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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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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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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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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1, 11:22 AM   #187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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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美女弄情

  小痴和呂四卦躲在後山一處幽谷中勤練神功。
  業已過了近一星期。
  小痴把功夫分成兩部份,自己練陽功,呂四卦練陰功。然而這功夫所記載的練法,十分的神奇,而且不近情理有的要藉女人身練內功,有的要藉屍體……看得兩人眉頭直皺。
  尤其是呂四卦,練的是陰功,大部份都和女人有關,他可吃足了苦頭,終於,他丟下了祕籍,叫道:“啥玩意兒了要我學這些‘攝心術’,‘迷魂功’,要我採陰捕陽?
  這可是犯了天條,這種功夫能練嗎?”
  小痴也洩了氣,兩人坐在谷中小溪旁之石塊,道:“練這些,倒是太損陰德,我只是想藉這些怪異方法,看能否完全恢復武功,沒想到一點效果也沒有,白練了一星期!”
  呂四卦調侃道:“說不定你照著方法,去弄個女人來,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小痴點頭道:“也許真的要如此,不過我總覺得先保留一下,未到最後時刻,不能輕易破功……”
  呂四卦道:“你想保留什麼?和我一樣,練童子功?”
  小痴瞄他一眼;“誰跟你一樣?我是聽‘通天和尚’說過,天下武學最奧妙的仍是少林“易筋經”,我要保留的是,到底練‘易筋經’是否要童子?要是被我搞通了,我才不像你要去當和尚?”
  呂四卦笑道;“其實我哪想當和尚,只是找不到理想的對象而已,而且適婚年齡也還沒到……”
  “假惺惺!”小痴白眼道:“想偷吃魚還裝作怕腥味?”
  呂四卦乾笑道:“這樣至少比吃到臭魚還好吧!”
  小痴也不再說風涼話,翻翻祕籍,抱怨道:“什麼天下第一神功,全是狗屁!說它第一盪男功,還來得恰當些!”
  呂四卦道:“乾脆把它給燒掉算了!”
  說著伸手就要搶過小痴手中祕籍。
  小痴趕忙收手,露出窘然笑容:“還是留著好……說不定來個瞎貓碰上死耗子,突然就變成有用起來了!至少當真主,要會要點前一代的功夫吧?尤是這陰陽兩界的交匯,必定有什麼秘密存在……”
  呂四卦道:“有什麼秘密,有這秘密的人,全都進了仙洞,你慢慢去悟吧!我已決定不當‘盪男’了!”
  他把另一本祕籍丟給小痴,決心不練了。
  小痴仍是懷有一份希望,將祕籍接過手,十分認真的瞧了又瞧,總想看出一點端倪。
  呂四卦躺在石上,躺久了也會煩,突然想到什麼,抓向小痴手臂:“今天正好一星期,你不是說老真主壽命只有這麼長?”
  小痴也回過神來,瞧瞧天空朝陽,雖剛升起不久,但距自己打傷老真主那時已遲了些,也就是已超過一星期時限。
  他輿致沖沖道:“不錯,咱們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往山崖那道窄徑行去。
  盞茶功夫,兩人已抵洞外,考慮一陣,小痴仍把呂四卦留在外面,自己已慢步走了進去。
  線香只剩尾端一點點仍冒著煙,若到中午,必可燃完。
  小痴小心翼冀瞧向四周,一切沒變,只是缺少蝙蝠紛飛,也許是懼於香煙之味道,才走個精光。
  這些小痴都不在乎,他已注意老真主一切,只覺得他已如石雕像坐在那裡,呼吸也沒了,身體也冷冰冰,似乎已僵化了。
  小痴瞧不出結果,已伸手將真主如佛像般舉起來,那舉動,真如小鬼在玩玩具一般,又翻又轉,還扣扣摸摸、敲敲打打,玩的甚用心。
  就算是活人,恐怕也會被他給弄死。
  終於他在使出指勁,點向老真主心脈時,他才完全相信老真主是死了。
  他有點意外和不信:“奇怪……我當真莫名其妙的就當上了真主?”
  老真主已死,他的話自是可信了,小痴反而難以接受如此突兀的傳位方式。
  呂四卦已走進來,哧哧笑道:“別再懷疑了,那人是被你弄死的,他的陰謀被你拆穿!”
  他所說的“陰謀”乃以開玩笑的方式指出。言下之意乃指--老真主想詐死才傳位,結果卻被小痴不小心給弄死,陰謀因而被拆穿。
  小痴也笑了一聲:“也罷,傳位給我,是莫拉真主教派的福氣。”敲了老真主一記響頭,笑道:“你真有眼光!”
  他這才將真主遺體給放回壁洞中。
  “老真主你的貢獻最大,我會替你塑造個最大的靈位,讓你名留千古!”
  他已和呂四卦,照著以前真主塑靈位手續,從一處岩壁上挖下一塊足足有三尺見方寬之石碑,刻上“莫拉真主教派,第十二代真主靈位”,還在左下角刻上兩人名號,隨即擺在靈位的石塊上。
  這一擺,立時顯出此碑不同凡響,歷代靈牌大不了兩個巴掌大小,而此碑卻足足兩只手臂長,簡直是凸在小山丘中的大峰,顯眼得很。
  呂四卦頻頻贊許道:“這叫出類拔萃,鶴立雞群,有搞頭!”
  小痴得意道:“將來我的是人比天高,不可一世!”
  呂四卦道:“多高?大不了頂著牆壁吧?”
  “這那算高?”小痴得意道:“我的牌位就是這座山,從山頂一直到山腳,保證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呂四卦嘲惹道:“我看你現在就可開始造墓碑了,因為你死後,沒人會造那麼大的墓碑,會壓死了的!”
  小痴呵呵笑道:“我正有這個想法,這些事就交由你這副真主去辦吧!”
  呂四卦立時回絕:“我拒絕!”
  “為什麼?”
  “因為這樣會耽誤我的青春!”
  小痴嗤嗤邪笑:“你還有青春嗎?”
  呂四卦反嘲道;“至少我要戰死江湖,埋骨泰山,哪像你躲在苗疆,這太失英雄本色了!”
  小痴聞言,似已恍悟:“對喔!憑我白小痴,怎能躲在苗疆當蕃王?我要當的是中原武林第一王啊!”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笑聲不斷,再也不把石碑當做一回事。
  裝模作樣的拜了一陣,兩人才退出山洞,往原路走回去。
  證明了老真主之死,小痴也松了一口氣,免得心神不寧的過日子。
  兩人方走出後山,往神殿行來,秋海棠已急切的迎過來。
  “稟真主,依外面得來消息,似乎有一名女子在打聽您的下落……”
  “這麼快?!”小痴原以為差不多要十天時間,沒想到七天就有了消息。
  秋海棠聞言,愕然道:“真主已知曉此事?”
  她並未參與和慕容紅亭談論之事,是以不明白小痴早有計算。
  小痴輕輕一笑:“哪裡,什麼事能瞞過本真主的?”
  他擺出誇張動作,讓人誤猜知他只是“不幸言中”,秋海棠也做此想法,笑的更甜:
  “真主既已料到,必已想好要如何處置了吧?”
  呂四卦截口道:“我來處置就可以,來的漂不漂亮?”
  秋海棠道:“聽說很美……”
  小痴道:“兇不兇?”
  秋海棠道:“這……屬下不大清楚……”
  呂四卦已神氣活現道:“如果她嘴巴吱吱叫,就把她綁著來,若是說話甜甜的,眼睛閃亮又人迷人的,就用轎子抬來!”
  “是……”秋海棠顯得不自在的瞧向小痴:“那抬轎子的……是誰?……”
  小癡笑道:“兩個都是西席老師的女兒,吱吱叫的和我有仇,捆她來已對她客氣了,另外一個救過我,我倒要知恩圖報!”
  秋海棠顯得吃驚;“你說的是天下第一美女慕容可人?”
  小癡笑的甚僵:“她是美女,只可惜對本真主誤會太深,我看今生今世是沒希望了。”
  秋海棠聞言又笑了起來:“真主為何與她有誤會?”
  小痴窘然笑著:“反正就是那麼回事,你想知道,就去問她,再說給我聽,我也想知道她到底在誤會我什麼。”
  呂四卦諧謔道:“是嚴重的多角戀愛,要解可不大容易,你有沒有興趣插一腳?”
  秋海棠嫣然一笑:“副真主說笑了,屬下身為女使,一生已奉獻真神,不敢做其它想法。”
  拱手施禮,她笑的甜美:“屬下這就去帶她來!”
  不等小痴回話,她已轉身離去,貼切的綢緞青色苗裝,烘出那身優美身材,含著女人無限媚力的輕晃著。
  小痴和呂四卦又禁不住的要多瞧兩眼。
  “真***騷!”呂四卦嘖嘖笑道;“這娘們有邪氣,不得多看,否則,一定會被她給迷去。”
  小痴也是渾渾沌沌的,自從做了那個香豔的夢以後,他就對秋海棠特別存有一絲難以言喻心態,似想當真也來這麼香豔一番,以使美夢成真,卻又有股排拒力量,深怕中了邪,而著了迷。
  不過這些念頭並不停留太久,隨著秋海棠的離去而容易消逝,反而是慕容可人這美人兒,不管是他捉弄她,或是欣賞她美貌,都來得使他更興奮。
  “走啊!美人就要來了!”
  他催促著呂四卦,兩人已快步奔向莊院。
  呂四卦笑言奚落道:“別把慕容玉人這恰查某送來,否則你可就要大開眼界了!”
  兩人笑聲不斷,已往慕容紅亭所住的東廂院奔去。
  小痴雖然去找慕容紅亭,但他並不打算在東院接見慕容可人。
  他打算在神殿接見。
  因為如此才可表現出他身份之尊貴,畢竟慕容可人自視甚高,總不能讓對方說他粗俗吧?
  烏龜也有翻身的一天,他已當上了苗疆第一教派的真主,這可非昔日的混混可比擬了。
  他已穿好華貴白袍,也蒙了臉,威風八面的坐在那張氣派非凡的大石椅上,似有一股君臨天下之氣概。
  呂四卦則在他身旁也擺了張不算小的椅子,照樣蒙了面,也想過副真主的癮。
  慕容紅亭則坐在台階下,見及兩人如此做作,不禁莞爾輕笑不已,不過他可謹慎得很,笑的是恭維臉容,否則,小痴那一套,他可吃的有點怕了。
  很快,秋海棠已領著慕容可人進入這神秘殿堂。過了苗疆,她已換下村姑衣衫,穿上淡藍色便裝,已顯得楚楚動人多了。
  她乍見父親,已詫然驚喜的奔了過去:“爹,您怎會在這裡?”
  慕容紅亭也沒想到女兒會來,方才小痴只告訴他要來此接客,突見女兒,心情也興奮不已,正想起身之際,目光觸及小痴眼神,小痴正以鼻音輕微的“哼”一聲,表示“長幼有序”不得亂來。
  他趕忙又坐回椅子,向女兒招手,含笑道:“來,先見過莫拉真主教派的真主再說!”
  小痴和呂四卦已不由自主的擺出莊嚴姿態,一個下巴縮得不見了咽喉,眼神卻是自大的。
  慕容可人突見兩位真主,立時拱手道:“在下慕容可人,拜見真主!”
  看樣子她是還沒認出小痴。
  小痴暗自好笑,也壓低聲音:“免禮,你就是西席老師的女兒?”
  “西席老師?!”慕容可人不解。
  慕容紅亭馬上笑著解說:“爹已被真主聘為西席。”
  小痴得意笑道:“他在教“中原話’。”
  慕容可人再如何想,也想不到自己爹爹會跑到苗疆來當老師?看樣子還當的挺開心。
  她乾笑一聲:“不錯,在下是她女兒……”
  小痴頻頻點頭:“嗯,不錯!長的真是不賴……”
  呂四卦已開口;“不如嫁了沒有?”
  他的低沉聲音,霎時引起慕容可人注意:“你是--”
  呂四卦還不自知,黠笑道:“我是副真主,你嫁了沒?本派真主對你很有意思。”
  “去你的!”小痴敲他一記響頭:“我的事,你少說廢話!”
  光看小痴這個動作,再聽及所言,冰雪聰明的慕容可人已瞧出了端倪,不禁詫然道:
  “白小痴,會是你?!”
  小痴和呂四卦霎有所覺,趕忙恢復先前一板一眼的動作。
  小痴冷然道:“本座是大真主……”
  話還沒說完,慕容可人已沒了笑容,似在看猴戲般看著兩人,姿態已擺明,眼前此人就小白痴。
  小癡心知瞞不過了,立時改口:“本座是大真主白小痴,閣下有何意見?”
  呂四卦也笑了:“本座是副真主呂四卦先生,請多多指教!”
  慕容可人實不知他倆在苗疆又在搞何花樣,轉向她爹:“爹,他們真是莫拉真主?”
  慕容紅亭苦笑道:“不錯……”
  小痴已摘下面巾,得意笑道:“這是不容置疑的,不知大美人對本真主的看法如何?”
  慕容可人已恢復鎮定,淡然一笑:“地位高尚,行事怪異,語無倫次。”
  小痴本以為她自己掙得如此地位,總得多少刮目相看,沒想到言詞仍是不饒人,說得自個也笑不出來。
  呂四卦也扯下面巾,得意笑著:“還好我沒問,否則就更慘了!”
  小痴憋了一陣,只有乾笑:“也罷,反正我當上了皇帝,你還是有一大堆理由來形容我,我認了就是!”
  慕容可人輕輕一嘆:“你的事,實讓人無法想像,不久前,你才從苗疆脫逃,幾天後,你又當上真主,誰有這能耐呢?你本可以說出很好聽的話,當個正常人,可是你又為何不說呢?”
  小痴憋笑道:“這已是我說出來最好聽的話,總是不合你胃口,咱們是有嚴重的代溝,不談這些,你千里迢迢趕來這裡,有啥重要事情?”
  慕容紅亭道:“是不是府中出事了?”
  可人點頭道:“嗯!少林掌門派人圍住了慕容府。”
  慕容紅亭已轉望小痴,對方果然智能高超,料事如神,自己不如該欽佩還是激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痴和呂四卦則笑的甚是惹人,這事,早在他推算之中,他當然有資格如此神氣活現了。
  慕容可人驚愕道:“你早知道我要來?”
  小痴得意道:“這種小事,怎能逃出我的天才腦袋?隨便稍稍擺擺手指頭,便能算出來啦!”
  慕容可人也不說話了,小痴的智能,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她不得不佩服,可是他為何盡做些讓人無法接受的事,連自已妹妹,他都敢親吻?
  她想原諒他,說出欽佩之意,但想及他的鄙俗,又開不了口了。
  慕容紅亭可急得很:“白少俠,可人既然來討救兵;我可以回去了吧?”
  “當然可以!”小癡笑道:“只是你回去,仍是於事無補!”
  慕容紅亭愕然不解:“為什麼?”
  “因為他們要找的是我,不是你!”小痴瞄向慕容可人,笑的甚邪:“你不是也想來捉我回去?”
  慕容可人稍臉紅:“他們確實要捉你,我也希望你能回去,不過我並不是來捉你的。”
  “你只是想把消息傳給我,然後你就猜想我一定會回去對不對?”小痴說的甚是惹邪,像似看穿她人心意般狎逗著。
  慕容可人臉腮更紅了,似乎當街被人剝去衣衫般,很是困窘,強吸一口氣,她冷道:
  “你是該回去,因為……”
  “因為你是迷人的大美人,所以我決定回去了!”小痴說的甚是坦白。
  慕容可人更是羞窘,強自鎮定:“這就是你語無倫次的地方!你難道不能說些正經話嗎?”
  小痴嘲惹道:“若能高高興興,說說語無倫次的話,又有何妨?”
  呂四卦頻頻點頭:“對,我贊同,就像我說真主對你有意思……”
  “什麼意思?”小痴突然給他一巴掌,打得他莫名其妙:“打你巴掌,我才覺得有意思!”
  呂四卦愕然道:“你不是說,只要高興,說說語無倫次的話也無妨,怎麼又打人了?”
  小痴白眼道:“那是因為你說了,我不高興,這關係可就大了-”
  呂四卦白挨了一巴掌,抱怨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痴已呵呵笑起來:“有時候,許多事情是不能靠人家說明,要自己去判斷的!”
  呂四卦抱怨道:“我的判斷,對你來說,十次有九次是錯的!”
  小痴黠笑道:“所以就要以巴掌來彌補你判斷錯誤的過失。”
  呂四瞪眼道:“娘的!終有一次,我會判斷你遲早會翹辮子,我就不相信這次會算不准?”
  小痴呵呵笑道:“這就是你十次之中,唯一能算準的一次。”
  呂四卦也笑了:“算準一次,就可以叫你咽了氣,翻了眼,這才叫鐵口直斷,包準,你死定了!”
  小痴點頭道:“不錯,這次若回去慕容府,保證死定了!”
  語氣中,似乎不願意回去。
  慕容可人已惶然:“你方才不是說要回去?”
  “不錯啊!”小痴道:“我不回去,又怎能扳倒東方龍?不過我回的不是慕容府,而是另有地方。”
  眾人愕然了,慕容紅亭急問:“他們全在慕容府,你不去,如何能扳倒東方龍?”
  “慢來!慢來!不急!不急!”小痴甚有把握的笑著:“山人自有妙計,一切自在我掌握之中!”
  眾人一陣沉默而凝神注視小痴,想聽他的妙計為何?
  小痴賣足了關子才道:“你們可知道我和九大門派的恩怨從何而起?”
  呂四卦想想已道:“該從咱們上了峨嵋山,殺死渡悔師太開始。”
  “不錯!”小痴道:“渡悔師太是被毒死,根本不是我殺的,這分明是有人從中嫁禍。”
  慕容紅亭道:“這和東方龍有何干系?”
  “也許有,也許沒有。”小痴道:“不過照我判斷,他老早就算計我,想利用我去鬥九大門派,所以才暗中下手毒死渡悔,以讓我和九大門派水火不容,這事對他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你不以為這與他很有關係?”
  被他如此一說,眾人也覺得甚有道理。
  小痴尋視眾人一眼,又道:“只要我能查明此事,來個倒打一耙,這樣才有機會扳倒東方龍。”
  呂四卦道:“你想從峨嵋派下手?”
  小痴點頭而神氣道:“這樣要比回慕容府,白白送死要好的多了;我雖然喜歡鬥,但可也不是傻子!”
  秋海棠已道:“稟真主,屬下以為,以本派實力,不須讓真主如此大費周章,只要召集派中高手,足可殲滅中原各大門派。”
  小痴道:“本派實力是不弱,不過要殲滅他們,可有得拚,其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
  秋海棠道:“能為真主戰死,本派弟子個個求之不得。”
  小痴輕輕笑道:“勇氣可嘉,頭腦簡單,你們要是都死光了,要我這個真主幹啥?”
  秋海棠道:“屬下不能讓真主走入困境而置之不理!”
  她仍想替小痴解危,甚至不惜一拚。
  然而小痴卻另有一番解釋:“這不是拚命的問題,而是中不中計的問題。”
  秋海棠愕然:“這會是敵方詭計?”
  小痴得意點頭:“你們該想得出上次東方龍利用我和九大門派拚命,現在他更巴不得我調動高手殺入中原武林,最好慕容府也插一腿,殺得天翻地覆,越慘烈對他越有利,咱們豈能當呆子讓他耍?”
  此語一出,眾人又愕然了,慕容紅亭方才就有此拚命想法,若非小痴點破,恐怕又得中了東方龍計策,不禁對小痴更佩服幾分。
  慕容可人也以欽佩眼光瞧著小痴,對小痴,她心靈總是矛盾的,如此聰穎之人,天下有幾人能及?可是他的一切行為舉止,又叫她不敢恭維,她常為此事而困擾著。
  秋海棠也無話可說了,既是人家計謀,她又怎能領著門徒硬往陷阱鑽?
  但事情已演變成如此,小痴是非回去不可。
  秋海棠道:“若不派本門前去助陣,真主將如何應付?”
  小痴道:“放心,一切全在計算之中!你還是留在此便是幫大忙啦。”
  秋海棠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紅亭已道:“少俠既然有了算計,不知下一步該如何進行?老夫又將如何配合少俠?”
  他認為小痴可能已掌握大局,由他來支配,情況可能會好些,才如此一言,以便便事情更趨完善。
  小痴毫不考慮,已道:“你還是一樣回去和那些老禿驢周旋,只要注意兩件事即可……”
  說至此,他又露出那種純真而又捉狹的邪笑。
  慕容紅亭對他此種表情,也感到不自在,問道:“是那兩件事?……”
  小痴邪笑著:“第一,你只要控制手下,別讓他們起衝突,第二嘛……你趕快想辦法應付你夫人吧?”
  說完已瞄向可人,和呂四卦笑的甚是逗人。
  慕容可人也感到困窘,畢竟這是爹娘的事她豈可置身事外,道:“爹……娘是有點生氣……不過女兒會幫您……”
  慕容紅亭稍窘紅著臉:“爹自會向你娘說明一切……”
  小痴呵呵笑道:“就說被我聘為西席,並非被狐狸精迷住,而猴急跑來此處,如此說想必容易解釋多了!”
  慕容紅亭苦笑著:“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小癡笑夠了才說:“我則直接往峨嵋派去調查渡悔之死,一有消息,馬上會趕至慕容府。”
  秋海棠急道:“真主要離開,那教中一切……”
  “就由副真主代理好了!”小痴黠笑的說。
  呂四卦趕忙道:“不行,你可別忘了,你那兩下子,有時候是耍不出來,我得在你身邊,隨時保護你!”
  小痴比劃幾下,偷偷瞧向慕容可人,深怕被她發現秘密似的。他冷道:“本真主神功大成,那要你保護,你有沒有搞錯?”
  呂四卦心念一轉,趕忙道:“是搞錯了,屬下哪敢保護您,屬下是跟著您,替您跑腿的!”
  小痴聞言已大增光採:“好吧!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本真主就讓你跑跑腿,有做牛做馬的機會。”
  呂四卦立時拱手:“多謝真主恩賜!”
  做牛做馬,那是小事,若讓他一人留在此,他還真怕被這舉止怪異的教徒給整得失了心,變成白痴呢!
  秋海棠急道:“兩位走了,教中之事將如何處理?”
  小痴含情的瞥著她:“就由你代理,你是女使,現在一切事情不也全部由你處理?”
  秋海棠顯得恐慌:“屬下豈能代理真主?……”
  小痴道:“沒關係啦!若你擔心有人不聽話,或是事情太過於重大,你就說我閉關修練,差不多十天半月,最遲一個月就可出關,事情不都全解決了?”
  如此一說,秋海棠也不能再推卻,道:“屬下遵命就是,還請真主務必及早趕回來,以免節外生枝。”
  小癡笑的甚有挑逗意味:“那當然了,有你這麼漂亮的助手,本真主不回來,那多冤枉?”
  秋海棠登時臉泛紅雲:“真主說笑了,屬下只是盡力而為。”
  小痴和呂四卦相視而笑,笑的甚是逗人。小痴會說這話,也是有點想刺激慕容可人,免得自己在她面前,老是吃癟。
  慕容可人也興起了莫名醋意,但她仍是強自忍著,不理小痴,轉向她爹:“爹,我們該回去了。”
  慕容紅亭頷首道:“自該如此。”
  他想詢問小痴,是否要同道而行,小痴已開口:“咱們還是分開來比較好,東方龍賊得很,我們不得不防。”
  慕容紅亭拱手而起身:“那老夫先告辭了!”
  小癡笑道:“慢走,咱們中原見。”轉向秋海棠:“秋姑娘,你替我風風光光的送他們離開苗疆。”
  秋海棠道聲“是”,已含笑的領著慕容紅亭父女走出了神殿。
  臨行前,慕容可人還回過頭來,似乎帶有不服!不甘又不屑的瞟了小痴一眼,這才離去。
  呂四卦已拍手直叫好:“美人吃醋了,小痴兒你前程看好啦!”
  小痴有氣沒力的說:“難 !人家看咱們像小丑,再怎麼耍,還是鄙俗不堪,前程是一片黯淡。”
  呂四卦道:“其實你可以裝出很有氣質的樣子,弄幾首詩給他,保證她馬上對你傾心萬分!”
  小痴瞄眼道:“你懂什麼?現在不是傾心的問題,而是在較勁,看是她的“氣質’行,還是我的‘鄙俗’有用,我一直認為她活的不實際,才會做美夢,不如我活的真實,終有一天她會覺得鄙俗的人也不會像她想像中那麼沒氣質的!”
  看樣子,他是存心和慕容可人一別苗頭,看誰被誰給同化了,至於是否能得佳人青睞,對他來說,反而是其次的問題了。
  呂四卦道:“等你證明了這件事,恐怕紅顏已老了。”
  小痴更捉狹:“那時她才會徹底醒悟,不好好把握機會,吃虧的將會是她,不是我。”
  呂四卦輕輕笑道:“好吧!你們就鬥吧,累了再換我,咱們可以出發了沒?”
  “當然可以!”小痴道:“而且還要趕在他們前頭抵達峨嵋派,這樣才有戲唱!”
  “你在唱何戲?”呂四卦不解的問,卻被小痴給擋了回去。
  小痴道:“只要到了峨嵋山,不就明白了?”
  兩人趕著時間,連留書秋海棠都免,已直接從後山的快捷方式直奔中原。
  卻不知他能否順利的查出渡悔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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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探兇窟

  不到四天,兩人日夜趕路,已抵峨嵋山。
  趁著夜晚,兩人已摸向娥嵋派。
  舊地重遊,他們顯得特別小心,此行一點差錯都出不得。
  深夜中的峨嵋寺院,泛著一股沉靜莊嚴氣息,在古松投影下,總顯得陰陰黯黯,若非有幾盞風燈投出淡弱青光,甚容易讓人以為這是棟鬧了鬼的廢庵。
  兩人躲在牆角暗處。
  呂四卦細出道:“如何找?硬闖?”
  小痴道:“隨便找個人,問問渡悔屍體放在何處,咱們再去看個究竟。”
  呂四卦沒意見,已和小痴翻將而過,落腳處,是一座長廊廂房。
  兩人不加思素,已快捷往最靠近自己這間廂房京去。
  門窗一開,突然見及有人躺在床上,對方已驚醒,想尖叫,小痴撞了過去,一雙手已蓋向此人嘴巴,呂四卦急忙點出指勁,戳中此人穴道。
  小痴這才噓口氣:“大功告成!”
  呂四卦不自在的說:“我還是覺得怪怪的,見著尼姑……有點不吉利……”
  小痴瞄他一眼:“少說這些鬼話,咱們是來替尼姑雪冤的,她陰魂有知,該保護我們才對!”
  說話間,女尼已掙扎呃呃的叫著。
  小痴趕忙鬆開手,乍見之下,赫然是上次在門外碰上的年輕女尼靜慧。
  “小師太別急!我們是來調查你師叔的死因的,別叫啊!咱們有話好說!”
  小痴鬆開了手,為了使她安定,語調說的甚是平和。
  靜慧醒過神來,懼然瞧著兩人:“會是你們?!”想及兩人殺死師叔,已禁不住又想大叫。
  “別亂來!”小痴趕忙抓了床單塞入她嘴巴,急道:“我們不是殺你師叔的兇手,是來調查她的死囚的,聽清楚了沒有?”
  靜慧楞懼一陣,才勉強點頭。
  小痴這才拉出床單,含笑道:“你看,我們很慈祥吧?怎會亂殺人?”
  靜慧仍帶著怯意:“你們想幹什麼?”
  小痴也不扯遠,直截了當的說:“你師叔葬在那裡?”
  靜慧道:“師叔冤仇未雪,沒有安葬……”
  “沒葬也行,她擺在何處?”
  “後山禁區……”
  “和你們歷代掌門遺體擺在一起?”
  靜慧懼然點頭。
  呂四卦道:“怎麼辦,闖入人家老窩深處,罪加一等!”
  小痴無奈道:“有什麼辦法?來都來了,難道白跑一趟不成?”
  他又問:“從何處去,比較安全?”
  靜慧吱唔一陣,仍沒說出一個結果。
  小痴道:“罷了!你說的,我看哪個地方都不安全,還是我自己找,委屈你要多躺一會兒!”
  他已暗示呂四卦點她昏穴,呂四卦照辦,點昏了靜慧,兩人已潛出廂房,四處張望,沒有動靜,這才往後山禁區潛去。
  說也奇怪,禁區似乎無人把守,兩人很快摸到一處雖經人工雕鑿,但已隨歲月侵蝕而回歸自然的洞穴,能辨的,只是洞內較呈長方形,有經過整理的痕跡。
  從盡頭一直排出來,至少有十餘具黑色木棺,棺蓋聚了不少灰塵,卻無腐蝕現象。
  呂四卦有點懼意的說:“鬼氣森森,看樣子,這些尼姑都沒有得道升天,當了鬼……”
  小痴瞪他一眼:“活了幾百年的老鬼,你還怕什麼?把火折子點亮!”
  雖然心頭毛毛的,呂四卦仍把火折子給擦亮,已較能清楚看清四周。
  小痴已發現一排木棺之中,有一口是放在較內側的左牆角,是獨立放置,棺木也甚新。
  “大概是這口,咱們過去看看……”
  兩人摸了過去,也打開棺蓋,果然渡悔屍體呈現眼簾,沒有腐化,只是臉容青的嚇人。
  不知是毒藥具有防腐能力,還是經過了特殊藥物處理?
  呂四卦瞧著屍體,並沒有像傳說中的獠牙血臉,心情安定不少:“她死的還滿安詳的。”
  小痴道:“少說廢話,火折子拿近一點!”
  他已拿出匕首往渡悔嘴巴撬去,呂四卦也湊近,火折子拿的甚低,想看個究竟。
  匕首撬的卡卡作響,也許是肌肉硬化,撬的十分費力。
  “這傢伙牙齒倒挺完整的,一顆蛀牙都沒有?”小痴嘲惹的說著。
  突然卻有了回音:“出家人不沾腥,牙齒自然完好無缺……”
  小痴和呂四卦聞及這冷冰冰的聲音,就如突然間有一只毒蛇鑽進了背脊,正慢慢的往上爬,兩人已嚇得不敢動。
  呂四卦頭抖的叫著:“真有鬼……”
  冰冷冷的聲音又起:“哪有鬼……我是人……”
  小痴已聽清楚,聲音來自背後,但他倆身在山洞中間,背後棺材多的是,他仍懼意非常:“你是人……什麼人?”
  “要你命的人!”
  話聲轉硬,一道強勁氣流已滾滾卷向小痴和呂四卦。
  砰然一響,兩人結實吃了一掌,已撞向牆頭,再往地上滾。
  來者不是鬼,而是渡心師太,她一招得手,手中拂塵又往小痴掃去,全然是盡力而發,威力足可拆牆斷壁。
  “是你?!”
  小痴見及渡心,顧不得再多想,抓過棺蓋已砸向她,身軀再往地面滾去。
  砰然再響,棺蓋已被擊個粉碎,拂塵勁勢未竭,已卷向小痴右腿足踝,往回一扯,小痴已被吊掛而起旋飛滾過渡心上空,摔向洞口。
  渡心一掌又劈往小痴頭顱,冷笑道:“大膽妖孽,也敢侵入峨嵋禁地,貧尼要替師姊報仇。”
  呂四卦見及小痴連吃兩記,也顧不得撞得肩疼背酸,大喝:“老賊尼,你裝什麼鬼神?還敢偷襲我們?”
  怒喝出口,雙掌旋掠,一用就是龍王殿絕學“斬絕情”霸道招式,掌風劈出,泛著呼嘯銳氣,似在空氣中凝形成一把把絕利刀鋒,從劊子手中揮出,化作一道亮麗玄光,斬向了渡心頭顱。
  渡心頓覺此勁來勢非凡,不得不丟下小痴以回身自救,反手一招“舞柳春風手”,改走巧勁,身形往左偏,連換三個位置,方自避開呂四卦掌勁,左手已扣向呂四卦脈腕,拂塵則卷向了呂四卦脖子,若被捲上,非被拂塵勒死不可!
  突然間,峨嵋前院已響起緊急鳴鐘,想必已發現後山搏鬥之事。
  眼見已有數條人影疾奔而上,小痴已知不走不行了,趕忙舞出招式,叫聲“阿彌陀佛”保佑他功力得以施展,結果卻無啥用處,不得已,只好將手中匕首,直往渡心射去。
  “看催心神箭!”
  此乃一種含有炸藥的強弩,渡心信以為真,顧不得再傷呂四卦,已掠空而起,翻向呂四卦背後,想讓“催心神箭”扎向呂四卦,來個藉箭殺人。
  呂四卦則大呼好險,拚命的撞向匕首,反手一抄,已抓在手中,笑了出來。
  小痴急道:“快溜,老賊尼追來了!”
  不再停留,兩人逃出洞口,直往山峰高處奔去。
  渡心心神一楞,這才知道上了當,怒罵道:“可惡小賊,看你能逃到那裡去?”
  她奮力騰射洞口,已追向小痴和呂四卦。
  只閃個身,峨嵋掌門渡緣也領著派中高手追趕而至。
  小痴,呂四卦拚命往山峰奔去,逃了兩座山頭,已被渡心給攔下。
  渡心冷笑不已:“白小痴,想不到你今天也會自投羅網?”
  小痴也定下心來,擦擦汗水,輕笑道:“鹿死誰手,還不曉得,呂四卦你先上,我先練個功夫!”
  呂四卦也甚不服氣,會打不過渡心?大喝一聲,已撲了過去,七拳十三掌,招招奪命,全來硬的。
  渡心冷笑不已,以拂塵代劍,使出“太清劍法”,化作一幕幕劍影般閃亮,飛掠如靈蛇,或卷、或掛、或旋、或摧斬,樣樣垚活快捷,罩得呂四卦很難脫身。
  小痴卻跳著舞,平心靜氣的念著:“左三指,右一甩,腿一勾啊,肩一扭,前三步啊一回身,飛啊飛……”
  果然在他專心跳舞之際,內勁已漸漸上手,指勁、掌風已強多了。
  呂四卦已漸走下風,猛一咬牙:“奶奶的!看‘達摩竄月”!”
  他已使出自認為所有招式中最厲害一招,利用手中匕首,化出一道掠天游龍銀虹,咆哮蒼穹,氣蓋山河,身劍合一,帶出點點火花般的閃光,無堅不摧的撞向渡心,全是拚命的打法。
  渡心甚是忌諱此招似的往後掠退,然而卻無法逃出此招威力範圍,不得已,拂塵竟也迴旋反攻,只見根根亮麗銀絲張如刺蝟,動如靈蛇,曲扭、翻掠、光電交織一片銀網,絞旋著又似暴風中萬玷雪花滔騰滾轉,四周空氣似也被旋起,樹葉冽冽作響,狂風烈掃而至。
  兩道銀光就此交錯,啪啪響聲不斷,拂塵就如一輪磨石打轉,研磨呂四卦手中匕首,火花不斯噴向四處,霎是好看。
  驀然間,呂四卦招式威力似乎被渡心所化解,銀光也失弱不少,渡心藉此再吐一掌,迫得呂四卦身形倒飛而退,撞向了棵鬥大古松,口角已掛下血絲。
  渡心也氣喘如牛,一支拂塵銀絲已全被剃光下,剩下木柄,驚愕之下,她已再次攻前,不讓呂四卦有休息機會。
  當呂四卦撞及古松時,枯萎松枝卻斷落不少,一根手臂粗的硬枝卻砸向了小痴腦袋,打得他昏昏沉沉的,呃的一聲,已往前栽。
  渡心見機不可失,冷笑道:“納命來吧!”
  她不再只攻呂四卦一人,分出左手,已劈向小痴,心想此時必能把兩人給重創。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她發掌之際,小痴在迷糊中,竟然功夫已復,回身一掌,宛若長江駭浪,狂卷向渡心。這掌力,當真非同小可,一個照面已將前方一棵大腿粗的樟樹給連根拔起。
  渡心頓覺不妙,想閃避之際,已稍嫌過慢,還差丈餘遠,已被小痴掌力帶起,倒撞而退,啪啪然,足足撞斷三棵腿粗巨樹,方自跌坐於地。
  她吐著血,卻不敢相信的看著小痴,他怎會有如此神奇的功力?
  呂四卦也傻了眼,驚愕的瞧著小痴,也忘了要欺前補上幾掌,就可制服渡心。
  小痴像醉酒般晃著身軀,呵呵笑著:“我又悟……悟出了一種好方法……看掌!”
  凌空最少相距十餘丈,他的掌力竟然能再次掃中渡心,又打得她往後滾去,鮮血直吐。
  小痴大笑不已:“嘿嘿!天下無敵啦,看掌!看掌!”
  此時的他,真如瘋子胡亂發掌,不只打向渡心,也劈向四周,一些腰身粗樹幹,全然被他給劈折而斷。
  他當真武功恢復了?
  呂四卦已回過神來,頻頻拍手叫好:“小痴兒,殺,殺得她屁滾尿流,嘿嘿!武功天下第一啦!”
  “對!殺!”
  小痴迷糊中已撞向渡心,一個掠身,真如一道閃電般快捷,已掠近渡心,舉掌就往她臉面劈去。
  突地--
  又有兩條青影掠至,雙雙出手攻向小痴,想把他給逼退而救人。
  小痴雖昏沉沉,行動卻快得出奇,一個閃身,已罩向兩人,左右各一掌,打得兩人倒撞而退。
  青影蒙著臉,但不難看出兩人眼神的駭然,一時也甚是忌諱小痴功力不知有多高。
  小痴得意直笑:“想救人……沒那麼容易……”
  青影對望一眼,突然又騰身而攻,用的竟是那招“達摩竄月”,威力非同小可。
  呂四卦見狀已駭然道:“‘達摩竄月’?你們是……”
  話未說完,青影已攻向小痴,也被小痴給逼退,她倆已藉勢掠向渡心,挾著渡心就想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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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老姦巨滑

  青影快速閃去,小痴目光卻盯得緊,已猜出來人是誰。
  小痴突然喝道;“梅冷情!你幹嘛要救她?”
  呂四卦也喝道:“不錯,就是你們兩人,否則天下沒人會這招‘達摩竄月’!”
  來人當真是梅冷情母女?
  她們只楞了一下,仍挾著渡心掠入林中,想逃逸。
  小痴喝道:“你想溜?還早呢?”
  他已騰身追了下去,也許是腦袋昏昏沉沉,追的方向顛三倒四。
  呂四卦急忙追向他,叫道:“小痴兒你喝醉了不成?”
  小痴呵呵笑道:“不醉成嗎?”摸著被打腫腦袋:“多虧這一棒,打得我開竅了!”
  呂四卦調侃道:“只要敲你,就能開竅,以後機會多的是,咱們先追人要緊!”
  不等小痴多說,拉著他,已追向兩名蒙面人。
  足足再追過三座山峰,早已遠離峨嵋山脈,呂四卦才逼近兩名蒙面人。
  此時小痴也醒了不少,只覺頭疼不已,然而他卻顯得甚為得意--終於由此而悟通了武功。
  他喝道:“梅冷情,你別忘了我手中還有仙女令牌,你想逃避?”
  青衣蒙面人聞言已微微震抖身軀,終於停了下來。
  此是一處三面高峰,岩石遍地的山谷,淡淡月光下,可見及小溪流水閃出粼光,以及較白之石頭,形成特有格調。
  若非是被山包圍,這倒是一片甚為寬廣的河川平地。
  她們停下來,小痴和呂四卦也放慢腳步,漸漸走近。
  面紗已解,兩人轉過身軀,果然是梅冷情與梅冷心。
  呂四卦已笑道:“果然是你們!”
  梅冷情冷道:“白小痴,我看在你身為真主份上,不願與你動手,你別以為如此就可管到本門頭上來。”
  小痴淡然一笑:“你們‘七花門’的事,我可不管,不過我想知道一些問題,只要你回答,我就將命牌還你。”
  梅冷情沉吟半晌,終於點頭:“你問吧!”
  小痴滿意輕笑,對於七花門的過去,他已從老真主口中得到甚多,他要問的是現在的一切。
  “‘七花門”到底有多少人?”小痴道:“我是說自從二十年前被圍剿後,你們還有多少人活著?”
  梅冷情目露駭然冷光,似乎對此事甚為憤恨,不過她仍說了:“剩下的都在你眼前。”
  “就只你們三位?”小痴有點不信:“鏡花呢?”
  “她早死了!”梅冷情恨道:“死在九大門派中手。”
  小痴道:“不對,老真主說過,他曾救出鏡花……”
  梅冷情怒道:“救了我娘又如何?她五臟已移位,不到三天就忿恨而去,她又犯了什麼罪?要遭此毒手?”
  言詞間,她已甚為激動。
  小痴愕然道:“鏡花是你娘?”
  梅冷情定定神,冷道:“不錯!”
  小痴感到一陣失望,傳言“鏡花”武功天下第一,沒想到她卻死了,自己想學她功夫,都無法學得。
  怪異一笑,小痴才道:“所以你才躲入“梅莊”準備將來再報仇?”
  梅冷情道:“不錯。”
  呂四卦頻頻點頭:“難怪你會逼我們去殺東方龍?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渡心呢?她為何能逃過二十年前那場劫難?”小痴問。
  梅冷情道:“她是我娘表妹,本來不屬於七花門,後來我娘慘死,她才投入本門。”
  “也因此隱入峨嵋派,暗中作怪?”小痴道。
  梅冷情恨道:“七花門一向對女性較為留情,沒想到我娘卻被峨嵋派給騙至“雁歸嶺”,這仇豈可不報?”
  小痴道:“她們如何騙鏡花?”
  梅冷情怒道:“還不是故意露口風,說是少林前代掌門天問和尚躲在該處,以讓鏡花上當,才受此劫難。”
  小痴認為這計謀並無出奇之處,或許當時另有原因,但時已過了二十年,想追查,已無可能,還好,總算弄懂一些頭緒了。
  談話間,渡心已慢慢醒了過去,梅冷心馬上將她扶正,靠在岩塊上。
  “渡心奶奶,您覺得如此?”
  渡心較梅冷情長一輩份,雖然年齡不算太老,梅冷心仍以“奶奶”相稱。
  渡心撫著梅冷心,祥和一笑,正想開口說“沒關係”之際,突然瞧及小痴,已瞋道:
  “他怎會在這裡?”
  小痴瀟灑道:“是追來的!”
  渡心急忙望向梅冷情:“快拿下他……”
  梅冷情已拱手道:“三姨,他是莫拉真主繼承人,還有令牌。”
  渡心楞住了,不信的瞧往小痴,這人會當上真主?
  小痴已拿出紅玉令牌,晃盪著:“老尼姑,你也別太吃驚,你不也曾經幫助過我脫逃嗎?”
  渡心不說話了,輕嘆不已。
  呂四卦愕然道:“她會幫我們?我們差點死在她手中……”
  小痴得意道:“那是她虛張聲勢之計,嚴格的說,她還對我們有恩呢?”
  事情轉變如此之快,實在讓呂四卦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小痴已解說:“你可曾記得廬山‘天斷峰’一事?”
  “記得啊?”呂四卦道:“死了一百年也記得,我們兩個差點死在她手中。”
  小痴道:“話是不錯,剛開始時,她確是想殺我們,但後來她突然發現我用了那招“達摩竄月’,你想,她態度是否變了?”
  呂四卦回想著:“本來她是攻的很猛烈,後來此招使出,各大門派都驚叫的說是什麼‘七絕魔功’,然後就殺得一塌糊塗了……”
  “不錯!”小痴道:“當時的確殺得亂七八糟,可是她卻極少再加入戰圈,直到後來咱們被逼向峰頂,她就不停逼問魔功下落。”
  “對啊!”呂四卦恍然道:“我想起來了,她逼得甚厲害,卻不想料了我們,不過……
  這也不算是幫了我們的忙……”
  小痴瞄了渡心一眼,得意一笑:“第一次她幫不上忙,第二次就幫了忙。”他解釋道:“當我們中計被困九峰山下宅院時,她就不停毒打我們,最後還將我們打得噴向高空,以掠過了群眾包圍,就在此時,梅冷情母女才有機會接走我們,所以我們才能死裡逃生。”
  誰又想得到當時渡心打得兩人滿身是血,卻是有意救他倆出困?
  呂四卦轉向渡心,乾笑著,不知該感激,還是依舊懷恨?
  他道:“你何時才想通的?”
  小痴道:“第一次,我和你一樣,恨得要死,第二次,當梅冷情救走我們以後,我已起疑,直到今天晚上,才得到證實。”
  呂四卦愕然:“原來你想從峨嵋派查起,就是想拆開這秘密,下毒害死渡悔的人,你早已懷疑是渡心了?”
  小癡笑的甚是得意:“那裡,以下的更精彩嘲呢!”
  梅冷情詫然道:“你早算準我們會來?”
  小痴呵呵笑道:“你不是來了嗎?”
  梅冷情不禁多瞄小痴兩恨,十八歲不到,智能卻高得如此嚇人。
  “要是你無法製住三姨,你又如何知曉我們會來?”
  小痴晃著手中令牌,笑的更得意:“製不住她,令牌一定能讓她說些實話。最主要的是,你知道令牌在我手中,一定不放心,所以才蒙著臉來此,不對嗎?”
  梅冷情沒話說了,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心思都被小痴如此輕而易舉的就猜著,她感到一陣沮喪與不安。
  小癡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要摸對了路,證明渡心和你是一夥的,這就如拆繭,找到了頭,輕輕的一拉,什麼都解了。”
  渡心長長一嘆:“本門的事,都被你拆穿,你又將如何?”
  小痴輕笑道:“不想如何,只想聽聽你對我的一切!”
  他雖能猜個七八分,終究不及當事人親口說出更來得具有說服力。
  渡心長嘆道:“毒死渡悔,是因她也曾參與圍剿本門,我是在報仇,另一方面是想嫁禍於你,因為你當時是龍王殿副龍王的身份。”
  小痴道:“我明白,你們最恨的就是東方龍,現在我也恨死他了,咱們是同病相憐。”
  渡心接著道:“後來在天斷峰發現你會本門武功,而當時我又沒聯絡上冷情,深怕你是七花門新進的手下,才不忍下手,結果你仍不肯說,竟然跳崖逃命去……”
  小痴、呂四卦想到得意事,也笑的甚是惹人。
  渡心喘口氣又道:“第二次是因為你具有真主繼承人的職位,為了報恩,我只好和冷情配合,以救你們出困。”
  “方才呢?”小痴道:“方才你好象動了真火?”
  渡心道:“我必須先製住你,因為你的來到,必定對我起了疑心,為了我自己,必要時,我可以殺了你。”
  “你倒很老實……”小痴睨眼而笑:“你難道不知我已具真主身份?”
  渡心道:“冷情從苗疆回來,一直沒有通知我,當時我沒如此想,若你真是真主,貧尼必定會詢問你是否有令牌,若有,我會將一切說給你明白,要你離去,若沒有,我也會請你會同冷情一起來,事情總該有個了斷。”
  小痴頻頻點頭:“其實你還是顧慮到了,才將渡緣掌門引開,好讓你我大打出手,以免洩了形跡!”
  渡心道,“貧尼並沒引開她,是她自己追丟了。”
  “什麼?!”
  小痴霎時如被抽了鞭:“你沒引開渡緣?”
  眾人見他如此緊張,心情也開始莫名的擔心,也許是太過於信賴小痴的聰穎和判斷吧?
  渡心愕然道:“貧尼確實沒引開她……”
  “槽了!”小痴苦笑不已。
  梅冷情急道:“怎麼糟了?夜黑山險,渡緣追丟,並無不可能……”
  小痴苦笑道:“別的地方還有話說,在峨嵋附近,一個掌門搞不清地形方向,那太說不過去了!”
  這麼一說,梅冷情也覺得事情不大正常:“你是說她們另有目的?”
  “有此可能……”小痴瞄向四周山峰,似想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只覺冷風簌簌,林木蕭索,一無痕跡。
  呂四卦突然道:“小痴兒,慕容可人不是說過少林老禿驢發了武林帖,召集各派掌門去圍慕容府?渡緣老尼怎麼還在峨嵋山?”
  這是一個陷阱,天大的陷阱,掉下去的人恐怕不只是小痴,連梅冷情母女--七花門門徒都算進去了。
  小痴已感到自己將要栽了筋斗,重重的栽,說不定一栽就爬不起來,他也感到東方龍並非他想像的那麼簡單,自己似乎也在他計算之中。
  苦笑的將玉佩交回梅冷情,小痴鄭重道:“梅前輩,咱們雖然常有過節,但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就算是報答玉佩之情。”
  梅冷情似乎也知事態嚴重,抓著玉佩,認真的瞪著小痴,不言不語。
  小痴不停口的說:“帶著你女兒、三姨,往梅莊逃,逃得愈快愈好,然後把梅莊毀了,讓他們死了心,你們才有希望東山再起。”
  他更沉重的說:“以前我已告訴東方龍,梅莊在太行山附近,他一定能夠找到地頭。”
  梅冷心聞言,不由有氣:“白小痴你……”
  “心兒!”梅冷情一手攔住她,急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沒時間了,咱們快走!”
  掮超渡心,三人已往深谷竄去。
  然而摃不到十餘丈,一陣笑聲已傳出,不知何時,整座山峰、山谷,似乎都充滿了人潮,像螞蟻般湧了過去。
  來者不但有東方龍,以及座下五大高手,就連困在慕容府的幾名掌門人,也都現身於此。
  看來東方龍果然棋高一著,反將小痴給耍了。
  小痴苦笑不已,當機立斷,也追向梅冷情,直往北方竄去。
  首先攔過來的是龍王殿五大高手,一個騰身,已困住他們去路。
  刑開天已冷笑道:“白小痴,今天就算你長了翅膀也飛不上天!”
  小痴苦笑不已,卻不理他,急忙轉向呂四卦:“快把我敲昏!”
  呂四卦感到莫名奇妙,下不了手。
  小痴更急:“快敲啊!敲了以後,我就迷迷糊糊,就能不必想功夫,神功就可施展了。”
  原來他被樹枝打了頭部,而能悟出武功,竟會是利用昏迷中來克制自己不去想招武和運氣,而讓神功自然發出。
  雖然離奇,卻也不失為好方法。
  呂四卦笑道:“你的跳舞功,又變成了“棒棒生瘤功”了!”
  他一拳打向小痴頭部,果然打得他如痴如醉,跌跌撞撞的。
  小痴已耍出武功,大喝:“看掌!”
  神力是有了,方向卻打偏。
  呂四卦趕忙把他拉向龍王殿五名高手,笑道:“人在那裡,高矮胖瘦通通可以!”
  小痴迷糊中,也照對了眼,怒喝再吼,掌勁已嘯如狂滔駭浪,如黃河潰堤,轟隆隆的罩向刑開天等五人。
  五人不知小痴神力驚人,稍一大意,已被捲入掌風漩渦之中,想運功抵抗,已是不能,硬是被小痴一招給打得人仰馬翻,駭然不已。
  就是東方龍本人,也不可能一招將五名絕頂高手給擊敗。
  小痴迷糊中還帶著瘋狂,怒吼著“衝啊!”已打前陣的衝向人群,替梅冷情母女開路。
  她們母女見及小痴如此銳氣不可擋,似乎不敢相信平常不知挨自己多少巴掌的怪異小男孩,今天會耍出這般功夫?
  其實這都歸功於小痴吃的靈丹妙藥太多了,不發則己,一發必定不可收拾,有誰能擋其銳利鋒刃?
  有的人已駭然的避向遠處,連嘗試都不敢嘗試。
  小痴如虎入羊群,勢如破竹的往北方山區衝去。
  這之間,最難熬的是呂四卦,他必須注意迷糊中的小痴,別攻錯了方向,又要注意小痴隨時會不小心打向他,如此重任,折騰得他大感吃不消。
  他想著,若能套一條長煉在小痴脖上,然後遠遠的拉著他走,自是完美多了。
  然而這希望恐怕非得逃過今夜才能實現了。
  若無人再擋住小痴正鋒,再過十數丈,他們將穿越人群而逃出重圍。
  背後追兵雖密麻如蟻,再追近者卻沒幾個。
  呂四卦頻頻叫好:“殺!再衝幾下,就可殺出重圍了!”
  他也出掌不停劈向圍過來之敵人,配合著小痴再往前衝。
  突地,藍影一閃,已快捷的攔向小痴,雙手一吐,掌勁已湧了過去,來者正是東方龍,眼看群雄已罩不住,他不得不出手了。
  小痴不管來人是誰,只要有人擋路,馬上劈掌擊了過去。
  雙方狂流一觸,轟的巨晌,似如兩顆快速流星撞在一處,碎石為之紛飛。
  東方龍駭然而不信的被逼退數步,方穩住身軀,雙手已感到發麻。
  小痴則晃退一小步,並無大礙,不過此掌力卻把他震醒不少。
  瞄眼一看,愕然道:“會是你,東方龍?”
  東方龍輕輕一笑:“沒想到你功力竟然恢復了?”
  小痴來不及回答,梅冷情母女似乎有那股“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之態,梅冷情怒喝:“惡賊納命來--”,她放下渡心,已和梅冷心攻向東方龍背心要害。
  小痴和呂四卦見情況不妙,也相繼出手,小痴喝道:“你們快逃啊!”
  東方龍並未將梅冷情母女放在眼裡,他擔心的只是小痴,方才一試掌,他已知小痴功力不在他之下,現在已凝起心神,全力對付小痴,一個旋空飛起,躲過梅冷情母女兩把匕首,“雲龍探爪”的逼向小痴,勁道僅用了三分,因為他想留七分以自保。
  小痴卻全是硬拚,十分勁一分也不少的就劈了過去。
  雙方掌勁又觸,東方龍馬上收手,藉勢倒掠而退,劃出一道青虹,煞是從容悠閒。
  呂四卦卻藉此打出一把匕首,直取他腰際,逼得他不得不扭身躲閃。
  此時他卻忘了小痴最原先學會的功夫就是“一砲沖天”,小痴已趁此快捷的往上衝,像是火山噴起的大火焰,氣勢如虹的直射東方龍。
  在此同時,梅冷情母女也騰身而起,左右開攻的罩向大仇家。
  東方龍大意失荊州,想躲已是不可能,只得再次運勁,盡全力推向小痴,如此已無法避開梅冷情母女攻勢。
  驀然一陣暴晌,雙方掌勁再觸,東方龍已悶哼一聲,被帶起七尺余高,他不敢怠慢,藉勢扭肩,飄向一棵百年巨樹,明顯的可見著他左膚及左脅已被劃出兩道血痕。
  小痴則頓覺雙掌疼痛,也往下掉了下來,每次用此招“一砲沖天”,他就不知如何安然降落,必定是摔個人仰馬翻。
  他的銳氣被阻,又有許多人圍上來,尤其是追兵已不及百丈,若眾掌門一趕到,想逃就難了。
  顧不得東方龍,他剛落地,已爬起來,向梅冷情喝道:“快走!別忘了你已答應我!”
  呂四卦也喝道:“再不走就沒戲唱了!”
  他和小痴已再次衝向北方人群,想趁機開溜。
  那兩刀,似乎洩去梅冷情母女不少怨恨,她倆也清醒了不少,理智的判斷,仍決定先逃開再說,摃起渡心,又往人群衝去。
  小痴似乎清醒過度,劈出掌勁往往難以發揮,衝勢也受阻了。
  呂四卦急道:“再來一棒!”
  小痴瞄向樹幹上的東方龍,已有了盤算,馬上道:“不行,待會兒再說!”
  呂四卦無奈,只好奮力抗敵。
  如此一來,失去小痴衝勁,梅冷情母女也掛了不少彩,不過她倆仍是奮戰不懈。
  一拖一拉,已至一座山峰,不高,似乎有斷崖。
  小痴突然怒喝:“衝啊!再見啦!”
  他向梅冷情打個告別手勢,已往她罩去,攔下所有敵人,以能讓她母女倆脫身。
  梅冷情也實在戰累了,大小傷少說也十餘處,不敢再戰,感激瞧向小痴,已出手突圍,領著女兒掠向北方林區,快捷遁去。
  小痴則爛打一通,隨後棄戰而逃,和呂四卦拚命的往山峰奔去,想來個故技重施--
  跳崖逃生。
  不知他倆是否再有此幸運?
  追兵已湧向山峰,窮追不舍,也有不少追向梅冷情,似乎非製他們於死地,而後始甘心。
  在樹上的東方龍,見及小痴遁去方向,似乎甚有信心的姦狹一笑,運氣調息一陣,覺得傷勢並不重,已飄身而起,凌空飛掠,如大鵬展翅般,追向山峰另一個方向,似想來個包抄小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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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絕命險崖

