年仍然滔滔不絕。
  “呵呵!呃!”老酒鬼嗤之以鼻。“阿拉老夫做事但憑興之所至,從來不計較後果,一代‘賤’王奸雄曹孟德就曾說過:‘不能流芳百世,就當遺臭萬年。’俗語也說:好人難做。
  所以阿拉老夫寧為惡人而奧屁萬年,呢!只要有得‘啖糝’,臭名萬代又有何妨?”老酒鬼強詞奪理。
  “哇 !臭死老酒鬼,簡直不可理諭!”
  “呃!你是說‘裡’嗎?哪個‘李’?‘鯉’魚可以下酒,‘醴’酒太甜不好喝,要送‘禮’的酒不要喝,‘李’子可以醒酒,至於老夫這件破葛衫,‘里里’外外一眼可以洞穿.還說什麼‘裡’?”
  “哇 !我是說道理的理!”
  “哦!你是說‘稻米’的‘米’?”
  “哇 !我是說義理的理,事理的理。”
  “哦!阿拉老夫明白了,是一里十裡的‘裡’。”
  “哇 !是辨理的理!”
  “怎麼又縮成了‘半裡’而已?”
  “哇 !是處理的理!”
  “又拉長了,‘四裡’對吧?”
  少年氣結了,搜盡枯腸.想了一大堆有理的詞:“哇 !是理由的理,理性的理。理會的理,理想的理,理論的理,理解的理……”
  心想,這回老酒鬼可拿不下去了吧?
  “是‘旅遊’的‘旅’,‘李姓’的‘李’,‘裡程’的‘裡’,‘禮貌’的‘禮’……哎呀呀!什麼裡,簡直沒‘道理……”
  總算“理”出頭給了!
  “哇 !對呀!就是這個‘理”!”
  “呃!你是說這個理呀!嘿嘿!武林中一向是強者為尊,強‘拳’就是公理!誰的胳膊粗,拳頭大,誰就有理。嗓門粗,牛皮大,有時候也很有理。阿拉老夫說的話,更是有理!”
  這是什麼論調?
  少年簡直拿他沒輒,只好大大的嘆了口氣,可不是嗎?家人在別人的控制下,打又打不過,實在無可奈何。
  其實從少年知人事開始,就不曾與家人見過面,老酒鬼所說的一切,是不是出於編造,他也不得而知,只能半信半疑。
  但又不敢不聽老酒鬼的擺佈,他冒不起這個險。
  “哇 !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會誓死全力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少年眼見硬的不成,只好用軟的:“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先讓我跟家人見上一面,這個要求不算過份吧?”
  “呃!不行,不行!”老酒鬼一顆白森森的白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除非你把玄冰真氣練到十二成,把老饕劍訣練到得心應手,否則一概是四兩棉花 免彈(談):!”
  “哇 !難道別無商量?”
  “呃!目前你玄冰真氣僅有六成火候,運氣起來只能‘涼快’而已,老饕劍訣也破綻百出,拿去拍蒼蠅,打老鼠,或許能派上用場,距離要把老夫送到五爺爺那邊享尚饗的福的能力,仍然是遙之又遙,如果你要早日見到家人,唯一能走的路,只有及早去用功吧!”
  “哇 !難道真的除了把你揍得滿地亂爬以外,就沒有其他變通辦法可以讓我達到全家團圓的希望嗎?”
  “有”。
  “哇 !真的?太好了,快告訴我!”
  “什麼蒸的煮的,呃!另一個辦法是……哼哼!你們一家子一起到‘五爺爺’那兒去告狀!”
  “哇 !你……”少年怒氣又張。
  “怎麼?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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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性好爭鬥

  少年終於又像洩了氣的皮球:“哇 !我知道你內功深厚,修為將近一甲子,要想超越你,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能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可是我實在等不及了,你難道非要我搞‘自力救濟’不可嗎?”
  “下流;什麼‘自立叫妓’?呃!阿拉老夫可以指點你一條明路,第二條路就是要替阿拉老夫誅除山洞中的那頭怪物,當然,也許那頭怪物比阿拉老夫更難打發,但是阿拉老夫言出如山,絕不年終打折大拍賣!”
  少年又嘆了一口氣道:“哇 !你拚命督促我練功,又要我打敗你,我真想不通,你幹嘛沒事搬磚頭砸自己的腳?”
  “呵呵!呃!人之患,在好為人師,阿拉老夫心裡高興,所謂非常人夢想‘飛翔’事,豈可以用常理去推測?
  孺子其蠢如驢,阿拉老夫兩片唇皮都磨出了火星,你還是有聽沒有懂,阿拉老夫之心意,豈是你能懂的?”
  “哇 !我看你是‘阿達阿達’!”少年學連環泡曹啟泰的手勢,伸兩指在額上指劃,表示老酒鬼有點“鏽鬥”!
  “呃!呵呵!你是說阿拉老夫‘阿達’?老夫是個‘阿達’,你卻比阿拉老夫多出了一個。”
  老酒鬼也做同樣的手勢,伸的指頭多了一個:“呵……達!”
  “哇 !好吧好吧!”少年無可奈何:“就算我比你多一個‘阿達’,雖然有些‘鏽鬥’(短路),但卻並不表示笨,你這老酒鬼會教我武功,一定是別有居心,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這點我會回報你……”
  “少來這種灌迷湯,肉麻死了!”
  “哇 !這十幾年來,你也把你那啤酒肚裡的江湖閱歷,亂七八糟的牛黃馬寶,一股腦的傳授給我,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但我衷心的不想用你教給我的武功來打敗你,因為這對你太不人道了!”
  少年話中連捧帶損。
  “呵呵!呃!”老酒鬼反而大為受用:“小子這些話從狗嘴裡吐出來,倒有幾分人味兒,阿拉老夫並不稀罕你的感恩,阿拉老夫要你學習武功,當然有私心與目的。
  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阿拉老夫跟你之間,是恩是想是情是仇,呃!還是藕斷絲連……啊!不不,阿拉老夫的意思是說,有什麼恩怨牽纏,且留待歲月去評判。
  不過,阿拉老夫尚可稍為洩露一點‘路邊社’消息,阿拉老夫乃是博學之士也,天上的事已知一半,地上之學早已‘筒竹鮮雞’(洞燭先機),只因昔年遇人不淑,‘一時失身’……呃!不不,一時失慎,被仇家暗中下了一道罕見劇毒。
  雖仗內功深厚,暫時將毒性通於一處,僥倖留下老命一條,只是從此以後,武功再也無法進步,阿拉老夫痛心疾首憤不欲生,本想撞豆腐了此殘生……”
  “哇 !這與我何干?”
  “小子且稍安勿‘吵’,待阿拉老夫說完你再發表高見,阿拉老夫因受毒性侵體之苦,致武功無法臻入上乘境界。
  但是阿拉老夫胸羅萬有,把如此之武學,隨阿拉老夫一起埋沒,總覺得‘天生荔枝男人契’(天生麗質難自棄),未免太可惜了,所以……”
  “哇 !所以就把我變成‘犧牲打’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呃!只好強迫中獎了,又恐怕你小子受不了苦,臨時蹺課出走,所以阿拉老夫乃‘伏地抽身’(釜底抽薪),把你一家請到某處,讓你可以專心見功;此是阿拉老夫的萬全之策也,呵呵!”
  “哇 !你……”
  “阿拉老夫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阿拉老夫身上之毒‧唯有山洞中那頭火螭虯的膽汁可解,因此,希望你比阿拉老夫更強,如果你能勝過阿拉老夫,才有能力與火螭虯一搏。
  你只要殺死火螭虯,取下它的膽汁來交換你家人的安全,此是阿拉老夫的私心、所以你用不著感激。”
  “哇 !你的毒只有這種火螭虯的膽汁才能解?”
  “雖有其他仙舟,但天材異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哇 !就算是如此,只要你明說,我也會義不容辭的去做,你又何必把我一家老幼一劫十餘載,害得我像沒爹沒娘似的……”
  “狠?呃!呵呵!你懂個爛鳥!”老酒鬼的話好粗野:“火螭虯全身都是寶貝,它的精血,是武林人物夢寐以求的至寶,半杯精血、足抵平常人三載面壁苦修,它頭上的那只獨角。可說是可以‘催始拉嫂’(摧枯拉朽),比美千古神刃。
  它的膽汁更是寶貝,一滴足以明目清心,強身健體.不論是火毒、木毒、石毒、蛇毒、蟲毒、‘孤獨’……呃!孤獨不在內,可說無毒不解,一次服食三滴,終生有毒不侵.更妙的是它的內丹,你知道它的內丹……嘻嘻……”
  老酒鬼欲語還休。
  “哇 !它的內丹又有何妙用?”少年好奇地問。
  “呃!這……這小孩子不必知道啦!”
  “哇 !阿拉老酒鬼,這有什麼不能講的?吞吞吐吐,像個娘們似的。”少年打破了砂鍋,一路問到底。“這個……這個……”
  “………………”
  “是……是這樣的……”
  老酒鬼期期艾艾的道:“這種上古異獸,本身即是純陽之體,因此,它的內丹,乃是壯陽之妙品,若是男人那個……那個話兒不肯出頭,服下之後,保證雄風依舊,雄心勃勃。就可以升旗了!”
  “哇 !你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是誰雄心勃勃去升旗啊?”少年才剛發育,哪懂得這種隱語?
  “呃!欸欸!說你也不懂,真是對牛彈琴!”
  “哇 !我是不懂,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小子狗屁不通愚不可及,這等寶物,若給你得到,你必定不肯乖乖交給老夫,人心不足蛇吞象,阿拉老夫豈能不防?
  所以只有利用你家人的安全為本錢,以期逼你就範,呵呵!手段或許不怎麼光明,卻不能完全怪老夫心肝‘黑轆轆’啊!”
  “哇 !你這是賊惡過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你我沒有師徒之名,總也有授藝之實,我怎麼會恩將仇報的把寶物據為己有,眼睜睜的看你毒發而去見五爺爺,而不肯拉你一把呢?”
  “呃!阿拉老夫莫非醉得人事不省?好像聽到不是人的話?不過老夫依然不敢相信你有這份好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切中的兩切,兩切中的一切。你必須取得螭虯膽來交換你家人的自由,其他一概免談!”
  “哇呃!好吧!”少年無可奈何,“我願意盡力去鬥那頭怪獸.可是卻沒有必勝的信心,你知道……”
  “你必須要勝利,因為你退一步即死無疑!”
  “哇 !可是……萬一我不幸死在火螭虯爪牙之下,變成螭虯屎跑出來,你能夠放過我的家人嗎?”
  “不能,半吊子,你只有一條路可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你若是失敗,等於宣告阿拉老夫的希望破滅,多年之辛苦心血,全部付諸東流,到時候。哼哼!天知道阿拉老夫會使什麼霹靂手段。”
  “哇 ,你……”
  少年又暴跳起來:“哇 !我連為你賣掉小命,都不能換回我一家人的生命安全,你到底講不講道理?”
  “道理?”老酒鬼慢悠悠的又灌下一口老酒:“道理一斤多少文?阿拉老夫本來就不講理,阿拉老夫要是講道理,也不會擄人為質,逼你做不願做的事,真是笨蛋一個!”
  少年咬牙切齒道:“哇 !也許我當面殺不了你,可是你得小心些,說不定哪天你背後被捅上一刀,請記著,不必找別人,那一定是我的幹的!”
  “呵呵!呃!阿拉老夫不怕你!”老酒鬼滿不在乎,“諒你也不敢,縱然你有機會下手,你也不敢,否則有你一家十餘口作伴進枉死城,黃泉路上必定是熱熱鬧鬧,阿拉老夫有伴同行,一定不會怕鬼的!”
  少年又洩了氣長噓了一聲,平靜一下激動的心情:“哇 !看樣子,我是背水一戰,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從小就被你帶來此地,逼著練功、打獵、喝酒,對於我家的事,可說是一片空白毫無記憶,甚至姓甚名誰都‘莫宰羊’,只知你老酒鬼老叫我什麼死小子、臭小子、爛小子、半吊子,這些當然不可能是我的名字。
  現在我只求你告訴我我的真名實姓,以免我萬一不幸被火螭虯大裂八塊,也可以找到我家列祖列宗,免得做一個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
  “不行!”老酒鬼把頭搖得蓬發亂舞。真令人擔心他把脖子搖斷了,“除了取得人螭虯膽以外,你沒有任何資格來談條件!”
  “欸!”少年只能嘆氣了,“哇 !我早就知道了。這種事情你一定不會說的了,再求你是沒‘彩工’!”
  “呃!什麼踩空不踩空,人要是‘踩空’就要摔跤了,阿拉老夫也懶得跟你小子在這亂嚼舌頭。”
  “哇 !可是關於火螭虯的事,我還不十分詳細,你雖曾經提過,可是老是醉言醉語,你覺像說得很明白,可是我卻搞不清楚,有時候你說清楚了,我更搞不明白。
  只知道它是上古遺留的異獸,介乎蟲獸之間,說什麼是上古龍蛇亂七八槽黑白搞出來的,這賬怎麼算也算不出它是什麼名牌血統,大概可以擁有綠卡什麼的,我老搞不清它的血統怎麼這麼複雜。”
  “呃!你不是已經進去探了三次嗎?怎麼還來問阿拉老夫?”
  “哇 !這……”少少年有點不好意思。“你是知道的,我第一次進去走不到兩丈就受不了熱氣跑了出來,第二次的結果焦頭爛額,第三次更慘,被燒得屁股冒泡,連火螭虯屁都沒聞到就退了出來,哪會知道它的底細?”
  “呵呵!要你入洞去探,不過是訓練你的膽氣而已,火螭虯。乃是上古虯龍與翼火蛇相交所生,千年始成其形,又千年始成其丹。
  龍生九子,虯乃其中之一,龍本從雲從水,火龍並不多見只是這頭螭虯,因秉承翼火蛇之遺傳,性卻屢陽火,長年蟄伏於地火洞中,吸取地火之精華,苦煉內丹,其丹將成,不久就會再現這種異物了。”
  “哇 !這麼說,這只怪獸常年蟄伏地底,應是與人無害也算是稀有動物,比熊貓可要珍貴多了,難道只為了你一己之私,就要製它於死命?世界稀有動物保護協會一定會提出嚴重警告,會影響國際形象的!”
  老酒鬼一怔道:“什麼‘四件寶物邪會’?他們是什麼幫派?莫非是魔教不死心又死灰復燃了嗎?”
  “哇 !我也沒有搞通,聽說是為了要維持‘身材’(生態)平衡,要保護世界上瀕臨絕種的少數動物而成立的,就像阿拉老酒鬼般的醺醺酒蟲,世界上很少見了,大概也是他們要保護的動物之一吧!”
  少年有些捉弄的味道。
  老酒鬼醉是醉,耳朵可還真靈,醉目一睜笑罵道:“臭小子無禮!阿拉老夫豈是‘動物’?你才是蠢物!”
  “哇 !你不是動物?”
  “我阿拉老夫怎會是動物?你才是動物呢!”
  “哇 !你不是動物,難道是植物?”
  “阿拉老夫乃萬物之靈,怎會變成植物?”
  “哇 !你既不是動物,又不是植物,你到底是什麼怪物?”“對呀!呃!阿拉老夫既不是動物,又不是植物,難道阿拉老夫是‘靜物’不成?”
  老酒鬼瞇著醉眼,頻搔白髮,使得蓬發越搔越亂,大概是酒精發揮作用,敢情有點糊裡糊塗,“阿達阿達”啦!
  少年忍俊不住,哧的一聲笑了出來:“哇 !老酒鬼,你不是靜物,你是哺乳類兼兩棲類兼爬蟲類,總之,你是一只不簡單的動物!”
  “臭小子亂來,怎可對阿拉老夫無禮!”
  “哇 !你才亂來!火螭虯這種異獸,既是上古遺物,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這麼一頭了,你這麼‘ 喳’一聲就把它解決了,這樣不會有乾天和嗎?”
  “‘天河’?這幹天河屁事?”
  “哇 !你別裝醉,莫非只因匹夫無罪,而火螭虯懷壁其罪嗎?”
  少年振振有詞,大有問罪之意。
  “呃!你不懂屁就少放些,還一臉屁相,火螭虯這怪物,是天下秉性最烈的陽剛之物,如果它真的煉成內丹而出世,不僅是赤地千里,流毒所及,所有的生物,都將化為飛灰,人獸蟲蟻,全部死無 類,到時候,處處只有焦土一片,比猛鬼更可怕百倍!”
  “哇 !你未免危言聳聽了吧?”少年搖頭表示難以相信,“天下哪有那麼恐怖的東西?也難以相信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阿拉老夫難道會信口開河來騙你嗎?”
  “哇 !我沒說你騙我,但我寧可相信事實,我願等它確實有了殘害人間的證據時,再想辦法去除掉它!”
  “小子,才吃了三粒黃豆就想上西天?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火螭虯這怪物,若是煉成了內丹,全身細鱗如披,刀砍斧劈,也無奈其何,口噴三昧真火,總是石頭也會燒成灰燼,到那個時候,恐怕是誰也製不了它了。”
  “哇 !騙死人也不必償命,要騙我也得先打草稿吧?。你的話太不可思議了!”
  “你還不信?欸欸!氣死阿拉老夫了,阿拉老夫怎的如此‘歹命’,選上一個實心大石頭來教,欸!歹命!”
  “哇 !好吧!就算你說的是事實,那又為什麼不早點趁內丹未成之時,早日下手除掉它呢?”
  “除掉它?呵呵!呃!瞧你說得好像是易如反掌,其實談何容易,千百年來,這頭怪物深潛地底,絕大部分時間都在靜修狀態之中,誰能知道這窮山惡水萬巒千峰之下,會有這種上古異獸的存在?”
  “哇 !那你又是怎麼發現的?”
  “阿拉著夫是在二十年前,為了解除身上殘毒,呢!於是踏遍萬水千山,尋找可以解毒的仙丹妙藥,因為風聞這一帶冰天雪地之處,可能會有千年雪蓮的存在,於是萬里迢迢來此,踏遍附近所有山峰,誰知連毛鳥都沒有看到一只,白費了半個月工夫。
  正想面對空山好好罵他幾句三字經解解悶氣,呃!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山谷,並在山洞中發現了這個山谷,並在山洞中發現這怪物的蹤跡。
  阿拉老夫起先也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下山後,翻破了好幾本書。再加上大膽假設,才知道極有可能是這種上古怪物,想不到此種遠古異種,居然仍存於世間,真是奇哉奇哉,怪也怪也!”
  “哇 !什麼‘奇仔仔’‘怪爺爺’,少掉八股文吧!”
  “呃!你少插嘴!打斷了阿拉老夫的‘話柄’可要你賠!”老酒鬼醉目一瞪,少年縮頸吐舌,做了個鬼臉。
  “此怪獸在內丹未成之前是絕少出洞,因為在此地的地下埋有一塊萬載玄冰,是怪物在內丹未成之前所最懼怕的東西,所以使它不敢離洞半步。
  平日它修煉之處,四周真火繚繞而且毒煙瀰漫,就算你修至金剛不壞之身,也決難以抵擋,還沒近它的身,人已化成一條燒焦的熱狗,你說,這要如何去除它?”
  “哇 !你好毒!”少年跳腳大叫起來:“原來你是要我去變成焦熱狗哇!世上最毒醉鬼心,你……”
  “臭小子!呃!叫什麼叫?你且稍安勿躁,”老酒鬼擺擺手,“阿拉老夫花了這麼大的心血,豈會叫你白白送死?何況五爺爺也不敢收留你。
  最近十年來,大概每隔百日左右,洞中那頭怪物就鬼叫鬼叫的吼,像打雷似的,而煙霧熱氣也更濃了,這就是怪物內丹將成的訊號,在它內丹將成未成之時,就可以送它去五爺爺那兒了!”
  “哇 !怎麼說?”
  “呃!什麼‘縮’?它一點也不會縮,在它內丹將成未凝之時,大概有三天時間,是它最脆弱的時候,因為它的內丹未固,而圍繞它的毒火漸漸熄滅威力減弱,只有利用這三天時光除它,否則等到它丹成,誰也無能為力了!”
  “哇 !可是,它身邊的毒火雖熄,但是它同身的堅固細鱗,仍然是無奈其何呀!”少年又提出質疑。
  “呃!臭小子,你還真沒知識,‘豬之為豬只,不知者也是豬’(知之為知之,不知者為不知),天生萬物,不管多強,總有其弱點存在。
  這頭怪物既是龍蛇雜交而生。也遺傳了蛇的弱點,俗話說:打蛇打七寸,七寸之處,就是蛇類之心臟部位,在火螭虯的頭部,有一道明顯的白痕,由喉部沿胸而下直達心腹,就是它的致命弱點!”
  “哇 !可是……它毒火一噴就一丈多,這實在很難下手。”
  少年面露難色。
  “呃!阿拉老夫不管你怎樣上手下手,或者上下其手也成,它用身堅逾精鋼,只此處是弱點,只要上佳兵器貫以內力,必可一擊成功。
  我擔心的是你的玄冰真氣,目前只有六成火候,仍難抵它地底餘火,必須加點油了,否則你無望成功,只好向人間說拜拜了!”
  “哇 !依你看,若要抵得住地底毒火,須幾成玄冰真氣才能過關?”
  “十成!”老酒鬼說得斬釘截鐵。
  “哇 !沒有折扣?”
  “廢話!阿拉老夫又不是倒店貨,哪有折扣可講?”
  “哇 !不錯,說得極是,你長的就是一副棺材臉,沒聽說賣棺材的有折扣可講,更沒買一送一的怪事兒!”
  “臭小子,也不怕嚼爛了舌頭,還不快去練功,據阿拉老夫的估計,火螭虯出世之期,大概只在這百日之間,時間有限,在這短短的三個多月,你要是不能把玄冰真氣練到十成火候.誤人誤己。後果可是十分嚴重的!”
  “哇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老酒鬼板起了毛臉,“關於火螭虯的祖宗十八代,等你玄冰真氣有了十成火候,阿拉老夫自會詳加說明,你不必老貓吃屎,你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快快把玄冰真氣練好!”
  “哇 ,我……”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切中的兩切,兩切中的一切,呃!等你有能力殺死火螭虯,到那時所有的事情都會真相大白。
  如果你仍像傻瓜般的在這兒喋喋不休浪費時光,你就是無藥可救的‘阿達’,阿拉老夫醉矣,我醉欲眠君且去……”
  老酒鬼揮揮手,瞇著惺忪睡眼,又猛灌了兩口老酒。
  少年還想再說,但看了老酒鬼的迷糊醉態,心想說也無益,只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默默轉身而去。
  老酒鬼看少年一轉身,醉目中突然精光一閃即逝,左腳一蹴,一粒指大的小石,突如離弦之箭,直射少年背心“直柱”大穴。
  少年虧吃多了,也就學乖了,早就洞悉老酒鬼的伎倆,一聲清脆長笑,右掌反拋,早已暗藏掌心的小石,突然如疾矢般激射老酒鬼的面門,人卻藉勢如速前衝,去勢如電射星飛,比老酒鬼踢出的石子還快!
  老酒鬼冷不防少年居然還留下這一手,幾乎措手不及,百忙中舉起手中酒葫蘆勉強的擋過。
  當的一聲,冒出一溜火星,酒也醒了三分,跳腳大罵道:“死小子,臭小子,死臭小小子,你要是打破阿拉老夫的喝酒傢伙,阿拉老夫發誓跟你沒完沒了!”
  望著少年漸去漸遠的背影,老酒鬼醉氣醺醺的神色,忽然一掃而空,老眼不但不再迷朦,反而發出如電精光,露出難得一見的清醒笑容。”
  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笑容,只不過是老酒鬼臉上濃密的白毛牽動了一下而已,看不到咧開的臭嘴。
  老酒鬼深深的吸了口氣,喃喃自語:“辛苦了這許多年,總算能看到一些小小的成果,這小子畢竟有著優良的血統,根骨都是上選,沒讓阿拉老夫失望,成就也超出了預期。
  以男子純陽之體,勉強來練這種陰寒的玄冰真氣,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的折磨,實在不容易。
  欸!有時候看他凍得血脈俱沉而膚裂肌僵,還真想叫他乾脆放棄算了,做個渾渾噩噩的普通人也沒這麼煩惱,很多人從不練武,不是也活得很好嗎?又何必恩恩怨怨的糾結牽纏到無結局呢?
  可是……人總得有個目標呀!想到自己肩上所負的沉重責任,也只得狠下心來,咬咬牙當作視而不見,其實啊!眼見孩子體膚受苦,我卻是內心倍受煎熬啊!”
  老酒鬼又嘆了口氣:“苦了這麼些年,阿拉老夫已經把這身雞零狗碎,一骨腦的教給他了,日後的成就,只有瞧他自己的造化了。”
  仰頭灌了口酒,再度沉入自語中:“恩兄啊!我已盡我最大的力量了,十幾年來,為了造就這臭小子,我已精疲力竭了,想當年,我詩酒秀士也是武林狂客,雖然嗜酒如命,但是眾人皆醉我獨醒。
  也曾笑傲江湖遊戲人間,須豐發茂風度翩翩,也算得上一代怪俠,而今歷經十餘載的內心煎熬,已是須發俱皤而老態龍鍾了,真是時光催人老啊!
  為了報答恩兄知遇,窮我餘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就算不了什麼了,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死而無憾,這點犧牲,實在是滄海一粟,我是無怨無悔的。
  但願恩兄英靈不遠,能庇佑這小子平安成功的度過火螭虯的這一關,這一切,只能委諸於天命了。”
  老酒鬼伸舌潤了潤唇皮,態度忽然嚴肅起來:“恩兄啊!您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如風光霽月,阿拉老酒鬼除了酒量以外,是不能跟您比的。
  原諒阿拉老酒鬼使用了一些不怎麼光明的小手段來達到目的,這臭小子倒是繼承了您光明磊落、一腔熱血和滿腹豪情,有正義感和責任感。
  這種性格,最是容易被人欺之以方,在荊棘遍地人欲橫流的江湖中,容易墜入陷阱而遭陰謀暗算,甚至墮入黑道而不得翻身。
  因此,我只得自己扮演了黑臉角色,使小子能時時處於警戒狀態中,才能適應將來的江湖生涯。
  欸!時光是無情的,人的生命原也是極其有限,阿拉也很想擺脫這些煩人俗物,找個山明水秀之處,好好的享幾年清福,只是……這是不可能的啊!
  若能熬過百日後的這一關,阿拉或可喘口大氣,好好痛快的醉上一場,很多年沒痛快的喝了,阿拉會全力以赴,讓孩子能更上層樓,定不叫您失望,一定的!”
  老酒鬼甩甩白頭,幾滴老淚卻已灑落塵埃!
  玉室,是老酒鬼給這個地穴取的名字,聽起來好像是很詩意,其實滿不是那樣子。
  這是一個半天然半人工的地穴,深入地下三四丈。
  方圓也有三四丈寬廣,中央懸著一顆鴿卵大的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輝,使得洞中十分明亮,四壁光滑如鏡。
  裡面除了有兩架子的破書以外,只有靠內側有一個冰台,大小像一張單人床似的,此外別無長物。
  這張冰床,通體透明,發出閃閃清光,瀲瀲灩灩的,竟是罕見的萬載玄冰所雕成!
  洞中奇冷無比,滴水立即成冰,冰牆上凝結了一層白色的霜,在珠光下倒像是一片璞玉,真是名符其實的玉室。
  有一個笑話說:某地天寒地凍,尿一撒出來就結成冰,所以撒尿時要帶根棒子,邊撒邊敲,否則撒不出來。
  此地大概也差不多如此吧!
  而此時,那老酒鬼口中的臭小子,正俯臥在冰床上,雙掌掌心緊貼床面,呼吸深長不絕如縷,他正在吸取玄冰精華,苦練玄冰真氣。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他又翻身鐵坐,運氣吐納一周天,把玄冰精華融入丹田之中,化為己用。
  如此週而復始連做了三遍,凍得渾身哆嗦,才散去內力,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然後走到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埋頭研讀起來。
  這一屋子書,少說也有兩萬冊,內容包羅萬象,從諸子百家、醫卜星象、智謀韜略到拳掌吐納、軟硬兵器、各種暗器、毒藥迷香等等,無所不包。
  這是老酒鬼一點一滴用心血蒐羅的,若說這裡是武學寶庫,也毫不過份。
  少年聚精會神的盤膝端坐,動也不動的,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那滿臉白毛的老酒鬼,手提一只粗糙的竹籃,步履輕如棉絮般落地無聲,像憑空幻現的幽靈,突然出現室中,依然醉意醺醺,酒槽紅鼻依然醒目。
  老鬼先打個酒嗝當見面禮,把竹籃往少年一拋:“小小子,吃你的大頭飯!”仍然滑稽突梯,令人噴飯。
  少年目光從書上移開,伸手接過竹籃,輕輕瞥了一眼:“哇 !我只聽說有大頭菜,倒沒聽說小子要吃大頭飯的!”
  接著又怪叫起來:“哇 !怎麼又是昨天剩下的?”
  老酒鬼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安靜的吵!”也不知“安靜”又如何吵法,“昨天剩下的就不能吃嗎?你自己打的雪獐肉,阿拉老夫下酒剩下的,阿拉老夫自己也吃了,你小子還嫌什麼嫌?”
  老酒鬼也大聲吼了起來。
  “哇 !要我‘安靜’的‘吵’?簡直莫名其土地廟(妙)!”接著又碰到鬼般的嚷嚷:“怎麼還是冷的?”
  “呃!當然是冷的,熱的阿拉老夫自己早已下了酒.你小子當然是吃冷的!”
  少年默不作聲,伸手取了一個黑忽忽的硬糢,又取了一塊冰雪獐肉,咬得 吱 吱響,邊吃邊咕噥:“哇 !三天都沒喝一口熱湯了……”
  老酒鬼又瞪了他一眼:“熱湯?你倒想得美,美得屁股冒泡,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是‘王孫公子’嗎?呸!阿拉老夫可不是專門來侍候你的,你飯來張口的享清福,還嫌是冷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哇 !我……”
  “你又如何?阿拉老夫當年行走江湖,有時迷路在原始森林中,長達半個月之久,吃樹根啃樹皮,甚至螞蟻長蟲都血淋淋的活剝生吞。
  小子你沒吃過苦頭,豈能了解此中苦處?像這樣又有飯又有肉的,你還不能知足,真是‘生在湖中愛吃糊!’(身在福中不知福)。”
  “哇 !你老酒鬼最愛吹牛,什麼生吞長蟲,嘔……噁心死了!”
  “嘔什麼嘔?你害喜了是嗎?你不要不服氣,阿拉老夫所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如有半句謊言,願凳子受到天打雷劈而四腳朝天!”
  老酒鬼也賭起咒來啦!
  少年可沒中計:“哇 !你賭咒跟凳子扯了什麼關係?”
  “這……呃……你少管阿拉老夫的事,阿拉老夫只是想讓你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道理!”
  “哇 !人上人?不怕把人下人壓死啊?”
  “臭小子,少跟阿拉老夫瞎掰,子曰: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志……”
  老酒鬼搖頭晃腦的吟將起來!
  “哇 !天將降大禍于斯人也,必先醉其心志,麻其體膚,癢其筋骨,以便接受痛揍也!”
  少年接口朗聲挖苦。
  “臭小子,爛小子,太胡鬧!”老酒鬼半真半假的叱責:“乳臭未幹就學到油嘴滑舌,要是你手中藝業有嘴上那麼高明,阿拉老夫才佩服你!”
  “哇 !你……”少年像被踩到尾巴的貓。
  “臭小子,你不服氣?阿拉老夫隨時磨拳擦掌以待,包管叫你吃得又粗又飽,從此服服貼貼!”
  “哇 !你……”
  “怎麼樣?曷興乎來?”
