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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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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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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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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22 (2008-08-26),dddd (2008-06-15),KL-iris (2010-04-07),qdenise (2008-08-20),wulihua (201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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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3, 05:47 AM   #69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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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自立門戶

  那死神大吃一驚,由於距離太近,要想縱躍跳避已然不及,情急之下,只好將身一轉,以背部挨受一鍋滾燙的肉湯,但仍痛得他大叫一聲,倒地打滾起來。
  丘惠珠乘機飛步由他身上跳過,奪門直逃,那知剛剛掠過門檻,突覺腰上被某種暗器打中,頓感全身一麻,咕咚一聲,撲倒地上。
  那死神因被燙傷,怒火狂湧,這時一跳而起,揮掌便向她背心打去,似想一掌將她擊斃。
  寇氏喝道:“住手!”
  那死種手掌在距離丘惠珠背心不到三寸之處收住,掉頭怒叫道:“這丫頭太潑辣,宰掉她算了!”
  寇氏道:“不,她不該死。”
  那死神怒沖沖道:“可是,你看看我的背部,她把我燙得好慘!”
  寇氏笑道:“你自己不小心,怪誰?”
  她看看滿地牛肉,現出可惜之色道:“只可惜糟蹋了一大鍋牛肉,不過大概還可以吃,你替我一塊一塊揀起來吧!”
  語畢,走到丘惠珠身旁,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那死神忍著背上的劇痛,問道:“你要把她們囚禁在地下室中?”
  寇氏道:“是的。”
  那死神道:“她們是回來拿食物的,磨刀老人若不見她們回去 ”
  寇氏打斷他的話笑道:“不要緊,我只說她們沒回來就行了。”
  那死神道:“不會妨礙你的計劃?”
  寇氏道:“不會。”
  那死神摸摸背上,痛苦地道:“真是陰溝裡翻船,竟被這個丫頭傷成這個樣子!”
  寇氏道:“你把地上收拾乾淨,就去找他們替你敷藥吧!”
  說著,抱著丘惠珠走入房中。
  □□            □□            □□夕陽西沉。
  天漸漸黑了。
  在鬼門關上守株待兔的磨刀老人見涂丘二女還未到來,心中頗感不安,說道:“奇怪,她們怎麼還不來呢?”
  林笛歌道:“芮兄覺得她們會出事麼?”
  磨刀老人面露憂色道:“是的,到現在還不來,只怕有些問題……”
  溫兆祺道:“也許那位寇女士還沒做好飯團,再等一等看吧。”
  磨刀老人道:“他們已去了三個多時辰,以時間估計,應該到了才是。”
  程哲彥道:“要不要回去看看?”
  磨刀老人站起身子,說道:“我看須回去看看才行,三位請繼續在此守著,待老朽趕回去看看,頂多一個時辰即回來。”
  程哲彥跟著站起道:“程某陪芮兄回去如何?”
  磨刀老人搖頭道:“不必,殺人魔隨時會在此出現,三位留守於此較好。”
  程哲彥道:“那麼,路上小心。”
  磨刀老人點點頭,雙足一頓,騰空飛起,疾如鷹隼,朝山下飛掠而來。
  他忖度涂丘二女如已將食物送到,必會先送給埋伏江邊的成家兄妹及王健一等人,故決定先到那裡看看,當下一路往北面山麓飛奔。
  轉眼工夫,已到山麓江邊。
  埋伏在該處的是成守仁,他看清下來的是磨刀老人,乃現身而出,拱手道:“老前輩,您下來幹麼?”
  磨刀老人見他們無事,心下稍寬,問道:“今天中午,涂丘二位姑娘可曾到這裡來?”
  成守仁道:“有的,她們轉達老前輩的決定,就返回寇大娘那裡去了。”
  磨刀老人道:“還沒見到她們送飯來?”
  成守仁道:“沒有。”
  磨刀老人皺皺眉,又問道:“你們在此守了一天,可曾發現甚麼情況?”