  方奔向山峰,眼前一片黑暗,連著山峰右側,還有一道綿延不斷的峰脊,像條巨龍蟠踞,龍頭就在小痴這座山峰。
  小痴明白,那片黑就是山崖,照山勢斜坡來看,此崖不算高,也不會很陡,但用來逃命,倒也湊合得過去。
  如此,他也定下心來,準備戲耍敵手一番,轉個身,一大批人群湧了上來,最前端者,竟是少林掌門虛無,他後遏還有虛空,峨嵋掌門渡緣,武當海枯,以及無數的各大門派弟子。
  小痴怪異一笑:“奶奶的,全來了,怎麼不去追七花門的人?”
  虛空厲道:“妖孽以你為害最甚,老衲饒不了你!”
  說話間,少林金剛指已點向小痴,人也追前數步。
  小痴順勢揮出掌勁,想來個硬接,然而功力大打折扣,一個照面,就被虛空指勁給震得右手發麻而疼痛,還好是呂四卦補了一掌,化去不少力道,否則非骨折不可。
  小痴甩手苦笑:“耍不得了,好痛!”
  呂四卦拉著他往峰頂爬去:“快溜吧!這次你作底!”
  兩人不敢再戲耍,先逃開再說,也許是逃習慣了,不是以輕功騰掠,而是以四肢落地,像烏龜般的爬竄。
  這是他倆經過多年來磨練的成果,因為山峰尖端,有時陡如利劍,單以雙足,隨時都有可能倒滾山底,只有以四肢攀升,才是最妥善的方法。
  說好聽些就是“壁虎功”,難聽些就是“狗爬功”。
  只要能逃命,什麼好聽難聽,他倆倒也不在乎,猛地往前爬。
  山勢並不算陡,虛無等人身手又高,騰掠之間已很快追近,若非兩人在爬竄之際,還不停勾抓地面石塊往後甩,逼得眾人非得隨時出掌擊碎石塊不可,他倆可能早已被逮個正著。
  山崖不遠,幾個爬升,已臨崖邊,小痴這才軍心大定,轉過身來,嗤嗤笑道:“別過來,否則我要跳了!”
  虛空冷笑:“就算你跳下去,老衲也要追下去,取你狗命!”
  小痴得意道:“我是狗命,不值錢,何須你來陪我,你不覺得很不划算嗎?”
  呂四卦笑道:“最好多跳幾個,讓我們有個墊底的!”
  渡緣向眾掌門道:“此人狡詐,不宜與他多言,先拿下他,逼問七花門下落再說!”
  眾掌門但覺三番兩次讓小痴脫逃,決定先發制人,以免又失良機,數人默契的喝聲,已騰飛而起,各自拿準方位,像千百只巨鷹在掠奪兔子般罩衝而去。
  小痴見狀,不敢再耍嘴皮,急快轉身就逃:“快衝!”
  他和呂四卦沒命的往前邊不到一丈的山崖撞了過去。
  驀然間,東方龍已從山崖左邊反掠而起,擋住了兩人去路,一掌把兩人給逼了回來。
  事出突然,眾掌門本亦想先阻止小痴跳崖,是以皆預計的先掠向崖邊,再反身對敵,如今小痴和呂四卦已被東方龍給逼退,他們立時煞住衝勢,落於崖邊,返身過去,形成了一片人牆,困圍山崖。
  眾人已冷笑,小痴和呂四卦再也無崖可跳,也無法走脫。
  小痴、呂四卦滾退數丈,眼見山下人影幢幢,龍王殿五大高手更是逼得緊,心頭直叫苦,轉個身,他倆仍準備掠崖逃命。
  東方龍淡然輕笑,語氣中充滿自信:“白小痴,今夜你是跳不下去了!”
  小痴突然喝道:“我跳不下去,就換你們吧!”
  話聲未落,他已耍起招式,並大喝:“呂四卦快!”
  呂四卦登時有所領悟,馬上一拳敲向小痴腦袋,打得他昏昏沉沉。
  就在這一剎那,小痴又擊出奔濤駭浪掌勁,海水倒灌般全湧向崖邊數字絕頂高手。
  東方龍及幾名掌門人,本就靠於崖邊甚近,他沒想到小痴會自己不想跳而逼他們跳崖?一個驚愕,再加上小痴掌勁威猛無比,更氣人者--小痴竟然一手擊人,一手打向他們立足之崖邊半尺地面。
  轟然一晌,數人雖引掌還拒,想騰掠而起,但是腳下岩石已被劈空,無以藉力,竟然全部往山崖落了下去。
  這個臉,他們可丟大了!
  小痴一招得手,笑的甚是捉狎:“不管是誰,反正有人跳崖,我們就得救了。”
  不敢停留,催著呂四卦:“快走,別擋路,後面還有很多人要跳!”
  呂四卦明白機會稍縱即失,趕忙拉著小痴,往右側山脊奔逃而去。
  五大高手想追,又擔心東方龍生死未卜,猶豫一下,他們終於停下腳步,齊往崖邊探去,還是主人重要,歹徒可以慢慢再捉。
  他們一住足,後面追趕而來的九大門派弟子,也各自擔心自己掌門人安危而未再追向小痴,全往山崖探去。
  小痴和呂四卦終於有了脫逃機會,一眨眼,己遁入林中,不知去向。
  東方龍及各掌門雖掉往崖下,但此崖並不算陡,他們又具深厚修為,只藉個力,已全部反掠而起。
  傷的並不重,只是弄得灰頭土臉而已。
  有趣的是,各派弟子已探頭往下瞧,見得掌門卻窘態百出,不停抓扣崖石,這和狗兒滑入懸崖並無兩樣。最後,雖然全部安然無恙掠上崖面,卻比弟子狼狽甚多。
  這本來該是弟子們要遭遇的,卻被掌門人“搶著”去做了,所以他們張大眼睛,含有那麼點笑意瞧著掌門人,畢竟要看掌門人比自己狼狽的情況並不容易。
  各掌門人也覺得甚為困窘。
  長喧一個佛號,虛無道:“妖孽實在狡猾,一定不能讓他走脫,咱們還是快追吧!”
  他想以行動來化去靜默對立的尷尬。
  東方龍也贊同:“掌門方丈所言極是,不過白小痴已遁去,不如將手下分開搜索,較能奏效。”
  這意見很快獲得眾掌門同意,馬上分配手下,分成數批人馬,包圍的搜向小痴遁去之山區。
  崖面只留下東方龍及先前摔到崖下的掌門人。
  東方龍淡然一笑:“白小痴果然狡黠過人,眼看就要拿下他,卻又讓他逃了。”
  虛無嘆道:“真是天劫,惡人終是如此長命。”
  虛空則追問:“東方龍王,你的計策雖未成功,卻準確無此,不知你所說的最後一步棋,是指何事?”
  聽其所言,似乎東方龍還有詭計存在。
  東方龍微微一笑,道:“列位都知白小痴一身耐打功夫,其生命之軔性,恐怕天下少有出其右者。”
  渡緣道:“不錯,當時在天斷峰,以及九峰山一役,他都能死裡逃生,今夜之事,更能註明他確有過人之處。”
  東方龍點頭道:“所以我想了想,也只有藉著大自然之不可抗拒力量來對抗他,才較能收到效果。”
  眾掌門已詫然。渡緣道:“龍王所言,是指……”
  東方龍淡笑道:“掌門可忘了,峨嵋山往北走,即是九頂山脈,再往北西延伸則為龍門山,然後是絕命崖,在絕命崖,有一處,號稱天下第一險惡的洞穴……”
  渡綠驚愕道:“‘絕神鬼殺洞?””
  東方龍含笑道:“不錯,正是此洞。”
  眾人聞及此洞,不禁臉色全變了。
  東方龍道:“各位也明白,此洞號稱‘絕神鬼殺”,外洞十八,暗含五行八卦,終年冷風抽骨,功力較低者,根本抗拒不了,內洞九轉,無人進入過,聽說地火熊熊,又有凍雪冰窟,連鬼神都無法門過,何況是人?”
  這傳言,人人皆知,也有不少武林人士為了探查此洞秘密而犧牲,久年以來,已成為江湖人人聞之變色的死亡魔洞,除非不要命的人,誰又敢往此洞闖?
  武當枯悔掌門道:“此洞雖有殺神能力,龍王又如何能叫白小痴往洞中去送死?”
  這是個重要問題,眾人已往東方龍望去。
  東方龍淡然一笑:“凡是人,都有缺點,白小痴也不例外。”
  頓了頓,他又道:“白小痴偷盡天下靈藥,武功祕籍,為的是能練得天下第一身手,他對靈藥自是特別有偏好,這也是他的弱點。”
  虛空道:“可是他吃的靈藥已夠多,恐怕對這些已不感興趣了,而且他的武功也高得嚇人。”
  東方龍仍有自信的說;“別的藥,他或許沒興趣,不過一種藥,他一定會有興趣。”
  渡緣問道;“是何靈藥?”
  東力龍道:“傳說中的‘銀血火龍”。”
  聞及此龍,眾人臉色又為之一緊。
  東方龍道:“此龍和水晶蟾蜍,似有相克之效用,如今白小痴服下水晶蟾蜍而經脈全失,若能再服火龍,說不定能恢復經脈,他的功力也可以復原了。”
  枯海道:“傳言火龍是在此洞沒錯,可是你敢確定有此物存在?”
  東方龍笑了笑,道:“是否有此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白小痴相信就成了。”
  虛空道:“你如何讓他相信?”
  東方龍含笑道:“這問題,只要列位到了洞口,自然能明白,現在解說,反而不易清楚。”
  虛無道:“要是他不上當呢?”
  這是萬一的想法,東方龍也有了對策:“至少此洞離此不遠,白小痴一定會去探個究竟,說不定他已藉此洞為藏身之處,我們趕過去看看也無妨,能碰上最好,否則就要另謀對策了。”
  眾人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同意東方龍決策,已往絕命崖掠去。
  到目前為止,東方龍計無遺策,小痴當真又會中了他的詭計?
  “絕神鬼殺洞”當真具有如此威力?
  不幸的是--小痴走的方向也是往絕命崖。
  黎明將至,顯得特別沉靜,一切似乎都在等待東力那道曙光來掀開陰晦山川面貌。
  小痴和呂四卦終於逃至絕命崖。
  說它是崖,倒不如說它是一座火山,已數百年或數千年未曾噴火,而零零星星長了不少野草孤樹,顯得較為光禿。
  “絕神鬼殺洞”就在半山崖上,然而其崖下四周已布了不少暗哨。
  小痴潛至此地,已感意外:“他們怎會如此快速到達此地?”
  呂四卦也伏於草叢,往人群瞧去:“難道東方龍早有埋伏?”
  小痴再仔細的瞧瞧此處山勢、地形,若有所悟,目光已停在絕命崖最高峰,那道若有若無的白姻,指了過去:“你看!”
  呂四卦乍見,也覺得眼熟:“這地方……”
  “在龍門山北麓!”小痴黠笑道:“你忘了,上次咱們也來找過那叫什麼的‘銀血火龍’?”
  呂四卦恍然道:“我記起來了,這是‘絕命崖’,他們是來尋寶的,你看那洞口……”
  他指著半山腰洞口,不停有人影在走動。
  小痴已露出貪婪眼神:“難道‘銀血火龍’真的要出土了?”
  呂四卦瞄向他:“你又手癢了?”
  小痴乾笑道:“不是手癢,而是心癢,你可知銀血火龍正是水晶蟾蜍的克藥,一個屬陰,一個屬陽,說不定可以恢復我的武功……”
  “你的武功不是恢復了?”呂四卦惹笑道:“雖然要敲幾下,不過總是有了方法,呵呵……”
  小痴摸著腫脹成瘤的腦袋,苦笑道:“這方法不能多用,遲早我會變成白痴。”
  呂四卦呵呵笑道:“反正有我領著你,你不必擔心。”
  小痴瞪眼道:“難道你忍心看一個天才如此夭折?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呂四卦笑的更自得:“你夭折,說不定我就出人頭地了!”
  小痴冷道:“我永遠不會讓你有機會得逞!你去不去?”
  呂四卦也不敢再抬摃,擔心道:“追兵馬上就來,你還想奪寶?”
  小痴道:“翻過此山,有一大段是較平山區,他們追得容易,倒不如躲在此洞,一方面可以找機會尋寶,另一方面也可利用鬼洞避開敵人。”
  呂四卦白眼道:“裡面鬼氣森森,坑道亂七八糟,上次還被困了十三天,你忘了?”
  小痴乾笑道:“現在我至少摸清楚了,只要不捲入火洞冰窟,死不掉的,而且也可利用洞中陣勢,阻住他們的追逐。”
  呂四卦有一眼沒一眼的瞄著:“總歸一句,你就是想找到火龍才心甘情願就對了,何必說那麼一大堆理由?”
  小痴乾笑道:“還是你最了解我……”
  呂四卦無奈道;“交了你這傢伙,沒有一天安寧,也罷,你要找火龍,總得先找個人問問,是否有這玩意兒?免得又白乾了!”
  “一定會有!否則他們怎會動用那麼多人?……”
  小痴寧可信其有,已和呂四卦潛往人群,想逮個人問問。
  看樣子,東方龍果然計高一等,把小癡心思給猜得透徹,小痴這次又得上當了。
  而東方龍引誘小痴的方法也很簡單,派個數十人在此裝模作樣的把守洞口,就已達成目的。
  他了解小癡心態,愈是簡單,反而愈能使他相信。若是放出風聲,或是故意傳遞消息,恐怕都會引起小痴疑心。
  小痴已逮了人,也問清真有火龍,欣喜之餘,已潛向洞口。
  在東方龍有意安排下,兩人潛入洞口並不難。
  放倒幾人後,小痴但覺這些人稀鬆得很,已甚託大的和呂四卦潛入洞中。
  霎時陰風呼嘯不已,陣陣有如冰刀往兩人身上刮,刮得他倆直打冷頭,趕忙運功抵抗。
  洞內黝黑一片,但仍可以洞口淡弱光線瞧及近處全是一條條曲扭的信道,就如一大推蚯蚓絞在一處似的,隔著信道是一根根大如一座小山,小似石柱的崖石,有尖有方有圓形,直往裏邊延伸,看不出盡頭是在何處。
  此洞,小痴來過至少三次,現在走起來,自是順手得很,他倆已往深處漸漸摸去。
  可惜他倆卻不知已中了東方龍詭計,仍自以為有寶物可尋,找的甚是殷勤。
  難道小痴當真會栽在自己弱點上?
  東方龍已領著幾位掌門前來,詢及小痴已進入洞中,個個都露出“惡有惡報”的笑容。
  當時東方龍若解釋引誘之方法,可能引起他們異議,現在人已上勾,不管方法如何簡單,總已達到效果,他們不必再問,也明白東方龍所用何計了。
  東方龍淡然一笑:“人已進入九轉十八洞,只要我們再把他逼人火洞之中,就大功告成了。”
  虛無贊許道:“此法甚妙,可惜讓其它妖孽給逃了。”
  東方龍道:“掌門放心,追向梅冷情母女的人手,也不在少數,等此事解決,我們再調頭追趕,仍來得及。事不宜遲,咱們先進洞,週邊留下幾個陣勢即可。”
  他怕各位掌門有所顧慮,自己已先領著五大高手進入洞中。外面全讓九大門派之羅漢陣、七星陣、太清劍陣等人把守,以免讓人擔心他斷人之後路。
  眾掌門確有此顧慮,然而東方龍已先進去,他們也釋懷,還怪自己興起這不該之念頭--九峰山那一仗,轟得他們可記憶猶新,難免會有此想法。
  幸好東方龍已料到而先行入洞,眾掌門也不再猶豫,緊步追了進去。
  此時東山已升起一道紅兒,黎明光芒已將黑暗打破,大地又已恢復色彩繽紛美貌。
  絕命崖四周充滿了淡淡薄霧,好似神秘夢境,它須要陽光再次投射,才能解開這神秘面紗。
  洞內也清晰多了,然而風嘯聲卻更急,似乎日月變化,能使這天然陣勢也隨之變化。
  如有暴風雪般酷冷,眾人不得不運起內功抵擋,還好只是在十八洞範圍,他們仍能忍受,若到了九轉洞,眾人恐怕無法再越雷池一步了。
  小痴和呂四卦似乎服過靈藥不少,方進洞時,仍覺得冷,現在似已恢復正常,從容而說說笑笑的摸向了內洞深處。
  呼嘯風中,他們仍聽到有人闖入之說話聲。
  小痴狹笑道:“有人來了?……”
  呂四卦急道:“多少人?”
  “差不多十位左右……”小痴突然哈哈大笑:“歡迎光臨--”
  聲如遊魂,飄東盪西,隨著嘯聲四處亂竄,和著回音愈來愈大,最後匯如奔電,轟隆然的震動整座山洞,震得令人耳根生疼。
  東方龍與各派掌門為持身份,不便以手掩耳,硬是被震得頭暈目眩,十分難受。
  呂四卦則掩耳,踼了小痴一屁股,叫道:“什麼話嘛!你想震死我不成?”
  小痴呵叮笑道:“喊的人倒沒什麼,聽的人就難過了,現在換你!”
  呂四卦道:“我不幹,人都來了,你還好意思說歡迎?還不趕快找藏身處?以前那個洞呢?”
  小痴也不敢再拖,含笑道:“別急,轉個彎就到了,你最好先活動活動筋骨,免得被吸進去了!”
  兩人再往前行,果然轉個別,立時出現一桌形大圓洞,此洞風勢之狂,似如所有勁風都往此洞擠,穿過之風速,像能劃出一道流光般線條,揉和成一條風束,淺藍藍又帶著點白色的不停往裏邊撞。
  小痴習慣的拋下一塊石頭,只聽啪的一聲,石塊似如被木棍給猛擊中而撞退,然後再啪的釘向了石壁,不是石碎,就是壁穿洞。
  呂四卦皺皺眉頭:“還是老樣子?”
  小痴點點頭,隨後兩個人已在附近找了一顆近於滾桶大的石塊,快速的丟入風洞中。
  兩人喝聲一晌,也跳入風洞,端的是玩命到了家。
  其實他倆也經過了試驗,才敢做此舉止。理由很簡單:當滾石甩入洞中,風勢必定受阻而稍減弱,兩人藉此竄入,可減少損傷。隨後風速必須推慟兩人以及石塊重量,必定減弱不少速度,而前方又有滾石撞壁,兩人只要藉著較慢的風速,靈巧的變化身形,受傷機會當然少得多而輕得多了。
  兩人就此安然的闖過二時餘丈風洞,即是如此,也跌得一身青紫,但為了寶物,此犧牲,仍是值得。
  說也奇怪,當兩人滾過風洞,風速竟然為之降低不少,沒有先前的銳利。
  小痴知道這是天然陣勢特有變化,須要再過一個日月周循,也就是一天時間才能恢復。不禁悴聲道:“便宜他們了!”
  不再多說,兩人又往深處摸。
  驀然間,寒意全失,空氣中充滿熾熱,就像煉劍的烘爐所散發的熱氣,逼得兩人熱汗直冒。
  呂四卦:“火洞到了……”
  尚未到達火洞,已可聽及火舌翻騰扭掠的聲音,呼呼咧咧,讓人血氣翻騰。
  再走幾步,斜向左側,可見及火洞。
  一個坑,紅通通,火舌不停往洞口竄掠,像帶了牙的毒蛇在吞噬天地般咆哮,洞中像堆滿了紅炭,或是岩漿?流上流下,還能濺起,隨後爆開,化作點點火花,挑逗般的竄掠洞中,隨後濺向岩壁像濃血般垂落,一滴滴膠黏著,宛如黏在身上,和著焦皮撕開的血滴,要滴多少就滴多少。
  這種火洞,莫說是人,就算精鋼也得被溶去!
  不知以前小痴是如何過得了火洞?
  他們當然過不去,然而他們卻另有妙招。
  小痴道:“上次挖的洞不知還在不在?”
  他倆已往火洞左側約丈餘左右的一凸石走去。
  凸石一掀,果然有個小洞。這就是他倆用來對付火洞的秘招--過不去,自己挖洞。
  呂四卦欣喜道:“還在!我先下去!”
  他已往下鎖,洞口不大,只能容下一人,小痴只得墊後了。
  然而呂四卦遁入之後,小痴正想再爬入,一陣冷笑已傳來,小癡心知慢了一步,趕忙向呂四卦道:“去弄掉陣眼!”
  不等呂四卦回答,小痴已把石塊蓋回原位,還猛踏幾下,讓它陷入地面不少。
  呂四卦想叫,洞口已被塞。已無法和小痴通話,心想必定出了事,心念一轉,想及小痴所言:“陣眼?”。他不敢怠慢,趕忙往前爬帶撞的往內洞撞去。
  他知道,若無法弄掉陣眼,小痴很可能會因此而喪失性命。
  只一轉身,小痴已見著東方龍,各派掌門及五大高手圍了過來。
  他苦笑道:“你們還追得真快……”
  虛空已冷笑:“白小痴你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小痴道:“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裡?”
  東方龍淡然一笑;“老實告訴你,根本沒什麼‘銀血火龍’。”
  小痴瞪大眼珠,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這裡沒有火龍?那週邊的人……”
  東方龍含笑道:“全是九大門派手下!”
  小痴甚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他們……”
  東方龍道:“人都來了,你該相信此事!”
  小痴不說話了,他只有苦笑,從一開始,他就走入東方龍陷阱中,才會一敗塗地,本以為這次一定能脫身,卻又為了火龍之事而再受困。將近十個頂尖高手,他豈是人家對手?
  渡緣冷道:“白小痴,你已無路可走,是束手就縛,還是斃命當場。”
  小痴強自鎮定道:“我有選擇餘地嗎?”
  “你有!”渡緣道:“只要你束手就縛,說出七花門下落,貧尼留你一個全屍。”
  “我又不是七花門的人,你們為何苦苦相逼?”
  “你不是?”渡緣道:“那你為何和妖女在一起,也會邪功,還串通渡心殺了渡悔?”
  小痴苦笑道:“看樣子,我這黑鍋是背定了!”
  虛空冷道:“你還是說出她們下落吧!這是你唯一能夠選擇的路子。”
  “要我死,我什麼都不選!”小痴仍是談笑風生:“你們出的題目太離譜了,我拒絕作答,我想選那個會活命的。”
  東方龍輕笑道;“以前你有機會,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小痴必須拖,拖得久,等呂四卦弄掉了陣眼,他就有活命的希望。
  他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如何?我想再拜你為師,學學你的心狠手辣,聰明才智。”
  東方龍笑道:“我仍相信你的智能天下第一,這些你不必向他人學,我也教不了你。”
  東方龍輕輕一笑:“這並不表示你笨,只是你太嫩了,太孩子氣了,不過再讓你歷練幾年,恐怕連我都治不了你。”
  “所以你才不給我機會?”
  “不是不給你,而是不能給你。”東方龍道:“因為要殺你的不只我一人,我做不了主。”
  渡緣冷道:“你作惡多端,死有餘辜,貧尼必須為死去的渡悔報仇。”
  虛無道:“你小小年紀,就已陷入魔教,為害武林,現在若不除你,將來必定禍害無窮。”
  小痴瞄了火洞一眼,火舌仍熊熊潦掠著,捏了捏雙手,謔笑道:“你們這些老禿驢,被人牽著鼻子走,還不曉得?我告訴你們,這些全是東方龍安排的,他在殺了我以後,保證把你們一個個丟入火坑,燒得屍骨無存,到那時,你們作鬼都讓鬼看不起,是迷糊鬼吶!”
  虛空斥道:“死到臨頭,你還敢胡言?”
  “我胡言了你這老禿驢!上次被東方龍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卻當上了搖尾巴的狗,逢人就搖?”小痴罵得過癮:“少林和尚專出些膿包,難怪連掌門人都得像瘋狗般到處亂轉?”
  虛空怒吼:“你不想活了?敢貶損少林派?”
  小痴自得笑道:“你們何時想讓我活過了只要你能讓我活,馬上狗尾巴就不見了,變成皇帝狗。大家都向你搖尾巴。呵呵……”
  “阿彌陀佛!”虛無道:“施主至死不悔悟,老衲今日也要開殺戒了。”
  小痴戲謔道:“死在你手中的小和尚不知有多少?你還假惺惺?上次東方龍埋了炸藥,把你們炸得褲襠全開了,你還當他是大恩人?我呸!全是假仁假義之徒!”
  說及此,眾人臉色不由全變了。
  東方龍深怕小痴再說下去,會動搖了各派掌門心垚,立時道:“白小痴,你再如何挑撥也是枉然,還是去向閻王訴苦吧!”
  “我才不想死!”
  小癡心知他要出手,先發制人,話聲未落,雙掌已劈了過去。
  東方龍早有準備,冷笑一聲,身形往左閃掠,右手一個“龍王斬”已削向小痴左脅。
  眾掌門也不落後,齊出掌掃向小痴,多道掌力匯集成狂風巨浪,龑卷而去。
  方才小痴已受了傷,如今又在強敵環伺之下,那能敵得過?一個照面,已被打得人仰馬翻,撞向石壁,連滾數滾,方定過身子。
  東方龍喝道:“將他打入火坑!”
  聲未落,人已撲身而上,七掌十三刀,全單向小痴要害。
  就在觸身之際,小痴莫名的反抗力道突然大增,迴旋一掌,用的也是龍王斬絕招,招化毒蛇般垚狡,劈得東方龍雙手發麻而倒掠而退。
  渡緣趁此掃出掃塵,卷向小痴足踝,強力往回扣帶,想要將他拉近火坑。
  小痴瞄向火坑,仍覺火舌逼人,未敢靠近,手掌再翻,斬出勁道切向拂塵,而露出了右脅空門。
  虛空見機不可失,少林金剛掌大劈三掌,像是三把重錘直搥而下,縱是銅筋鐵骨,恐怕也得粉碎。
  然而攻擊愈大,小痴身軀反彈力道也愈強,雖是被打得往左斜方倒滾,卻把虛空右手給震疼,差點讓他抬不起手來。
  小痴無法解下拂塵,突又被帶往火坑不少。東方龍趁此大發吸龍神功.打得小痴往火坑掉。火苗也受掌勢波及,嘩的倒卷了數尺高,像張牙舞爪的猛獸,隨時準備吞噬小痴。
  情急之下,小痴倒踢火坑上面火紅石壁,嗤的一聲,鞋底已冒了煙,勉強藉此勁道把身軀給彈了回來,怒罵一聲“死賊尼”,一掌斜斜砍渡緣右肩。
  渡緣一時避之不及,只得松掉拂塵,雙手合併往外推出太清神功,想逼退小痴,然而雙手只推出一半,已被小痴勁道打得滾落岩壁一角,跌的十分狼狽。
  虛空、虛無、枯海見狀,馬上分別從三個不同角落發掌打向空中的小痴。
  在旁未曾動手的五大高手,此時也齊力直推掌風,全落於小痴身上。
  小痴猛咬牙:“天殺的!”不再出掌迎敵,卻將掌勁打向地面,使身軀帶高三尺餘。
  他必須換過身形,以避免被對力掌勁掃入火坑,那可就沒命了。
  雖是如此,他仍被打得鮮血直吐,撞向頂端岩壁再彈向火坑上方,然後滾落地面。
  他已欲振乏力,卻急叫著:“笨呂四卦,還不快點!”
  東方龍不讓他有喘息機會,一掌又想把他擊入火坑。
  小痴幸好能藉勢滾向左側,勉強的避了開去。突然他聽及東方龍掌風掃向火坑,並無呼啦之火舌猛烈咆哮聲,趕忙轉身一看,火舌果然弱得多了,也露出淡淡笑容。
  好象一切危難都已過去似的?
  難道他當真要往火坑跳?
  不由他多想,虛無、虛空、枯海和渡緣已趁他轉身之際,盡發掌力的把他打入火坑之中。
  小痴哇的尖叫,整個人已掉入火坑深處,霎時已被吞噬而不見蹤跡。
  又有誰能在熊熊烈火中逃過劫難?
  眾掌門已汗流浹背,和著先前掉落山崖的污泥,真如在泥堆中打過滾,全身臟得嚇人,不過他們全都露了笑容。
  “惡賊終於伏誅了!”
  眾人都有這個念頭。
  虛無宣個佛號:“妖孽如此年紀就已讓人難以收拾,將來成了氣候,那還得了?”
  眾人再次投眼火坑間,笑容更濃,畢竟他們所花心血太過於龐大。
  渡緣轉向東方龍,合十為禮:“惡徒能伏誅,這都該歸功於龍王計策高妙。能為敝派渡悔雪仇,貧尼在此先行謝過。”
  東方龍淡然一笑:“掌門言重了,誅滅邪惡歹徒,乃是我輩中應有之義舉,何來言謝,只是此徒狡詐多計,讓列位掌門受了不少罪,在下甚為過意不去。”
  虛無道:“伏魔除惡,凡我道中人都有責任,老衲也不必客套,龍王該知還有七花門餘孽在逃,不如現在就前往追捕,以防日久生變。”
  東方龍點頭:“自該如此,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須要留些人手在此,因為白小痴另外有個同夥人仍在此洞中。”
  虛無道:“就把十八羅漢陣留在此地如何?”
  東方龍道:“羅漢陣威力雖不凡,卻不宜在洞內施展,不如把本派五大高手留下來,以便能逐洞搜尋,以讓歹徒無法遁形。”
  五大高手相當於五位掌門,有他們留下,眾人自是放心。
  最後他們仍留下五大高手於洞內搜尋,而把十八羅漢陣守於洞外。
  隨後,他們已馬不停締退出洞外,領著人馬,直往北力太行山方向奔去,想一舉殲滅七花門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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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死而復活

  梅冷情母女一路奔往悔莊方向。
  等她們抵達太行山區時,已是過了將近一天,天色已近黃昏。
  她仍不敢大意,潛向秘道,進入了梅莊。
  一切景物依舊,然而卻不再安全。
  她決定照小痴所言,毀了梅莊。
  很快的,她已如法炮製,埋下了不少炸藥,然後將心兒及渡心藏匿於小痴上次跳下之山崖的石縫中,除了此方法,她已不知如何死裡逃生。
  追向她的終南掌門江曲人並沒有馬上找到秘道,已聚集在週邊,四處搜尋。
  梅冷情之所以不啟開秘道,引人進來,乃在於避免對手之懷疑,她有毀棄舊巢,再築新窩之意。不過她已在秘道出口留下少許血述,只要仔細查尋,仍能找出開啟的方法。
  對梅莊再做最後一次留戀凝望,她也攀崖而上,和女兒一同躲入岩石縫隙中。
  這一耽擱,夕陽已紅多了。
  東方龍和几位掌門也趕至此地。
  江曲人馬上湊前,詢問有關小痴一切,也將此處情況說個明白。
  東方龍已有了主意:“照白小痴所言,他是跳崖才掉入梅莊,我們不妨也爬上高峰,再往下搜尋。”
  江曲人道:“梅冷情在此附近消失,此處必定有秘密信道,何不先找尋一番再說?
  如此可以省去不少時間及人力。”
  東方龍笑道:“江掌門所言不錯,只是你忘了一件事,梅冷情已成因獸,必會拚死相搏以求生路,說不定她已在秘道中設下埋伏,我們不明狀況的照著秘道追進去,想來危機必定重重。”
  照著常理,他的推斷算是十分正確。
  眾人也認為無此必要冒這個險,江曲人也無話可說,他道:“龍王所說亦不無道理,但是山峰崖高何只萬丈,又如何下得去?”
  東方龍笑道:“不一定要人下去,投炸藥也是一種良策。”
  江曲人恍然道:“好計策,如此必可讓妖孽炸個粉身碎骨!”
  東方龍含笑道:“這計策全是從九峰山那趟事所得來,她既然能炸貴派弟子,今日也該讓她們嘗嘗報應了!”
  說到九峰山之事,眾掌門就憤恨難平,也想以此法報仇,卻不知仇人就在眼前。
  他們已異口同聲同意此事,立時下令手下開始收集隨身所帶之爆炸物。
  不多時已聚集十數捆,少說也數百斤,足可炸垮一座山脈。
  虛空道:“炸藥已備妥,現在是如何得知她們躲在何處崖底?”
  東方龍道:“這倒不是問題,白小痴曾說過是最高一峰,只要登上了山峰,比照之下,馬上就可找出來。”
  渡緣道:“白小痴精明古怪,他的話可信?”
  東方龍笑道:“掌門多慮了,白小痴雖誤入魔道,但有一陣卻為本門門下,他求師若渴,那時對本人可說是真心誠意,否則他又怎會說梅冷情藏在此處呢?”
  如此一言,眾人不得不信了,既然地方都說對了,那還會隱瞞是何座山峰下?
  東方龍又說:“為了更準確起見,我們可在此四周燃放火堆,以做目標,炸藥只要投入此範圍內,相差該不會太遠才對。”
  有了這個建議,眾人更放心了。
  虛無頷首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開始行動,以防有變。”
  他想越早解決,對眾人越有利,當下已和東方龍,拿著炸藥往山峰掠去。
  枯海和渡緣以及虛空也隨後追前,以有個照應。
  江曲人和幾位掌門人仍留在此處,也引然了數堆乾柴,火焰熊熊,在黯色黃昏裡,火光可傳照十幾裡之遙,給山峰上的人作目標,更無問題了。
  還好小痴臨行前交代了梅冷情這麼一招,否則她們當真要被活活給炸死。
  東方龍很快找到最高峰,也發現上次被小痴套上繩索而被揪掉岩石的凹痕,更能證明就是此峰了。
  崖下雖是濃霧層層,他們仍不猶豫,投下了炸藥。
  足足經過數分鐘,才傳出爆烈火花,以及沉重轟雷聲,越震越響,火勢也竄得越高,霎時地動山搖,引起不少山崖崩裂,似乎整個山區都要垮了。
  連東方龍及幾名掌門都覺得用得過多炸藥,而被震得血氣翻騰,節節往後退去,不敢太靠近崖邊。
  火舌不斷掠空,連躲在石縫中的梅冷情母女及渡心都感到熾熱難捱,簡直就像火山口的崖層,隨時有被捲入火舌之可能。
  最讓她們擔心的還是震幌山崩,抖得她們像裝在瓶中被人當球踼,崖層一塊塊的崩塌,若再崩下去,她們也得往深谷火堆掉。
  她們只得閉上眼睛,三人抱得緊緊,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梅冷情沒想到東方龍會來這招,否則她就不會埋下那麼多炸藥,以至于形成如此強烈的震動,然而這都已無法挽回,且看老天如何安排。
  終於
  爆震聲已竭,山峰也不再抖動,崖底雖然還有火舌竄掠,卻不再像先前的猛烈。
  東方龍笑了,這一切都是在他計算之中,而且進行得如此順利。
  接下來,該是對付這些自命正義正派的掌門人了吧?
  他已道:“就算是神仙,恐怕也難逃這場烈火焚身,惡魔終於伏誅了。”
  渡緣宣個佛號,道:“天理昭彰,自作孽將不可活,渡悔師妹也該含笑九泉了。”
  虛無道:“此事已了,不知東方龍王有何善後打算?”
  東方龍道:“善後之事,只要派幾人進入梅莊搜探一番即可,最重要的仍是‘絕神鬼殺洞’之事,各位不想再回去看個究竟?”
  還有一位呂四卦未死,而且小痴也曾經多次死裡逃生,雖然明明見他掉入火坑中,他們心靈仍那麼有點丁不放心。
  他們仍想看個究竟,至少也要得知呂四卦消息再說。
  渡緣道:“反正也是順路,列位掌門不妨再走一遭如何?”
  虛無沒意見,他還得去撤回羅漢陣弟子,枯海也答應了。
  五人一同又返回山峰下。江曲人已告知秘道在滲出火舌中已找到,只要火勢一滅,將可派人睢去探查,收屍那是免了,如此大的烈火,就是金鋼硬鐵也得鎔化無蹤,何況血肉之軀?
  東方龍仍照樣詢及幾名掌門,看他們是否要隨行?
  這幾位可沒見過“絕神鬼殺洞”,當然想藉此一睹究竟,他們也一口答應了。
  在留下幾名善後人手,他們已舉步往回程出發。
  現在已無要事,不少弟子已先被遣回各派,能跟去鬼殺洞的,已剩十餘人左右。
  夜已暗下來了。
  點點寒星高掛天際,顯得如此淒冷。
  崖底火花已熄,傳出陣陣焦煙,梅莊已化成一片灰燼。
  梅冷情抽著疲憊雙手,抓了又抓,似想抓碎一切心中怨恨之人,雙目充滿血絲忿恚,悲淒的望著裊裊而升的焦煙,這曾經是她一手建造的莊院,從此已化為烏有。
  梅冷心呆傻的張著眼眸,也不知是悲還是泣,淚水卻禁不住的直往腮頰落。
  只有渡心較能平靜心靈,也許當了十數年尼姑,已懂得如何控制自己情緒了。
  她淡淡的說:“老天既無絕了我們後路,一切都能再開始……”
  如何開始,再等二十年?
  三人相望,淚水連連。
  二十年,好長一段時間。
  然而復仇熾火,豈是任何東西所能澆熄的。
  她們靜靜接受如此殘酷事實,等著那群善後的人離去,她們才離去。
  不知去向何處,然而那必定又是另一個梅莊吧?
  寒星更亮,陡然間,也劃出一顆閃亮流星飛過墨青蒼穹,追向那銀河深處。
  當白小痴被打入火坑之時,已直往內部竄,說也奇怪,熊熊火坑只有丈餘長,掠過了此距離,竟是一處充滿寒冰的滑溜洞穴。
  冰冷澈骨,隨時可以凍結人體血液。
  小痴跌入冰窟。直如溜滑梯般往內滑,他已尖川:“哇嗚!好冰!臭呂四卦!”
  罵了幾句,他已溜出冰窟,撞向一處算是圓形的寬廣石洞。
  呂四卦正在左側石壁上,往密密麻麻凹凸不平,像是鵝卵的石塊,不停的猛力敲打,他已汗流浹背,氣喘如牛,費力得很。
  直到小痴撞人,他才噓口氣。坐了下來,右手擦著汗;“累死我了!”
  小痴白眼道:“算什麼?你累死,我差點就被燒死,你倒裝的挺像的?”
  呂四卦乾笑道:“沒辦法,太久沒來,忘了嘛!”
  小痴再瞪他一眼,翻過身子趴在地上,冷道;“我被寒冰刮傷了背面,替我上點藥!”
  呂四卦哦了一聲,已拿出一包藥粉,準備上藥,但走近瞧向小痴背面,已忍不住笑起來:“屁股就屁股,還說什麼背面?”
  方才滑行,全是臀部著地,小痴傷的也都在此部位。
  他已罵道:“屁股就不是背面嗎?叫你上,你還嚕嗦什麼?要不是你弄得慢,我那來會受傷?”
  呂四卦笑悠著臉,趕忙應是,已替他抹藥:“哦……還真紅……”
  他有意嘲訕小痴是紅屁股的猴子。
  小痴也顧不了那麼多,寒冰之冷之毒,可非一般冰雪可比擬,他現在可痛得很,直到呂四卦上了藥,自身體內也將毒物給排出,他才覺得好過些。
  不能坐,只好站了起來,傷勢不算輕,但只要還能喘氣,他從來不放在心上
  反正體內靈藥多的是,會自行療傷,尤其是服下水晶蟾蜍之後,回覆更快速,他又有何好擔心的。
  巡視四周一眼,但覺完全沒變,此洞圓的像倒蓋的大碗,居中則有一石塊,約一個床大,甚是平坦,若當桌子或圓床,甚為適合。
  右側有個腰身高小洞,左側石壁則是方才呂四卦在玩弄的凹凸鵝卵石,約有三尺方圓大小。有點類似八卦圓形。
  小痴走向鵝卵石,叫道:“你往左邊按三顆,右邊按兩顆,再打中間一掌,不就可以滅去火坑冰窟的威力?”
  呂四卦乾笑道:“我是按了,可是左邊第三顆一直按不下去……”
  “有這種事?”小痴也往那顆石頭按去,果然須要甚多力氣,他已疑惑:“奇怪……
  天行卦該屬陰……陰陽倒轉……”
  他嘗試著按鵝卵石,可以猜知,此處就是“陣眼”也是控制此洞所有陣勢的地方,只要懂得方法,足可除去所有障礙,包括火坑和冰窟,小痴才得以在千鈞一髮之際,死裡逃生。
  然而若未曾進過此陣眼的人,又怎能得知此洞的秘密。
  這本是遠古造奇陣能手,利用天然力量所造,自然深奧無比,比起天然陣勢,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既是“陣勢”必有破解之道,縱使是死門被毀,只要道行高出造陣之人,仍能再創活門,天然陣勢乃廚於自然形成,若能明暸形成原因,再將其不足之處補足,則威力自可增加,而威力增加的多少,就得看造陣人的修為有多高而定了。
  錯非是小痴,否則又有誰能敲開此陣的奧秘。
  試了一下,他已恍然:“對呀!現在是月初,該日陰,又是單月單日,都是陰,所以要補上兩顆小的就成了!”
  他在中間較小的兩顆石頭按去,方才那顆鵝卵石已自然的往下沉,他已經露出滿意笑容。
  呂四卦道:“外面還有人,你不怕他們跳過火坑殺進來,傷不了人?我得好好捉弄他們一番……”
  呂四卦湊興道:“怎麼捉弄,你不是要找火龍?”
  小痴白了一眼,幹抿了嘴色:“什麼火龍了全是東方龍在搞鬼!”
  呂四卦已幸災樂禍笑起來:“找找看,說不定會有奇蹟出現。”
  小痴不甚服氣道:“你少糗我了,這裡秘密不在少數,就是找不到那麼一只寶貝,裏邊破銅爛鐵也不少,唬唬他們,綽綽有餘!”
  他已往鵝卵石再按去,屋中石塊突然往下沉,再往左移,露出了一個小坑。
  呂四卦道:“都是些生鐵鏽劍,你當真要唬他們?”
  小痴走前,手往小坑一撈,一大把長劍短刀都有,全生了鏽而發黑。
  “手無寸鐵,找個武器也好擺擺樣子吧!”
  他一把把的找,什麼“神龍、神駒、神龜……”等想得到的名字,他都念了出來。
  突然間,他抓起一把要比平常利劍寬一指,長半尺的沉重鈍劍,劍柄沒有護手,只用兩片黑鐵片挾著,稍帶扁平,本有釘扣上下扣鎖,然而下端接近尾部那顆釘子已掉落,黑鐵片顯得鬆動。
  小痴卻盯著鐵片瞧去,生鏽青黑之中仍可見著刻有兩個字。
  “咦……這把劍……”
  呂四卦也起了興趣:“什麼劍?寶劍?!”
  小痴趕忙往字體扣去,青鏽已落了不少,字跡甚難辨認,卻把鐵片給扣歪了,赫然露出劍身底部一節烏黑但未腐蝕的龍紋。
  他已駭然尖叫:“沉龍劍?!”
  這把劍難道是東方龍極盡心力想獲得寶劍?
  此語一出,呂四卦也傻了眼,直楞楞的瞪著這把破銅爛鐵不放,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小痴突然大喝,長劍一揮,直往石壁刺去,匪夷所思的,破鐵劍竟然輕而易舉的刺入石壁。
  這一驚,兩人都楞住了,誰又敢相信前來三次尋寶都一無所獲,會在這緊要關頭,摸出一把寶劍。
  “好!很好!再好不過了!呵呵……”
  小痴喜不自勝的笑著,抽出長劍撫摸個不停。
  “我也要一把!”
  呂四卦趕忙抓起那堆破劍,猛往地上刺去,結果全都一無用處,不禁又沮喪又羨慕:
  “小痴兒,以後咱們共享如何?”
  小痴呵呵邪笑:“有何不可?送給你都可以!”
  呂四卦愕然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這要等到我把東方龍給引來,解決他以後再說。”
  呂四卦不解:“你要如何引他?”
  小痴抖著手中長劍:“有了它,還怕東方龍不上勾?看我的!殺 ”
  一聲大喝,他已衝向冰窟,揮著寶劍已撞出火坑,大笑不已,聲音已如洪鐘,震得洞窟嗡嗡作晌。
  “來呀!有膽再來與白小痴大戰三百回合!”
  小痴擺出架勢的等著任何一人到來。
  果然聲音未竭,五大高手已奔了回來,乍見小痴,登時愕楞而退,以為是碰上了鬼魂。
  刑開天駭然道:“你是人是鬼……”
  “大爺是神!”小癡長劍一揮,衝了過去:“看“沉龍劍’!”
  五大高手駭然之餘,不管小痴是人是鬼,已全力擊掌,刑開天更抽出長劍以對敵。
  沉龍劍果真威猛無比,竟能破內家真氣,毫不避諱的掃向五人,劍影過處,已砍斷刑開天手中長劍,以及神龍手中拂塵,不可一世的逼向五人。
  五人為之大駭,趕忙掠退想逃。
  “那裡逃!”
  小痴不客氣的猛追而上,長劍亂揮,像在剃豬毛的往五人身上剃。
  霎時衣屑、毛髮紛飛,五個人竟無招架之力,被削得依衫破碎,體無完膚,慘不忍睹。
  小痴揮了幾下,也感到疲倦,長劍按在地上,先喘兩口氣,然後已哈哈大笑:“滾吧!去找東方龍來!”
  長劍又提起,掃向五人,五人被嚇得住後急閃。
  小痴卻嗤嗤笑了起來:“別急,只是嚇嚇你們而已!我走啦!”
  他已返身往火坑竄去,動作之瀟灑,儼然似將軍回府。
  這舉動,看得五人目瞪口呆,不知小痴當真是人?是鬼?還是神?
  他們那敢停留?已嚇出一身冷汗的往洞外奔去,想告知東方龍,看他是否能解開這怪異而恐怖之迷?
  他們未停在洞口,已往北方奔去,想及早告知東方龍,因為這事實在太讓人難以置信而心生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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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疾人夢計