  少年終於嘆了口氣,默默進食,故意嚼得 吱 吱的響,心中雖然十分的不服氣,但卻又無可奈何。
  十幾年來,除了每年老酒鬼會帶他下山去看看世面。歷練三個月,其他的時光,幾乎是一成不變,每天都是在這種情況下度過的。
  除了餵招,練輕功,打獵等有限的時間可以離開外,其餘的時光,都限制在這方圓三四丈的冰穴中。
  就連一日三餐,也都由老者親自送到,甚至連睡眠也是在萬載玄冰床上,常常凍得手麻腳痺苦不堪言。
  普通人莫說睡冰床,就算在這冰穴中待上半個時辰,恐伯全身都會凍成冰棍兒,成了名符其實的殭屍!
  總算少年先天秉賦不差,本身根骨大佳,在老酒鬼的有心栽培下,把上好的靈丹妙藥摻入少年的平常食物中,為他培元筑基,因而奠下了厚實的基礎,才能勉強抵抗萬載玄冰的奇寒,進而吸取精華,練成玄冰真氣。
  這一切都是在少年不知不覺中默默進行著,呆頭鵝似的少年,又哪知老酒鬼為他花了多少心血?
  少年匆匆吃完,抹抹嘴邊殘屑:“哇 !老酒鬼,來口老酒驅驅寒如何?”
  “喝!臭小子,你居然還想得隴望蜀?阿拉老夫千辛萬苦找來的猴兒酒,豈能讓你隨便要喝便喝的?”
  “哇 !你別這麼小氣嘛!酒總是用來喝的,你喝我喝都是喝,從肚子裡轉一圈出來的也沒兩樣,何必這麼斤斤計較?”
  老酒鬼醉眼迷離,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說的也是,同樣是喝,你喝阿拉老夫喝,沒啥兩樣,只是……好像有點不對?”
  “哇 !沒什麼不對的,老酒鬼。”少年為了想喝酒,大鼓如簧之舌,“你的藏酒還很多對不對?”
  “呢!不錯,阿拉老夫閒來無事,搜遍附近大大小小山區,把猴群的猴兒酒,幾乎全弄到手,少說也有十七八缸了!”
  “哇 !你年紀已經一大把了,對不對?”
  “也不錯,阿拉老夫‘享年’六十有三了。”
  “哇 !你可能活不了多少年了,對不對?”
  “也沒錯,阿拉老夫不可能再活一百二十年。”
  “哇 !要是你突然兩腿一蹬,雙眼一翻,蒙主寵召駕鶴西歸,這酒不是沒人喝了嗎?”
  “呸呸!”老酒鬼這句話聽懂了,“阿拉老夫春秋正盛,今年猶‘待字閨中’尚未娶妻,豈能這般短命?臭小子,你在咒阿拉老夫嗎?”
  “哇 !豈不敢豈不敢,俗語說得好,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又談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你總該打算打算身後大事呀!”
  “豈有此理!臭小子是希望阿拉老夫早日翹辮子好使你早日得到遺產嗎?是可忍孰不可忍,阿拉老夫可要大大的生氣一番了!”
  “哇 !千萬不要動氣。”少年笑嘻嘻的道,“愛喝酒的人不可以生氣,一生氣就血壓升高,小心腦血管病變,是十大死亡原因之一,你千萬要保重,否則你辛辛苦苦蒐集的十幾缸猴兒酒,就變成我的了,你說是不是呢?”
  “阿拉老夫若是真的被五爺爺捉去煮茶,那猴兒酒當然是你的了。”
  “哇 !既然遲早是我的,為什麼不現在喝個痛快呢?古人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又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大和尚’,再說你那猴兒酒是從猴窩中偷來的不義之物,對不對?”
  “不對!”老酒鬼大搖其頭:“偷?那多難聽.阿拉老夫只是趁它們外出覓食之際去拿而已,何況阿拉老夫臨走之時,還在猴窩石壁上大書:取酒者乃阿拉老夫是也,十個大字,以示阿拉老夫的光明磊落……”
  少年忍俊不住,哧的一聲笑了開來:“哇 !老酒鬼,你在猴窩題字給誰看呀?”
  “呃……唔……這……阿拉老夫心意已到,它們懂不懂關阿拉老夫屁事!”
  “哇 !總而言之,你是不告而取對不對?”
  “就算阿拉老夫不告而取,那又如何?”
  “哇 !江湖人說:不義之財;見者有份,所以這猴兒酒,我要分一份是天公地道的事,跑也跑不掉的。”
  “這……”老酒鬼搔搔滿頭蓬發,好像是被少年伶牙俐齒難倒了:“這個……這個……
  因為…但是……”
  “哇 !老醉蟲,你不要推三阻四的,我只喝我的一份,不會欺負老人家而佔你的便宜。”
  老酒鬼十分不情不願的把紅漆酒葫蘆遞給少年,還千叮萬囑:“你可要少喝一點,阿拉老夫可是佔大股的。”
  “哇 !我知道,你不要醉得一個婆婆兩個媽媽好不好?”
  少年接過葫蘆撥開瓶塞,一股濃烈酒香,夾著另一種不知名的藥香,立刻瀰漫室中,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哇 !好香好濃的味道!”
  “小子,你是在做奶粉廣告的嗎?”
  “哇 !我是說這猴王可真懂得享受,這猴兒酒可真香!”
  其實少年哪會知道,這哪是什麼猴兒酒,這根本就是老酒鬼花了無數心血泡製的培元益氣的高貴藥酒。
  少年一仰頭,嘴對嘴如長鯨吸水,咕咕幾聲,竟把一整葫蘆酒,喝得點滴無存!
  老酒鬼攔阻不及,不禁跳腳大罵:“死臭小子,爛臭小子,臭臭小子,說好只喝一點,竟把整葫蘆喝得精光,太可惡了,快還阿拉老夫酒來!”
  少年滿足的拍拍肚皮,仍然嘻皮笑臉:“哇 !老酒鬼,幹嘛這麼小鼻子小眼睛,待會我到一號去還給你就是了,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
  “罷了罷了!”老酒鬼氣呼呼的左手奪過葫蘆,右手提起食籃,轉身走到洞口,再回頭吩咐道:“火螭虯出世之期已在不遠,可用的時光無多,臭小子要好好加緊用功,此外,也要當心有不測之變。
  最近這幾天,阿拉老夫發覺峰頂不時有不三不四的武林人物出沒,來去之間飄忽如魅,好像身手頗高,可能火螭虯出世的消息已經外傳,這些人物必定是覬覦火螭虯身上的寶物而來的。
  阿拉老夫雖然已經令小白小心嚴密監視,並不準生人入谷,但是畜牲畢竟不如人類,惟恐會有閃失,所有阿拉老夫特別要提醒你,隨時要提防他人暗算……”
  老酒鬼“暗算”兩字方才出口,冷不防射出三道銀芒,暴襲少年胸前“乳中”、“幽門”等三大要穴。
  老酒鬼一手葫蘆,一手食籃,實在不知道暗器從哪方出,令人防不勝防。
  少年倒也警覺,大喝一聲,揚腿“魁星踢鬥”踢開正面銀星,兩手分張“追雲拿且”,分別接住另外兩顆銀星。
  但覺入手濕膩膩冰涼涼的,原來只不過是三粒指大的冰珠而已,但是在老酒鬼的手中發出,卻傳出破空厲嘯,不亞於鋼珠鐵彈!
  少年踢得美妙,接得也很漂亮,因此露出滿臉得意的笑容,頗為自滿,心想:“哇 !
  這回老酒鬼該沒話可說了吧?”
  誰知老酒鬼卻像發了酒瘋似的大表不滿,厲聲叱道:“蠢材!三聲蠢的蠢材,真是‘竹子不可叫’(孺子不可教)!阿拉老夫已經提醒你提防暗算,臭小子你仍如此‘小心大意’,縱然是九命怪貓也不夠死!“
  少年笑容一僵,滿面委屈的道:“哇 !我不是已經小心提防了嗎?而且也成功的阻擋了你的暗算……”
  “成功個屁!”老酒鬼更怒:“你以為你能夠接到別人的暗器就是破了暗器嗎?臭小子,看你接了暗器之後的洋洋得意狀,簡直就像屠宰場被弔起來待殺的豬,正好讓敵人的第二波暗器把你射成刺猖!”
  “哇 ,我……”
  “假如敵人不只有第二波,甚至有第三波,乃至於第四波暗器不停襲來,你又要如何再避?”
  “哇 !我……”
  “何況武林中的暗器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有淬奇毒而沾膚立死的,有破皮即見血封喉的,也有星型還銳角傷人的,有加裝彈簧通阻力而彈出暗針的,有子母式雙重殺傷力的,有打中目標後突然伸展擴張傷口的,甚至還有內藏硫黃火藥硝酸的,你以為每一種都可以隨便亂踢嗎?”
  “哇 !這……我怎麼會知道?”
  “你不知道?廢話,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太大意了,像你這般粗心,將來怎麼死都不知道,只能做個糊塗鬼!你要知道,你一家十餘口人還得靠你的生命來維持,為你一家人的安全,你還是要珍惜這條狗命,不要再‘小心大意”了!”
  “哇 !我……”
  “你還要強辯嗎?說你笨你還不服,莫非你讀書讀到屁眼裡去了嗎?這些種種在書本里都有記載,你竟辯稱不知道,阿拉老夫覺得不可思議。”
  “哇 !我知道你的話字字‘豬雞’,可是……”
  “讀書要能活用,讀死書,死讀書,只能成為一個書獃子,倒不如不讀,乾脆‘毒舒死’算了!”
  少年嘟著嘴不敢應聲。
  老酒鬼意猶未盡,繼續哇啦啦的教訓:“你要知道,在江湖中能接的暗器不多,不能用接的可多得很,名之為‘暗器’,可見是不太光明的。”
  “哇 !你說暗器不太光明,可是當今武林各名門正派,不是也照樣在練暗器,這不是矛盾嗎?”少年忍不住反駁。
  “臭小子,你真的是‘豬只者為豬只,不知者為笨豬’,武學一道本無正邪之分,用之正則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毒能死人亦可醫人,千古不變的只有真理,暗器其實也算是正統武學之一。
  正道武人練暗器,目的在偶遇危急情況之時,可以緊急用來自救救人,或研究各種暗器手法,也可以防範別人的暗算。”
  “哇 !我明白了。”少年終於恍然大悟:“所以說有人在發射暗器之時先大喝一聲:
  ‘照打’,敢情是表明自己的暗器發得十分‘光明”的意思?”
  “不錯!小子也終於開竅了,只是當今大部分人練暗器的目的,早已偏離了武學軌道,只求如何能夠達到快速殺人的目的,不擇任何卑鄙手段,所以就在暗器中大作文章,居心十分惡毒,早已失去武人的風格了。”
  “哇 !這麼說來,暗器未免太可怕了!”
  “豈只可怕,簡直比五爺爺的帖子更恐怖……”
  “哇 !這就奇了,人生除死無大難,怎麼會比閻五爺的枯子更可怕呢?”
  “五爺要勾你的魂,三下五除一,一了百了倒不打緊,有些武林人的暗器,比如說龍鬚針,在打中人體後突然伸張,那種痛苦,能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說對於你不明其‘底褲’……呃,不.阿拉老夫是說不明其底細的暗器,千萬不可‘感冒’輕忽,最好敬鬼神而遠之,命是你自己的,正是所謂的留什麼‘柴’在,不怕沒什麼‘山’燒的……”
  “哇 !老酒鬼,以後別喝那麼多,醉得連成語都說反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家‘燒柴’,沒事你‘燒山’幹嘛!”
  “臭小子太也無聊,沒事專抓阿拉老夫的話柄,阿拉老夫生平只愛‘燒刀子’,不愛‘燒山’!”
  說到燒刀子,老酒鬼又犯了酒癮,舉起葫蘆嘴對嘴倒了半天,才發覺早已空空如也,不禁焦躁起來。
  “阿拉老夫酒蟲大造反,正在喉頭自力救濟,總而言之,一切中的兩切,兩切中的一切,江潮中人爾虞我詐,陰險惡毒又豈止暗器一項而已?阿拉老夫‘解酒’(癮)去也,小子自行領悟就行!”說完急轉身就走,好像酒癮一刻也熬不住。
  老酒鬼人影已消失,滿室酒臭依舊在,還依稀傳來老酒鬼的狂吟:“自古生鮮皆煮肉,唯有銀子最分明……”
  少年獨自發了一會怔,眉頭深鎖喃喃自語。“哇 !江湖啊江湖!真的是如此的險惡嗎?”
  他又哪會知道,江湖中的人與事,風險浪惡波洶濤湧,比暗器更難纏的事情可多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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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江湖突生變

  山中無日月,日子過得特別快。
  老酒鬼所說的百日之期,很快就要到了。
  這段期間,除了山頂不時有神秘武林人物悄然窺探外,姪也平靜無波,沒什麼意外。
  兩個關係非師非徒的老少,照樣天天鬥口,照樣窮捧瞎吹。
  只是少年練功更勤了,功力也突飛猛進。
  老酒鬼督促得更嚴了,酒喝得更多了些,一天到晚跑來跑去醉步踉蹌,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
  老酒鬼偶而也會吟起:“對久當歸,人參幾何,譬如紅露,趣味好多,可佐雞湯,魷絲難忘,可以解酒,唯有杜康……”
  這一天,天氣還算不錯。
  少年在練完例行的餵招後,老酒鬼叫住了他:“小子,又過了三個月了,這近百日以來,看你倒是像滿用功的,但不知是不是在抱蛋孵鴨子,來來來,試試看你有沒有浪費阿拉老夫的猴兒酒。”
  語意仍然尖酸刻薄而滑稽可笑。
  “哇 !搞什麼鬼,我喝我的一份……”
  “你喝什麼‘糞’?阿拉老夫是問你功夫練到何種程度了,才不管你喝尿喝糞的。”
  “哇 !老酒鬼,你的嘴巴真臟,該去洗一洗了,至於我的玄冰真氣,應該有九成火候了吧?”
  “應該?怎麼可以說應該?應該是必須,你必須要有九成以上的火候,現在且試試你對玄冰真氣是不是可以運用自如了,如果你未達成九成以上的火候,那大事就不妙了。
  來來,你試試把這缸水凝結成冰,看看要多少時間,如果能在半個時辰中完成,事情就大有可為了!”
  老酒鬼指著身邊早就準備好的一大缸清水說。
  這個大水缸,粗足兩人合抱,盛滿水怕足有兩百斤。
  要憑本身凝聚的陰寒真氣,把這缸水凝結成冰,而且要在限時之內完成,恐怕當今武林還很少人能夠辦到。
  少年默默走近水缸,深吸了一口氣,運氣一周天,一聲沉叱,掌聲輕點水面,功行雙臂,玄冰真氣源源而出。
  奇蹟出現了,少年雙臂突然潔白如玉,白得毫無血色、像白玉雕成的假手一般,並隱隱有光。
  過了一會兒,缸中的水慢慢的騰起輕霧,好像緩緩變濃、收縮、凝結。
  盞茶時光,水面終於凝結了一層薄冰。
  缸中的水慢慢結冰,少年的額上慢慢出現汗漬。
  少年的頭上汗珠越冒越多,缸中的冰卻越結越硬。
  半個時辰很快就要到了,少年全力加緊運功。
  在老酒鬼一聲停的口令下,少年長噓了一口氣,散去了功力,雙臂也慢慢恢復了原來的古銅色。
  老酒鬼醉目斜億,看得倒也微微頷首,頗為滿意的說:“看樣子小子好像沒有偷懶,且讓阿拉老夫一瞧便知底‘褲’,啊!不,是底細。”
  也不知怎麼搞的,老酒鬼老把底細說成底褲,大概是年輕時頗好此道吧?
  老酒鬼一聲沉喝,一掌把水缸連缸帶冰的劈成兩半,切口平整如鏡,沒有一點碎冰濺出,可見老酒鬼內功火候確是不差。
  老酒鬼仔細的看過兩片冰塊,發覺全部已凝成堅冰,沒有未凝結的水存在,不禁滿臉白毛籟籟而動,眉開眼笑起來,(其實他滿臉是毛,早已難分眉眼)紅紅的酒槽鼻,也冒著閃閃的油光。
  他呵呵大笑聲動四野:“呵呵呵!成了,成了,終於練成了,阿拉老夫得救了,真值得浮一大白!”
  說完咕咕連聲,連喝三大白也不只。
  少年愣在那兒,不知道老酒鬼幹嘛發酒瘋。
  “臭小子要得!未失阿拉老夫所望,阿拉老夫有‘十二萬分之一’的高興……”
  “哇 !什麼?才十二萬分之一?”
  “小子,別老抓阿拉老夫的話柄,總而言之……”
  “硅 !我知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切中的兩切,兩切中的一切,拜託,少來這一套,我都會背了!”
  “好極了,好極了,臭小子,有你的,終於克服先天障礙,達到理想目標,阿拉老夫此回可是真的服了你。”
  說完緩步走向少年,伸手想拍拍少年的肩膀以示慰勉。
  少年早已被調教成驚弓之鳥,見老酒鬼伸手抬來,猛伸手上格,同時腳下連踩醉步迷蹤,連躲帶閃的逸出丈外。
  拍的一聲,兩人掌先相交,老酒老不禁哇啦哇啦的叫痛起來。
  少年沒想到老酒鬼是好意,還以為是有心相試,所以運勁猛格,哪知老酒鬼根本毫無防備,幾乎把手給格斷了,難怪要哇哇痛呼了,少年怔住了。
  “好小子,臭小子,爛小子,爛臭小子,臭臭小子,夭壽凸肚短命……”
  老酒鬼幾乎把想得到的罵人詞兒全搬出來了:“竟玩真的,幾乎打斷阿拉老夫的手,你是何居心,存心要阿拉老夫改行去賣獎券嗎?”
  “哇 !我……我怎麼知道你會沒運功……”
  “呼!嘖嘖,好痛,算了算了,阿拉老夫也不跟你計較,這也算是阿拉老夫的失算,阿拉老夫常提醒你要提防暗算,難怪你杯弓蛇影,阿拉老夫真倒楣,自己種的惡果自己吃,自搬磚頭砸自腳,怨得誰來?”
  老酒鬼揉揉痛手,哈了口氣又苦笑道:“小子,你的玄冰真氣不只九成,阿拉老夫先恭喜你了,以你目前的玄冰真氣,應該可以抵得住地底餘火的熱氣,但卻不足抵抗火螭虯本身所吐的三昧真火,但是只要配合醉步迷蹤身法,自保當沒有問題。
  明天你可以先入洞去試探,阿拉老夫預估,未來的三五天內,就是火螭虯即將出世的時候了!”
  “哇 !你的預估不會出問題吧?”
  “什麼話?阿拉老夫‘身高八斗’‘財富五車’‘學究夫人’少年搖頭道:“哇 !我只聽說有學究天人,可沒聽說有‘學究夫人’這句成語。”
  “你懂個屁!”老酒鬼的口頭禪又來了,“人家只是覺察窮天人,阿拉老夫學得比他們多一點,自然是‘學究夫人’啦!不然那多的一點要放在哪裡?”
  簡直是歪理,逗得少年忍俊不住:“哇 !你說你是‘學窮夫人’,請問‘學究先生’何在?”
  “阿拉老夫可是個男生,哪會有先生?阿拉老夫惜命得很,要不想得什麼AIDS的世紀黑死病!”
  “哇 !你也知道AIDS這個新名詞啊?”
  “話題別扯遠,阿拉老夫‘學究夫人’哪有什麼不知道的,包括武林中各種秘笈,全在阿拉老夫肚子裡。”
  “哇 !喝,老酒鬼,真是黑瓶裝醬油看不出來,你平常醉生夢死,想不到居然跟美國FBI有掛鉤哇!”
  “什麼?阿拉老夫自己釘的‘掛鉤’,跟誰也沒有‘瓜葛’,鬍子也沒‘刮過’,‘瘋子、馬子、牛仔’全都沒有在‘關西’。”
  “哇 !什麼跟什麼呀!說了半天,我也沒有聽懂。”
  “欸!為了教你聰明,我自己都笨了,反正阿拉老夫胸中藏無限天機……”
  “哇 !‘無線田雞’?是遙控電動玩具嗎?”
  “你少打岔,不信阿拉老夫說一段真實故事你聽。”
  少年童心未泯,聽到說故事興趣可就來了:“哇 !好哇!老酒鬼,難得你今天這麼好興致,我當然要洗耳恭聽了。”
  “好,你要聽就乖乖找個地方坐好,聽阿拉老夫細說這一段武林典故,話說很久很久以前……”
  “哇 !怎麼?還是這種老套啊?”
  “你別毛毛躁躁的好不好,練武的人首重養氣,氣靜則慮明,天大的事也得在地上解決,你練武這麼久,都練到狗屎堆去啦?凡事必須要冷靜,冷靜才不會影響判斷,講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哇呀!媽呀!”
  老酒鬼突然跳將起來,手忙腳亂,只差沒大喊救命,原來可能是峰頂的神秘武林人物又在窺探,不小心踩落了一堆雪花,灑得老酒鬼滿頭滿臉,以致於老酒鬼“雪花灑於前而叫救命”,可把少年逗得前仰後合,捧腹大笑。
  “笑什麼笑,阿拉老夫一時‘小心大意’被嚇了半跳,這是正常反應,有什麼好笑的啊?”
  他只承認被嚇“半跳”而已。
  “哇 !好好,我不笑總可以吧?你快說故事吧!”
  “這個故事很長很長,但在阿拉老夫的腦中卻是歷久彌新的事,你先坐下來,阿拉老夫再告訴你這個一代豪俠可歌可泣的忠良事蹟。”
  說完喝了口老酒,自顧自的找了塊石頭坐下。
  少年也找了塊大石頭,搬到老酒鬼面前五尺處,猶豫了一下,又退兩步,才放好石頭坐下來。
  老酒鬼目光遙望峰頂,整理了一下思緒,臉上表情有些沉重,乾咳了一聲,緩緩說道:
  “這段往事,塵封在阿拉老夫心中,已經十幾年了,有時偶爾觸動一絲心弦,都會感到心中在滴血。
  阿拉老夫實在不想回憶,不忍把這段往事重新曆數一遍,雖然不想說,可是卻又不能不說……”
  “哇 !這故事是你親身的經歷?”少年頗為好奇。
  “不錯,這正是阿拉老夫親身經歷的事。”
  “哇 !自編、自導、自演,真是多才多藝啊!”
  “你知道個屁!”老酒鬼口頭禪又來了,“事情像你所想的那般有趣,阿拉老夫也不用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一待十幾年了!”
  “哇 !莫非這還是個青春悲喜劇啊?”
  “你知道個屁!什麼青春悲喜劇,這是局大悲劇!”
  “哇 !是悲劇啊?那就沒搞頭了。”少年人生性樂觀愛熱鬧,聽說是悲劇,未免有些意興闌珊了。
  “你知道個屁!什麼沒搞頭,你給阿拉老夫好好聽著,這個故事牽涉很廣,對於你的將來有很重要的關係。”
  ‘哇 !怎麼跟我也會有藕斷絲連呢?”少年亂用成語。
  “好啦好啦!少在這兒賣嘴皮子,這個故事實在是一個轟轟烈烈的故事,阿拉老夫身歷其境,創痕總是那麼鮮明,你注意聽,我不想說第二遍,因為說一遍我已經很難過,要說第二遍,阿拉老夫心都會碎了。”
  少年懶洋洋的,表面上裝得很嚴肅,心裡卻在笑老酒鬼怎麼突然正經起來:“哇 !好吧!你就說吧!我會把右耳塞起來,省得你又要罵我左耳進右耳出。”
  “你還是正經點吧!好好聽阿拉老夫說,不要插嘴,不要打岔,不准打呵欠,不准呼吸……只可以呼吸……”
  “哇 !好好,一切都依你,我不言不動,不咳嗽,不放屁,天如果塌下來,我也會等你把故事說完才想辦法撐回去,這樣總可以了吧?”
  老酒鬼神情如謎,眼中卻隱隱的出現淚光,額邊白須抖動,顯得極為激動,沉浸在一幕幕的往事裡。
  “這個故事,該有四十幾年了吧!就從四十幾年前說起……”
  於是,老酒鬼娓娓道出了四十幾年前,江湖中一代豪俠的一頁悲壯的滄桑史,老酒鬼語音低沉,更增添了這個故事的動人。
  “大概在四十多五十年前吧!江湖中一度大亂,武林人物公推的盟主,也是當時劍術稱雄一時的‘閃電快劍’孟繼孔孟老英雄。
  某日赴隴西公幹,突然遭受數十名蒙面武林高手的伏擊,終於身受重傷而宣布退出了武林。
  設於河南外方山的武林盟總壇,繼之也遭不明人物縱火使毒,十八名各門派推選出來的護法高手,全部死傷殆盡,而此時,盟主隴西中伏的消息才剛傳到。
  於是,中原武林群龍無首而後繼又無人,終於紛紛攘攘人心惶惶。
  稍微練有幾手三腳貓把勢的人,紛紛各自稱門道派以求自保,除了武林中原有的九派之一幫及四大世家外,其他人也各自立起山頭。
  三、五人也稱幫,七、八人也叫派,各自為政而不計其數,糾紛日漸增多,殺伐也隨之而起。”
  “哇 !老酒鬼,你也可以成立一個醉貓幫,當起龍頭來,總比現在好吧?”少年忍不住插嘴。
  “你懂個屁!叫你別打岔你偏不聽,惹惱了阿拉老夫,把你烤下來酒!”
  少年伸伸舌頭:“哇 !連人向你也敢吃啊?”
  “阿拉老夫除了‘虧’以外,什麼都吃!”
  “哇 !你不吃‘龜’?是不是因為它是你的同類?”
  “別扯淡了,哦?剛才阿拉老夫說到哪?”
  “哇 !你說‘三頭’怪物林立,所以天下大亂……”
  “是的,武林山頭林立,而一般綠林,黑道肖小們,更是據地立寨,瓜分地盤,殺人劫財等等惡行,不勝枚舉。
  弄得行旅寸步難行屍如漂杵,略具資產的人,更是人人自危,風聲鶴唳一日數驚,最後民怨沸騰。
  而各大門派間,由於承平日,乃至於荒廢武事人才凋零,不得不閉關自守,不敢管他人的恩怨是非,事實上,他們也無力管。
  因為武林中已沒有像‘閃電快劍’孟繼孔那樣,不論聲望、藝業,皆足以傲視群倫的人才子。”
  少年又犯了多嘴的毛病。“哇 !你老酒鬼自稱天下無敵,為什麼不領導他們呢?”
  “你懂個屁!阿拉老夫那時還穿著開襠褲,流著兩條終年不幹的鼻涕索奶吃呢!領導誰呀?阿貓阿狗嗎?”
  “哇 !說的也是,我實在想像不出老酒鬼穿開襠褲流兩道不幹鼻涕會是什麼樣子?”
  少年忍不住自個笑了起來。
  “廢話一籮筐!”老酒鬼臉一紅,可惜看不到:“正在此時,西方最大的惡勢力,魔教終於趁虛而入,勢力極為龐大。
  他們的教義與我中原文化大相逕廷,主張人欲自由斬喪人倫,恣意享樂而破壞我族團有的傳統與倫理道德。
  他們縱恿教徒藉鬼神之名而大斂其財,更可惡的是視我大漢民族為異族,任意加以屠殺。
  魔教的行為是不擇手段,使用醇酒、美色、金錢、權位,利用人慾望的弱點,來迷惑各門派意志不堅的弟子,加以分化利用。
  魔教的功夫極端的神秘詭異,能在不知不覺間製人神智。而且能指揮被迷的人去做不願做的事。
  而事後被製的人又毫無感覺,對於被製期間所做的事全無印象。
  在被製期間的所做所為,必定是些見不得人的事,而留下的證據全部都落在魔教教主“勾魂嬌姬’秦綿綿的手中。
  許許多多的江湖成名高手,都不慎掉入陷阱,魔教以向江湖公布這些不法證據為手段,逼迫這些人為她賣命,欸!這真是一場浩劫啊!”
  “哇 !”少年又忍不住插嘴,“魔教的功夫比金光黨還厲害!世上真有這種像變戲法似的功夫嗎?”
  “你懂個屁!”又來啦!老酒鬼的這句口頭禪簡直無藥可救,“這種功夫就類似摧眠術,不過道行更高深一些,不算稀希,真是少見多怪,駱駝看成馬腫背!”
  “哇 !人家不過問一句,你就嘮叨一大堆,真是口水多過茶……”
  “你別打岔,阿拉老夫剛才說到哪又忘了……”
  “哇 !你是說到那是一個‘耗賊’……”
  “對對!那是一場浩劫,很多武林高手都受害,少部分剛烈正直的人,或悄然引退就此失去蹤跡,也有含愧自殺的。
  而大部分的人都為了惜命,甘受魔教的利用,被作為屠殺自己同胞的劊子手,魔教的手段,可算惡毒至極!
  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裡,魔教就如同洪水猛獸一般的席捲了整個中原武林,殺伐更厲,手段更毒,氣燄更熾,無人敢輕攖其鋒。”
  “哇 !精彩精彩!好像讀武俠小說似的,緊張緊張緊張,刺激刺激刺激!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你懂個屁!這不是武俠小說作者亂編亂寫的,這是阿拉老夫‘身歷聲’的事,怎麼可以亂編?”
  “哇 !好極了,好像還帶‘移屎滿’彩色大銀幕,‘立體伸力生’,不是普通的小說,是阿拉老酒鬼的‘醉說’,足以驚倒第三公墓五百多人……”
  “你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老酒鬼灌了兩口酒繼續說:“就在此時,江湖中突然出現了幾位神秘的高手,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體態威猛的大漢,率領四五個結義兄弟,花了三個多月的時光,從南到北,盡挑魔教三十六座分壇,使得魔教元氣大傷,氣燄為之一挫。
  最後終於在賀蘭山頂,與魔教主力正面衝突,這五六個名不見經傳的武林特級高手,大奮神威.劍挫魔教教主‘勾魂妖姬’秦綿綿,力劈副教主‘歡喜陀女’阮蘇蘇,盡誅魔教八大主壇,四大護法二死二殘,逼得秦綿綿立下足跡永不履中原的毒誓。
  魔教受此重創,終於只好匆匆遠道,魔教又稱歡喜教,這次的結果是不歡喜的退回東方,四五十年來,足跡不敢踏入中原一步。
  後來他們又在鄱陽水寨大出風頭,折服長江十二水寨總瓢把‘大力龍神’歐陽泰,怒劈洪澤湖水寨寨主‘禿蛟’晁元,當場叫‘大力龍神’歐陽泰解散長江十二連環寨,使得黃河水寇也為之喪膽,悄悄銷聲斂跡,不敢再行妄動,於是水賊皆平……”
  “哇 !好個厲得害害害,這已經不是武俠小說的情節,根本是神話嘛!”少年還是忍不住打斷老酒鬼的話。
  “你懂個屁!你以為他們轉戰各地像跳‘踢死狗’(迪斯可)這般容易嗎?他們身上的創痕,多得數不清,勝利必須付出代價的。”
  “哇 !瞧你,我說一句你就頂了十幾句,一點都不愛講國家未來的主人翁,簡直在摧殘民族幼苗嘛!”
  “啊!阿拉老夫哪有這麼大膽去摧殘你?阿拉老夫沒被折磨就靠阿彌陀佛,阿拉真主,阿門耶穌基督共同保佑,加上阿拉老夫祖上有德,歷代民族英雄,還有史艷文、藏鏡人一體衛護,才能沒被氣死呢!”
  “哇 !這太難譜了吧?”
  “一點也不離譜,欸欸!人老了就不中用了,阿拉老夫剛才說到哪裡去了?”老酒鬼白頭頻搔,還是迷迷糊糊。
  “哇 !你剛剛說到‘水車’已平。”
  “水車?阿拉老夫有提過水車嗎?”