  成守仁搖頭道:“沒有,一切平靜。”
  磨刀老人道:“涂丘二位姑娘至今未到,只怕遭遇了意外,老朽要回去看看,你們繼續在此把守吧。”
  成守仁道:“是的。”
  磨刀老人未再說甚麼,身形復起,沿江畔往下游疾奔而來。
  又不久,已趕回到草屋外面。
  他見屋中有燈光透出,沒有一點異狀,心下略寬,當即上前拍門道:“寇女士請開門!”
  “誰呀!”
  寇氏在屋裡應聲。
  磨刀老人答道:“是老朽回來了。”
  寇氏“哦”了一聲,出廳打開屋門,含笑一福道:“你們都回來了?”
  磨刀老人舉步入屋,一面答道:“沒有,只老朽一人回來 涂丘二位姑娘是否已送飯去了?”
  寇氏神色一愕道:“甚麼?”
  磨刀老人心頭一沉,駭然道:“怎麼,她們沒有回到這裡?”
  寇氏驚訝道:“沒有呀!她們今早不是跟您老一起去鬼門關了麼?”
  磨刀老人頓足道:“糟了!她們八成也落入殺人魔手裡了!”
  寇氏吃驚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磨刀老人道:“老朽等認為殺人魔可能在夜裡將石像搬上鬼門關,故決定在那裡日夜守候,今天中午,老朽命她們回來,請女士做些飯團讓她們送去,不想又出了這種事,欸欸……”
  寇氏失聲道:“但她們沒回來呀!”
  磨刀老人搓手嘆道:“老朽見她們遲遲未去,覺得不妙,故趕回來看看,果然不錯,她們果然出事了!”
  寇氏道:“會不會迷路?”
  磨刀老人苦笑道:“這怎麼會?她們往返鬼門關數十次,怎麼還會迷路呢!”
  寇氏發愁道:“這麼說,準是又被殺人魔擄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磨刀老人長嘆一聲道:“殺人魔採取的是個個擊破的戰略,這一手委實叫人防不勝防。”
  寇氏道:“她會不會傷害她們?”
  磨刀老人搖頭道:“誰知道,但願她發發慈悲,不要傷害她們。”
  寇氏嘆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們今夜仍將回來吃飯,已經煮好了一大鍋飯呢。”
  磨刀老人神情焦慮的在廳上來回踱步,沉思了好一會,才住足說道:“現在沒辦法了,只好等七月一日之後看她肯不肯放人,如今就請女士做十幾個飯團讓老朽帶走吧!”
  寇氏道:“好的,我馬上去做。”
  說罷,即轉入廚房裡去。
  磨刀老人又在廳上踱步,不斷發出長吁短嘆,最後覺得乾著急沒用,乃走入廚房,看著寇氏包飯團。
  寇氏已包好了四五個,她在每個飯團裡面夾上幾塊牛肉,然後用洗乾淨的竹葉包起來。
  磨刀老人發現地上濕了一大片,看上去似非水漬,乃問道:“這地上是怎麼了?”
  寇氏道:“我不小心,把一鍋牛肉湯打翻了。”
  磨刀老人一哦,看她包飯團的手法十分熟練,不由微笑道:“你包的飯團真不錯,每個都一樣大。”
  寇氏笑道:“這不算甚麼。”
  磨刀老人道:“明天還請為我們做一次,最好多做幾個,讓我們分兩頓吃。”
  寇氏道:“好的,你們甚麼時候來拿?”
  磨刀老人思索道:“我想,明日午前……”
  寇氏打岔道:“這樣如何?明日我做好之後,親自送到鬼門關下給你們,免得你們來回奔跑。”
  磨刀老人道:“不,還是老朽親自來拿為妙,你不諳武功,萬一殺人魔要找你麻煩,那可糟糕。”
  寇氏笑道:“我就是怕殺人魔再鬧事,所以才有此想法啊。”
  磨刀老人道:“你的意思是?”
  寇氏道:“殺人魔既肯放我回來,自無再找我麻煩之理,所以由我送飯去絕對安全,您老也可以專心在鬼門關守候。”
  磨刀老人覺得她說的極有道理,不由頷首道:“唔,這倒不錯,不過你老遠送飯去,怎麼好意思呢?”