  東方龍並沒讓五人太大失望,只掠過一個山頭,雙方已碰上。
  乍見五人如此狼狽,東方龍以及眾掌門已甚為驚駭,心知已發生了大事,快步迎了過來。
  東方龍急問:“刑總管,到底發生何事?”
  刑開天一臉栗意:“白小痴復活了!”
  “白小痴沒死?!”
  曾將小痴打入火坑的虛無、虛空、枯海以及渡緣,幾乎不敢相信而同時的說出此話。
  又有誰能從熊熊烈火中逃命?他們驚愕之餘,反而懷疑是否五人看錯了?但礙於東方龍面子,並沒人說出此話。
  東方龍雖平時相信五人不會說謊,但此事實在太過讓人難以相信。而且白小痴還是他親自出手強逼入火坑,怎麼可能會死而復生?
  刑開天又拱手:“屬下不敢欺瞞,他確曾跳出火坑,還傷了屬下等五人。”
  不敢相信下,東方龍仍必須相信,因為他手下的斤兩,他清楚得很,除了白小痴之怪異功力,似乎天下已無人能夠將他們傷成如此。
  天神段絕道:“他手中還拿了一把利劍,似乎是龍王要的……”
  東方龍已截口道:“不管他有何利劍,他現在人在何處?”
  很明顯,他不想讓他人知曉找尋“沉龍劍”的秘密。
  天神頓時猜知主人心理,馬上改口道:“他還在山洞中,他仍想與龍王搏鬥方始甘心。”
  東方龍冷然一笑:“很好,他膽子倒不小,我再會會他,又有何不可?”
  當下不再耽擱,馬上與眾人趕往絕命崖,想瞧個究竟。
  卻不知小痴將如何對付這群人?
  小痴已摃著寶劍幌回陣眼,神氣活現的將左手一張,衣衫毛髮已屑屑而落。
  他得意道:“如何?什麼五大高手?我把他們剃得變成大丐幫。”
  呂四卦頻頻拍手:“好!好!有出息,有了此劍,那怕天下不降服!”奉承一陣,突又問道:“何時換我風光一下?”
  小痴呵呵笑道:“馬上就有機會,現在先藉你摸一下!”
  他當真吝嗇的只將劍尖送往呂四卦,而呂四卦竟然也津津有味伸出兩指,輕輕摸著劍尖,就像在撫摸稀世珍寶般,實讓人見之則有莫可奈何,兩人的舉止而莞爾一笑了。
  “一下摸完了!”呂旺卦甚滿足道:“你現在要如何對付東方龍?”
  小痴坐向石塊,屁股仍叫痛,又直了起來,苦笑一聲,隨即道:“這老賊一定會為此劍而親自前來,我就把他給困住!”
  呂四卦擔心道:“萬一他武功太高,這劍要是落人他手中……”
  小痴嗤嗤笑道:“你放心,我是要以機關困住他,保證他走不脫,這劍那麼珍貴,我才捨不得用它來對付東方龍。”
  呂四卦聞言已放心的笑著:“這才是明智的扶擇;你說該如何困住他,我來配合你!”
  小痴頻頻點頭邪笑:“奶奶的,連吃好幾個敗仗,這次非扳回面子不可!”稍微沉思,已道:“我們把他引入這裡,再發動所有陣勢,讓他困死在這裡。”
  呂四卦道:“就這陣眼?要是他解開牆上的機關鈕,他不也能脫逃?”
  “我們把機關鈕毀了!”
  呂四卦怔栗道:“我不敢,你還沒摸個透徹,這一毀,說不定我們也出不了……”
  突然想到什麼,已笑道:“何況這裡邊說不定還有其它寶物,現在毀了,你不覺得可惜?”
  一想及寶物,小痴果然如呂四卦所料,放棄了此計劃,道:“看樣子,只有移開此陣眼,將他困在另一間石洞了……”
  呂四卦贊同道:“如此最好,我們可以把那間石洞給封死,好讓他出不來!”
  小痴白他一眼:“你好?我就不好了,那間石洞沒有通路,只有以冰窟、火坑作為逃出路線,你要是弄得快,我非燒死,要是弄得慢,又困不住他,好個屁?”
  呂四卦乾笑道:“我們可以把冰窟和火坑岔開,以你體內水晶蟾蜍功力抗拒冰窟寒氣,該沒什麼問題吧?而且如此,還可以騙過在火坑外的那群笨蛋!”
  小癡想想也覺得此方法甚為貼切,遂點頭:“好吧!就如此辦!當我引東方龍進入石洞時,你就岔開,然後將火坑調到陣眼,你就爬出洞外,記著,要把洞口給毀掉。”
  呂四卦愕然道:“你不想再進來了?”
  “以後有機會再來挖!”小痴道:“若將東方龍困在這裡,必定會有很多人來此,為了以防萬一,只有如此了。”
  呂四卦也沒意見:“好吧,就依你!”
  小痴沉思半晌又道:“你逃出去後,就找些炸藥等著我,咱們來個大封山,讓那些迷糊大掌門也吃點閉門羹!”
  呂四卦道:“主意倒是不錯,但……那裡去找炸藥?”
  小癡笑道;“你放心,東方龍再次回來,一定早就定下毒計,這附近必定藏有不少這玩意兒,你能毀去就毀去,不能毀去就把引信給拆了,再拿幾束來玩玩,過過癮也好!”
  只要有炸藥,呂四卦自認有辦法找到,也安了心,輕輕笑了起來;“成敗就看此局了,否則我再也不相信你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了!”
  “這次一定行!”小癡笑的甚神秘.“其實我每次也行,只是你沒發現而已……”
  呂四卦瞥眼道:“少吹了!被人追到這裡,若不是寶劍重現,我看你還得憋個十天半月呢!”
  小痴不再反駁,只有神秘笑著。
  這笑,呂四卦最是熟悉,正是陰謀快要得逞的笑容,他不由得懷疑的回想,難道小痴還沒輸?
  沒讓他多少時間回想,小痴已把他喚至機關鈕旁,一一的再解說一遍,直到呂四卦弄懂了,兩人才欣然直笑的等著東方龍到來。
  這次,又不知誰將是勝利者。
  驀然間,火坑外已傳來多人聲音。
  小痴已凜神道:“來了!”
  呂四卦趕忙欺向機關鈕,準備進行任務。
  果然,東方龍與五大高手和九大門派掌門人已小心翼翼的走向火坑。
  但覺火苗己弱得有如燭火,炭紅四周也披上了不少灰黑炭片,已無先前之熊熊烈火來得嚇人。
  眾人只瞧一眼,小痴已從裏邊舞著長劍殺出來:“東方龍你死定啦--”
  有如魔鬼化身,從地獄烘爐衝出,寶劍胡亂揮砍,如入無人之境,殺得眾人趕忙往四處逃避。
  在砍斷數把兵刃之後,小痴完全攻向東方龍,逼得他吸龍神功盡展無遺。
  在小痴有意敗走,以及東方龍極力反攻之下,小痴攻勢已受阻。
  眾掌門見機不可矢,也圍攻上去。
  虛空冷笑:“白小痴你好長的命,今夜老衲非得親自震斷你心脈不可!”
  小痴哈哈大笑:“有本事儘管來!”
  長劍一甩,已劈向虛空,逼得他手忙腳亂,一片袈裟已被削下,弄得十分狼狽而逃開。
  小痴得意訕笑:“有膽別逃啊!呃……”
  寶劍雖厲害,但九人門派掌門聯手,終非常人所能匹敵,小痴已吃了兩掌,倒撞岩壁。
  枯海七星劍已被砍斷,怒不可遏,見此已吼道:“快奪他手中賓劍!”
  他已奮不顧身衝向前。
  小痴一個翻身已爬起來,大喝:“沒那麼容易!”寶劍再揮,已撂下枯海鳩結髮髻,嚇得他趕忙已往後閃躲。
  東方龍心知近身不得,只有使出龍王斬,凍空劈向小痴雙手,以能打落其寶劍。
  小痴見機會已來,故意裝作不屑一顧,爬起身形,雙手捧劍猛揮向東方龍,吼道:
  “老賊,你要的沉龍劍來了!”
  當砍向半空中之際,東方龍甚為忌諱,又發出兩斬,打向空門大露,小痴的胸口。
  悶哼一聲,小痴雙手已松,沉龍劍已倒飛火坑之中,小痴也如彈蝦似的倒撞火坑。
  東方龍見機不可失,一個掠身,平直的衝向火坑,想抓住沉龍劍,身形則已快接近火坑,也正好在小痴上方。
  東方龍就快得手之際,受傷的小痴突然伸出右腿,往上一勾,直逼東方龍下襠,又狠又急,讓人躲無可躲。
  東方龍頭顱已進入火坑,想退,又被小痴阻止下襠,非得吃他一腳不可,情勢所逼,他竟然選擇了往內竄。
  他之所以作此選擇,一方面是想保住自己下襠,另一方面,他確想了解火坑秘密,以及獲得沉龍劍。
  就在此時,沉龍劍已飛入冰窟,滑溜溜的直往內竄,正好落人呂四卦陣眼中。
  呂四卦突見寶劍回竄,心頭大喜:“成了!”馬上按動鵝卵石,開啟機關,調開冰窟往另一間石洞移去。
  小痴此時也滑入冰窟,仍是屁股向下,滑得他欸欸痛叫,這次又慘了。
  呂四卦再次激活冰窟和火坑機關鈕,轟然一晌,火坑已射出強烈火苗,吞噬整個火坑,逼得眾掌門人往後掠退,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冰窟卻已嘯起烈風,宛似暴風雪,已將東方龍當場凍結,還好小痴滑勢未竭,把他撞出冰窟,掉落這間與陣眼一模一樣,只是少了鵝卵石牆壁的石洞。
  兩人滾落地面,東方龍已昏過去,小痴則趴在地上哇哇痛叫,屁股最少又多了兩道裂痕,四肢又冰冷得抽痛,十分難挨!
  還好,水晶蟾蜍功效現在已有顯著發揮,從丹田從心脈部份升起一股暖氣,漸漸驅退冰冷寒意,也減輕了身體創傷之痛苦。
  他才慢慢爬起來,已露出滿意笑容:“總算大功告成啦!”
  走向東方龍,看他如冰人般冷凍,已伸手逼出暖流,往他心脈送去,不久,東方龍已醒了過來,小痴這才收手。
  “看在你曾經教我武功的份上,給你一點溫暖也是應該的!”小痴滿意的笑著。
  東方龍仍覺全身冰冷,已開始運功打坐,以驅除寒毒,對於冰窟的寒冷,他是餘悸猶存。
  不久,他已覺得好多了,方抬頭瞧向小痴,露出常有的笑容:“沒想到我會和你困在此?”
  小痴呵呵笑道:“你錯了,被困的是你不是我,因為我隨時可以走出冰窟。”
  東方龍已起身,揉搓著手,淡笑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不走?”
  小痴也學他舉止,淡笑道:“因為我想告訴你,從一開始,你都沒贏過,我不但是天下第一聰明,我也不幼稚不嫩,你完全猜錯我的心思了!”
  聽他所言,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在他計算之中。
  夜探峨嵋山被圍剿,然後逃入此洞,差點死在火坑的種種,都是他有意造成的?
  東方龍登時笑不出來了:“這些當真都是你的安排?”
  小痴得意笑道:“客氣,除了我,天下還有誰能要得你團團轉?”
  如果他所言屬實,那他的智能未免太可怕了!
  強吸一口真氣,東方龍已平靜不少,淡道道:“我倒想聽聽你如何耍了我?”
  小痴得意笑著:“你猜不出來是不是?那證明你比我差……本來就比我差,否則怎會上了當,還自以為棋高一著?”
  東方龍只是淡笑,並未回答,他必須先把事情弄懂再說。
  小癡笑的挺開心而捉狎:“其實我只是以你的心態來揣測我的行動,再布下這‘計中之計’而已,因為你太過於自大,而且把我想成太幼稚,所以你注定要失敗。”
  他笑了笑又道;“我是幼稚,可惜你不清楚,我要是卯上了,所設的詭計可一點都不幼稚,像這什麼絕神鬼殺洞,你自認危險萬分,俺卻來去自如,你不輸,行嗎?”
  東方龍目光一閃即逝,淡然道:“以此洞做為圍困你的地方,我不得不承認是此次計鏟中最大的敗筆,若換個地方……”
  “你還是一樣要輸!”小痴得意笑道:“因為我根本知道這是你的陷阱,既然敢來,就不怕上當,不對嗎?”
  東方龍又不說話了,小痴說的沒錯,若他已知道自己是在用計,換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現目前相同之狀況。
  故作不在乎的一笑:“你怎知我會選擇此洞?”
  小痴神態踉得很:“很簡單啊!因為這洞在峨嵋山附近,而且你又知道我的弱點,再加上此處可通其它山脈,你不用,那就不是你了!”
  東方龍仍未能完全領會,道:“你能不能將事情從頭至尾說個清楚,好讓我做個明白人?”
  小痴呵呵笑道:“我就是要讓你明白,你比我笨,讓你覺得很痛苦,然後才會甘心在此懺悔!你既然非要我全說了才能懂,我也不嫌棄你笨,聽我一一道來!”
  他擺了個說書人的架勢,已道:“打從你登上內陸開始,你就想報復我,因為我把你兒子給廢了,也把你老巢給折了,而你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他人為你賣力,所以你必定會找上九大門派,當時我已去了苗疆,你當然也知道這消息,而從種種跡象--
  例如說,是梅冷情逼著我去,後來又自己返回,而我又未返中原,你必會猜測我在苗疆又得到了某種庇護,對不對?”
  東方龍點頭:“不錯,所以我才上少林寺,引他們發出武林帖,以圍住慕容府,逼你現身。”
  小痴道:“這計乍聽之下,似乎很完美,但這只能騙騙虛無那些笨禿驢,你圍慕容府,幹我屁事,慕容可人雖漂亮,我的老命可更值錢,所以你也料到我不會如此平白的就去送死!”
  東方龍點頭:“不錯,所以我才隱在暗處……”
  “你既然能料到,我當然也能猜到你的心思,所以認為你會退於幕後,暗中從峨嵋派下手!”小癡笑的甚得意:“因為你也明白殺死渡悔的不是我,而另有其人,你也猜想到我可能會以為是你派人去殺渡悔,而從峨嵋找出證據來扯你後腿!”
  這些事,小痴在苗疆時就已說給慕容紅亭知曉,所以他才會一路往峨嵋趕來,明的是在找證據以扳倒東方龍,暗的卻在進行自己“計中之計”。
  東方龍道:“你怎知渡悔不是我派人殺的?”
  小痴道:“很簡單,當時我上峨嵋時,還是你手下,你當然沒有必要去扯我這位還有利用價值的人。”
  東方龍頻頻點頭,不久又問:“你又如何想到,我會懷疑渡心可能是七花門的人,而且與你有掛勾,才設下此計,反咬我一口?”
  小癡笑道:“你是天下第二聰明的人,當然也不笨,當然可以看出九峰山下,渡心一掌把我和呂四卦打高,然後讓梅冷情母女把我們救走。這本是不尋常的事,你這一代梟雄不懷疑才怪?”
  此事小痴早懷疑,而閱歷甚豐的東方龍正也是為此才想及渡心之身份可疑,然後才聯想到小痴與七花門的關係,才定下此計,沒想到自以為百無一失的計策,會被小痴給猜中而加以利用。
  小癡笑道:“後來就簡單啦!你猜到我會從峨嵋派下手,就定下圍剿之計,又深怕我從中脫逃,才加上捏造火龍一事,想利用我貪婪寶物的缺點,我也就將計就計,故意上了你的當,因為我也想以此洞困住你,結果是我勝利了。”
  一陣狡黠鬥智中,小痴仍計高一籌,要得東方龍團團轉,他不得不佩服小痴智慧之高,實是天下無人能及,自己以前說他幼稚,看來全是太過於自大了。
  東方龍不是味道的一笑,道:“所以你也利用寶劍引誘我入洞?”
  小痴呵呵笑道:“這純是意外,我本來只想弄把破銅爛鐵,騙騙你們也就唬過去了,沒想到卻找出真正寶劍,這也許是天意吧?怎麼樣?被我殺得還過癮吧?”
  他捉狎的笑,實是逗人,就像兄弟在互相戲耍般,沒了敵我之距離。
  東方龍終於苦笑了,也道:“你不但計劃周到,而且演得更是逼真,實讓人佩服萬分。”
  小癡笑得更是可以:“那裡,假戲都要真做了,何況是真戲?演來真是過癮,只是太過於逼真了……”
  他摸著受傷臀部,大有“若不受傷,就達到盡善盡美”之意。
  東方龍苦笑的來回走動,有意無意的往冰窟洞口靠去。“這事,我認栽了,可惜你卻做錯一件事……”
  小痴突然想到東方龍想堵住洞口,以防自己脫逃,趕忙的往洞口衝。
  東方龍卻更快捷的攔在前頭,阻住通路,輕笑道:“既然都進來,何不陪著我?”
  小痴暗自叫苦,表面仍裝出從容,輕笑道:“你以為守住洞口就能困住我?我隨時可以找機會衝出去,你卻永遠過不了冰窟。”
  東方龍冷黠笑道:“是嗎?你別忘了,你的血,你的肉都在此,我吃下它,仍能抵禦冰寒。”
  這事,小痴倒沒想過,不禁暗自笑的更苦,仍鎮定道:“你卻忘了一件事,這洞永遠困不住我!”
  東方龍已暗自運功,準備擒下小痴,再喝他的血,以能脫逃。他淡然一笑:“是嗎?……”
  “你忘了我曾經來過此洞三次,對洞中一切了若指掌……”
  小痴邪邪笑著,已慢慢往後退出,他的動作,任何人見之,都會想到他又要在搞鬼了。
  東方龍也提高警覺,準備先下手為強。
  小痴就是要他疑神疑鬼,見他眼神已動,馬上大喝:“你忘了此處另有通路!”
  話未說完,他已往內壁快捷無比的撞去,而且是以頭部衝著石壁。
  若說有“一頭撞死”之舉,大約就和他現在差不多。
  東方龍哪知他在用計,也未曾想到他敢以頭撞牆,直覺上以為牆中必定有暗門之類的通路,暴喝聲起,人如天神拔高,快如出弦之箭,化做一道藍光,帶著兩道勁風,全然射向小痴背部。
  他已用上龍王斬最後一招“斬絕情”,挾畢生功力而發,比起寶劍利刃威力亦相差無幾。
  小痴硬是不閃不避,一顆頭顱當真撞上牆壁,啪然一晌,頭顱是沒破,卻撞出血跡,也把他給撞得昏昏沉沉,他正想以昏沉之中,換回神功。
  果然在一撞之際,體內湧出一道強勁內力,布滿四肢百骸。雖然吃了兩記龍王斬,只能讓他悶哼的帶動身軀往牆上撞。然而龍王斬卻引起他身軀強大反勁,整個人已反彈而退。
  昏沉記憶中,他只想撞退東方龍,奪向洞口以脫逃。
  就在這一剎那,他已撞向空中的東方龍,並將他撞退。怒喝一聲,他迥旋一掌,泛起狂勁氣流,形成旋渦卷滾渾如太虛境界無可抗拒神秘力量的將東方龍卷撞於牆地之間。
  小痴眼眸映出雪晶亮麗情境,已不自覺的往此處撞去,果然已撞入冰窟之中。
  冰窟風勢仍呼呼大作,凍得小痴腦袋不再流血,也把他給凍醒,四肢百骸已凍得生疼而快僵硬。
  抬頭一望,離出口還有七八丈,全是冰屑銳利飛撞,不敢怠慢,猛咬牙,已急忙往前奔,然而只跨出兩步,雙腿已麻,不得已,只好猛往前撲,靠著滑行力道,才勉逃出了要命的冰窟。
  跌出洞外,他可又直叫苦了,此次是前身撲往冰面,雙腳關節和胸口都被割傷,痛得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也不敢動了,靜靜趴在地上,等痛楚減了些再說。
  東方龍吃了一掌,撞得十分狼狽,然而他卻顧不得疼痛,只想揪住小痴,結果仍慢了一步,右手只往冰窟一伸:立時被凍得發白,就快脫落似的不聽使喚,試了幾次,他終於失望的跌坐於地。
  這將是何種局面?堂堂龍王殿的大殿王,武功足可稱霸天下的大龍王,如今將被因於此?
  出不去,破不開,沒食物,沒飲水,他能活多久?
  小痴已漸漸恢復心神,寒毒也漸被體內暖流逼出,頭部又開始流血,咸咸的,紅紅的往嘴唇滲。
  舔了幾次,他才慢慢爬起來,扯下破碎衣衫,往頭部扎去,苦笑道:“什麼時候變成女人扎頭巾了?”
  自嘲的笑著,開始檢查傷勢,但覺全是皮肉傷,除了腦袋較為嚴重,其它傷口已不礙事。這才放了心,也想到被困的東方龍,捉狎心又起,轉身靠向冰窟,雙手作成喇叭狀已喊了起來:“餵--大龍王,俺可是看在你曾經教我練功份上才不殺你,不過我倒是在替你暖身時動了手腳,以內勁毀去你幾處穴脈,慢慢地你就會減弱功力,至於是否會變廢人,全看你的造化啦!你該知足了,好好在這裡反省,三餐有人會從洞口丟給你,餓不死的--二十年後,我再來看你--記著啊!二、十、年--呵呵……”
  喊著,叫著,他也笑起來:“呵呵!二十年,他將會變成何種模樣?白了發?瘦了臉?變成三眼皮?走路要帶枴杖?還是變成和尚了?……呵呵……”
  東方龍乍聞穴脈被毀,詫駭不已,趕忙運功搜查,這才發現少商、少衝雙脈受損,及齊門,天突等要穴被傷,難怪方才運勁欲避寒冰卻難抵擋,想及功力將廢,簡直瘋狂叫吼:“白小痴你敢--”掙扎欲衝,卻破不了寒冰,已陷入瘋狂之中。
  白小痴根本置之不理,直往外衝,待奔數百丈,方定神不少,己幻想地虐笑著,直道惡有惡報,然只有一霎時,忽有腳步聲傳來,趕忙定過神,不敢停留太久,已找出方向,摸向出口。
  洞外,天空一片青,寒星顯得特別明亮。
  裡頭東方龍卻因瘋狂掙扎無數後,跪地器泣不已。
  小痴已潛近洞口,發現仍有不少人把守,也不知呂四卦逃出去了沒有,心念一轉,突然慌張尖叫:“不好啦--掌門人出事了,被壓在石洞中,快來人啊--”
  裏邊往外看,甚為清楚,外邊往裡看,卻漆黑一片,小痴叫的又急,身形幌的又快,其實他只是原地跑步,踏出急促腳步聲。眾人早已等得甚擔心,為何掌門人久久不出來,聞及此言,已迫不及待的往洞內魚貫而入。
  有人叫著:“掌門在何處?”
  小痴卻不回答,只轉個身,利用洞中回音原理,啊的尖叫。
  如此一來,眾人更急了,不加思索,全往內部深處掠去。
  小痴則落個大大方方走出洞口。
  此時呂四卦卻從洞口上方跳下來,肩上還摃著那把沉龍劍,他老早就溜出來,還披了袈裟以掩人耳目。
  小痴乍見袈裟,以為是和尚,出掌就想劈。
  呂四卦急忙道:“是我啊!快溜!急死人了!”
  他等得足足有半小時,甚是憋心,若小痴再不出來,他可能會再溜進去找人。
  小痴乾笑道:“意外嘛!我想自殺,但沒有成功!”
  呂四卦白眼道:“最好一頭撞去,省得我麻煩!”
  眼見洞口下力不少人群已騷動,他不敢再嘮叨,拉著小痴已往山頂逃:“快走,該炸洞了!”
  小痴騖喜:“貨弄到了?”
  呂四卦點頭:“三十斤,保證夠用!”
  兩人如猿揉往上攀登,及至離洞口二十餘丈,呂四卦方抓出一捆炸藥,點燃引信,直往洞口丟去。
  他已得意奸笑:“這一炸,保證叫他們挖上十天半月!”
  突然一條灰影已從洞口左側射向炸藥,靈巧的已抄住炸藥並弄熄引信火花。
  小痴愕然道:“有怪物?!”
  此人已開口:“小兄弟,炸不得!”
  小痴聞聲甚是驚訝:“通天和尚?!”突然捉狎的笑起來,轉向呂四卦,急道:
  “還有沒有,快炸!”
  呂四卦把寶劍往地面插,呵呵笑著:“有,多的是!”他從胸口又搯出不少根雷管。
  通天和尚見狀,更是驚駭:“小兄弟,不能炸啊!恩怨已了!”
  “就是恩怨已了,我才要放鞭炮慶祝一番!”小痴急忙抓過呂四卦手中不少雷管:
  “我來幫忙!”
  兩人戲耍的胡亂往下拋出雷管。
  任由通天和尚有通天本領,也無法一一攬住炸藥。
  只見一束雷管落於洞口,先行炸開而牽爆事先埋妥的三十斤炸藥。
  轟然一晌,雖說不上霹靂雷霆般震撼,卻也地動山搖,把洞口給炸得崩塌一大堆岩土而封住了。
  通天和尚藉著爆震力道,倒飛而上,想追向小痴。
  小痴見狀,急忙拔腿就跑:“呂四卦快逃!我可不想再當和尚!”
  呂四卦也抽起沉龍寶劍,追著小痴,直往山峰奔去。
  通天和尚邊追邊叫:“小兄弟別走啊!我有話跟你說!”
  小痴笑嘻嘻道:“有話到苗疆來談,本真主必定好好侍候你!”
  通天和尚急道:“是有關七花門之事……”
  “那更不必談,七花門已毀、‘鏡花’也死了。”小痴捉狎笑道:“詳細情況,等你挖開石洞,去問在洞中出家修練的東方一條龍就能明白!”
  呂四卦嘲惹道:“慢慢挖,若挖不夠,可以來找我,我再補你幾捆。”
  兩人已奔至峰頂,通天和尚心知已無法追上兩人,乃放緩腳步,長嘆而苦笑道:
  “你們當真要回苗疆?”
  小癡笑道:“當然,那可是我的窩,我不回去那裡,要去那裡?”
  通天和尚嘆道:“你答應我的事……”
  “全辦到了!”小痴道:“莫拉真主就是我,沒什麼秘密,七花門和鏡花都翹了,也不必再查,至於和九大門派恩怨……”他輕笑著:“我很理智,發現不能向他們解釋,乾脆把他們關起來,以行動來證明,我是愛他們的。”
  他可以將九大門派全炸死,但他只是“關”他們,這就是他所說的“愛心”。
  通天和尚苦笑不已:“你的愛,恐怕將來又得糾纏不清了!”
  小痴得意笑道:“那就看你如何去解啦!時候不早,我們要走了,再見!”
  英雄式的揮手為禮,他已和呂四卦往山峰另一頭跳去,幸好非懸崖,滑了數丈,兩人已煞住衝勢,改以步行,快捷的奔往山下。
  寒風吹動樹梢,草叢,簌簌之聲晌起,兩人已消失叢林中。
  通天和尚立於山峰,感傷的往下瞧,風更急,更冷,交纏糾錯的絞著林葉.山藤,翻轉懸盪,又如人世間的恩怨如此糾纏不清。
  和尚輕嘆,仰首望天,寒星顆顆竟是如此亮麗分明。
  他笑了:“或許小痴兒對了……藤蘿本難解,星塞仍自清……”
  不管局勢如何,小痴兒總如天空閃亮的星星,如此亮麗照人,劃寸的痕跡,竟是如此離奇怪異,讓人發自內心微笑,而終生難以忘懷。
  和尚也走了,走得稍帶悵然,卻坦然。
  寒星依然閃爍燦爛,照耀人們雪亮的眼眸,幻化出夢般的美景,永不消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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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當

作者:李涼

第01章  神秘古城神秘事
第02章  超級小孩
第03章  血麒麟a
第03章  血麒麟b
第04章  第一當
第05章  再失麒麟
第06章  不死丹
第07章  至寶現形
第08章  智戲群雄
第09章  三角戀愛a
第09章  三角戀愛b
第10章  美中美
第11章  選美大賽
第12章  邪童落難
第13章  極樂世界
第15章  一對寶
第16章  舊愛新歡
第17章  水晶果與天雷鏡a
第17章  水晶果與天雷鏡b
第18章  驚天寶
第19章  牛肉場
第20章  玉女倩
第21章  石破天驚
第22章  養兒防賊
第23章  食腦人魔
第24章  做生意
第25章  丐幫大遊行a
第25章  丐幫大遊行b
第26章  竟選幫主
第27章  拉選票
第28章  大選
第29章  妖人乍現
第30章  袒裎相見
第31章  巧戲吝嗇鬼
第32章  難舍萬丈紅塵
第33章  親情
第34章  私訂終身
第35章  仙島奇謎
第36章  武林大屠殺
第37章  滅妖
第38章  提親
第39章  大巴掌
第40章  偷腦
第41章  盜鏡
第42章  天雷之威
第43章  決戰霸王鼎
第44章  死裡逃生
第45章  美人撐傘
第46章  多情恨
第47章  神秘計劃
第48章  火龍珠
第49章  種族歧視
第50章  淘汰郎
第51章  絕配a
第51章  絕配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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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秘古城神秘事

  那似乎是築在雲層中而能隨著煙雲任意飄浮的神秘古城,從來沒人能掀開它的神秘面紗。
  然而——
  當它面紗被掀開之際,卻又發生一連串駭人聽聞而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陣馬蹄嘶揚,衝向千百座高峰,震得山峰抖動,回音不絕,在這充滿山澗、斷崖的山峰中、那馬兒竟能健步如飛,奔踏雲霧,直往那落于雲層中,飄浮不定的尖聳城堡奔去……這神秘滿天下執武林牛耳數十年之久的七音城。
  那古城有若水晶般亮麗,閃耀在豔陽下,幻出無數燦爛銀光,又如海市蜃樓般移幻于千峰萬嶺之間,似只一座,又似千百座,飄飄忽忽,不可捉摸。
  但那馬匹似能識途,縱騰飛掠,毫不猶豫,直往它心中目標奔掠過去,馬蹄越奔越急,速度越來越快,那回音懸盪交加,匯成巨流,有若江河決堤、萬馬奔騰般滾將而來。
  猝然馬匹一揚蹄,躥高數丈,它猛然嘶吼,身形在空中扭轉,那雄渾肌肉暴脹,條條粗若人臂,直如霸弓繃硬弦,足以穿裂太極宇宙,扭轉之際,馬匹又藉此勁道拔高十餘丈,怒吼狂嘶,又已躥過那數十丈寬的懸崖。
  或而衝力過猛,前蹄往對崖崖面一觸,叭然一響,那崖面吃力不了,竟也崩裂偌大岩塊,眼看烈馬即將失前蹄,隨著岩塊掉落萬丈深淵之際,那烈馬竟然不慌不亂,猛又長嘶,訓練有素地猛然縮身,前腿急抬,後腿猛蹬巨石,砰然一響,巨岩被踢個碎爛,馬匹藉此反彈力道又拔高數丈,直往空中躥去。
  在此時,本是見不著載人的馬匹,猝有一道青影從馬身側面飛出,直衝山嶺,那青影飛躥速度簡直匪夷所思,只一眨眼,巳暴躥百丈開外,迎面而來,正是那神秘、透著水晶般雪白的七音城。
  那青影並未停滯,身未落地,已撞往城門,雙手一抬,轟然暴響,那鐵塑石砌的城門竟然被打個稀爛,灰屑來不及掉往地面,肯影巳暴躥而入。
  裡頭一片寬敞,晶白石塊延伸數十丈,直到盡頭,廳堂已奔出兒名慌慌張張、高矮不齊、老少不一的素衣人。他們乍見青衣人,立即猛喝撲身過來,掌劍齊出,想製人先機。
  那青影更不怠慢,立即掠身迎前,雙掌猛抬,以一敵眾,霸氣十足,欺撲過去。只一觸招,叭然暴響,那兒名素衣人竟然連一招都接不了,全然被震得倒滾地面,口角掛血,顯然受傷不輕。
  他們目露駭色,不相信有人能一招打傷自己,又再次反撲。青衣人也未停手,雙掌再抬,猛然又劈。
  猝然有人喝喊住手,白影電射過來,然而他並未攔住青衣人出手,幾名素衣人又被擊退,困縮牆角,十分狼狽,還好,青衣人似乎並未想要他們性命,佇立當場,未再出手,凝目往白衣人瞧去。
  白衣人一副書生模樣,年約四旬,長得仙風道骨,手捧七弦琴,他很快攔住青衣人,喝聲道:‘閣下是何人?為何擅闖七音城?!
  說話間,兩眼含電,疾往四處掃尋,本以為千軍萬馬的嘶喝聲,必定不少人來犯,沒想到竟會只有一人,他不禁更加吃驚。
  緊跟白衣人身後,也掠來一名素衣美婦,她緊張萬分,雙手緊扣白玉琵琶,未敢一絲鬆懈。
  此時兩人也巳瞧清來犯的青衣人,只見他滿臉絡腮胡,目光飄逸,看來並非凶神惡煞之流,尤其他那臉淡然笑容,清雅悠然,似如遊客在等待欣賞美景般的那股閒情逸致,這哪像是方才連破大門,擊傷幾名手下的狠辣之徒?
  中年書生登時覺得一股壓力沉湎壓了過來,尋遍心中所認得任何江湖人,就是沒有這號人物,不禁又脫口問道 “閣下何人?為何擅闖七音城?”
  青衣人輕輕一笑,氣定神閒地瞧向中年書生及美婦,以及那幾名被自己擊退的素衣人,最後仍將目光落于書生身上。
  “你就是城主獨孤放了?”
  青衣人目光瞄向書生手中那把七弦琴,似巳認定他就是城主。
  他又道:“琴身三尺七寸,北海玫瑰精金所造,薄如蟬翼,色如玫瑰;琴弦如彩虹,分七色,似弦絲,卻是萬年難得之九龍鯨吞軟玉所切割、雕磨而成;七色、七音、七奪命,看來必是那把驚天醉仙琴了。”
  中年書生捧琴的右手微微晃動,這把鎮城名琴,自該一見即懂。
  “不錯,正是老夫,閣下是……”
  青衣人輕輕一笑:“闖你城堡、毀你城門,該不會是朋友吧!”
  他說的十分直接而坦然,聽在書生和美婦耳中可不怎麼好受,連問個名號都不可得,分明是來挑釁的。
  美婦已迫不及待,嗔道:“你到底是誰?七音城與你何仇?”
  “無仇。”青衣人淡然回答。
  中年書生和美婦聞及“無仇”兩字,頗感意外,似不相信這位一上門就毀去城門、傷人手下的人,不是為了尋仇而來?!
  不但如此,青衣人更瀟灑地笑了笑,說的更明白:“無仇,無恨。”
  這更奇了,既然皆不是為了仇怨,那他為何而來?中年書生猜不透肯衣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幾次逼視皆瞧不出端倪。
  “既然不是為仇恨,那你到底為何而來?”
  “殺你!”
  “殺我?!”
  書生甚驚,肌肉微微縮緊,有些失態。
  青衣人輕輕含笑點頭,好似殺人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美婦哪能聞得有人敢殺自己心愛的丈夫,白玉琵琶一晃,不知何時巳抽出一把兩尺短劍,橫前一步,劍尖直指青衣人。
  “想殺城主,未兔太狂了吧?”
  書生強自鎮定:“老夫自認不識得你,更未結你這號仇家……”
  青衣人以笑聲打斷他的話:“我說過,我們無怨、無仇、無恨。”
  “那你為何要殺老夫?你到底是何來路?”
  “我和你一樣,都是江湖人,只不過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罷了。”
  說著,他巳從腰際一晃手,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稍呈方形的古銅色牌子,淡然含笑向書生舉去。
  “你認得它吧?”
  書生、美婦及兒名素衣人目光齊往古銅色牌子落去。那牌子似已用了多年,斑剝老舊,宛若上古遺留下來的古董,居中刻有一“當”字,時日己久,此字己沉斑模糊,若不仔細看,甚為容易忽略,除此之外,此牌已無任何特殊之處。
  眾人一時未能瞧出端倪,滿是迷惑。
  美婦不自禁地念出那字:“這是何意思?光是一個‘當’字,能表達什麼……”
  話未說完,中年書生臉色巳大變,驚駭不巳:“你會是天下第一當?!”驚駭地又退了三步。
  “天下第一當?!”
  這五字似有無邊魔力,扣得眾人毛骨悚然,心驚肉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身軀捺不住地抽抖著。
  這讓天下聞之喪膽的一號難纏人物,如今竟然找上了七音城,那將會是如何一個局面?
  獨孤放清楚得很,天下第一當自出道至今,從未朱手過,而且只要有人向他當東西,他接受了,就必定能兌現,他的鋒頭可不在七音城之下,甚至更富傳奇和神秘,如今卻是找上了自己,逼得他心如重鉛,十數年從未有的壓力,此時全湧了出來。
  第一當輕輕收起牌子,淡然一笑:“現在城主該相信我不是為冤仇而來了吧?”
  獨孤放深自吸氣,舒平起伏心靈:“閣下就此找上門,總該說個清,是誰當了七音城吧?”
  第一當輕輕一笑:“行有行規,恕在下未能奉告,否則將來還有誰敢找找談生意?
  請城主多多見諒。”
  美婦已按捺不下這口氣,嗔斥道:“你未免太狂了,七音城豈是你撒野的地方,如此讓你肆虐誑言?”
  利劍一抖,就要攻前。
  獨孤放怕她有所失閃,攔在她前頭,橫起醉仙琴,準備迎敵。
  他冷道:“閣下既然要老夫項上人頭,可也得嘗嘗老夫的醉仙三曲、七音穿陽。”
  他雖忌於第一當的神奧傳言,卻也不願弱了七音城威嚴,是以並未搶先出手,只是架琴而出,嚴陣以待。
  第一當仍自鎮定如初,目光逸致地瞧著獨孤放,淡笑中帶著恭敬。
  “醉仙三曲人君耳,魂遊太虛無極處;七絃七音共響時,撼山裂地永不復,這可是天下無人能敵……”
  他對於醉仙三曲能在不知不覺中奪走敵人性命,以及七音齊鳴,不但可穿金裂石,更能撼動山岳之能,並未掉以輕心。
  獨孤放聞言,稍感自得:“閣下既然明白此琴之威力,現在退走還來得及,老夫綱開一面,不究己往。”
  第一當輕笑道廣錯了,錯了,在下只說此琴無人能敵,卻未說城主無人能敵啊!’獨孤放眉頭一皺,聽不懂他話中含意,冷道:‘琴在我手,十數年來未逢敵手,閣下未免太自大了!’
  第一當搖頭輕笑廣在下一點兒都不自大,那琴的確是天下第一厲害功夫,在下也很難扺擋。”
  “可是你方才的話……”
  “這叫知己知彼,城主的琴雖然厲害,卻也不是沒法子對付。”
  “你想如何對付老夫這把琴?”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讓它有發出聲音的機會。”
  “琴在我手,我要它出聲即出聲……”
  獨孤放仍自未能及時想通第一當話中含意,但話說至一半,他突然悟通此中玄機——先發制人,登時急喝,聲隨身起,躥掠空中,手指已往琴弦撥去,意圖搶奪先機。
  然而第一當早就如雌伏猛虎,猝見獨孤放一有行動,他從容輕笑“太慢了”。話聲方起,他巳縱身欺前,快如流星洩光,凌空劃出光影,只這麼一閃,竟不可思議地掠射七八丈,直往獨孤放心窩搗出。
  眾人哪見過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法?個個詫愣當場,獨孤放更是感受最深,自已功力修為少說也數十年,未敢說天下第一,也該鮮有敵手,豈知方一過招,卻如掉入泥沼之中,似被其玄功異招給粘住,欲揪扯而動彈不得。
  眼看對方已近在咫尺,身形又受製其攻勢,先機盡失,只得猛一咬牙,將功力逼至極限,手指巳往黑弦撥去,輕易不用的七殺音,此時也用了出來。
  第一當似知琴音厲害,攻招之際,仍撥出一指,彈出指勁,直射黑弦。只聽得錚當兩聲急速連響,黑弦立時晃動,音如利刀穿耳,威力卻未達巔峰,第一當身形為之一頓,好似受了阻力般落了兩尺,暗自慶幸自己先發制人,擾亂琴音,得以免受七音穿腦之苦。
  雖落下兩尺,他仍未忘記發掌,只聽得砰然一響,兩條人影一錯即分。
  獨孤放悶哼一聲,醉仙琴脫手斜飛,整個人往後倒栽,口角掛出不少血絲。
  美婦見狀,一聲尖叫,顧不得自己,失魂落魄地往他撞去。
  那幾名素衣人見城主落敗,齊聲大喝,奮不顧身地又攔向第一當,明知不敵,也要拚個老命。
  第一當並不想殺他們,只出掌將人逼退,然而那些人似已存心拚命,前仆後繼,纏個沒完,一時也將第一當拖住。
  獨孤放心知今日未能善罷,傷的也不輕,想及自己縱橫江湖數十年,竟然連對方一招也接不下,實是喟嘆。此時由不得他多想,勉強抑制血氣,說道:“敵人功力深不可測……夫人快帶星兒他們逃走……”
  夫人淚水直下:“不,要走,大家一起走……”
  她拖著獨孤放不放,泣聲更悲。
  那哭聲巳驚動第一當,他猛吸真氣,驀然發掌,勁風乍閃,掃得素衣人東倒西歪,一個掠身己截住獨孤放前頭。
  他冷道:“獨孤城主,既知有今日,何必當初?放心,除了你,我第一當並不是趕盡殺絕之徒。”
  此話似另有某種含意,可惜獨孤放身處險境,又顧及夫人及子女,哪還有心思去揣想,怒牙一咬,厲吼:“我跟你拚了!”
  提起畢生功力,全力撲向第一當,他勢在搏命,掌勢引得狂風大作,雲氣亂旋,猛不可擋。
  第一當凝神聚氣,在他將撲未撲之際,雙掌如翻江搗海蛟龍,連封帶砸地欺罩過去。
  雙方掌勁旋成狂流,緊緊裡住兩人,猝然問獨孤放悶哼一聲,身形已被旋流帶甩拋開,已然敗陣。
  第一當正要補他一掌之際,驀然那氣旋轉的更是猛烈,天空白雲霧氣全被卷動,有若龍捲風般,越卷越急,越卷越巨,嘯得眾人遍體生寒,視線模糊。城外傳來馬匹驚嘶,第一當頓時驚覺有異,尚未查清是何狀況,城外烈馬巳傳出極度恐慌尖嘶。
  猝然一道白光暴射而至,一聲欸嚎暴響,有若殺豬,透著斷命般的恐懼,扣得眾人遍體生寒。
  平時從無懼意的第一當,此時亦覺得頭皮在收縮,猛往發聲處瞧去,薄霧摸糊中竟然瞧及那白影正立身而起,嘴巴不停蠕動,一副含血帶肉的骷髏從他身上滑落,骷髏還不停抽搐發抖,那聲音竟然是發自骷髏口中。
  第一當見狀,整個肚子裡的東西都快翻出來,他哪曾見過竟然有人括生生將另一人的生肌活肉、五臟六腑給生吞活咽?就算閻王殿也瞧不著這幅恐怖的慘景。
  那人全身罩著白布,有若布袋套身,只能分辨頭、手,連雙腳都得掠起白布方能見著,他嘴巴磨牙般蠕動,鮮血不停滲出嘴角,染紅白衫大片,生吞一人似不夠,他又往另一名素衣人撲去,他一動,旋風立轉,嘯得更急。
  第一當猝然往他撲去,如此殘忍怪物,不除去豈能安心?
  不但是他,連受傷的獨孤放也追撲過去,想手刃這可怖兇手。
  兩人撲前,掌勁猛落那人背脊,竟然有若打在棉花上,硬將當今兩大高手給掃退。
  第一當跌落地面,一身冷汗,那人竟然不畏掌勁,普天之下又有何人有此能耐?他不敢多想,趕忙滾向嚇呆當場的美婦人,抓過她手中短劍,旋身反撲,又刺向那怪物。
  他認穴之準,天下無雙,短劍一個吞刺,硬扎中那人心窩。豈知這也未能製住那人,反而激怒他,只見得他咆哮大吼,聲震天地,不再撲殺素衣人,反轉撲向第一當,硬將第一當逼得滿地打滾,四處亂竄,十分狼狽。
  他幾次撲殺未能得手,火氣更熾,猛然狂嘯,張嘴一吸,那白雲濃霧不停被他吸入腹中,雙手、甚至全身猛旋猛劈,那氣旋越旋越急,越旋越寬,就快將整座七音城給罩起來。
  第一當頓感壓力大增,遍體生寒,眼看濃雲愈來愈厚,就快遮掉視線,這還得了?
  猛然抓劍又攻去。
  那怪物不閃不避,見著第一當攻來,抓手就抱,任由利劍刺扎,他只想扣住第一當。
  眼看那人不畏刺扎,第一當不由得鋌而走險,故意露空門,讓出左肩引他上鉤,但見那人右手猛抓過來,他利劍猛砍那魔手,叭然一響,似砍在嫩肉上,未感覺出硬骨斷裂情境,那只右手已飛噴老遠。
  那怪物眼看失去右手,已然瘋狂,厲吼猛嘯,剩餘左手猛擊第一當,打得他口吐鮮血,倒栽老遠,那人並未放鬆,急追直撲,掌腳連連劈砸,逼得第一當滿地打滾。
  不得巳,第一當只好再次用計,頓住身形,那怪物狂吼一聲,全力擊去,第一當強逼最後一口真氣,暴然射起,倒翻那怪物頭頂,眼看怪物攻勢未竭,仍面向地面,實是大好機會。短劍猛力直抖,劍氣泛長七寸,迅雷不及掩耳地劈向那怪物腦袋,從頭頂直劈下擋。
  叭地一響,怪物被劈成兩半,方才吞噬入腹的血紅碎肉剎時噴出,白腸、紅肉、青筋、爛腦暴散地面,像肉蛆般蠕動,讓人怵目驚心。
  第一當顧不得腥味衝鼻,立時籲口大氣,以為已解決了這可怕怪物,豈知可怖事情這才真的開始。
  只見那人被劈成兩半,竟然未倒下來!單腳、單手,還能吼,還能叫,更能跳,一分為二,竟左右開弓,雙向夾抄,猛攻第一當。
  第一當哪曾見過如此可怖之事?!就算殭屍被切成兩半也該完蛋,那半邊人竟然還能吼,還能動?!這莫非是鬼魂?莫非是妖魔?!第一當嚇得兩眼發直,神經鍺亂猛吼、猛砍,沒命地往後逃去。
  “妖魂……你不是人……不是人……”
  氣流愈旋愈急,愈旋愈寬廣,周遭濃霧全被攪進去,滾滾密密裡住那群喪膽人,如海嘯般早將陽光擋于雲層外頭,漆黑吞噬整座古城,把古城推向幽冥鬼域之中。
  城外馬匹不斷驚懼嘶嚎,四蹄亂抓,想招回主人,然而回答的只是沉黑鬼域中,不停傳來那怪物尖黠的笑聲……
  風湧雲盡,古城似乎消失於天地間,不復見得。
  任時光流轉……
  從未再有人知曉這恐怖事……那半邊的可怖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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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超級小孩