  “哇 !那你一定是說‘烏賊’已平,準沒錯!”
  “水車?烏賊?臭小子,竟出謎題讓阿拉老夫猜,還好阿拉老夫是天才兒童,不錯,水賊終於銷聲匿跡,可是陸地上的山大王仍在作威作福。
  於是他們聯袂前往太行山,怒闖山頂旱路綠林總寨,仗著一身所學,劍刺旱路綠林盟盟主‘險司殃神’曲高,使得副盟主‘妙計翻天’計全當場跪地乞命。
  半年之內,掃蕩中原各地水旱綠林,使肖小聞風喪膽,群賊群盜相繼龜縮,武林終於再現光明。”
  “哇 !好故事,好情節,好內容,好童話,不過我有點小意見,如果能加個西洋公主什麼的,結局必定更圓滿。”
  “你懂個屁!阿拉老夫說了半天,你居然把它當成‘童話’故事?哇!阿拉老夫好慘呀!”
  “哇 !故事完了沒有?”
  “完?開玩笑,才剛開始呢!還沒到高嘲哩!”
  “哇 !還有高嘲啊!快說,快說。”
  “別急別急,阿拉老夫先來兩口潤潤喉。”
  咕咕的灌了好幾口,又乾咳一聲清清喉嚨,才繼續道:“這幾個奇高的年輕英豪,勇武過人而又充滿正義感的高手,年紀都不大,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龍去脈,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姓名。
  但是為首的人每次出面總是自稱‘報應一號’,見過他們真正面目的的人也不多,因為他們行動時都是蒙面的。
  武林在擾擾攘攘數年後,終於靠這幾位無名英雄的努力,回覆了平和的氣氛。
  各門各派為了感念‘報應一號’等人除魔衛道維護正義的恩德,於是互相邀約,在泰山觀日峰召開了武林大會。
  大會當天,除了九派一幫及四大世家當家掌門全部親臨外,其他各地較小的門派,莫不以能獲邀參加這次武林大會為榮。
  包括言門、譚門、唐門、武功、神劍、快刀、形意、八卦等等百餘門派的掌門共聚一掌,群雄濟濟,堪稱盛況空前。
  在武林大會中,他們一致決議,共同推舉‘報應一號’為本屆武林盟盟主,但是‘報應一號’卻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使與會的人有些怏怏。
  因為誰也不知道‘報應一號’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也無從去尋覓一個有心遁世的人,此議只得作罷……”
  “哇 !為善不欲人知,建議全國好人好事代表選拔應該有他的一份,可是他幹嘛要叫‘一號’呢?那是個拉屎撒尿的地方,難聽死了!”
  “你懂個屁!那只是他臨時想到胡諂的名字,一號代表老大的意思,什麼跟什麼,扯到廁所去了?”
  “哇 !沒辦法,流行嘛!現在的人都把毛坑叫做一號,習慣成自然,改也改不掉,所以一號只好帶點臭味了。”
  “歪理!”
  “哇 !歪理你就別理,說你的故事吧!”
  “武林大會也只好草草收場,事後,各門派都接到署名‘報應一號’的一封簡函,內容很簡單,只說明他們行俠的目的,只不過在盡一個江湖人的本份而已,不在於爭名奪利,更不想被武林盟主的名位所羈絆。
  而且由於邊關的軍情告急,國家正在招募丁勇赴援,他已經領著兄弟從軍去了,請各門派另立適當人選云云,後來,武林中再也沒聽說‘報應一號’的行蹤了。”
  “哇 !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他們真的去從軍啦?”
  “你懂個屁!男兒立志在邊關,男子漢大丈夫,自然以國家興亡為己任,保家衛國才是豪俠行逕。”
  “哇 !我大概中了邪才說錯了話。”
  “你不只‘撞了邪’,恐怕還‘撞了歪’,亂七八糟發起瘋來,該吃藥了!”
  “哇 !沒那麼嚴重吧?故事後來又如何發展呢?”
  “‘報應一號’一夥,果真跑去吃饅頭了,由於他們武功高強又驍勇善戰,臨陣身先士卒又僳悍無比,轉戰邊牆各地,屢建奇功,為國家民族捍衛邊疆,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可惜他們武功超群,卻不是做官的材料。
  當時邊關的守將,卻是一個貪得無厭好色好貨的貪官,他不但把‘報應一號’所有的戰功全記在自己的名下,而且妒賢嫉才,屢次加以刁難。
  他們也不計較,反正也不是為了貪圖一官半職或榮華富貴而來,當人是盡一個匹夫的責任而已,也就不以為意。
  終於在一次遠征的行動中,貪官出現了最可惡的行為,幾乎把幾個忠臣良將,埋葬在滾滾黃沙的戰場上。
  這一次他們只率三千鐵騎,孤軍深入敵陣,卻遭五萬胡騎的重重包圍,他率眾往返衝殺,效當年趙子龍七進七出,一共砍折了六把精鋼馬刀,斃敵三萬餘騎,胡人認為是神人再世,驚懼而退?聞名喪膽。
  而他所率的三千精兵,也十停折了八停,連傷帶患,只剩得五六百人回營。
  而那個可惡的貪官,坐擁十萬大兵,竟不肯撥一兵一年支援。
  在這一次驚天動地的戰役中,‘報應一號’身受重傷,他的五個師兄弟,全部為國捐軀,壯烈成仁,實在可歌可泣。”
  這一段,老酒鬼說得抑揚頓挫,十分精彩,少年聽得好像十分的入神。
  “這一仗,他率眾奮勇爭先,斃敵十幾倍,按理來說,當是有功無過。然而那位貪官,不但沒有加以賞賜或慰勉,反而辦他貽誤軍機的大罪,把他拿在軍監牢中,在監牢中受盡了折磨。
  幸而他平時治軍嚴謹,人緣也不錯,終於有見義勇為的人,秘密投函申告到元帥府,才使得他能平反冤獄,不至於含恨他鄉。
  對於這個事件,他非常感慨,想不到沒有在戰場上死於敵人鋒摘,卻幾乎死在自己的長官的手中。
  而五位義結金蘭的師兄弟之死,對他的打擊更大,因此而覺得心灰意冷,更由於在最後一役中,身受嚴重創傷,在獄中又被迫無法調理,以致於身上某處經脈受損嚴重,功力只能發揮到六七成而已。
  使他頓萌急流勇退之心,因而以身體受傷,已無法再適應戰爭生涯為理由,從軍中退了下來,攜眷隱居於山西大同府。”
  少年不禁義憤填膺,大聲播口:“哇 !這**太過份了,要是我,先殺了這貪吃的老狗,自去做山大王,日子又何等逍遙!”
  “你懂個屁!人家忠君愛國識得大體懂得進退,哪像你,衝衝動動莽莽撞撞,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你想,你的做法就是造反,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哇 !我……我只是一時義憤說說罷了,你不是時常說:‘爛成茄子,人人得兒豬只’(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嗎?”
  “我的天,你的國語怎麼這麼不標準?好啦!你不要再嚕嗦個沒完沒了,否則這局悲劇就要變成悲喜劇了,對不起,阿拉老夫說到哪兒啦?”
  “哇 !你的記憶真爛,才一會就忘記了。”
  “你懂個屁!阿拉老夫當年也曾被視為神童……”
  “哇 !只是小時了了而已,說不定是酒精害了你。”
  “你懂個屁!西域有個宋金妹女士,活到一百多歲,天天吃米酒泡飯,長壽秘訣靠的就是這一味,阿拉老夫今天白須滿面仍然身強體壯,靠的也是這一味!”
  “哇 !別瞎吹了,你剛才說到他隱居大同府,然後呢?”
  “然後他就隱居,過著淡薄自如的生活,山西地境山多田少,本來就不是個富庶的地方,那時又正逢連續三年大旱,使得民不聊生,不少莠民便結夥上山當強人去啦!
  其中以句住山一帶的賊夥最為強悍,盤踞整座山頭,燒殺擄劫,無所不用其極,為首的一身橫練刀槍不入,武功極為高強。
  當時的大同府總捕頭,也是北五省知名的武師“鐵劍快刀”孫禮,召集丁勇數百人,奮勇入山緝拿盜魁,可惜技不如人,被賊首果首懸屍山頭,隨行餘眾也死傷殆盡,大同府尹大為震驚,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因風聞‘報應一號’隱居於此,特地親身拜訪他,請他再出山為國效力。
  可是他對官場事情感到寒心,一再加以婉拒。
  府尹並不死心,七次上門力邀,他有感於府尹之誠,勉強答應暫攝大同府總捕頭之職,就在當天晚上,他單槍匹馬殺上句住山,一舉襲殺了賊首,使得四野震動。
  府尹更不肯放他走啦!這一個他只想暫行代理的職務,一代就是十年,那時,他的獨子才十幾歲。
  在他代理大同府總捕頭的十年中,可以說是弊絕風清肖小斂跡,眾民安居而路不拾遺,可以夜不閉戶。
  而他也一改以前嫉惡如仇除惡務盡的剛烈個性,變成寬大仁慈起來,除了對一些真正估惡不俊的真正壞胚子外,一般人偶觸法網,無不力求開脫,使他們有自新的機會。
  對於一些升鬥小民因無知或無奈而起的小罪,他根本就不往上報,當場在兩造面對面下公開裁決,而且力求公正合理,令當事人口服心服,往往他都是自掏腰包來息事寧人,他的俸銀,全都花在這上頭。
  當然啦!就法論法,這也是一種枉法,但他不理會閒言闡語,依然我行我素,反正只要治安沒問題,上頭也就睜只眼閉只眼,讓他放手去做啦!”
  “哇 !這種公務員真是難得,我要選他當民意代表,可是……他把月薪都拿去賠掉了,拿什麼生活呀?”
  “你懂個屁!人家家裡還有幾畝薄田,雖然不是挺富有,度日子倒還勉強能湊合湊合著。”
  “哇 !這樣的清官真是難得,這叫什麼‘武將不拉屎,文官不向前’(武林不怕死,文官不愛錢)是吧?”
  “臭小子,你又讀到屁眼去啦?‘安靜的吵’好不好?阿拉老夫被你一再打斷,這個故事已經變成不是悲劇也不是喜劇,倒像是一局鬧劇了!”
  “哇 !好吧好吧!我閉嘴就是了,你繼續說吧!”
  老酒鬼又灌了兩大口酒:“就這樣,在這暫代總捕頭的十年歲月裡,竟也掙得一個“鐵面慈航’的外號。
  久而久之,‘鐵面慈航’紀遠浩的大名,竟不逕而走的傳遍江湖,也直到此時,才有人發覺這大同府總捕頭‘鐵面慈航’就是當年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報應一號’。
  江湖人並沒有忘記十年以前的事,對‘報應一號’有著由衷的感激,為了尊敬這位力挽狂瀾的英雄,連黑道、綠林道中人,都相戒不得在大同府沿轄下犯案,也不得在此地發生爭鬥。
  凡經過大同府的武林人物,必須收起兵刃,以示尊崇。
  這個‘鐵面慈航’,也是當年的‘報應一號’,在偉大中顯出平凡,在平凡中又見其偉大,他就是一個暗流中的批柱,又是一個緩流中的游魚。”
  “哇隆!你說什麼?他是一條‘酸溜的魷魚’?”
  “你不懂的事少放荒唐屁!”老酒鬼有點生氣了,“叫你好好聽你就乖乖聽,怎麼可以對這樣的偉大人物隨便取笑?他可是你的……”
  “哇 !他是我的什麼?”少年覺得奇怪了。
  “他……他是你的前輩,你應該要尊敬他!”
  “哇 !是是是……”
  少年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連應了幾個是。
  “年輕人,真是沒見識,不識字兼沒衛生。”
  “哇 !是是是,那你是這個故事的主角羅?”
  “‘煮腳’?阿拉老夫只有‘空手道’不會‘香港腳’,幹嘛要‘煮腳’?憑阿拉老夫這種‘開林夢拉費司’,除了演‘怪老子’不用化裝外,其他的角色哪有我的份?你未免太抬舉阿拉老夫了吧?”
  “哇 !那你又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開玩笑,阿拉老夫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上的全知,有哪件事情能夠瞞得了阿拉老夫的法限?”
  “哇 !少吹牛了,說什麼天上地下,眼前的事情你就不清楚,還妄談什麼天上地下,叫人笑掉大牙了!”
  “臭小子竟敢小看阿拉老夫‘身高八斗’‘財富五車’‘學究夫人’,有哪件不知道的事?你說,說不出來阿拉老夫割提你的舌頭!”
  老酒鬼暴跳起來,嘴裡連珠砲似的哇啦哇啦叫。
  “哇 !老酒鬼,你先別發狠,我問你最接近你眼前的事,你可知道你的睫毛共有幾根?”
  老酒鬼可傻住了。
  沒錯呀!這睫毛可是最“近”眼前的事,可是誰會沒事故意去數睫毛?這不是存心要整人嗎?
  “臭小子,你問倒阿拉老夫了,不過阿拉老夫仍然知道答案,你信是不信?”
  “哇 !不可能的,我不信。”
  “告訴你標準的答案就是……睫毛的總數是它一半的兩倍,也等於它兩倍的一半,如何?你還滿意嗎?”
  這回少年傻住了。
  這答案果然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哇 !老酒鬼,你賴皮,那有這種答案?”
  “你懂個屁!你才賴皮,睫毛會生長,會脫落,誰能正確的數出來?”老酒鬼其實可不笨哩。
  “哇 !算了算了,我鬥不過你這只老狐狸,你還是繼續說你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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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12, 03:18 PM   #2800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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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氣煞小搗蛋

  老酒鬼清了清喉嚨,繼續說下去:“阿拉老夫認識他,是在他當大同府總捕頭以後的事情,阿拉老夫甘年也是個惆儻不群的怪物,會吟幾首歪詩,也寫得一手鬼書符,更能喝幾缸子老酒。
  身無長物,又故作斯文作書生打扮,仗著學了幾手莊稼把式,一身三腳貓功夫,未免恃才傲物桀狂不馴,好作人間不平鳴。
  自命行俠仗義,路見不平即揮拳相向,‘詩酒秀才’楚逸的大名,在武林中也勉強算得上一號人物。
  那時候,對‘鐵面慈航’‘報應一號’的威名,心裡老覺不服氣,有一次阿拉老夫經過大同府,碰巧遇上外出辦案的‘鐵面慈航’。
  阿拉老夫興之所至,攔阻了他的去路,要求印證幾招。
  可是他卻不肯賞臉,一直推說他一身所學已經交付給國家社會,不作爭名之私鬥,是阿拉老夫藉酒裝瘋瞎搞歪纏.硬要他比劃兩招。
  他受不了阿拉老夫的滿口酒臭味,終於隨手點出了三招,問阿拉老夫能不能破解,阿拉老夫心想,阿拉老夫‘學究天人’,破解一招半式比喝粥還簡單。
  可是一比劃下去,才知道滿不是那回事,這三招簡直是窮天地造化,阿拉老夫不信邪,苦苦思索破解之法,竟不知道他何時走的。
  到了此時,阿拉老夫才知道自己是井底“吃瓜’(之蛙),但是仍然不死心,從早到晚像個‘阿達’似的比手劃腳,達三天三夜之久胸想不出破解的方法,心裡感到非常的沮喪與難過。
  在心神恍館之間疏於注意,竟被罕見的一種劇毒蛇類‘朱虺’所咬,這種毒蛇本產于南荒,想不到此地也會有這種毒物。
  阿拉老夫雖立即用封經阻脈之法,但是仍封不住蛇毒侵入內腑,在那山中,呼天不應叫地不靈,阿拉老夫暗道我命休矣……”
  “哇 !好緊張。後來你死了沒有?”
  “廢話!阿拉老夫要是死了,誰來喝這些猴兒酒?”
  “哇 !說的也是,你要是死了,我不是活見鬼了嗎?”
  “呸呸呸!你簡直是‘小目不可瞧’,‘竹子不可叫’(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開口死閉口死,真氣死阿拉老夫了!”
  “哇 !千萬要保重,要死也得等故事說完以後才死,說到一半就死不說,豈不是吊人胃口嗎?”
  “拜託,你難道不能說些好聽的嗎?”
  老酒鬼人老伯死,挺忌諱這個字眼。
  “哇 !好吧!我說好聽的,你老酒鬼日喝三千斤老酒,壽高一萬兩千歲,頭如巴鬥青面撩牙,四肢著地健壯如牛,打一個滾十萬八千里,伸手捉月探臂撈雲……”
  “哇!你說的是什麼怪物啊?”
  “哇 !這不是怪物,是一個酒鬼!”少年吃吃笑起來。
  “原來你拐彎抹角在罵阿拉老夫?好哇!你膽子又在生毛了,阿拉老夫看來要動手弄一頓粗飽給你吃了。”
  “哇 !太棒了,跟你住在山上,實在很難得吃飽,難得你今天大發慈悲要讓我吃飽,千萬不要又是凍肉硬饃饃,來一席活魚三吃可好?”
  “你懂個屁!”老酒鬼三句不離口頭禪,“這是在台灣流行的話兒,請你吃頓粗飽就是要狠狠接你一頓的意思,怎麼樣?阿拉老夫作東,你有沒有胃口?”
  “哇 !算了算了,我承認打不贏你,還是聽故事的好。”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阿拉老夫又說到哪啦?”
  “哇 !瞧你的記性,你剛才說到你被毒蛇咬中,快要被五爺爺抓去當駙馬。”
  “哦?對對,這種‘朱虺’毒性極烈,眼見阿拉老夫就要束手待斃之時,“鐵面慈航’卻正好辦完公事回程。
  眼見阿拉老夫垂垂待死,立刻不對阿拉老夫的前嫌,情願冒著生命的危險。用口替阿拉老夫吸出毒液,又拚著耗損真無,幫助阿拉老夫徘除餘毒,更不惜使用他家珍藏的千年參王,替阿拉老夫保住了一條‘酒’命。
  阿拉老夫感到十分‘派勢’(不好意思),自願留在他家為奴三年,以報答救命的大恩,但是被他含笑拒絕了。
  但是阿拉老夫很‘鐵齒’,非賴在他家不可,他也無可奈何,反正一賴天下無難事、於是阿拉老夫就在他家賴上了,好好吃幾天安閒飯,喝幾缸逍遙酒。
  他被逼到最後,只得在村中設了書館,叫阿拉老夫去當孩子王誤人子弟,兼賣XY……”
  “哇 !什麼生意都聽過,沒聽過賣XY這一行。”少年連黃梅調都出籠了。
  “你懂個屁!XY不是中國注音符號,這是英文,也是數學的代號,和學英文數學的老師都是跟阿拉老夫一樣賣XY的同行。”
  “哇喀!好像滿新潮的嘛!”
  “阿拉老夫於是改行吃粉筆灰,改之乎者也的作業啦!工作輕鬆,又有束脩可供買酒,生活倒也寫意。
  後來阿拉老夫才知道,他家的經濟情況實在不好,他每月的俸銀,都讓他拿去排難解紛花光了,只靠幾畝薄田的些許收入度日,還得靠太太替人撫紗做手工來補貼呢!
  他的夫人井不是江湖人,一向身體虛弱,經常靠著藥缸過日子,生活更是捉襟見肘,實在沒有能力養阿拉老夫這種酒鬼。
  其實用來救阿拉老夫的那株千年老參王,本來是一個受過他大恩的江湖人所贈,用意在替他的夫人補補身子。
  他本來堅持不肯接受,後來還是在被要求半買半送的情況下,才勉強接受下來,但也典當了他太太大部分的陪嫁金飾,才勉強湊足了數目。
  他本想替夫人好好的補一補,想不到竟讓阿拉老夫這個酒鬼啼哩呼略的吃下了肚,真是糟蹋了這種罕見的靈藥,阿拉老夫真慚愧死了。
  更難得的是,他們一家全都毫無怨言,在阿拉老夫毒未離體仍未痊癒的期間,每個人都噓寒問暖殷勤探問,照顧得無微不至,比家人還親熱。
  阿拉老夫有感於他們一家的隆情高誼,在村裡安頓下來,每月的束脩,全部交給他家,希望能略盡一點心意。
  有空的時候,憑著這身武藝,上山去打獵以供買酒之用,後來,河拉老夫才知道又搞錯了。”
  他們把阿拉老夫交給他們的少量金錢,原封不動的儲存起來,希望阿抗老夫能夠付房燒鍋,好在村中長住下去,結束酒鬼的生涯,實在令阿拉老夫感動異常。”
  少年默默在聽,一言不發。
  老酒鬼說著說著又覺得十分單調乏味,沒有少年在耳邊喳呼喳呼又不習慣起來:“小子,你有在聽嗎?”
  “哇 !有啊!我在聽呀!”
  “對阿拉老夫這個故事,你感動不感動?”
  “哇 !我一直在這裡聽,一點也‘不敢動’。”
  “你……你是鐵石心腸?竟對這麼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的故事一點也不感動?”
  “哇 !我沒說不感動,只是不敢動。”
  “什麼跟什麼呀?又是感動又是不感動,這就奇怪了,怎麼喝酒的是阿拉老夫,醉鬼的卻是你?”
  “哇 !臭老酒鬼.自己醉得一塌糊塗居然還倒打一釘耙說我醉了,豈有此理!”
  “你懂何屁!人說酒醉心頭定,眾人皆醉我獨醒,意思就是阿拉老夫喝酒讓大家去醉,只有阿拉老夫仍然清醒,所以‘千軍摃進一杯酒,牲陽光一個人’……”
  “哇 !好啦好啦!別再吟你的歪詩了,故事繼續演下去吧!後來你有沒有變成‘外人’?”
  “什麼外人?”
  “哇 !人家都稱太太為‘內人’,當人家先生自然就變成‘外人’了。”
  真是謬論!
  老酒鬼卻大為讚賞啤:“不錯不錯,聯想力頗為豐富,內人的先生叫外人,賤內的先生叫見外,從內海流到外海,內助的先生常外住……”
  “哇 !別再掰了,故事繼續發展下去吧!”
  老酒鬼又喝了兩口酒,才繼續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並不因為我一時狂妄自大而鄙視阿拉老夫,以他名震天下的聲望而折筇下交,平常都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像手足一般的親蜜。
  以上就是阿拉老夫跟他建立交情的經過,所以阿拉老夫永遠記得他的寬厚、仁愛、偉大。
  其實有這種想法的人,又何只阿拉老夫一個,整個村子裡的人,不,應該說是上大同府裡的人。都對他有同樣的尊敬與推崇。
  他那個村子裡所住的,都跟他有密切的關係,有他結交的江湖好漢,也有他從戎時並肩轉戰的袍澤,也有他所收的年輕弟子,他們每個人都有兩把刷子……”
  “哇 !我明白了,原來他們是油漆匠!”少年又打諢啦!
  “你懂個屁!連這句話也不懂,兩把刷子的意思就是兩把刷子,也就是他們都有兩手絕活的意思。”
  “哇 !原來他們是有兩隻手的‘義士’?”
  “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算得上武林高手,因為‘鐵面慈航’紀違浩昔年以‘報應一號’行走江湖時,行事失之於剛烈,所以也得罪不少的黑道仇家。
  這些黑道大豪無一不是成名多年高手中的高手,他們也曾揚言要不擇手段的報仇,但他卻不以為意,村裡的其他人,可不像他那麼樂觀,居安思危,也是人之常情。
  他們散居在村中各處,是經過特別設計安排的,隱隱以他家為主,採取保護措施,平日大家各安生計,若有事情發生,立刻可以動員馳援。
  他們對外自稱三十六友,個個都是千錘百煉的老江湖,而且忠肝義膽義薄雲天。
  他們其實不只三十六人,因為有些人並不住在大同府,但是在村中一定經常保持三十六個人以上,他們互相輪值,以維護村中的安全。
  這些人的出身來歷,恐怕‘鐵面慈航’本人都搞不清底細,但是他信任他們,他就是這樣,永遠相信別人,從來不會懷疑明友。
  他就是太相信人了,俗語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他把所有認識的人都當成好朋友,這些點頭之交的朋友裡,就難免良莠互見參差不一了。
  也就免不了一些別具用心之徒穿插其間了。
  那年,他的獨子才二十歲,他那個寶貝似的兒子,雖繼承了‘鐵面慈航’的魁偉身材,骨子裡也遺傳了母系的虛弱。
  他愛子心切,曾使用高貴的靈藥為兒子培元固本,企圖改變兒子的體質,但是後天的培養,仍無法完全改變先天的缺憾
  “哇 !對了。”少年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家替你存錢討老婆,後來你沒有沒走進戀愛的墳墓?”
  “阿拉老夫要是有燒鍋的還會成為‘太空人’嗎?”
  “哇 !想不到你也是高科技的人才呀?”
  “阿拉老夫是說‘太太’位置‘空’著的‘人’。”
  “哇 !原來如此。”
  “所以,他那寶樣的兒子,只能繼承他六七成的武功而已,但是在江湖上來說,已屬一流高手,能夠勝過他的人也不多見。
  他的兒子十七歲開始行道江湖,歷三年後始返家,並與武林三女俠之一的‘紫衣龍女’方麗青結為連理。
  他們小夫妻倆可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功夫’用得很勤,一連兩年一胎一個,連生了兩個胖娃娃.一家倒也其樂融融。
  而這時“鐵面慈航’紀遠浩紀老英雄,一來年紀大了,二來官場應酬難以應付,突生倦難之意,想安安閒閒的回家抱孫子啦!
  於是向府尹告退,並薦子以代,從此退隱林下,當閒雲野鶴去了。
  可是他卻不是一個閒得住的人,天天窩在家裡抱蛋,可快把他給逼瘋了,於是便與阿拉老夫友三五好友,遍訪名山大澤,道遊四海三江,四處尋幽探勝去了。
  有一次,咱們游們遊于,無意中在一絕頂危崖的山洞中,找到了四百年前武林怪傑‘屠龍尊者’晚年修真的洞府。
  洞中存有寶劍一口及手稿數頁,這幾頁的手稿是‘屠龍尊者’的手遮無疑,扇頁上還有註明,說明這幾頁手稿是他晚年所參悟的一種內功心法。
  但是卻還沒有達到完善的境界,但卻因為天命將終人壽有限,無法衝破最後難關,心雖有餘而力卻不足,希望後世有緣者能繼續鑽研以期於大成而造福社會。
  並警告說這種武功極為霸道,心意不誠者不可妄練,否則後悔莫及,寶劍一口,用以相酬云云。
  ‘鐵面慈航’本來是不屑一顧,是阿拉老夫多事,認為這種稀世功夫,若落在肖小手中,恐怕遺害武林不淺。
  因為這是前輩奇人花盡最後陽元鑽研,其內容必有驚人的發現,要是為非作歹之徒拿去練成絕世神功,豈不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嗎?其心何忍?
  阿拉老夫對他的性格十分了解,經此‘大義凜然’的說明,只得無奈的帶下山來。
  回到大同府的家中,立刻把這件事情向大家宣布,以表示他無意私自擁有這幾頁武功手稿,並宣稱歡迎大家共同來鑽研。
  他這種做法,在他來說是表示大公無私的磊落襟懷,但是也可能是造成毀家悲劇的原因之一吧!
  一般武林人物對於武功秘級及神刃之類的興趣一向十分濃厚,為了一冊秘笈或一口名劍,鬧得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殺劫。
  這類事情可說是不勝枚舉,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性至貪至婪自古皆然,恐怕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哇 !你說故事就說故事,幹嘛又要大發議論,聽得人家都要打瞌睡了,拜託,我還得去練功呢!”
  “你懂個屁!阿拉老夫要不說得嚕嗦些,叫後世的武俠小說作者如何拿長篇大論去騙槁費?真是少知識。沒見識!”
  “哇 !好吧!為了不阻擋替我們武林人物吹牛的武俠小說作者的財路,你就繼續哇啦哇啦下去吧!”
  他打個哈欠,再伸個懶腰:“我只擔心讀者看得眼冒金花,大嘆這本小說像諸葛亮出師表的最後一句:不知所云。”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阿拉老夫也是不得已的,上回我又說到哪啦?哦!對了,說到那幾頁手稿,我們幾個人花了兩個多月的時光,才把它給整理出來。
  首先阿拉老夫自告奮勇,興致勃勃的按照口訣行功,但是總是不得其法窒礙不通,阿拉老夫不信邪……”
  “哇 !你不姓邪你姓什麼?”
  “你管阿拉老夫姓什麼,你乖乖的聽著,阿拉老夫不信邪,勉強運全身功力硬衝,結果頓時丹田劇痛如絞,大吃一驚之下,連忙散去功力,但也已經傷勢不輕,大病了一個多月才逐漸痊癒。
  後來我們再三研究修改,依然是氣行至丹田大家,立即倒竄逆行,縱使能練成絕世神功,也必”‘生機’盡毀人道全失。
  為了保全傳宗接代的命根子,大家相戒不敢再練了,以免變成雄風盡失的‘閹雞’了。
  本來大家想留之無用,乾脆燒掉以免後人誤練,但又覺得有些可惜,便把深鎖畫櫃內,說不定哪天心血來潮突然貫通也不一定,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沒理會。”
  老酒鬼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而且老眼中隱泛淚光,聲調也低沉了下來:“事情發生的那一天,阿拉老夫永遠都會記得,可能到下輩子都難以磨滅。
  那天,陰差陽錯,阿拉老夫因採辦一些物品而離開,等到得到警訊趕回,全村已經化為火海屠場。
  人來人往的盡是鄰近村落趕來救火的壯丁,入侵的敵人,早已在混亂中逃得無影無蹤,這時已是半夜。
  阿拉老夫發瘋似的狂搜全村,不但不見一個敵蹤,而且也發覺全村竟無一活口!
  這真是慘絕人表的大屠殺啊!
  這是令人髮指人神共憤慘無人道的屠村滅門行為,看得阿拉老夫心如刀割。
  但見村中屍體處處血跡殷然,不禁目眥皆裂!
  阿拉老夫不死心,再仔細搜尋一遍,才在屋後隱祕的草叢裡,發現了這位一代大豪‘鐵面茲航’紀遠浩。
  當時他也只剩下一氣遊絲,阿拉老夫雖耗費內力盡力救治,但他已是內腑盡碎氣散功消而還魂乏術了。
  他只能憑一口未絕之氣,斷斷續續的說出經過,其他並無一字遺言,就含恨撒手塵寰,一代奇快,竟落得如此下場,真是蒼天無眼天道無憑啊!
  每次回憶到這一位可敬可佩的人物,總是讓阿拉老夫泣血椎心而肝腸寸斷……”
  老酒鬼老淚撲籟籟的往下掉,語調哽咽。
  少年也深受感動,坐著不敢動。
  “根據‘鐵面慈航’臨終斷斷續續的言詞裡,可以推測當時的情況。
  當天跟平時並沒有兩樣,毫無異常現象。
  晚餐還興高采烈的特地為他唯一的女徒,也是江湖三女俠之一‘修羅玉女’姚紅始行道歸來而接風。
  席間談些武林見聞其樂融融,不覺多喝了幾杯,帶七分醉意就寢。
  三更時分,突然被一陣喊殺聲驚醒,連忙披衣起床,想看看究竟,才發覺全身酸軟無力骨軟筋酥,連站立都很困難。
  這是一個練武人不可能有的現象,分明是已經中了傳聞中散功軟骨奇毒!
  等他匆匆連滾帶爬奔出後門舉目一看,不由得氣往上衝,目眥為之盡裂,咬碎了滿口的鋼牙!
  但見村中老幼婦孺,呼號奔逃,包括三十六友中人在內,全部舉動遲緩站立不牢,一個個紛紛倒臥血泊之中。
  分明也是中了毒藥暗算,除了偶而有零零星星的兵刃交擊外,只聽得殺聲震天,慘呼哀號之音,令人心為之碎。
  一個本來十分堅強的村莊,竟變得毫無抵抗之力,實在太意外了,一個個面露憤怒,驚恐的神色。
  眼見斷肢飛拋血流五步,呼爹叫娘之聲,令鐵石為之動容,木人也會淚盈雙眸。
  兩百多名武林一流高手,竟然逐屋放火,四處追殺那些毫無抵抗力的人,如同一群餓狼,爪牙兼施的撲殺幾只羔羊,這是失去武林道義,喪盡武人品德的禽獸行為,殘殺老弱無辜,更是天人共債。
  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好友、子弟們,呼爹喚子聲聲如泣,一個個的倒下,倒在自己一手辛勤建立的家園裡,鮮血灑滿自己熱愛的土地上。
  而自己卻全身無力行動維艱,無法阻止這種瘋狂暴行,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令人血脈賀張、慘絕人表、目眥盡裂的滔天大惡,不禁心如刀割逆血上衝,連吐數口鮮血,而神智已陷入半昏迷狀態。
  此時又突然發覺一股勁風及體,來不及反應即應聲飛掉入草叢之中而人事不醒。
  直到阿拉老夫救醒他為止,這中間是否還發生其他的事,他也不知道了!”
  老酒鬼面容扭曲淚如泉湧,語不成聲。
  少年也是滿臉淚痕,雙拳緊握咬牙切齒。
  “火被救熄後,由於‘鐵面慈航’傷勢極為嚴重,五內俱碎經脈全斷,任是大羅金仙也無力回天。
  在阿拉老夫替他檢查傷勢時,發現他背後的掌傷,其色赤紅,並有擴散的現象,會造成這種傷痕的功夫,在武林中並不多見,但也不是很少。
  像赤陽掌、血手印、烈火神功等等,都有可能,另外南疆的桃花瘴毒掌也有可能。
  但是據阿拉老夫所知,‘鐵面慈航’跟這些人一向素無瓜葛,何以會受這種功夫的攻擊,頗令人費解。
  在那時,阿拉老夫也無法推斷,只好先辦善後事宜,以後再想辦法進八江湖探尋仇蹤,這事也急不來。
  而此時,突然一陣兒哭,嚇了阿拉老夫一跳,阿拉老夫意外的在廚房一角,發現了十幾個村中婦女,竟然人疊人的死在一堆,而屍堆裡面卻有小兒啼哭之聲。
  阿拉老夫趕忙七手八腳的搬開屍體,救出那個渾身沾滿血跡的小孩,仔細一看,這小孩竟然就是一代奇快‘鐵面慈航’的長孫!
  這個孩子的命可真大,除了股後有一處皮肉之傷外,其他部位全然無損!”
  少年聽到這裡,突然坐立不安起來,手撫右股後的一道傷疤,有些毛骨悚然起來:“哇 !老酒鬼,你……你說的……可是……可是……”
  “別插嘴!天大的事也得在地面上解決,好好聽阿拉老夫說完。”
  老酒鬼也忘了喝酒,繼續說道:“這個孩子只是被壓在下面太久了,以致臉色蒼白呼吸略現急促而已,而壓在這孩子身上的屍體,赫然正是他的母親和祖母。
  據阿拉老夫的推測,大概是在大批敵人入侵後,這位身為人母的江湖三女俠之一,也發覺中了散功之毒,為了不願落入敵手而橫遭凌辱,同時也為了替紀家保存一脈香煙,冒險將嬌兒刺上一刀,然後橫刀自盡,將鮮血染滿孩子一身,然後以身體壓住,企圖滿過敵人的耳目。
  而她的婆婆,也可能發覺這種情況,竟然也做同樣的犧牲加以掩護,她們的節烈與愛心,將永留人間典範。
  其他的屍體,大概是村中其他的婦女,因大禍起於蕭牆變生肘腋,本想趕來避難,想不到竟然一同死節,她們雖不過是一些村婦,但志節卻是可歌可泣。
  在這麼多人的掩護下,這個孩子終於死裡逃生,逃過了這一場浩劫!
  這一發現,無疑的重新燃起阿拉老夫的希望,阿拉老夫在‘鐵面慈航’紀老哥的靈前立下了重誓,必盡有生之年,把孩子調教成一代武林高手,以繼承‘報應一號’的威名。
  如果這孩子的資質不堪造就,或者個性不堪塑造,阿拉老夫願意攜之遠赴關外以避仇蹤,同時永不言武事!
  這是第二段慘案發生的前因後果。”
  老酒鬼一面拭去老淚,一面嘆氣。
  少年十分激動,全身因而顫抖不停:“哇 !老……你說的倖存逃過一劫的孩子是不是就是我?是不是……”
  老酒鬼厲聲叱道:“臭小子,你窮緊張什麼,是不是你,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你在這裡窮嚷嚷有個屁用,凡事先謀定而後動,窮吼就能改變既成的事實嗎?”
  “哇 !事不關己不勞心,你當然……”少年本想反駁,但又覺不妥。
  “什麼事不關己?阿拉老夫是親身經歷之人,難道會不關心?你這是什麼意思?”老酒鬼怒聲責問。
  “哇 !我……”
  “你還想說理嗎?”
  “哇 !我……”
  老酒鬼深深的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世上任何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逝者已矣而來者可追,如今不是為死去的人悲傷的時候了,應當化悲拗為力量,要讓死去的人死得安心,死得瞑目,才是當務之急。”
  少年默默垂首受教,並長吸了一口氣,以平復過於激動的心情,他已經可以猜出,這一定是他的故事了。
  “阿拉老夫於是在善後事情告一段落後,帶著這個孩子遠走他鄉,在一個阿拉老夫昔年無意中發覺的地方,一片渺無人跡的山谷中,盡心盡力加以栽培,並捏造了擄人為質的虛構故事來激勵他,增加了他練武的決心……”
  老酒鬼果然證實了少年的猜想,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是這個事實的衝擊力太大了,對少年來說,仍如巨雷轟頂,難以承受。
  “小子你……”
  老酒鬼突然發覺少年搖搖欲倒,雙目直視如痴如呆,上牙緊咬下唇,咬得鮮血淋漓卻毫無痛苦的表情,臉色蒼白如臘。
  老酒鬼久走江湖,不但見多識廣,而且博學多聞,知道這是悲拗過度,真氣走岔的失魂現象。
  若不及時加以抒解,輕則神元走失,成為平凡的白痴,或氣走失,成為終生的疫病鬼,或成為重傷,重則精氣神齊斷而命喪當場。
  老酒鬼哪敢怠慢,立即運指如飛,連點少年周身三十六大穴,一掌拍向少年頂門“百會”穴,同時運起神功大喝一聲:“痴兒!醒來!”
  這一聲大喝,貫入老酒鬼數十年性命交修的神功,比佛門獅子吼不退多讓,直入醒醐貫頂玉露滴心,震得谷中回聲如雷鳴,頂峰積雪籟籟而落。
  少年終於神魂入竅,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團瘀血,放聲大哭起來。
  這十餘年來,任憑老酒鬼如何刺激、折磨、侮辱,甚至鞭打,始終為了家人的“安全”
  而隱忍於心,沒掉半滴眼淚。
  而今天,終於像決堤的江河,撲在老酒鬼的身上放聲哭了個肝腸寸斷哀哀欲絕。
  “孩子,哭吧!”
  老酒鬼輕撫少年的頭髮,有無限的憐愛:“孩子,哭吧!哭過了後,你仍得堅強起來,人生的道路,原本就崎嶇不平。
  所有的坎坷,都要靠自己去填平,所有的創傷,也要靠自己去愈合,唯有真正的勇者,才能面對環境的挑戰而無憂無懼。
  令祖‘鐵面慈航’紀遠浩,一生中不知經歷了多少生死關頭,從九死一生斧鉞了身,也以坦然對之,他是一條鐵漢,你不可弱了他的名頭。”
  說著說著自己竟也忍不住再度悲從中來而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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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發誓洗沉冤

  老少兩人眼淚相對良久。
  還是老酒鬼先收淚,推推少年道:“小子,去洗把臉,不要像個娘們似的,阿拉老夫喜歡一個達觀上進而又有幽默感的少年,不喜歡一個成天掛著鼻涕眼淚的小可憐。”
  少年默默點頭,先跪下對老酒鬼大拜四拜道:“頭一個四拜,小子代紀家列祖列宗,敬謝保全紀氏一脈香煙。”
  又再拜四拜道:“第二拜,敬謝十五載授藝傳功之恩。”說完又待再拜。
  老酒鬼慌忙搖手阻止:“慢來慢來,你小子像個磕頭蟲似的亂拜,前面拜阿拉老夫倒可坦然接受,但是阿拉老夫覺得除此以外,沒有再接受的理由。
  你得把話先說清楚再拜,否則阿拉老夫覺得受當不起時,退還又退不了,要阿拉老夫重新拜還你,豈不大傷腦筋?”
  “第三拜,孫兒叩見祖叔。”
  “這一拜倒也使得。”
  “第四拜,求祖叔告訴我仇家是誰?”
  “這可使不得!”老酒鬼連連搖頭。
  “祖叔不願說?”少年有些奇怪。
  “不是阿拉老夫不肯說,因為阿拉老夫也不知道。”
  “什麼?你也不知道?”
  “你先起來,這件轟動武林的大案,內情錯綜複雜撲朔迷離,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阿拉老夫會一五一十的說給你聽。
  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恢復你樂觀進取的態度和平常的機智與幽默,這樣才會靈活多變,判斷事情才會中肯與明確,不至幹失之偏頗。”
  “是的,祖叔。”少年遵從的站起。
  “什麼祖叔不祖叔的,阿拉老夫跟令祖又沒磕頭拜把子,別叫阿拉老夫祖叔,老酒鬼都叫十幾年了,這一改口還真蹩蹩扭扭的不習慣,你還是叫阿拉老夫老酒鬼,阿拉老夫還是叫你臭小子好些。”
  “這……這怎麼可以?”
  “你懂個屁!有什麼不可以的?人與人相處,除非是血親稱呼不可亂七八糟外,其他的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只要皆大歡喜,叫阿貓阿狗又有何妨?”
  老酒鬼確是很達觀的人。
  “這……”少年仍在猶疑。
  “來來來!臭小子,先喝他半葫蘆酒下去,保證什麼拘束都沒啦!豈不聞‘賭花牌,牽金牛,贏錢將之換米酒,與爾同消萬古愁’(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就當什麼屁事都沒發生,好好以第三者的眼光來研判案情吧!”說完把葫蘆遞給了少年。。
  少年也不推辭,一仰頭把半葫蘆酒灌進肚子裡,臉上也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好吧!既然這麼說,我只好遵你的老命了,依你看,這件事是誰幹的?”
  少年也是很樂觀的人了,普通人經過這麼大的打擊,哪還能平心靜氣的討論這種大事?
  老酒鬼嘆了一口氣道:“其實阿拉老夫真的不知道,要是阿拉老夫能夠知道,怕不早殺上他家宰他娘去了。
  阿拉老夫每年都會帶你下山三個月,表面上是增加你的歷練,增加你的江湖經驗,明暸江湖大勢,其實真正的目的還是暗暗偵查仇蹤。
  阿拉老夫每次下山總要改變一下裝束,也不敢露出昔年名號,為的是恐怕打草驚蛇,也為了方便查探。
  這批人物心狠手辣又神秘萬分,惟恐一個‘小心大意’陰溝裡翻船,豈不是‘三丈九寸,公龜一對’嗎?”
  少年想了半天,才明白老酒鬼的話,原來老酒鬼是說“山仗九仞,功虧一簣’”,至於為什麼會說成“三丈九寸,公龜一對”,那只有天知道了!
  “為了怕愧對一代奇人,也為了這一段十餘載的江湖沉冤,阿拉老夫不得不小心大意的做,甚至連阿拉老夫在鎮江的老家都不敢踏進半步,以免洩漏了行藏,這十幾年來,阿拉老夫實在過得很窩囊,幾曾受這種鳥氣?
  今天,你總算略有小成,阿拉老夫也可以喘口老氣,等你斬了那頭火螭虯後,阿拉老夫準備好好享幾年老福。
  找幾個老朋友,喝幾盅老酒,哈幾壺老人茶,弄碟老花生,下幾盤老棋,說些老話,這些老心願者是做不到,今後可別老事纏身老辦不到……”
  “哇 !別忘了,老酒鬼,老糊塗,放著老大的事不辦,一心想進老人院享老福,算什麼老前輩嘛!”
  “呵呵!臭小子,又來捏阿拉老夫痛腳,這當然是阿拉老夫的老願而已,能不能有這份閒情,阿拉老夫看是‘寡婦死了兒子 沒指望的了!”
  “哇 !阿拉老酒鬼,你也不用太悲觀,詩裡不是說:‘天生狗才必有用,牽筋散形不還財’嗎?”
  “你懂個屁!你才是狗才。這句詩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復還來’,什麼不還財?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哩!”
  “哇 !老酒鬼,你口根聲聲說老字,其實你一點也不老,只是年紀大了些而已,要比起彭祖,您還是小孩兒呢!”
  “說得也是啊!敢情阿拉老夫還要人家噓尿餵換尿布哩!開什麼玩笑,人老了是不能不服老的。”
  “哇 !人生七十才開始,您的人生才正要開出青春火花,燦爛的花朵,養好的前程,跳躍的生命,正等著您去享受這甘美的源泉……”
  老酒鬼捋著雪白亂須,不禁飄飄然的受用起來:“不錯不錯,阿拉老夫早就該剃掉鬍子,重披儒衫,必然十分婀娜多姿傾倒眾生,將有多少名門淑女,拜倒在阿拉老夫的AB褲下,實在難以逆料。”
  這兩個亦師亦徒,又非師非徒的怪人,放著大事不管,竟然插科打諢起來,真是怪到了極點。
  “哇 !可不是嗎?不過先得去美容醫院去拉拉皮才好。”
  “臭小子,爛小子,原來你只是在消遣阿拉老夫,阿拉老夫人老心不老,老驥伏櫪,還想有一番作為呢!”
  “哇 當然,以您老酒鬼的名頭,在江湖上登高一呼,‘盲從’者必然多如過江之鯽,好歹也弄個寨主噹噹。”
  “你懂個屁!阿拉老夫可是個正人君子,要當也得當瓢把以上的階級。好啦好啦!閒話少說言歸正傳,再扯下去沒完沒了,不被讀者罵死才怪!”
  “哇 !對呀對呀!咱們兩個今天可是主角呢!不能太漏氣。”
  “剛才說到這件大案,這是一個泯滅人性的屠村惡行,武林中已數百年來有此種殘暴行為,這個消息真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大家議論紛紛,但傳言攘攘莫衷一是。
  事後有很多曾受‘鐵面慈航’恩惠的武林人物,紛紛出動偵查此案,但是卻毫無眉目可尋。
  而且有不少人從此一去不回,十餘年來毫無訊息,很可能這些人有所發現,但卻被滅口,大概是兇多吉少了。
  由此可見,兇手不但極為神秘,而且組織嚴密武功高強,實力雄厚。
  但是以目前江湖上所有的各幫各派,一次要出動二百名一流高手,任何一幫一派皆無此實力,必定是很多幫流共間參與的。
  可是‘鐵面慈航’跟各大門派有思無怨,所以此事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幕後有一主謀之人,經過多年籌劃,自己訓練殺手,再結合綠林黑道不肖分子,才能一次動員如此龐大的人力。
  可是……江湖中近年並沒有這麼大的幫派崛起,究竟當時參與屠村行動的兇手們,是偶然臨時的結合,或經長久的預謀,也就是要探查的關鍵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件案子撲朔迷離令人難以捉摸,想破阿拉老夫的腦袋,仍沒有標準答案。”
  “哇 !這麼多人參與的事情,難道沒有留下一點‘豬屍麻雞’(蛛絲馬跡)的破‘碇’(綻)嗎?”
  少年的話,非經特別訓練還真難懂。
  還好老酒鬼跟他是老同學,否則一問一答間豈不浪費大好篇幅?
  “當然有,經阿拉老夫仔細推了又敲,敲了又推,當時除了有外敵入侵外,也必有內應之人,以村中嚴密的防守來說,若不是有內應先施毒,外人要強行的入侵,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且那時全村的人口共有一百六十餘人,事後官方清點,實際死難人數共一百五十人,其中還有兩具屍體不是本村的人,依裝束看,是入侵的敵人無疑。
  依這個情況判斷,村中除了你我之外,必然還有人生還,阿拉老夫在現場協助善後,也目睹驗屍入殮。
  雖然有少部分被殺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大部分都能辨識,因此逃過此劫的生還者有哪些,也可以清查得出來。
  這一查,阿拉老夫又不禁大吃兩三驚,因為‘鐵面慈航’的獨子,在當時江湖中稱‘小孟嘗’的紀超群,也就是令尊,居然不在死難者當中!
  據阿拉老夫所知,當天他並沒有外出,而死者中卻沒有他,他會去了哪裡呢?這十幾年來,也沒有他的一點消息,實在令人想得鼻子不通。”
  “哇 !你沒有通令八號分機查尋嗎?”
  “你懂個屁!這個時代連電話都還沒有發明,哪來的八號分機?”
  “哇 !對呀!這本書的作者真是‘阿達’,偏叫我無中生有的說什麼八號分機,簡直是叫我‘漏氣’嘛!”
  “別埋怨了,作者也沒什麼惡意,只不過想騙些稿費才會弄出這種時光墜道以博讀者老爺一笑罷了。”
  “哇 !可是也不能拿我們開玩笑啊!我可是男主角哩!”
  “你懂個屁!少臭美了,如果沒有作者的胡捧瞎吹,你連‘兩百塊’都不如。”
  “哇 !說得也是,對不起,各位讀者老爺,千萬原諒作者那小子,小時不努力老大沒學問,弄這些無聊的故事來讓各位破費,喏喏,小子這廂陪禮了。”
  “臭小子,人家是為古人擔憂,你這個‘古人’卻為‘今人’道歉,你這是哪門子的學問啊?”
  “哇 !抱歉抱歉,我這個主角得來不易,若不巴結巴結作者,萬一作者惱了,咋喳一聲剪了我的鏡頭,那我豈不是沒得混了?”
  “好啦好啦!別再肉麻兮兮的了,言歸正傳吧!說到僥倖逃過這場大劫的人,除了令尊以外。還包括你的師姑,江湖三女俠之一的‘修羅玉女’姚紅姑、你的師伯‘鐵膽書生’杜天豪、令尊的好友‘落日刀’印和風,及今祖的袍澤好友‘千手追魂’艾家平、‘青衫銀劍’許天行,及受令祖感化的劇盜‘飛天鴿子’度長鳴、‘琵琶三娘’桑三娘等人。
  以上這些人,在江湖上來說,無一不是一流中的一流高手,如果沒有中毒的話,極有可能力戰得脫,但是無可否認的,他們也都有作為內應的嫌疑!”
  “哇 !包括我父親在內?”
  “不錯,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他們出現的消息,有可能是韜光養晦躲避仇家不敢出頭,也可能作為內應而被滅口,也有可能改頭換面重出江湖,也有可能默默耕耘暗訪大仇。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切中的兩切,兩切中的一切,這些人若不是你的大仇人,就必定是你的大恩人,兩者之間完全極端,希望你藝成出道之後,能‘小惱大意’的審慎的查明,不可貿然從事。”
  “哇 !我懂了,想必這又是哪個糊塗作者弄的把戲,這樣才有好戲可瞧。”
  “臭小子,你少提那個屁作者,把阿拉老夫的容貌描得這麼難看,又有嗜酒如命的壞習慣,阿拉老夫還沒找他算賬呢!”
  老酒鬼憤憤不平。
  “哇 !你別曉叨了,老酒鬼,這局戲有你一腳已經算不錯了,有好多人想客串一下都排不進去,當然也包括作者本人在內,你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算了算了,就饒他這一遭吧!可是阿拉老夫得提出鄭重警告,一定下不為例,否則就到衛生所去告他破壞形象的大罪!”
  “哇 !好啦!你有沒完沒完,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替你打一葫蘆酒來給你消消氣,別這麼一付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死樣子,來,笑一個!”
  “要打酒快去吧!阿拉老夫也渴了。”
  少年提著葫蘆到老酒鬼棲身的山洞中打酒去啦!
  老酒鬼依然在嘟噥著:“臭作者,死作者,臭死作者,阿拉老夫不過喜歡喝兩杯而已,竟把阿拉老硬拉出來演這種受苦受難的角色,豈有此理,爛作者,屁作者,惹惱了阿拉老夫,劈面賞你一記‘老饕功’!”
  等啊等,等得老酒鬼喉嚨冒煙,才見少年手提大紅酒葫蘆東倒西歪的走出來,邊走還邊打酒呃呢!
  “哇啦啦!臭小子,你又偷喝了阿拉老夫的酒啦?”
  “哇 !說什麼偷,多難聽,呢,我只是趁你不在時喝了半缸多一點而已,而且我也在牆上大書:喝酒者,我也,呃,五個大字明明白白,怎可算偷?”
  “什麼?你喝了阿拉老夫半缸酒?”
  “哇 ,是……呃,半缸多一點,要不是不小心潑出了一點點,剛好湊滿整缸……”
  “哇哇啦!你唇然把阿拉老夫珍藏一缸二十四斤的酒,整整灌了一缸?哇哇啦!阿拉老夫要讓賢了。”
  “哇 ,別……別小氣嘛,呃,等你把故事說完,趕明兒小子替你去找猴兒酒還你就是了,來來,別讓讀者久等了,快繼續下去吧!”
  “好好,阿拉老夫磨你不過,等阿拉老夫先喝兩口潤潤喉,咕,唔?味道怎麼不對?”
  老酒鬼皺著眉頭。
  “哇 ,是……是這樣的,我喝了半缸多一點後,呃,覺得還不過癮,於是又喝了半葫蘆,呃,為了怕你罵我偷懶只裝了半葫蘆,呃,於是我加上半葫蘆水。”
  “你……你這臭小子,氣死阿拉老夫!”
  “哇 !你……你千萬不可死,呢,你死了我就沒戲唱了,咱們一搭一擋才演得下去嘛!”
  老酒鬼空自翻著白眼兒,吃癟啦!
  “罷了,罷了,誰叫阿拉老夫‘遇人不淑’,繼續下去吧!阿拉老夫一直很困惑,按理說‘鐵面慈航’一生為人正直,對村裡面的人.更是寬厚仁慈愛護有加,有誰會昧著良心做這種引狼入室的內應呢?
  除非這個人真是個狼心狗肺之徒,阿拉老夫雖然心有所疑,但是無證無據,不能入人罪,以免影響你探查的正確方向。
  至於為何阿拉老夫肯定會有內應呢?
  此是因為村中僅有三十幾戶人家,平日水乳交融親如一家,但是食宿卻是分開的,既然不是同桌吃飯,水井也不只一口,如果不是有內應,怎會在不知不覺間讓全村的人,全部中毒?
  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是外敵先藉風使氣體之毒,必然全村雞犬無存,又何以有少數抵抗之聲?
  以此推論而可以斷定,必定是極熟悉村中事務者,也是村中熟識之人,分別在各家不同的食物中下毒,才會造成少數未中毒的現象。
  事後阿拉老夫對各家吃剩的殘餚,加以檢驗,果然阿拉老夫的判斷無誤,是在不同的菜餚中下同樣的毒。
  下毒的人不但是村裡的人,而且對每個家庭十分親密熟悉,也能得到大家的信任,才能穿梭廚房灶間而不被所疑,在這種情況下,範圍就縮小許多了。
  等你下山後,再仔細探訪,如果有了眉目,再來相互印證,不難水落石出。
  至於你,你的名字單名叫凡……”
  “哇 ,我的名字……呃,叫凡啊,筆劃簡單,一定是那個作者偷懶,呃,才會取這個又簡單又好寫的名字。”
  “不要提那臭作者;”老酒鬼仍然氣憤難平:“事實上是因為令祖是因為希望後代比他更強,所以才會給令尊取名‘超群’,可是由於先天條件的限制。不但無法‘超群’,而且無法承繼他的全部武學,因而心中頗為遺憾。
  因此在你出世時,令祖再一次希望你能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所以替你取名為凡,是希望你能‘卓爾不凡’的意思。”
  少年(現在開始正名為紀凡)連連點頭,也不知是同意老酒色的話呢。還是酒醉在打瞌睡。
  “此外還有一些‘雞皮蒜毛’(雞有皮,蒜有毛嗎?)的事,你也得好好記住,這與這件慘案有莫大的關聯。
  其一是:事件發生當天,有幾位三十六友中,非當值者,也在府城附近,也有可能會參與其事,至於是敵是友,還很難說。
  這些人包括已經改過遷善的山東巨盜‘冷面閻羅’馬魁,洞庭湖打漁的‘獨角交’蘇東誠,江南怪傑‘拔山舉鼎’莊霸等人。
  其二是:得自黃山洞府‘屠龍尊者’的手稿,我們曾據以研究,以勝了四份研究心得,事後全部不翼而飛。
  這種武功由於違反人性,阿拉老夫給它命名為‘無法神功’,此因為正常人練了就無法生孩子,這是這種功夫的特徵,不能娶妻生兒育女,但是卻可以速成,等於是把一個人的七情六欲全部投注在武學上。
  這種偃苗助長的練武方法,可以在二十年內造就一個無敵高手!
  但是由於練的人,精氣之源已枯,可能活不過四十歲’,這也是值得追查的一條線索。
  其三是:你還有一個弟弟、單名倫字,令祖是個領袖欲很強的人,取這個名字的意思,是希望冠于群倫、可能仍在人間,因為他在出事當天,是與奶娘另住一屋,事後兩人都不見蹤影,你只有這一個弟弟而.已,可留心查探。
  其四是;要留意江湖中近十年崛起的大幫派,因為昔年這件慘案,動員了兩百餘名高手,可見實力龐大,但是也有可能在明裡分立幫派,暗中卻暗通聲氣,玩一而二,二而一的把戲。
  少年紀凡打了個大呵欠,伸了個大懶腰。“哇 !老酒鬼,你還是撿緊要的說說吧!你老是這樣嚕哩嚕嗦不但我聽得的呵欠,讀者也會看得不耐煩的。”
  “你懂個屁!阿拉老夫要不說得詳細些,後面的戲要怎麼演下去?”老酒鬼喝了口半酒半水,表情可真難過,“其五為:當天大家所中的軟骨散功奇毒,好像是出自湖南九疑山‘萬世毒王’歐陽騰蛟的不傳之秘。
  歐陽騰蛟本人雖然剛愎護短,但為人尚不失正派,跟你們家也毫無過節.應該沒有參與行兇的可能,他這個人全身是毒,萬一要是碰上,千萬小心應付。
  其六為:當日入侵行兇的惡徒.匆匆撤走時曾遺屍兩具。其中的一個是綠林盜‘常山五義’中的老五‘拚命五郎’焦炯。另一個則是北漠雙雕中的老大“禿頂雕’仇廣,另外還遺留一只六指的斷掌,推斷應該是黑道份子‘六指五常’宇文滔所遺。有人循線偵察,卻已失去這些人的行蹤。
  半個月後,有人發現‘常山五義’剩下的四個人,一同暴死武昌府小河鎮,死因不明。
  ‘奧妙頂雕’的兄弟‘獨眼雕”仇強,曝屍於西北大漠,屍體餵了兀鷹。
  ‘六指無常’宇文滔,竟于遊泰山時失足墜入深谷而喪命!
  至此線索全部中斷。
  而這幾個人分死於天南地北相隔萬里,雖然這是殺人滅口的行動無疑,可是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實在令人越理越亂。
  以上就是阿拉老夫綜觀全部的事件的經驗,也有一些值得追查的線索,提出來給你做個參考。
  阿拉老夫的故事到此全部結束,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或許有某些遺漏,你如果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出來指教指教,阿拉老夫再補充說明就是。”
  “哇 ,你說完了?”
  “說完了。”
  “哇 ,我忍不住想再拜你一拜。”
  “幹什麼?不是已經拜過了嗎?”
  ‘哇 ,說實話,我很佩服您。”
  “什麼?讓阿拉老夫瞧瞧,今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升起,否此臭小子怎會口吐人言,佩服起別人來啦!”
  “哇 ,你別門縫裡瞧人 一把人給瞧扁了。我可也讀過不少‘生鮮蔬’(聖賢書),怎會不知輕重?”
  “喝!真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陰溝掀起了大浪,螞蟻踩死了大象,第三公墓的喘了氣.老年竟然放狗屁……”
  “哇 ,老酒鬼,我是說真格的,您為我紀家拋家別業十餘載,在這窮山惡水之中,自己捏造故事背負惡名,含辛茹苦,只為了昔年的一段交情而出賣了享福的歲月,為了我這個紀家的不肖子弟,你流了多少心血,我想,紀凡這一生,縱然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於萬一了。”
  老酒鬼部佛然不悅道。“臭小子講什麼屁話,阿拉老夫難道是為了要你報答而這樣做嗎?少知識,沒見識。”
  “哇 ,話不能這麼說,撇開家祖與您的交情不談,單以您為了在家祖面前的一句承諾,矢志撫孤十餘載而無怨無悔、為了達到目的;您憂白了須發,愁老了容顏,這份高貴的情操,已達到了聖人的襟懷。兒凡以有一代豪俠的祖父為榮,也以有聖哲襟懷的老酒鬼為榮。”
  “呵呵,高帽子真好推銷,聽你這麼一說,阿拉老夫都感到有些克制不住,心兒飄飄然起來,連尾巴都快要搖了。
  事實上,阿拉老夫不過在盡個人的一點本份責任而已,沒啥好稀奇的。
  如果像阿拉老夫老酒鬼這樣的人,也算得上有聖人襟懷的話,田裡的老牛也可以上廟堂,接受四方民眾的朝拜了。”
  “哇 !恕我說句不知輕重的話,田裡的老牛比一些好吃懶做的人來說,‘牛格’可高明得多。”(牛有牛格?)
  “人跟牛畢竟不同,人可是有思想的萬物之靈。”
  “哇 ,天下萬物生來本是平等的,只要能善盡責任,又何嘗不可稱之為偉大呢?只要每個人,每件事,處處都能盡職盡責,天下有何處不是樂土?
  很多人就是不能夠善盡本份責任,富者擁財自重,貧者自暴自棄,仕者不知修德愛民、武林人不知善盡俠心,比起您千金一諾,十五年苦心孤詣全德全義.從古到今,又有多少人差堪比擬?”
  “呵呵。臭小子,阿拉老夫快說不過你了,阿拉老夫肚子裡的一些牛黃馬寶,這些也全讓你給掏光了。
  你倒是現買現賣的賣阿拉老夫一頂高帽,這些話咱們爺兒在這兒說說.沒讓外人聽到倒了打緊,要讓讀者大爺們知道咱們自吹自擂。不笑得滿地找開才怪!”
  “哇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這有什麼好笑的?武林朋友就是這點不好,常常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三刀六眼,殺了再說,視人命如草芥,這種弱肉強食的魯莽行為,跟野獸的世界有何不同?”
  “臭小子,你說的話阿拉老夫頗有同感,吾族古聖先賢就有這種先見之明.比方說:
  ‘武士心’這三個字.把武字拆開,士心二字湊攏,正是‘止戈之志’,練武之人,本應上體天心,息紛止爭.以維持和平為職志,方不負胸中所學,不負一腔熱血與大好頭顱!”
  紀凡突然站起,雙手猛扯自己茅草般的頭髮。
  “臭小子.你在幹什麼呀?”
  “哇 ,聽你一席話,使我茅塞頓開,可是……可是……我這個‘茅塞’怎會拉不開呢?”