  嚴冬巳過,玉雪初融,沁陽城外一片草木巳吐新芽,迎著朝陽,映畫出翡翠般的色彩。湧現無比清新暖意,原是初春己臨,一切又都復活了。
  官道上,過往人潮川流不息,人擠著人,車趕著車,好一幅熱鬧景象。
  忽見遠處一名布衣小孩,手捧一口沉黑木箱,蜻蜒點水般跳躍戲耍地穿梭於人群中,他年約十二、三歲,身著灰麻衣料,洗得褪白,袖口只及手肘,寬寬大大,連褲管也半長不短,露出一截嫩白肌膚,雖是朝陽迎人,但冬雪初融的清晨裡,如此穿著的人巳不多,他的出現已引起不少人側目,然而他似乎忘記另有他人存在,一股腦地往城裡奔去,心血來潮,還頂起食指把那口箱子揮轉起來,這絕活可不知羨煞多少路邊小孩。
  及進城內,人潮更熾,穿梭街道者,不僅只是趕集商賈,打扮入時的公子佳人、貌美姑娘、妖嬈婦女,比比皆是,一下子全出了籠。
  那小孩似乎對“人”特別感興趣,方進城,兩顆水銀晶亮的大眼珠巳不停搜尋獵物般盯著一群群人潮不放,那表情似認真,又似捉弄。若非路人見他長得一副清秀而討人喜愛的臉孔,否則以他那種盯人方法,早就被修理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對象,那小孩目露狡黠喜色。
  “潘金蓮,潘金蓮,找到了潘金蓮!”
  他黠笑著,飛也似地往前鑽。
  只見得柳記布莊走出一名三十上下美豔婦人,一身窄身紅裙衫,把肉貼的緊緊,渾圓大胸脯挺得快噴出火來,尤其那嘴唇,又艷又紅,不知迷倒多少男士,更是引人遐思,果真和潘金蓮一樣,叫人坪然心動。
  她方剪了一塊上等綢緞,丰姿百態地迎向路面,引來不少人投注目光,還以為真的潘金蓮出現了呢!
  小孩很快奔向她前頭,兩眼狡黠直瞪潘金蓮,頸部運出勁道,把臉逼的有些泛紅。
  潘金蓮乍見小孩怪模樣,一時也覺得好笑而掩口輕笑,以為自己的姿色竟也把這半大不小的小孩給迷住。
  “小色鬼,看你年紀輕輕,怎可如此色瞇瞇地看人?不怕夭折?”
  話方說完,她似已感覺這小孩目光有異,不是色瞇瞇,而是有一股勁道能貫穿自己心思似的,她已警覺,斥道:“你想幹什麼?”
  不自禁地退了一步,雙手縮向胸口,想移目光,腦袋似乎巳不聽使喚,只好任由小孩盯視,背脊不禁生寒。
  小孩似在運功,臉色較紅,目光卻更犀利。但只剎那光景,他巳露出得意笑聲:
  “潘金蓮要偷漢子了!”
  小孩犀利目光稍斂,潘金蓮似如大夢初醒,神智這才恢復。聞言,臉色泛紅,斥道:
  “誰偷漢子?你敢壞我名節,還敢說我是潘金蓮?你可知姑奶奶是……”
  小孩截口道:“是城西王大銀樓第三夫人,本姓梁,小名阿彩,因為你小時候最喜歡拿你娘粉餅、胭脂往臉上抹,就像在臉上畫畫一樣,所以就叫阿彩,對不對?”
  潘金蓮臉色更是大變,自己和這小孩素未相識,縱使他曾打探自己來歷,但自己生母已過逝,小名一事可說無人知曉,他竟能一口說出,這未免太可怕了。
  惱羞成怒,她斥道:“你胡說,姑奶奶小名根本不叫阿彩,叫小仙……”
  小孩又斥笑道:“少騙人了,你腦袋想什麼,我就能知道什麼,你為了抬高身價,和你大姨串通,冒充泉州大江行千金,然後勾引王銀髮,才冒名小仙,活該那王銀髮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連你偷漢子都不曉得。”
  潘金蓮渾身抽動,這事只有大姨和她知曉。大姨已七老八十,寸步跟在自己身邊,為了榮華富貴,她根本不可能說,這小孩又如何知曉?
  她已起毒心,想殺死小孩,冷森道:“是你亂說,別怪老娘心狠手辣!”
  抽下頭上銀簪,就想刺向小孩。
  “不能刺!”小孩訕笑著,雙目又射出利光,迎向潘金蓮,她為之一頓,再也下不了手,腦海竟然一片混亂,有若在做惡夢。小孩又自黠笑:“你的漢子就是東門方家豆腐店的方泉,趕快去吧!他等得發慌啦!”
  說完,小孩揚長而去。
  潘金蓮噩夢初定,她感覺得出,那小孩竟能猜出她腦中所想像之事,方才自已所想,正是和方泉好合以及他等得發慌的情境。這小孩就如自己腦中蟲,竟能馬上知曉!這事讓她難以想像而更恐懼。
  “莫非他不是人?是鬼魂?!”
  除了鬼魂神仙能知三界之事之外,還有誰有此能耐?
  想及鬼魂,她更是渾身發顫,以為被鬼附身,哪還敢再偷漢子?渾身發毛地尖叫,沒命地逃去,跌跌撞撞,也不知逃向何處,只想逃離這鬼地方。
  小孩則得意地走在街道上,回味方才情景,不停自得地摸著自已腦袋,哺哺有聲:
  “能猜出別人心思,在我腦中天下再無秘密可言啦!真是奇異腦,獨一無二!”
  笑聲中,他又往人群擠去。
  又有誰能平白猜出他人心思?難道這小孩真是鬼魂?還是具有鬼神之能,亦或是他腦袋異於常人?還是他學了某種特異功夫?
  他擠向大堆人群,那是官家公布欄,牆上正新貼一張縣賞花紅千兩黃金捉拿採花大盜飛天蝴蝶的告示,畫像二十來歲,英俊瀟灑,註明此人昨夜侵入東街聊香齋李大戶,盜走大批珠寶,又強姦第五夫人,罪不可赦。另註明此人擅于易容術,武功高強,不易對付。
  重賞之下,巳有勇夫蠢蠢欲動,卻沒人伸手去撕告示,原是武功比高下容易,但易容一途,有若大海撈針,可遇不可求,就算抓得了,也得花費大工夫,千兩花紅已不大合算了。
  有人說道:“不要臉,以飛天蝴蝶在江湖中算什麼人物?也值千兩?偷雞摸狗之輩,東躲西藏,下九流都不如!”
  就如攝心術般,他已感覺人群中另有人如此想法,他開始運起功力,往人群搜去。
  轉了半圈,他終於露出邪笑,停在一名七旬白髮老入身前。那老人手執木拐,身軀佝僂駝背,衣衫檻摟,十足糟老頭一個,那老人不解地瞧著小孩。
  小孩子笑的甚為天真:“老頭子,你該不會就是飛天蝴蝶吧?”
  那老人迷恫道:“小兄弟你在說什麼?”
  側著耳朵,似乎還有重聽。
  小孩邪笑著,趁他和老人目光交錯之際,他又運起功力,頸部稍脹,目光犀利鑽了過去。
  那老人心神一凜:“你想幹什麼?!”
  “沒幹什麼,只想知道你腦子在想什麼。”
  小孩又加勁猛瞧,那老人感到一陣頭眩,重重幻象浮現腦中,不知是怎麼回事,小孩已呵呵笑起。
  “你當真是飛天蝴蝶!”
  小孩說的聲甚大,已把群眾注意力引來。
  那老人頓覺不妙:“你會攝腦邪術?!”
  “攝腦術?!”小孩一知半解:“大概是吧!”輕輕邪笑:“不過我確知你就是飛天蝴蝶,呵呵!你比畫像老得多、又醜得太多了,何苦呢?翩翩公子不當,要當糟老頭?”
  群眾已提高警覺,有的甚至暗運功力,靜觀發展。
  那老人則不動聲色:“小兄弟你可能誤會了,飛天蝴蝶年紀甚輕,老夫怎能比得上他?”
  小孩道:“化了裝,再老三十歲都沒問題,你還是趕快現原形,否則人多了,對你更不利。”
  那老人似乎已想通:“說的也是……”
  他說的甚小聲,枴杖一抬,準備先發制人。
  豈知小孩賊的可以,竟然比他快一步,那口黑沉箱早已砸過去,逼得老人驚惶後退。
  小孩另有目的,見他後退,一手抓向白髮,唰然一響,白髮盡落,黑發倏見。
  “快來呀!飛天蝴蝶在此!”小孩捉弄尖叫,洋洋得意,一上場就拆穿飛天蝴蝶的身份。
  飛天蝴蝶見身份已露,冷笑:“你找死!”
  他立即發掌打向小孩以及圍過來的人群。小孩一時不察,被擊退丈餘,壓倒人群身上,飛天蝴蝶見機不可失,追前一步又想發掌。
  小孩但覺不妙,就算自己躲得掉,背後大群人潮必定逃不掉,情急之下,忽然尖叫,那聲音響徹雲霄,有若利針般刺得眾人耳根生疼,有的甚至鼻孔流血,也將飛天蝴蝶震得血氣翻騰,一時發不出掌勁。小孩趁機打出箱子,撞得飛天蝴蝶倒退數步。
  “快把他拿下,抓不了,用壓的!‘小孩深怕飛天蝴蝶臨危作困獸之鬥,猛地叫向人群,在重賞之下,那些人果真不顧生死,齊往飛天蝴蝶撲去。猛虎難敵猴群,飛天蝴蝶又在失手中受撲擊,任他武功了得,在發掌傷了四五人之後,終究還是被擒住。不少人解下腰帶,將他五花大綁,還揪掉他臉上的假胡假眉,露出俊美陰險的臉容,和畫像果真幾分神似,只是多了幾塊青紫。
  經過這一鬧,已驚動官方,大批人馬趕了過來,怕事者紛紛走避,小孩見狀,也顧不得再看熱鬧,趕忙拾起黑木箱,逃入他處人群,任由幾名壯漢喧叫他有花紅可領,他也不願再現身惹麻煩,乾脆躲得更遠,免得被抓去領花紅。
  找不到小孩,那些漢子只好獨享花紅,押著飛天蝴蝶迎向士兵,說明原委,雙方這才皆大歡喜地迎向衙門,早把小孩的事情忘記了。
  人群漸漸散去,小孩已覺得興味索然,這才想起正事,往手中黑沉木箱瞧去,這箱子約兩尺立方大小,稍帶長方形,似書箱,也似叫賣燒肉包子的蒸籠箱,卻不知它裝的是什麼。
  他又轉起木箱,往街道行去,兩眼仍不停瞟向人群,未見長相特殊者,只好漫步瀏覽,不知不覺中已走到一家餐館。門頂縣掛老字招牌“胡老子”,左聯寫著’放鴿子”,右聯題著“十八吃”,生意頗為興隆。
  這老店開張十餘年,專做鴿肉料理,煎、燉、烤、炸、爆、炒、蒸、涮,樣樣獨到,有的客人甚至批評,連骨頭和肉都分不清,一樣可口,難怪短短十餘年,巳成了老招牌。
  店東胡老子年約六旬,本是一人獨撐,後來生意漸好,也請了幾名幫手,除了道地幾樣菜之外,他已甚少下廚,落個清閑。十餘年來,賺了不少,穿著也講究多了,比起以前的寒酸自是差之千里。
  忽見門前這可愛的小孩,胡老子驚喜萬分,急忙移步奔出。“君少爺您來了,您爺爺可好?”
  君少爺輕笑,露出迷人的小酒渦:“我爺爺若不好,別人豈能好得了?”
  胡老子恍然道:“說的也是,你爺爺醫術天下無雙,他若好不了,天下就無人能好了,你快裏邊坐,我早替你準備好冰糖雪蓮甘露汁了。”
  “不了,我爺爺說要早點兒回去……”
  “也不急著這盞茶工夫嘛!”
  君少爺雖是如此說,然而早已跨步入內,他哪能禁得起這味道可口的甘露汁?
  他未坐定,胡老子欣喜地已鑽往廚房,眨眼端出大碗甘露汁,芳香四溢,引得不少客人食指大動,可惜他們就是喝不到這味道可口的玉液瓊漿,皆投以羨慕眼光瞧往君少爺,猜不出胡老子為何對這小孩特別好?
  甘露汁送上來,君少爺喝的甚是起勁,胡老子看得十分高興。
  “少爺,喝不夠還有,若非你爺爺,我胡老子也沒今天,可惜你爺爺一年到頭難得出來,想謝他都不成。”
  “胡老爹別客氣啦!爺爺說要不是你,他的鴿子還真不知如何處理,照理來說,您還算是幫了他的忙哩!”
  胡老子感恩輕笑:“哪兒話,至少這些絕活全是他教的,否則怎能引來客人?只是最近我又再創幾種口味,可惜沒機會讓你爺爺嘗嘗,也好讓他指點指點。”
  原來胡老子以前乃是落魄的江湖之人,後來遇上君少爺的爺爺,傳他幾招料理鴿子的絕活,終讓他落地生根,有了糊口手藝,感恩之餘,難怪他對君少爺如此親切友好。
  君少爺一連喝了三碗,才大呼過癮,擦擦嘴,也該辦正事了。
  “胡老爺,我爺爺說,這是最後一次送鴿子來八以後就不再送了。”
  胡老子甚是驚訝:“你爺爺出事了?!”
  “哪有!我爺爺是說,研究告一個段落,今後不再殺鴿子,就沒貨可再送來啦!您可要自己想辦法弄鴿子了。”
  胡老子聞言這才安心:“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出事了呢。”
  君少爺輕笑:“不過我看您這店生意不錯,一天少說也要用去千百只鴿子,胡老爺早就另有來源了吧?”
  胡老子點頭:“你爺爺的貨少,後來這裡擴大經營,只好向販子們買了;不過一些老客戶還是指名要沒腦子的鴿子,畢竟你爺爺所選的鴿子,全是千中選一,吃起來就是不一樣。”
  小孩輕笑:“以後就只好靠您自已啦!要沒腦子,就把它弄去便得了。”
  “可是……好象總少了什麼似的……”
  胡老子曾經弄過,然而細肉總是沒那麼鮮嫩。
  小孩忽有靈感:“對了,我爺爺交代,把這口箱子也送給您,他說這箱子乃是玉墨天香的奇樹所造成,可防蟲蛀、屍腐。還有,您得加上冰鎮,他說用天山靈泉所結的冰鎮肉,味道特別鮮美,您何不試試?”
  胡老子恍然欣喜不巳。
  “對呀!你爺爺所教的一道爆涮冰鴿肉,就是將鴿肉冷凍結成冰,再用猛火油炸去,待冰融去,肉也熟了,而且特別鮮嫩,不知羨煞多少食客。可惜這道萊,非得你爺爺送來的鴿肉才能做,想必是這原因。”
  他打開黑木箱,一陣淡香傳出,裡頭果真裝著冰封而除毛的鮮紅鴿肉,清楚可見每只鴿子腦袋都有裂痕,想必腦肉已被取去。
  “君少爺,你可知你爺爺拿這些鴿子腦子做何研究?”
  君少爺搖頭:“不清楚,他不但養鴿子,還養了一大堆怪物,想必他對怪物特別有興趣吧!”
  “據我估算,十餘年來,你爺爺最少殺了十萬只鴿子,他的研究不可說不大………”
  君少爺已皺眉:“這麼多?!”
  胡老子點頭:“以前是你哥哥送來,五年前才由你代替,數目一定超過此數。”
  “這倒是大學問,我得問爺爺,他到底在搞啥花樣?”
  心意巳定,小孩已想回家,遂起身告辭。
  胡老子知道留不了他,只好送他外出,並交代有空得前來玩玩。小孩想及甘露汁,立即滿口答應,眨眼間,已消失街角。胡老子有些悵然,畢竟他無子無女,對君少爺自有一份親情,此次一別,今後將不知多久方能見面。
  輕輕一嘆,他只有等待了。
  小孩離開沁陽城,一路往山徑奔去。
  不知繞過多少山峰、森林,眼前出現大片楓林,楓樹棵棵腰身粗,光禿禿一片,顯得孤寂,葉片被凍枯,散落地面厚厚一層,早巳分不清何者是路,是小徑。
  小孩如識途老馬,奔人林中,忽前忽後,轉轉停停,踩得枯葉喳喳作響,氣息更加沉悶,顯然這片楓林暗含奇門陣勢,不懂得門路是穿不過的。
  約走十餘分鐘,遠處傳來流水聲,小孩心頭一喜,加快腳步奔前。穿出楓林,迎面而來的是大片花園,紅紅綠綠、高高矮矮,長得茂盛,景色怡人。小溪豌蜒穿過花園,將其分成兩半,小孩則順著小溪行去。較深處可見及如一座大屏風般的怪石擋在前頭,凹凸石面長了不少青藤、蘭花,還貼滿青苔,甚為清幽。怪石中央如拱門般縣空,正好能讓流水通過,小孩低頭往小洞鑽去,約走十餘丈,裡面豁然開朗。
  只見得肯潭百丈寬,盡處飛瀑輕洩,潭邊築有一茅屋,屋前栽植不少花木,把此處點綴成一幅世外桃源。
  小孩快步奔向茅屋。“爺爺,我回來啦——”
  聲音尖銳,傳的老遠,來不及讓屋中人回答,小孩巳鑽入屋內。
  屋裡頭設置簡單,兩張床、一張木桌、幾個書架,如此而已。一名白髮清癭老者正坐於床中打坐,聞及聲音,趕忙跳下床,見著小孩,劈口就問:“收穫如何?碰上了誰?”
  小孩笑道:“碰上了潘金蓮!”
  “潘金蓮?!你該不是魂遊太虛吧?”
  “有何不可?。她長的可妖豔得很。”
  老人似知他在開玩笑,又追問:“還碰上誰?”
  “飛天蝴蝶!”
  小孩很快將事情說一遍,當然免不了加油添醋,說得口沫橫飛。
  老人報以笑聲:“你探出他來歷?”
  “沒有,這色魔有何大來歷?何必浪費我的腦力?”小孩不屑地摸著腦子,忽又想到什麼:“爺爺,什麼叫攝腦術?我練的是不是這功夫?”
  老人聞言哈哈大笑:“差多,差多,那是邪術,我陰不救豈會做這不人流的勾當?”
  “那色麾為何如此說?”
  “他不懂,只好亂猜。”
  “我也不懂。還有,爺爺你為何天天殺鴿子、取腦袋,前前後後殺了十餘萬只,你是在做啥玩意兒?”
  陰不救一臉得意:“爺爺是在創造品種,你就是我創造出來的超級品種,普天之下就屬你最驚人了,呵呵!這是一項最偉大的發明!”
  小孩瞄眼促狹道:“有何驚人?是不是我一餐要吃五碗飯,所以特別驚人?”
  “這豈不成了飯桶?”
  小孩忽而得意:“有何不可?嘴大吃四方,將來我要吃盡天下,保證吃不驚人死不休。你看我嘴巳夠不夠大,需不需要改造?”嘴巴猛張,足可吞下大饅頭,笑聲更是逗人。
  陰不救皺眉:“你好象對變成大飯桶很有興趣?”
  “不錯,這是我終生努力的目標。”
  陰不救輕笑:“還好,我的發明是你腦子,不是你肚子,否則就慘了。”
  小孩瞄眼道:“別得意,我隨時可把你的發明從腦子裡變成肚皮,呵呵!你不覺得肚皮的成就是看得見的,要多大有多大。”
  陰不救訕笑幾聲:“大肚皮……你何必跟女人爭呢?”
  小孩笑容一斂,一時也答不上話來,自嘲乾笑:“不爭也罷,雖然男人大肚皮足可轟動天下,但總是太那個……難為情,還是留給別人去爭吧!”
  “難得你悟通此理!”陰不救疼心含笑著。
  小孩擺擺手:“不談肚皮,您說,我的腦子到底怎麼回事,怎能猜出別人心思?這和攝腦術又有何不同?”
  陰不救得意非常:“攝腦術是利用邪功迷惑對方,得從對方口中說出,才能知曉對方在想些什麼,和攝心術大同小異。但你就不一樣,只要你腦力觸及對方,就能夠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不懂。”
  “你當然不懂,這是爺爺畢生努力的精華,其中過程之複雜,豈是三言兩語所能說得清?”
  “爺爺今天非說不可!”
  “不再殺鴿子,當然要說,否則你還不知自己有多驚人,跟我來!”
  領著小孩,往屋後山壁行去。走近時,可發現一處天然縫隙,恰巧能容一人側身通過,進入山壁,裡頭十分寬廣,石壁嵌著不少夜明珠,照得四處通明,可見及左右牆上置有不少瓶雄,想必是放置丹藥。再往前行,及至盡處,陰不救伸手推開石壁,已傳來不少禽獸叫聲。
  原來通過秘室,此處另有洞天,好似火山內腹般,陽光從頂頭直落下來,照得十數丈方圓透亮非常,還長了不少翠綠花草。
  最特別是山腹四壁挖了不少小洞,每洞以性質不同,各自關著不同禽獸,聲音正是它們所發出來。
  陰不救指著那些動物,得意說道:“普天之下,所有怪異的動物,大概都在這邊了,你要的秘密也在這裡。”
  對這些動物,小孩也不陌生,可是他仍無法將這些動物和自已的特殊腦子連在一起。
  “君兒你過來,瞧瞧那些螞蟻!”
  陰不救帶著他往左側一處洞窟行去,裡頭擺著十數個透明玻璃箱,各裝了不同大小、顏色的螞蟻,有的似在冬眠,有的十分活躍。
  “君兒你可發現這些螞蟻有何不同?”
  君兒仔細瞧瞧:“有的較大,有的顏色不同。”
  “那是表面的不同。”
  陰不救拿出火折子,還未點燃,蟻群有了變化,有的縮成一團,有的四處逃竄,有的則做出攻擊姿態。
  君兒巳起興趣:“它們反應都不一樣。”
  “是不一樣,那是因為它們來自不同品種、不同腦袋,所以有不同的反應。”
  陰不救點燃火折子,蟻群又另有不同反應,或尖叫、或躲藏、或相互掩護,反應甚多。
  君兒問:“有相同反應的嗎?”
  “有,天災即是。”
  陰不救弄熄火折子,然後往岩壁按去。
  “這是仿真地震,除了地層震動之外,幾乎還有些許溫度上升,至於蟻群如何測知,這還得下功夫研究。”
  兩人靜觀蟻群變化,盞茶工夫不到,蟻群已開始慌張,連冬眠者也相繼醒來,四處亂竄。不久,岩面開始抖動,蟻群反而不動了,緊緊貼在玻璃上。
  君兒道:“是它們腦子感覺出危險,所以才共同行動?”
  “或許是腦子,或許是另有原因,說不定它們是靠觸覺、嗅覺,或其它更特殊的原因。”
  “這麼說,跟我腦子有何牽連?”
  陰不救得意道:“跟螞蟻沒牽連,跟鴿子就有牽漣了,因為你們有共同的秘密。”
  “什麼秘密?!”君兒十分好奇想知道。
  陰不救含笑道:“不急,看了這些動物再說!”
  此時抖動的岩塊已停,蟻群也較為平靜,隨後陰不救帶他一一瞧往其它動物,邊瞧邊解說。
  “你可看出,動物的奧秘是無窮盡的,例如,狗兒的鼻子特別靈敏,龜蛇可以冬眠數十年,有的動物可以隨時變顏色,有的發出聲音司以傳給百里遙遠的夥伴………這些有的已被人們運用成功夫。例如龜蛇冬眠的龜息大法,利用聲音的傳音人密……幾乎所有功夫都可從動物身上找到影子……就連鴿子也懂得在千里之外飛回住處,這能耐豈是人們所能辦到?”陰不救目露精光,得意地問道:“你可知道鴿子為何能辨別方向,飛回原來的地方?”
  君兒搖頭不解。
  未等他回答,陰不救已拉他至內處一洞穴,裏邊堆置不少盒子以及水晶透明容器,其裡頭有的還浸泡不少似腦肉之類東西。這正是陰不救的實驗手術房。
  他拿出一個盒子,將其打開,裏邊浸有十數顆龍眼般大的腦肉。
  “這就是鴿子的腦袋,它的秘密就在那些細小灰點。”
  仔細觀瞧,腦肉除了紅色血絲之外,另有次點零散四處,陰不救拿出央子,將其中一粒央出,置于手中。君兒問:“那是什麼?”
  “磁石。”
  “鴿腦裏邊有磁石?!”。
  陰不救含笑道:“不錯,不過這並非一般所說的磁石。因為它並不很硬,而且是跟隨鴿體長出來的,否則爺爺也不必花費數十年工夫去發現它的功能。”
  “爺爺又是如何發現的?”
  陰不救爽朗大笑:“昔日華陀專開人腦,你爺爺可專開動物腦袋,效果反而比他出色。”瞄向君兒,笑的更開心,似乎君兒即是他努力創造而足以為傲的精華。
  君兒又瞄他幾眼:“老是答非所問。”
  陰不救見他板臉,不敢再笑,立即說道:“爺爺是利用實驗把那灰石接種其它鳥類腦中,果然它們也能辨別方向,而除去灰石的鴿子就顯得茫然,甚至畏懼飛行。而且那些灰石的確也有感受磁性的功效,所以才敢確定鴿子辨別方向飛行,全是因為腦中有了磁石的結果。”
  君兒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但這又和我的腦子有何關係?難道你也在我腦中裝上磁石,能讓我接收別人的腦中思維?”
  陰不救哈哈大笑:“猜對了一半,你腦袋確實能夠接收他人腦波,不過這是天生的,不是爺爺創造出來的,爺爺只負責替你找爹娘、找時辰、找地方,準準確確地把你配出來,是純種的超級小孩,超級腦袋。”
  “我是天生的?真有這回事?!”
  “你不就是一個證明?”陰不救道:“你知道世上為何會有攝心術、攝腦術之類的功夫?那即是世上曾經有過這種人,只是極為少數。”
  “世上有過?會是誰?”
  “通靈者‘亂童’巫師,大都有此能耐,只是他們能力強弱不一。最重要的是,他們並不知道這能力可以遺傳,他們以為是上天賦予的,所以他們也寫下了種種奇奇怪怪,似是而非,可以練成此能力的方法,即是所謂的邪術。”
  君兒恍然:“那些攝心術、攝腦術的由來,原是如此。”
  陰不救得意道:“這道理,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爺爺懂得,所以爺爺才能創出你這小妖怪。”
  君兒摸摸腦袋,也為自已具有此能力而感到洋洋得意:“這麼說,將來我即可和任何人通靈了?”
  “不該說通靈,而該說是接收他人腦波,只要他想什麼,你即能知道,這才過癮。”
  “可是我還得運功……”
  “那是因為你訓練不夠,不能隨意接收他人腦波,你的運功,只是在使心神合一,腦波增強罷了。”
  “這麼說,將來訓練夠了,即能收發自如?”
  “不錯。”
  得意之餘,君兒又問:“什麼叫腦波?”
  陰不救道:“這甚為抽象,事實上肉眼也看不見,只能用感覺,又如你在靜湖中丟下一顆石頭,即興起水波,一直往外擴散,無止無邊,你只要幻想那波紋發自腦部,即為腦波,能了解麼?”
  君兒絕頂聰明,有了形象,立即能懂,當下欣喜若狂:“懂啦!腦波要衝向你嘍!”
  兩眼直瞪陰不救,幻想波紋層層湧出,竟也感受出陰不救傳來腦波,心頭更樂不可支。
  陰不救一時不察,也想不到君兒臨時湧來如此強勁的腦波,巳被攝去,他趕忙閉上雙眼,猛念阿彌陀佛,讓腦袋空白,這才逃過君兒攝腦,暗呼慶幸。
  君兒見他模樣,甚是得意:“爺爺怕什麼?我是您創造的,難道您還製不了?”
  陰不救乾笑:“製不了,除了另一個其有此能力者,否則根本不是你對手。”
  “這麼說,我是天下第一高手嘍。”
  “別得意,你功夫還差得遠,既不能收發自如,也不能專心對敵,只要敵人懂得方法,搶儘先機,你只有挨打的分!”
  君兒好象不在乎這些,笑的甚是促狹:“將來我要偷盡天下人的秘密,呵呵!有我在,天下再無秘密可言了。”
  他幻想著將來若偷盡天下人秘密,那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陰不救更是得意,創造出這位超級小孩,將來武林可就有戲可瞧了,祖孫倆相視已哈哈大笑。
  笑聲過後,君兒又想到什麼:“爺爺你看我會突然失去腦力嗎?”
  “不會,絕對萬無一失。”
  “可是我對你……不大有信心……哥哥不是被你搞得出差錯?每個月總有一天武功盡失……”
  聞及此言,陰不救困窘癟笑不已:“那是一次失誤,爺爺已特別小心……而且爺爺也觀察你十餘年,該沒有這毛病才對……”
  “難怪你把我取名‘君小心’,是你小心,還是我小心?”
  陰不救乾笑:“以前是用來提醒自己,現在是用來提醒你……”。
  君兒瞄眼:“真是,你知道這名字帶給我多大麻煩?每次報名,人家都還以為我要他給我小心一點兒,遲早會惹禍。”
  陰不救乾笑:“這也不錯,碰上你的人,不小心行嗎?”
  君兒終究掩不了名字合帶捉弄他人意味而感到黠喜非常,己呵呵笑起來。
  “我叫小心也就罷了,你還把哥哥取名叫小差,你叫他要差到什麼時候?”
  陰不救笑得更窘:“沒法子啦!爺爺盡力治他便是。”
  “哥哥被你搞壞了,那我呢?”君兒忽然有所覺:“你說我是天生如此,又說是你所創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陰不救乾笑幾聲:“要生下你這種小孩豈是易事?爺爺要找你爹娘配種,還要注意時辰、地方,甚至五行八卦方位,生下來還要細心培養,使你能力漸漸增強,免得像你哥哥出了差錯,豈不前功盡棄?下這麼多功夫,該有資格說你是爺爺創造的吧?”
  只要腦袋沒被修理過,君兒放心多了:“還好,我是天生的,否則腦袋被你切開一弄,八成和哥哥差不多,月圓時武功盡失,呵呵!這是哪門邪術,爺爺你是怎麼搞的?”
  陰不救窘笑:“爺爺也不曉得毛病出在哪裡,大概時辰不對吧!不過你放心,爺爺已把你搞好了,剩下來,該是全力替你哥哥治病。”
  君兒聞言驚詫道:“爺爺要離開這裡?”
  “嗯,爺爺要去找幾味藥材,得跟你分手了。”
  君兒本有些悵然,但想及自已即將可以自由自在,也掩不了心頭喜悅。
  “好吧!爺爺早去早回,我去找哥哥便是。”
  陰不救領首:“你果然懂事多了,爺爺對你自是放心,不過身在江湖,可別用腦過度,把人家秘密偷過頭。”
  那又如何?“君兒顯然想如此做。”別的不說,讓人追殺,自是難免。“爺爺不是說過,我既能測知對手心思,自能知曉他要搞啥花招,還怕人追殺?”陰不救總帶著一絲得意:“隨你吧!只要能把腦力練好,吃點兒虧也是值得。”
  他覺得君兒實際入江湖盜人腦波,也未嘗不是一項好的磨練,是以並未反對。
  君兒興致沖沖:“爺爺,普天之下誰最紅?我想從他身上下手。”
  聞及此,陰不救忽而嘆息:“已近二十年了,江湖不知變得如何?”
  不自覺地退出洞室,望著那些珍禽異獸,感觸更深。
  “爺爺您有難言之隱?”
  陰不救這才發現自己失態,趕忙陪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覺得時光流逝太快,一眨眼已過去了二十年,爺爺又老了二十歲。”
  “可是我看您一點兒也沒變,還是老樣子。”
  “人不老,心也老啦!”
  陰不救愛意有加地撫著君兒腦袋。
  “不說這些,讓爺爺把二十年前的風雲人物告訴你!”
  說著找好兩塊岩石,坐了下來,陰不救整理一番思緒,已說道:“二十年前,最領風騷的是一位神秘人物,他有個外號叫天下第一當。”
  君兒想笑:“這外號倒是很恃別……他當些什麼?”
  “無所不當,不過通常是當人命。”
  “這麼說,他是邪派中人了?”
  “不對,據我所知,他所殺之人,皆是該殺者……”陰不救嘆笑:“說實在話,爺爺幾乎知盡天下事,獨獨對他卻一無所知……”
  君兒追問:“爺爺是否有意君兒代為打探?”
  “有一點,不過第一當已失蹤近二十年了。”
  “他已失蹤?!那從何查起,說不定已作古了。”
  陰不救搖頭:“以第一當武功,普天之下還找不到對手,更不可能平白消失,除非是他自已躲起來,然而他卻不可能躲上二十年不露面,因為他不是那種縮頭之人。”
  “這麼說,他是另有原因了?”
  陰不救沉思半晌,才說道:“其實第一當最後一筆生意是前往七音城,找城主獨孤放,結果連七音城所有的人也消失了。其中是否另有隱情,二十年來爺爺暗中打探,竟然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探不著,甚至連七音城之事也無人知曉,實是一大隱祕。”
  越是困難,君小心越是來勁:“爺爺放心,君兒既有盜取他人秘密之能,這事就交給我好了,只要他不死,一定能找到他。”
  陰不救領首輕笑,對君兒的能耐充滿信心:“全看你啦!別辜負爺爺一番若心。”
  “放心,君兒必定不讓您失望。”
  陰不救頻頻點頭叫好,隨後又說道:“除了第一當之外,時下武林仍留傳一句話‘七巧、七音、七毒蟲’,呵呵!爺爺也是七毒蟲之一,人稱死命活醫。”
  “可是我看爺爺怎麼一點兒都不毒?”
  “其實爺爺年輕時也邪得出名,要求醫可以,非得背一段祕聞,有的人說不出,只好乾瞪眼去了。如此一傳開,就上了榜。”
  “爺爺當真見死不救?”
  “見死未必不救,只是救活了,他們反而更慘。”
  “為什麼?”君小心甚感興趣。
  “因為他們欠了債就得還,爺爺收債功夫可不賴。”
  “他們不會逃?”
  “可以逃,不過通常都乖乖回來,因為爺爺在他們身上做手腳,那比死更難受。”
  “你讓他釘發疼,如萬蟻穿心?”
  “不,是讓他們發癢,如毛蟲在身上爬,癢入了心,癢入了骨,搔不了,抓不著,癢得躺不了、睡不著,那滋味你覺得如何?”
  君小心聞言,當真覺得有毛蟲在背脊蠕動,癢透了心,趕忙抖扭身軀。
  “爺爺這招果然厲害,難怪會上榜。”
  陰不救顯得得意:“沒有幾下功夫,豈能上榜?”
  “另外幾人呢?他們有何能耐?”
  “陰陽克常笑山、常笑海兄弟,精通毒物、陣法,亦正亦邪,功力深不可測。天絕魔笛華秋風,自命風流,一手魔笛不知迷戀多少無知少女,可謂淫色之徒。另有絕情姬柳萍則專殺好色男人,她和華秋風恰如死對頭,卻未曾碰面。再一位是桃眼燈沉菁,是近年崛起武林的女子,想必十分年輕,她則貌若天仙,心冷手辣,只要有人以異樣眼光瞧她,必定被她挖出眼珠,也算是位棘手人物。至於辣心和尚是少林叛徒,武功甚高,現在想必淪為邪派。剩下最後一位鬼菩薩……”陰不救欲言又止。
  君小心追向:“他是誰?是最毒辣的一個?”
  陰不救領首:“或許是吧!他和爺爺一樣,精通醫術,只是走上邪路,你碰上他,要小心應付。”
  “我自會小心。”
  陰不救沉吟一陣,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七音城已消失,只剩下七巧軒,這是新興幫派,爺爺也不大清楚,聽說她們全是女人,而且和金玉樓南北對峙,想必來頭也不小。”
  君小心忽而自得笑起:“這些爺爺就要來問我了,南七巧、北金玉,早已名冠武林,我還跟他們打過交道呢!”
  陰不救含笑:“看來爺爺落伍了,爾後江湖該是你們的天下了。”
  “那當然,我還準備開一家當舖,保證比第一當更出風頭。”
  陰不救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有志氣,爺爺倒要瞧瞧是你厲害,還是第一當厲害?”
  “當然是我厲害了!”
  君小心狂得可愛,引來陰不救笑聲更熾:“有你這句話,看來第一當不現形都不行了。”
  “說不定他怕了,躲得更縮頭。”
  “不較量,豈能分高下?”陰不救巳另有想法:“爺爺也跟你較量如何?看誰先找到第一當!”
  一有較量,君小心鬥志為之高昂:“有何不可?爺爺準是手下敗將!”
  “那可不一定,爺爺是識途老馬。”
  “那我就是騎老馬的人!”
  陰不救似也卯起了勁:“咱們走著瞧!”
  君小心忽然起身:“我現在就走!”
  “這麼快?!”陰不救反而吃驚了。
  君小心得意地笑道:“這叫捷足先登,反正都要走,何不走快一步?”
  話方說完,已快步行往秘道。
  陰不救趕忙追向後頭。
  “君兒,若有困難,記得找你大哥,他功夫可比你好多了!”
  “知道啦!您也別忘了替哥哥找靈藥,免得他時常短路!”
  對於君小差失誤之事,陰不救總是困窘非常。千癟笑了幾聲,兩人已追出外頭。君小心去意甚急,陰不救也留不下他,只好叮嚀幾句,目送他離去。
  待君小心背影消失,陰不救臉容已轉感傷。
  “除了你,又有誰能挖得出第一當的秘密呢?”
  顯然他方才是用激將法,引使君小心找尋第一當下落。
  卻不知他為何急於知道第一當行蹤?
  長嘆幾聲,陰不救也開始收拾東西,返回秘洞,那些珍禽異獸,能放的全放了,不能放的,另找地方安頓,使它們不至於餓死。
  一切弄妥,他才又往另一秘洞行去。這秘洞十分特殊,全是冰窟,十分寒冷,連幾扇門亦為冰塊所造,直到最裏邊,亮起火折子,方自發現靠壁角處置有一桌大四方形冰塊,內有一種怪物,好似變形蟲般,隨時能變化出任何形狀。
  陰不救瞧得更仔細,可看清這東西不停地往下鑽,只要冰塊一有空隙,它立即填補過去,然後不停擠壓,想將縫隙給擠大些。觀察許久,怪物果然有所移動。
  陰不救思考良久,似乎怕它逃去,乃決定帶在身邊,遂回頭取來黑盒子,將冰塊切小,連同怪物置于盒中,再加以捆綁,負於背上,這才走出冰窟。
  離開秘洞,回到茅屋,拿起簡單行李,他也舉步離開這蟄伏十餘年的老地方。
  流水依然,卻已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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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麒麟a

  洛陽古城,終日車水馬龍,人潮不斷。
  在街道較為偏僻一角,總有位醉眼惺鬆的糟老頭,他老喜歡窩在那棵大樹下,或唱戲、或欸嘆、或眉飛色舞地高談闊論。
  他叫公孫砲,本是江湖人,說的盡是江湖話。
  然而話說久了,倒和胡言亂語的酒瘋子差不多,除了一些戲要的小孩,很少人會去理會他。
  今天他又在那裡大談猜彩事,他身邊正坐著一位布衣清秀的小孩,晶亮的眼睛如此好奇地望著這位糟老頭。
  “你不知道啊…那天下第一當一個現身,有若霹雷蓋頂,氣未臨而勢先行,一匹快馬溜飛而至,只見他身化游龍,飛地一閃、一掠,那對手還來不及看清是怎麼回事,眼前一花。就再也吃飯不用嘴巴了!”
  小孩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甚是崇拜他未敢眨一下眼皮,深怕這麼一眨,精彩部分就這麼錯過了。
  公孫砲脫眼瞄向他,又賣起關子,抓向腰間葫蘆,張口灌起在酒樓要來的二鍋頭,醉紅臉上難得浮起得意的笑容,反問道:“你懂不懂什麼叫‘吃飯不用嘴巴’?”
  這故事他早已講數百次、數千次,但每說至此,他都會賣起關子,以表現自己乃是甚有幽默的人。小孩傻愣愣地搖頭。
  公孫砲自得一笑,才老大教訓地說;“那是因為那個人腦袋早已搬家,以後吃飯只要從脖子灌進去就行了,懂了嗎?”
  說完已大笑。小孩精靈眼珠一轉,立時猛點頭:“懂了,後來呢?”
  “後來更了得!”
  公孫砲神采高亢,雙手劃出架勢,倒也虎虎生風,喝聲道;“後來他劈得不過癮,兩腿一蹬,那身形暴飛十八丈高,快著流光撞向諾大城堡,那才叫閃電劈雷,地動山搖,轟隆嘩啦,碎石滾射滿天滿地,就這樣一座城堡,硬是給他拆成平地!”更得意地說道;“聽說太行山峰,不小心還被他端掉一半呢!”
  小孩聽得如痴如醉,一瞼崇拜,猛拍手:“好棒啊!他一定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公孫砲呸了一台,斥道:“娘的皮,要是哪個人敢說他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我老人家第一個就找他,把老命拼了!”
  小孩聽的甚是過癮,水銀般的眼睛一轉,又追問道:“後來呢?他拆了城堡以後,是不是得道成仙了?”
  公孫砲突然洩了氣,跌靠在樹幹,怨聲不已:“奶奶的,他老兄若真是得道成仙也好,總會托個夢給我,誰知道他就這樣一去不回頭.連那匹靈駒都不見蹤影,真***活見鬼!”
  說到怨處,只好猛灌烈酒。“從那次以後,他當真未再現身或跟你聯絡?”
  “聯絡個屁!要是聯絡上了,我老人家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小孩吃吃一笑,露出潔白皓齒,他笑道:“放砲老頭你現在不是很好?有吃有喝,洛陽城就屬你最威風了!”
  公孫砲狠狠呸了一聲,隨後自嘲似地笑罵起來:“小鬼你懂什麼?什麼最大?是我的臉大?還是我的酒葫蘆最大?”
  晃著手中酒葫蘆,似也能意會小孩話中含意,甚是無奈地又笑了幾聲。
  小孩靈黠一笑,道:“不是啦!我是說……我們小孩都聽你的,你當然最大了……”
  公孫砲又呸了一聲,笑的甚癟:“混了大半輩子,還是管小孩的,這種地步,應該出現在我十歲左右的情境,沒想到這情境還是‘歷久不衰’啊!”
  嘆息地喝口酒,瞄向小孩,感觸良久,自嘲一笑,又道:“我跟你一樣,只能共同享受這份十歲情境啊!”
  小孩吃吃笑道;“這有啥關係?都是老大王一個,只不過差個五六十歲而已。”
  他又笑臉一揚,問道:“差個五六十歲就那麼重要嗎?”
  公孫砲長嘆一聲,伸手指向城外山前一座高聳樓閣,嘆聲道:“看到沒有?人家是老大王,他住的是金玉高樓,我也是老大王,住的卻是……”
  手指收了回來,往上空槐樹濃密的枝葉劃了幾圈,卻也想不出自己該住在何處?更加苦笑道:“這……這就是我的家……”瞄向小孩,感嘆道:“這種差別不重要嗎?”
  說完又灌老酒,顯得十分蒼老:“你還小,你不會橫的!”
  小孩似也能感受公孫砲的心境,一時也默默不言,兩眼放遠,直往方才公孫砲所指的那棟豪華樓閣,不知在想些什麼。
  公孫砲灌了幾口酒,心情又好了許多,順著小孩視線,也瞧向那紅瓦樓閣,甚是不屑道:“什麼金玉樓?什麼天下第一樓?想當年,金王天這三個字任誰也沒聽過,若不是天下第一當不知溜到哪兒去龜閉,江湖還輪不到他混呢!”
  小孩瞧向公孫砲,呼嘯邪笑道:“天下第一當真的那麼厲害?連現在號稱天下第一樓的人都敵不過?”
  “那還用說?”談到第一當,公孫砲興致更高昂:“金王天這傢伙保證接不下人家三招,若有一天……”他笑的甚邪:“若有一天,第一當接下這筆生意,金玉樓照樣會被他夷成平地!”
  他已幻想此事成真地滲笑著,似乎很不得金玉樓馬上就給踩扁。
  “要是有一天,俺能成為天下第一當,那該多好?”公孫砲懷著崇拜心情,有感而發。
  小孩靈黠一笑道:“放砲老頭,你好像很喜歡、很想出名的樣子?”
  “豈只想,簡直就快想瘋了!”公孫砲豪情萬文道:“想了數十年,豈能不想?大丈夫該揚名立萬。”
  小孩問道:“那你現在為何還沒出名?”
  乍聞此言,公孫砲又如洩氣皮球,老臉都皺了下來,苦嘆道:“難嘍!時運不濟,要想當個名人,還得真有時機不可。”
  小孩啼啼笑道:“我想你現在時機來啦!嘿嘿!碰上了我……”
  公孫砲稍稍一怔,隨即又嘆笑:“算了吧!怎可能再跟你一樣玩家家酒?”
  小孩精靈的眼珠一轉,十分認真,道:“糟老頭,我可是說真的,可不像你是砲砲的喔!”
  說著也笑得甚甜,尤其那句“砲砲的”音拉得甚長,似在調侃公孫砲所以不會成名,乃是因為這原因所致。公孫砲不停地擺手嘆笑:“不可能的,怎麼砲都出不了名……老大不小了,豈能跟你一樣?”
  小孩道:“要出名還不簡單,你頂替天下第一當不就得了?”
  公孫砲為之一愣,隨後仍是苦笑:“不成不成,他武功如此之高,俺豈能冒頂他?”
  小孩道:“欸呀!誰叫你來真的功夫?我是叫你開家當舖啊!反正都是當,當什麼不都一樣?”
  公孫砲又怔了,他不明白小孩說話用意。
  小孩似乎已找出樂趣,甚是認真而帶趣道:“成名有很多種方法,你那種方法,用了數十年都搞不出名堂,表示無啥用處,早該放棄了,現在來點新招,保證你會有效的!”
  公孫砲皺眉道:“要是失效呢?”
  小孩啼啼笑道:“大不了殺人放火嘛!這不也可以出名?”
  公孫砲急忙道:“不成不成,豈可弄個惡名昭彰,將會遺臭萬年,俺豈能如此?”
  小孩笑道;“急什麼呢?要你殺人放火,也不必弄個惡名昭彰;去殺土匪頭,燒掉土匪窩,狗熊都會變成英雄,又怎會遺臭萬年?”
  指著金玉樓,他又道:“就像現在,你宰了金王天,不就出了名?”
  公孫砲乾笑道:“問題是……我宰不了他……”
  “所以你只好想想其他方法啦!”小孩賊眼轉溜不停:“就像開當舖,能弄個有聲有色,還不是一樣大出風頭?”
  公孫砲有點地困窘道:“可是……俺想做的是做一位俠客,不是搞個大當舖……”
  “欸呀!都差不多嘛!反正都是‘當’,八九不離十啦!”小孩賊眼猛溜,道:
  “再說,我還是有陰謀的!”
  “什麼陰謀?”公孫砲凝神想聽。
  小孩更為促狹,道:“你也不想想,天下第一當莫名其妙地就已失蹤二十年,是生是死都搞不清,咱們不如來個大翻炒,弄個天下大亂,他若翹辮子倒也罷了,若沒死,遲早會憋不住找咱們算帳……”
  公孫砲截口道:“這豈不更慘?他本是我……我最崇拜的人……”
  小孩翻瞪一眼,坐於樹根,雙手一攤,無條道:“隨便你吧!能把他弄出來,總比你現在到處遊蕩,當個醉鬼還要好吧?”
  “當醉鬼有何不好?”
  “好在哪裡?看你為了要一壺酒,像小狗般向人乞討下跪,這算什麼男人?”
  公孫砲突如被抽了一鞭,身形猛地抽搐,近二十年了,自己無時無刻想找到第一當,從希望到失望,以至于絕望,不知用了多少種方法,花了多大心血,到頭來卻只能以酒澆愁,淪為路邊酒鬼,甚至下跪求酒,連丐幫弟子都不如,空有萬丈流情,也快被磨得差不多了。
  他手指猛扣酒葫蘆,一條條青筋暴現,他在想著那小鬼這句話 到處遊蕩,當個醉鬼,難道自己如此永遠沉淪下去?
  他雙眼醉紅而突暴,瞪著小孩。小孩也未甘示弱,瞬也不瞬地反瞪他,時間就此頓住,似乎天地一切都已僵硬不再活躍。
  漸漸地,他把目光移向那只發抖而不聽使喚的老皺雙手,那身不知何年何代的臟舊衣衫,這哪是當年的他?
  突然間,他摔砸手中酒葫蘆,砸向地面,碎片紛飛,酒漬噴濺四處,茫然他已跌坐於地,口中念念說著,卻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小孩似知自己已戰勝這一局,登時欺前,吊高聲音,有意再刺激他,切聲道:“不當醉鬼就找他出來,找他出來就得開當舖,鬧,鬧的越大越好!”
  公孫砲猛咬牙,又砰然吸氣,不能自己地喃喃念著:“找他出來……找他出來就有救了……”
  小孩又激情切聲道;“對!要找他出來就要鬧,鬧得天翻地覆,到時他不出來都不行!”
  公孫砲已禁不起刺激,終於暴喝道:“好,鬧就鬧,俺豁出去了,什麼酒鬼?”
  說到憋心處,一腳又往碎酒葫踢去,碎片是踢看了,卻因用力過猛,那只破行僧鞋竟也脫腳飛出,猛地往對面一小酒館窗口射去。
  公孫砲見狀,暗道一聲:“糟了!”還來不及處置,小孩已精明地拉著他,往樹幹後邊藏去。
  “快躲,牛大肉丸可兇得很2”小孩和公孫砲可縮得緊,躲得不見蹤影。
  果然,酒館已傳出渾粗的聲音:“誰敢砸俺的臺子?”
  話聲未落,一位年約四旬,肚大肢粗,罩著一條本是白色的圍巾,現已沾滿蠟黃麵粉,他抓著破鞋,想找目標砸去,一副找人算帳的樣子。
  然而尋了幾圈,並未見著人影,氣也沒得發,喝叫了幾聲:“奶奶的,有膽放砲,何伯現身?躲個什麼鳥?”
  小孩瞄向公孫砲,笑得甚是邪,似乎在體會公孫地那個“砲”字的由來。
  公孫砲靦腆一笑,窘困道:“他……會不會找來?”
  “大概不會吧……那麼久……”小孩道:“該來,早就來了!”
  公孫砲安了不少心,卻又覺得心疼:“可惜掉了一只鞋子……”
  小孩促狹笑道:“放心,你那只鞋子,連丐幫弟子都不要,牛大肉丸若留著,他的酒鋪生意可甭想幹了!”
  他捏了捏鼻子,似在表示,那鞋子味道並不怎麼好。
  公孫砲似已習慣,只要鞋子能要回來,其他的,他可不怎麼在乎,安心地已露笑瞼。
  牛大肉丸找不到人,又叫罵了幾句,方自甩掉破鞋,一副被染臟地拍著手,也已返往酒鋪,罵聲仍是不斷。
  過寸不久,小孩始探頭瞧向酒鋪,但覺危機已過,才躥出來,撿回舊鞋,交予公孫砲。
  他道:“其實你又不是打不過牛大肉丸,幹嘛要躲?”
  公孫砲邊穿鞋子,邊窘困地說;“這……這……總是有原因的……”
  說著,喉頭可吞了不少口水,咕喀個數聲。
  小孩自知他要躲的原因,全在於“酒鬼遇酒鋪”,鬧翻了,只有酒鬼倒嵋,能不吵,那是最好了。
  原來牛大肉丸脾氣壞,但若公孫砲這類的酒鬼上了門,多的沒有,同情地給個一兩壺總是有,而且從不收帳,這對公孫砲來說,可是大恩大德,他豈能自砸了後路?
  小孩訕笑道:“看你酒醉迷糊,頭腦還是很管用的嘛!”
  公孫砲乾笑道:“沒辦法……以前……他總對我不錯……”穿妥鞋子,他轉回話題:
  “你說要開當舖……總得有個開始吧?那需要本錢的……”
  小孩似胸有成竹:“本錢倒是不難,不過……”瞄向公孫砲,賊眼中帶著精明:
  “你得先告訴我一件最真確的事情!”
  公孫砲走了神,反問;“啥事?這麼賊臉的?”
  “有關於第一當的事……”小孩靈眼不時閃動;“你怎麼對第一當那麼清楚?”
  “這……”公孫砲似也機警地瞧著小孩。
  小孩泰然一笑:“聽你上次說過……”
  公孫砲截口緊張說道:“我說什麼?!”
  “你說你是他的馬僮。”“我,我……”
  小孩瞪他一眼,叫道:“你急個什麼勁?洛陽城的小孩,至少有一半知道你是馬僮出身,還神秘個屁?”
  “這……”公孫砲更是搞不懂。
  小孩得意地笑道:“別裝迷糊啦!每次玩家家酒,你不是扮馬僮,就是教我們如何扮馬僮,還說你從小就懂得養馬,相馬是什麼‘蘿蔔’(伯樂)?有時候連酒醉時,都會喊著那匹靈駒是你養大的,你還有啥好裝的?”
  原來這小孩正是君小心,他自和陰不救分手後即到處打探第一當下落,好不容易在洛陽探出有這麼一位公孫砲時常說及第一當的事蹟,自己也就圍過來聽他酒言酒語,結果發現他說的和爺爺所言十分吻合,想必和第一當有所關係,經過一個月查探相處,他已相信第一當另有一匹快馬,而這位公孫砲正是當年第一當的馬僮,有此發現,他當然要從公孫砲身上下手了,拉他一起開當舖,那再好不過。
  公孫砲顯得不自在,想抓酒葫蘆,又已抓之不著,雙手十指扣抓個不停,他認為此乃是他最大機密,卻被小孩一語給點破,想不承認都找不出藉口。
  小孩睛限道:“老砲頭你別緊張兮兮,反正你說了別人也不會相信,因為大家都把你當成醉鬼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真是假,若你真的不是第一當的馬僮,咱們這出戲也不用唱啦!”
  君小心道:“第一當那麼神奇,除了你,別人知道的可不多,如果你是冒牌馬僮,咱們著冒充他,遲早都會被人識破,至少他如何接生意,我們都不懂吧?”
  公孫砲顯得十分為難。
  君小心瞪眼道:“老砲頭,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考慮什麼?你承認、不承認,關係的只有咱們兩個,就算你說的無花亂墜,別人也不會相信,難得有一個人相信你,你還憋個什麼勁?這太不夠意思了吧?難道你想永遠這樣子下去?”
  公孫砲表情又自變個不停。
  君小心瞪了幾眼,突然已現狡猾:“其實你不說我也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那靈駒,我早見過了,不是灰色的,它的毛早就變成紅色,渾身似血呢!”
  公孫砲道:“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君小心說得更真:“它不但渾身血紅,還有兩個嘴巴、兩個舌頭,一個用來吃草,一個用來喝水的呢!”
  公孫砲叫道:“胡說!俺養了那麼久,哪有見過它有兩張嘴巴,吃草、喝水是分開的?”
  君小心已哧哧笑起來:“是啊!我也覺得奇怪,你養了那麼多年,都沒發現它有兩張嘴巴,我怎麼一眼就瞧到了?”
  “你胡說,你根本沒見過靈駒!”公孫砲顯的得意:“其實俺一聽你說靈駒的毛是紅色的,就已知道你在胡扯了。”
  君小心嘆笑道:“真是,想吹個夠,沒想到你還真的養過靈駒,馬上就被你拆穿了。”
  “那是當然。”公孫砲神樣道:“養了十數年,豈能讓你給唬了?”
  君小心笑得更黠:“是啊!你這馬僮豈是幹假的?”
  “哪裡。”
  公孫砲自鳴得意地仰著頭,豈知目光瞄向君小心,見他笑的竟比自己還得意,頓感詫異不解。
  攀然間,他似想通了什麼,驚愕道:“你……”
  君小心已笑出聲音:“沒什麼啦!馬僮一當,啥事自該比我知道得多,尤其是對那匹靈駒。”
  公孫砲終於明白小孩是在用活套他,自己一時不察,竟也“承認”自己是馬僮,登時惱羞成怒似地欺向小孩,喝聲道:“你敢耍詐!”
  君小心拔腿就跑,嘻笑不已:“我哪有?我只不過是說了馬匹吃草跟喝水的嘴巴不同而已,呵呵……”他笑得更諧。
  公孫砲追不著他,兩人繞著槐樹轉了幾圈,他也莫可奈何地笑了起來,腳步為之放緩,笑罵道:“死小子,你可賊得很!”
  君小心精靈直笑:“早承認不就沒事了?非得逼我當賊,把你拉出來不可。”
  公孫砲無奈嘆笑:“也罷,看樣子老夫是栽了,真是後生可畏啊!”
  兩人各有表情地又坐回原來位置。
  公孫砲背靠樹幹,感觸良多,道:“不錯,俺是養過那匹馬,當過馬僮,一眨眼就已二十年了……”
  君小心靜靜地等他情緒較平靜時,才道:“只要是真的就成了,你可知道第一當如何接生意?”
  公孫砲頷首道:“知道一些,但不知現在管不管用?”
  君小心眼閃亮光,欣喜道:“知道就好,保證管用,咱們發啦!走!咱們去弄些老本。”
  說著已興沖沖往城西奔去。
  說他是小孩,腳下功夫竟也不弱,公孫砲還來不及問個清楚,他身形就要在人群中消失,急得公孫砲尖聲直呼小孩“小心,小心”的,也跟著追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追近君小心,忽見他奔行方向似乎不大對勁,他有些緊張。
  “你要去哪裡?”
  “金玉樓啊!”
  “你瘋了?打主意打到金玉樓頭上?你在玩命是不是?”
  公孫砲已放緩腳步,一臉懼意,若要惹金玉樓,他得要認真考慮考慮。
  君小心一險衝動:“要撈大本,當然要找大客戶了,金玉樓不是很好的對象?”
  “要是他能撈,早就被人撈倒了,還輪得到你?”
  君小心神秘自得道:“我自有門路,倒是你,他地的,要是出了差錯,那可不妙……”
  公孫砲倒也有自知之明,抬頭瞧著金五樓,建得肅穆高聳,通來壓迫感更重了,道:
  “說的也是,‘南七巧、北金玉’,金玉樓可是時下北派武林最風騷的一派,我可惹不起……我看咱們還是換個目標吧:要是丟了命,啥搞頭也沒了,還談什麼開當舖?”
  君小心輕笑不已:“目標是近的好,不必換了,何況扯了大的,馬上就能名揚四海,你不就馬上可以出名了?”
  公孫砲憋心道:“也馬上翹辮子,來得快,去的更快!”
  君小心呵呵笑道:“這有何不好?總比你現在來得莫名其妙、去的沒無聲,要好得多吧?”
  公孫砲窘困不已。
  君小心接口又說:“不必你操心,俺可也還要混,豈敢自找麻煩?咱現在走的是暗路,你只要在外面把風就成了。”
  乍聞把風,公孫砲忌意已去了大半,當下追問:“你有熟人在裏邊?”
  君小心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洩露,走,去了再說。”他再次奔往金玉樓。
  公孫砲雖忌諱著,但想及君小心只要自己把風,自是危險不大,也七伏八閃地跟了下去,兩人避開凜凜生風的正門,潛至金玉樓後院,君小心駕輕就熟地找了一處矮梅林,要公孫砲躲在此,待他溜入後院,將會從牆上丟東西下來,牆後接下帶回此地即可。
  公孫砲但覺此事甚為簡單,風險又小,當下也欣然答應。
  君小心交代完畢後,一溜煙地已往梅林深處遠去,眨眼已消失無蹤。
  梅林盡處.乃為一排古石牆,也許久未見陽光,此場已陰濕而長出青苔,帶著濃重的腐濕味。
  君小心似途老馬,在牆角下找出兩塊石頭,這麼一推,石塊下陷,已現出三尺大小的洞穴,容人出入,足足有餘。
  他很快鑽入洞穴,又將石塊推回原位,如此簡單就進入了名震武林的金玉樓。
  裏邊一大片庭院花園,百花齊開,爭奇鬥艷,擁繞流水假山,自有一片逸境。
  君小心眼神一瞄,落在不遠處一座椅池水謝,自信地一笑:“該不會錯的,金蛋先生該在這裡吧?”
  方靠近水檄,已傳來清脆朗讀聲,聽起來,年齡似乎不大。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天生我材必有用……”
  光是這句“天生我材必有用”,他已念得渾然忘我,不知重複了多少次。
  君小心聞言,但覺好笑,暗道:“你的最佳用途就是生金蛋,別人是生不出來的。”
  他已潛至水謝窗口,往裏邊窺視,此處原是書房,正有一名和君小心年齡相仿的孩童坐在書桌前,茫然胡思地盯著屋梁,口中仍念個不停。
  君小心暗自好笑,似乎已找到了該找的人,賊樣地摘下窗旁一株桂花枝,折成數段,猛地往那小孩頭上打去。裝出老成聲音冷聲道;“念什麼?到現在還在‘天生我材必有用’?”
  那小孩被打中,還以為是西席老師敲的腦袋,哪還敢做白日夢?趕忙拿起書本,見字就念:“君不見黃河之水人生來,君不見天生我材必有用……”
  君小心已忍不住笑出聲音:“***!這哪是考狀元的材料?黃河之水是人生來?
  怎麼來?是‘人身’來的吧?你天天尿床拉出來的吧?”
  那小孩頓覺來者不是西席,甚感驚詫地喝聲:“誰?”馬上擺出架勢,準備迎敵。
  “是我啦!看你拉尿造黃河水的人,呵呵……”
  君小心已爬窗進入書房,態度甚是從容。
  那小孩見著君小心,登時喜出望外,急道:“是你?君老大?”已追向前。
  君小心大模大樣地擺擺手,坐在桌上:“怎麼?幾天沒來見你,就把你給逼瘋了?
  神經猴急的?”
  那小孩欣喜而帶著抱怨道,“什麼幾天?足足有三個月,害得我差點出去找你呢?”
  君小心道:“欸呀!我是大人物,時間當然寶貴,你聽過三年如一日吧?三個月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半小時的感覺而已。”
  “可是我……”
  “我知道你是度日如年!”君小心啼啼笑道:“三個月,足足過了九百年,可辛苦你啦!不過,這種事情你最好要習慣,否則……”裝模作樣地瞧著那小孩,嘆聲道:
  “看你才幾歲,就已經那麼老了……不知還能不能生金蛋?”
  其實那小孩比君小心年齡小了些,約在十一二歲左右,臉容則長得清秀,只是帶些富家子弟的憨滯,比起君小心的精明老練,自是差的多了,尤其身高,更差上一個腦袋,叫一聲“君老大”自是應該。
  那小孩似不在乎這些,祈聲道:“以後你多找時間來此,我就不會過那麼多年了。”
  君小心笑道:“一定,一定,不但要常來,如果你有興趣,咱們還可以混個十年八年呢!”
  那小孩欣喜若狂:“真的!”
  “當然是真的。”君小心肯定回答。
  那小孩突然又洩了氣,坐回椅子:“可是……你每次也這麼說,每次都把我丟在這裡……”
  也難怪他會如此反應,君小心和他見面最少不下十次,臨分手時,都會這麼說,搞得那小孩一次次失望,時不再聽此言,也不知該不該要相信他了。
  君小心尷尬地一笑,道:“說久了,總有一次會變成真的嘛!我就有這個感覺,你沒有嗎?”
  那小孩陪笑道:“有是有,可是你走了,感覺就沒了。”
  君小心乾笑道:“這要慢慢培養,此事暫且不談,正事要緊。”
  雙腳一拐,已轉向小孩,兩人面對面,坐個筆直。
  那小孩問道:“老大你找我有何正事?”
  君小心邪邪一笑道:“我想……該替你這‘金蛋’名字下定義了!”
  原來他和金玉樓早有瓜幕,難怪在陰不救說及此樓和七巧軒時,他滿是得意神情。
  那小孩本是金天王最小的兒子,名為金王玉,現年十一歲,他是在一次廟會時,碰上了君小心,或許他嚮往小心那種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遂甘心地和小心交上朋友,而小心也不失他所望,三兩天總會帶他溜出金玉樓,去玩些小孩應有的童年把戲,玩了幾次,可把他給玩上癮了,想靜心唸書都不成,終日等著小心再次出現,真可謂度日如年。而小心亦覺得金玉樓財可敵國,給他弄了個金蛋外號,倒也頗為名符其實。
  金王玉嫩臉稍紅:“這……金蛋這名字好俗幄……”
  君小心呵呵笑道:“欸呀!個人眼光不同嘛!這兩字在我聽起來就蠻有氣質的,你難道不相信我的眼光麼?”
  金王玉苦窘著臉:“相是相信,只是聽起來……”
  君小心憋笑著伸手摸摸他腦袋,呵呵又笑道:“欸呀!天生我材必有用嘛!你剛才不是念個不停?我可是經過長久鑑定.你的最大功用,就是生蛋了。”笑的更賊媚:
  “你可別看‘金蛋’這兩字,普天之下,要能封上這雅號的人,可找不出第二只.你可是獨一無二.金雞獨立,唯你獨尊的金雞王哩!”
  金王玉們感到窘困,卻又不知如何說出內心這股感受。
  君小心拍足了頭,已跳下桌子,來回走動著:“欸呀!想開點,人說:寧為雞頭,不為牛尾,你可是金雞王一只,有何好埋怨的?我想當還當不來呢!”盯向金王玉,伸手又拍他肩頭,笑的甚逗人:“要不然,你對自己有更出色的外號可叫的麼?”
  金王玉嫩臉微紅,稍加點頭,羞澀道:“有……”
  “什麼外號?”
  “大遊俠……”
  君小心立時叫好:“好!金蛋大遊俠,獨步武林,轟動南北,出頭之日將指日可待了!”
  金王玉更形困窘:“君老大你聽錯了,我沒加‘金蛋’兩字……”
  君小心睛向他:“這麼說,不加金蛋,光叫大遊俠就清新脫俗了?”
  金王玉紅著臉,未能答話,不過見其表情.大有這麼一回事似的,不覺中說了話。
  “我將來要俠遊大江南北……”
  “然後呢?行俠仗義,濟弱扶貧?”
  金王玉窘笑的點頭。
  君小心怪模怪樣而老成地點頭:“嗯!好氣派,跟我現在差不多嘛!”
  金王玉以為小心贊同他的想法.愛時在世道:“所以我很想到外面闖闖,跟你一樣,叫大遊俠……”
  “慢著,慢著,大遊俠!”君小心伸手制止他。道,“你叫大遊俠也罷,別把我也叫成這玩意兒,我有點兒受不了。”
  金王玉不解道:“為什麼?這俠名不是很不俗麼?”
  君小心訕笑著:“是啊!十分不俗,你到街上一喊‘大遊俠’,保證洛陽陽的小孩都會向你報到,一路排到長安去。”
  金王玉有點得意道:“那好啊!大遊俠馬上就出名了。”
  “是啊!”君小心嘲惹道:“你叫‘大遊俠’,他們還會舉手答‘有’呢,然後就會像小豬搶奶一樣,自相殘殺!”
  金王玉迷惑道:“怎麼會呢?他們怎會自相殘殺?”
  君小心他笑道:“有什麼辦法,他們都是當大遊俠.不顧殺一番誰知哪個是正牌貨?”
  金王玉更是不解了。
  君小心似也不願再繞著這問題打轉,老大口吻道:“金蛋老兄你也別老土了,這個‘大遊俠’三個字,只要懂得發騷的小孩,就知道這麼回事,個個抬著自封為俠,你還自命不俗呢!你看我頭上。”
  他指著自己額頭.嫩白中透著一層紅暈,看不見任何疤痕,他卻精彩有加地說道:
  “你看我這個抱,在三歲時就是為了爭大俠客,爭得頭破血流,一直爭到六歲半還殺不完敵人,最終發現到處都是大遊俠,當上大遊俠也實在沒什麼面子,終於痛改前非,不再當了,呵呵!你還真的把它當寶貝,要不要出去找你同黨廝殺一番?以享同名之樂?”
  君小心笑的促狹,他額上可沒疤,也未曾為了大俠客之名,和人爭得頭破血流。早在幼年時,聽及大俠客到處皆是,他老早就覺得太俗氣了,捉弄都來不及,哪還有心自封為號?現又聞及有人想當大遊俠,也想好好調佩他一番。
  金王玉此時可無心見他額上是否有疤,整顆心被小心給搗亂了,本以為當大遊俠是何等威風,亦是積聚數年的夢想,誰知小心一句話,就全然變了樣,先前那股清新不俗,此時也灌滿了俗氣和窩心。
  再瞧瞧小心那促狹的神態,兩道目光似要把自己給瞧得一絲不接。要當大遊俠,多少也受他感染,如今被他說得一無是處,還當啥大遊俠?
  金王玉乾笑道:“我現在覺得……金蛋大俠也不錯了……”
  君小心霎時擊掌拍手:“對!你想的可真透徹,悟性驚人,一點就通,什麼俗不俗?
  只要突出就不俗,金蛋比起大遊俠,可差上十萬八千里,獨一無二,不當他,要當啥?
  你的出名就指日可待了。”
  被小心這麼一說,金王玉也感受到一種喜悅,頻頻輕笑:“我也有這種感覺了……
  你覺金蛋要如何俠名遠播呢?”
  君小心呵呵笑道:“這個容易,只要你每天生一個金蛋不就成了?呵呵!會生金蛋的雞,想不出名都不行!”
  金王玉笑的更窘:“可是……要怎麼生?”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君小心賊樣道:“你家的藏寶窟在哪裡?”
  金王玉詫然不解道:“你這是要幹啥?”
  君小心媚笑幾聲,道:“當然是要你生蛋了,呵呵!你可知道,生金蛋是必須找像藏寶窟那種地方才行的。”
  金王玉若有所悟:“原來你是想搬寶窟裡的東西?”
  他露出緊張而為難的表情。
  君小心邪眼一瞄,笑個不停:“欸呀!你想到哪兒去了?咱們是人,哪來會生蛋?
  那只是要你雙手能搞出銀兩來,就算是生蛋了。”
  金王玉急道:“不,我不敢偷……”
  君小心截口道:“不急,不急,不是‘偷’而是‘拿’,那東西可是你家的,怎算是偷?”
  金王玉急道:“可是它全是爹的……”
  “你爹的和你的又有何差別?”君小心大言不慚道:“我爹的東西。哪一樣不是隨我拿?他哪敢吭一聲?做人就是要這樣才夠味嘛!”
  金王玉問道:“你不是說,你爹早過世了?”
  “這……”君小心可曾說過此話,暗自憋笑吹牛吹過頭了,但他腦筋轉得快,立時有了說法:“就是如此嘛!老的容易翹辮子,我爹早就想通這道理,在生前就和我串通好了,有東西儘管拿,有銀錢一起花,我看你爹也差不多了,你該有自己的主見。”
  金王玉是想要有“自己主見”,可是想及父親那張瞼,心頭仍是懼意十足:“我看……我還是先向我爹說一聲,再拿。”
  “不行,不行!”小心可緊張得很:“你去跟你爹說他差不多了,不就是在咒他死嗎?千萬行不通!”
  他口中仍念嚷不停:“這小子,存心是跟我過不去,這種事也好告訴他老爹?不脫層皮才怪!”
  金王玉急道:“我不是跟你過不去,而是這件事,要是沒讓爹知道,怎能像你一樣,要拿就拿?”
  君小心眼看他腦袋轉不過來,多說也是無益,遂道:“拿是要拿,但也不必事先說明,作了解什麼叫暗示和默契?”
  金王玉尚未花腦筋去想,君小心已接口道:“你爹德高望重,豈能在你面前講個清,他是要面子的人,你只要用暗示的就行了。”
  金王玉問道:“如何暗示他老人家?”
  君小心邪笑道:“很容易啊!到寶窟攤點兒東西,就是給你多暗示.只要他沒反映,表示暗示成功,默契也就形成.將來你就可以跟我一樣,父子共用,要拿啥就拿啥。”
  金王玉擔心道:“要是暗示失敗了呢?”
  君小心田笑道:“那你只好理光頭、坐玄關,懺悔三個月了。”
  一想及坐百關,金王玉嫩臉已變:“我不敢亂暗示了,這太可怕……”
  想及上次和哥哥出遊,鬧了一家酒館,消息傳回,被他爹罰了一趟玄關,每天坐在冷板石,頭舉金玉鼎,一口氣關了七天七夜,嚇得他足足躺上一個月病床,這件事他可是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小心呵呵笑道:“誰叫你這麼慢才碰上我?這個罪是白受了,你放心,朋友一場,我才不會叫你吃癟,我只是要點本錢,咱們一同做生意,是以錢養錢,一本萬利,又不是拿去花,就算你爹知道了也無話可說,甚至還會誇你幾句呢!”
  金王玉仍感到不安。
  君小心道:“欸呀!別嚇成那個樣子,這豈是我的朋友?見不了大場面,生意怎麼做?”拍拍胸脯:“我向你保證,一切沒事,這樣行了吧?”
  “真的會沒事?”
  君小心瞄他一眼:“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能力?”
  金王玉也搞不清小心有多少能耐,但記憶中,他好像無所不能,不自覺地也點了頭:
  “我相信你……”
  “既然相信不就得了。”小心伸手又拍向他肩頭,笑道:“錯不了的,跟著我準沒錯,何況金玉樓富可敵國,弄個千百兩。根本不痛不痒,大不了我賠你就是。”笑得更逗人:“最重要的是這門行業實在夠刺激。”
  他裝出陶醉的賊樣,賣關子不說,吊足了金王玉胃口。
  金王玉被他這麼一耍,啥事也都忘了,想的全是這刺激行業。急問道:“你想做何行業?”
  “開當舖。”
  “當舖?”金王玉有些不解。
  君小心老大模樣解釋道:“這當舖可神奇多了,無所不當.因如說有人要當你三根頭髮,有人要當你幾只兔寶寶.還有當烏龜、當爸爸、當媽媽.千奇百怪,說也說不完。”
  金王玉興趣來了,好奇地問道:“我爹也可以當?”
  小心呵呵笑道:“當然可以,你要當,我照收不誤。”
  只要好玩.金王玉可想不了那麼多了,登時拍手叫好:“太棒了,竟然連我爹都可以當,那豈不是天下所有東西都可以當了?”
  “這還用說?不夠刺激.我哪會要你入夥?”
  金王玉興致勃勃道:“我要參加,何時開始?”
  “現在就開始了。”君小心手指要了耍,賦眼道:“不過還差一樣……”
  手指一耍,金王玉已知道是怎麼回事,問道:“要多少錢?”
  君小心眼見資金有了著落,笑得自是開心,隨便說個數:“就千兩黃金好了,不夠再補,小生意,慢慢做,以後再做大的。”
  “一千兩……”這數目在金玉樓來說,宛若九牛一毛,但在十來歲的金王玉來說,倒也是個數目。他左想、右想,還是沒辦法湊出這個數目,雖然為難,仍禁不了開當舖的刺激誘惑。
  終於,他決定走一趟藏寶窟。登時往四處窗口瞧去,但覺無人,這才返身細聲道:
  “一千兩就一千兩,待會兒我先去一個地方湊金子,你可要躲得好,等我回來……”
  君小心截口道:“欸呀!一同做生意,還分什麼彼此?你怕我會坑了你不成?留我在這裡,要是有人闖進來,把我當賊抓走,我想解釋都沒辦法,不如跟你去,暫時當你僕人來得好,萬一出事了,你我也好有個照應。”
  金王玉腦袋一時也拐不過來,不知該不該讓他同行。
  君小心催促道:“哎呀!別多想了,時間寶貴,多留一分,多一分危險,咱們現在就去,省得夜長夢多。”
  金王玉被他催的沒辦法,只好答應,緊張道:“要去可以,你可不能亂拿東西喔!”
  “放心,你看我的眼睛。”君小心指著自己的眼睛,邪樣笑道:“我是見錢眼開,其他東西很難引起我的興趣呢!”
  “這樣就好。”金王玉也放心不少,隨即往門靡探去.並未發現人影,向小心招招手,細聲道:“小心點,我們走!”
  君小心呵呵輕笑:“我不小心,天下就沒有人叫小心了,你儘管放心就是。”
  金王玉想及小心名字,不禁也笑了幾聲。
  隨後兩人已游向那所謂的藏寶窟。
  說是“潛”,其實只是走的小心,並未躲躲藏藏,偶爾碰上守衛,他們哪想得到小樓主要搞花樣,而以為小心乃是他隨身僕從,倒也懶得詢問,一路順利走向內院較深處。
  來到一座小庭園,已有衛兵守在週邊,金王玉和小心躲在花叢中,遠遠瞧向隔著小池的雅軒,似木造,又像石砌,已纏上不少青綠藤蔓,還開著紫花,不過修剪得好,門窗皆可瞧的清楚。
  君小心疑惑道:“那是藏寶窟?不是像山洞一樣密不透風?”
  金王玉莫可奈何道:“我只見過這麼一處了;我爹時常在這裡訓誨我,我也看見不少定物,還有一口口的箱子……”
  聞及有東西,君小心也不願多問,遂笑道:“有就好,現在看你如何引開衛兵了。”
  衛兵守在門口,離兩人十餘丈遠,如木樁釘在那裡,若不引開,可也不易進門。
  金王玉側頭想想,道:“我看只有先點了兩人穴道再說。”
  君小心頷首:“這也是個辦法,你去點,我替你把風。”
  嗯!“”
  金王玉稍加點頭,已立起身子,大方地走向雅軒,衛兵但沒有人行來,立時警覺,捏緊劍柄,全神往金王玉瞧去,忽見是金王玉,心頭也寬鬆下來。
  兩名衛兵齊拱手道:“是少樓主。”
  金王玉走前.表情仍保持鎮定,暗自運起指勁,問道:“我爹呢?”
  “樓主不在,不知少樓主來此……”
  金王玉已走近兩人不及七尺,但見兩人並未防備,立時快捷點出指勁,點向左側那名衛兵齊門穴,衛兵應指而倒。
  右邊那名衛兵見狀大為驚愕:“少樓主您這是……”
  “玩玩而已。”
  金王玉不敢怠慢,話隨身走,又是一指點中衛兵章門穴,將兩人給解決了,雖是兩指,卻也緊張的使他額頭冒汗。
  但覺狀況已除,長噓一聲,撫腕擦汗,伸手招向小心,細聲道:“君老大快點兒……
  沒事……”
  小心也看的清楚,金王玉這兩下子可不比一流高手弱多少。聞言也大搖大擺地走出來,笑道:“早知道你身手那麼好,我也不必躲得像賊一樣。”
  金王玉噓氣造:“算了吧!我爹的手下,強過我的多得很,要不是我偷襲,可沒那麼好過關;別說了,咱們進房吧?”
  本次多耽擱時間,拉著小心已推門閃入屋內。
  映眼而入,是一排長櫃靠在左場,約有半個人高,其上方擺了兩棵青綠玉樹,似是發葉樟樹,兩尺余高,栩栩如生,玉樹中間則為紅水晶雕成之騰雲麒麟,巧奪天工,簡直就和真的麒麟一樣。
  光是這只血麒麟,就不知價值幾許,可把君小心給看呆了。
  其他四處零星也放了不少古董、玉器和圖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勉強可非是間藏寶窟。
  他贊不絕口:“果真是稀世寶物,有了它,還開什麼當舖?”
  金王玉聞言急忙道:“君老大你可別打它主意.我爹說它是神物.有一天會復活過來,可算是金家的傳家之寶.不能亂動的。”
  “傳家之寶?”君小心笑得甚邪,又多模幾下,道:“是該有此資格,還能復活……”
  越摸越覺得愛不釋手,看在金王玉眼里可再急了.急忙道:“別再想它了,我爹說血麒麟看久了會失魂.甚至於瞎限.你還是別看的好,銀子就在櫃子下方……”
  說的不夠快,他已打開長櫃,裏邊擺著一箱箱有若梳頭大小的箱子,隨手打開一口箱子,盡是金銀珠寶。
  他拉著小心蹲了下來,欣喜道:“看.珠寶都在此,你要拿多少?一箱夠不夠?”
  小心瞧向珠寶,眼睛也為之一花,頻頻點頭:“夠了.夠了.一箱起碼上百萬兩銀子,可壓死我嘍!”
  金王玉聞言,立時抱起一口箱子,道:“一口就夠了,那我們走吧!”
  “慢著慢著,不必急!”小心把他給拉回來,笑道:“咱們是來拿生意本,又不是來大搬家,幹嘛抱一大四箱子?放著,看我的!”
  他抓過金王玉手中箱子,但條斯理地往地上擺,同時又從櫃中取出數四箱子,擺在地上。
  金王玉不知他在搞何花樣,只急著要離開這裡,急道:“你就隨便拿一口,我看都差不多,咱們快走,要是我爹回來.那就慘了。”
  君小心仍自心安理得,道:“辦事不能操之過急,否則會壞事的,說好是要拿千兩黃金,怎能搬一口箱子?你知不知道少了一口箱子有多嚴重?你爹不殺了你才怪!”隨手打開數口箱蓋,笑道:“其實箱中並非一錠錠的元寶,只要我們一口箱子拿一點,你爹是不會察覺的,你也不必再提心吊膽了。”
  金王玉登時恍然:“對呀!我怎麼沒想到?”
  “等你想到,天就永遠竟不起來噗!”君小心笑著,已拿出隨身攜帶之布袋,道:
  “來吧!你不是要快?幫我挑些元寶,還有一些容易脫手的東西。”
  二話不說,金王玉也翻著箱子,專找些較不起眼的東西,君小心似在找尋什麼?于把兩元寶其實只要幾口箱子就夠了,他卻幾乎翻遍了所有箱子,仍自不停地找著。終於被他從角落處抓出一口外表已舊卻十分光滑的箱子。
  他面露喜悅,喃喃自語道:“該差不多了!”
  箱子一掀,裏邊放置了不少玉雕動物,尤以搬項為多,也許甚久未被啟開,都蒙了一層灰膜。
  金王玉也瞧及,問道:“那是什麼?”
  君小心伸手吹撫著箱子,淡然遭:“沒什麼,怪獸圖,弄不到你傳家之寶那只血麒麟,隨便找一只過過瘤也好。”
  金王玉感到一絲得意,畢竟那只血麒麟是金家獨一無二的寶物,而讓小心可望不可及。他好似打勝地又瞧往血麒麟,這寶物意看可就愈可愛了。
  君小心可沒心情和他一同觀賞,兀自在箱中找尋,翻著翻著,也從一大堆小麒麟中,找出一只和血麒麟形態相仿者。
  他拿起小麒麟,摸著摸著,自嘲般說道:“沒大的,小的也好.沒紅的,黑的也好。”
  小麒麟整只土黑,宛若泥塑燒而成,見不著一絲光彩。
  金王玉見著,不禁笑了:“君老大,你隨便再挑一只吧。”
  “這只那麼黑,一點都不好看。”隨手抬起另一只小麒麟,搓去灰膜,仍可見著紅晶體,想交與小心,笑道:“這只是紅的,總該有點兒像了。”
  小心卻搖頭道:“不必啦!都是假的,哪一只還不是一樣?既然要特殊,黑的白不同于紅的,否則別人說我這只是仿造品,一點價值感都沒有了。”
  金王玉聞及如此,也不再多說,呵呵笑道:“將來有一天,我爹將血證明信麒麟傳給我時,我再跟你共同觀賞它如何?”
  君小心輕輕笑道:“希望有這麼一天,我們一人一半好了,你要上半部還是下半部?
  或者是我左邊你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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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麒麟b

  金王玉哪曉得小心一得手就想分割?驚急道:“不能割的,一側開就完蛋了。”
  君小心味啼笑道:“放心,說著玩的。你要割,我還不忍心呢!”揣入那只小麒麟於胸口,道:“收拾收拾,咱們快走吧!這可是危險地帶。”
  金王玉登時警覺仍身在險地,馬上收回心神,與小心七手八腳地又將木箱給收拾擺回櫃子。
  “成了,萬無一失。”君小心提著半大不小的布袋,笑得甚是滿意。
  金王玉急道:“夠了麼?夠了咱們就走。”
  還未等小心回答,他已探頭瞧向屋外,但見衛兵仍自倒地不起,心頭稍安,向小心招招手,兩人順著來路又潛回去。
  方潛至先前藏身之花叢,金王玉似想到什麼,道:“對了,君老大,你替我想想,要是那兩名衛兵醒來之後.我要怎麼應付他……”
  說著不自禁地轉頭,復往兩名衛兵瞧去。
  不瞧還好,這一瞧,直如雙眼被利刃猛扎了一刀。
  就在此時,竟然有一條青影直掠兩名衛兵,身形快捷輕巧,不帶一聲聲息,就只這麼一閃,兩名衛兵頭顱竟然高飛而起,鮮血噗喀噴成霧狀,腥濃竄鼻。
  金王玉哪曾見過如此殘酷場面?登時“啊”他想尖叫,整個人已痙攣抽筋,君小心哪能讓他叫出聲音,情急之下,趕忙壓倒他,雙手緊緊扣住他嘴巴,急道:“沒事,投事,只是人頭落地罷了!”
  他也緊繃神經地想瞧瞧來人是誰?
  只見此人身材高大,出手快捷狠猛,並不能瞧清面目,他斬下兩人頭顱之際,並未停手,任由鮮血高噴,一個掠身騰起,似有意背對小心兩人,只伸出右手揮向空中,運起吸字訣內勁,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將人頭給吸了過去,再轉個筋斗,直射屋頂,眨眼消逝無蹤。
  他為何要斬下兩顆人頭?
  還來不及他多想,金王玉已驚醒過來,極力掙扎著。
  小心也使盡力氣抓著他,急叫道;“小金蛋你鎮定點兒,沒事了!”
  說之無效,乾脆送他兩個巴掌,啪啪兩響,倒也把人給打醒了。
  金王玉瞼色蒼白,仍自打著哆佩:“那人……那人……”
  “走了。”小心鎮定回答。
  “他殺了兩名衛兵?!”
  “嗯!”
  金王玉想及頭顱高飛一幕,又想嘔吐。
  君小心急忙道:“小金蛋這不關你的事!”
  “可是他趁我們背後殺了衛兵……我們偷東西一定被發現了……”
  君小心道:“沒那回事,他若發現我們,怎會放我們逃生?何況拿點東西.也不致於掉人頭吧?”
  金王玉仍打著冷額,畢竟他從未見過如此慘狀,小小心靈已受到莫大刺激,恐怕永生難以磨滅了。
  君小心可要說服他,否則計劃就穿幫了,吸口氣,整理一番思緒,道:“小金蛋你千萬要冷靜,這種事雖嚴重,但也不必嚇成這個樣子。”
  金王玉也強自鎮定:“我沒有驚……可是我們偷了東西,一定是被人發現了……”
  “被人發現,我們怎麼還在這裡?”
  金王玉頓覺奇怪,往四處瞧去,卻也未發現一人。
  君小心見他有了轉機,也稍安下心,道:“不必瞧,準是沒有,否則你家衛兵也不會如此平自地就被割去腦袋。”
  金王玉內心一片混亂,帶著懼意和感傷道:“那人為何要殺衛兵?而且又在我們背後……”
  君小心道:“準是你家仇人,既是仇人,當然是要在背後殺人了。”安慰道:“所以你放心,來者是仇人,他不會管到咱們的閒事,如果他說出我們在幹啥,不就指明地洩露身分了嗎?”
  金王玉很快悟通小心所言,他反而擔心來者是仇人,急道:“我得趕快通知我爹,說有敵人潛入殺人了……”
  說著就想往走廊奔。
  君小心立時又拉住他,輕聲道:“急不得,千萬急不得;你這一說,不就指明了咱們來這裡搬東西了麼?到時想不認罪都不行。”
  金王玉進退兩難,不通報,又怕仇家殺死更多人,若通報,又如何向家人解釋為何在此地?
  “我該怎麼辦?”金王玉仿惶無助地說。
  君小心笑道:“看開點,小事一樁,要禁得起大風大浪,才有光明前程,只要把此事當成不是那麼回事就成了。”
  金王玉仍是忐忑難以自處,道:“可是,要是有人問起我呢?”
  君小心笑道:“放心,你跟我一樣,在別人心目中都是小鬼,尤其在你爹心目中更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們不會閒著來問你,只要你不去問人家就成了,懂嗎?一切裝作沒看見,啥事也沒有,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快離開這裡,我還有一大袋麻煩呢!”
  抓著那袋黃金,小心苦笑不已,要是有人再闖進來,那真的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他拖著金王玉已往前院遁去。
  金王玉仍感不安:“要是那仇人未走,潛伏在暗處,該怎麼辦?”
  小心道:“他要藏,任你通報也找不出來,如果你想告知你爹,有仇家到來,那大可不必,因為很快就有人會發現死了衛兵,原因很簡單,衛兵是要輪著換的。”乞求模樣道:“為了我們偉大的前程,還請你高抬貴手,憋一個時辰,那將是功德無量!”
  金王玉被他這麼一運也有了笑意,窘模控樣道:“早知道也不來了,實在嚇人。”
  小心笑道:“別看的那麼嚴重啦!那是大入的事,跟咱們小孩無關,你想通這點,童年就快樂多了,”
  金王玉頓有所悟:“對呀!爹每次也說,叫我只管讀書、練功,其他事毋須過問,我怎麼忘了!”
  小心笑道:“想通了就好,你說了,人家還以為你在攪局呢!”
  金王玉微一品頭.道:“可是我就是不怎麼服氣,哥哥能管,我也該能管,我就不相信管不過他們?”
  小心道:“以我才叫你跟著我.去槁一番大事.跟你哥哥爭,太沒出息了。”
  金王玉想及搞銀兩的目的,問道:“你的當舖何時開張?”
  小心答道:“馬上,不會超過明天。”
  金王玉急道:“那我呢?”
  想及小心所說種種刺激事,他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小心呵呵笑道:“本來是要你馬上去,可是又出一事.現在只好果待在家裡,待此事過後,你再出來了。”
  金王玉無可奈何道:“也只好如此了。”
  兩人走著,已繞回水榭書房,金家似未發現狀況,仍平靜得很。
  方踏入水檄廂廊,外牆已傳來鳥鳴咕咕聲,叫的憋聲得很。
  小心乍聽,已知是公孫砲等不及,和自己打起暗號。想著金家就快有事,也不敢多停留,遂移步奔向牆角,向金王玉招手道:“小金蛋你可要沉住氣,什麼話都別說,一切等我回來再說,知道了沒有?”
  金王玉見他要離去,一股失落感湧向心頭,威聲道:“你又要走了?”
  小心含笑點頭:“不走行嗎?不過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就會再來找你,別繃著臉.笑,笑啊!”手指張了又張,“一笑天下樂,啥事也沒了。”
  金王玉被他一逗,也笑起來,道:“你一定要來喔!”
  “我哪次沒來?”小心邪笑道:“只是時間長短而已,不過這次是非常時期,我會來得很快,切記、切記.不說話、不吭聲、保平安!我走了。”
  招招手,他已鑽向洞穴,眨眼已消失。
  金王玉得在那裡發呆.真不知自己方才做了啥事情,只記得小心臨行交代的那句話,他也喃喃念道:“不說話,不吭聲,保平安……”
  他已忘記要如何告知父親有關仇家一事.只記得要如何保住這秘密,千萬別壞了大事。
  事情正如小心所說,當衛兵交班時,已發現無頭屍體,消息傳開,整座金玉樓為之鼎沸。
  雅軒外已圍上數十高手,第一個趕來的乃是金王天二兒子金王超。
  不論事情發生如何混亂.他總是擺出了樹臨風,從容不迫之態,但此時眉宇間仍能看出驚詫之相。
  他實在想不通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還落個頭顱全無?
  金鷹也趕來了,三十上下,留了一臉絡腮胡,剃過了又長出少許,粗直而硬挺,比上不怎麼修飾的衣衫,比起金王超就顯得落莫多了。
  金王超瞄了一眼;“大哥你怎麼現在纔來?”
  金鷹聲音低沉淡漠道:“我……先追到樓外……”
  “是不是追不著才調頭?”金王超稍帶奚落地說。
  “我……”
  還未等金鷹回答,金王超已露出一副自得神態:“大哥你也不想想,歹徒作案已有一個時辰,你還想在外面找出線索,這太不可能了吧?”
  金鷹抿抿嘴唇:“我只想試試。”
  “試出來的結果是可以想像的。”金王超懶得再和他說教,下巴一揚:“你去看看這兩名衛兵是如何被殺的?”
  金鷹無意地反瞧金王超一眼,目光停頓了一下,隨後仍舊蹲身去檢驗死者。
  金王超在旁負手而立,清風掠著白絲袍,輕柔飄飛,好一副佳公子模樣。
  他的神情並未將自己大哥放在眼裡。
  金鷹似乎也明白,自己是金王天撿來的養子,能有今天已是不錯,豈能再和弟弟爭高下?
  金鷹檢視良久才起身,道:“傷口平滑整齊,似是利劍所傷……”
  金王超冷笑道:“這我早知道,而且我還知道是刺客在一指之內所完成,我要你檢視的是,這兩人身上是否仍有其他傷勢?”
  金鷹冷漠道:“沒有。”
  “你沒脫掉兩人衣服,怎知沒有其他傷勢?”
  “因為刺客能在一招之內完成殺人動作,他無須再做任何其它不必要的手腳。”
  “你這是揣測?”
  金鷹冷目瞧向他,大有“你不相信,何不親自動手驗傷”之意。
  兩人視目瞬間,金王超已發出冷笑:“你果然學乖了,光想就能想得通;好吧!既然只有這麼一點兒線索,你想該不該通知爹呢?”
  金鷹道:“敵人身手非凡,自該告知父親。”
  “小題大做,父親正在閉關練功,豈好打擾他?”
  “內院武士,至少是一流身手,敵人能在一招之內取其性命,而且又是割頭,分明是示威而來,我認為還是告知父親來的妥當。”
  金王超鄙笑道:“連這點事,你都處置不了?”
  金鷹似懶得再和他爭,默然不語。
  金王超冷笑道:“如果你不敢承擔,這件事就由我接手好了。”
  “二弟,有時候事情必須顧慮到金玉樓全體。”
  “你認為我處置不了?”
  “我沒這個意思。”
  金王超一口氣好似咽不下,就要叱叫出來。
  此時庭園已奔進一位年約五旬的清瘦青袍老人,他習慣地撥弄金邊眼鏡架子,急忙上前,拱手道:“兩位少樓主,到底發生何事?”
  說話間已奔至兩人面前不及三尺,一臉紅潤,血氣起伏不定。
  金王超往地上一指:“金總管你自己看。”
  金總管澤號鐵算盤,姓金名不二,任何生意從不二價,因而得名江湖,他聞及金玉樓出事,匆匆忙忙地從洛陽城給趕了回來。
  他往屍體瞧去,亦感吃驚:“竟會有人敢打起金玉樓的主意?”
  金王超不屑一笑:“誰敢?只不過是一些自不量力的亡命之徒罷了!”
  金不二摸了摸金邊眼鏡:“會不會是七巧軒的人?”
  金王超冷笑不已:“要是那些臭姑娘。我一個一個把她們衣服給剝光。然後遊行示眾。”
  全鷹道:“不可能,七巧軒和我們雖是水火不容,但只要是她找的碴子,必會留下七巧軒獨門記號,此時並未發現那記號。”
  金王超冷笑道:“你以為敵人都那麼講信用?要用你的方法來表明身分?
  全不二欺身檢視屍體,喃喃想著:“一刀斃命,是高手突然他瞧及出事地點,驚惶不已:“是在玉樓軒?!大事不妙,快通知樓主。”
  見他如此反應,金鷹和金王超頓感驚詫不解。
  金王超道:“金總管,這只不過是小事,似乎不必驚動我爹他老人家。”
  金不二急道:“少樓主你有所不知,老爺他老人家曾經交代,只要玉樓軒出了事,務必要稟知他,否則事情將會無法收拾。”
  如此一言,金王超反而緊張了:“難道是為了什麼寶物?”
  他素知父親在此藏了不少寶物,但到底有何種寶物他可仍一知半解,聽及父親如此交代金不二,他不得不如此。
  “二位少爺請稍候,屬下這就去請樓主。”
  不敢耽擱,金不二甩身往左側月門奔去。
  他的離去,可把躲在暗處的金蛋先生王玉少爺給嚇得兩眼發直,直噙咕著事情怎會搞得如此之大?連老爹都得親自上陣,萬一要是查到自己頭上,那可怎麼辦才好?
  “不說話、不吭聲、保平安……”
  他不斷念著小心臨行前丟下的這句話,心頭也不知是否管用?兩眼盯著月門,真希望來的是小心而非他爹。
  然而事與願違,眨眼間,金不二與他爹已焦急地趕了過來。
  金王玉為之苦笑:“這下金蛋可變成土蛋了。”
  他只有堅信小心的話,不吭聲,心想著“那是大人的事”,只好硬裝到底,躲的更小心了。
  金王天到來,未等眾人拜見,已快步撞入玉樓軒。
  眾人未得允許,未敢跟入,皆立於門外,聚神等候消息。
  軒內傳來咋啦啦翻箱倒櫃的聲音,碎然聽得金王天大叫:“不好,血麒麟!”
  眾人聽來.一陣茫然,可是聽在金王玉耳中,可如劈雷,震得他兩眼發直,閃過一絲念頭,君小心難道真的把那只血麒麟給順手牽羊了?
  來不及他再想,金王天已呼叫金鷹、王超、金不二等三人魚貫入內。王玉顧不得再躲,也移身往左扇窗靠去,想瞧個究竟。
  金王天雙目如銅鈴,充滿血絲,一頭灰發倒豎,驚惶不已:“血麒麟被竊了!”
  金鷹、金王超、金不二以及躲在窗外的金王玉全往長櫃、玉樺樹中間那只鮮紅如火的血麒麟望去。
  金王超不解道:“爹,血麒麟不是好好的在那兒?”
  眾人亦有此想法,不解金王天為何如此說言?
  金王天先是一愣,隨即怒目更張,凌空伸手吸起血麒麟,怒道:“這只是假的!”
  血麒麟砸往地面,碎散一地,可把眾人繃緊的心給摔散。
  尤其是金王玉,簡直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兒尖叫,雙手緊掩口鼻,腦中一片空白。
  金鷹急道:“兇手會是為了血麒麟而來?”
  金王天沒有回答,盯著一片散亂發呆。
  金不二拱手道:“樓主,很明顯,兇手是衝著寶物而來。”
  “也許是吧!”金王天定過神,顯得有點老態。
  金王超怒不可遏:“竟有人敢動上金玉樓的主意,我金王超第一個饒不了他,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金王天瞧向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金不二冷靜沉思,隨即道:“樓主,那血麒麟可有何特殊之處?”
  他想問清血麒麟除了價值連城之外,是否仍藏有其他秘密,也好決定如何處置。
  金王天收回心神,目光已轉深沉,尋視眾人一眼:“並無其他秘密,但此麒麟可說是金玉樓傳家之寶,被偷了,事關金家顏面。”
  金不二心中稍安:“屬下自該盡力找回該物。”
  金王超冷叱道:“還要把那人斬手斷腳,讓他們嘗嘗和金玉樓作對的下場。”
  金王天冷靜道:“超兒不得魯莽.爹要你們三人進來,就是不想把事情傳開。”
  金王超冷笑道:“孩兒並非要張揚,只是請爹允許,對敵人不必客氣,以收懲戒之效。”
  金王天默然頷首,隨後椅身拾起一只先前金王玉曾經找過要送給君小心的小麒麟,撫摸著,似希望它能在剎那間變大而成為傳家之寶似的。
  金鷹則拾起血麒麟碎片,瞧視半晌,道:“爹……兇手能弄一只假麒麟來隱瞞,可見他是計劃良久……”
  不等他講完,金王超已冷笑截口道:“這還用說嗎?任誰都可以想得出來,兇手是衝著咱們金家而來。”
  金鷹冷眼瞧他,也懶得再說下去。
  金王天沉吟半晌,道:“超兒,你想會是誰幹的?”
  金王超感到得意,因為他爹問的是他而不是金鷹,冷眼膘向金鷹.隨後才道:“孩兒認為此事和七巧軒那些婆娘脫不了干係。”
  金王天頻頻點頭,金王超更形得意。
  金鷹拱手道:“爹,孩兒以為事情沒那麼簡單。”
  金王天瞄向他,眼神顯得冷漠終究養子不比親生兒。
  金王超冷道:“大哥若不認同,那你能說出更好的‘索’?”
  他是想著金鷹根本無法拿出更好的辦法,而自鳴得意擺樣子。
  金鷹不想和他爭扯,嘴角微微冷笑,轉向金王天.拿出一白色東西:“爹,這是孩兒追向城外,在路上找到的。”
  那東西是個縮小骷髏頭,約腳拇趾大小,兩只犬牙特別長,猙獰可怖。
  金王天乍見之下,驚駭不已:“幽靈符?”
  金不二為之吃驚,不得不多瞧幾眼,但覺有了差別,道:“樓主不是說過,幽靈符是一塊骨牌,刻著鎖鍊,這和現在所見的小骷髏不怎麼相同……”
  金王天聞言.驚駭的目光盯了又盯,終於漸趨緩和,接過骷髏頭,前後翻視,冷道:
  “果然和幽靈符有所差別。”
  金王超見爹已不再失態,瞄向金鷹,隱含奚落道:“一個小骷髏有何用處?街道攤子多的是,大哥也真是,什麼東西不好撿,檢個小孩玩具回家?”
  “你……”金鷹想反駁,又把話咽了回去。
  金王超道:“我說的可是實話,那東西,城裡小孩哪個沒玩過?
  金鷹似乎已習慣,不再和他爭,目光移向他爹,總想詢個答案。
  金王天也顯得冷漠:“鷹兒,我想這骷髏起不了什麼用處,幽靈符已失蹤江湖二十年,再說這骷髏頭和幽靈符仍有差別。”
  “爹……”金鷹顯得委屈。
  金王天伸手制止他再說下去,本想交還骷髏,但想想,又把它給捏在手中。
  “金總管,派人下去,立時徹查方圓百里任何陌生人,以及七巧軒的舉動。”
  金不二拱手應是。
  “記著,必須秘密行事,不准張揚。”
  金不二唯唯應諾。
  金王天轉向兩位兒子,先瞧瞧金鷹,隨後轉瞧隨后轉。
  他拿起一塊麒麟碎片,感觸良多:“超兒你到城東請吳巧手,告訴他血麒麟被毀,他自會跟你回來。”
  金王超得以派出任務,意氣昂揚地棋手應是,隨後返身大步離去,臨行前仍未忘記瞄了金鷹一眼。
  金鷹懶得理他,瞧著他爹:“爹,我呢?”
  “你……就把此地收拾收拾,若有其他要事,再派你去辦。”
  金鷹牙根直咬,卻也吭不出一聲。
  金王天再次尋現玉樓軒一眼,已和金不二離開,臨行已遣去手下並抬走屍體,只留數名看守,金玉樓就此平靜,好似任何事情也未發生似的。
  軒內獨留金鷹默默地撿拾碎片,猝然猛力發掌,打得麒麟碎成粉末。
  這一掌可又把金王玉給嚇醒了,慶幸事情並沒敗露,小小心靈已竊喜,念著:“君老大果然厲害,不說話、不吭聲,果然保平安。”
  眼著老爹已走。心已篤定,復見大哥默默撿拾.心腸一時不忍,也爬窗而入:“大哥,我幫你撿。”
  說著他已認真撿拾。
  金鷹叫聲三弟,久久不語,背過弟弟,眼睛已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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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當