  老酒鬼不禁呵呵笑起來:“呵呵,原來你的‘茅塞’,是長在頭皮之上啊?呵呵……”
  當然,這是紀凡逗樂子而已。
  “武林人最大的短處是在爭強好勝,要維持和平又談何容易?俠以武犯禁,行使本身的分寸就很難拿捏了。”
  “哇 ,老酒鬼,你這麼一說,行快都很難了?”
  “不錯,當今世上所謂的俠,大部份都是狹義的俠,真正能稱得上快的人如‘鱗角鳳毛’俠,是須要有大無畏的勇氣,並不是練武的人才能稱俠。
  有人不顧激流濁浪而奮勇救溺,也是一位俠者。
  有人拾物不昧,雖千金亦不動心,也算是俠者。
  有人修路造橋施粥奉茶,也可以說是俠者。
  只要不貪不欺,善盡匹夫之責,都是俠者。
  因為有了他們,這個世界才會如此美好。
  如果世界上全都是這樣的人,又何必要有練武之人來仗劍不平鳴呢?”
  紀凡搔搔頭皮:“哇 ,好像做一個俠者,說難不難,說易倒也不易啊!”
  “其實所謂仁心即是天心,為人如不能行仁義而守信諾。實在不配談個俠字。”
  “哇 ,好吧,我們不要談這個‘蝦子”,我再替你灌一葫蘆如何?”
  老酒鬼跳了起來:“你少動歪腦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又在打我猴兒酒的主意。”
  “哇 ,我保證不會再喝你的猴兒酒,人格保證。”
  “阿拉老夫對你的人格,投不信任票。”
  “哇 ,我發誓,我要是偷喝你的猴兒酒,天教雷公劈凳子 四腳朝天!”十足老酒鬼的翻版!
  “臭小子,這句話阿拉老夫可是申請了著作權的,你怎麼可以亂用?”老酒鬼也懂得保護智慧財產權,真是奇蹟。
  “哇 ,算了算了,姜是老的辣,我的心眼瞞不了你,這樣吧!我去搬一缸出來,咱們倆你一碗我一碗,喝個痛快!”
  “這倒使得,也很公平,要不要邀請作者一同來幹幾碗呀!”老酒鬼好心,沒忘了辛苦爬格子的作者。
  “哇 ,算了算,他忙得很,太太小孩一大堆,都等著他爬格子領稿費來奉養,哪有閒情陪你喝酒?”這也是實情,不過要更正的是:小孩一大堆,太太可沒一大堆。”
  “那就算了,喝這種半酒半水的玩藝,嘴巴都淡出鳥來了,快去搬吧!”老酒鬼耳朵軟,害得作者又失去一次痛飲的機會。
  紀凡三步當成兩步,很快的搬來一缸酒,老少兩人坐下,你一碗我一碗的喝將起來,也有一搭的窮蓋瞎吹了起來。
  “哇 ,老酒鬼,您剛才說的俠字,好像包羅很廣?”
  “當然,但是所謂的俠,一定離不開忠、信、孝、悌、仁愛、禮、智過八個字,一個人如果能奉行這八個字,離俠也不會太遠。”
  “哇 ,主題好像很嚴肅?”
  “其實也不算什麼,為人但求無愧於心,仰不愧於天,俯下怍於人,大節上無虧於性就行了。如果凡事一板一眼的照規矩來,將囿限於一個無形的網中,動輒得咎寸步難行,有些事情則須要通權達變不必拘泥。
  使些小手段小計謀,往往善意的欺騙比正面的實話更為有用。
  這些巧妙,但看如何運用,等你下山行道江湖,自然能慢慢體會,暫且不提。對廠,你的‘饕餮功’練得如何了?”得使
  “哇 ,饕餮共有十六招散手,倒勉強可以使完,只是總覺得使到末尾真力難以為繼,無法發揮威力。”
  “這是很正常的現象,因為你內功修為尚錢,內力不足以“哇 ,說得挺玄的,你真懂得這麼多嗎?”
  “沒有啦,這都是那個不學無術的作者教的,他小學都沒有畢業,說的話很難懂,原諒他才疏學淺吧!”
  “哇 ,看他可憐兮兮的,不原諒他行嗎?”
  “就是說嘛,不識字兼沒衛生又愛現,別管他,咱們說咱們的,所以阿拉老夫會要你苦練玄冰真氣,真正的目的,還在那頭火螭虯,玄陰可以克陽火,但須火候有十成以上,如今火螭虯內丹尚差三日火候,而你的玄冰真氣也達到了十二成境界,相信必可製那孽畜於死地。”
  “哇 ,想想倒是滿殘忍的。”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這孽畜積有數千年的靈氣,你仍得‘小心大意’,小心撐得萬年船,一切看你自己有沒有‘叫化’了”
  “哇 ,我不是‘叫化’,只有造化.對了,老酒鬼,你不是說這頭孽畜須要上古神兵利器才能奏功嗎?”
  “你放下一千兩百五十萬個心,這些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就看你有沒有膽子去殺它了。”
  “哇 ,開玩笑,你不是說我膽子已經生毛了?如果連一頭畜牲都不敢鬥,還當什麼男主角?”
  “臭小子奧美,還沒表現就想耍大牌,依阿拉老夫看,你前途也必然無‘亮’得很呢!”
  “哇 ,老酒鬼,你別瞧不起人,我一定要轟烈烈的‘笑’傲江湖,做一個真正的俠者,以期‘笑感動天’,哦,對了,從小我就一直叫你老酒鬼.到現在還沒請教你‘跪’姓‘倒’名呢?”
  “臭小子,你才‘跌’姓‘栽’名呢!阿拉老夫姓楚名逸,昔年綽號叫‘詩酒秀士’,各位讀者大爺可要記得買有阿拉老夫演出的書……”
  “哇 ,你別老是搶鏡頭出風頭,別忘了我才是男主角哪!你不是脫有神兵利器嗎?快拿出來看合不合用。”
  “你急什麼,是你的總跑不掉,不是你的不能要,阿拉老夫去拿就是了。”
  老酒鬼自顧自的轉身,去自己平日棲身的山洞裡。
  當然老酒鬼免不了先灌了半缸子老酒,才搖搖晃晃的回來。
  他回來時,手中捧著一口連鞘短劍,長僅二尺餘,外表灰黯無光,毫不起眼,令人很難相信這是神兵利器。
  老酒鬼楚逸把短劍慎重的交給紀凡,並且鄭重的道:“這口神劍,是昔年‘屠龍尊者’的隨身之物。
  也是令祖‘鐵面慈航’得自黃山絕頂危崖洞中,跟那幾頁招災惹禍的‘無法神功’口訣手搞一起得到的,這口創在令祖的手中,從未出鞘過。
  僥倖在那次大劫中,未被敵人得去,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
  願你上體天心,莫藉神劍之威,而輕開殺戒,但為了除掉遺世之害,準你用火螭虯祭劍!”
  紀凡例也乖巧,上前跪倒恭敬的雙手接過:“紀凡謹記訓誨,若非十惡不俊之徒,紀凡絕不動用此劍!”
  老酒鬼楚逸笑笑道:“不必這麼嚴肅,起來吧!你雖然調皮搗蛋,但仍是個渾金璞玉,阿拉老夫信得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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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幸運得寶劍

  紀凡小心的審視這口名劍。
  “但見灰黯無光,雲頭劍鞘懼是同一質料,非金非木觸手冰涼,倒頗為沉重,形式古拙,鞘上僅有“含光屠龍”四個篆字。
  輕按卡簧,劍出無聲無息,劍身竟也是同一質料,灰黑無光,這哪像是一般人所認為的光芒四射的名劍?
  紀凡信手一揮,一方徑達三四尺的堅硬大石,突然裂成兩半,劍過無聲,簡直跟切豆腐沒兩樣。
  “哇 !要是多幾把這種名劍,以後挖隧道連大約翰都不必用了,只是奇怪,這劍名含光卻一點都不光。”
  “你懂個屁!劍名含光,正是取其含光不吐之意,就像做人一樣、應當要學阿拉老夫這般大智若息,不要鋒芒大露,巧中藏些拙,吃虧有時候卻是佔便宜。
  比如說,阿拉老夫喝的酒比你多,但是酒精中毒的機會也比你大,所以相形之下,你還是佔便宜……”
  老酒鬼逮著機會又在大肆吹噓啦!
  “假如這口含光劍光彩流轉,那就不叫含光,應該是‘放光”了,這劍名含光屠龍,倒是跟今天要除掉火螭虯的事不謀而合,大概‘屠龍尊者’在幾百年前就已經算定今天有這碼子事了。”
  “這麼一口毫不起眼的爛劍,真能對付得了那頭火螭虯?我實在難以置信。”
  “你懂個屁!休小看了這口寶劍,這可是採自東海寒泉泉眼中的寒鐵精英,加上特殊金屬原素所鑄成的,削金切玉自然不在話下,而它的寒精之氣,正好可以克制火螭虯,如果不是有此劍,可能還得大費手腳呢!”
  “什麼?沒有這口劍還得‘廢了手腳’?”
  “廢你個頭!阿拉老夫是說要是沒這口劍,事情就難辦多了。”
  “原來如此,害我嚇了一大跳:依您估計,我大概何時可以入洞去探險?好像蠻好玩的,我真迫不及待。”
  “你懂個屁!這種遠古異獸,恐怕誰也沒見過,關於它的習性,阿拉老夫也只不過從書上得窺一鱗半爪概略猜測而已,依一般情況判斷,已午之交陽氣最怔,所以明天明天早上午時以前,正是屠龍的時刻。”
  “哇 !真緊張、,好刺激。”
  “你懂個屁!這可是性命交關的事情,別當兒戲。”
  “有這麼嚴重?那你說,我還得注意哪些?”
  “在殺那頭孽畜時,你必須製造一擊擊中的機會,把握住一瞬間把它置于死命,千萬不可猶豫,使它有所內丹煉化的機會,否則就功虧一簣了,其次是設若孽畜已受致命之創、你必須立刻割破它的喉管,就創口處吸食它的精血,不可有絲毫的猶豫……”
  “哇 !好像在演西洋的神怪片嘛!”
  “你懂個屁!你可知道它的精血有多大的好處嗎?它的精血不但具有大補之效,而且它具有數千年之靈氣,對練武之人來說,更有調和氣機的功能。
  另外就是這個怪物,天生異秉,要使它受創本來就不容易,而它受創的部位,能很快的自動愈合,如果你使他受傷而又不能致命,讓它逃回洞底深處,那就永無如此機會了。”
  “哇 !萬一真的如此,那我豈不是變成一個個性乖癬,不男不女,成為一個忸忸泥泥的怪物了?”
  一面說還一面擠眉弄眼擺腰扭臀作女兒狀,看得老酒鬼肉都麻了。
  “嘔!太噁心了,嘔!阿拉老夫好像害喜啦!你別再搶鏡頭了,其實縱然此次屠龍行動失敗,阿拉老夫也有萬全的準備,絕不會讓你上牛肉場去表演人妖秀,但是武功若想要大成,恐怕就沒指望了。”
  “其實老酒鬼一你不必費什麼心,要是真的到那種地步,你就當我的經紀人,我們一起去做秀,包管這一生穿金戴玉,出門都是‘豈子拉狗’或‘wC’名車,說不定還可以上上電視光宗耀祖呢!”
  “你懂個屁!人小鬼大,窮找阿拉老夫開心,不過,你說咱門真的可以上電視嗎、你瞧瞧阿拉老夫這個‘破死’如何?‘開馬拉廢屎’還夠嗎?”
  “你真想上鏡頭啊?我看下輩子吧!”
  “你果然是尋阿拉老夫開心的,真不夠意思。”
  “好啦好啦!咱們這個時代哪來的電視,不過說說讓讀者老爺開開心,逗逗樂子消痰化氣延年益壽罷了,只有你老酒鬼才會當真。”
  “唷!敢情你在消遣阿拉老夫哇!你不怕被讀者大爺們臭罵嗎?”
  “放心,不會的,他們不是躲在被窩裡偷看就是藏在課本下面偷看,哪敢罵出口來,對了,如果我一舉擊殺了火螭虯.又效法吸血鬼喝了它的精血,下一步又該如何?是不是要把整只吃下去?”
  “臭小子,你懂個屁!一頭火螭虯重有三千斤以上,你要怎麼吃?而且它的肉老如樹皮,你吃得下?臭屁!”
  “開開玩笑罷了,別當真嘛!”
  “火螭虯這種怪物、精血卻不很多,你在吸盡它的精血後,立即動手沿著它腹下白痕,由喉至胸腹,它的內丹必藏在胸喉相交之處,取出內丹後,即以含光神劍切下一半立即服下,以玄冰真氣將之煉化,要記住,千萬不可貪心多吃……”
  “放心好啦!我會留一半給你:‘升旗’……”
  “你懂個屁!阿拉老夫年過六旬,還升什麼旗?只因它的內丹具真陽之氣陽火太烈,若不是你練成玄冰真氣,恐怕指頭大的一小塊你都消受不起呢!”
  “這是什麼怪東西,怎麼如此霸道?”
  “阿拉老夫說過,它是秉陽火而生,內丹更是它的結晶陽中之物,內功深厚的人,還可以以少量和其他溫性藥材共服,加以煉化轉變成自己的內力,否則必定內火焚身而筋酥骨化,霸道非常,因此你在服下後,必須立刻行動調和,切記,切記。”
  “筋穌骨化?哇 !挺厲害的,那以後呢?”
  老酒鬼取出一個飯碗大碧瑩瑩的玉瓶,小心的交給紀凡道:“你完成了以上的事以後,才動手取膽,將膽汁擠進小瓶中就行了,阿拉老夫得再三警告你,你在服下火螭虯內丹後,不管發生任何情況,包括可能會有外人前來騷擾在內,應立即摒棄所有雜念行功,以免陰陽兩種極端的內勁在體內互相衝突,岔了經脈而造成終身遺憾。
  阿拉老夫會在洞外為你護法,你只要全心全意的去辦這件事,萬萬不可分心,成功與否在此一舉,全力以赴萬勿怠忽,為山九仞更進一步!”
  紀凡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這次要是搞得不好,一定會千萬‘親仇痛快’(親痛仇快)的事。”
  “你明白就好,最遠山頂上那些鬼鬼祟祟偷窺的傢伙們,來得更勤了,好像人數不少,下谷的秘徑,他們是不可能找得到的,顧老夫只擔心小白看不住他們。”
  老酒鬼口中的小白,是他們所養的一只異種白猿,渾身雪白長毛近尺可禦刀槍,平常也跟著紀凡一起打獵練拳腳,武功還頗不弱呢!”
  “你可別小看了小白,它可不是省‘燈’的‘油’哩!”
  “小白再通靈,好歹也不過是只畜牲,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放心好啦!我敢打賭一塊錢,如果有人敢來撒野,保證在小白的手……不、在它的爪中討不了便宜。”
  “但願如此了,趁現在還有幾個時辰,你先回冰室去做最後的努力,臨時抱抱佛腳也是好的,把體能調整到最佳的狀況,心無旁騖才能發揮最高的效率,阿拉老夫還得去準備準備,以免臨時措手不及……”
  “拉出來沒有?”
  “什麼拉出來沒有?”
  “你不是說‘廁所不及’嗎?”
  “臭小子、爛小子、臭爛小子,又來抓阿拉老夫的語病,你骨頭又發癢了嗎?”
  “誰叫你口齒不清,算我聽錯了,抱歉!”
  “這才像話,快去吧!明天早上你自己上去,不必再來煩阿拉老夫,阿拉老夫還有很多事要做,可要大忙特忙了,不再陪你,晚飯自個兒弄,一切等你大功告成後再說,阿拉老夫只有一句話:祝你成功!”
  老酒鬼說得很誠懇,愛護之情充分流露。
  “謝謝你,老酒鬼,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紀凡行了一禮,挺胸走向寶室;步伐堅定而有信心,也準備挺胸走進莽莽江湖。
  當夜,老酒鬼白巾蒙面,沿著一條很隱祕很危險偽小徑,匆匆爬上山頂。這條小徑實在算不得徑,只是麼個比較容易攀爬的角度而已,這是他們平時出入的道路。
  老酒鬼須發俱白白巾蒙面,再如上泛白的葛衫,在山地的雪地裡,捷如鬼魅,來去無蹤,實在很難發覺。
  他首先發出一聲暗號,只見附近一個雪堆突然炸裂開來。一團白影朝老酒鬼急速撲到,聲勢甚為嚇人。
  “小白別頑皮!”老酒鬼輕聲喝道。
  原來是一只高僅兩尺的一只雪白猿猴,撲在老酒鬼身上抱得緊緊的,狀極關暱,原來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小白。
  老酒鬼從懷中摸出下只小酒瓶,小白猿迫下及待的伸爪奪過,拔開瓶塞,嘴對瓶嘴的咕咕幾口喝個精光。
  原來這只白猿竟也嗜酒如命,真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猴子。小白猿巴嗒巴嗒嘴皮子,顯得意猶未盡,大概是嫌量太少了,口中還不停的“咕吱咕吱”表示抗議呢!
  “小白,這幾天有事,不能多喝,喝醉了是會誤事的,等事情過去,會讓你喝個痛快的,小白乖!”
  小白猿竟然聽得懂,連連點頭不已,可愛極了。
  “小白,這幾天這些兔息子有什麼行動沒有?”
  小白猿口中嘰嘰  ,比“手”帶劃“腳”,東指西點北踢南比,瞧得老酒鬼連連頷首。
  “阿拉老夫明白了,好,你還是繼續監視,不可以大意,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明白嗎?”
  小白猿點點頭,一躍而起,一頭鑽進雪堆裡,瞬間隱沒不見,真是秋水長天一色,全然了無痕跡。老酒鬼身形如飄風般,在茫茫雪夜裡,又不知飄到何方去了。
  在峰南邊一個背風的山背邊,一排扎著三座大皮帳,皮帳四周十來個放風的漢子,藏身在挖好的雪洞裡,嚴密的監視四周。
  別小看了這些放風的腳色,他們可都是久走江湖千中選一的高手,按說以這種防守,蚊子也飛不進去。
  天上落著鵝毛似的在雪,又兼朔風怒號,視線耳力都難免大打折扣,何況這種打狗不出門的天候裡,有誰會冒著冰冷刀似的寒風來摸哨?
  所以,漢子們的心裡也難免大意了些。
  偏偏就有這種冒失鬼!
  一條灰白的人影,從北角緩緩滲入。
  來人極為小心,腳下落地無聲,慢慢接近帳篷。
  左右兩座帳篷靜悄悄的,不,有輕微的鼾聲傳出。
  正中間的帳篷,卻是燈燭輝煌。
  帳篷中間燒著一堆熊熊的炭火,四周燃著十幾支牛油巨燭,使得帳內暖如陽春又明如白晝。
  七八個高矮胖瘦不一的漢子,正席地而坐,地上還擺滿了一地菜看,也有幾壺酒,顯然聚會剛開始。
  正中央主位上,坐著一個身材胖大的五旬老者,面圓圓笑呵呵,但眼中卻不時露出詭譎的神色,是一個工於心汁的傢伙。
  胖子的左有各有兩名瘦巴巴的老者,一式的撲克牌面孔,全然沒有表情,活像陝西出土的兵馬俑。
  下首客位坐著三個大漢,正中的一個矮眉巨目,身長體大,頷下鋼須如針根根見肉,卻又像倒了滿臉豆花似的生了滿面汗斑,白花花的有些令人噁心。
  大漢左手是一個瘦子,闊嘴招風耳,手長腳長又高又瘦,令人生出“飄飄而去”的感覺。
  可見,這位老兄真瘦。右手則是個白面書生,眉清目朗,手中拿著一支招扇,頗有風流倜儻的味道,只可惜有點少年禿。
  正中的胖老者未語先笑:“哈哈!三位寨主難得一同荏臨,老夫感覺十分榮幸,來來,僅此一杯水酒,聊表歡迎之意,老夫先乾為敬。”說完舉杯一飲而盡,照了照空杯。
  “在下深感盛情。”滿面汗斑的大漢拱手,“在下不是來喝酒的,關於此次的尋寶行動,目前只有你我兩家在此,是誰先到已無關宏旨,究竟該如何分配,願聽莊主一言卓裁,在下兄弟願坦誠以對。”
  “解寨主,請先盡此一杯,緊事緩辦,急不在一時,既然大家有緣碰頭,一切都好商量啦!哈哈!”
  被稱為解寨主的漢子,勉強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在下卻是至誠前來商量,事情未解決前,恕在下無心飲酒,在下身為龍頭,對屬下須負責任,要爭要和,唯莊主一言,祈連山寨兄弟並不含糊。”
  “哈哈!寨主言重了,武林中誰人不知‘花面豹子’解能統率祈連山寨好漢紀律嚴明?
  茅某人今天請諸位前來絕無惡意,至誠歡迎聯手共創江湖霸業……”
  “抱歉,解某兄弟只想安居祈連,沒有稱雄武林的野心,今日此來,也因寨中兄弟有人中毒待救……”
  “哈哈!解寨主,人往高處水肉低流,如果不打出半壁江山稱雄道霸,豈不枉費數十年苦練及胸中所學?”
  “抱歉,茅莊主,在下不過是邊陲地方的的一個萎民,能當一寨之主於願足矣!太湖臥虎藏龍,在下不敢高攀,寧為化外之民,況且莊主‘笑面虎’茅兄之領導有方,早有五霸之氣,無須在下錦上添花。”
  太湖臥虎山莊莊主“笑面虎”茅大有尚未答話,左手一個馬臉老者已怫然拂袖而起道:
  “解寨主,我們莊主邀你共創局面是瞧得起你,你不要經臉不要臉……”
  ‘花面豹子’解能左手的瘦高漢子也站起大聲道:“你是什麼意思?趕鴨子上架嗎?告訴你,我‘飛天蜈蚣’駱馬可不是被嚇大的。”
  解能右手的書生卻好整以暇,笑嘻嘻的道:“你們也真是。的,大家都是跋涉萬里為共同的目換而來,如今連寶屁兒都沒聞開一個就想打起來,難道要打得斷手跛足的才去尋寶嗎?我‘百變書生’文敬禮是不會幹的。”
  “笑面虎”忙喝住了馬臉老者道:“兄弟抱歉:是兄弟這位下屬的不是,性子太急躁了些,兄弟代為賠罪,請三位寨主休怪。”
  稱呼由老夫玫為兄弟,客氣多了。
  “百變書生”文敬禮笑笑道,“茅兄何必前倨後恭?文某兄弟局處邊陲鳥不拉屎的地方,祈連山不毛之地,處處有‘士林之狼’、‘景美之狼’及其他色狼、蟬螂、屎赧彀什麼的,何勞大莊主拉攏?
  這且撇過不提;關於此次奪主之事,文某兄弟只要求膽汁數滴回寨救人而已,茅莊主叉何吝下這點小惠?”
  “文寨主誤會了,哈哈!其實這些寶物原本無主,誰能得到誰就是主,兄弟既未到手,談何施受?兄弟今天是邀請三位一同合作取室,因為據兄弟所知悉,這山洞中的怪獸力大無窮,而且谷中可能另有高人隱居:憑兄弟一莊之力、可能力有未逮,所以……”
  “所以你就趕鴨子上架?”
  “笑面虎”嘿嘿於笑不已。
  “文三寨主何必說得這麼難聽?兄弟也願坦誠相商、並不想陳兵相向,我們何不心平氣和的商量呢?”
  “依莊主之見呢?”解能並不想翻臉。
  “哈哈!解寨主是個明白人,依兄弟之意,我們雙方共同取寶,事成後膽汁全部歸你,其餘為兄弟所有。”
  “什麼?我們共同出力,我只分膽汁而已?”
  “這是解寨主指名要的東西,兄弟願意割愛。”
  “你……你欺人太甚!”
  “解寨主,話不是這麼說,兄弟已顧全江湖道義,才會分你一個膽囊,否則,你一概休想!”
  “笑面虎”翻臉了。
  “花面豹子”解能拂袖而起大聲道:“江湖人傳言臥虎山莊莊主‘笑面虎’笑裡藏刀奸詐陰險,解某人未敢盡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話不投機半句多,解某下想再說,明天各憑手段,就此告辭!”
  “解寨主,你要走了嗎?嘿嘿!只要你能離開帳篷五步之外,老夫不但率眾相送,而且明天取寶願為前驅,所得寶物全部相送!”
  “駱某卻不信邪!”
  “飛天蜈蚣”駱馬怒氣沖天,接道,“駱某不情這裡是銅牆鐵壁,非要闖一闖不可!”
  說完就待要走。
  “駱二當家的,如果你練有刀槍不入的金鐘罩鐵布衫,老夫仍要勸你三思而後行,凡人的血肉之軀,是不可能通得過本莊二十具‘九發孔連環黃蜂針’的襲擊的。”
  “飛天蜈蚣”駱馬聞言,不由得把踏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回顧“笑面虎”怒聲道:
  “你……你竟安排了這種歹毒的陣仗?”
  “笑面虎”皮笑肉不笑:“這也算不了什麼,‘九孔連環黃蜂針’一發九枚,不用裝填可發九次,每支針筒九九八十一枚,二十具也不過一千六百多枚,駱二當家的如果有把握,不妨闖闖看。
  不過老夫要警告你,黃蜂針全是由機簧發射,普通護體神功是擋不住的,而且支支淬毒見血封喉,駱二當家的瞧著辦吧!”
  “你……你竟把臥虎山莊的主力全部調來?”
  “不錯,所以說老夫是志在必得!”
  “我說二哥,你就別逞匹夫之勇了。”“百變書生”忙打圓場:“我們就再聽聽茅莊主的下文如何再說吧!”
  “嘿嘿!文二當家的才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夫並不想佔你們的便宜,只要你們不妄動無名,話倒是好說極了。”
  “有屁你就快放!”“飛天蜈蚣”仍然憤憤不平。
  “駱二當家的何必出口傷人呢,君子絕交不出惡聲,何況還沒到翻臉的時候呢!”“笑面虎”陰笑著說。
  “茅莊主,解某兄弟護邀以禮造訪,想不到茅莊主以此等大禮相待,解某感到消受不起,茅莊主何不開門見山的說明意圖呢?”
  “嘿嘿!解在當家的快人快語,老夫也不須隱瞞,老夫在太湖的臥虎山莊規模也不算小,但老夫仍不能滿意,所以有心想起來號召綠林豪傑,共同成立綠林盟。
  昔日的綠林盟,自從二十餘年前彼‘報應一號’打散後,如同一盤散沙般各自為政,所以老夫發下宏願要加以整合,老夫是水路的好漢,三位當家的則陸路豪傑,若能攜手合作,事情大有可為。”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歸順於你?”
  “嘿嘿!說歸順多難聽,我們只是互相‘節制’而已,你們可以‘節制’我的‘意見’,老夫則‘節制’你們的一切。”
  “笑面虎”名不虛傳,明明是叫人歸順,偏又能說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沫。
  連伏在帳外偷聽的老酒鬼禁佩服起來。
  老酒鬼連避過幾個哨卡,神不知鬼不覺地侵入腹地,目的只是想知道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而已。
  這時,突覺左側有異常之聲息。
  若非老酒鬼這等身手,恐怕是無法發覺,本能地貼帳而立,跟帳頂的雪花同色,難以分辨。
  果然一條人影以極輕極快的身法從眼前一閃而過。
  這顯然不是帳內雙方的人,否則就不必鬼鬼祟祟的。
  這又會是誰呢?
  老酒鬼納悶不已。
  不談老酒鬼心中七上八下,帳中人仍繼續談判下去。
  “茅莊主這是在逼解某人訂城下之盟了?”
  “嘿嘿!解大當家的言重了,老夫只在讓三位知道本莊確有稱雄道霸的本錢,不是一只紙老虎。”
  “你……”
  “解大當家的,你不必想動歪腦筋,老夫敢把你請入甕中,就有捉鱉的本事,勸你還是不要妄動的好。”
  “花面豹子”確有擒賊王先製住“笑面虎”的打算,聞言不禁猶豫難決。
  “解大當家的,老夫知道你的打算,只要你敢輕舉妄動,敝莊的四大護法就足以埋葬你們。”
  “駱某人一生不信邪。”“飛天蜈蚣”怒氣沖沖:“你這四個老家夥又是何方神聖,何不報上名來?”
  “駱老二,你老是不信邪,今天你正是撞到邪了。”馬臉老者冷冷道:’老夫人稱‘九殺邪神’!”
  “‘行疫邪神’!”“飛天蜈蚣”界然像撞到邪似的怔注了。
  “花面豹子”也噓了口冷氣:“你就是十年前以一口九環九殺刀橫行江湖,殺人如屠狗的‘九殺邪神’?”
  “不錯,老夫殺人殺膩了,受茅莊主禮聘為上賓,但在四大護法中、老夫只能排名最末,想不想聽聽這三位的大名?”
  “我想不必了。”解能嘆了一一口氣:“茅莊主果然神通廠大,手下能人輩出,你要解某如何做,乾脆說個明白吧!”
  “解大當家的終於想通了?”“笑面虎”陰聲道。
  “茅莊主擺出這等陣仗,解某人還能說些什麼,不過解某人也要警告你,不要大過份了,解某兄弟今天不慎落入陷阱中,江湖人江湖死,也沒把生死看得太重,真的要是硬幹,解某保證可以撈夠本。”
  “這點老夫深信不疑,祁連山寨三位當家的都各有一身絕活兒,真的拼起來,本莊損失在所難免,但三位要生出此地可能就很難了。”
  “你這是威脅?”
  “事實如此。”
  “你到底想如何?”
  “老夫要你率同祈連山寨主六百好漢投效臥虎山莊!”
  “辦不到!”
  “花面豹子”聞言,怒聲大叫。
  “辦不到也得辦!”“笑面虎”也站起大吼。
  “解某只能代表個人,無權代表整個祈連山寨!”
  “今天要是得不到滿意的答覆,保證你直著進來,橫著出去!”“笑面虎”惡狠狠的再施壓力。
  雙方箭拔弩張,氣氛一緊。
  “大哥先歇著,此事讓小弟處理如何?”“百變書生”畢竟有書生的氣度,連忙出面打圓場。
  “笑面虎”也被“九殺邪神”勸了下去。
  “百上生”心平氣和的拱手道:“茅莊主,文某三人今天落入計算中,只怪自己大意,但論莊主之言,要祈連山寨投效貴莊,似嫌急促草率了些,莊主以為然否?”
  “文三當家的以為呢?”
  “莊主應該知道,祈連山寨裡頭,全是一些不服五化的悍民,本來自成一寨我行我素,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了,如果突然宣布歸順于貴莊,恐怕會激起強烈的反抗,反而欲速則不達了。”
  “文三當家的說的也是實情,依你之見呢?”
  “我才沒你那麼‘賤’……”
  “你說什麼?”
  “我……我是說,我也沒什麼意見。”
  “你不是廢話嗎?”
  “也不算廢話啦!緩衝一下才好說話嘛!”
  原來,“百變書生”也是個妙人兒。
  “文三當家的,老夫耐性有限,如果,你沒有其他高明的意見,休怪老夫要動手用強了。”
  “慢來慢來,急喝熱粥燙了嘴,這事急不來的,依我看這樣吧!你我雙方今天也不過初見面、彼此都難以信任,不如以此次奪寶之事,作為雙方合作的試金石,如果能夠愉快,再談下一步的計劃如何?”
  “嘿嘿!你想使緩兵之計?”
  “茅莊主此言過份了,祈連山寨雖不是什麼大堂口,總也是綠林道上擺得上門面的大寨,不至於亂七八糟,搞些狗屁倒爛的事吧?”