  君小心領著公孫砲一路已溜向山區。
  公孫砲背著銀兩,滿臉笑容:“銀子這東西實在管用。打在肩上,人生也感到實在多了!”
  君小心又道:“你的人生這麼容易滿足?”
  “嗯也許吧該是如此。”公孫砲笑得老臉紅潤;“你不也是為了銀子而奔波,想開當舖?”“那是搞大的,一千兩,算不了什麼。”
  公孫砲摸摸元寶,笑得迷人:“不過,我還是覺得到手的比較真實些。”
  君小心道:“不過我也覺得,找個人背銀子,不但實在。而且輕鬆又方便,這種人生不更完美嗎””
  公孫砲剎時皺了眉頭,自己背的過癮,連銀子是誰的都給忘了,不禁乾笑道;“小心眼的,你該不會獨吞它吧?”
  摸著元寶,還真有點捨不得。
  小心輕輕一笑,“放心,有金蛋先生在,千百兩算得了什麼?到時我還怕你背得煩呢!”
  公孫砲見他不在乎這些元寶,登時樂歪了嘴,這一生可真的沒摸過如此分量的財寶,頻頻擺手道:“哪會煩呢?你沒有聽過‘鳥為食亡,人為財死’這句話?就算被壓死,俺也甘心!”
  君小心笑道:“如此說來,咱們前途真是無量了?”兩人滿是欣奮地走向山腰。
  治往山路走,公孫砲覺得不解:“小心眼,咱們要去哪裡?”
  和小心混那麼久,從未和他離開洛陽小步,現在走出城外,他反而納悶了。君小心突然回答:“回家啊!”“你還有家?”“沒家?那我住哪””“這……”
  君小心道:“告訴你,我不但有家,還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哥哥呢!”
  “有這回事?俺怎會不清楚?”
  “你啊!就只有今天最清醒,哪天不是醉臉滿面,還有時間聽別人的?”
  公孫砲誇獎道:“說的也是,你哥哥……”
  未曾謀面,他反而覺得困窘不自在。
  君小心道:“放心,我哥哥不但人長的帥,心腸更好很很,是天下男女夢寐以求的人.他不會跟你斤斤計較的。”
  公孫砲乾笑道:“如此就好……他……你哥哥真的很帥嗎?”
  “那當然,走,看了就知道!”
  君小心似有意宣傳其哥哥,拉著公孫砲已加快腳步奔向山腰。
  彎道盡處,小溪旁,已露見一座小茅屋,隱在蒼林間,格外清幽。
  君小心老遠他已喊叫:“哥 生意上門啦!”
  話聲未落,身形掠起,宛若天馬,又似飛燕,十數丈距離.看似藉力樹枝.卻又一衝而至,身法之怪異,連公孫砲都瞧不清,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而小心卻千真萬確地飛向茅屋。
  “這小子,腳底下何時有這麼幾手功夫?”
  公孫砲雖納悶,並末當真,也提氣飛身,追向茅屋。
  茅屋此時已步出一青色布衣的年輕人,身材高挑,玉面朱唇,飄逸中會帶幽雅。
  他和藹的聲音已傳出:“弟,回來了?”
  君小心雙足落地,瀟灑地拍拍手:“人在此,當然是回來了,我還帶了一位天下最砲的人,他的名字就叫公孫砲。”
  反手一指,公孫砲正好也落了地面,一臉驚詫地瞧著君小差,驚呼道:“世上真有如此美男子?”
  君小心呵呵笑道:“沒騙你吧?我哥哥不是蓋的,眼如天星,充滿智慧,鼻如懸膽,又挺又直,出類拔萃,嘴笑唇笑,風度翩翩,好像天下最恰當的五官都長在他身上,有學問、有知識:武功好、又年輕,是天下第一優良品種,你認為如何呢?”
  公孫砲不自主地點頭:“自該受之無愧,太完美了!”
  君小差似已習慣小心的誇讚,輕笑道:“弟,你又在說笑了,別忘了你是我弟弟,將來可長得比我更好看哩!”
  被他一提,公孫砲瞧向小心,兩人容貌竟也像個七分,不禁吃吃笑著暗道:“差是差不多,就是眼神賊了些。”
  君小心呵呵直笑:“哥,要是我像你,可就慘噗!長了二十一二歲,連個女朋友也沒有。”
  君小差輕笑道:“凡事一個緣,哥就覺得你的人緣比我好。”
  “欸!算了吧!那是你成天躲在家裡的後果,將來……呵呵……”小心笑得賊:
  “哥你知不知道,色相是可以出賣的?”
  他早已想到將來要如何替哥哥介紹女友,或是相親,必要時還可以“美色”來迷惑女人,那將是何等有趣的事?每想及此,他笑的更開心了。
  對於弟弟如此,君小差亦拿他沒辦法,只能苦笑,希望他將來別亂來就心滿意足了。
  君小差把話題岔開:“這位是……”目光轉向公孫砲。
  小心道:“姓公孫,名砲,是我將來的合夥人。”
  公孫砲老臉微紅,拱手道:“小心他哥哥你好。”
  “在下兩字小差,老前輩請坐。”“多謝。”
  君小差領著他坐往溪旁石塊砌成之茶桌。
  上了清茶,君小心興高采烈道:“哥,咱們找到一本萬利的生意了!”
  “哦?!”小差不解而吃驚:“什麼生意?”
  “開當舖,你覺得如何?”“當舖?”君小差覺得想笑。
  “對呀!當舖是最佳的無本生意,當然,我們可不以當東西為滿足。”小心興致勃勃:“哥你不也常常聽爺爺提及以前那位天下第一當?他就是第一當的馬僮。”“他?”
  君小差驚詫地瞧向公孫砲。公孫砲顯得不自在,於笑道:“那是以前,現在……”小心截口道:“以前、現在都差不多,只要有興趣就行,哥.我是來問你有無興趣參加?”
  君小差笑道:“你是我弟弟,哥能說‘不’字嗎?”
  “哇!萬歲!我找到了有力的靠山了。”小心馬上轉向公孫砲:“老砲頭,這下可萬無一失了,你可知道我哥哥的武功可是天下少有敵手,比起第一當可差不了多少。”
  先入為主,而且公孫砲又是第一當的馬僮,這話,他可不怎麼願意相信。
  君小差道:“公孫前輩,我弟弟說的玄了,第一當縱橫武林數十年,豈是我輩能與之比擬的?”公孫砲笑而不答。
  小心道:“也別滅了自己威風,哪天找他較量較量就能明白;我是說必要時,哥哥可以冒充第一當,保證萬元一失。”
  君小差瞄了小心一眼,也不知該如何說他,只能無奈笑著。
  公孫砲也拿不定主意,這事本就是小心一手計劃,他根本做不了主,誰冒充誰倒不是重要.重要的是能把主人弄出來就好。
  見兩人沒反應,君小小心中早有了底,道:“反正活在世上,總得找個事情做,這一行準錯不了.咱們就此說定了,現在就看老砲頭你如何安排了。”
  “安排什麼?”公孫砲證然不解。
  君小心瞄他一眼:“當然是天下第一當重視江湖的事,你不也迫切如此?”
  突然間給忘了,現在被小心一說,也記起來,窘笑幾聲,道:“我……我該如何做?”
  “很簡單,只要你將第一當如何接生意的方法告訴我即可。”
  “這……你真的要冒充第一當?”
  小心白眼道:“都已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懷疑什麼?”
  公孫砲一時也未能處之安穩,習慣地又想抓向腰間酒葫蘆,可惜已被砸破,抓空了數回。
  小心瞄著他,突然已邪笑起來:“老砲頭你相不相信攝心術、攝腦術和心靈感應這回事?”
  顯然他已想施展超腦力,以竊取公孫砲腦波,省得問不出結果。
  公孫砲見他目露邪光,顯得不自在:“你有這些妖術?”
  “什麼妖術?這可是一門最深奧的功夫,佛門叫引心術,也叫禦心術,說難聽一些就叫窺心術,要不然如來佛怎知天下凡人心?”
  公孫砲顯得發毛;“這和妖術有何差別?”
  不自禁地抓向胸口,深伯心中秘密被偷走。
  君小心更形得意:“哎!差多了,妖術是要利用道具、藥物、邪功來達到催眠目的,尤其量也只能把對方催眠,再趁他迷糊中,以詢問方式竊取他心中秘密;你想,如來佛會給你灌迷場,再跟你聯絡感情,和你心靈溝通麼?”
  這倒不會……可是你所說的攝心術……心靈感應,不用妖術,如何感應?”
  君小心見他一臉迷惘,顯出幾許得意:“你知道電是什麼?”
  他雖然已了解腦波一事。但想及這門功夫要讓人理解並不容易,早已想好其他解釋,也好讓他人能知道這門功夫是怎麼回事。
  公孫砲思考半晌,道:“人說雷電,雷電,也許閃電那道光閃,就叫做電吧?”
  “答的很正確,你波雷電劈著時,會如何?”
  公孫砲可沒被劈過,但他見過,道:“好像全身發直,抖了又抖,在弄布袋戲一樣……”“至少嚇著時,也是如此吧?”“嗯。”
  “那我問你,你突然想通事情,是不是也有那種被雷電劈著的現象,激動的還會尖叫,像被鬼嚇著一樣?”“應該有過。”
  “那也是一種電了?”“可是天空的雷電是看得見的……”“真是……”
  小心見他腦袋轉不過來,只好另尋方法;碎然伸手點向他麻穴,點得他四肢發直抖動,哇哇尖叫。
  小心呵呵笑道:“懂了沒?這叫‘來電’,感受如何?”
  “麻麻的……”公孫砲懼意地避向左側,省得又被“電”了。
  “麻麻的,有沒有酥酥的?舒服嗎?”
  麻辣過後,果然有點舒暢,公孫砲不由得窘笑,實在搞不過小心的花樣。
  君小心一副癟樣,食指轉了又轉,道:“要了解電的形象是很難的,要感受‘電’的威力,那是很容易的,為什麼我點你麻穴,你全身會發抖?呵呵!這就是你身上的奇經八脈遭了我戳中,替我把‘電’傳向你四肢百骸,怎麼樣,還爽吧?”
  公孫砲苦笑不已:“原來電有那麼多種,不只是天空看得見的那一種。”
  君小心得意地一笑:“現在明白,還算是聰明的了。”
  君小差額首輕笑,對弟弟的歪理,他一向十分佩服。
  公孫砲問道:“難道那些電,就無法看清嗎?”
  君小心道:“它本來就看不見,只有化成光才能被肉眼所見,通常它們和水被一樣,可以傳到四面八方,永無止盡,你只要把它想成波就行了,心有心波、腦有腦波,像現在,我在想你,腦波就傳向你腦子了。”
  公孫砲晃著腦子,似有意接收小心腦波,然而卻一瞼茫然。“可是我不曉得你的腦波傳來的是什麼?”
  君小心自得笑道:“哪有這麼容易?那是你的腦袋不靈光,否則你就可以知道我想的是什麼了。”
  “怎會不靈光?我來試試!”
  好奇心使然,公孫砲更來勁地閉上眼睛,屏氣凝神,想感應小心腦中思維。
  君小心黠笑不已,眼看他已上鉤,也閉氣凝神,和他一搭一檔地在感應腦波。
  公孫砲但覺腦子一片混亂,隨後浮現小心的純真笑容,他帶著自己走向牛大肉丸的酒鋪,兩人有說有笑喝起狂酒,一壇壇地往嘴裡灌,牛大肉丸更是百般殷勤地侍奉於旁,又是倒酒、又是上毛巾、搥背,不高興還揣他一記屁股,牛大肉丸仍滿是討好地又粘上來……
  酒,一壇壇地灌.小心的影子漸漸模糊,酒壇直往高山飛去,拖著一條長索地拉著長索,也跟著酒壇飛向山峰,驀然一片雲海泛出五彩金光,胯下已駕出那匹靈駒,載著他直往雲海馳去,跨飛一步,宛若奔過半個天際,奔馳不停,盡處出現利劍般的高峰,旭陽泛起萬道金光,迎著他,向他招手,他也狂呼著……帽子飄落,年輕的他還是一位瘋痢頭,貼著一塊小藥膏。
  終於,盡處出現了第一當高挑身材,仁立山頂,他喜悅膜拜,第一當含笑向他招手,他快馬加鞭往前衝,可是不論馬匹如何狂奔,終究到不了主人面前。
  他在呼號,奔蹄不斷。
  第一當向他招手,樣和道:“小泥鰍過來……日出之峰……月圓之巔……陰陽交會,奔雷之時……”
  公孫砲尖急念著,猛往前衝,念及“奔雷之時”,剎那間,五彩續紛的雲際全然幻失,代之而起的是無與倫比的強烈閃電,碑哩叭啦,打得昏天暗地,風雨交加。
  第一當在風雨中瀟酒地隨著一次次閃電慢慢消失。
  公孫砲不停吼著、掙扎著,想追向第一當卻不可能,陣陣風雨逼得他如陷深淵,他在狂吼,猝然一道轟雷強閃,劈向他,他慘叫,連人帶馬摔落萬丈深淵之中。
  “主人別走,等等我啊 ”
  公孫砲已醒來,整個人早就摔往地面,撞得茶壺倒翻,淋個半濕,他仍處在幻境中,爬躍而起,掙扎地往四處張瞧.想找主人第一當。
  君小差早已躲向遠方,淡然笑著,君小心此時卻一伸手捆向公孫砲,哧哧笑道:
  “電來啦!該醒了!”
  公孫砲被捆,剎時驚醒,撫著臉,茫然不解地瞧著小心:“我做了夢,夢見我主人在找我……”
  小心哧哧笑道:“後來被閃電劈中了是不是?”
  公孫砲怔詫道:“你怎麼知道?難道這是真的?”
  他又瞧往四處,以為夢中情境會再出現。
  小心笑道:“別找了,這是我家,而且是大白天的,哪來閃電?你是在做白日夢!”
  “夢?”公孫砲半信半疑,好端端地,怎會做起白日夢?不自禁往衣服抓去還是濕的,似也想以此來證明不是夢。
  小心拿起茶杯往他潑去,又濺濕一塊,公孫砲終於相信是在做夢了。
  回想方才,自己不正和小心在溝通腦波?
  他突然欣喜道:“我有辦法接收你的腦波了,剛才那個夢,就是你所想的一切;你是不是想著和我一同到牛大肉丸那裡喝酒?”
  小心笑著點頭:“沒錯!”
  公孫砲笑得更開心而得意:“原來世上真有胞波這東西,而且我還可以接收……以前我為何沒發現我有這種本領?”
  瞧著小心,擺出架勢,更形得意道:“你敢不敢再和我溝通?我連你三歲半的事情都能電出來。”
  小心笑道;“好哇!要電就來電,反正你這小泥鰍,小時候也好不到哪兒去,挺會鑽的。”他擺好架勢。
  公孫砲正想吊白眼進行溝通,突聞及小心說出他小時候之綽號,心頭一驚:“你怎會知道我小時叫小泥鰍?”
  小心哧哧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叫小泥鰍,還知道你長了瘋痢頭呢!”
  公孫砲突然尖叫,抓緊衣襟往後閃去,這是他最為隱祕的事,豈會被人一言拆穿?
  他感到渾身發毛。
  “你……你……你偷了我的秘密?”
  小心笑道:“不是偷,是溝通,我們倆共同做了一個夢,所以我也知道第一當聯絡生意的方法……日出之峰,月圓之巔,陰陽交會,奔雷之時,對不對?”
  公孫砲又是一聲尖叫,退得更急、更懼、似著了魔:“你會偷人的腦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真如見著魔鬼,渾身發麻而顫抖。
  小心大大方方道:“老砲頭別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我只是接收你的胞波,哪來的偷呢?”
  “太可怕了!”公孫砲哪曾碰過這種事?嚇得血色全無.此時在他眼中,小心無異是鬼神化身,能洞穿人心.是不屬於人類的妖魔鬼怪。
  君小差走了回來,安慰道:“公孫前輩您不必太過於緊張,我弟弟天賦有此能力,但也非鬼魂之身,只要走遠些,或者不做白日夢,自能相安無事。”
  他明顯指出自己方才離去的原因,是省得心思被小心給引去。
  小心自得道:“不久的將來,我將會變成鬼魂之身,隨時都可溝通任何人的腦波了。”
  他作樣地瞄向公孫砲。
  公孫砲立時躲閃,驚懼道:“小祖宗,你讓我保留一點隱私好不好?”
  小心呵呵直笑,並沒回答。
  君小差道:“公孫前輩不必如此畏懼,小心可還沒到達收發自如的地步,你只要不讓他靜下來就行了。”
  公孫砲離遠了,心中稍安,懼意仍在,道:“真是怪胎,連腦波都能偷,人們在你眼前哪還有秘密存在?”
  “沒有秘密。”小心得意道:“有了我,將來天下再也沒有秘密可盲,呵呵!這將是何等有趣的局面?”
  那將是何種局面?公孫砲想著,他似乎也有許多想知道的秘密,不禁也想出了趣味,笑聲隨之而起。
  “小心眼的,你到底知道多少人的秘密?”
  “不清楚啦!大概碰上的人都保不住了。”
  “那我……你早就知道我是第一當的馬僮?”
  “否則我幹嘛去找你?”“我的秘密……”
  小心擺擺手道;“除了癩痢頭,你還有什麼秘密?放心,我對你不怎麼感興趣,可沒那麼多困工夫和你溝通,過來吧!”
  公孫砲仍悚然不前:“我還是覺得你這種人大可怕了……”
  小心見他不過來,無條道:“好吧!看來我只有把你最喜歡防範的方法告訴你了。”
  “這妖術還可以防範?”
  “有啊!比如說,醉鬼,我就無法溝通了。”
  “為什麼?”公孫砲兩眼睜大。
  小心道:“你說醉鬼想的事情能當真嗎?不是想上天就是想人地,要不然就以為自己是神仙,他的胞波跟神經病一樣,是亂七八糟的,時常會短路。”
  “真的?”公孫砲半信半疑,目光詢問君小差。
  君小差點頭:“也許吧!”
  君小心叫道:“難道你會相信一個神經病他在想的所有事情?真是膽小鬼!”
  公孫砲想著,但覺小心說的沒錯,神經病患者,思路已錯亂,根本當不了真,想猜其心思甚是不易,自己乃是酒鬼,和神經病沾上了邊,想來也可防範小心這邪門功夫,不禁心頭為之篤定。
  “原來神經病還有這個好處……”公孫砲稍為安心地走了回來:“看樣子,我醉鬼是當定了。”
  雖說走近,但行至小心不及六尺,他們覺得頭皮發麻。
  小心啼啼笑道:“真沒種,要怕我心電腦電,自己把秘密說出來不就得了?難堪也只有一次。”
  公孫砲為之臉紅,猛咬牙:“你放心,我決定一醉到底,讓你永無機會得逞。”
  小心笑道:“這麼說,你有很多秘密了?”
  公孫砲老臉更紅,急道:“哪有什麼秘密?俺人生最是單純.沒什麼秘密可言。”
  小心道:“我可管不了你人生多單純,我可要你記著,咱們是合夥人,別一天醉三天,啥事都不必辦了。”
  公孫砲道:“那你可要答應我,不准接收我的胞波!”
  小心哧哧笑道:“好吧!勉強答應你,省得我醉了。”
  “說真的.你那招可比什麼妖魔攝心術都厲害,你這招又算是哪門妖邪功夫?”公孫砲一臉好奇地說。
  小心自得笑道:“這個嘛……就算它是如來佛的超能力好了,反正常人是不會懂的。”
  公孫砲仍是一臉茫然。
  小心道:“算啦!將來看有沒有辦法,現在你是鐵定不懂;別浪費時間,咱們還有生意要談,你解釋一下‘日出之峰,月圓之巔,陰陽交會,奔雷之時’是什麼意思?”
  公孫砲疑惑地望著小心:“你當真從我的胞波就得到了這秘密?”
  小心白眼道:“不然我現在念的是什麼?”
  由不得公孫砲不信,不自在地摸摸具頭:“既然你知道這秘密,為何還不知其中含意?”
  “誰說我不知?只是有你在,我為何要花腦筋去想?”
  公孫砲無奈道:“說的也是……花什麼腦力?意思即是如此:日出之時,是指東山,因為日出必定在東方。月圓之時乃指日期在月圓十五夜晚。下面兩句‘陰陽交會,奔雷之時’,可合為一來解釋……陰陽兩極交合,雷電交加.也就是在狂風暴雨,雷電交加的晚上,那天要正好是十五,然後在東山山峰上點一把火帶者掛上燈籠,反正能使山頭發光,第一當就知道生意上門了。”
  小心道:“蠻神奇的嘛!東山到底是哪座山?”
  公孫砲道:“有五座,五嶽的最高峰。”
  “要上五嶽最高峰,還得有一身本領,看來要找第一當辦事的人,可也得有點兒來頭才行。”
  “我想該是如此。”
  “這就是他生意垮台的原因,既然開當舖,自該大小通吃,哪能分彼此?只要當得起就行了。”
  “我主人是為了避免麻煩,他接了生意,就必定會實現諾言。”
  小心啼啼黠笑:“做生意,怕什麼麻煩?咱們要更上層樓.來者不拒,將來成效必定超過第一當多多。”
  “可是第一當如此,已經很忙……”
  小心訕笑道:“那是因為他找了你這笨助手的原因。”
  公孫砲窘困不已;“可是現在……你還是找了我當助手。”
  小心笑的得意:“因為我是一個懂得廢物利用的人。”
  公孫砲又癟又窘,只能乾笑著。
  小心道:“放心,廢物改造後,就不是廢物了,你的成功就由此開始。”
  公孫砲乾笑著:“希望如此。”
  小心笑的更促狹,道:“不是希望,而是鐵定如此;你想想,又要高峰,又要月圓,又要雷電交加,這種日子哪裡找?不餓死,也得活活憋死,輪到我們,不必高峰,不必月圓,更不必雷電交加,只要在山上放把火就行了。”
  “這……這豈不壞了第一當規矩?”
  “規矩是人訂的,誰知道第一當是死是活?只要生意興隆,包管他會形成自卑感,而改行跟我們多多學習。”
  公孫砲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乾笑,心想著,要是被小心如此一槁,將是變成何種局面?若真地碰上了第一當,又將如何收拾?
  “不必想那麼多啦!他玩他的當店,咱們開咱們的當舖,誰也管不了,把銀子拿來!”
  小心伸手抓向公孫砲肩頭布袋,公孫砲不解道:“這不是本錢?現在就要用了?”
  已把布袋置于石桌。
  “什麼本錢?誰說開當舖要本錢?我做生意還要本錢?”小心抓開布袋,黃澄澄的元寶呈現,他抽出利刀,切向元寶,一副精明樣:“這元寶是要用來敲還魂鐘的,保證敲得第一當活生生鮮跳跳!”
  “敲鐘?”公孫砲和君小差一臉茫然,弄不清小心在玩啥花招。
  小心得意道:“不懂了吧?很簡單,把這些金塊分給敲更的,叫他們邊敲鑼,邊喊著‘天下第一當’,保證第二天江湖必定滾燙燙。”
  公孫砲徵愣道:“一千兩?你要請一千個人敲鑼?”
  “有何不可?必要時,連少林寺的鐘都把它撞響。”
  “那豈不掀了天?”
  “否則這些錢豈不白花了?”小心得意道:“別急,場面還多著呢!我準備燒它千百座山頭。”
  公孫砲咋舌道:“這……這未免搞的太大了?”
  小心道:“不大,怎能顯出第一當氣勢不凡?”
  公孫地轉向君小差:“你弟弟如此搞法,你一點意見都沒有嗎?”
  “有”
  “我也這麼認為,你弟弟搞的太大了。”
  “不,我是建議你不妨聽弟弟的,否則事情可能會更大。”
  君小差兄弟視目而笑,顯得十分有默契。
  “你們?”公孫砲徵詫瞧著兩人,轉為苦笑:“天下怎會冒出你們這麼一對兄弟?”
  小心笑道:“老砲頭,我可是在替你找出第一當,你有什麼好埋怨的?”
  公孫砲苦嘆道:“誰找誰?誰知道?”
  眼看元寶已被切碎,公孫砲為之驚覺,抓起一錠,貪婪道:“留點兒酒本吧!俺必須防止腦波外洩。”
  小心瞄他一眼,笑道;“真是活窮鬼,馬上要大發利市了,還想揩油。”
  也不再抬回那錠金子,匆匆將碎金裝好,轉向小差道:“哥,接下來看你的了!”
  君小差道:“有事?”
  小心道:“當然有;金王天遭了事,一定會派人追查,咱們宰他幾名眼線,他就非得另請高明,當然啦!我就是最佳的人選。”
  君小差點頭道;“好吧!你選個地方……”
  小心道:“也不必到哪裡,隨便找個隱祕處,裝神弄鬼,他們為了踩線,必定會摸過來,咱們就來一個宰一個。”
  君小差含笑點頭:“隨你。”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動身。”
  小心將元寶藏妥,隨後找了幾片布巾以便蒙臉用,三人已動身往西邊山區掠去。
  約掠過兩座山頭,時近黃昏,小心找了處雖是陡峭,卻非人煙絕跡之山峰,也無其他裝神弄鬼,只不過胡亂地在山區轉上幾圈,再弄些聲響,嚇嚇驚鳥走獸,如此而已。
  三人已躲在山崖隱祕處,等待魚兒上鉤。
  公孫砲狐疑道:“轉上幾圈就有效?”
  小心道;“此地離金玉樓不及二十裡,如果金王天混不到這裡,他的金玉樓可以關門大吉了。”
  公孫砲有點兒緊張:“我們已和金玉樓為敵了?”
  “真沒用!”小心白他一眼;“金玉樓算什麼?將來你就會知道,真正的高手是長什麼樣子!”
  “不用說,俺早知道是何模樣!”公孫砲心中所想的仍是主人第一當,但瞄及小心,臨改了口:“像你一樣對不對?”
  小心聳聳肩頭,笑不合口:“算你有眼光,出頭之日不會太久了。”
  公孫砲對他那招攝腦術餘悸猶在,目光不敢和他接觸過久,免得腦波又跑了出家。
  經過了這次可怕遭遇,他對小心可得重新估計,並非前些日子所見的調皮小孩,而是讓人感覺出他似乎蘊含了某種人類不可抗拒的超能力,而這感覺,不想他反而沒事,愈想他則表現愈強烈,簡直如吸鐵般,可把整個人給吸得動彈不得。
  愈想愈不自在,他只好找藉口尿遁,離開十餘文,心頭壓力隨之降低,自覺好笑,自己怕的已不是金玉樓,而是這位毛頭小孩。
  “他到底有多大能耐?”公孫砲想不通,卻很想知道。
  方想解腰帶,小心的聲音已傳來:“老砲頭你換個地方吧!”
  公孫砲一驚:“這……這不是在下風嗎?”
  小心笑道:“我自不會讓你到上風去,不過你還是憋著好,因為有人快見著你屁股了。”
  “有人?”
  公孫砲吃驚地往背面山腰掃去,果然見及數條青影潛掠而上,哪敢再解手?猛拉褲頭,掠回原地,苦笑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俺坐吞天地時纔來!”
  來人已近,小心沒時間理會公孫砲,道:“三個,哥,兩個給你。”
  “好。”君小差拿起布巾已蒙向臉部。
  “我呢?”公孫砲亦想躍躍欲試。
  小心瞄著他:“你不是尿急?這位置讓給你好了。”
  公孫砲乾笑道:“剛才急,現在有狀況就不急了。”
  “好吧!另一個就由你對付。”
  公孫砲登時意氣昂揚,十數年來,這可是他第一次和人正面交手,他顯得有點興奮和緊張。
  眨眼間,三名青衣人已潛近,作搜索狀,帶頭者為一位四旬清理老人,他正示意擴大搜索。
  君小差胸有成竹,待對方逼近七八丈距離,不疾不徐,輕飄而起,宛似幽靈,無聲無息地罩向前兩名。
  老者乍見人影飄起,驚喝:“有人!”右手一翻,匕首立現,劃招成形,迎了上去。
  兩名壯漢亦刀劍齊出,封向小差。
  公孫砲亦未甘落後,大喝一聲,直撲一名壯漢。
  君小差見兩道刀光閃來,不避不閃,右手揚起一道掌勁,迫退兩人,刀光為之遲滯。
  老者暗道一聲“不好!”運足十成功力,匕首要得光芒萬道,嘯風刺耳,如水銀洩地,傾盆湧向小差。
  小差較輕一笑,不避不退,一個翻身,拔高六尺,閃過光芒,就在錯身的一剎那,在極不可能之下,小差自右手猝然探出,宛若宇宙魔爪,夾以無可匹敵的神力,狠往老者抓去。
  只聽得一聲欸叫,老者匕首飛出,整個人撞向左側,左肩已垂落,另一名壯漢哪想到老者一招不到就已落敗,俱意方生,卻已無法躲過小差攻勢,一個宏嚎,胸口被印了一掌,噴血倒地,為之奄奄一息。
  而公孫砲氣勢不凡地逼向那名壯漢,豈知身形未至,對方劍氣已逼得他遍體生寒,這時他才想及自己赤手空拳,怎能迎敵?苦叫一聲“糟了”,唰唰兩響,衣角已被切下,若非他氣勢不弱,喝得壯漢採取守勢,這兩劍非得叫他穿腸破肚不可。
  壯漢乍見此人功夫不高,膽氣又生,其勢不變,掃回劍鋒,迫得公孫砲落地打滾,狼狽不堪。
  小心見狀,眉頭一皺:“什麼玩意?一招就成落水狗?”
  二話不說,立即斯身攻向壯漢,所用招式全無章法,但那股霸氣,卻迫得壯漢節節逼退。
  公孫砲得到喘息,心頭稍安,實在覺得沒面子,欺身復往壯漢次去,來了兩個人聯手,打得壯漢窮於應付。
  君小差放倒兩人,回身瞧向小心,一陣輕笑,飛身再起,罩向壯漢,只一伸手,壯漢應指而倒。
  小心喘口氣,瞪向公孫砲:“你也真是,不行也不帶把錘子?”
  公孫砲窘笑道;“一時衝動,酒葫蘆又不在身邊,所以……”
  “我看你有酒葫蘆在身邊,現在已躺下了,清醒時都不行,醉鬼時行嗎?”
  公孫砲只能窘笑,無以回答。
  小差道:“弟,人已放倒,他們是金玉樓的人?”
  小心瞧向對手所用長劍,搖頭道:“不是,劍身扁長,並非金玉樓慣用兵刃。”
  公孫砲道:“那……這趟豈不白費了?”
  “豈有白費之理?”
  小心拾起長劍,仔細審查,攀然發現劍柄雲頭刻有骷髏,和金鷹交給金三天的那顆骷髏大同小異。
  “咦!這劍倒也生的奇怪。”
  三人走向瘦 老者,小心劍柄一撥,把他弄醒。
  “老頭,這把劍是你手下的吧?”
  清 老人冷目以待,不言不語。
  “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你身上也有這玩意兒。”
  小心耍詐地瞧向他腰際,老者立時緊張,也往腰際瞧望。
  “不必瞧了!”小心得意一笑,長劍挑向其腰際,果然挑出一顆白色骷髏:“現在你該無話可說了吧?”
  清理老者猝然咬牙,左掌已抓向小心,存心搏命。
  小心冷關:“沒那麼容易!”
  長劍一揮,想把他退回去。
  豈知老者突然偏身,奇快無比地罩向兩名手下。
  小心但覺不妙,叫聲糟了,想攔劍阻止已是不及,只見老者手中匕首猛戳手下咽喉,復往自己咽喉劃去,鮮血滲出,已一命歸天。
  公孫砲心驚不已:“這是什麼幫派?如此不要命?”
  小心苦笑道:“死都死了,無從問起,媽的,還真狠!”
  君小差道:“這骷髏是不是傳說中的幽靈符?”
  小心道;“不怎麼像,幽靈符是牌狀,不是整個骷髏。”
  公孫砲道:“這麼說,江湖出現新幫派了?”
  小心擺擺手道;“這是他們的事,跟咱們無關,咱們只要好好做生意就成了,懶得再惹什麼麻煩,把人埋了吧!”
  三人合力將屍體掩埋。
  公孫砲道:“要是他們和金玉樓有關……”
  小心笑道:“管他跟誰有關,只要妨礙我們生意,照樣像現在一樣,宰了他們!”
  公孫砲也無話可說,屍體埋受,他道:“現在呢?計劃失敗了,金玉樓的人並沒來。”
  “豈會失敗?金王天不來,咱們就去宰人,順便叫打更的準備敲鑼打鼓。”
  言下並無其他良策,三人返回茅屋,換上夜行衣,趁夜潛向金玉樓,只要見及探索者,立時給予偷襲, 夜下來,可宰了七八名,這足以讓金玉樓為之鼎沸。
  事情並未結束。
  打鐵趁熱,第二天夜晚,小心早已發下銀兩,僱用敲更者,今夜三更敲大鑼,尤其洛陽城,非敲破鑼不可。
  敲鑼者已雇妥,小心並未忘記山頭放把火,以壯聲勢。
  三更方至,暮然鑼聲大震,宛若千百道劈雷同時劈出,震得地動山搖,耳脹腦昏,綿延百里不絕。
  在此同時,四處山頭似乎火山爆發,轟地火光暴躥,吞天掠地,紅遍天邊,宛似末日來臨。
  火花躥揚,一處又一處接連暴起,人群為之慌亂,四處逃竄,小心矗立山頭,見及火勢騰掠,不禁豪情大發,喝吼著:“燒,就是要燒,燒盡天下!燒啊!”
  他和公孫地一山掠過一山,一把火可放得起興,幾個時後下來,少說也燒了百餘座山頭。
  然而小心可也非真的要殺人放火,山頭是燒了,可全找些最高處,有孤林,一把火即可,無孤林,砍它十數支乾柴充數也罷,並無蔓延之慮,只是焚燒地點多,看來則形成一片火山齊爆發,氣勢驚人。
  不知是火勢帶動氣流,還是本就雷雨露夜,火勢正興之際,忽然雷電交加,驚天動地,傾盆大雨,直洩而下。
  天地一閃白、一閃黑,轟隆嘩啦,宛若煉獄。
  然而江湖中人卻從敲鑼人口中,隱約聽及“天下第一當”傳聲,已然喚起被他們遺志二十年之記憶 第一當復出了?
  見及天地雷雨交加,風雲變色,憑添了第一當幾許神秘色彩,更感受出神秘中的恐怖氣息。
  更有人以為寶物出土了,因為山頭上總有幾道強似問電的光芒射出。
  山火漸漸被燒息,鑼聲早已銷聲匿匿于豪中。
  及至五更無,雷雨已歇,四處一片死寂,冷月投雲,大地承著月光呈現一片暴風雨過後的淒清。
  休刀坪芯也也是個奇怪地方。一排街寬敞而筆直,比任何街道都要大上三倍,左一條、右一條,居中又一條,各不相干。
  其實街道本只有一條.只是當地行人分的清清楚楚,靠左者絕不靠右,靠右者硬是不屑踏向左道,久而久之,中間就形成一條荒廢的道路,甚至還長起綠草,宛似一條鴻溝,劃開了兩側街道。
  原來此鎮乃是七巧軒與金玉樓地盤交會處,由於各不相讓,而又紛爭頻繁,流血事件常常發生。而雙方又久爭不下,只好共同協定,以馬路為界,各管各的,來個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表面上看來似已相安無事,至少近年來未曾再發生打鬥。
  昨夜雷雨交加,今晨顯得特別清楚。
  君小心更是不落人後,大清早就已開張營業。
  他和公孫砲在馬路中央這三不管地帶開起當舖。
  說是當舖,其實和相個攤子差不了多少,前頭擺著一張木桌,垂著黑色桌巾,居中畫個朱紅“當”字,道具省了,只放著筆硯一副而已。
  公孫砲坐在桌前,一臉搞不過的憋笑,小心則躺在他背後一張老舊的靠背椅,右邊還放著小茶几,隨時可以喝茶。
  最讓人醒目還是插在桌前那支支文余之白布條,寫著“天下第一當”五字,鮮紅奪目,老遠街頭都可瞧清。
  平常各不相干的七巧軒和金玉樓手下,此時全然把注意力集中在此攤位,吃驚之餘,皆私自揣測此人來路。
  昨夜驚魂記憶猶存,莫非第一當從此復出,就在眼前?
  也因攤子坐落鴻溝三不管地帶,並沒人過來詢問。
  朝陽已升,小鎮一片清朗。
  公孫砲等了好一陣子,並未見顧客上門,心頭緒 地說:“會有顧客上門嗎?”
  小心可勁的舒服,肩背一動也不動:“放心,時辰未到,開張要搶時辰,愈早愈吉利,只要時辰一到,馬上就發了。”
  “可是,當舖好像都在小巷裡……”
  “那是小當舖,咱們搞的可是天下第一當,豈可失了派頭?呵呵!開在街道中央最適合了。”
  瞄向筆直街道,小心笑的得意。
  公孫砲陪笑著,不知何時又弄個酒葫蘆,習慣地報起酒來,方圇幾口,忽見街道宋瑞衝出兩匹健馬,直奔而來,速度不減,若不放緩,可能撞上攤子。
  公孫砲急道;“小心眼的,開在路中央也不怎麼適合?”
  “怎麼會……”
  話未說完,小心亦聞及馬蹄聲,張開眼睛,兩匹快馬已急衝而至,還來不及起身,公孫砲已尖叫逃開,往左側撲去。
  驚慌之際,忽見馬匹嘶揚,雙蹄高舉,人立而起,隨即四平八穩釘在地上,馬背坐著兩名貌美女子,一名身穿藍綢勁裝,約十七八歲,長髮披肩,額梳劉海,清秀中泛著英氣,另一名紅衣者,可小得多了,十三四歲左右,梳有兩條長辮子,雙手一抓,辮尾甩來甩去,配上一副精明的大眼睛,一副刁鑽模樣。
  兩人正滿是自得地瞧著公孫砲和小心,微露笑容,尤其見及公孫砲撲得一身泥灰,紅衣女子已呵呵竊笑幾聲。
  小心乾笑不已:“媽的!老砲頭給點面子好不好?才第一回合就落荒而逃?”
  他走過去,拉起公孫砲,十分無奈,另一方面,卻表現出對兩名女子的不理睬。
  公孫砲窘困一笑:“奶奶的!這馬如此凶悍,害老頭我避之不及!”拍著衣衫泥灰,老臉也紅了。
  “還虧你是馬僮出身?一照面就出事,沉著點兒,生意上門了,有事以後再說!”
  小心白他一眼,也覺得想笑,拉他回座位,自己也躺回靠背椅,連一眼也沒瞧向兩名女子。
  紅衣女子不禁冒火:“小毛頭你竟敢不看我一眼?”
  小心身子一側,簡單地以臀部向著她。
  紅衣女孩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公孫砲訕嘲地替小心回答:“他不但不看你一眼,還表現出不屑跟你說話的意思。”
  “你,你敢?”
  紅衣女孩圓目瞪直,右手一揚,就想打出暗器,以教訓小心的傲慢無禮。
  藍衣女子立時制止她:“小妹不可!”
  玉手一攔,把她給攔住。
  紅衣女孩忿忿不平:“姐姐,他欺人太甚了,我非教訓他不可。”
  藍衣女子眨眨眼,暗示女孩先把來人身分弄清再說,紅衣女孩已然想及來此目的,不禁瞄向小心,忿怒的險轉的倒也真快,馬上露出黠笑:“待會兒你就知道!”
  小心仍是懶得理會兩人。
  此時街道兩旁已奔來不少人,左邊者乍見兩名女子,皆拱手為禮:“不知五姑娘、七姑娘前來,尚請開罪。”
  原來來者乃是七巧軒排行第五和第七的巧玲瓏和巧精靈。
  巧玲瓏含笑示意他們退至一旁。
  巧精靈問道:“這兩個傢伙何時來的?”
  “小的不知……”
  公孫砲道:“昨天敲鑼今天開張的。”
  巧玲瓏怔詫道:“昨夜的鑼,真是你們敲的?”
  公孫砲拇指反指背面躺著的小心:“這還假得了嗎?敲了一夜,到現在還失眠呢!”
  巧玲瓏、巧精靈齊往招牌際去,不得不小心應付,要是兩人真的和天下第一當有關,可非等閒之輩。
  巧精靈靈目一轉,冷笑道:“你說你們是天下第一當,為何方才只見馬匹奔來就逃個狗吃屎?”
  “這……”公孫砲被說及窘處,一時也無法回答。
  小心已開口:“小丫頭說話真不衛生,將來誰敢要?沒事滾遠些;咱的生意可還要做!”
  “你敢說我沒人要?”巧精靈恨的咬牙切齒。
  小心怪笑不已,扭扭屁股,當其連一眼也不瞧兩人。
  “你……”巧精靈又想動手修理君小心。
  巧玲瓏攔著她,要她先忍忍,隨即冷道:“小鬼起來回姑娘的話!”
  小心含笑道:“你是來找碴的?還是來談生意?”
  “你說呢?”
  “找碴的話,就找前面的談,要談生意……”
  “談生意!”
  巧玲瓏似笑非笑瞄著小心,以為只要談生意就可和他談。
  豈知小心手指一點:“還是找前面的談。”
  公孫砲咧著嘴,笑的得意。
  巧玲瓏一怔,仍笑道:“我要找你談!”
  “可以,內行人!”小心此時才翻身瞄向她,含笑道:“本當舖無所不當,有一種叫有問必答,每回答一個問題十兩銀子,你想知道些什麼?”
  巧精靈乍見小心的賊模樣,這不就是自己百般裝模作樣,想得到的臉容?心想自己都夠賊了,還有人比他更賊?不禁覺得想笑,卻存心找碴。冷斥道:“憑你也想賺姑娘銀子?”小心笑而不答。
  巧精靈斥道;“你敢不回答?”
  小心笑道:“不敢,不敢,只是缺了十兩銀子而已。”
  “你……”巧精靈怒不可遏,又想出手。
  巧玲瓏已拿出銀子,丟予小心,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小心掂掂銀子,隨即笑道:“答案是:我不想賺小丫頭的錢。”
  巧精靈冷笑:“本姑娘的錢,你也敢賺?”
  小心懶得回答,把銀子揣人懷中,屁股一翻,又自躺的舒服。
  巧玲瓏道:“轉過身子,姑娘有許多話要問你。”
  她拿出元寶。公孫砲立時伸手:“交給我也是一樣。”
  巧玲瓏暗道:“不怕你不說!”大方地把元寶交出。
  公孫砲接過手,掂了掂:“十兩金子,小心眼的,看著辦吧!”
  小心此時才把身軀再次轉正。笑道:“也罷.開張第一天,討個吉利,問吧!”
  “你是誰?”巧玲瓏問。
  “我是我。”
  “這是什麼答案?”
  “標準答案。”
  “這根本不是我要的答案。”
  “那還不快說你是誰?”
  小心哧哧笑道:“回答你,代價是十兩銀子.跟著你說話.那可用百兩銀子不可,不過既然是開業就打個折,回答三道問題,再跟你說聲‘你是誰’,這元寶就馬馬虎虎充數啦!”
  巧玲瓏怔愕道;“什麼?一錠元寶,如此就沒了?”
  小心笑道:“這算不算問題?”
  巧精靈斥道:“哪來三個問題?簡直就是坑人。”
  小心直笑著,懶得回答。
  公孫砲笑道:“俺是免費的.多說無妨.看在元寶份上,透露一點消息給你們。第一個問題是‘你是誰’.俺合夥回答‘我是我’.接下來是‘這是什麼答案’已及‘根本不是我要的答案’,一共二個問題,呵呵!咱做生意可是信用第一,全不耍賴。”
  小心呵呵笑道:“至於跟著說話價錢自然高了,你方才是叫我說‘你是誰’,這容易,要是你要我說‘我是龜兒子’,那一百兩就不怎麼好賺了,請你念小的幹這行的苦處。”
  巧玲瓏妹妹倆哪知小心如此猾頭,方照面就被耍得團圓轉,不禁滿肚子火。
  巧玲瓏斥道:“我看你是不吃敬酒,吃罰酒!”
  尚未出手,巧精靈以為談判破裂.老早就很教訓小心的悶氣得以發洩,冷喝一聲,暴提馬韁,健馬厲嘶.揚蹄而起,飛也似地撲向小心。
  小心哪知她說動就動,一聲不好,立時滾向左側,雖避開馬蹄,但那張靠背椅卻被踩個稀爛。
  巧精靈一招得手,笑的開心,想如法炮製,又縱馬揣向小心。
  “媽的!你以為俺是好欺負的?”
  小心也上了火,身形不閃不避,不知如何,雙手一耍竟也無法想像地抓住千斤馬蹄,往前一推。馬匹本是人立而起,復又被小心反推,一個不穩,已往後摔去。
  巧精靈從未見過有人如此對付馬匹.一個大意,尖叫出口,也被摔落地面,狼狽不堪。
  “小妹 -”
  巧玲瓏心頭大駭,深怕她受傷,一個飛身已欺向她。
  還好巧精靈功夫不弱,方落地面,立時拔身而起,並未受傷,可惜左肩側已沾滿泥灰,一時大怒:“找死!”抽出短劍攔身猛刺小心。
  眼看劍尖戳來。小心仍是面不改色地笑著,似把此劍當成玩具一般。
  他笑道;“我終於明白你為何對‘狗吃屎’那麼有研究?原來是吃多了嘛!”
  巧精靈怒火攻心,刺的更快。
  眼看劍尖就要刺中小心咽喉,驀地另有金光閃至,將利劍給攔了下來。
  不知何時,金玉樓地盤也圍了不少人,出手攔劍者,竟也是一位貌美姑娘,束雲巾,一身男主裝扮,英氣逼人,她正是金玉樓唯一的掌上明珠金玉人。
  她攔住短劍,人已飄落小心前頭,目無表情地瞪著巧精靈,雖是男上裝扮,清秀的五官們泛出絕色女子容貌。
  巧精靈劍勢被阻,心知遇上敵手,立時定神往金玉人瞧去。已瞧出她身分,冷笑道:
  “原來是金家丫頭,原來你跟他是一夥的!”
  她指著小心,小心瀟灑擺擺手:“算了吧!天下第一當威名貴武林,豈會和人搭伙?
  自以為是。”
  金玉人冷道:“我並不認識他們。”
  巧精靈冷斥:“鬼才相信,不是一夥,剛才為何偷襲本姑娘?”
  金玉人冷道:“攔著你,是不想讓你壞了規矩。”
  “什麼臭規矩?我要殺人,干你何事?”
  “別處可以殺,就是不能在這裡。”
  “休刀坪可不是金玉樓的地盤。”
  “也不是七巧軒的。”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的?”
  巧精靈不甘示弱,短劍一提又攻上來。
  金玉人冷笑道:“難道七巧軒全出此不懂規矩的野丫頭嗎?”
  她也攔劍迎敵,話卻是說給巧玲瓏聽的。
  巧玲瓏頓有所悟,叫道:“七妹住手!”
  “姊,她欺人大甚!”
  “住手!”巧玲瓏深怕喝不了她,已把她攔開。
  巧精靈一臉怒氣和不甘:“姊 ”
  巧玲瓏道:“不可造次,在休刀坪是不可動武的,這事大姊早就交代清楚。”
  “可是……難道就如此算了不成?”
  “以後再說。壞了規矩,也就壞了七巧軒名聲。”
  巧精靈滿是怒火,卻不敢再發作,硬是撤了招,瞪向小心:“遲早我要剝了你的皮。”
  小心黠笑道:“剝皮容易,只要付點行頭就行了,今天這張太師椅就記著,改天再跟你收帳如何?”
  巧精靈冷笑:“只要你敢來,姑娘一定跟你算的清清楚楚!”
  小心點頭:“到時別賴帳就行了,沒事你請回吧!俺可還要做生意。”
  巧精靈冷笑道:“你以為休刀坪是誰的地盤?還不給我滾蛋!”
  “喲!想據地為王吶?天下之大,全歸皇上所有,你算哪門土匪?佔了地方就想稱王?”小心瞄向街道,又道:“就算你是佔地為王,也別忘了一半是金玉樓的。”
  巧精靈冷笑道:“不錯,一半金玉樓、一半七巧軒,此地已沒你的份。”
  小心黠笑道:“你當真要據地為王?”
  “不錯,誰先佔全,誰就是此地主人。”
  “這就好辦事了,你們佔你們的地盤,我做我的生意,各不相干。”小心指著街道.笑道:“你仔細看清楚,左邊是七巧軒佔去了,石邊是金玉樓,我佔的是中間這條大街道,眼各位扯不上夫系吧?”
  本是好好的休刀坪,豈知在小心嘴中多出了另一個地盤,弄得雙方又好氣又好笑。
  巧精靈斥道;“你還敢狡辯?這街道是屬於七巧軒的。”
  此時金玉樓眾人已起鬨,叫著此街道是他們的。
  小心舉手示意眾人安靜、道:“各位也別激動,方才有人說過,誰先佔了就屬誰用,幫著雙方待了十數年,也都不想要這地方,所以我就勉強佔有它。當然啦!各位一定不服氣,不過這事並非你們能做主,因為此地是不准動武的,光瞪眼也解決不了事情,還是先回去告訴你們頭子,咱們再來爭也不遲,最重要是和氣生財,將來我想你們會很歡迎我的。”
  他這話說的雙方啞然無言,這街道早就長草,分明荒廢已久,此時可算是小心先佔領,至於要動手爭取,非得和對方爭得頭破血流,紛爭必定隨之而起。
  小心運用矛盾之理,可把雙方整得啞巴吃黃蓮,有苦無處說。
  巧精靈仍想斥責,巧玲瓏制止她,問道:“你當真是天下第一當?”
  小心點頭:“如假包換。”
  “好,衝著你這句話,這筆帳咱們以後再算。”
  小心訕笑道:“我很快就會找你們算的。”
  巧玲瓏未再理他,轉向部下:“不准無理取鬧,退回去,等候通知。”
  把著巧精靈,瞄向小心及金玉人一眼,已策馬調頭離去。
  巧精靈仍自不服:“姐,難道如此算不了成?”
  巧玲瓏道:“事情來的突然,咱們回去再商量,免得壞了大事。”
  他素有玲瓏心之稱,一切想的透徹,巧精靈雖精明過人,但畢竟年輕氣盛,容易意氣用事,在節骨眼裡,也不敢違抗命令,不甘心地跟著姐姐離去。
  巧玲瓏妹妹退去,七巧軒屬下亦隨之散去,所國金玉樓屬下仍立於旁。
  小心瞄向金玉人,笑道:“大小姐,做個生意如何?”
  金玉人白他一眼,似不屑跟他說話。
  小心道:“古有明言,江湖大忌僧、道、尼、殘.還有一樣就是小孩,俺雖然小了點,可也比你高,別把人給看扁了。”
  頭一抬,五尺餘,還差金玉人兩三寸,小心但覺估計錯誤,不好意思地乾笑兩聲,腳尖踮了起來:“這樣就夠高了。”
  金玉人被他一逗,冰冷的瞼容也合出笑意,但一閃即失。
  小心道:“大小姐別冷冰冰地,人說沒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你們金玉樓事情可多著,前一陣子不就被人宰……”
  “住口!”金玉人突然喝住他,目光充滿忌意和不信,分明這小傢伙已知金玉樓守衛被宰的事。
  小心得意地笑著:“住不了口的,金玉接的事,非天下第一當.天下還真無人能辦呢!”
  金玉人有了冷漠的笑容:“你當真能辦得了?”
  小心道:“不然你以為俺是白混的?”
  “有這麼一點兒……”
  “好吧!我就再送你一樣驚人的消息。”
  小心湊向前,金玉人有著少女的羞澀往後縮。
  小心叫道:“怕什麼?難道你還想把這秘密公開不成?”
  “誰怕了?只是你這小鬼一身汗臭味!”
  小心聞著手臂,昨夜殺了一晚上,著實也流了不少汗,於笑道:“能者多汗,你要是怕了,暫時停止呼吸不就成了?”
  金玉人竟也忘了平時的矜持,閉了氣,等待小心傳言。
  小心竊笑兩聲,欺身向前,知故意整人,靠的甚近,好似在聞女人香味。
  金玉人愈等愈窘,耳根也為之泛紅,連眼睛也閉起來,叱道:“還不快說?”
  “呵呵!真像情人在說悄悄話。”
  “你”
  小心但見她要翻臉了,才將金玉樓失竊血麒麟的秘密說出來。
  金玉人驚愕取代了羞窘:“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天下第一當!”
  “第一當至少沉寂了二十年,你卻那麼小?”
  “我是新當,他是舊當;不管如何,能罩得住就行了。”
  “你罩得住?”
  “我想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表現出來的。”
  小心聳聳肩頭,很是威風凜凜。
  金玉人半信半疑,但此時又不能不承認小心確實有一套。敢在休刀坪開鋪營業,尤其他又知道金玉樓最新秘密。
  想及秘密,她有所警覺:“你如何知道這秘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第一當,天下沒有任何秘密可以逃出我手掌心的。”
  “真的?”金玉人不信:“包括我的秘密?”
  “當然是真的。”小心道:“你現年二十一歲,庚申年九月初七子時一刻生的,你母親叫金玉仙,你乳名叫王玉又叫依依,你談過一次戀愛,是洛陽城東的伊青,結果只維持三個月,因為你發現他是一位懦夫,暗地裡讓香香園的三姨太包養、從此和他分手,臨行前還給他一巴掌,把他打的莫名其妙,呵呵!原來那時你還十歲不到,他已二十歲,真是早熟,呵呵!你的態受連話都沒說一句,是早戀吶!”
  金玉人聞言,和公孫砲被竊腦波一樣,啊地尖叫,抓緊衣襟急往後躲去,如此隱祕而又不可能讓人知道的秘密,竟然會在小心口中說出,簡直就像當眾赤裸裸般,保不了一點兒秘密。
  公孫砲幸災樂禍道:“小心眼,你和她溝通過了?”
  “沒有。”小心道:“我本領可大得很。”
  公孫砲摸不著頭緒,只有陪笑。
  金玉人走過神來:“你怎知……這些……”
  小心道:“很簡單,我問出來的,不過我不能告訴你,問的是難。”
  這些資料,他大部份來自金王玉,但為免他兩姊弟自相殘殺,他是有保密的必要。
  這些知全玉人也非等閒之輩,沉吟一陣,突有所覺:“你曾和我弟弟鬼混過,你害他被關了三個月對不對?”
  小心無柰道;“那是意外。”
  金玉人已有了笑意:“原來這些事都是王玉說的。”
  她實是不信小心能知她所有秘密,那未免太可怕了,比失去貞操還可怕,所以她必須找出理由來保護自己。
  小心道:“你十歲談戀愛,他可還沒出生,在肚子裡就能知道你的秘密.道行可比我還高了,他怎麼可能知道你的秘密?”
  金玉人又徵愣了,小心說的沒錯,那時她弟弟可還沒出生,驚懼之下,又在尋求答案。
  “你是去問那懦夫伊青對不對?”
  小心不願把話題扯遠,道:“不是我問他,是他偶而會說出這段事,他本不知括他耳光的是大小姐,但你長大了,又是金玉樓千金,容貌變得更漂亮,不過還是被他認出來了。”
  金玉人嫩臉已紅:“這懦夫,我非教訓他不可。”
  小心呵呵笑道:“以前你單戀他,現在換他單戀你,算是扯平了。”
  “他敢 -”金玉人怒目一瞪,私下決定非收拾這傢伙不可。
  小心笑的促狹,幻想著當時金玉人單戀的情景,想必十分有趣吧?
  金玉人怒意過後,心情稍平靜,心思為之清晰,冷道:“你為何去調查我?又故意接近我弟弟,是何居心?”
  小心道:“我對你可沒興趣,幹嘛要去查你?我跟你弟弟又不熟,何況是他來找我,誰想接近他?你胡扯什麼?”
  “你分明是有企圖而來!”
  小心指著招牌:“看清楚些,天下第一當名聲可不在金玉樓之下,俺對你會有什麼企圖?”擺擺手道:“你看著辦,如果這件事要第一當插手,黃金萬兩,否則你另請高明,對不起,請你讓開些,俺還要做生意。”
  公孫砲神氣樣道:“天下第一當是不需要什麼花招的,純粹是真材實料,想想昨天那場雷雨,也該知道分量。”學著小心擺擺手:“對不起,請讓開些,俺還有生意要做。”
  捧正桌子,也把金玉人給擱退,幾步。
  金玉人一陣困窘,如若對方真是第一當,他們實是沒有必要故弄玄虛,自己反而多心了,想想小心那副邪樣,令人莫測高深,而且又說出了自己認為最隱祕的事,心頭又開始戰戰兢兢。
  “你當真願意接下這案子?”
  小心指著招牌:“天下第一當,無所不當,只要你能付出代價就行。”
  “一萬兩黃金?”
  “沒錯,比起血麒麟,代價可少得可憐。”
  “你有把握?”
  “沒把握就不必叫天下第一當了。”
  “好,我當這筆生意。”
  公孫砲登時叫好,一眨眼就接了萬兩生意,做夢都想不到的事,今天卻發生了,小心瞄他一眼:“老砲頭沉著點兒,這只是小兒科,將來還有更大的,別讓人瞧扁了。”
  金玉人此時正以怪異的眼力瞧著公孫砲,心頭想的正和小心一樣一萬兩黃金有何大驚小怪的?
  公孫砲老臉稍紅,道:“開張第一筆生意,總是叫人興奮的嘛!”
  “說的也是。”小心轉向金玉人:“大小姐,生意是按定了,你先回去家報你爹,免得節外生枝,開張大吉,俺得好好喝它兩杯。”
  金玉人道:“你現在不跟我走?”
  “急什麼?先去問問你爹,因為他還瞞著你一樣秘密呢!”小心說完已哈哈大笑。
  “有這種事?”
  金玉人先前被小心說出心中秘密,對他所言“秘密”一事已深信不疑,已揣測父親到底有何事情瞞她?若真如此,是該回去一趟才好。
  “你呢?何時到金玉樓?”
  “今晚三更。”
  “為何要三更?”
  “因為你爹最喜歡在三更談事情,這正是投其所好啊!”
  金玉人沒心情揣測小心話中是否另有含意,點頭道:“好,就今夜三更見,在下先行告退了。”
  拱手為禮後,轉向金玉樓屬下,要他們以後別找此攤位麻煩,交代妥善後匆匆離去。
  小心也蹦了起來:“哇!成功了,走,咱們喝酒去!”
  連攤位也不收,兩人興高采烈地往洛陽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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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失麒麟

  不必兩個時辰,小心與公孫砲兩人已抵洛陽城,方近午時,正是用餐飲酒時機。
  小心想找家大酒樓,公孫砲卻特別眷戀牛大肉丸的酒鋪,小心拗不過他,只好往牛大肉丸酒行去。
  方進酒鋪,公孫砲難得神氣,大馬金刀地跨門面入,好不威風。
  肥胖的牛大肉丸乍眼一瞧,公孫砲衣服都變了樣,雖不是絲綢極品,卻也算塊好料子,比起以前遭遢樣,相差何只天壤,牛大肉丸一時並未認出是以前常來要酒的糟老頭.已哈腰迎了過去。“大肉丸你可記得俺?”
  公孫砲似想立刻表明身分,以表現“英雄自有出頭日”的一天.而他現在正是熬出了頭,自該風風光光地受人尊敬。他不但瞄向牛大肉丸,還拉著眼角,連酒鋪的三五桌客人也瞄了進去。
  牛大肉丸先是一怔,仔細一看,不是那酒鬼是誰?登時搖了頭,輕輕嘆笑:“老砲頭你搞啥名堂?發了不成?”
  “對,沒錯,俺是發了,看,這是還你的酒錢!”
  公孫砲口袋裡塞滿了元寶,心頭自是充實多了,本是現錢如命,但見及小心一轉手就是千兩、萬兩黃金,這些小元寶感覺上就不怎麼值錢了,一手將元寶拍向桌面,神情昂揚.但眼角餘彼仍勾向小心,似在徵得小心“諒解”。小心稍微含笑,他眼角都笑飛了,何時如此風光過?
  牛大肉丸陡見元寶,少說也有五十兩,足足可以買下他這間爛灑鋪,眼睛都立了。
  不得不相信公孫砲是發了財,他感到猶豫,畢竟公孫砲三天前還是一文不名的舊老頭,今天搖身一變成如此情境,讓他難以接受。
  “這是給我的?”
  “對啊!俺公孫大俠是發了,這點小錢算不了什麼,你先收下,呵呵!俺以前喝酒還記了不少帳呢!”
  公孫砲將元寶塞入牛大肉丸手中,已昂頭大笑。
  牛大肉丸握實了元寶,頭忐忑不安:“真的要給我?”
  “都在你手中了,還猶豫什麼?”
  “可是……你以前喝的酒,也沒喝掉那麼多……”
  “剩下的就算賞你的。大肉丸老闆,你也別猶豫了,難得我公孫大俠翻了身,多虧你以前的照顧,分點紅利給你也是應該,你就收下元寶,俺今天又接了一筆大生意,正準備慶祝一番,元寶拿去,再送上好酒好萊,別掃了顧客興頭才好。”
  牛大肉丸摸著元寶,誰不愛?又聽及公孫砲如此堅決,而且來者是客,怎好掃人家興頭,只好收下來,心頭想,若是公孫砲真的發了,賞點小錢自也無傷大雅,若是將來又霉了運,替他留點銀兩也好,遂千謝萬謝地退去。
  不多時,山珍海味、南北佳肴、陳年美酒都送上了桌。
  公孫砲終於嘗到了十數年夢寐以求的黃山花釀,直呼美酒原是如此迷人,不禁又報以感激的眼光瞧著小心,若非他,今日恐怕還在喝二鍋頭白酒呢!
  小心陪著他喝,但是似乎另有某種東西更吸引他,有一眼沒一眼地往窗外那棵大木樟樹瞧去,原來那裡正圍著一大堆小孩在玩陀螺,個個蹦蹦跳跳,開心已極。
  也難怪君小心對此著迷,他原只十來歲,仍存有孩童純真心靈,見及那麼大群小孩在玩,何況他素有陀螺王之稱,心頭自是癢得不可以。
  終於他仍是憋不住了,一口氣丟出一錠元寶,要酒鋪顧客陪著公孫砲飲酒,連牛大肉丸也算上,今天生意似乎已不必再做,就喝個它萬丈豪情,人生難得幾回醉?
  等大家混熟,話題扯開,皆大歡喜時,小心這才溜向樹蔭,準備和那群小孩一爭高下。
  小孩見及小心,一陣欣喜,都是熟人,西城阿毛、東城小順、三郎、圓圓、阿香,男女皆有,叫的親切,也就沒了距離,歡欣一堂,小心素有陀螺王之稱,可惜臨時把陀螺放在家中,派不上用場,只好花一文錢向小順子買了一個,又癟又小,實在起不了大作用,但為了好玩也將就些。
  他們玩的是“過關”,在地上劃兩條線,把落地不轉的陀螺從甲線打到乙線,剛那粒陀螺就得讓眾人在身上鑿河開洞,其間只要誰的陀螺倒地不轉,則可替換被鑿者,如此輪流不斷,幾趟下來,若技術差者,一顆陀螺可變成蜂巢了。
  小心用的新陀螺,一時玩不上手,幾趟下來,果真滿身凹凸,這不打緊,眼看眾人難得贏過小心,笑的開心已極,針鑿的可算用力。王八好當氣難受,好不容易逮到替身,狠狠地以陀螺心鑿向人家,他原會武功,又是盛氣衝發,力道何只百斤?只聽叭的一聲,三郎的陀螺竟被鑿成兩半。
  “哇!怎麼會這樣子?”小心癟笑著:“我不是故意的!”
  三郎也發覺了:“我的陀螺?”
  “破了……”小心笑的尷尬。
  眾人傳來一陣笑聲。
  “破了?”三郎哪能忍受心愛的陀螺被鑿成兩半,抓著它,合又合不攏,已哇哇大哭:“我的陀螺,我的陀螺。”
  小心感到難為情:“用繩子纏著行不行?”
  “不行不行,纏著繩子怎麼打?一甩就裂開了,哇……”
  三郎九歲大,哭聲可刺耳得很。
  “那……那我這顆陀螺賠你如何?”
  三郎停止哭聲,眼向小心手中百孔千瘡的陀螺,實在太醜了。又哭了起來。“我不要,你的陀螺大醜了,還我陀螺!”
  “醜有何關係?挺歷用的,比起你這顆.一釘就裂了……我的實用多了……”
  “我不管,你要賠我!哇……”三郎哭聲更大.引起不少路人注過。
  “好好好,我陪你就是,別哭,再哭下去.全城的人都知滿了.多沒面子。”
  小心苦笑不已.堂堂天下第一當。竟也對此事束手無策.為了避免鬧笑話.他只好發給三郎幾文錢。還得百般安慰才了事。
  三郎可也現實,見錢在手.淚也沒了.嘴也笑了.幾文錢,足足可買二三十顆上好陀螺,若留著買糖,吃個十天半月保證沒問題。
  如此豐厚的贈價,可把眾人給養起胃口,阿毛躍躍欲試:“小心哥,我也要……我自願當替身……”
  小心瞪眼道:“要什麼?一戳就破的陀螺,實在沒什麼好玩,不玩了,改玩別的。”
  阿毛有些失望:“玩什麼?”
  小心想想,隨即黠笑:“陀螺不行,田螺總可以了吧?就玩擠田螺。”
  阿毛道:“可是……我們沒帶田螺……”
  “買呀!來,我請你們吃田螺。”
  興致沖沖,小心奔往市區,不到盞茶工夫,抱回一大包辣炒田螺。
  “來呀!大家吃,擠贏了還有賞錢。”
  眾人哇哇大叫,爭相搶著吃,十幾個小孩蜂擁而上,好不熱鬧,然而一籮筐田螺也足夠他們吸食三刻鐘。
  吸食完畢,眾人爭相選殼子,以能戰勝對手。
  擠田螺玩法簡單,只須將兩顆田螺,嘴對嘴的互擠,誰破了誰就輸,如此而已。
  小心練有內功,自是穩操勝算.但為了興趣.仍是對等的廝殺,將田螺擺在石凳上,講硬度、講技巧、講力道的廝殺.那股拚勁和鬥牛亦差不了多少。
  一籮筐田螺廝殺下來已是近黃昏,小孩已不得不回家,小心縱有再大興趣,一個人也搞不出名堂,只好抓出幾串銅錢,分給眾人,個個嘴笑眉笑,笑不停,田螺王也不爭了,高高興興地回家去。
  小心瞧著他們,一副莫可奈何,離三更可還有一段時間.公孫砲仍自喝得起興,想想,他已往市區賭場鑽去.沒有小孩玩伴.找士人豈不更刺激?
  上了如意賭坊,心情也野了,一玩上手,哪還知道日夜時辰?
  金玉人很早就回到家.也將天下第一身的事告訴父親,金王天對於這位奇人自是仰慕已久,是以三更未到.就擺下了排場等待第一當的來臨。
  可惜金玉人並未將第一當是個小鬼說出來,否則金王天也不會如此慎重。她之所以不說,是怕父親知道來者是小鬼而不願接見,而小心那套無所不知的本領,她可是親眼所見.自是相信小心能耐,一切等見了面,父親自然會了解小心斤兩.屆時自己也不必再解說。
  然而從二更等到三更以至于四更天,哪來的第一當?
  廳中一片沉悶,全玉人更是緊張。
  “這小鬼,竟敢耍我?”她不時嘀咕。
  金王天等得有點兒不耐煩,扭動身軀,問道:“玉人,他會不會來?”
  金玉人仍表現鎮定:“應該會,這約是他在休刀坪親口訂下的。”
  金王天拂著灰白髯,也不願責備,畢竟除了王超以外,女兒仍是他所重用的好手。
  金王超已冷笑道:“看樣子,他只不過是虛有其名罷了,不重言諾,還算什麼英雄?”
  “超兒不得亂說,免得讓人誤會了。”
  “爹……我沒有,事實擺在眼前……”
  金王天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耐心地等,金王超只好把氣給憋起來。
  一旁站立的金家總管拱手為禮,道:“稟樓主,以第一當威名,比起一派宗主亦不遜色,或許是有其他事情所耽擱了。”
  他在暗示第一當的身分不低.多等一會兒也不失金玉樓面子。
  金王天談談點頭:“我知道。”
  金不二淡淡微笑,轉向金玉人:“小姐,第一當在休刀坪開張?”
  “不錯。”
  “是否要把他請來?”
  金玉人猶豫道:“聽說我回來,他也走了,對了,今天洛陽城可有發現可疑的人?”
  金不二摸摸金邊眼鏡,過濾一陣,道:“沒有,只有兩個混混,一個在小酒鋪狂飲吹牛,一個在如意賭坊贏了不少錢,那小孩是有點兒特別。”
  “小孩?”金玉人眼睛一亮:“生的濃眉大眼,一臉純真可愛又賊頭賊腦?”
  金不二輕笑:“不錯,小姐見過他?”
  金玉人點頭:“見過。”隨即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竟敢玩昏了頭?”
  轉向父親:“爹,我這就去請第一當。”
  “你知道他下落了?”金王天問道。
  “嗯,女兒這就去,盞茶工夫就回來。”
  金玉人不等父親回答,拱手為禮,已快步奔出金玉樓。
  金王天、金王超和金不二弄得滿頭露水,但想必第一當和那小孩必定有關,也就耐心等了下去。
  只是他們做夢也未想到第一當就是這位小鬼罷了。
  金玉樓離洛陽城不到半裡路,金玉人很快找到如意賭坊。
  小心正在廝殺,滿身是汗,桌前推了不少銀票、元寶.他好像能控制骰子,一押就中。
  “來呀!大小通吃,這次押豹子。”小心雙手一推,小山般的銀堆全推向中央,準備大撈本。
  他的舉止使莊家窒息,汗流滿面,不敢再搖股子。
  小心催促道:“搖啊!怕什麼?骰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那副囂張模樣.實在讓人心驚膽顫。
  金玉人見他有若市井流氓,又氣又笑,大步向前,抓往股子就砸:“還在玩?”
  眾人一愕,見及是她.紛紛拱手直呼:“大小姐。”
  小心先是一愣,但見者是她,登時又爽郎地笑道:“原來是大小姐,手癢了,也想玩幾把?”
  不知是女人天性,還是習慣,金玉人突然伸手揪他耳朵,想裝怒卻又想笑,憋得怪模樣:“與人有約還有心情在此胡混?”
  她拉著小心走向門外。
  小心掙扎急叫:“等等嘛!就這麼一把。”
  “還等?有人等了你三個更次還不夠?”
  “那,總得讓我收回家當吧?”
  “不必了,不義之財就寄在此,遲早你還是要繳還人家。”
  眼看金玉人已把小心拖往門外,小心知道現在就是回頭,也未必能討回全部家當,早就被人給抓光了,不禁苦笑:“完了,白玩了一夜!”
  “跟我爹約會,你還有心情玩?”金玉人扯得更緊。
  “放手啊!都被你拉出門了.還不夠?我又不是你老公,耳朵豈可隨便拉?”
  金玉人驀然發覺自己失態,耳根也紅了,想都想不清,自己怎會伸手拉人耳朵?被小心一吼.剎時也松了手,窘困非常,若非是深夜,想態可就原形畢露了。
  也許小心長得一副給人親切感的臉孔,金玉人直覺上已對他產生好感,又在氣笑之下,一時激動也就做出如此舉止,這是她十來歲時對付弟弟王玉的招式,已多年不用了,不知此時為何又用了出來。
  小心摸著耳朵,訕笑道:“難怪你弟弟的耳朵特別尖.原來是這麼回事。”
  金玉人斥道:“廢話少說,再胡說,我就拉斷你耳朵!”臉容更紅了。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明白。”
  “可惡…”
  金玉人惱羞成怒,追前就想開打。
  小心矯捷地跑開,惹笑道:“別再來了,我可吃不消,時間已差不多,還是去找你爹談生意吧!”
  “還差不多?你以為現在是太陽剛下山?”金玉人又追了四五步.方放緩腳步,話題拉回正事,已不再像方才那麼困窘。
  小心往西邊山頭瞧去,弦月已快沉入山中.至少過了四更天。他乾笑不已:“時間過的叮真快.一眨眼,就不見天日。”
  “那你還不快跟我走?”
  “走是要走,你不覺得少了一個人?”
  小心想及公孫砲此時必定酩酊大醉,如此去見金王天。不知金王天老臉將如何變幻,不禁哧哧笑個不停。
  “他就在附近,我去找他,馬上就可以跟你回去。”
  不等金玉人答覆,他已先溜向小巷,金玉人怕走失了人,也快步跟去。
  及至牛肉丸酒銷,店門未關,幾個醉鬼可醉成一團,小心笑態可掬,很快遁了進去,金玉人心知又鬧個笑話,又氣又莫可奈何。
  小心很快架起軟趴趴的公孫砲,憋著笑意地走了出來。
  金玉人道:“他可以不必去吧?”
  “不行,他也是主角之一,少了他.生意可談不成。”
  小心有意鬧笑話,存心摃著醉鬼去見金王天。
  金玉人沒辦法,為了別讓父親久等,就由他去了。
  “走吧!待會兒看你如何向我爹解釋。”
  小心覺得想笑,對一個醉鬼還能如何解釋?
  三人又匆匆向金玉樓奔去。
  金王天等久了,反而出奇冷靜,倒是金王超不時前咕抱怨,好好的床不躺,還要在此坐冷板凳。
  小心終究還是來了。
  人未到,酒氣先飄到,金王天眉頭不由一皺。
  金玉人領著小心走進豪華大廳,明亮的燈火照出她略帶窘困的表情,她強作鎮定:
  “爹,他們來了。”
  “來了?!誰是第一當?”
  金王天驚愕地看著小心及公孫砲,直覺判斷兩人不可能是第一當,復往女兒瞧去,目光再落往大門。
  金玉人稍帶困窘道:“他就是。”手指指向小心。
  “是他?”金王天眼珠睜得大而亮。
  金王超已忍不住冷笑:“天下第一當怎會是個小鬼?妹姊你太會捉弄人家了吧?”
  君小心笑道:“諸位吃驚了吧?不過沒關係,現代的人是重材不重料,只要管用就行了。”
  金王超笑得更是不屑:“哼哼!一個醉鬼、一個毛頭小子,竟然也敢找上金家談生意?我看連金家掃地的都不值。”
  小心笑道:“個人看法不同,至少被天下第一樓上上下下等了一個晚上的人來說,我是覺得蠻有價值的。”
  這話可說得金王天老臉猛抽,金王超更是怒不可遏,想嘲笑人家,卻被反嘲,掌擊扶手已站了起來。
  “你敢放肆?”
  小心笑道:“我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爭你家掃地的,既然你們不歡迎,那我走就是了。”
  說著掉頭就走。
  金玉人可急了:“你怎能說走就走?”
  她想攔,金王超卻比她快捷,一個騰身已截向小心前頭。
  他冷笑:“金玉樓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此時金王天突然開口:“超兒讓他走!”
  他認為小心只不過是市井混混,而區又是小孩,再背著一個醉鬼,和他爭實在有失金玉樓等嚴。而這件事又是自己女兒帶他來的,根本不能責怪他,至於他冒犯之處也只是和女兒之間的事,由女兒自己處理即可,犯不著要一個堂堂大樓主幹預。
  君小心聞言已大搖大搖晃向門口,斜睨金王超冷笑道:“聽到沒有?你爹叫你送客了。”
  金王超很是不甘:“爹,豈能讓他……”
  “讓他走,這種事還要你出手?”
  金王超頓覺有失身份,倒也移了開去.心中卻想著回頭再狠狠教訓他一頓。
  此時金玉人更急了:“爹,不能叫他走,他說爹的事只有他能辦。”
  金王天冷目瞧向她,似在說:“你竟相信一個小混混?”
  金玉人被逼急了,也顧不得另有他人在場,急道:“爹,他說你有秘密瞞著我。”
  金王天老臉一抽,頭髮無風而動.突然飛身而起.截落小心前頭,冷目泛青光:
  “你說,什麼秘密?”
  小心落落大方,道:“你這是找我談生意了?”
  “如果你真是天下第一當的話。”
  “若是第二當呢?”
  金王天冷目直瞪,突然已伸手抓向公孫砲.小心想躲卻閃不掉,公孫砲已被他抓個正著。
  “你想幹什麼?”小心出掌反擊。
  金王天卻以極快手法帶過公孫砲.閃向分側.只見他三兩掌不時拍向公孫砲肩背,公孫砲為之呻吟.身軀已冒起白霧。
  金王天正以內家真氣逼出公孫砲體內酒氣,使他能甦醒。
  小心瞧出他用意,反而不緊張了:“告訴你,問他跟問我是差不多的,差的是他說等於我說,把意思倒過來就對了。”
  金王天未理會他,內力再吐.逼得公孫砲哇哇叫,酒氣也逼退了七分,金王天始鬆手。
  “這是什麼地方?”公孫砲迷糊道。
  小心打趣回答;“戒酒中心。”
  “酒……酒在哪裡?”
  “戒酒中心哪來的酒?酒鬼似有幾個。”小心瞄向金王天,似在說他是酒鬼之一。
  金王天沒時間理會他,一指戳向公孫砲,把他給戳痛而清醒過來。
  “你是誰?”公孫砲驚煌地瞧著這位威嚴老人。
  金王天冷笑道;“我是誰,你馬上會知道,現在你告訴我,你是誰?”
  “老夫公孫砲。”
  “你是天下第一當?”
  “哪裡?”公孫砲得意地聳著肩頭。
  豈知金王天突然使勁往他手腕抓去,抓得他欸欸痛叫:
  “放手啊!”
  “你到底是不是第一當?”
  “不是”
  小心道:“現在你死心了吧?第一當活生生地就在你眼前,就是我嘛!”
  金王天本有意試試公孫砲功力,卻顯得失望,遂把他放開,目光移向小心,對於小心能在金玉樓處之泰然,談笑風生,可也非一般人所能辦到,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公孫砲趁機跑向小心,頻頻道;“不錯,他就是天下第一當。”
  及至小心身側,細聲問道:“小心眼的,怎麼牛大肉九酒鋪變成閻羅殿了?他是誰?”
  “金王天。”
  “是他?”公孫砲徵愕地瞧著金王天,也許經年累月混跡洛陽城,迫於金玉樓威風之下,如今見及金王天,他顯得十分不自在。
  金王天懶得理他,再次通向小心,冷道:“你說,老夫有何秘密?”
  小心瞄向金不二及金王超,細聲道:“你不怕這秘密被他們知道?”
  金王天頓覺猶豫。
  金不二自知不該知道:“屬下先行避退。”已轉頭告退。
  金王超怒道:“小鬼你想挑撥是非不成?”
  小心冷道:“憑你,當繡花枕頭還差不多,知道這秘密,保證壞了事,你姊姊就比你強多了。”
  “你找死!”金王超又想出手。
  金王天喝道;“超兒住手,有什麼事,過了今夜再說。”
  金王超硬生生將掌力給撤回,怒氣卻難消,不過為了那不知是啥秘密的秘密,他還是忍了下來。
  “爹,您的事也是孩兒的事……”
  “爹知道。”金王天也喚回金不二:“總管你也留下;對你們,金玉樓並無秘密可言。”
  他想得精,若此時支開金不二,未免對他不信任,這將形成兩人隔閡,若留下他,則對他是何等信任和重用。
  金不二果然感激得幾乎可以生死相許:“屬下留下不知對大事有無影響?”
  “金總管你留下就是。”
  “是。”金不二不再多說,默然立於一旁。
  金王天此時又以深沉的眼光注視小心,兩人四目相機,金王天猝然覺得小心的目光似能射穿自己腦際,不禁攝起心神,強制定力,然後以更強烈的目光回視小心。
  他很明顯的以目光暗示小心、別把事情結搞砸了 若真的是不為人知的秘密,豈可公開?
  小心似也能了解他心意,淡淡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據我所知,樓主所失竊的血麒麟不只一只對不對?”
  金王天心頭一凜,這秘密的確只有他一人知道,沒想到小心卻猜著了,對。這位奇異的小孩.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金王超怔詫道:“爹,真有此事?”
  金玉人、金不二也以詢問的眼光瞧向金王天。
  金王天的表現反而冷靜,點頭道:“不錯.血麒麟一共有兩只,這事爹一直沒有向你們說清楚,是不願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為著此事而隱瞞.乃人之常情,何況這並非偌大震撼的秘密,他們並不責怪金王天瞞著此事。
  然而在小心和金王天視目中.又不知隱含了多少“心照不宣”之事?
  金玉人恍然道:“原來如此.那另外一只麒麟也丟了?”
  “嗯,一同遭竊。”
  金王超目光突然瞪向小心,冷笑道:“你怎知我家秘密?可見你和盜匪是同一路的。”
  小心反問道:“你知道我的心在想什麼?”
  “哼哼!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與盜匪串通,想獨吞寶物。”
  小心故作驚訝:“你怎知我家秘密?可見你也是和盜匪同路的。”
  金王超哪知話一上口就被套用了,想得咬牙切齒。
  小心的風涼話又說出:“既然咱們是同行,何必分什麼彼此呢?”
  “誰跟你是同行?還不快把血麒麟還來?”
  金王超惱羞成怒,本想出手,但礙於父親在旁.只得逼前一步,強行索求。
  金王天道:“超兒退下,這事由爹處理即可。”
  “爹,可是他太狡猾了。”
  “退下,你們也退下。”
  金王天似想私下和小心談談,也命令玉人和不二退開。
  三人雖想參與,但命令難違,只好退離大廳。
  臨行前,小心還向金王超招招手,氣得他牙痒痒。
  金王天再次凝視小心:“近年江湖似乎沒有你這號人物。”
  “以前沒有,現在就有了。”
  “不知今尊或師父……”
  “俺師父是誰,將來你就會知道,這事似乎不關咱們生意吧,”
  小心巧妙地擋去了金王天的詢問,金王天只能乾笑。
  “你又如何知道老夫擁有兩只血麒麟?”
  小心自得一笑:“因為我想知道就能如道。”
  “你還知道些什麼?有關血麒麟的事?”
  小心凝目盯向他:“難道血麒麟還有什麼秘密?”
  金王天也以同樣眼光凝向小心,兩人互猜心思,金王天爽朗一笑;“該知道的,也許你都知道了.現在你該告訴我,如何找回血麒麟?”
  “付了錢就能找回。”
  “一只,還是兩只?”
  “兩只。”
  金王天目光一亮,“兩只完好如初?”
  小心點頭:“不錯,不過另一只你得找城西吳巧手訂做,反正多一只,好過一只嘛!”
  金王天如炬的眼神又瞄了小心許久,才沉沉一笑:“價錢呢?”
  “不是說好一萬兩黃金?你女兒沒告訴你?”
  “她說過……你送回的的東西完好如初?”
  “當然,怎麼樣?只收你一萬兩,不多吧?”
  “不多……”金王天微微一笑:“包括那名兇手?”
  小心道:“不包括。要兇手,有兇手的價碼,不過俺今天只想接血麒麟的生意。”
  “好吧!就等你另有興趣時再說,待會兒金總管先付你五千兩,事成交貨後再付另一半。”
  “就這麼說定。”
  小心和公孫砲視目而笑,生意終於談成了。
  “你何時給我血麒麟?”金王天問。
  “三天,快不快?”
  “很快。”金王天淡笑著。
  “那你付錢也該不慢吧?”
  金王天果然乾脆,馬上叫金不二送來五千兩銀票,交予小心。
  小心滿意地將銀票收下:“時間寶貴,我走啦!希望咱們合作愉快。”轉向後廳門,吊高嗓子:“大小姐,另外賭場那堆銀子就算聘金啦!呵呵!遲早總是要嫁人的。”
  說完才和公孫砲大步離去。
  金玉人嫩臉微紅,一副冰冷地走出來:“你朗說些什麼?”
  見從小心已走遠,話也收了回來,臉腮更紅了。
  金王超也走回大廳:“爹,難道就如此讓他離去?”
  金王天道:“一切等找回血麒麟再說。夜已深,你們回房休息吧!”
  已近五更,夜深露重,三人紛紛拜別,獨留金王天靜立於廳,默默注視窗外殘月西斜,不禁感慨嘆息。
  在廳後也躲著兩個人,各自一處不相干,左側是小得不能涉及家事的金王玉,他偷偷瞧及小心到來.是興奮,也替小心捏了把冷汗。見及小心安然又風光離去,他也風風光光地大步回房,只想著,兩三天就能再見面,到時將要與他問個清楚。
  另一處躲著金家養子金鷹,每次重要會議部輪不到他,他只好如此,想知道一絲半縷。對於此事,他先是不甘心.後來也表現得甚為冷靜,見眾人散去,他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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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死丹

  小心和公孫地拿著銀票,一路並沒回洛陽城而往山區奔去。
  公孫砲不解道:“小心眼的.生意剛談談成,該慶祝才對,為何往山區鑽?”摸著腦袋:“欸!本是很爽的.哪知一到戒酒中心裡,馬上就醒過來了。”
  小心哧哧笑道:“沒想到金王天對戒酒還真有一套,以前想必也是個酒鬼吧?”
  “差別多大都沒關係.只要能醒過來就行,俺是不重類別,只重效果。”
  公孫砲苦笑不已:“你知不知道叫一個灑鬼醒來,是一件十分罪過的事?”
  “這跟我沒關係,這筆帳你自己去找金王天算,他會給你一個完滿的交代。”
  “找他算?算一輩子也算不清!”公孫砲直搖頭,行在山路.天有黑漆,一個不察,踩中淤泥水坑.濺得滿腳淤泥。
  他抱怨:“你幹嘛沒事往山區走?不知道人老眼老?”
  “誰說沒事?你以為金王天會那麼容易就放人?他必定會派人跟蹤,我故意將人引到山區是有目的的,待會兒你就會明白。”
  小心拉著公孫砲,找到一條小溪,要他把污腳洗淨。
  不到盞茶工夫,林區暗處飄來小心他那英俊的哥哥。
  原來小心早已說好,要哥哥隨時暗中保護自己,難怪他如此膽大而有持無恐。
  身形飄落溪邊的乾淨石塊,小心已問道:“哥,如何?”
  君小差輕輕一笑:“來了三人,全放倒了。”
  公孫砲怔愕道:“真的有人跟蹤?”
  小心道:“你這不是在問廢話?就算有人釘在你面前,你還會以為他是木頭嘍?”
  小心瞪他一眼,公孫砲笑得更癟。
  君小差道:“弟,你真有把握找回血麒麟?”
  “有。”
  “真的?”公孫砲習慣地說。
  “當然是真的,因為血麒麟就在我的懷中。”
  “真的?”公孫砲這次可真的驚詫不解,酒眼瞪得圓大。
  君小差也以訝異的眼光瞧著小心,似乎這出戲一直都是他在耍。
  “當然是真的啦!”小心得意地從懷中拿出那只灰黑黑的降勒:“暗!這只不是嗎?”
  公孫砲見及血麒麟又黑又醜,須用都快摸得圓禿,像從垃圾堆撿來的玩具,哪像是金家至寶血麒麟?“這真是那貨色?!”
  “如假包換。”
  “早知血麒麟是如此模樣,俺到劉記瓷行就能抓它一大把,還比酒葫蘆便宜呢!”
  公孫砲嘆笑著,實在難以相信血麒麟會是這模樣。
  小心得意地道:“這你就外行了,看我的。”
  他拿出一把尾指大小的銀亮刀片,慢慢切向血麒麟,但見灰黑屑片紛紛落下,終於出現殷紅如血的麒麟,須角皆完好無缺,活生生是一只小麒麟,隱隱泛出紅光。
  君小差和公孫砲看呆了眼。
  “此物果然神奇,天下竟有此物?”公孫砲嘆為觀止。
  血麒麟通體冰涼;似硬而軟,似天非玉,宛似血液灌於透明的軟水晶,可做有限度的彎折。
  小心道:“此物乃長白萬刃冰崖才找得到的萬年寒玉所雕刻而成,聽說此玉常年含在靈蛇之嘴,經過數千年或數萬年方變成紅色,而且也將硬質軟化了。”
  公孫砲道:“這麼說,它可以解百毒了?”
  “不錯。”
  “果真是天下異寶,難怪金王天如此緊張,我看它不只值萬兩黃金……”
  “豈只萬兩?我看要他半個金玉樓來交換,他都會答應。”
  公孫砲欣喜道:“那我們不就成了半個金玉樓主?”
  小心笑得甚邪:“話是不錯,不過你別忘了找出第一當,整座金玉樓都是你的!”
  “說的也是,我怎麼沒想到?”公孫砲覺得還是第一當重要,然而對這寶物仍依依不舍:“難道就這樣把寶物交還不成?”
  小心神秘地笑道:“其實血麒麟功用不在於解毒,而是在於養藥。”
  “養藥?”公孫砲睜大眼睛瞧往巴掌大的血麒麟。“它能養什麼藥?”
  “任何藥都可以養,不過有些特別的藥就非用它來養不可了。”
  “金王天已經拿它來養藥?”
  “不錯。”
  公孫砲仔細瞧著透明的血麒麟,卻看不出絲毫跡象。
  “可是他如何養?養在肚子裡?”
  “當然是養在肚子.否則養在何處?”
  “但是俺瞧不清什麼。”
  “被你瞧清,就不算是寶物了!”
  小心得意地晃著血麒麟,似在找尋那所謂的“養藥”,隨後瞧向哥哥。
  “哥你可還記得天下有四大寶物?”
  “是不是天雷鏡、還魂引、不死丹、通天劫?”
  小心點頭:“不錯,天雷鏡可破山倒海,威力無窮。還敢引記載天下奇門陣勢及醫術、靈藥,得到它,閻王也牽不了魂。不死丹功能起死回生,返老還童,青春永駐。而通天劫是一本武功秘結,誰練了,誰就能爬上天,凡人自不是他的對手。”
  公孫砲道:“這些寶物比起血麒麟,不知又稀奇幾百倍,可惜普天之下似乎沒人見過……”
  “不急不急,不久的將來你就會見著了。”
  小心望著東方,已現紅霞,心知就快天亮,道:“時間已不多,我就把事情說個清楚。”頓了頓,繼續道:“金王天現在正在閉關,他是在練天王第七式,如果練成了,將可天下無敵,然而要練到第七式,非得有靈丹妙藥不可,所以他千方百計找尋靈丹,然後養在血麒麟裡頭,以便在最緊要關頭取用,大功自然能告成。然而他又怕血麒麟失竊,所以叫城西吳巧手刻了一只臉盆大的紅玉麒麟,故意當成傳家之寶,復又找了幾只短須殘腿的假麒麟,和著真麒麟,掛在小盒子裡頭,幸虧是我,否則誰知道他要了這一招?”
  難怪金王天在失竊血麒麟時,會急著要把吳巧手找來,原是另有原因。而小心也叫他另外一只麒麟找吳巧手拿,原因全在此。
  看來小心對盜取血麒麟一事,在未離開陰不救之前,早已有了計劃,他不只是要找出第一當,他還想在武林轟轟烈烈大幹一場,自是找最惹眼的東西下手了,公孫砲恍然道:“原來你到金玉樓要銀子,目的就是偷出真的血麒麟?”
  “沒錯。”小心得意地直笑。
  “但是你為何連假的也偷走了?”
  “我哪會這麼笨?是後來有人墊著我屁股後頭把假貨偷走,才讓金王天知道真貨丟了,不過如此也好,反而幫了我們大忙。”
  “什麼忙?”
  “你不是看不慣金王天?現在不是整他最好的時候?”
  公孫砲笑的有點兒窘:“是該整他……”突又想到什麼:“金王天真的練成天王七式就能天下無敵?”
  小心哧哧笑道:“這問題恐怕只有等他練成了才知道,不過我覺得任何武功祕籍的最後一招都會註明,只要練成就能天下無敵,你說,我到底該相信準?”
  公孫砲頻頻點頭:“說的也是,普天之下.號稱天下無敵的功夫倒也不少,我看他們都有自大狂。”
  “不過金王天可不是狂人。”
  “怎麼說?”
  “因為若有了血麒麟裏邊的藥,他真的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公孫砲又注血麒麟瞧去;“那是什麼靈藥,這麼有效?”
  小心一字字道:“不、死、丹。”
  “不死丹?!”公孫砲和君小差驚詫不已,不約而同地直盯血麒麟。
  天下四大寶物之一的不死丹就在他們眼前,難怪兩人會如此倉惶失措。
  公孫砲已顯得結結巴巴:“小心眼的,你該不會在哄我吧?”
  “看了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小心小心翼翼地轉著麒麟的眼珠,復又調整虯須和觸角,然後輕輕往前倒。麒麟嘴巴漸漸流出紅色流體,滾落手掌,正如未煮熟之紅蛋黃,外表仍有一層透明薄膜包著。
  公孫砲嘆為觀止;“媽的!千奇百怪的事情都在今夜碰上了,原是透明如血,難怪從外表看不出來。”
  小心將軟丹丸端給君小差,笑道:“哥,你一口吃了它,保證百病消除,功力大進。”
  君小差笑道:“哥已吃的太多了,這就留給你,免得糟蹋了。”
  小心想想,道:“也罷,我得好好利用它,胡亂服用可能藥效不好,哥您就多忍耐幾天啦!”君小差笑而不答。
  君小心已把不死丹重新裝回血麒麟,目光觸及公孫砲一臉饞相。他訕笑道:“你急什麼?到時分一點兒湯給你喝就是,舌頭饞得決拖了地,也不怕人家誤會你是狗的同類。”
  “狗的同類?是什麼?”
  “當然還是狗了。”
  公孫砲老臉一紅,子笑不已,不久,問道:“你當真要把寶物靈丹交還金王天?”
  “當然了。”小心眼露光芒:“金王天少了不死丹,可練不成天王七式,那多可惜,我總想著看天王七式的威力。”
  公孫砲可急了:“你讓他吃了不死丹,那我們吃什麼?”
  “雞蛋,你看如何?呵呵!雞蛋也是很補的。”
  公孫砲激動道:“不行,我反對,反對你將靈藥交給他,如果他練成絕世武功。我們還混什麼?”
  小心訕笑道:“不要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嘛!金王天也是人,你怕什麼?”
  “不行,我舉雙手反對!”
  小心味暗笑道:“你反對有何用?丹藥在我手中。”
  公孫砲從激動轉為哀求:“小心眼的你怎麼那麼傻?好好的寶物不要送給人家?”
  小心輕笑不已,似乎不願再耍他,道:“你也真是,誰會好端端地將寶物送給人家?
  放心,我會留著!”
  公孫砲又激動了:“就該如此,寶物豈能胡亂送人?”
  小心道:“不過金王天沒練成天王七式,倒也十分可惜,何況他也不是這麼好騙。”
  “咱們乾脆斷了這筆生意,寶物要緊!”
  “你倒是真觀實啊!”小心嘲弄地說。
  公孫砲老臉微紅:“天下至寶,人人心動嘛!”
  “毀了約,不就失去了天下第一當的信用?”
  “這……”突然想及自己主人,公孫砲一顆心再也動不起來。
  小心笑道:“放心,俺本領可大得很,只要照上幾眼,自能再掏出不死丹,到時你要吃幾顆就幾顆,就跟維他命丸一樣,吃得你叫不敢!”
  公孫砲狂愕道:“你真的能配出另一顆不死丹?”
  “你不信我的能耐?”
  小心清澈的目光投向公孫砲,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有此能耐,尤其公孫砲對小心能竊以自己腦波一事,更是刻骨銘心,這豈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他嘆笑不已:“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人?”他是信了。
  小心笑道:“不是人類是什麼?”
  “怪胎,超級小孩!”
  說著,三人都笑了。
  其實君小心哪能配出這靈藥,大不了弄得像樣而已,為免公孫砲失望,只有如此說,第一筆生意還是以信用為要。
  笑聲過後,小心拉回正事,道:“事情只是一個開頭,接下來可有得瞧了,金玉樓和七巧軒冷戰已久,也該打打熱戰了,呵呵!再加上天下第一當,天下想不亂都不行。”
  君小差遣;“弟,下一步該如何?”
  小心道:“咱們的目的是要引出第一當,所以要栽點兒麻煩給他,接下來我會到七巧軒偷他幾樣寶物,然後再輸只血麒麟交予金王天,如此雙方就有戲瞧了。而你就在我們離開後,把金玉樓的大門給拆了,搞得風風雨雨,使金王天或是江湖人士相信第一當真的復出,然後再折回七巧軒……呵呵!哥知道了沒?”
  君小差含笑道:“如此好麼?”
  “當然好,遲早第一當會耐不住,露出烏龜頭。”
  君小差點頭:“好吧!哥聽你計劃行事。”
  公孫砲道:“我呢?有何任務?”
  小心訕笑道:“你啊!別再進戒酒中心就行了。”
  公孫砲窘笑:“俺才不想進去,是你背我去的。”
  “下次可要背你到東海,讓你喝個夠。”
  一陣笑聲中,天已破曉,再討論一些細節,小心和公孫砲已趕往江南七巧軒,君小差則繼續裝扮第一當,準備拆金玉樓大門。
  七巧軒位於蘇州情山,此山名曰情山,自是多情,而山若有情,則四季如春,蒼松翠相,百花遍野,永不凋零。
  山中有湖,則為情湖。湖水清澈見底,碧波蕩漾,或湧來柔霧,綿延數裡,宛若人間仙境。
  七巧軒各自獨立不相連,或倚湖而立,或攀崖而築,各具特色,全是極品。
  “七巧”者,分別代表七個不同的絕色女子,個個別具專長,與眾不同。
  老大巧鳳凰,明艷照人,歷練豐富,處世應對。更屬一流.她居於鳳凰軒.依水面立,金碧輝煌。
  老二巧金銀精明能幹,善於營運,江有小氣財神之稱,居於迎風軒,較為簡陋,生意人,講的是實用。
  老三巧千手,手腳靈活,具鬼斧神工之能,不但能雕琢精品,妙手空空技巧更是一絕,居於摘星軒,位於情山最高峰。事實上她卻鑿了一條地道直通湖面,不但可邀月,還可邀魚。
  老四巧多情,天生麗質,嬌柔多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愛做白日夢,她住的地方可多了,什麼殘秋傷情台、千里送情竹亭、月下聽濤閣、畫荷春航,名堂多的是,七巧軒少了她,還真少了些詩情畫意。
  老五巧玲瓏,一顆玲瓏心,凡事想得精,鬼主意不少,為七巧軒分擔了不少麻煩,居於煙雨軒。
  老六巧輕煙,文靜乖巧,瘦瘦高高,一身輕功已入化境,居於邀月軒。
  最小一位巧精靈,刁鑽難纏,卻聰明絕頂,可惜未成年,還輪不到她住房子。只能四處向姊姊打游擊,暫時棲身,不過最近她可自己蓋了一棟不算小的木屋,題為女王軒,口氣實是不小。
  小心和公孫砲趕至此地已是晚霞時分,山水一片金黃,閃閃發光。
  兩人躲在情山對面一處山坡上,這山坡不及情山一半高,是以倒看情山,倒有一股赫赫逼人之勢。
  公孫砲數著山峰,湖畔樓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奇怪?七巧軒最多也該只有七棟,哪來這麼多?”
  他是連一些小亭、小軒也加了過去。事實上也不只七棟,因為老四巧多情一人就佔了四五棟,自不只八九棟了。
  君小心道:“她們愛築幾棟就幾棟,咱們管不著,不過……呵呵……要拆房子時,咱們就管得著了。”
  公孫砲訕笑道:“如此漂亮的房子,拆了多可惜?”
  小心道:“你看過房子是愈蓋愈醜的嗎?以此類推,愈拆則會愈漂亮。”
  “說的也是……你不會現在就想拆吧?”
  “看情形而定,現在該想的是如何找到那只血麒麟?”小心詳細地又往七巧軒瞧去。
  公孫砲疑惑道:“七巧軒當真會有另一只血麒麟?”
  小心啼啼笑道:“放心,你知不知道七巧軒排行老三的巧千手?她那手絕活可是天下少有,啥東西也造得出來,她自不會放過金玉樓傳家之寶,說不定金家那只血麒麟早已被換走了,只是她不知道還有一只小的罷了。”
  經他一說,公孫砲倒也相信七巧軒載有一只血麒麟。
  “這麼說,找到巧千手就能找到血麒麟了?”
  “嗯,這次你猜對了。”
  公孫砲一陣欣悅,難得猜中一次,順著小心的目光,落向湖邊一陳華軒,突然伸手指向華軒,想再猜中一次:“那棟一定是巧千手的老巢,鬼斧神工,最難建了。”
  他以為順著小心的目光準錯不了,已然沾沾喜笑著。
  豈知小心卻回答得斬釘截鐵:“不對!”
  公孫砲一陣臉紅,子笑道:“那……一定是那棟了。”
  他又往半山腰的軒閣指去。
  “也不對。”
  公孫砲實在覺得不光採,又往其他幾棟指去,心想這回該能萬無一失了吧?
  然而小心的回答卻全是不對。
  公孫砲證詫道:“全是不對?那,到底是哪棟?”
  小心哧哧笑道:“我也不曉得。”
  公孫砲差點掉了一跤;“你不曉得,卻說我不對?”心想著被小心整的冤枉,只能苦憋著笑。
  小心笑的更得意:“說你不對,一點兒也錯不了.因為你是瞎猜,我是亂答,各憑機會,你想你猜對的機會有多少?”
  “這……大低七分之一吧?”
  “這就是啦!只有七分之一機會是對的,剩下七分之六是不對的,所以我選擇不對自是對的。”
  公孫砲苦笑不已:“歪理倒也有理,可是,如果我第一次就猜中呢?”
  君小心笑呵呵道:“這個嘛!就像老太婆生兒子,難上加難,不過你若第一次猜中,我會回答你是對的。”
  “這麼準?我猜著,你也答對?”
  小心指著腦袋,哧哧笑道:“以我這超級腦袋,對付你的答案是足足有餘。”
  公孫砲癟笑著,不久才道:“也罷,你的腦袋有毛病,非比常人,是不能以常理解釋,呵呵……不能以常理解釋。”
  他重複那句“不能以常理解釋”乃想及神經病不也如此,而把小心喻成神經病,因而訕嘲地笑了起來。
  小心倒也沒聽出他話中含意,笑的更是得意。
  公孫砲笑了幾聲,目光再次落向清山,此時天色更晚,彩霞轉為暈紅就快變成沉黑,清山已不易瞧清。
  他道:“天黑一片,你總該隨便猜一棟下手吧?幹耗在此,寶物哪能到手?”
  小心細聲道:“還是小心為妙,據我所知,七巧軒的老婆娘,個個都有毛病,是很不好對付的。”
  公孫砲睨眼道:“看你還小,好像還經過大風大浪的樣子,對男女事情那麼了解。”
  小心自得笑著:“了解男女事情,不一定是要經過大風大浪,只要有慧根就行了。”
  “哦?有這回事?”公孫砲似笑非笑地想聽聽小心又做何解釋。
  “當然有了,譬如說,職業和尚。”
  “和尚還有職業的?”
  小心瞄他一眼:“少林寺一大堆老禿驢,他們的職業不是和尚,難道是尼姑不成?”
  公孫砲恍然道:“說的也是……”
  “尤其是小和尚,莫名其妙地被抓去剃光頭,然後看破紅塵.終生頭顱閃閃發光,照亮別人,他們哪來經過大風大浪?充其量也只是莫名其妙地就當上和尚罷了。”
  “話是不錯,但是這和了解男女事情有牽連嗎?”
  “哪會沒有?你知不知道,經過大風大浪的男女,不是翹辮子就是出家當和尚、尼姑,這和小和尚尼姑從小就幹這行有何差別?結果都是一樣,只不過是小和尚慧根高,先悟通,先入門而已。”
  不知小心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硬將男女事情和和尚搞在一起,見他認真的模樣,倒也讓人相信他不是在開玩笑。
  公孫砲只能乾笑著:“有時候真讓人懷疑,你的心思成熟了幾分?”
  “熟透噗!”小心自得地笑道:“如果你不信,改天替你做個媒人,你就能了解了。”
  公孫砲霎時臉紅,乾笑道:“我看算了,老朽骨頭都快酥了,哪還來這些?”
  小心裝出一副正經樣:“其實有很多女人都只重視外表而已,骨頭在皮囊裡,看不見,可以省略。”
  “老朽這層皮,哪有什麼外表?”
  小心終究忍不住而啼啼笑道:“你放心,有的女人更有媚力,只要有皮,她就要了。”
  公孫砲宏笑著:“真有這種女人?”
  “有啊!七巧軒的小丫頭就是這種女人,呵呵!她不是說過要剝你的皮?只要你有皮讓她剝,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說完小心已呵呵大笑。
  公孫砲癟笑不已,直念著:“如此女人,不要也罷。”
  暢笑一陣,天色已黑,霧氣升起,視線更加模糊,只能見著點點燈光透出,閃爍有如天星。
  公孫砲瞧向四處,一片淒清,倒也不知下一步如何進行。
  “小心眼的,天都黑了,法子想出來沒有?”
  小心突然爽朗地揮揮手,馬步已蹲了下來,自得模樣道:“放心,馬上就知道結果了。”
  他閉起眼睛,運氣逼得雙頰鼓鼓脹起。
  公孫砲不解他在耍何玄機.問道:“你在幹啥?”豈知話未說完,但覺腦袋一片旋轉,就像來了莫大吸力欲將腦漿給吸出去.急得他尖叫,一個立身不穩已往後栽去叭地一聲、後腦勺撞上了背面一株小樟樹,腦袋為之清醒過來。不醒還好,乍醒之下,更是驚慌掉魂似地往後頭跌撞而退.尖息直叫:“你在偷我腦波?!不行,不能亂來!”
  驚魂中,一口氣跑了十餘丈遠,還想再逃。
  小心已張開眼睛,他確實運用了內力在掃描胞波,但目標不是公孫砲,而是一里開外的七巧軒諸位女子,只是公孫砲相距過近,而小心又無防範之心,是以連他也掃描了,忽見公孫砲的狼狽摸樣,他已無心再掃描,不禁幽默地說:“我哪是在偷你腦波?你沒看到我現在的姿勢?”
  他們保持馬步半蹲,兩頰鼓脹著。
  公孫仍一臉惶恐:“你有.俺腦袋一片暈眩,跟上次一樣,快被你偷去了。”
  小心無奈而又得意地直笑著:“好啦好啦!我只不過擺個姿勢想放個屁而已,你便嚇成這個樣子?現在不放總行了吧!”
  他收腿站立,表情怪異地笑著。
  公孫砲此時才噓了一口氣,戰戰兢兢地走回來:“以後不准你再使這種姿勢。”
  小心惹笑道:“這太過分了吧?難道我連用毛坑的權利都沒有嗎?”
  “至少你應該通知我一聲。”
  “通知你?呵呵!這種事也要通知你,難道你對特殊味道有特別偏好是不是?好吧!
  以後俺辛苦些,無時無刻為你盡點兒義務,希望你能滿意才是。”
  公孫砲窘困道:“你可別亂來,我說的不是這回事。”
  “有何不同?都是蹲的。”
  公孫砲一臉無奈:“小老弟你行行好,俺腦袋快錯亂了,豈容你一再掃描?再這樣下去,俺會變成神經病。”
  小心見他一副可憐摸樣,也不忍再開玩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下次你躲遠些不就成了?”
  公孫砲嘆道:“誰知道要躲多遠才能避開你這邪術?”
  小心伸手測了測距離,輕笑道:“不遠不遠,大約十裡路程就夠了。”
  公孫砲老臉又拉了下來:“十裡?俺不是死定了?有誰能在眨眼間避開十星之遠?
  分明是無解嘛?”
  小心笑道:“既是無解,你就認命些,反正你人生單純,再怎麼掃描,也是酒鬼兩字,起不了什麼作用。”
  公孫砲嘆笑道:“看來想戒酒都戒不成了。”
  他想唱個爛醉,自己都無法控制意識,自不怕小心掃描腦波了。
  小心邪笑著,對於這天生俱來的本領,他十分自豪,心想著.若盡知天下人的秘密,那將是何等有趣的一件事情?而他也了直朝這方向努力。
  目看天色已近初更,且又無法找出巧千手住處,小心只好再潛近些,試著找出巧千手的住處。
  兩人逼近情湖岸邊一處矮松林,瞧瞧湖面雅軒,相距只剩百餘丈,小心又運動探拭腦波,然而他功力似乎太差,一無反應,暗自癟笑。
  眼看已無其他方法,君小心說著:“說不定她們全走了,反正那樓閣只隔著湖,咱泗水過去便是。”
  “泗水?”
  公孫砲稍遲疑,他最少已有十年沒下過水了。
  小心瞄他一眼,訕笑道:“泗水有何不可?你那身油戰袍能在這清心見情的湖水洗澡,這已是天賜佳緣,說不定上還能洗出愛情呢!”
  “可是我……這麼老了,還來這個?”
  “你放心,有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比如說巧精靈那小丫頭,只要有皮,她就要了,你的皮厚得很.足足可讓她著迷三天。”
  公孫砲想起巧精靈在休刀坪那凶悍模樣,要是落在她手裡,保證被剝皮,甚至屍骨無存,不禁於笑。
  “這種愛情,還是讓你們年輕人去享受吧:我可擔當不起。”
  “有時愛情的發生,豈是你所能控制的?別洩氣嘛!咱洗洗情徹愛情水再說。”
  已是近初更,君小心不願多等,已大步往湖面跳去。
  雖是初夏,湖水仍冷徹心肺,但他對此冷水並不忌畏,一徑地遊往湖心。
  公孫砲想喊,又怕引來敵人.不減,又見君小心一丈丈遠離,逼得他不得不下水跟去,口中怨個沒完。
  君小心見他下水,滿意地一笑,待他遊近,兩人再往情山潛去。方近樓閣之際,小心已瞧及那飛簷、玉窗,皆掛滿彩鳳,再看門頂懸有鳳凰軒,該是老大巧鳳凰住處,自不是他所要找的地方。
  君小心只好再往他處尋去.遊往鳳凰軒左側,本想從該處上岸,但他運氣似乎不差,雖是瞎撞,竟然被他摸對了路。
  只見距他不遠的岸邊,湖水特別清綠,水域顯然十分深,另有瞧岩暗凸,復有漩渦,回流盤繞不去,在此靜湖中,有此現象,似不合理,疑惑之下,他已潛過去,想瞧個究竟。
  潛至此處,君小心發現這些暗礁雖然衍長不少水草,仔細瞧去,仍可瞧出並非池中物,而是屬於海礁、珊岩之類的東西,顯然是被移來的東西。
  “這下可摸對路了,從這裡必定能找到巧千手老巢。”
  公孫砲緊緊跟在後頭,提心吊膽;“你要從這裡潛去?不怕一去不回頭?”
  君小心指著那些漩渦:“放心,這漩渦洶而不湧,是淺流。只要潛水兩丈即能避開,跟我來!”
  公孫砲見他從兩座暗礁處遊去,顧不得懼心,也跟著潛去。
  兩人潛下兩丈餘,果然發現暗礁裂有縫隙,足可容身,方通過去,已浮出水面,前面不遠已有台階,兩壁嵌有夜明珠之類的東西,隱隱透出淡光。
  公孫砲不得不佩服君小心經驗豐富。
  君小心摸對路,一時歡喜,爬出水面,直往石梯走去。
  “小心眼,你不怕中了機關?”
  此處明氣森森,好似進了鬼門關,公孫砲一顆心總是定不下來。
  君小心猛拍胸脯:“什麼機關,天底下還沒有我破不了的機關。走吧!既然來了,還怕什麼?”
  說完,閃個身,已遁入石梯轉角處。
  公孫砲眼看落了單,哪顧得了什麼機關,趕忙追前,目中念念不止諸神保佑。
  君小心所言並非吹噓,拜他爺爺所賜,陰不救每救一人,即要那人說出來歷,甚至秘技、武功招式,當然也包含了機關和奇門遁甲之術,他也毫不保留地傳給君小心,若無特別厲害機關,自是難不倒小心。而君小心混跡江湖至今,也未碰上棘手貨,自能應付自如,他當然敢如此吹噓了。
  果然兩人順利進入秘道,也行過了不少障礙,終至盡頭處,有一石門擋著,門前刻有兩行橫列數字,分別是“七十八=”,以及“八十七=”。
  君小心眉頭一皺:“這是什麼意思?考我算術?”
  公孫砲道:“該不會是七十八歲和八十七歲才進得了此門吧?”
  君小心再瞧仔細,那“=”符號又側仍刻有不少浮雕般的數字,顯然是要配合前頭所用的。
  他黠笑著:“這小丫頭真是故弄玄虛,也敢考我算術?”轉向公孫砲:“你說七加八等於多少?”
  “這……”公孫砲已在算手指頭。
  君小心訕笑:“真是,除了銀子和酒壇以外,我看你是人算不如天算,七加八當然是十五了。”
  他往浮雕數字十和五按去,兩字下陷三分。
  “八加七,你該會了吧?”
  公孫砲欣然喝聲道;“那當然,是五十。”
  “五十?”君小心差點岔了氣,兩眼又不相信又想笑地瞧著這位天才。
  公孫砲見他表情,似已知道自己說的並不正確,幹窘道:“七跟八調換,難到答案不是十跟五調換?”
  君小心終於哈哈大笑:“答對了,天下獨一無二的答案!”但覺笑聲過大,又斂了起來,憋紅著臉:“被你那麼一說,我也不知要用十五或是五十了……”
  第二個答案他終於按下去,雖然公孫砲猜錯,但畢竟開啟一個機關,豈有如此簡單?
  甚至兩個答案完全一樣?
  思考了一下,君小心仍決定按下“五”“十”兩浮字,一方面是冒險,一方面也想看著公孫砲的窘態。
  然而“五”“十”兩字按下,那門竟然悄悄地開了,又是一排長石梯。
  君小心傻愣了眼,歪打正著。
  公孫砲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算術不差,一算就中了!”
  君小心佩服萬分地拱手膜拜:“真是神算,小孩我佩服地五體投地!”
  那裝模作樣地要下跪模樣,惹得公孫砲笑不合口,伸手攔住君小心,免得他跪下。
  “咱們走吧!這地方不適合下跪。”
  “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笨蛋也有翻身的時候。”
  搖著直笑,君小心莫可奈何地移往前行,公孫砲則走的凜凜生風。
  再行百餘丈,未再有任何阻攔,盡頭處復有一扇門,半掩半闔,君小心小心翼翼地潛去,伸手推去,石門應指而開,裡頭雅軒全為石塊雕成,連屋瓦也不例外,直如一塊巨石,把它挖空,再鑿出桌椅、門窗,巧奪天工,把兩人看傻了。
  “這小妞果然有些道行,連蓋房子都用挖的?”君小心贊不絕口。
  公孫砲道:“我倒覺得冷冰冰的,跟地牢沒什麼兩樣。”
  “有這麼漂亮的地牢,關一輩子也無所謂,何況寶物似乎就在這裡。”
  雅軒雖為石塊所雕,卻具有特色,淡白色主體,配上淡綠色窗戶,桌椅,石床,有若白玉中的綠翡翠,鮮中帶綠,綠中帶鮮,讓人好生舒服,尤其左牆矮長石桌上放置了不少千奇百怪的東西,有奇樹,有奇物,有奇禽,奇獸,大大小小,紅紅綠綠,讓人目不暇接。
  君小心目光落於這奇物之中,顧不得危險,大步走前。
  公孫砲也直了眼:“這些寶物,該是價值連城,要是擺在我家,這輩子吃穿不愁了。”
  “沒志氣,這麼容易就滿足?那些全是假貨,值不了錢。”
  “假貨?”公孫砲先是一驚,隨後又有了笑容:“假貨弄成這模樣,任誰也分不出,總能換些銀子。”
  “這倒是讓你說對了,這些東西搬出去,沒見過場面的,還真無法分出真假,騙騙那些土財主,自也財源滾滾,不過這不是天下第一當的作風,傳出去實在沒面子。”
  說及第一當,公孫砲意氣為之昂揚:“不錯,第一當是不會做這些毛頭小事,咱們只要一只血麒麟就夠了。”
  “這才像話,找吧!”
  兩人遂在那堆寶物中翻來尋去,一點兒也未將七巧軒放在眼裡,幾乎將所有寶物尋遍,不見血麒麟,公孫砲不禁焦急。
  “咱們會找錯地方?”
  “不急,石桌上邊找不著,石桌裡頭另有東西。”
  君小心早就看穿這長石桌並非四腳落地,而是整塊長石擺往牆邊,居中大有可能藏東西。
  果然在桌上寶物尋遍之下,他在左側桌角發現一只鳳凰淺雕圖,伸手往它兩眼按去,桌面無聲無息地移開數寸,裏邊露出霞光。
  公孫砲睜大眼珠:“真是寶中有寶,一定在這裡了。”
  兩人合力將桌蓋搬下,裡頭寶物較小,種類則更多。
  公孫砲開始尋找,君小心則有點累,往床上躺去。
  “你慢慢找,碰上較特殊的,拿來我瞧瞧便是,我先躺,待會兒再換你!”
  那床雖是翠玉所雕,但已鋪上軟絲墊,睡起來十分舒服。
  豈知君小心方躺上去不到幾分鐘,懶腰一伸,還來不及享受,那床突然往下沉。
  “不好!”
  君小心但覺有變,立即騰身暴起豈知他彈射不慢,那絲墊卷得更快,唰然一響,硬將他給裹得緊緊,揮向牆角,牆角射出繩索.將他扣住。
  公孫砲見狀想撲身救人,然而那箱子突然冒出鐵扣,已將他兩腕扣住,讓他移不了身。
  此時屋外已傳來輕笑聲。
  “別的地方你們不去,偏偏找上我,你們不覺得運氣太差?”
  聲音甫落,走進一名綠衣女子,年約二十上下,貌美如花兩眼精亮,神韻爽朗,正是老三巧手手。她淡然笑著不見一絲吃驚或匆忙,先瞧向公孫砲,復走往君小心,伸手一劃,包住小心腦袋絲墊應指而落,露出小心茫然臉容。
  乍見小心,巧千手眉頭一皺,心想怎會來了一老一少,看來都不是高手。
  她問道:“夜闖本軒,用意何在?”
  君小心腦她一眼,沒趣地說道:“來此睡覺的啦!〝說完已想笑。
  巧千手見他十分刁鑽.引來不少興趣:“你會是誰呢?”
  “君小心!”
  “名叫小心,為何如此不小心?”
  “沒辦法,爺爺交代.女人的床是不能睡的,我老是出差錯,原來是被美色所迷。”
  巧千手瞄眼:“看你太小.說話倒是挺損人的。”轉向公孫砲。問道:“你呢?該不會也是色鬼一個?”
  公孫砲吶吶道:“我是……是我寶物來的……”
  不知該說什麼,只好照實回答。
  君小心斥道:“老砲頭,你怎能說?”
  “我……我不知該說什麼……”
  “不會跟我說,是來這裡睡覺的?”
  公孫砲恍然,正想改口,卻已不及。
  巧千手淡然一笑:“姑娘我豈是呆子?看你們翻遍大堆寶物,還看不出你們來意?
  說吧!你們是為何寶物而來?”
  公孫砲不敢再開口,免得又說錯話。
  君小心眼看已無法隱瞞,遂道:“好吧!你既然不願相信我是來睡覺的,我只有說實說了.是為了血麒麟而來。”
  “血麒麟?”
  巧千手聞及此物,頓感驚訝.這不就是金玉樓丟失的寶物?不禁又瞄向這一老一少,忽而想起五妹巧玲瓏曾說過,在休刀坪見看兩位自稱天下第一當,老者一副醉鬼樣,少者長的可愛卻狡猾而難纏,不就是眼前這兩位?”
  心中有了底,她輕笑:“原來你們是替金玉樓辦案的?”
  君小心威凜自得:“不錯!”
  “你認為我偷了血麒麟?”
  “沒有。”
  “沒有?!那你為們找上門來?”巧千手聽他所答,感到十分不解。
  “理由很簡單,我未曾見過血麒麟,所以想來這裡瞧瞧。”
  “我既未偷,又怎會有血麒麟?”
  君小心笑得促狹:“誰不知請巧千手手巧無比,任何東西到你手中,仿造的必定比原貨還真實.我不相信你對血麒麟沒下過功夫。”
  巧千手聞言,不禁多看小心幾眼。
  “你當真相信我仿造了血麒麟?”
  “不錯。”
  “憑什麼?”
  “憑你手癢。”
  “這是什麼答案?”
  巧千手想笑,公孫砲也想笑。
  君小心則得意地朗朗上口,“誰不知道有一技之長的人,最喜歡把此技藝表現出來,那樣才能顯出他與眾不同,你當然有此技藝,何況你七巧軒和金玉樓素來不合,豈會放過金家傳家之寶?”
  巧千手撫著自己那只特別纖細柔長的巧手,目光瞇著君小心,想一眼把他給看穿,到底有多少斤兩。但小心老是表情如一,倒有些諱莫如深,讓人猜不著他底子。
  “你當真是天下第一當傳人?”
  “不是當真,而是事實!”
  “既是他傳人,為何功夫如此不濟?”
  君小心美容一癟:“沒辦法啦!英雄難過美人關,很不幸,我正是那英雄。”
  “我看是狗熊!”
  君小心色眼瞇瞇:“碰上你,不變狗熊行嗎?”
  巧千手斥笑道:“少貧嘴,你說是第一當傳人,我可不信,除非你拿出什麼證明。”
  “被你捆得緊緊,我還能拿出什麼?”
  巧千手目光一亮:“你有第一當獨門銅牌?”
  “有啊!足足有一布袋,只怕你抬不動、”
  巧千手已有了笑容:“在哪裡?拿出來讓姑娘瞧瞧!”
  君小心賊笑:“沒那麼容易,第一當信物豈是隨便可以看讓人的?”
  “如果你們真是第一當傳人,我也不必為難你們。”巧千手忽有靈機:“不如這樣好了,你們只要拿出信物,我願以血麒麟交換。”
  “你當真有血麒麟?”
  現在反而讓君小心感到驚喜,本以為找尋許久不著,說不走巧千手確實沒有,心中已有其他盤算,現在又得之消息,正是求之不得。
  巧千手含笑道:“只要你交出信物,血麒麟馬上可以給你。”
  君小心已篤定她有血麒麟,反問;“你要第一當信物做啥?”
  “一方面用來證實你們身分,另一方面則是好奇,想瞧瞧,如此而已。”
  君小心故作為難地思考一陣,才勉強點頭:“好吧!反正我們準備擴大營業,遲早都要曝光,先讓你瞧瞧,又有何妨?”
  “如此,咱們成交了。”
  巧千手順手一揮,切斷君小心身上繩索,讓他得以掙脫,復往石桌按去,解掉公孫砲禁制。
  君小心恢復自由,餘悸猶存:“這機關實在不像話,防不勝防。”
  公孫砲睨他一眼;“你不是說普天之下,沒有任何機關能難倒你?”
  君小心乾笑道:“話是不錯,但是我忘了告訴你,女人的床是除外的。”
  巧千手斥笑:“少缺德,小小年紀,老是口不饒人,其實。你們在開第一扇門時,我已經知道你們來了。”
  聞及此言,君小心和公孫砲互望一眼,瘦窘著笑意。
  公孫砲急問:“七加八是多少?”
  巧千手回答:“十五。”
  “那八加七呢?”
  “當然還是十五,難道會變成五十不成?”
  公孫砲笑容已僵,搞了老半天,竟還是用錯了,實在沒什麼面子。
  然而巧千手瞄的卻是君小心,心想這絕活可能出自他手筆。
  君小心趕忙指往公孫砲,含帶得意地說道:“別老是照我,那答案是他算出來的。”
  “可是你也認同了。”
  君小心疼笑:“也罷,笨也只笨這麼一次,以後自全聰明多了,我倒覺得奇怪,答案錯了,那門為何會張開?”
  巧千手道:“很簡單,我想放你們進來,看你們所為何來?”
  “現在知道了,有何感想?”
  “有,把第一當招牌拿來。”
  巧千手伸手探取,君小心也落落大方,從胸口抓出一口長了銅綠的古舊銅牌交予巧千手。
  這銅牌是他聽及公孫砲描述所訂造,再用藥物讓它腐蝕變舊,如此用以假冒第一當信物,自能容易過關。
  巧千手接過銅牌,但覺老舊,居中只刻有一拳大“當”字,其他並無出奇之處,不免有些失望。
  君小心怕她變卦,又遭:“別看它不惹眼,天下人還把它當寶物,要都要不到呢!
  若非你以血麒麟來換,我還真不想給你呢!”
  這麼一說,巧千手也不敢再嫌它粗鄙,小心翼翼地收妥。
  “既是說好交換,姑娘也不會失信於你。”
  她走向石桌,朝內箱摸去,只聽得咋咋石塊移動聲,想必她在觸動機關,果然只一剎那,箱中又浮起一口白玉石箱,她伸手撥開箱蓋,已抓出火紅般的一只玉麒麟。
  公孫砲並未見過贗品,乍見之下已贊不絕口。
  君小心不敢說出正牌貨只有巴掌大小,立即贊嘆道:“果真是絕品,難怪金王天會用它來當傳家之寶。”
  巧千手輕笑道:“飛保證這只要比金王天那只更出色,拿去吧!若找不到真貨,用這只也交代得了。”
  君小心接過手,仔細瞧瞧,他已見過金家寶庫那假麒麟,兩相照眼之下,巧千手所雕這尊,又何只細膩千百倍,不禁暗自佩服她功力匪淺。
  他馬上將麒麟揣入懷中。
  “事已辦妥,咱走啦!後會有期!”
  說走就走,拉著公孫砲,兩人已遁回原路。
  巧千手先是一愣,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人已不見,她本可發動機關留下兩人,但想及兩人來此並無其他目的,而且又是一老一少,該對七巧軒構不成威脅:讓他們走,又有何不可?
  最重要的是,她想瞧瞧自己功力如何,能否將金王天給瞞過去,誤把贗品當成傳家之寶,這是何等促狹之事?
  然而她卻忽略了君小心的狡黠,以為就此無事。
  豈知君小心潛出秘道之後,另有圖謀,他和公孫砲已潛往鳳凰軒。
  公孫砲不解小心的用意:“你想做啥?寶物到手,還不走?”
  君小心邪笑道:“你當真以為我要她這只破麒麟?”
  公孫砲更不解了:“那……你又有何用意?”
  “真是,我是來栽贓的,你難道不清楚,真麒麟已在我手中?”
  “既然如此,又何必潛入秘道,去偷這只假貨?”
  君小心得意道:“這你就不懂了,既是嫁禍,總得搞得天衣無縫,這秘道,咱們未走過,要是人家問及,或要咱們實地走一趟,不就穿幫了?只要走上一道,又碰上了巧千手,如此一來,她們想脫罪都難峻!”
  公孫砲恍然:“原來你是故意引出巧千手,那機關是你故意觸發的?”
  小心更形得意:“要不然你還以為我的腦袋是豆腦糊成的?”
  公孫砲窘笑:“既然如此,又何必把俺也耍了進去?”
  君小心邪笑:“我可沒耍你,我是真心想考考你,沒想到你算術差的根離譜。”
  “也沒差多少,只是前後搞錯而已。”
  君小心猛點頭:“有理,我終於發現一樣東西能讓你百算百中,分毫不差。”
  “什麼東西?”公孫砲甚為好奇。
  “鴨蛋!”
  說完兩字,君小心已捧腹想大笑,卻因身在險地,猛把笑意憋下,一張臉腫如蛤蟆吹氣,就快爆了。
  “鴨蛋加鴨蛋,還是鴨蛋,不論正擺、倒擺、前擺、後擺,都是一蛋到底,百算百中,呵呵!算完了,還是吃蛋,真是太妥。”
  公孫砲窘紅著臉,不知如何是好,自嘲道:“罷了,有鴨蛋吃,總比沒蛋吃好。”
  君小心訕笑道;“小心鴨蛋吃多了,變成滷蛋,那時滿瞼黑黑,誰也救不了你啦!”
  公孫砲只能窘笑,只恨自己老酒喝多了,腦袋有些不靈光,否則如此簡單的問題,豈能難倒自己?
  時間寶貴,君小心顧不得再說風涼話,當下往四處尋去。本想放把火燒了鳳凰軒,此時卻發現此軒背後不遠處,另築有一小木屋。
  “這下可瞄對眼了,燒了鳳凰軒,是鬧大了些,將來也不好交代,燒燒木屋該沒什麼關係,只要能留下記號即可。”
  心想定,已和公孫砲摸往木屋,及近十數丈,已瞧及屋前懸有“女王軒”三字,原是巧精靈住處。
  光見及“女王”兩字,君小心捉弄之心已升起。
  “什麼女王?太囂張了,若讓你當王,天下還有男人尊嚴存在嗎?碰上了我,就把你變成女王烤雞,保證你回味無窮!”
  越想越是過癮,當下和公孫砲拿出隨身攜帶的火種,游向木屋,發現裏邊有人,君小心更來勁,乾脆將所有火種,連同炸藥也拆下來,將藥粉撒向四周,然後抓出火折子及線香,剝去防水錯片,將線香點燃,插於藥粉中央,計算好大約盞茶光景,夠他倆逃離此地。
  一切並努,兩人方自遊開,不再泗水,他倆發現此處根本無睹哨,達順著湖邊遁去。
  待黨得時間差不多,兩人方始調頭張望,忽見火勢呼呼烈響,尖叫聲亦響起。
  “呵呵!女王烤雞快出爐唆!”
  得意地笑聲中,君小心未敢多做停留,和公孫抱拔腿即奔,免得被逮著,否則烤的將會是自己。
  火勢乃藥粉引燃,女王軒又是木造,只一剎那,已吞噬大半,當裡頭巧精靈發現之際,已無法撲救,急得她尖叫,又懼又怒地吼叫著,勉強搬出些許自己喜愛的東西,已弄得十分狼狽,第二次想再搶救時;火舌已封去門路,她嚇得淚水直流。
  “快來救火啊 ”
  聲音未落,六位姊妹全趕了過來。
  尤其巧千手,更是驚詫不已:“這小子竟然還敢放火?”
  巧玲瓏追問:“三妹知道縱火之人?”
  “知道,只恨方才沒有困死他們,是休刀坪那兩位天下第一當。”
  “會是他倆?!他們所為何來?”
  “為了血麒麟。”巧千手大略將方才事情說一遍。
  巧玲瓏臉色大變:“不好,三姊你中了他的詭計,他們分明是在栽贓。”
  老大巧鳳凰急問:“如何栽法?”
  巧玲瓏回答:“他若說血麒麟得自七巧軒,咱們做何解釋?跳到黃河河洗不清。”
  此言一出,眾妹妹才知道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巧千手更是難以忍受,以為自己要了人,沒想到卻被人玩弄于掌中而不自知。
  “該死的小賊,姑奶奶這就宰了你!”
  顧不得大姊未下命令,她已先行追掠離去。
  巧鳳凰急道:“二妹你留下來陪七妹,其他人跟我來,務必追回這渾小子!”
  姊妹甚有默契,立即行動,只留下巧金銀陪著受驚過度的巧精靈。
  七巧軒能屹立武林,手底下自有兩下子,六人聯手追敵,就算金王天也未必走得了,然而君小心卻早有準備,他早就雇請十數名功夫不弱的江湖客,要他們在情山附近走一遭,如此一來,自能分散七巧軒那群女子的追逐。
  果然折騰一夜,仍找不著君小心下落,巧鳳凰不得不下令收兵,否則此事傳出武林,她可掛不下瞼,至於有關血輟群之事,只好另尋方法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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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至寶現形