  “唔,這倒也是,依文三當家的意思……”
  “笑面虎”欲擒故縱,不敢逼得太急。
  “若依在下的看法,我們共同推派高手入洞,得手後,二一添作五,各取一半。”
  “文三當家的這話就太不公平了,目前本莊不管是人力物力,都佔有相當的優勢,縱然沒有你們的參加,我們依然有能九自行取寶,所以……”
  “茅莊主,話不能這麼說,天生寶物本來無主,見者皆有份,何況祈連山寨也有取寶的實力。”
  “嘿嘿:不錯,貴寨今天精銳盡出,確擁有奪寶的實力,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形勢的消長,情況也會不同。”
  “這點文某也承認,如今是受製於人,但合作的事是茅莊主所提,要文某提出意見的也是茅莊主,文某既然提出了意見,接不接受在於莊主,那莊主何不提提您的卓見,凡事總可以商量的。”
  文敬禮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輕易被唬倒,採取以退為進的方法。
  “依老夫之見,仍按前議,共同取寶,你們得膽,其餘歸本莊所有。”“笑面虎”茅大有仍緊咬不放。
  “這樣我們吃虧太大,也無法證明莊主的誠意。”
  “如果合作之議談成,老夫無條件放你們回去,就已表示老夫的誠意了。”
  “不不,如果文某兄弟要硬闖的話,也許會倒一雙,也許全栽在這兒,但要能逃掉一個人,祁連山寨將與貴莊誓不兩立,莊主三思。”
  “本莊防守如同金湯城池,難道會怕這種威脅嗎?哈哈……文三當家的真是愛說笑。”
  “茅莊主,只有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貴莊總有疏忽的時候,鴨蛋再密也有空隙,莊主……”
  “好了,文三當家的,咱們已浪費了大半夜時光了,再談下去徒增困擾,依老夫之見,明日入洞取寶,由本莊之人全力為之,貴寨人馬請於四周戒備即可,事成後仍按前議,贈你一只膽囊,文三當家的以為如何?”
  “這……”
  這可是一個很便宜的條件,只要放放風即可,比吹灰還簡單。
  文敬禮還在猶豫。
  “這條件是老夫最大的限度,貴寨難道還不滿意?”
  “滿意倒是挺滿意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江湖上人人認為莊主是只老狐狸,文某又如何能情得過?”眼見別人鬆口,他卻拿蹺了。
  “哈哈!老夫雖然喜用心計,但那是對敵人而言,如果我們一莊一寨能夠合作,那就是自己人了,老夫難道會跟自己人過不去?”
  “唔,說得也對,不過我們仍得商量一下。”
  “好,夜已深了,不要耽誤大久,給你們片刻工夫商量,老夫等著。”
  “接著,三個人咕噥噥的商量了一會,仍由文敬禮出面:“莊主的條件很寬厚,我們本身原則答應,但只限於本次取寶,至於下一步的計劃,我們也不反對,但條件則須另講,莊主以為如何?”
  “好極了,哈哈!老夫就知道祈連山寨各位好漢都是明理的人,現在我們先來規劃明天的行動……”
  老酒鬼眼見他們已達成協議,不禁有些擔心。
  正在思索如何加以破壞,卻苦思無計之時,突然眼角瞥見三丈外一道人影一閃面過,手中似乎拿著兩根臂粗兩尺長的奇怪圖管,鬼鬼祟祟的向外溜。
  老酒鬼心裡一動,立刻決定先不管這邊韻事,立即隨後跟蹤這個奇怪而又神秘的人影。
  這個人影閃閃躲躲的避開警哨視線,等出了警戒區後,立即拔足狂奔,去如離弦之箭,輕功頗為不弱。
  在距離那三座帳篷十裡左右的一個隱密小山谷中,赫然又有另外三座帳篷。
  這三個帳篷防守得更為嚴密,四周有二十幾名一式黑人的彪形大漢護衛著,雪白衣黑黑白兮明。
  可見得這個篷裡注必是十分狂傲的人無疑。
  唯一相同的,是中間帳篷裡火光熊熊溫暖如春。
  那個神秘人影在半裡外光發出了一聲狼嗥,黑衣擴衛中人發出一長兩短的鳥鳴,神秘人影身形加速,直撲入中間的大帳篷中。
  老酒鬼心中暗自吃驚,好像來奪寶的。不只臥虎山莊和祁連山寨這兩撥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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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戲調笑面虎

  老酒鬼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接近中間帳篷,神不知鬼不黨的溜了進去。
  老酒鬼的輕功真不是蓋的。
  只見帳篷中間,一個臨時扎就的凳子上,坐著一個神態倔傲的少年,年紀頂多十五六歲。
  但是,看來卻有五十歲的狂做派頭,看起來很不調和。
  “健叔。”那少年翹著二郎腿,雖口中稱叔,神態上卻一點也沒有尊敬的表情:“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回少主,”剛從外邊進來的神秘人,邊脫掉風帽邊拂雪花邊道:“他門防守也很嚴密、屬下才會耽閹了一些時候。”
  “他們下一步的行動呢、有沒有消息?”
  “回少主,他們已經商量好要聯手行動了。”
  “什麼?他們竟然聯合起來了?那不是又要多費手腳了嗎?”
  “他們決定了明天早上開始動手。”
  少年突然發摃脾氣、大罵一聲:“混蛋!”
  被稱為健皮的中年人倒吃了一驚:“是是是少主,”
  “我不是說你,是說他們。”
  少年好像是個很衝動的人。
  “是,他門混蛋。”
  “他們竟然聯手了,這……這……”少年焦不安的站起來並來回走動,又顯得是個很情緒化的人。
  “少主不用擔心,屬下已有妙計……”
  “好極了,你已經有了計策何不早說?”立即回嗔作喜,看樣子又是一個喜怒無常,個性難以捉摸的人。
  “對了,麻兄呢?”
  “剛去巡哨,大概快回來了。”
  少年話剛說完,帳門一掀,鑽進一個滿頭雪花的中年人:“兄弟,你回來了,辛苦啦!
  情況如何了?”
  “健叔”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被稱為“麻兄”的中年大漢眉頭緊皺:“他們如果真的攜手合作,對我們有很大的威脅,這……”
  “雄叔,幾個跳梁小醜而已,難道怕他們不成?”
  “少主,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屬下以為能夠兵不血刃就得到寶物最好。”
  這個既是“麻兄”又是“雄叔”的人原來叫麻雄。
  “這可能嗎?”
  “屬下已有妙計,保證他們聯手不成,而且還會大打出手,狗咬狗一嘴毛,好戲連臺!”
  “石兄弟,你既有妙計就快說出來吧!”
  原來先到的人那叫石健。石健取出了兩支臂粗的鐵管道:“這就是臥虎山莊令人聞名喪膽的九孔連環黃蜂針,我們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保證可以‘立高山看馬相踢’而坐收漁人之利。”
  “唔,這個嫁禍之計不錯,健叔,還是你辛苦一趟吧!”
  “是,屬下這就去辦。”
  老酒鬼沒繼續聽下去,悄然退走,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心中暗笑道:“明天有好戲瞧了!”
  天,終於亮了。今天天氣不錯,風停了,雪也停了。
  已時中,紀凡裝束妥當,一身黑色勁裝,背上背著含光屠龍劍,頗有幾分英姿颯爽神采奕奕的味道。
  他步履輕快,吹著口哨,神態愉快的走出地下冰沿著一條隱密的峻縫,緩緩的朝半山壁上的山洞接近。
  他以前也曾三次進入山洞,雖然每次都是灰頭土臉屁股冒泡而逃,但對這條壁上立險峻的山嶺峰不陌生。
  在距離山洞兩丈左右嶺縫已盡,要躍上兩丈高的直立山壁,在這狹小的山縫中,可得憑真功夫真本事。
  他一聲清嘯,雙手一扳岩壁藉勢飛躍,身如電閃流光,迅疾投入熱氣瀰漫的山洞之中,瞬間不見。
  過了盞茶時光。洞中突然獸吼如雷,濃霧滾滾湧出,可以感覺出大地有輕微的震動,使人擔心會不會震塌了這片危崖。
  而當此時,峰頂之上突然冒出了三十兒條人影。
  這些人影步履沉實而行動卻極為迅速,人數雖多卻不雜亂,動作確實鴉雀無聲,顯然是訓練有素的高手。
  幾個大漢抬來了幾大捆臂粗的繩索,迅速的朝崖下放,長索垂下處,正是半山壁山洞的方向。
  繩索既長又大,重量不輕,幾個大漢忙得汗流泱背,一寸寸的往下放。
  好一會功夫,總算放完繩索。
  有人立刻沿著繩索往下爬。
  突然,一聲震耳長嘯起處,又有二十餘條人影奇快無比的瀉落當場,一語不發立即出手,朝先到的一批人展開猛烈的突擊。
  雙方郡是武林中的好手,霎時各尋對手,立刻短兵相接,展開一場慘烈的搏殺。
  後到這的一批人,領頭的是一個頷下鋼須如針根根見肉,像不小心倒了一般豆花在他臉上,長了一臉白色汗斑。
  此人赫然正是祁連山寨大寨主“花面豹子”解能。
  解能人高馬大,武功走陽剛路子,身手甚為高強,但聽他一聲虎吼如響焦雷,雙掌一揚風生八步,剛想沿索攀下山崖的兩名大漢,同時發出一聲慘吼,翻身拋入千丈谷底,骨肉化泥。
  先來的那批人中,一個瘦削漢子,眼見有機可乘,悄然從解能背後撲上,手中蜈蚣鉤朝解能頂門劈落。
  解能好像背上也生了對眼睛,一旋身一抬腿,一腳踢在瘦漢的屁股上,瘦漢像個特技演員似的,湧身投向崖外,沒聞半點聲息,大概還沒掉到谷底,已嚇得尿流屁滾,神魂出竅而嗚呼哀哉!
  先到的那批人,領頭的正是面圓圓胖嘟嘟笑咪咪的太湖臥虎山莊主“笑面虎”茅大有。
  只是,他現在卻笑不出來了。
  茅大有怒氣沖天,一掌把一個祁連山寨大漢劈得腦漿迸裂,一橫身擋住了解能,氣急敗壞的喝道:“解老大,你這是幹什麼?”
  解能狂笑道:“幹什麼?茅大有,這要問你自己。”
  “問我?”
  “茅大有,你不必裝糊塗,各人所做的事心中有數,難道要解某人把你狗屁倒灶的醜事挖出來公諸天下嗎?”
  “解能,你到底在說什麼?”
  “哈哈!江湖傳言你‘笑面虎’工於心計陰險惡毒,解某人猶未敢深信,以今天的事情看來,不但名不虛傳,而且解某人還要加上四個字:卑鄙、下流!”
  “解能,你……”
  “哼!傳言中說你含笑殺人而表情不變,表面笑呵呵面圓圓,像尊慈悲佛似的,背後卻專挖朋友的牆腳。”
  “你……你怎麼又如此污辱老夫?”
  “污辱?解某以為這些話對你是一種奉承呢!”
  “你……解能,我們昨晚才約定的事情,你怎可臨時變卦?昨夜之約言猶在耳,你才是易反易覆的小人!”
  “哈哈!姓茅的,你這是做賊的喊抓賊,惡人先告狀倒打一釘耙子,告訴你,公道自在人心,解某……”
  “你……你這是……你得把話說清楚!”
  “解某說得夠清楚了。”
  “昨晚你我約定由我韻人動手屠虯取寶,你的人擔任警戒,得手後依約分寶,你怎麼可以突然下手?”
  “哈哈!姓茅的,解某就是太相信你了,才會使得十二名弟兄命喪荒山,你一說完全由你的人取寶,解某就感到奇怪,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祁連山寨的兒郎們在週邊輕輕鬆松警戒,你的人卻要冒萬千之險入洞屠虯,我還可以分到寶貴的虯膽,天下哪有這種好事?原來……”
  “臥虎山莊的人馬自願擔任危險職務,對你只有好處,難道你還不滿意?”
  “滿意?哈哈!姓茅的,別說風涼話了,明人不做暗事“‘明仁’不做……我說解兄,‘明仁’可是日本國的皇太子,可不是我的手下人,他做的暗事與我何干?”
  “別裝了,‘笑面虎’果然吃了人還裝笑臉……”
  “慢著慢著,聽你道來,好像我茅某人真的幹了天人共憤的事似的,你得給我說個清楚!”
  “你倒是水仙不開花 裝蒜啊!”
  “我說解老大,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老夫的確一頭霧水莫名其土地廟(妙),你還是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吧!”
  解能眼中露出恨意:“好!解某就把你一肚子的臭狗屎一五一十的挖出來。”
  “你快說呀!”
  “哼!我們昨晚的協議,由你的人入洞取主,我的人擔任週邊警戒,已經顯出你想獨吞的心態,你會早派遣手下,暗中潛入本寨的落腳處,以臥虎山莊的獨門暗器‘九孔連環黃蜂劊’向我週邊的兄弟發動突襲,你還有什麼話說?”
  解能說得咬牙切齒。
  茅大有卻跳腳喊冤:“大地良心,老夫雖則一向狠手辣,以致江湖人誤傳老夫心地欠佳,但是……”
  “姓茅的,你的為人自有公論……”
  “解老大,老夫雖然江湖名聲不見大佳……”
  “簡直臭死了。”
  “但是還沒有做了又不敢承認的事,解老大莫非是借題發揮,後悔了昨晚互相‘節制’的協議?”
  解能怒聲道:“解某人雖側身綠林,但一向情守三不偷五不搶的規矩,所行雖不正大,但敢稱光明磊落,又豈是你這種卑劣小人所能想像:茅莊主,好漢做事好漢當,你身為江湖人,連這點擔當部沒有嗎?”
  茅大有臉色也綠起來了,大聲道:“解能,你口口聲聲說老夫派人愉襲於你,你可有什麼證據?你我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可不能紅口白牙的血口噴人!”
  解能冷笑道:“解某當然握有你的把柄,否則豈敢亂定人罪?”
  說完一招手,二寨主“飛天蜈公”駱馬及時出現,送上一支形狀奇特的鐵管,在大白天裡,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由十八支指大的小鐵管組成的,底部則裝有強力彈簧的發射器。
  解能將“九孔連環黃鋒計”簡一把摔到茅大有腳前:“姓茅的.你門就是用這種霸道暗器淬然向本寨的弟兄下手,本寨的弟名子措手不及,造成十二條人命的慘痛損失,你自己睜大狗眼瞧瞧,這是不是臥虎上莊比閻王帖子還要命的‘九孔連環黃蜂針’?”
  茅大有瞥了一眼,冷冷道:“不錯,這正是本莊製造的暗器‘兒孔連環黃蜂針’,但卻不能證明突擊者是本莊的人。”
  “茅莊主,你可以到法院上班了。”
  “你說什麼?”
  “法院的審理法官叫‘推事’,你正是把‘事’情一把‘推’開的能手,當法院‘推事’必然勝往愉快。”
  “什麼話,老夫豈是推卸責任的人?”
  “物證已在,很可惜,來人身手太高,被他兔脫,否則人證物證俱在,看你又如何狡辯!”
  茅大有大聲抗辯道:“老夫所說也是事實,這種‘九孔連環黃蜂針’筒。本莊所有頭領級的人都可以獲發一具以為處存儲器之用,本莊開莊以來已二十年之久,不知有多少頭領級的人攜之出外辦事,自然會有少數殉職的或失蹤的。
  如此一來,免不了有些收不回來流落在外,若被有心人得去而作為嫁禍之物,解老大豈不中了敵人的離間之計?”
  “哈哈!你這話只能騙騙三歲小孩子,此地只有你我一莊一寨的人馬在此,哪還有第三者可以使嫁禍之計?”
  “解老大,寶物即將出土的消息,江湖中早有流傳。不只你我知道而已,很可能會有隱密的第三者出現,若他們偵悉你我合作的事,先用了嫁禍之計而斧底抽薪,使你我兩強相爭,而他“站高山看馬相踢”坐收漁人之利,你我豈不成了傻瓜?”
  這時戰場上戰鬥的,已是寥寥無幾了,只剩七八對身手較高的,仍在捨死忘生的拼戰不已。
  很明顯的,祁連山寨落了下風。
  茅大有嘆了一日氣道:“解老大,老夫敢指天誓日,絕對沒有派人偷襲,如果我們再打下去,雙方都將死傷殆盡,兩敗俱傷,只便宜了幕後主導這次陰謀的人,未免大不值得了,犧牲也大大了。
  何況,不管勝者是誰,必將元氣大傷而精疲力盡,將如何應付第三者?又將如何取寶?
  不如先停手,等誤會解釋清楚再行定奪如何?”
  解能外表像個猛張飛,可也不是個糊塗人,明白再打下去自己的人將全軍覆滅,也表示同意。
  兩人同時舌綻春雷大喝住手,同時飛身撲入,將打鬥的雙方隔開,但是似乎已經大慢了。
  但見一地死屍,血腥觸鼻欲嘔,傷者輾轉哀號,淒厲之聲入耳驚心,雙方各自救死扶傷不在話下。
  茅大有看著滿地屍體,斷臂殘肢慘不忍睹,不禁長嘆道:“解老大,你未加查證即動手攻擊,中了別人的圈套,導致你我雙方死傷慘重,實在不值得。”
  解能死不認錯,仍然怒聲道:“明明是你貪心不足,心懷姦炸偷襲在先,怎麼能夠怪我曾派?”
  茅大有苦笑道:“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恐怕怪誰都沒用了,話說回來,老夫的的確確未曾派人偷襲……”
  解能大聲道:“‘九孔連環黃蜂針’確是你臥虎山莊的獨門暗器,你又何需強辯?”
  “不是我!”
  茅大有也大聲起來了。
  “明明就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之際……
  “不是他,是我!”
  隨著一聲陰惻惻的話,出現一個十五六歲書生打扮的半椿小子,面孔倒是蠻清秀,只是眼神太厲、太毒、太傲,雙手反背,走路一搖三擺,雙眼望天,一身狂態,好像要掉出來似的。
  少年書生左右,各有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大漢,太陽穴高高隆起,雙目精光閃爍,可見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跟在他們後面的,則是一群黑壓壓的黑衣大漢,人數大概有四五十人,個個舉止沉穩,人數雖多,卻是肅列無嘩。
  茅大有失聲驚呼:“劍堡!”
  解能也被“劍堡”兩個字嚇了一大跳。
  少年書生仍然傲氣凌人:“不錯,正是劍堡,本少堡主人稱‘厲劍’,劍出不見血不歸鞘!”少年書生狂態可掬。
  “劍堡”,崛起江湖不過十年,發展得十分快速,實力龐大雄厚,已凌厲各大門派之上,成為中原第一大堡。
  堡主“驚天秘劍”厲卓,武功極為神秘而且高強,隱隱有中原第一高手之譽。
  憑他三尺長劍,闖上武當山,力破武當七子聯手的七星劍陣,再闖少林,從少林一百單八人的大羅漢陣中,三進三出輕鬆自如,獨闖丐幫四大護法長老,遊刃有餘,出入丐幫總壇,如入無人之境,令江湖側目,聲譽如日中天。
  他平日出現,臉上必蒙上青紗,更增加他神秘的色彩,沒有人能知道他真實的出身來歷。
  近年以來,更令江湖所有門派,聞名為之膽寒。
  他僅有一子,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書生,名叫厲宕,一身武學,已得乃父八成以上的真傳。
  厲宕行事則比乃父更為暴烈殘酷,出道不過兩年,卻己滿手血腥。為了細故,他曾獨闖白鶴門,五十招以內,盡斬白鶴三英,令白鶴一蹶不振,名雖存而實已亡。
  因看人不順眼,三招腰斬名武師“四狂客”伍晉。
  一言不合之下,屠盡五台下院三十名高僧。
  總之,他出道時間雖短,卻背負十幾條大案,一百多條人命,對他來說不過踩死幾只螞蟻而已。
  他出手狂野辛辣,泯不畏死僳悍異常,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出道時間雖短、武林人物卻已視之為魔星轉世。
  萬一不幸走同一條路,則寧願避道而行,輕易不敢招惹。
  解能遠在祈連山立寨,對劍堡威名倒是如雷貫耳,但對這個小煞墾卻不甚了解,看不過厲宕的做態,不禁心中有氣。
  他冷冷道:“你自號‘厲劍’,能殺雞嗎?”
  厲宕瞥了他一眼:“‘花面豹子’,少爺的劍不會用來殺雞,專用來屠‘虎’殺‘豹’!”
  巧得很,現場一個“笑面虎”、一個“花面豹子”,一句話把兩個人都罵上啦!
  “哼:專使陰謀伎倆,還大言不慚,要屠虎殺豹,也得要有屠虎殺豹的能耐,憑你?行嗎?”
  厲宕哈哈大笑道:“陰謀?匹夫,你太少見識了,平常叫你多看新聞性的節目增加知識,你偏不聽,專愛看連續劇,難怪沒知識。”
  所謂兵不厭詐,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策也,我這條驅‘虎’吞‘豹’之計,豈不是土地堂後頭一個洞 廟(妙)透了?”
  說到得意處,不禁顧盼自雄起來。
  解能冷笑道:“你這種奸詐手段,充其量不過‘兒童無法坐 小人得痔’(志)而已,得意什麼?”
  厲宕狂笑道:“哈哈哈!看你們虎咬豹豹咬虎,咬得一嘴臭毛,竟是少爺我的傑作,那能不胸懷大暢呢?少爺還想找卡拉OK高歌一曲以示慶祝呢!”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解能是個綠林盜魁,本來就是直來直往的莽撞漢,怒氣直衝腦門,怪叫一聲,右掌出“現龍掌”拔步向厲宕劈去。
  厲宕左手青袍中年大漢,突然快如閃電般的跨出一步冷聲道:“你還不配給少堡主提鞋,衝我來。”
  “解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沉喝聲中再加一成勁,欺中宮搶洪門,當頭對面吐勁劈出。
  青袍人身形像鬼魅似的一閃,左手斜引來掌,右手倏然伸出,傳出清脆臂啪兩響,人影驟然分開。
  解能趿踉蹌蹌連動好幾步,口中大牙鬆動,雙頰指痕宛然,並開始紅腫,這兩記陰陽耳光,把他打得目瞪口呆,難以接受這種事實。
  青袍人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神態極為悠閒,好像剛才的事與他全無關似的。
  撇撇嘴,青袍人十分下屑道:“祈連山寨大寨主,也不過如此而已,何況來中原活現世?你還是乖乖滾回祈連山去窩巢抱蛋,否則……哼!”
  解能撫摸著雙頰,猶感火辣辣的,仍在發怔,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怎麼失招的,一招之內失手,難怪他震驚得如痴如呆。
  雙方藝業本來不可能相差大多,是解能太大意了。
  兩人接觸太快,但見人影一閃而已,解能已然挨掌而退,看得清楚變化的人,在現場中只是極少數。
  解能能夠立寨祁連,表示他也有兩把刷子,絕不會如此膿包,雖然跟青袍人有所差距,但不會太大。
  懈能本來就是個莽張飛型的人,一招失手已是滿肚子的火氣,再經青袍人這一撩撥,直如火上加油,驚魂剛剛入竅,怒火卻又升起,暴吼如雷聲中,反手四尺闊劍出鞘,不要命似的搶出。
  “找死!”
  青袍人雙袖疾揮,人化流光遁影,也似攻還攻。
  驀地響起幾聲氣爆及一聲裂帛,解能側飄丈外,腳步不穩呼吸像拉風箱,臉色白慘慘的極為嚇人。
  解能落腳處,離絕崖不過半尺,嚇得他古魂直冒,熱汗尚未出現,冷汗卻已先冒,的確險之又險。
  青袍人也蹬蹬蹬的連退五步始站穩,看看被割裂的左袖,臉色卻由白轉青:“我太小看你了,姓解的,果然有兩手,渾身橫練能受我七成真力一擊,你值得驕做,但是下一招,你絕沒有這麼幸運的了。
  來吧!只要你敢再出招,石某保證你劍毀人亡,直著下祁連,橫著回山寨,不信的話,歡迎你出手!”
  說完深吸一口氣,渾身骨骼一陣爆響,整個人好像憑空長高了不少,本來鐵青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無比,表情也獰厲如鬼。
  解能也深深吸一次,勉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冷哼一聲,劍尖斜指右上方,臉色卻慢慢轉變,幾乎赤紅如血,似乎連劍尖部映上了一抹紅霞。
  “寒玉奪魄功”茅大有駭然驚呼!“離火炙體功!”厲宕右手的青袍人也訝然叫道。
  “慢著!”
  茅大有和另一青袍人幾乎同時飄身而出,也幾乎同聲叫停:“二位有話好說,且慢動手!”
  運起“寒玉奪魄功”的青袍人冷聲道:“麻兄請退,我今天定要叫這匹夫粉身碎骨,否則難消心頭之恨!”
  解能也不領情:“茅莊主請站過一邊。解某也要瞧瞧這大言不慚的匹夫有何能耐,相信他也討不了好去!”
  青袍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那七成火候的離火神功,在我十成寒玉奪魄功一擊之下,保證氣散功消立即屍橫就地。絕無倖免的機會!”
  解能也不甘示弱,道:“或許你能夠叫解某屍橫就地,但是你也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憑你?”
  “或許你修為深厚了些,但解某也絕非省油的燈,縱然解某或無可倖免、但你身上也必定留下十個以上的窟窿,不信你就試試!”
  兩個人像公雞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就是光說不練,顯然都各有顧忌,因為兩人練的功夫,正是互相克制。
  茅大有連連朝雙方拱手,滿面含笑道:“二位就別再爭了,解兄的橫練加上離火炙體神功,也是武林一絕,而這位兄台的寒玉奪魄功也是武林絕學,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若是有所損傷,對大家都不好……”
  青袍人不領情:“要你管!”
  茅大有仍含笑道:“這位兄台請暫息雷霆,江湖中像兄台這種身手的人似乎不多,兄台想必是天下第一劍劍堡的擎天雙柱左輔右弼之一,江湖人稱‘單掌擎天’石健石大俠了,兄弟慕名已久……”
  “誰跟你是兄弟?”
  茅大有不愧為“笑面虎”,仍沉住氣面帶笑容:“算是老朽失言,是否可以看老朽薄面,暫時停手息爭,等大家把話說開了,非要拼命不可時再打也不遲呀!”
  “哼!你有什麼薄面?多薄?”
  青袍人仍是一副做態,翻翻眼珠子。
  石大俠盛名聞於江湖,老朽心儀已久,大人不記小人過,大俠乃是人人欽仰的豪傑……”
  茅大有鼓起如簧之舌,反正捧死人不償命。
  青袍人臉上終於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好說好說,石某人不敢當、茅莊主有屁就快放吧!”
  語意粗野絲毫沒有武林高手的風度,氣得茅大有幾乎當場要吐擯榔汁!
  茅大有一向老好巨骨,喜怒早已不形於色,對這種粗野的罵聲,根本不以為意,仍然笑嘻嘻道:“此地冰封雪凍,打狗不出門,飛鳥不拉屎,石兄因何到此?再說敝莊與劍堡素來井水不犯河水……”
  “你沒犯河水,你犯了口水!”厲宕突然插嘴:“說這麼多的鬼話,像是從屁眼裡放出來似的。”
  “少堡主……”
  “哼!姓茅的,你臥虎山莊在少爺眼中,不過是一群‘瓜果母雞’(瓦狗土雞),不要‘月亮很大’(夜郎自大),本少爺伸只手指頭兒,就可以你們‘吐燈挖井’(土崩瓦解)。”
  這位少爺敢情沒讀多少書,成語都說得亂七八糟。
  “少堡主,你所說的老朽都相信……”
  “你就是廢話特多,居然問本少爺因何到此?天下一大笑,你又因何到此?咱們彼此‘雞叫不傳’(心照不宣),江湖人行事強者為尊,你我的目的相同,遲早難免‘鷸蚌相爭’,若不使些計謀手段,你們‘二姓合婚’起來,本堡豈不是要‘廢了手腳’?”
  茅大有仍卑恭得很:“久聞少堡主神功蓋世劍下無三招之敵,行道兩年以來無人敢輕攫鋒鏑,老朽欽佩之至,江湖人雖說弱肉強食,但也得分個先來後到吧?”
  “天下一大笑,你以為你是最早到的嗎?告訴你,本堡遠在三個月前就已經派人前來‘豬抓兔子’(守株待兔),你有什麼話說?”
  “試……”
  “你不相信?”
  茅大有搖搖頭:“敝莊的人早在半個月前就已到達,曾搜遍附近山峰,找不到半點人蹤,少堡主之言,老朽頗難置信。”
  “哦!那祁連山寨的人馬呢?”
  “他們是十天前到達的,比老朽還晚到。”
  “哼!本少爺也不是非要你相信本可,為了使你口服心服,就全部‘和盤托出’,你的人是在半個月前抵達沒錯,到達之前,還在前面峰頭摔傷一名手下,立好營帳後,分三次將物品運到,總人數七六十六名。
  祈連山寨的人則是十天前傍晚時分趕到,從北峰攀岩而至,你們曾發生短暫的衝突,後來共有三次談判,直到昨晚才達成‘百年好合’,你說是也不是?”
  一席話雖然有些成語不太適合,但也段落分明,聽得茅大有與解能均一愣一愣的,共同吃了一個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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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鬥嘴祁連寨

  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過分在人家的監視之下,居然毫無所覺,茅大有和解能不由得毛骨驚然,覺得越混越回去了。
  茅大有老臉微紅道:“少堡主果然厲得真害,老朽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老朽與解寨主,為了這件事,都辛苦了大半個月,也犧牲了不少兄弟,少堡主總該交代交代一下吧?”
  茅大有有企求的口氣。
  “膠帶?你要黏什麼?”
  “老朽是說這個‘交代’,不是那個‘膠帶’。”
  “沒什麼好交代的,你們自以為辛苦,那是你們無知,你們的人死了也死得活該,也是因為你們‘毛咬毛都是狗’,又不是本少堡主派人宰的,跟本少堡主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叫本少爺如何奉送‘膠帶’?”
  “話不能這麼說,老朽跟解寨主會起爭鬥而大動干戈,也是少堡主幕後主導,少堡主不能推卸這個責任吧?”
  “哈哈!天下一大笑,這是你們自己太笨,有時候笨的人難免什麼都不吃,最喜歡吃虧了。”
  茅大有陪盡了小心,卻幾乎氣炸了肺。但想想,自己確實惹不起這個小殺星,更惹不起號稱天下第一劍劍堡,只得低聲下氣再陪上幾個小心,反正小心又不用錢買,樂得慷慨些。
  “少堡主,你是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您的話老朽不敢說不聽,我們既有三撥人在這裡,不如大家攜手合作,共同去取寶,得手後由少堡主先任選其二,剩下少堡主不要的,才讓老朽跟解寨主平分……”
  “哈哈!的天下一大笑,你姓茅吧?名字呢,不管啦!本少爺暫時就叫你‘茅坑’好了,茅坑,你打得一手好算盤,簡直可以當會計師,本少爺告訴你,你休想!”
  “少堡主,屠虯行動,由老朽跟解寨主的人擔任,少堡主只須……”
  “天下一大笑,本少爺為何要你門去?”
  “這樣少堡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兩件寶物,難道還不能滿意?”
  “天下一大笑,你想得倒是美,告訴你,崖下洞中的寶物,本少爺全部都要,而且勢在必得,你們半點也休想,本少爺一件也不放過。”
  “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天下一大笑,這有什麼好商量的?為了你們,本少爺已耽誤了不少‘歲月’,現在你們各自帶人滾下山去,不要阻擾本少爺辦事,本少爺今天‘胃口大開’,‘破裂’放你們一條‘黃泉生路’,現在給你們十聲數送行,數盡仍在本少爺眼前‘浮遊物’,必殺無赦,一……”
  茅大有眼見軟求無效,磨功也磨不出一個屁來,也不禁惹起了滿腔的憤恚,忍不住也哈哈狂笑道:“老夫一再好語相求好言相商,只是為了武林同道,豈料少堡主目中無人而傲態十足。
  老夫臥虎山莊雖小,比不上劍堡財雄勢大,但也不是任人吃三喝四跳梁小醜,別人或許怕你劍堡的霹靂報復手段,臥虎山莊卻是不怕,今天倒要看看是劍堡屠虎還是猛虎折劍!”
  說完,仰天一聲長嘯。
  嘯聲剛歇,場中又投入了分由四名老者所率領的二十餘名大漢。
  這才是臥虎山莊的精銳,真正的高手。
  茅大有回顧解能一眼:“解兄作何打算?”
  解能看了臥虎山莊的人馬,嘆了一口氣道:“解某還能有選擇的餘地嗎?”
  茅大有也苦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態度如何了。”
  解能咬了咬牙:“寧為玉碎,絕不低頭!”
  “解寨主之意與老夫是不謀而合了。”
  解能右手一甩,一支旗花號砲。直升入十丈以上的高空,砰然一聲爆出了一盞火樹銀花。
  俄頃之間,又有二十餘名彪形大漢,由祁連山寨二、三兩位當家一同率領,捷如鷹隼的投入現場。
  這些也才是祈連山寨中的精英。
  原來臥虎山莊跟祁連山寨都各懷鬼胎,留了後手。
  解能早知茅大有心機深沉,所以留下主力作為後援。
  兩個爾虞我詐的人,真應了世事多變化的俗語,分而後合,合而後分,分而後又合了。
  這叫做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吧?
  這麼一變化,雙方人數相差有限,茅、解兩個綠林人物,膽氣不由一壯。
  厲宕十聲數畢,輕蔑的掃了眾人一眼,嘿然冷笑道:“只有這些人馬?哼!憑這些還不夠本少爺宵夜之用!”
  “癲蛤膜打呵欠,你好大的口氣!”
  厲宕仍陰陰道:“憑你們這些人也想‘糖鼻當車’?(螳臂擋車)真是七月半的鴨子
   活死活!你們這群‘鳥猴知重’不過一堆破銅爛鐵,不足一哂!”
  臥虎山莊四大護法之一的“九殺邪神”聽得氣往上衝,怒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你少賣狂……”
  “少爺不是生意人,沒有賣過‘狂’這東西。”這個劍堡少主人真沒見識,還以為狂是件東西呢!
  “你不用裝瘋賣傻……”
  “‘裝風’賣汽球,還能賣‘啥’?”
  “你……老夫成名江湖之時,你還在你老爹的肚子哩“奇怪?我怎會在我爹肚子裡?”
  旁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因為你爹還沒有找到你娘!”惹起了眾人一陣吃吃的竊笑聲。
  “我爹還沒找到我娘?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這個傻大少爺,簡直呆得可以,枉費一身書生打扮。
  “老夫九殺邪神,可不是被唬大的。”
  厲宕仍然一臉迷糊:“你不是被唬大的?那你是怎樣活得這麼老?”
  “九殺邪神”氣炸了肺,大罵道:“混蛋!”
  厲宕這兩個字聽懂了,臉色一變殺機怒湧:“老家夥,你竟敢辱罵本少爺?你會付出慘痛代價的!”
  “九殺邪神”桀桀怪笑道:“小輩,老夫身為臥虎山莊四大地長老之一,橫行江湖盛名垂卅年不墜,身經百戰生死等閒,只要你有本事,項上人頭等著你來摘,又何必咬牙切齒唁唁狂吠?”
  厲宕敢情標準國語都聽不太懂,又有些迷糊了,忙回頭問道:“雄叔,那老家夥說什麼?”
  剛才沒動手的青袍人低聲“翻譯”好一會。
  厲宕終於弄懂了:“好!好:原來你們是‘做官不掉淚,見了黃河拉屎心’(不見棺材不悼淚,不到黃河不死心。)怨不得本少爺‘辣手摧花’,本少爺就拿你先開刀!”
  長劍嗆然出鞘,就待向前動手。
  剛才未動手的青袍人忙上前一步輕聲道:“少堡主且慢,且容屬下與他們一談。”
  厲宕乖戾的道:“跟這些死到臨頭仍然死鴨子嘴硬的老鼠之輩,沒有什麼好談的。”
  青袍人忙道:“少堡主息怒,別忘了堡主的交代。”
  厲宕恨聲不絕道:“這些欠挨刀的傢伙,實在不能饒他們,既然我頭兒有交代,就給你片刻工夫,可別耽誤了正事。”
  居然有人叫父親為頭兒,真是妙透了。
  青袍人點點頭,轉身朝茅、解二人道:“不是在下看不起諸位,憑諸位這些人,實力不足與本堡抗衡。”
  茅大有嘿然道:“兄台又是什麼人?”
  青袍人做然道:“在下麻雄。”
  自稱在下,態度一點也不在下。
  “劍堡右弼‘一劍擎天’麻雄?”茅大有心頭打鼓。
  “不錯。正是在下,老實說,今天就是本堡的人不插手讓你們去得寶,諸位今後在江湖上也必然寸步難行,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諸位能躲得過初一,也難躲過十五”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不勞操心!”
  “今天本堡只出動了五色劍隊中最初級的黑衣劍隊而已,實力已駕凌一樁一寨之上,憑你們的實力與敝堡為敵,無異是以卵擊石,也唯有敝莊的強大力量,才有能力保有這些稀世寶物。”
  解能搶著道:“哼!你未免大自抬身價了吧?”
  “解當家的,也許你局處邊陲,對敝堡的實力不甚了然,麻某可稍微透露一點,敝堡如果傾巢出動所有高手,實力足可一舉蕩平少林、武當、丐幫等武林三大幫派,這絕不是虛言恫嚇。
  以兩位目前的實力,比最小的泰山劍派強不了多少,換句話說,以敝堡之實力,遠在你們一莊一寨十倍以上……”
  解能越聽越不是味兒,大聲道:“吹牛也不打草稿,人家作者寫書雖然也是胡吹瞎吹,但人家可是打了腹稿的,哪像你,信口亂吐檳榔汁……”              、“什麼意思?”麻雄問。
  厲宕在旁插口:“血口噴人!”
  麻雄想笑又不敢笑:“解寨主,這絕不是吹牛,敝堡的雄厚實力,江湖上人盡皆知,依麻某等人之見,不如二位率領所屬共同投入敝堡,大家共事一主獨霸江湖。
  將來二位必是一方之豪,強過二位今天的地位與名望,金銀、權勢、地位、美女等任二位自取,如此方不在一身功夫,二位意下如何?”
  麻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真是說客的材料。
  茅大有卻不怎麼領情,冷笑道:“麻兄好口才,甜言蜜語字字‘豬雞’,抑揚頓挫悅耳動聽,簡直可以去做秀,可惜老夫不是三歲孩童,你是叫老夫率眾投入劍堡?
  老夫有自知之明,劍堡組織嚴密,老夫最多不過當個週邊爪牙而已,劍堡吃肉,老夫啃骨頭,會有老夫的好日子過嗎?”
  解能也在旁敲邊鼓:“茅莊主說得不錯,人家大魚大肉,我們只能喝殘羹冷湯,解某倒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麻雄臉色一變,語氣轉強:“兄弟已經把好話說盡,兩位如果仍然執迷不悟,如果讓敝少堡主翻了臉……”
  厲宕又插了一曰:“雄叔,臉怎麼翻?”
  麻雄無可奈何:“少堡主,你就少說兩句吧!老是這麼亂加台詞這戲怎麼演下去嘛!”
  厲宕伸伸舌頭縮縮脖子,做了一個大鬼臉。
  其實,他也不過是個大孩子,只是在不當的環境調教下,才會有殘酷、冷血、驕傲等的缺點。
  麻臉繼續道:“稍待若讓敝少堡主翻了臉……”
  “我還沒翻啊!”厲宕又插口。
  麻雄不理會了:“到時候後悔就太晚了,請二位要三思好,二位成名不易,莫因一時覺察憤而遺恨千古。”
  “遺恨千古?好像死人用……哇!”原來厲宕又在多嘴多舌,讓麻雄給踩了一腳,痛得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解能冷笑道:“怎麼?利誘不成就變了另一副臉孔用威脅啦?可惜解某人是軟硬不喫,你們既然居心不良,解某想多說,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厲宕腳疼剛過又插嘴:“手底‘真臟’?那快點去洗一洗呀!”
  這個“阿達”顯然又聽錯話了。
  茅大有也挺了挺:“老夫也久聞劍堡劍術天下無敵,常遺憾未能親自領教,今天天賜其便……”
  厲宕又來了:“天會賜你‘奇怪的大便’?”
  麻雄眼見越說越不像話,忙打斷話題:“二位決心要玉石俱焚?”
  茅大有道:“老夫不願受人牽鼻子走,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解某亦有同感。”
  麻雄也動了怒氣:“二位如此不識抬舉,麻某是對牛彈琴解能怒道:“混蛋!你怎麼罵人?”
  混蛋兩個字厲宕聽懂了,而且不知道怎麼翻的臉也翻了,怒喝道:“混蛋!你爸爸是混蛋,你奶媽也混蛋,你的兒子也混蛋,你……”
  想不出要罵的對象,突然語驚四座:“你家的石頭也混蛋!你們‘做官掉眼淚’,只有宰了你們才會一千二淨!”
  說翻臉就翻臉,長劍掙然出鞘一揮,口中大吼一聲:“殺!”
  後面一群黑壓壓的人潮奮勇前撲。
  一莊一寨的人也磨拳擦掌等候多時,雙方立刻陷入一場亂七八糟的混戰裡,厲吼聲、慘呼聲、兵刃交擊聲,立刻響澈了整個山頭。
  臥虎山莊和祁連山寨的人數稍佔優勢,但身手參差不齊,劍堡的劍士則作戰默契較佳,兩下正好扯平,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好殺。
  “笑面虎”茅大有和“九殺邪神”雙戰小楞子“厲劍”厲宕,水但佔不到絲毫上風,反被逼得節節敗退,直到臥虎山莊四大護法的另外一位“喪門神”揮刀加入戰局,才略穩局面,但依然守多攻少。
  厲宕面對三名高手,依然勇悍如獅,奮不顧身的追擊,沒有一點吃力的感覺。
  祁連山寨大寨主“花面豹子”解能和二寨主“飛天蜈蚣”駱馬,雙眾劍壑左輔,‘單掌擎天”石健,只能略佔優勢而已,沒有三五百招是不可能分出勝負的。
  臥虎山莊四大護法中的另兩名,也是雙戰劍堡右弼“一劍擎天”麻雄,情況也是差多。
  祁連山寨三寨主“百變書生”文敬禮則把一名似是黑衣劍領陰的黑衣大漢逼得連連後退。
  雙方的惡鬥進行著,不斷有人發出慘嚎倒下。
  傷者淒厲的哀號,入耳驚心。
  斷肢飛拋血肉四濺,赤紅的鮮血,又一次染滿整個無聲的山頭。
  雙方都志在必得,除非一方的人明顯的輸了,否則戰鬥必進行到進後一個人倒下。
  這是一場極為慘烈的火拼,兩方的人馬眼都殺紅了,只知道瘋狂的揮刀,卻無視於自己的生命,人類殘存的獸性,在此表露無遺。
  慘烈的戰鬥進行著。
  表面上一莊一寨的人佔了上風,其實並不如此。
  在黑衣劍士有默契、有系統的衝殺下,一莊一寨的人數越來越少了,而幾位主力的壓力也越來越重。
  戰鬥持續著。
  而半山腹山洞中的獸曝越來越淒厲,煙霧越滾越濃,隆隆的響聲,似乎要撼動了整個山峰。
  山洞中,紀凡在吃緊關頭掙扎。
  火螭虯,敢在生死關頭掙扎。
  這場惡鬥,足足持續了將近三個時辰,天色已暗了。
  入夜的千們峰頂,顯得更寒更冷了,可是天氣不管怎麼變化,也醒不了這群殺得眼睛發紅的好漢們。
  雙方除了幾個首腦人物仍賈勇奮戰外,其餘的人,能夠站起來的也沒幾個了。
  臥虎山莊四大護法,已有兩名伏屍當場。
  茅大有正跟碩果僅存的兩名護法,仍然三人苦纏劍堡少堡主“厲劍”厲宕。
  厲宕不愧為天下第一劍的傳人,雖然“阿達阿達”,武功卻是一點也不含糊,惡鬥了三個時辰,依然凶悍無比,招發如長江大河,絲毫不顯疲態。
  反而茅大有三個人,身形遲滯腳步踉蹌,已成了強弩之末。
  祁連山寨三位寨主,聯手布成反三才陣,背對背力拒劍堡左輔石膛和右粥麻雄,另外還有四五名劍堡倖存的黑衣劍士在旁煽風助火,打得極為吃力。
  五個人均各帶有不同的傷,出招慢如蝸牛,喘息如同風箱,腳步有如千鈞,好像隨時都可能有人力竭倒地。
  戰況一時之間似乎進入膠著狀態,雖然劍堡的人略佔上風,但優勢不大多,只要任何一方有生力軍介入,立可扭轉局面。
  愣小子厲宕憋了一肚子毛,出道以來幾時這般苦戰許久仍無法收拾敵人?越想越氣,突然大吼一聲,奮起餘力左掌右劍猛撲茅大有。
  茅大有不敢硬接,急急閃避。
  厲宕身後的“喪門神”眼看機不可失,從厲宕向後無聲無息撲出,想不到卻正中厲宕的誘敵之計。
  厲宕突然放棄追擊茅大有,反身一掌把“喪門神”打得鮮血狂噴,連退十幾步一跤坐倒,失去了戰鬥能力。
  厲宕趁著一瞬空檔,左手一揚一縷銀絲已朝解能射至,解能三人應付左輔右弼已是吃力得很,哪會想到厲宕居然會飛象過河,突然間用暗器偷襲?
  解能眼角瞥見暗器襲到,僅能勉強避開正面要害,一聲悶哼,一支亮銀梭已正釘在右肩上,稍用勁便感到痛澈心扉。
  三才劍陣出現了缺口,祈連山三位寨主發發可危。
  茅大有和“九殺邪神”更是性命在呼吸之間。
  這麼一來,一莊一寨已變成了一場毫無希望的掙扎,哇 !慘羅!
  茅大有一打手勢,與“九殺邪神”一打手勢,雙雙拼盡餘力猛攻一招,逼得厲宕後退兩步。
  同時,大喝一聲:“請住手!”也藉機飛身暴退丈外,脫出了鬥場。
  厲宕也不迫擊,藉機略作調息,同時冷聲道:“‘伏地魷魚’,還有遺言交代嗎?”
  茅大有長噓了一口氣:“老朽認栽,自不量力與劍堡為敵,以至于一敗塗地,請少堡主海涵。”
  此時解能等人與左輔右弼的戰鬥也暫時停下來,雙方相隔丈餘,各自裹傷調息,顯然雙方都力盡了。
  只聽得厲宕一陣狂笑,笑完才怒聲道:“姓茅的,你好不知羞,簡直‘襪見笑’,你以為是普通的‘硬蹭舞鞋’(印證武學)嗎?一聲認栽就能揭過這場‘過年過節’嗎?
  睜大你的狗眼瞧瞧,這滿地的屍體,有一半是我劍堡的人,你們今天要是不死,本少爺對這些死屍說不過去,你們全部都得一命償一命,血債血債!”聲色俱厲。
  真難得這個楞小子能說出這番話來。
  茅大有心中不由一震,這個小魔星殺名震江湖,殺人可沒挑時辰的,真惹了他,恐怕明年七月半普渡孤魂時就有自己的一份了,連忙聲道:“老朽手中無兵器,也放棄了抵抗,江湖規矩不殺無力抵抗之人……”
  “哈哈!天下一大笑,那是江湖‘蝦仁蝦屁’(假仁假意)的‘漁人’(愚人)說法,本少爺寧可先殺人,免得日後被別人所殺。”
  茅大有急了:“少堡主,老朽發誓從今不再……”
  “發誓?天下一大笑,你以為本少爺會相信你那疼咒嗎?你生平也不知罰了多少誓,你太天真可愛了。”
  什麼話,茅大有都六十多了,居然還“天真可愛”?
  茅大有傻眼啦!只得低聲哀求:“少堡主,你大人大量,總得留條生路讓老朽走啊!”
  仰亨哼!天下一大笑,‘展覽樹根,瘋子又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本少爺不想留下‘後半’(後患),老家夥,你準備挨宰吧!”
  厲宕舉劍作勢進招。
  茅大有傻臉上全然失去血色,眼神中流露絕望,雙腳禁不住微抖,熱汗未幹,冷汗卻又濕透重衣。
  解能倒看得開,在一旁冷冷道:“茅老兄,敢闖江湖就要有不怕死的勇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死也要死得壯烈些,何必搖尾乞憐呢?”
  “‘搖回祈連’?天下一大笑,本少爺不會讓你搖著回祈滓的,不過要是找湘西的法師,你倒可以跳回去。”
  “厲大少爺,你不過武功比解某強而已,論骨頭,解某敢說比你硬得多。”
  “天下一大笑,骨頭大硬狗都不啃……”
  “厲宕!士可殺不可辱,解某藝業不精,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解某厚顏討饒,告訴你,辦不到!”
  “好極了!果然是‘王陽明的徒弟’(亡命之徒),‘吃屎的龜’(視死如歸),本少爺一定讓你如願。”
  “解某等著。”解能果然光棍得很。
  厲宕長劍一揮,就待動手……
  解能左肩受創,以左手持劍仍想頑抗,十足的亡命。
  厲宕劍出“排雲穿霧”,直射解能心坎。
  解能本欲抬劍封架,嗆然聲中,解能的闊劍已化為經天長虹,翻滾著落向谷底,厲宕的劍正抵住他的咽喉。
  麻雄又適時的叫道:“少堡主劍下留人。”
  解能終於又一次從鬼門關前被拉回來。
  “雄叔,又怎麼啦?”
  “少堡主,不可影響大計。”
  “又是大計,天下一大笑,他們毀了我們整個黑衣劍隊,不宰掉他們,難消我心頭之恨!”
  “少主,小不忍則亂大謀,黑衣劍隊可以重新組合訓練,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為了要當劍堡劍士而爭得頭破血流,若以茅莊主和解寨主的地位而能歸順本堡,其影響力比一個黑衣劍隊相差不可以道裡計,少堡主應以大局為重。”
  麻雄說完,又朝厲宕耳邊低聲嘀咕一番,聲音很低,外人根本聽不清楚。
  厲宕悻悻撤劍轉身,恨聲道:“好吧!就饒了他的狗命,雄叔作主就是了,只是太便宜了這奴才了。”
  解能雙眼一睜,怒聲道:“你才是奴才,你要是有種,就乾脆刺解某一百劍,看解某皺不皺眉頭!”
  厲宕冷笑不已:“天下一大笑,你除了那張臭嘴還硬外,全身早已在本少爺劍下死不下一百次了,何必‘大臉不喘’(大言不慚)?”
  “哼!大爺除了武功不如你以外,三寸氣不會輸給任何人。”
  “死鴨子硬嘴皮,全身都爛了,就是臭嘴不爛!”
  “大爺手底下輸了,武人的氣概絕不會輸!”
  厲宕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哪容得解能一再撩撥?怒吼聲中一掌摑出,接著澎澎樸樸拳頭著肉之聲。
  一頓好揍,邊揍邊罵:“混蛋!你老爸混蛋、你奶媽混蛋、你兒子混蛋、你家雞蛋混蛋、你家石頭混蛋……”
  罵一句揍一拳,打得不亦樂乎。
  可憐解能傷上加傷,口鼻鮮血淚淚而流,只能用一只左手狂亂擋架,擋不住千鈞鐵拳,被打得僕而復起,最後終於像一堆死肉的倒下,再也爬不起來了。
  厲宕寫意的拍拍手,好像拍掉一些灰塵似的,冷冷道:“天下一大笑,你也敢頂嘴?這就是你嘴硬的下場。”
  這真是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了。
  解能在駱馬和文敬禮的扶持下勉強坐起,以左手拭掉口鼻的血跡恨聲道:“解能如若今日不死,將來必有一報,你也不必得意,一山還有一山高,總有比你更高明的人來製你,你就是把解某周身三百根骨頭拆散,解某仍然不會怕你!”
  “你……你這混蛋,臭蛋、爛蛋、雞蛋、鵝蛋、鴨蛋、皮蛋、鹽蛋……”厲宕把所有的和所沒有的蛋,全都罵出來了。
  “你不必賣什麼蛋了,人生除死無大難,賴漠怕死漢,解某唯死而已,你待如何?”
  “你……”
  厲宕揮揮拳頭,又想揍人啦!
  “少堡主。”麻雄再次勸阻:“請再忍耐片刻,此事讓屬下來解決。”
  “這老小子‘淒涼太甚’(欺人太甚)!”
  “少堡主崇高的身分地位,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哼!天下一大笑,不再揍他們一頓,本少爺‘死得很不甘心’!”
  麻雄幾乎又想笑出來:“少堡主,您先休息休息,調整一下體力,準備下去奪寶。”
  厲宕這才轉怒為喜:“好極了,一定比所羅門王寶藏更新奇、驚險、刺激,本少爺要演王子的角色。”
  麻雄轉身對解能道:“解寨主也請少說兩句,爭執對大家都沒好處,敝少堡主年輕氣盛脾氣不好在所難免,解老大一寨之主,江湖之經驗與閱歷多多,應當可以看出目下江湖局勢,天下第一,舍劍堡其誰?”
  語調微微一變:“麻某再次提醒諸位,少逞一時意氣,或能留得命在,江湖規矩血債血償,你們屠殺了本堡近五十名黑衣劍士,又耽誤了本堡的取寶行動,論理當場格殺亦不為過,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麻某拼著回堡受罰摃起這份責任,替你們留條生路。”
  說得冠冕堂皇,情理俱兼。
  茅大有一聽還有生路,本來絕望的眼神突然發亮,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無限企盼道:
  “麻老哥,是不是有什麼條件,您就快說,小弟無不從命。”
  麻雄鄙夷的望了他一眼:“茅莊主不必太心急,麻某說過留你們一條生路,一時半刻間大概還死不了。”
  茅大有自悔盂浪,老臉一紅赦然低頭。
  解能幸災樂禍的加了一句:“人必自侮後人侮之。”
  茅大有更是慚愧得無地自容。
  麻雄繼續道:“麻某仍是那句老話,希望諸位一同投入本堡以圖戴罪立功,從今天開始,祁連山寨和臥虎山莊全部撤除,改為劍堡分堂,屬主從關係,一切以劍堡為主,包括你們所擁的一切勢力範圍。”
  這就是劍堡的真正目的,他們要的不是眼前這幾個人,而是他們擁有的地盤。
  麻雄繼續鼓吹:“平日一般事務,仍由你們自行作主,但劍堡仍須派人監督,劍堡能夠全權動用你們的一切,包括人力、財產在內;在外,你們在劍堡的有力支持下,依然是一方之霸,對你們的名望地位無損,有劍堡為後盾,你們的地位將更為穩固,保證沒有人敢上門找渣。
  以這種條件,實在是優厚無比,給你們片刻考慮,生與死只在一線之間,好好考慮一下吧!”
  條件很簡單,也蠻不錯的。
  好死不如賴活,只要留得命在,其他一切好說。
  茅大有就是這樣,慌忙連口應承:“老朽答應,老朽答應,願效忠劍堡,絕不反悔,老朽全權代表答應……”
  “且慢!”解能大聲道:“茅莊主只能代表你臥虎山莊,卻不能代表祁連山寨的好漢們!”
  茅大有忙低聲勸解:“解兄怎麼這樣死心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苦為了一時意氣在送性命?”
  “茅莊主,人各有志……”
  “人,生時固有志,若是死了還談什麼志呢?”
  “茅莊主……”
  茅大有忙向解能耳邊嘀嘀咕咕一番,解能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大事底定,麻雄卻冷眼旁觀,不住發出冷笑。
  茅大有一臉卑微的笑,幾近諂媚邀功:“老朽已盡力說服了解寨主,今後願共同為劍堡效死力。”
  解能也在兩位兄弟的扶持下,勉強站起來。
  麻雄陰笑道:“好極了,先見過少堡主。”
  茅解兩人只得朝厲宕躬身行禮,仍由茅大有發話:“老朽等見過少堡主。”
  厲宕厲聲道:“天下一大笑!見了本少爺居然敢不自稱屬下,你們眼皮子底下還有劍堡兩個字嗎?混蛋!”
  茅、解二人同時一震。
  茅大有忙低頭再拜:“是,屬下見過少堡主。”
  解能微一猶豫,也咬了咬牙:“屬下見過少堡主。”
  厲宕表情稍放鬆了些。
  他朝石健道:“給他們一人一粒免疫丸。”
  石健從身上拿出一只小瓶,傾出六顆豆大的黑色藥丸,交給茅大有:“一人一丸,均當場吞服。”
  茅大有臉色一變:“少堡主,這……這是……”
  “這是免疫丸,對你只有好處,吃下後保證你對本堡忠心不二,永遠沒有病變,也永不背叛。”石健代答。
  “這……這是……”
  “這免疫丸又叫朔望丹,為了保證你們忠於劍堡,你們必須吃下去。”
  “這……這藥的作用……”
  厲宕可不耐煩了:“天下一大笑,叫你吃了你就吃,盡像個婆婆媽媽似的嘮嘮叨叨!”
  茅大有又嚇了一跳:“是!是!是!屬下只是好奇而已,屬下今後要替劍堡做事,不得不要多懂一些。”
  石健在旁答道:“這倒可以告訴你,這是毒藥!”
  茅大有嚇得咕咚一聲跪臉色大變叩頭如搗蒜:“屬下方才是因為有眼無珠才會冒犯,屬下業已知錯,誠意投入劍堡戴罪立功,求少堡主開恩,饒了小老兒這條賤命,屬下定然誓死報效,少堡主開恩……”
  茅大有當真能屈能伸,像極了哈巴狗。
  連小楞子厲宕都看得冒火。
  麻雄道:“茅兄弟不必緊張,本堡求才若渴,不會真要了你的命,這只是一種定時之毒,服用後每逢朔望發作一次,只要你們忠心為劍堡辦事,我們會按時送上解藥,你不必太過於慌張。”
  茅大有仍然可憐兮兮的跪著:“如果萬一解藥耽誤了,我們豈不死得冤枉?求少堡主開恩……”
  “茅兄,這是不可能的,這種藥並不會一下致命,發作時只是全身酸、麻、痛、癢交替而已,但你們可別小看了它,它雖然不是立即致命,但可以叫你生死兩難。”
  厲宕接口道:“順便告訴你,本堡自立堡以來,不敢說沒有‘心裡兩顆痣’的人,但絕對沒有能夠忍受一萬只螞蟻爬在心頭的人,不是當場自裁就是乖乖爬回堡裡領罪。”
  茅大有越聽越是心寒膽顫,這什麼“兔疫丸”若是吃了下去,今後的日子可不是自己的了。
  “求少堡主開恩,屬下不想吃這藥丸。”
  “天下一大笑,所有中途投入本堡的人,沒有例外的,尤其是你,更是非吃不可!”
  “屬下罰誓……”人就是這樣,事到臨頭總是抬出罰誓這兩個字。
  厲宕大為不滿:“茅坑,你平時‘口吃蜜餞’(口蜜腹劍),傷天害理的事也不知幹了多少回,心中還有鬼神的存在嗎?罰誓?天下一大笑,只能騙騙村夫愚婦,你還當真了啊?
  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個是吞下藥丸,‘駛至’(郊忠)本堡,本堡不會虧待你,另外一條路就是你過你的奈何橋,曝屍荒山埋骨異地,你自己決定!”
  茅大有呆了半晌,一咬牙,把藥丸分給每人一粒,自己當先吞下。
  解能看了手中藥丸一眼,突然把藥丸一拋,仰天狂笑起來,大聲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士可殺而不可辱,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俱?與其苟延殘喘忍辱偷生,大丈夫不屑為之。”
  解能本來想暫時委屈一下伺機報仇,但是劍堡手段太以高明,解能失算,解某已無顏再回祁連山寨面對眾家兄弟,唯死而已。
  二弟、三弟,愚兄無權替你們決定生死,死或降,由你們自己抉擇,畢竟這是一件大事。
  愚兄慚愧,一念之貪,竟把祁連眾多好漢帶進此地埋骨荒山、自毀基業萬死莫贖,也連累了兩位兄弟受此屈辱,愚兄心如刀割,唯先走一步以求解脫,來世若仍能有緣,願仍與兩位兄弟再續手足之情。”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令人動容,解能也淚流滿面,朝駱馬、文敬禮一揖、一轉身,竟投入茫茫絕谷,良久不聞聲息。
  祁連山寨的二寨主“飛天蜈蚣”駱馬、“百變書生”文敬禮,受傷也頗為嚴重,一時搶救不及,不禁心膽皆裂,雙雙悲號出聲,聲如巫峽猿啼:“大哥慢走!小弟追隨即至!”
  說完,竟同時躍入絕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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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刀臉豆腐心

  這是一個感人的場面。
  異姓兄弟竟然如此義薄雲天,實在令人感動,誰說綠林之中無好漢?
  看得茅大有含愧低頭不語。
  看得厲宕怒火中燒。
  看得石健、麻雄喟然而嘆!
  厲宕卻很生氣:“這些混蛋臭雞蛋王八蛋坐飛機丟炸彈,竟沒讓本少爺揍得痛快就跳樓大拍賣,真掃興!”
  茅大有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麻雄忙勸厲宕:“少堡主不要生氣,這三個傢伙不夠少堡主當宵夜,何必生他們的氣?”
  接著又朝茅大有道:“茅兄既然已經吃下了藥丸,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學那些綠林亡命一般見識,一只活螞蟻總比一頭死獅子強,只要茅兄不生二心,兄弟保證解毒之藥必可按時奉上,請茅兄放心。”
  厲宕也道:“不錯,雄叔說得對,待本堡主雄霸中原一統江湖後,必一次替你解毒‘一了百了’永無痛苦。”
  厲宕用詞不當,使茅大有又嚇了一跳。
  還好麻雄忙解釋:“少堡主的意思是說,等我們大事成功後,一次解去你的毒,共同享受豪霸的生活。”
  麻雄雖然解釋得很清楚,茅大有仍心中凜凜,但是已經上了賊船,要脫身是比登天還難了。
  茅大有心中七上八下,卻不敢稍露神色。
  厲宕回頭朝石健道:“健叔,打了一場好架,肚子都殺餓了,天下一大笑,有沒有什麼吃的,時候也不早了,趕快填好五臟廟,調息一下體力,本少爺要去索羅門探險尋寶,沒有體力要是碰上公主,要抱都抱不回來呢!”
  麻雄憋住笑轉過身去,石健則忙著拿出於糧肉脯之類的食物,大家分別吃了,就地運功調息。
  這一戰,祁連山寨固然全軍覆沒,臥虎山莊也除了名,劍堡也沒佔多少便宜,可以說是三敗俱傷。
  一百多具斷腿缺臂的死屍,就是競爭的代價。
  月影悄悄的爬上山頭,銀色的光輝,照在雪白的雪地上,如同粉妝玉琢,發出燦爛的銀彩。
  月光同時也照在遍地的屍體、四處的血跡上,顯得淒涼、陰森、恐怖。
  這是一個很不調和的畫面。
  厲宕功力最高,首先行功完畢站起,抖落幾朵雪花。
  石健、麻雄、茅大有等人依次調息完畢,除了受重傷的喪門神外,其他的人都已經恢復了八成的功力。
  茅大有臨時想起了一件事,忙向厲宕邀功:“稟少堡主,屬下初來之時,曾聽到下面似乎有人類的叱喝聲,不知道是否有人先進去,請少堡主……”
  想不到茅大有這一記馬屁拍到了馬腿,厲宕一巴掌,劈面把茅大有打得連退四五步,手撫發燙的臉頰發怔。
  厲宕破口就罵:“天下一大笑,有這等大事竟不早說,真是‘沒有蜘蛛’的臭蠢才!臭茅坑!”