  三天后。君小心和公孫砲已趕回洛陽。趁著黑夜,兩人直接奔往金玉摟。
  金王天失了至寶,早就六神無主,日夜守候,等待消息傳來,忽聞君小心返回,亦驚亦喜,驚者,這小毛頭當真能追回至寶?善者,當然是數日等待,終於有了消息,甚至可能要回至寶。
  顧不得多想,他親自迎向大門,並將君小心、公孫砲接至秘室。
  來不及奉上茶水,金王天已追問:“少俠可找著血麒麟?”
  君小心大拍胸脯:“天下第一當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嗎外這麼說是找著了?”
  “當然。”“可否讓老夫……過目?”
  若不瞧個清,金王天總難以安心。
  “當然可以,血麒麟是金家之物,不交還你們,交給誰?何況咱們還有生意往來。”
  君小心倒也落落大方,從胸口抓出一個盒子,交予金王天,笑得甚是暖味。
  金王天一向穩重,此時雙手不禁微微抖圖,畢竟此物對他關係重大。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露出透體晶紅的麒麟,他一眼便看出此物不假,但他關心的乃是麒麟腹中的不死丹,拿起麒麟便往燈光照去。忽見君小心在旁,深怕秘密洩露,遂技巧地轉身,背過兩人,暗中照視。
  這舉止引來君小心暗自竊笑.但瞧在公孫砲眼裡,不知怨了多少回.直道君小心不識貨.硬把天下至寶平白送人。儘管如此,他卻懾于金王天的成凜氣勢而不敢做聲。
  金王天察照一番,但見不死丹仍在,自是欣喜若狂,本以為沒那麼順利導回此寶,沒想到卻比自己想像中還順利,不禁欽佩有加地瞧著君小心。
  “果然英雄出少年。少俠竟能如此容易地完成此事,老夫佩服萬分。”
  君小心輕笑:“哪裡,小事一樁,再困難的事,也難不倒天下第一當。”
  “自是如此。二十年前,天下第一當早已叱吒武林,二十年後更該獨霸天下,老夫佩服、佩服。”
  金王天難得向人拱手揖身,此時則揖身不停,堂堂威凜有若征戰將軍的臉容,難得有了親和的笑容。
  君小心擺擺手:“別客氣啦!以後有生意,別忘了找第一當就行了。”
  “一定,一定,少俠有此功力,不找你,找誰?對了,這是你另一半酬勞。”
  金王天拿出很票,交予小心。
  豈知君小心另有打算:“能不能換元寶?外頭還有不少人等著分紅。”
  金王天一愣,十數年來還是第一遭碰上討價還價的。“金玉樓銀票全國通用……”
  “話是不錯,可惜錢莊晚上是不開門的,何況現在已近三更。”
  金王天立時豪爽道:“銀票收下,老夫再奉上黃金五千兩,就算對第一當的敬意把!”
  他一直以為君小心身邊必定跟著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自甘心再付五千兩。
  豈知君小心硬是不吃,含笑道:“行有行規,樓主美意,在下心領了,我只要五千兩元寶即可。”
  金王天無奈:“就隨少俠意思,老夫叫人送來即是。”
  他立即喚來金不二,要他搬來五千兩元寶,剛好一口大箱子,君小心和公孫砲見著元寶,摃著它,揚長而去,一刻也未再停留。
  金王天本想留下兩人,或設宴、或想詢問一些秘事,豈知兩人說走就走,只好作罷了,幸好寶物已尋回,任何擔心也都無此必要了。
  他轉向金不二,問道:“可查清他們去了何處?”
  金不二習慣地摸摸金邊眼鏡,說道:“去了七巧軒。”“會是她們所盜走?”
  “至少該和她們有牽連。”“那小孩如此輕易即闖入七巧軒?”
  “不僅如此,還燒了一棟樓閣。”金不二並未親自盯梢君小心,只是派人跟蹤,那些人自不敢靠近七巧軒,從遠處瞧及清山起火,以為是燒了樓閣,並未想及是一棟木屋,消息傳回,金不二也以此回報。
  金王天沉吟半晌:“連樓閣部燒了,看來不假。”金不二道:“是否要討回公道?”
  金三天搖頭:“此事暫且壓下,金玉樓和七巧軒過節早已存在,不急於一時之爭,反而是最近有不少可疑人物蠢動,非得查清那些人來歷不可。”
  “樓主所言極是。”
  金王天負手沉思,燈光下,那威凜粗眉深深鎖成一線,一張國字方瞼更形沉重不少。
  不久,他問道:“外頭可有人等著分銀子?”“沒有。”“這麼說,君小心說慌了?”“該是如此。”“他為何要說謊?”“君小心行事大異常理,許多事不易猜著。”
  “然而卻有原因……”金王天一時也想不出君小心用意,只好暫時擱下,說道:“多派人暗中盯梢,看能否查出端倪。”
  金不二拱手應是,隨後步出秘室,掩門而去。
  金王天則沉思一陣,仍將思緒拉回血麒麟身上,抓在手中撫摸著,嘴用已露出笑意,似乎有了它,再無任何東西好牽慮的了。
  君小心和公孫砲摃著元寶返回住處,君小差早就在屋裡等候。
  放下重擔.君小心笑的更是促狹:“好戲上場嚶!”
  公孫砲怨聲道:“好戲要上場,也不急於一時搬這大堆元寶,重死了,拿銀票不是輕鬆自在?”
  摃著元寶箱,奔走數十裡,累得他滿身大汗,他當然有所怨言了。
  “你懂什麼?過了今晚,銀票未必靠得住!“你是說金王天想耍賴?”
  “那就不得而知,不過,過了今晚,他可就有很忙了。”
  “你又想耍他?”
  君小心笑意弄人:“沒有間!我只是實話實說,把血麒麟藏有不死丹的秘密說出而已。”
  公孫砲兩眼發直:“這豈不引起武林騷動?”
  君小心呵呵笑道:“武林平靜很久啦!也該有刺激才對。”
  公孫砲終於懂了:“難怪你寧可要元寶,不要很票,呵呵!過了今晚,金王天想不恨你都不行。”
  摸著元寶,他不再認為這罪是自受了。
  得意笑個不停,君小心轉向哥哥:“哥,今晚就看你的啦!把涓息給傳出去。”
  君小差淡然笑道:“要找出第一當,一定要用這種方法麼?”
  君小心促狹笑答道:“我現在覺得,找出第一當反而是次要的事情,混的過癮,反而更重要了!”
  “你不怕爺爺捷足先登,或是錘罪?”
  “怕什麼?說不定他來了,玩的比我更開心,必要時,我還可以用腦力,將他震得呆呆的。”
  君小差輕笑:“希望你有這份功力。”
  “快啦!多練幾次就成了,這是後事,咱們先弄些布條、紙張,也好貼它滿城。”
  君小差平日喜歡題字畫畫,紙筆現成已有。兄弟合作,不到一個更次,已寫妥數十張,隨後君小差抓著它們,掠門而出,準備張貼,將消息傳出。
  小心和公孫砲則挖地洞,將元寶藏妥,這才安安穩穩地睡覺去了。次日,天未亮.洛陽城已鼎沸.幾乎所有大街小巷都貼了一張惹眼的字條,尤其東城門那數丈長布條,從城頂洩往半腰下,更惹人注意,裡頭寫著:
  “火麒麟盡養不死丹,金王天有福了。”
  這宇若是他人所題,倒也說說罷了,但若標上“天下第一當敬題”,江湖中人要不相信就難了。
  消息傳入金家,金王天瞼色早已鐵青,這分明拆了他的老骨床:此大事豈能封鎖得了?不撕還好,這一派人撕傳單,無異是欲蓋彌彰。
  金王天又怪自己決策失算,不得不穩下心,立即宣布金玉樓上下全副武裝戒嚴。
  未用早膳,早已將金家所有首腦聚集在天王正廳,連平常難得出門的金夫人,此時也負劍上陣。
  夫人名玉仙,乃是峨嵋上代掌門凡苦師大得意俗家門徒,一手太清劍法已盡得真傳,年四旬出頭,卻不見老態,貌美若觀音,博得美觀音雅號,此時她可美不起來,一臉吃重。
  金王天忙不必說了,粗眉早已鎖成結,多年來未曾如此緊張。此時卻顯得不安,養練已久的“泰山崩於前面面不改色”的修為,全然失效了。
  天正廳一陣沉悶,還是金王超最無耐性,他看來並不那麼緊張,關心的竟是寶物。”
  “爹,您手上真有天下至寶不死丹?”
  他本長的仍算俊挺.但過於修飾.連眉毛都剃得平順挺長,給人浮華不實的感覺,他又習慣地瞇縮著眼.以表示智高眼低,已把過小的眼珠給拖長,倒有些獐頭鼠目,與其華貴裝束實不相稱,其妹玉人不知說他多少次別裝成那模樣,他是改了不少,但一有特殊情況.又原形畢露了。
  不但是他,在場所有人也和以詢問眼睛瞧著金王天,他們需要答案。
  金王天深深吸口氣道;“沒有.那是謠傳。”
  他仍不肯說出,畢竟瞞著家人,一時難以解釋心中私心。
  “既然沒有,外頭為何會有傳言?”金王超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金王天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幸好金玉仙識上大體,知道如何為丈夫安排台階。
  她冷道:“超兒不得胡言.你爸的事,豈容你如此過問?天下至寶,就算在金家,也由不得讓你知道。”
  金王超滿臉委屈.卻不再發言,默默立於一旁。
  金不二把話題岔開:“大哥.這消息很可能是君小心他們所為。”
  昨夜派人探訪.並無具體結果,此時出了事,他也覺得心生愧疚。
  幸好金王玉不在場.否則他可要責怪小心不夠意思,把老爹搞得如此緊張兮兮。
  金王天終於明白君小心為何硬要元寶,原來是早有預謀,然而讓他想不通,如此至寶,他為何不要?竟然完好入初地送回?難道為的只是想給金玉樓添麻煩?
  金玉人嗔聲道:“會是那小子?他不是已替爹找回血麒麟?又怎會胡言亂語?”
  想及君小心前次買賣,臨到約會時間.他還賭得忘形了,不覺這小子行事古怪,不可以常理猜之。
  她又問:“二叔您確定貼字條的人,和君小心有所牽連?”
  “不錯,那字條題有天下第一當,自和他躲不了關係。”
  金玉人嗔道:“豈有此禮!爹,咱們把他抓來,向天下說明原因。免得背上這黑鍋。”
  若真無不死丹,金王天倒是可以如此做,難處就在神丹,若把君小心弄來,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而且他又古靈精怪.一肚子鬼伎倆,實是不易對付,若貿然弄來,實是不妥。
  他搖頭:“時下消息已傳遍武林.恐怕非他這小孩一言兩語所能說退各路人馬,除非是第一當親自現身。”
  “咱們可以先抓他,再用他逼迫第一當現身。”
  金王天輕嘆:“若真的第一當現身,恐怕爹也無法製得了他。”
  金王超冷道:“天下第一當真有如此了得?”
  金王天道:“你未出生,他就已叱吒武林,誰也沒見過他,但他武功之高,卻是假不了。”
  金王超冷道:“既然武功了得,為何不奪去不死丹,還弄此玄虛?”
  金玉仙道:“這玄虛未必是他弄的,不過你卻不能私下找他比鬥,你並不是他對手。”
  金王超冷哼一聲,實是不眼,卻礙於母親,沒敢再出聲。
  沉默一旁的金鷹,此時已說道:“爹,解鈴還須系鈴人,為了金家,還是須要把第一當找來。”
  金王天對他始終未表現出父子親情,總是冷冰冰:“此時請來也無濟於事,現在最要緊的是應付上門的亡命徒。”
  金鷹不做聲,他並不希望父親馬上採納,先應付這關也是應該,雙手抓抓吞月刀,一股雄渾氣息凜凜泛出,比起金王超,他自是豪氣多了。
  來不及讓他們多加討論,外頭已傳來喝聲,金王天心知有人找上門,立即領著家人往大門奔去。
  大門敞開,門前一排白玉石階落往山腳,約有二十餘階,起階處,左右各自塑有十數丈高的五爪金龍,頭臉相向,形成拱門式霸守階梯,那龍身至少有萬斤重,張牙現爪,凜凜生風。
  此時金龍前已立有一名光頭壯漢,年約五旬,眼如銅鈴凸瞪,盾如倒勾.一副凶神惡煞,頭上饒有成疤,顯然是和尚,卻未穿袈裟。
  他聲如沉獅喝出,一掌已推去數名守衛,直逼石階:“叫金王天把不死丹交出來,否則洒家拆了你們金玉樓!”
  既然敢找向金玉樓,自非弱者,他一路衝向巨門,一些看熱鬧者早已遠遠圍著金玉樓,他們自認武功對付不了金王天,可是豈能放棄一睹寶物的機會,說不定奇蹟出現,寶物落入自己手中,那豈不是時來運轉?那和尚又再叫嚷。
  金王天趕至門口,守衛退向兩旁,乍見和尚,金王天眉頭不禁皺了皺。
  “辣心和尚?”
  果然棘手,一大早,上門的即是七毒蟲之一的難纏人物。
  辣心和尚乃少林叛徒,私自盜走達摩真經,歷經二十餘年,少林派仍然無法將他緝捕歸案,可想而知,他武功之高,恐怕連少林現任拿門海印大師也要落於下風。
  辣心和尚名號被呼出,登時狂妄大笑:“數年未出江湖,竟還有人認得酒家,算你識貨,來來來,快把不死丹交出,也好讓洒家早日練得達摩神功,到時記你一筆,不再找金玉樓麻煩。”
  他雖竊得達摩真經,但此經博大精深,奧妙難懂,他又心術不正,一直無法練至三花聚頂的境界,不得不借助外力,這不死丹正可幫他一個大忙。
  金王天棋手為禮:“大師誤會了,在下並無不死丹。”
  “你胡說,天下第一當豈會騙人?快快交出來,否則洒家不客氣了。”
  辣心和尚張牙舞爪,霸道已極。
  金王超自是看不慣,斥道:“我爹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沒聽見?”
  話未說完,辣心印尚怒喝一聲“找死。”身如彈丸射出,雙掌直往金王超搗去,十數年前他功力已了得,十數年後更不在話下。
  只這麼一閃身,金王超眼前一花,一般氣流通得他胸口發問,想抽劍迎敵已是不及,嚇得兩眼發直。
  幸好金王天早知辣心和尚個性,一言不會即出手取人性命,故而博得“辣心”兩字,見他出手,自己也攔了過去。“大師手下留情!”
  金王天近年來能領袖北武林,自也非泛泛之輩,尤其最近閉關修習天王七式,功力更進步不少,這一阻攔,速度竟也不慢,一掌架向辣心和尚,硬把他架開,救回金王超,儘管如此,他右手為之疼麻,不得不佩服和尚功力深厚。
  和尚一招被封,不怒反笑:“洒家十數年已未曾打得過癮,今兒就陪你玩兩招。”
  顯然地方才未盡全力,此時撲向金王天,摔碑手大張聲勢,每掌打出,就如悶雷劈石,叭叭有聲,震得門牆晃動不已。
  金王天也未甘示弱,招式盡出,兩人交纏,有若兩道電光.東閃西掠,或攪成一團,或迎頭猛撞,根本看不清身形。
  匆匆十數招已過,辣心和尚眼看拿他不下,諺耍之心已失,不由大吼,雙掌再吐,暴漲兩倍大,達摩神功提至極限,引來狂流旋飛,壓山般猛往金王天落去,存心壓垮他。
  金王天心知此招厲害,但也自持武功不弱.仍自出掌反擊。豈知一交手,那勁流即渾強無比,劈震下來,震得他雙手生疼,足下石階連崩兩階,他暗道不妙,立足不穩,往後晃退。
  辣心和尚狂笑:“這是你自找的!”暴探右手,直取金王天胸口,若被擊中,非得濺血重傷不可。
  情勢危急,金家弟子哪敢怠慢,刀劍齊出,直截攔去,尤其金鷹,吞月刀本為刀和柄分開,此時他早接上,變成小掃刀,情危之下他連人帶刀扎來,正好欣向辣心和尚腕脈,辣心和尚若不收手,縱能擊傷金王天,也得賠上一隻手,他狂吼,手腕一轉翻,扣任刀身,猛一用力,叭然一響,金剛刀身竟然被震碎,連同金鷹也被震得倒栽階下。
  此時金玉仙利劍已攔刺和尚前脊,她得自峨嵋凡苦師太真傳,太清劍法更是人人皆知,“辣心”和尚只得回身自救.封退那凌厲的劍勢。
  金王天得以險裡脫身,更不敢大意,立即又迎上去,如此夫妻倆聯手,辣心和尚且處下風,再加上金鷹、金不二、金玉人、金王超,所謂猛虎難對猴群,辣心和尚已討不了好。
  猛然大喝,辣心和尚退退金王天,趁勢跳掠金龍頭頂,喝聲道:“有膽等洒家回來!”
  說完倒裁地面,縱身退去。
  他一走,金家上下才噓氣,直呼要命,如若多來一名像此絕頂高手,恐怕今天非得有人掛彩,甚至躺下不可。
  金王天定定心神,瞧向家人,慶幸未出意外,再往人群瞧去,人潮搖搖晃晃,交頭接耳,卻未再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心知把辣心和尚擊退,那些人自視功力不夠,不敢貿然再犯。
  “派七劍陣守候。”
  一聲令下,金不二立即把旁邊掠陣的七名劍手調來守門。
  金王天已領著眾人回返屋內。
  在大廳上,眾人仍是滿懷心事,辣手和尚的武功已將眾人震驚 至少,他們知道事情並沒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尤其是金王超,一招不出即被嚇呆了,平日狂妄,現也收斂不語,私底下也卻決心要報此仇。
  沉默一陣,金玉人眼看父親似無技可施,說道:“爹,事已至此,不如另找幫手,那些人是不得寶物,不死心的。”
  金王天嘆聲:“真是禍不單行,時下緊急,一時也調不回高手。”
  金不二道;“少林派離此不及百里,不如出帖邀人,畢竟辣心和尚是少林叛徒。”
  金王天道:“話是不錯,但若出帖,未免弱了金玉樓名聲。”
  “這是難題……”為顧及面子,金不二也未敢再提。
  金鷹欲言又止,畢竟他所提意見,父親總是不熱衷,眼角轉向金玉人。
  金玉人會意,說道:“爹,不如把第一當請來,消息是他放出,自該由他收拾,何況,不管事情如何,總得找他算這筆帳。”
  金王超恨道:“帳是一定要算,非得拆他攤子不可!”
  金王天瞄他一眼,金王超不敢再出聲。“是請他來幫忙,還是算帳?”
  經過辣心和尚一鬧,金王天已覺得得事情並非想像中那麼容易解決,是以對於找著小心,可能洩出不死丹一事,已不再那麼到在迴避一眼前事先解決再說。
  金玉人想起君小心,不覺想氣也想笑,自他出現,金玉樓未再平靜過,然而自己卻不怎麼恨他,反而覺得他行來古怪,還帶著那麼點玩味的意味。
  “當然是兩者一起來,先找他算帳,然後再找他幫忙,反正他說‘無所下當’,收錢辦事,在不能砸招牌之下他非來不可。”
  金玉仙道:“還是先請他幫忙,至於他為何傳出消息,樓主不如私底下問他即可。”
  畢竟她仍以為天下第一當是失蹤武林二十年那位,對他仍存一分敬意,未敢私自得罪。
  她平常不多言,從不干涉樓中事,但每一出言,金王天總是不忍拂逆她的意見。
  “看來只有再請他來一趟,欸!希望事情別愈鬧愈大才好。”
  “爹,我去請。”全王超躍躍欲試。
  金玉人卻識破他心思,冷道:“你只想教訓人家,拆了人家攤子,現在不容你胡來。”
  金王超叫道;“事情是他惹出來的,難道還要向他磕頭不成?”
  金玉仙輕叱地道:“超兒不得胡來,何時學來如此毛躁?”
  金王超登時閉嘴,他娘要是罰下,可比父親厲害數倍。
  金王天冷道:“你還是擔當不了大任,叫爹如何能放心把事情支予你辦?”
  “孩兒下次不改進……”
  金王天轉向女兒:“就由你去請他。”“女兒現在就去。”
  金玉人拜別父母,很快退出大廳,走向休刀坪。
  為今之計也只有等第一當前來再說,金王天除了下令嚴加防守,也遣散家人及金不二,獨自一人沉思,想著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局面。
  金玉人趕往洛河畔的休刀坪,還只是朝陽東升不及六尺,君小心哪有可能如此早開張,她也不急,慢慢瀏覽這奇怪的地方。
  此地有若小城鎮般熱鬧,居中卻留下十數丈寬的道路,沒有牆,沒有藩籬,卻把此鎮隔成兩半,各自為政,互不相干,由於時日過久,街道都已長起雜草,卻不高,因為兩邊仍須互探消息,草長高了,有礙視線,所以它長不高。
  街道正中央,鋪有平石板,大小約十丈見方,這是七巧軒和金玉樓談判的地方。君小心的當舖就開在這裡,那面招牌布幡半倚桌角,隨風輕拂,顯出一股閒情逸致。
  休刀坪共有兩處,一是在此,靠洛陽,一在蘇州,情況完全相同 一為談判方便所設。
  此時卻未如以往各不相干,而是兩邊人馬刀劍盡出,排列街道兩旁,如臨大敵。
  原是七巧軒也接到命令 第一當搗毀女王軒。另一道命令卻不准他們輕舉妄動。
  今晨又聞辣心和尚硬闖金玉樓,雙方人馬但覺有股山雨欲來之勢,故而早已嚴加戒備。
  兩軍面對面,卻不言不笑,看來有些突兀。
  已日上三等,金玉人等了兩個時辰,仍未見君小心到來.開始毛躁。
  “他會不會開溜?來個一走了之?”
  想及君小心行事乖怪,她也沒把握他會來了,不禁等得心慌。手足無措地徘徊平板石區。
  又過了一個時辰.快近中午。
  君小心和公孫砲方自珊珊來遲。
  金玉人本是滿心毛躁,計劃兩人若前來,非得好好教訓不可。然而乍見人來,竟然驚喜為笑,叫聲:“你們來了?”趕忙欣喜奔前,早已忘了一切辛勞和教訓之事。
  然而飛奔數步,猝然頓足,她忽而發現自己失態,既非親,又非情。她怎會如此興奮?嫩臉不禁布滿紅雲,暗自瞄向兩旁.他們的目光正被君小心現身所吸引,並未見著自己失態.暗呼慶幸.當下趕忙收回心神.恢復冷靜,默然等人前來。
  君小心和公孫砲原是昨夜太累,是以睡的遲些,誰知方一前來,已見著街道兩旁列滿人潮,以為是歡迎兩人,登時大樂。
  “沒想到剛開張,即那麼受歡迎,真是時來運轉!”
  當下兩人邊招手,邊往攤位行來。
  然而公孫砲卻發現這些人目光含怒,並非那麼回事。
  “小心眼的.他們好像不是在歡迎我們……”
  他想這麼多人立在兩旁,要是一擁而上,擠也會把兩人擠扁。
  然而君小心膽大包天,大言道:“怕什麼?若能讓敵人歡迎,豈不更光彩?何況還有美人等候歡迎。”
  公孫砲已發現身著淡青勁裝的金玉人,心想有了頭兒,那些唆羅該不會貿然出手,心頭稍安,也學著小心大搖大擺地晃去。
  及近金玉人不及兩丈。
  金玉人猝然發掌,一掌打得木桌碎爛,她故意弄的暴響.已把兩人震呆。
  金玉人暗自好笑,表情卻冷冰冰:“辦的好事,也敢前來?”
  君小心一瞼焦急:“不好了,你怎能出此毒手?”趕忙衝向木桌,撿拾碎片,拼拼湊湊,愈拼愈急:“木桌壞了,生意如何做?”
  金玉人好氣又好笑,自己在此,他卻只關心木桌被砸,無法接生意?當下抓起懸掛幡布竹竿,一股子往君小心臀部打去,叱道:“死到臨頭,還想做生意?”說到後來,眼角快笑出眼淚。
  君小心一時不察,被掃了一記,差點栽斤鬥,欸呀一聲,抓著臀部,清醒不少,復見竹竿,趕忙伸手抓去。
  “你毀了桌子,還想毀招牌,是何用心?”
  一手把旗竿論過來。
  金玉人並未留難 事實上已竊笑得難以自製,好不容易恢復定力,冷叱:“惹了金玉樓,你還敢在此做生意?”
  “誰惹了你們?賠我桌子!”君小心強行索賠。
  “你還敢狡賴?洛陽城的條子,不是你傳出來的?”
  “是又如何?你爹手上分明持有不死丹。”
  “你胡說!”
  “我胡說?呵呵!那天下再也沒有人說實話了。”
  金玉人嗔叱,一掌劈出,君小心趕忙逃開,直說她獃頭獃腦,被蒙在鼓裡仍不自知,金玉人自不甘心,追逼更急。
  “住手,你是來找我打架,還是談生意的?”
  君小心大聲喝停,那聲音又尖又銳,震得金玉人愣在當場。
  君小心對於自己的喝聲甚為滿意,呵呵笑起,摸摸喉嚨,說道:“要談生意,先得賠我桌子。”
  金玉人心神甫定,但覺耳根生疼,這得具有深厚內力才能發出如此震聲,然而上次在賭坊抓他,他武功並未如想像中高,難道他有所隱瞞?
  然而她卻不曉得君小心的嗓子,天生就比別人渾銳,以前也曾在沁陽城裡震慴飛天蝴蝶,功用自是非凡。
  她走過神來,冷道:“你敢放謠言,還談什麼生意?”
  “誰說我放謠言,你爹明明有不死丹!”君小心眼神一閃:“如果我證實所言非假,你又如何?呵呵!你不覺得這更嚴重麼?”
  金玉人心神一凜:“不管如何,今天你是走不了。”
  “我又沒說要走,你還沒賠我桌子。”
  金玉人冷哼:“不賠又持如何?”
  君小心手中竹竿猛點地面,味麻笑道:“別假啦!金玉樓的事,除了我誰也辦不了,你還是乖乖去搬張桌子來,否則事情鬧大了,對你們只有壞處。”
  金玉人咬咬牙,一時也沒辦法。
  “算你狠,說,除了桌子,還要多少代價?”
  她決定等此事辦完之後,再找他算帳。
  君小心瞄眼道:“我又沒答應要接這筆生意。”
  金玉人冷笑:“天下第一當不失信,你想耍賴?”
  君小心眉頭一皺,啼啼自語:“這倒是問題,如果你要我殺了自己,那豈不是天大笑話?該改成,高興即當,並非無所不當才對。”頻頻點頭:“難怪第一當會躲的如此神秘,原來也有這不得已的苦衷。”
  金玉人聞言,深怕他說變即變卦,立即道:“你失信,只要我把消息傳出,今後恐怕很少有人會來找你談生意了。”
  君小心邪眼瞄著她,笑的更邪,瞧得她渾身不自在。
  “生意是我在做,你豈知會沒人上門?不過你放心,在還沒向天下宣布 高興才接之前,我還是很重信用,所以你的生意我還是接了,不過是最後一次‘不高興’的生意。”
  “諒你也不敢不接。說,要多少銀子?”
  君小心嘆息:“你怎能以錢來衡量第一當?有時候他接生意是不收銀子的!”
  “那你想如何?”
  君小心瞄著她,啼啼邪笑,瞧得金玉人不自在。
  “這樣好了,你就陪公孫砲遊一趟江南如何?”
  這條件倒使金玉人十分吃驚,靈目往公孫砲瞧去。公孫砲早急驚了;“小心眼,你別亂來,我都七老八十,不來這一套,你另想別的。”
  未喝酒,臉也紅了。
  君小心覺得有趣,促狹地道:“就是因為你老都老了,還沒嘗過這一遭,我是替你著想,免得你死而有憾。”
  “算了,算了,說不定還未成行就窘死了。”
  “你是說你,還是說她?”
  “當然是我。”
  公孫砲低頭窘笑,未敢再瞧金玉人一眼。
  金玉人也不好受,縱使自己落落大方,然而站在此。讓人品頭論足,仍掩不了少女的嬌羞。
  她嗔道:“你有完沒完?我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君小心再次瞄向她,左瞧右瞧:“看你唇紅齒白、瓜子臉、黑秀髮、大眼睛、長睫毛,眨眨眨地,盡是勾人心魂,妙身材,該凸的凸,該凹的凹,雖然有點男人婆,卻還算漂亮啦!好吧!不陪公孫砲,就陪我哥哥吧!呵呵!我哥哥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保證你不吃虧。”
  金玉人更窘,想斥責,卻又被吸引:“你還有哥哥?”
  “當然有,你見到他,恐怕從此神魂顛倒,茶飯不思。”
  “他人在哪兒?”
  君小心瞄眼弄關:“急什麼?你還沒答應,我哥哥豈是隨便女人能看的?”
  金玉人一時好奇,卻失態,漱瞼泛紅,終究點頭:“好,我答應你。”
  她答應,並非男女之事,而是好奇,君小心已夠讓人傷腦筋.那他哥哥又會是如何一個人?
  她答應得如此爽快,君小心反而覺得失趣,有些後悔:“不知這條件是對還是錯?
  要是你從此迷上我哥哥,麻煩豈不大了?”
  金玉人冷道:“少具美,陪他可以,不過只能七天,因為遊江南,可半月、可三月,我可不想被扣得死死。”
  有了期限,她可算日子過,否則拖拖拉拉,她不願吃大虧。
  如此一說.君小心反而松了一口氣:“七天就七天,免得你纏個沒完,就此說走。”
  “那可以走了吧?”
  “還早,別忘了還有一張桌子。”
  金玉人見他始終未放棄桌子,瞪眼道:“你最好把事辦妥,否則這裡會挖個洞,把你、連同桌子埋了!”
  她還是叫金玉樓弟子摃來桌子,待君小心把竹竿插回地面,固定妥善之後,三人這才往金玉樓行去。
  趕回金玉樓,已過午時,君小心叫嚷肚子餓,金玉人只好叫來餐食讓兩人果腹,隨後引往父親住處。
  繞著迴廊、庭園,君小心這才發現金玉樓果真不小,詢問之下,方知有三殿七宮十二樓,各具特色。
  及至金王天秘室 太虛樓底層,金王天早已籌得心慌,還好自辣心和尚走後,另有幾次騷擾,分去他不少時間,否則將會發暈。
  裡頭不只是他,夫人金玉仙也過來相陪,她覺得丈夫神態反常,並未像以前那麼沉穩,想是另有原因,也就寸步不離.金王天又不忍趕她,說了幾次,她並未走,也就留地了。
  乍見君小心和公孫砲進門,金王天已從練功床起身,冷道:“少俠開的玩笑未免太大了吧?”
  君小心哧哧笑道:“我沒開玩笑,是實話實說。”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老夫哪來不死丹?”
  君小心賊笑著:“樓主請我來,是解決問題,還是向我訴苦,那我走啦!你旁邊的觀音菩薩就行了。”
  說完調頭即走,公孫砲早被金玉樓氣勢所攝,戰戰兢兢,見著他將離去,趕忙快步跟上。
  “站住!”金玉人攔向大門;“條件談妥,你還想賴?”
  君小心攤攤手:“沒辦法,你爹不說實話,我很難辦事。”
  “不管我爹有無不死丹,你都得負責。”
  “你這是強逼?”
  “不錯。”
  金玉人擺出架勢,必要時將出手,她必需如此.否則父親將十分為難。
  君小心瞄她幾眼,不想反笑:“好一個強逼.好吧!為了事情順利進行,只好‘實話實說’了。”
  當下馬步一蹲,轉向金王天,兩眼直瞪,顯然想用腦力攝住金王天,要他說實話,如此可以省去他不少工夫。
  金王天及夫人和金玉人,自不能了解“實話實說”的用意,不明君小心為何擺出姿勢,一臉疑惑,反而是公孫砲見狀,嚇出冷汗,趕忙閃至一邊,直念阿彌陀佛,免得被攝去。
  金王天見及公孫砲躲閃,感覺出君小心必有奇招.不禁更加小心,兩眼直瞪,以防有變。
  他哪知瞪直兩眼,更幫助了小心腦力的接應。
  只一對眼,金王天發現他目光犀利,似有股力量襲來,他是想起了攝心術之類的邪術,但那些都得藉藥物、接觸或聲音,方能達到效果,豈會一瞪眼即著了道兒?
  他更加小心戒備,然而毛病就出於他過分自信,再瞪第二眼時,猝然間,腦袋一片旋飛,映出兒時情境,露出純真笑容。
  金玉仙乍見丈夫反常,已知有變,再見君小心雙目死盯不放,摔有感覺:“你用邪術?”
  出手即想阻攔。
  豈知君小心腦力震波增加許多,猛掃向她,使她腦袋一陣獨白,差點栽往地面。
  金玉人見狀趕忙衝前,扶向母親。
  “速戰速決,省得有變!”
  君小心猛然運勁迫向金王天,以讓他說實話。
  金王天無法控制自己,終於說出:“不死丹在血麒麟肚子裡……”
  此時金玉仙已醒來,兩人正想撲攔,卻聽及此話,不禁愣在當場。
  君小心則已收功,得意弄笑,瞧著兩人。
  “聽見了吧?不死丹確實在他手中。”
  金玉人母女一時也未清醒 不敢相信地怔愕著。
  反倒是金王天已醒過神來,他已忘記方才所言,只記得君小心似用了邪術,想迷惑自己,時下發現自己完好如初,暗自慶幸,冷聲道:“你敢用邪術?”
  “邪術也罷,總比你說謊好,你現在該擔心的是如何向你老婆和女兒解釋。”
  金王天滿頭露水,瞧向夫人及女兒,兩人也醒來,以一種困窘的眼神瞧著金王天,這是想替他隱瞞,卻又隱瞞不了的眼神。
  金王天心頭一顫:“你們知道了?”
  君小心怕兩人不敢說出,接口道:“在血麒麟裡頭。”
  金玉仙默然點頭。
  金王天任愣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君小心說道:“沒什麼好尷尬的,也沒什麼好神秘的,反正這事早已傳出武林,遲早還是要露底的。”
  金王天終於輕嘆:“這事我一直沒說,實在是不願管你們帶來麻煩。”
  金玉仙甚能了解他心境,含笑道:“你別多心,這事本該如此。”
  金玉人也表現如此的態度,然而自從發生血麒麟竊案以後,她已發現父親瞞過自己兩次。她似乎覺得父親仍有許多事情瞞她,但為人子女,又能如何?
  金王天投以感激的眼神,隨後瞪向君小心,冷道:“你會使邪術?”
  君小心得意道:“就算是吧!”
  “是何邪術,老夫為何不曾見過?”
  “邪術自是秘密,不能說,你該先擔心那不死丹,對我的邪術,以後再了解也不遲。”
  金王天實是被他怪術所震慴,失態不少,自己糊裡糊塗即被攝心,以一個絕頂高車來說,實是不可思議,然而他卻找不出任何破綻,要說有,也只是君小心眼神怪異,如此而已,難道那眼神即能攝心或攝腦?
  他不願相信。
  看來這問題只有等以後再慢慢探詢了。
  定過神,他冷道:“你早已利用那方法得知我手中有不死丹?”
  君小心本是如此竊得,然而他卻不想承認,免得金王天猜忌更重,兩眼一瞄,輕輕邪笑:“別那麼多心,我是討回血麒麟時發現的。”
  金王天暗呼僥倖,否則要是心中秘密全被知道,那該如何是好?
  “你既知我手中有不死丹,為何還甘心送回?”
  “講信用嘛!呵呵!我做生意最講究信用了。”
  “既然如此,為何又向江湖透露?”
  “很簡單,我在打知名度。”
  “你確定我會找你?”
  “我不是來了?”
  君小心已回答簡捷有力,聽在金王天和夫人、玉人耳中,知有一股低人的壓力湧向心頭 自己似乎是棋手,讓他擺著玩。
  金王天問:“你來了,又如何解決?”
  君小心反問:“你想保有不死丹?”
  “有一點兒。”
  “卻不可能。”
  這話金王天了解,只要寶物在手,那些亡命之徒恐怕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金玉人急道:“要你來辦事,你難道辦不了?”
  君小心笑的甚邪:“你說過要請我來保護不死丹安全?呵呵;若真如此,除非你當我的嫂子才行,遊七天怎夠呢?”
  金玉人一時語,嫩臉飛紅,不知如何回答,她想也沒想過父親手中真的會有不死丹,自不能要他保護了,若想再要求,他的條件竟讓人如此臉紅。
  金玉仙雖不清楚女兒以何條件請得這怪異小孩,她卻信得過女兒,反倒是丈夫這棘手事讓她感到頭痛,急急問:“少俠難道沒有方法保住不死丹?”
  “有,很簡單,現在吃了它,不就難也搶不走?”
  這答案反把金玉仙母女引向金王天,詢問的眼光問他為何不如此做?
  金王天嘆息道:“這不死丹本要用來練就天王七式時服用,現在未達另一階段,眼下它,效果並不好。”
  看來這方法也行不通,金玉仙母女眉頭又皺起來。
  君小心促狹道:“你就吃下吧!能練多少算多少,豈不什麼問題也沒了?”
  金王天默然不語。
  在旁的公孫砲傾耳細聲在小心耳邊說道:“那也未必行得通,有的惡煞,不見丹,喝血也好……”
  君小心呵呵笑道:“有誰能喝得了金樓主的血?你別開玩笑好不好?”
  公孫砲聞言傻笑兩聲,直甩著頭:“說的也是,白擔心下。”
  喝血抽丹之事,也不是不曾聽過,聽在金家三人耳裡,總有點櫝上肉,被人宰割的感覺。
  金玉人道:“你不會說,不死丹之事是假的?那是謠言?”
  君小心畢敬地行個禮:“對不起,金大小姐,第一當一向守信,重言諾,你怎可教我說謊呢?這對我的良心是很大的打擊。”
  看他正經八百,金玉人好氣又好笑,廖道:“你有良心,也不會害得我爹如此。”
  “我不是害他,是救他。”
  “救你的頭你明明在害他。”
  君小心無奈:“好吧!你說我不是救他,我良心大受打擊,只好告退了。”
  說著,謙恭有禮地躬身為禮,說聲抱歉,當真愧疚有加地沉重退去。
  金玉人見著如此又愣住了,現在留下他,不就是要他去害父親?
  金玉仙見狀,立即追向小心,急道:“少俠留步,小女無心,請別見怪。”
  君小心長吁短嘆:“好人難做,我現在也分不清,我是在害人,還是在救人?”
  金玉仙道:“還請少俠多多幫忙。”“你們不怕我陷害?”
  “少俠言重了,請你來,自是希望你能幫忙。”
  金玉人冷道:“害都害了,還怕你再害一次不成?”
  君小心呵呵笑起:“好吧!既然你們不怕死,那我就亂‘害’一場啦!”
  金玉人瞄眼:“最好害得死,否則你會很難過。”
  “我盡力就是……”君小心笑的更促狹,隨後他轉正話題:“對於保有不死丹一事,我可沒那份能耐,至於如何解決你們金家的問題,倒是比較容易。當然,要你們平白讓出不死丹,你們一定不肯,然而,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要嘛!現在就眼下它,否則只好來個公平競爭,誰功夫高,誰就能得到它,你以為如何?”
  金王天道:“若真如此,最後得到它的人,處境還不是跟我現在一樣,隨時另有其他亡命徒來奪取?”
  “話是不錯,但那時,來的也是少數,不過那時他要對付的可就是天下第一當了。”
  君小心自得地說道:“簡單地說,如果是在第一當眼前見證,若樓主再奪回來.我就得保護丹藥,直到你眼下它為止。”
  金王天追問:“你當真是天下第一當?”
  “是,也不是,反正似是而非,他是二十年前的第一當,我是二十年後的第一當,直不衝突,只要你們信得過我的能力,其他都不重要了。”
  對於君小心方才所使腦力振腦一事,金家三人對他有股莫測高深的感覺,心想這小孩若非是第一當傳人,也該和他有所淵源,
  金王天沉吟半晌,終於點頭:“好,我答應你,用公平競爭的方法。”
  君小心拍手叫好:“樓主果然睿智,靈丹妙藥雖珍貴非常.卻也是身外之物,能得則礙,否則為了它,弄得家破人亡,何苦呢?我覺得不死丹就比你女兒差了一大截,你認為呢?”
  金王天終於有了笑容,摟向女兒肩頭,愛意深情:“任何東西也換不得我掌上明珠,還有夫人你。”
  含情地望著玉仙、女兒,湧現無盡親情。
  夫人含淚輕笑,許多年來,她仍覺得自己未嫁錯人。
  金玉人深情地叫聲爹,埋在他懷裡,無限滿足與幸福湧向心頭。
  這些瞧在君小心眼裡,他不禁皺起眉頭.有些酸酸的感覺:“真幸福,我想要。還要不到哩!還好我有個哥哥,還有爺爺,否則就是孤兒啦!”
  自他懂事以來,爺爺即未說出父母的事,問哥哥,他則說爹娘已死,反正是傷心事,他未曾再問,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現在被勾起,他當然發酸了。
  況默一陣,金玉人這才警覺另有人在場,趕忙掙出父親的胸懷,吸口清涼氣,掩飾羞態。
  金王天想通道理,已冷靜從容多了。
  “不知少俠如何安排比武競賽之事?”
  “就在飛神峰吧!那裡地險,要上去,還得費一番工夫.而且又不遠.不必趕的太累,時間就訂在三天后午時,如何?”
  金王天立即答應,反正有第一當安排,他自省事多了。
  事已說定,君小心和公孫砲馬上告辭。
  消息為之傳開,武林又是一陣騷動,志在寶物者,早已連夜趕路,希望能準時赴會,以奪得寶物。
  金王天只將擁有不死丹之事告訴金不二,並祈望他見諒。金不二和他情同手足,又豈會怪罪?當下直道如此保密方為妥當,金王天為之感激。
  隨後兩人商討對策,金王天強調能索回靈丹則索回,即使失去亦無關係,人員安全為重,討論結果,決定留下莽撞的王超和金鷹,免得兩人出事,亦可防止他倆追問不死丹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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