  茅大有頗感委屈,敢怒而不敢言。
  厲宕忙向麻雄石健道:“雄叔、健叔,‘事不遲疑’快快準備本少爺探險。”頗有興高采烈的味道。
  麻雄忙招呼劍堡剩下的幾名劍士及茅大有等人,作了一番準備:“少堡主請安心下去取寶,石兄弟隨去唯,我跟茅兄留此警戒,視情況以嘯聲連絡,少堡主不可貪功犯險,石兄弟你責任重大,千萬小心。”
  厲宕十分興奮:“雄叔,放心好了,這次本少爺要是能夠得到全部內丹之助,江湖第一高手非我莫屬,雄叔健叔都是第一功,可以封為一字並肩王。”
  “好了,少堡主,你又不是皇帝,快去吧!”
  厲宕朝石健一招手,便待沿繩下崖。
  這些天真的傢伙,對寶物一知半解,如果真讓厲宕服食了全部的火螭虯內丹,不但成不了武林第一高手,反而會使厲宕筋脈寸斷,內火焚身,骨酥如粉而亡。
  厲宕剛走到崖邊,口中還自言自語:“天下一大笑,本少爺也會有成為第一高手的機會,真是天下一大笑。”
  驀地一聲巨喝:“且慢!”
  聲如晴空焦雷,同時一股勁風朝厲宕卷到。
  厲宕聞聲知警,因為太接近絕崖邊,不得已先挫步退身,避免失足掉下絕崖,這樣一來,失去下崖的機會。
  崖邊正站著一個身材不高白髮盈盈面蒙白紗巾的老人,白髮如銀,一身破葛衫空前絕後,火眼金睛骨碌碌的轉。
  妙的是,爪中也有一只小了好幾號的紅漆酒葫蘆。
  這一人一猿居然有幾分像,真是什麼樣的人玩什麼樣的鳥。
  這個老酒鬼,正是二三十年前名動武林的。‘詩酒秀士”楚逸,也是滿口阿拉老夫的老酒鬼,和他那守山靈猿 小白。
  老酒鬼的裝束也真夠妙,白紗蒙面卻在嘴部開了個洞,大概是為了喝酒方便吧!
  厲宕怔了怔,心中暗道:“天下一大笑,今天敢情是撞到邪了?哪來這麼多的武林人物齊集在這人跡不到的荒山野嶺來了?
  他可沒想到面前的這個老酒鬼已在這谷底住了十幾年啦!
  厲宕天下第一高手的美夢,老讓別人給阻撓,不禁火氣又冒了。
  這件事劍堡在幾個月前就準備了,也派了不少人來監視,心想這亙古以來從不見人蹤的高峰和深不見底的絕崖,不可能有人,有別人存在。
  殺一頭龍不像龍,蛇不像蛇的雜種,憑厲宕的身手,還不是易如反掌?
  想不到後來臥虎山莊的人到了,祁連山寨的人也到了,而且聯手起來,增加了不少的麻煩,而自己派出去求救兵,到現在還沒半點消息。
  好不容易犧牲了整個黑衣劍隊才換得一點慘勝,正想一圓天下第一高手的美夢,想不到又橫生枝節,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堵爛”,脾氣更大了。
  不過,他對這個老酒鬼好像蠻投緣的,上前端詳老酒鬼幾眼,問出了很好笑的話:“你這條毛蟲是誰?”
  老酒鬼須發如蓬,滿臉都是毛,竟被叫成毛蟲,不禁啼笑皆非:“你說阿拉老夫是毛蟲?”
  厲宕指著茅大有道:“他是茅坑,你是毛蟲,你們都姓茅(毛),你比較老你是他的頭兒嗎?”
  面對這麼一個楞小子,真拿他莫法度。
  “阿拉老夫……”
  “你別說話,本少爺看你挺好玩的,你只要在邊上看著,不要妨礙本少爺辦事,本少爺等一下帶一件寶物給你玩,你要乖哦!”
  老酒鬼這個癟吃大了,活到七老八十居然讓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子叫“要乖哦”,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更好笑的是厲宕的下一句:“你只要乖,本少爺回去叫奶媽的奶也給你吃。”真令人絕倒。
  “對不起,少堡主,你看阿拉老夫順眼,阿拉老夫看你卻不怎麼樣,你要下崖,得闖過阿拉老夫這一關。”
  “天下一大笑,老毛蟲,不要頑皮了,你可知道本少爺是什麼人嗎?”
  老酒鬼笑道:“阿拉老夫當然知道,你們是武林第一堡劍堡的人。”
  厲宕面有些得意:“老毛蟲,你既然知道劍堡的大名,就不要阻礙本少爺辦事,活到你這麼老,也真不容易。”
  老酒鬼幾乎要上吊:“阿拉老夫活得如何倒不必少堡主掛心,阿拉老夫活得很好,再活個七八十年都容易。”
  “不過,我說老毛蟲,你如果還想活長久些,最好閃開點,本少爺出手不知輕重,萬一傷了你,你可愛、美麗、青春的日子,就只能到今天為止,本少爺還想跟你玩捉迷藏呢!”
  他竟把老酒鬼蒙面的事當成捉迷藏玩哩!
  老酒鬼搖搖頭:“慢來慢來,阿拉老夫也不想這麼快就結束亮麗的生命,因為阿拉老夫也想追隨少堡主打天下,說不定弄個一方豪霸噹噹,強似在這荒山野地喝西北風,才不在人生一場哪!”
  老酒鬼半真半假,把厲宕唬得一愣一愣的。
  厲宕大為高興,忙道:“好極了,天下一大笑,如果本少爺能稱霸江湖,一定封你為……封你為……”
  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職位,厲宕道:“封你為太監!”
  老酒鬼幾乎打跌。
  麻雄眼看越說越不像話,忙插嘴,“少堡主,時間不早,別再盡扯了,趕快下去取寶要緊。”
  “對對,天下一大笑,本少爺幾乎忘了,老毛蟲,哦,不不,未來的太監,你先退開一旁,等本少爺辦成了這事兒,就陪你見我奶娘去。”
  面對這種傻不楞瞪的小子,老酒鬼還真沒轍。
  “阿拉老夫說過,要下崖也得過了阿拉老夫這一關,這一關你要是闖得過,才有資格封阿拉老夫做大監!”
  “天下一大笑,原來你是在考本少爺的功夫啊!好極了,你注意了,別讓本少爺傷著了你。”
  老酒鬼笑笑道:“憑你還傷不了阿拉老夫。”
  “真的、你的個性越來越投本少爺的脾氣了,本少爺鐵定封你當太監頭兒。”
  “厲少堡主,阿拉老夫不會當你的太監,要當你自己去當,阿拉老夫只是不能讓你下崖取寶。”
  “這又為什麼?你不當太監本少爺可以改封你做宮女或貴妃什麼的,你何必讓本少爺‘不下去’?”
  老酒鬼又幾乎要昏倒,當太監好歹還是半個男人,現在居然要他當貴妃,荒天下第一大的唐!
  麻雄眼看厲宕直吩叨不停,忙上前道:“這位老丈,本堡取寶的行動勢在必行,而且茲事體大,請老丈讓過一旁,如要投效本堡,等取寶行動完成後……”
  “你懂個屁!”老酒鬼的口頭禪出口了:“阿拉老夫是個酒鬼,生平只愛喝老酒,‘自古生鮮皆煮肉,唯有銀子最分明’,才不會想當什麼勞什子一方之霸。”
  “那……老丈意欲何為?”
  “告訴你,這崖下半山壁山洞中,確實有奇材異寶,天材地寶本為無主之物,人人皆可得到,阿拉老夫也不稀罕,但是另有人須要用到它……”
  “天下一大笑,本少爺也須要用到它。”
  “你懂個屁!這種上古寶物,唯有德者居之,劍堡在江湖上是出名的陰毒兼狠辣,比綠林盜匪更為凶殘,不過一群敗類而已,這寶物任何人都有資格去爭取,就是你們劍堡的人不夠格。”
  麻雄臉色變了:“你到底是誰?拿下你的遮羞巾來,:你這樣批評劍堡,將會付出很慘痛的代價!”
  老酒鬼冷笑道:“你懂個屁!阿拉老夫的話也許不怎麼中聽,但卻中事實,就算你們能夠得到,也必將無福消受,聽阿拉老夫相勸,還是打消貪念,多為蒼生設想廣種福田,少生非份之想,以免報應臨頭。”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阿拉老夫是什麼人並不打緊,只希望你們回頭是岸,以免身敗名裂,後悔就來不及了。”
  老酒鬼破例正正經經的說了一大堆話,苦口婆心,勸不回迷途浪子,暮鼓晨鐘,點不醒醉生夢死。
  麻雄大喝一聲:“少堡主,動手!”當先朝老酒鬼撲去,一抖手七招連環。
  厲宕搖搖頭:“老毛蟲,是你自己不想當大監,本少爺也沒辦法,本少爺有心饒過你,你自己偏偏多嘴多舌,這下雄叔動手了,你這老毛蟲的毛非被反得精光不可。”
  誰知事情出乎厲宕意料之外,麻雄衝出去很快,退回來更快,老酒鬼硬接了一掌,竟把麻雄打得飛退,臉色一陣青白。
  “天下一大笑,你這老毛蟲原來‘伸長補漏’(深藏不露)啊!你是什麼東西,竟敢打本少爺的雄叔,你該死!”
  說完長劍立刻出鞘,殺氣盈庭,這個人真是說變就變。
  老酒鬼仰頭喝了口酒,呵呵大笑道:“阿拉老夫好話說盡,你們仍然執迷不悟,阿拉老夫……”
  “天下一大笑,本少爺為何要聽你的?你這老殺才,本少爺三招要你的命!”
  “呵呵!阿拉老夫昔年橫行江湖五湖四海三江,盛名所至宵小為之喪膽,沒見過你這狂妄小子,來來來,阿拉老夫十多年沒跟人家拼命了,你們就一起上,陪阿拉老夫松松筋骨,讓阿拉老夫暖暖身吧!”
  老酒鬼突然雙掌同出,右攻厲宕左襲麻雄,一招兩式,展開主動攻擊,掌如奔雷。
  厲宕功運右臂,猛一振劍嗆然有聲,掌風如被剖開,但覺握劍右腕微微發麻,不禁大為吃驚。
  麻雄剛才雖小吃了苦頭,但欺老酒鬼分襲兩人力道可能不足,沉喝一聲雙掌同出硬接,轟然聲中雪花四濺,蹬蹬蹬又連退好幾步,氣血翻騰,比剛才吃的苦頭更大。
  石健冷眼旁觀,衡量了一下局勢。
  這個蒙面的老頭武功出奇的高,厲宕也不是敵手。
  自己與麻雄二人聯手都未必鬥得過。
  目下只有集全部的力量逼退蒙面老頭,讓厲宕犯自去取寶了,這不過在石健一念之間決定的。
  石健目光朝麻雄掃了一眼,麻雄也正瞧過來,這兩人並肩闖江湖久了,彼此已早有默契,同時大喝一聲,奮身猛撲老酒鬼,口中還大聲招呼:“大家並肩上,少堡主仍下去取寶。”
  蹲坐在老酒鬼肩上的小白猿;突然吱的一聲,像一支銀白色的箭,只見白影一閃,雙爪已抓向石健面門。
  石健哪會想到一只不起眼的猴子竟有如此身手?還沒看清撲來的是什麼玩意,但覺得勁風撲面,本能偏頭出招,連擋帶躲,誰知竟擋了個空。
  小白極為滑溜,爪長又快,石健只覺得頭皮微麻,竟被小白一把抓去了髮箍,一頭亂發,已像茅草般披散。
  一招之下,在一只小猴兒的手中弄得灰頭土臉,這在石健來說,恐怕是大姑娘上花轎
   破題兒第一遭。
  這可把一向冷傲沉穩的石健氣得臉色鐵青,口中發出怒嘯,追著小白亂打起來。
  小白十分滑溜,老在石健腳下亂竄,還不住的拉拉褲管,撕撕下罷,捏捏屁股,氣得石健哇啦哇啦餞叫,反而影響了手腳,更加手忙腳亂起來。
  麻雄招呼了茅大有及“九殺邪神”、“喪門神”一起圍攻老酒鬼,以四敵一,居然佔不到上風。
  一來固是大家疲累未復,二來“喪門神”重傷未愈,三來臥虎山莊的人心懷不服未盡全力,在這種情況下,更難抵擋老酒鬼雄渾的招式。
  厲宕眼看又沒機會下崖,氣得幾乎吐血,激起了殘忍的劣根性,一聲暴叱,不管三七二十一揮劍衝入戰圈。
  厲宕一加入,老酒鬼可支持不住了,慢慢一步一步後退,讓開了垂下長索的崖口。
  厲宕邊打邊叫:“雄叔下崖,本少爺要劈了這老毛蟲、老太監,茅坑,加把勁,雄叔,快!”
  老酒鬼武功雖高,既要面對厲宕強而有力的攻勢,又要應付其他三人的攻擊,旁邊還有幾個殘存的黑衣劍士吶喊助威擾亂心神,倒也極為吃力。
  麻雄得空抽身退開,立即一步跳向崖口準備下崖。
  突然。又是一條人影無聲無息飄落,阻在麻雄面前。
  劍堡奪寶行動真是多災多難。
  麻難眼見又有人阻擋,不禁怒火中燒,正想破口大罵,可是一見來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低聲驚呼:‘飛天神魔’!”
  來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老人,年紀也在六旬以上,頭髮灰白相間,頷下五綹長須已花,但身形偉岸,老眼依舊精光四射,令人不敢仰視。
  這個人也是江湖新興勢力之一,陝南秦嶺“飛天魔堡”堡主,江湖人稱“飛天神魔”戴天仇。
  飛天魔堡與劍堡幾乎同時間崛起,武功獨樹一幟,精幹凌空搏擊,能夠腳不沾地一口氣攻上數十招,惜力使力迴轉飛翔如大鵬凌空,令人防不勝防。
  堡主“飛天神魔”戴天仇,不僅輕身功夫獨步天下,一身武學更是睥睨群倫,立堡江湖十年,從未遇上敵手。
  秦嶺魔堡之中,更是高手如雲,聲譽雖不如劍堡響亮,但實力比當今各門派雄厚得多是毫無疑問的。
  魔堡中人行事,從來不計較毀譽,有時綠林黑道被整得叫苦連天,有時白道俠義的人,也會被修理得焦頭爛額鬼叫不已。
  雖有不少人對魔堡咬牙切齒恨之入恨,可是誰也動不了魔堡一根寒毛。
  有人就認為,將來江湖霸主不是劍堡必是魔堡。
  這個人麻雄得罪不起。
  莫說麻雄,就是劍堡堡主“驚夭秘劍”厲卓要掂,也得挑個黃道吉日呢!
  麻雄拱拱手,擺出了笑臉來:“原來是戴堡主,久見久見,戴堡主不在魔堡納福,是路過此地吧?”
  戴天仇負手做立,正眼也不瞧一下。
  麻雄尷他的打了個哈哈:“什麼風把堡主吹來的?”
  戴天仇冷冷道:“什麼風?東南北風,剛好打了一圈,老夫換位子來了,怎麼樣?”
  哈!又是一個妙人。
  麻雄乾笑道:“堡主說笑了,是路過此地吧?”
  “路過?哈哈!怪事年年有,這烏龜不拉屎的地方老夫有事沒事來路過?”
  “堡主說得是,那堡主此來是……”
  “哈!怪事年年有,居然問老夫來此何為?”
  “堡主,兄弟是……”
  “呸!誰跟你是兄弟?怪事年年有,竟然有這麼不知身分的人。”
  “堡主,話不能這麼說,你說我不知身分,兄弟可以把‘身分證’藉你看,你瞧,籍貫、學歷清清楚楚,身家情白又沒前科……”
  “住口!怪事年年有,你該不是在劍堡混不下去,想要到我魔堡找份差事吧?也好,劍堡的清潔工昨天退休了,你可以頂他的缺,專清全堡的茅坑,臭是臭了一點,‘黃金’可不算少。”
  “堡主說笑了,難道堡主也是為寶物而來?”
  “老夫若不是為了寶物,難道是因為你們三缺一叫老夫來湊一腳的?怪事年年有,居然問這種笨問題。”
  麻雄微一猶豫,咬了咬牙道:“好,堡主既也是為寶而來,請與敝堡同心協力,除了那蒙面老兒,共同去取室,得手後二一添作五……”
  “居然會有這等便宜事,老夫只要袖手旁觀就可以得到一半的寶物?”
  “不錯。”
  “你能做主?”
  “這……麻某尚可做一半的主。”
  “自己放銑居然只能做一半的主?要是另一半不能答應呢?沒那麼便宜的事。”
  “劍堡大事或由不得麻某,但此行承堡主交代可以全權處理,所以麻某說話算數。”麻雄咬咬牙,硬撐下來。
  “老夫是說要老夫閃開一邊沒那麼便宜的事。”
  搞了半天,麻雄被耍了一道。
  “堡主的意思……”
  “老夫的意思沒什麼意思。”廢話連篇。
  “戴堡主是嫌一半還不夠?”
  “哈哈!,麻雄,你別把老夫當成三歲孩童,劍堡的大小事都輪不到你作主,再說崖下山洞中的寶物,就像那位蒙面老兄所說,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就是你們劍堡的人不夠資格!”
  麻雄臉色一變:“戴堡主,你是架定梁子了?”
  “怪事年年有,誰是‘茄綻娘子’?”
  “堡主要是與劍堡為敵了?”
  “你要怎麼說都可以,老夫並不在乎,只問你誰是‘茄綻娘子’?”
  麻雄臉色由白轉青:“戴堡主不要裝傻,你可知道與劍堡作對的後果?”
  “什麼後果?後果不是三家烤肉一家香就是一家烤肉三家香,劍堡的牌樓又壓不死人。”
  “戴堡主……”
  “廢話少說,你要下去取寶,就憑手中藝業闖過去,否則兔開臭口!”
  “你……”
  “我怎麼樣,老夫行走江湖,行事但憑喜惡,口碑不算很好,老夫認了,但要是比起劍堡來,老夫卻不只比你們高上一品,至少老夫不會詭計多端心狠手辣,更不會殺人放火巧取豪奪,也不會以毒來控制江湖同道……”
  “罵得好!”麻雄眼都紅了:“你是罵得痛快淋漓,罵得非常痛快,戴天仇,你將會為這些狂言付出慘痛的代價,也許會賠掉一個魔堡!”
  黑暗中,一搖三擺走出一個身穿儒服,身材瘦如竹竿的老者,眼眶深陷兩腮無肉,大八宇疏眉,鷹鉤鼻老鼠眼,廝下鼠須寥寥無幾,偏又捋個下停。
  麻雄連忙上前躬身行札:“屬下見過總管!”
  瘦竹竿大刺刺一揮手:“免禮!”
  “老夫道是誰膽又大氣又粗,原來是劍堡坐第三把交椅的大總管親臨,幸會!幸會!”
  “好說好說,戴堡主魔堡雄踞秦嶺,天下人無不景仰,寥某不過劍堡無名三流小卒怎當得起堡主抬舉。”
  “哈哈!怪事年年有,劍堡大總管‘陰鼠’廖竹也自稱三流人物,看來老夫只高你一級是二流人物了。”
  “好說好說,戴堡主武功獨樹一幟,做事率性而為,貴堡內外總管都姓劉,‘二劉’人物當之無愧也!”
  “你‘陰鼠’廖竹出身賀蘭山‘陰屍魔君’門下,昔年‘陰屍魔君’率領門下五大弟子賁臨中原,把中原武林弄得雞飛狗跳,但‘陰屍魔君’雖練的是旁門左道功夫,為人尚不失正派,受‘三留大師’度化,長年隱居賀蘭山,足跡再也不履中原。
  想不到你竟抗著‘陰屍魔君’的招牌重現江湖,要讓‘三留大師’重新超渡一次,閣下也不愧‘三留,人物也。”
  “好說好說,廖某人師門的糗事你倒如數家珍,但廖某人的‘陰屍白骨神功’比當年‘陰屍魔君’祖師更為精純,莫說今日‘三留和尚’已留不住自己,就是那老禿驢再世,也奈何不了廖某人。”
  “哈哈!你廖竹是個什麼樣的人戴某心中明白,‘陰屍白骨功’夾著屍毒,如無你的獨門解藥;一時半刻間化為白骨一堆,武林中敢拔你老鼠須的人不多,更兼你一肚子壞水,神憎鬼厭人人害怕,可惜你今天碰上的是老夫,就由不得你放肆了。”
  “好說好說,廖某一身雞零狗碎全叫你給叫出來了,不過功夫還是得比劃比劃才知輸贏,廖某倒要掂掂你這魔堡堡主的份量。”
  “哈哈!怪事年年有,虧得你癩蛤蟆打呵欠 口氣不小。”
  “好說好說,戴堡主譽滿武林,罵人都不帶髒字兒,真是屎彀郎打呵欠 怎麼能張開那張臭嘴!”
  兩人一個怪事年年有,一個好說好說針鋒相對。
  “哈哈!怪事年年有,想不到廖總管人是三流,口才卻是一流的,劍堡今天能雄鋸武林,廖總管連籌帷幄功勞不小,難怪屎彀郎戴花 臭美起來啦!”
  廖竹仍然陰聲陰氣:“哼哼!好說好說,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廖某別的沒學好,這料敵機先決勝千里的本事,敢誇土地公放屁 有些神氣!”
  “怪事年年有,說你胖你倒喘起來啦!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真是麻雀站在門樓上
  鳥不大,架子倒不小。”
  “好說好說,諸葛亮號稱天下第一軍師,劉伯溫是天下第二軍師,我廖竹自誇天下第三軍師,劍堡所有之計謀皆出於廖某智慧,是不是吹牛,瞎子吃湯圓 你我心中有數。”
  “怪事年年有,戴某倒是覺得你是閻王出告示 鬼話連篇。”
  “好說好說,劍堡敢在戴堡主面前叫出字號,就沒把魔堡主放在眼下,戴堡主輕看了劍堡的言語,廖某人是寒天食冰水 點滴記在心。”
  “怪事年年有,今天咱們可是對上了,老夫是張飛賣刺 人硬貨也扎手,總管以為如何?”
  “好說好說,廖某倒是覺得戴堡主是糞坑裡的石頭 又臭又硬!”
  “怪事年年有,老夫發覺跟你說話是趕麵杖吹火 一竅不通。”
  “好說好說,是你自己在茅坑裡撐竿跳 過糞(份)了些。”
  “怪事年年有,魔堡主可不怕你劍堡長短腳走路 舉足輕重。”
  “好說好說,別忘了烏龜頭上一個包 煩惱皆因強出頭。”
  “哈哈!怪事年年有,是你廖總管雙睛掉落地 目中無仁(人)啊!”
  兩人手都沒動,先來一段俏皮話兒暖身,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真是土地堂後頭一個洞
   廟(妙)透了。
  “好說好說,戴堡主一直不能相讓,看來是已經吞下秤陀 鐵了心啦?”
  “哈哈!怪事年年有,老夫要是沒有三分三又豈敢上梁山?廖總管要是心中發虛,可以立刻率人滾蛋,要老夫讓路是四兩棉花 免彈(談)!”
  “好說好說,時辰浪費不少,廖某不想鬥口,本想邀戴堡主攜手合作共創江湖霸業;看來是麻繩串豆腐 甭提啦!”
  戴天仇撫掌稱快,大笑道:“怪事年年有,廖總管是神行大保放急屁 快人快語。不過你依然是脫褲子放屁 多此一舉,但不知廖總管手底下是否也跟口才一樣便捷,老夫等著拜領高招。”
  廖竹冷笑道:“大概不會叫堡主失望。”
  “哼!憑你廖竹在江湖上算不下一號人物,你什麼都頭上生瘡腳底流膿 壞透了,就只這名字還不錯。”
  “好說好說,老夫讀書不少,廖竹兩個字的筆劃不錯,算命先生說我會紅。”
  “怪事年年有,老夫管你屁股紅不紅,老夫是說你這個竹字取得不錯。”
  “好說好說,多謝誇獎,竹子清高有節……”
  “老夫念首詩給你聽,真是廖總管的寫照:
  竹是偽君子,
  外堅中卻空,
  根細善鑽穴,
  腰柔慣鞠躬。
  成群能蔽日,
  獨立不禁風,
  廖竹亦愛此,
  聲氣料相同。
  哈哈!怪事年年有,真是巧極了,妙極了……來得好!你果然陰險!”
  原來“陰鼠”廖竹;趁著戴天仇滔滔不絕疏於防範的時候,猝然發動攻擊。
  果然不愧“陰鼠”之名,一聲不出手就是絕學“陰屍白骨掌”,掌風中帶有濃烈的腐屍氣味,令人聞之腦門發炸,胸中如中巨許張口欲嘔。
  廖竹這一手,不知埋葬了多少武林成名高手,都是在這種旅客無防備的情況下,喪命在“陰屍白骨掌”中。
  戴天仇對他的習性早已洞察,豈會無防?
  身形微動間竟如鬼魅般驀爾失蹤,眨眼間出現在廖竹左側方,快得不可思議,一掌朝廖竹發出。
  廖竹嘿然冷笑,身形微轉,招發“回風拂柳”硬將力道扭轉,仍向戴天仇襲到。
  雙方掌力接觸,發出沉雷似的悶響,氣流呼嘯四竄,地上雪花激射,連麻雀都站不住腳,連退數步。
  戴天仇屹立原地紋風未動,腳下雪花沒根。
  廖竹身形不穩,斜飄五尺以外,落地再退三步,雙腳在雪地上劃出兩道履痕,呼吸一陣緊。
  一照面優劣立判,顯然戴天仇高出不只一籌。
  魔堡堡主果然名不虛傳。
  廖竹咬牙道:“堡主果然是黑壇子裝醬油 看不出來!”
  戴天仇意態輕鬆:“哈哈!怪事年年有,戴某要不給你們幾分顏色瞧瞧,你們可就和尚打傘 無發(法)無天了。”
  “好說好說,廖某依然不信你麻雀拜孔聖人 有什麼鳥學。”
  “怪事年年有,憑你廖竹,不是戴某小看你,你是坐井觀天 不夠看的。”
  廖竹大吼一聲,集四五十年精修的“陰屍白骨功”,霎那間連劈帶打共發一十六掌。
  風聲呼嘯掌影漫天,腐戶氣味令人作嘔。
  戴天仇身形飄忽,摒息在掌風中遊走穿梭,二十招後即取得了絕對的優勢,逼得廖竹掌風反竄,反而自己要提防“陰屍白骨毒”了。
  廖竹越打越吃力,越打越心驚。
  戴天仇的魔堡雄立江湖十年,膽敢去討野火的人個個灰頭土臉,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以戴天仇的武功,就算劍堡堡主厲卓親臨,沒有千招以上也難分勝負,這老兒果然十分了得。
  廖竹全力應付,仍無法挽回頹勢,三十招以後,已無還手之力,只能見招拆招見式破式,勉強自保,沁禁焦躁不已。
  見麻雄竟然還呆在一旁發楞,心頭更是冒火,邊打邊罵:“麻雄,你是死人啊!‘決幫老夫解決這老小子好辦正事,你還發什麼大頭楞?”
  麻雄如夢初醒,其實麻雄不是這麼笨的,他是因為懼怕廖竹的屍毒而不敢上前助陣,聽到廖竹招呼又不敢不聽,勉勉強強上前夾擊,免不了礙手礙腳。
  戴天仇力戰二人,仍遊刃有餘,還不時“怪事年年有”的發話諷刺,直教廖竹氣炸了肺。
  石健仍然單挑小白,披頭散髮手忙腳亂,一身衣服早被小白撕得像蓑衣一般,幾達難以蔽體的程度。
  以堂堂一名武林高手,竟讓一只猴子弄得不亦樂乎,傳言開去,石健也不用混了。
  老酒鬼以一敵四,也不見得輕鬆,忙得團團轉。
  大戰如火如茶的進行著。
  三路人馬打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這場打鬥,恐怕不是短時間能夠結束的了。
  在半山崖中的紀凡,也到了吃緊的關頭。
  在紀凡的想像中,火螭虯不過是會噴火的獸類而已。
  打獵他可是很在行的,獐啦!鹿啦狼啦!他打過不少,像犀牛、雪熊等較大的野獸,他也不在乎,甚至他還鬥過獨角雪蛟呢!
  他很放心篤定的,可以說是大刺刺的朝洞深處走去,一入洞越深,越覺得滿不是那麼回事,洞中溫度極高,高得令人窒息,令人昏頭眼花汗出如藩。
  要不是有玄冰真氣護體,恐怕在一時三刻之間,整個人都會變成蒙古烤肉!
  山洞深不見底,熱霧蒸騰,視線難及五步。
  入洞越深溫度就越高,紀凡收起大意之心,“小心大意”的步步為營,不敢稍存懈怠。
  腳下輕如棉絮,三四十丈的距離,倒花了他近半個時辰。
  終於,他看見了火螭虯的真面目。
  只見它遍體赤紅,隱約有暗紫色的毫光,鱗片細密得很難分辨,卻又油光水亮,頭部似龍非龍似蛇非蛇,介乎兩者之間,巨目如鈴,頭頂正中央獨角森然,長達三尺以上,撩牙如鋸外露。
  體長在五丈以上,粗如圓桌,四足竟有合抱大小,爪長近尺,尖銳而有力,像人臂般粗的紅信吞吐不已。
  紀凡幾乎嚇呆了,這跟古書上所記載的遠古恐龍幾乎一樣,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怪物?
  這正合了戴天仇的口頭禪 怪事年年有,若非親眼目睹,其誰能信?
  紀凡呆了半晌,儘量小心移動,避免發出任何聲息,悄悄的朝前移動。
  但火螭虯似有所覺,巨目倏瞪紀凡隱身之處,血盆大口一張,一股濃煙夾著火焰和腥臭之氣、朝紀凡隱身處噴到。
  紀凡大吃好幾驚,暗道:“哇 !這怪東西好靈敏的感覺,居然瞞它不過,這就不太好玩了。”
  想歸想,手腳可不敢怠慢,一聲長嘯,含光屠龍劍出鞘,運起十二成玄冰真氣,渾身像發出絲冷流,閃身避過火螭虯的毒焰,“饕饕劍訣”第三招“銀箸似箭”出手、猛刺火螭虯雙目。
  火螭虯身形雖極為龐大,舉動卻十分靈活,巨首微擺已處更過,一提前爪,連人帶劍一把蓋下。
  紀凡大喝一聲,含光屠龍劍以十成功力猛揮,“錚”的一聲,紀凡連人帶劍飛退,碰然一聲撞上了山壁,疼得他毗牙裂嘴。
  火螭虯大概也沒討到好處,揮舞著接劍的腳爪怒嗥連連,似乎痛極了,在爪劍接觸之處,有道輕微的劍痕。
  紀凡暗道:“哇 !我的媽呀!真厲害!”
  含光屠龍劍既是上古神兵,又兼有克火的特性,以自己十成真力硬砍,居然對火螭虯無可奈何,若是尋常兵器,恐怕砍折百兒八十把也沒有用了。
  火螭虯似是被惹怒了。
  它一向在洞中潛修,哪見過人類這種“怪物”?居然一照面就打疼了它一只腳趾頭,哪能不怒?
  擺動著小山樣的巨體,噴著火紅毒焰,怒嗥連連。
  紀凡也怒叱如雷,展開瘋狂的攻擊,連砍了它百數十劍,直如蚊子叮牛角,引得它更加暴怒。
  紀幾倒是時時記著老酒鬼的叮嚀,留意火螭虯的弱點所在,預備行一擊致命的機會。
  火螭虯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弱點,保護得十分嚴密。
  一人一獸,就在山洞中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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