  寇氏道:“不要緊,此去鬼門關只有幾裡路,我明天早些起來燒飯,中午一定可以趕到那裡,不過你們須派人在鬼門開下等我,因為我不會爬山。”
  磨刀老人道:“好,老朽一定派人在山下等候。”
  說話之間,寇氏已包好了十幾個飯團,她把飯團放入一個盤子裡,就遞給磨刀老人道:
  “ 了,他們大概都餓了,您老快些送去吧。”
  磨刀老人接過籃子,道:“老朽走後,那兩位姑娘如回到此處,就叫她們立刻去見老朽,好讓老朽放心。”
  寇氏道:“好的,但她們還能回來麼?”
  磨刀老人道:“不一定,也許她們並未被殺人魔擄去,而是發現了敵人的蹤跡追趕下去。”
  寇氏道:“好的,我會告訴她們。”
  磨刀老人於是提著一籃子的飯團,大步出屋,向鬼門關趕去。
  寇氏望著他身形消失於遠處的夜色中,臉上現出一抹微笑,隨即關上屋門,轉入房中,啟口道:“他走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床下一陣響動,旋見四個黑衣人魚貫爬了出來。
  這四人,正是迭次以“死神”姿態出現的神州一劍塗嘯天、玉簫書生丘清泉、武林豪客歸揚銘和大儒俠華玄圃!
  寇氏笑道:“剛才我和他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吧?”
  四人含笑點頭。
  寇氏擺出一個得意的姿態,脆笑道:“你們看,一切均在我計算之中!”
  神州一劍塗嘯天笑道:“你計算精確,我等十分佩服,不過如無我們的協助,你是萬難成功的。”
  寇氏道:“怎麼,要向我討賞麼?”
  塗嘯天道:“當然啊!我們辛辛苦苦的幫了你這麼多的忙,你總得回報我們一下。”
  寇氏道:“你們要甚麼?”
  塗嘯天道:“我們要創組一個幫,希望你大力相助。”
  寇氏訝然道:“要創組甚麼幫?”
  塗嘯天道:“四王幫。”
  寇氏臉色微變道:“所謂‘四王幫’,就是說……”
  歸揚銘接口道:“就是說我們四人將君臨天下,成為統管武林的四大天王!”
  寇氐目光一凝道:“這是甚麼時候生起的念頭?”
  丘清泉嘻嘻笑道:“在認識你之前,就有這個念頭了!”
  寇氏臉容一沉道:“這是說,你們協助本會報仇是有目的的?”
  大儒俠華玄圃笑道:“是的,不過我們幫助你確出於真誠,只希望你也能協助我們成事而已!”
  寇氏道:“你們組成了四王幫後,我這個姐妹會主將得到何種地位呢?”
  塗嘯天道:“你仍是姐妹會主,我們將像現在一樣尊敬你。”
  寇氏冷笑道:“你們膽子真大,說得不客氣些,你們原是被我收伏之人,一切聽我命令行事,如今居然想叛離我自立門戶了?”
  塗嘯天道:“話不是這樣說,你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姐妹會主,早已名利雙收,而如今要報的仇也報的差不多了,可是我們呢?我們是四個大苦人,到今天名不成利不就,總得為自己做些打算才行。”
  寇氏道:“要是我不答應呢?”
  塗嘯天道:“那麼,我們只好就此分道揚鑣,後天之事,只好由你一人去幹了。”
  寇氏怒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塗嘯天一躬身道:“不敢,我們只希望有出人頭地的機會罷了。”
  寇氏道:“我倒不反對你們自立門戶,不過你們剛才說這主意是在認識我之前就有的,這分明表示你們想利用我,這是我不能忍受的!”
  塗嘯天道:“我們如想利用你,就不會坦白的向你提出要求了。”
  寇氏道:“你們要組幫可以,不過應該是‘五王幫’而非‘四王幫’!”
  塗嘯天笑道:“你想參加?”
  寇氏道:“不錯,而且我要做老大!”
  塗嘯天道:“這個……”
  丘清泉笑道:“這個自然可以答應,你武功在我們之上,當然該讓你做老大。”
  塗嘯天也笑道:“好,就讓你做老大,不過你不能像現在這樣獨斷獨行,有些事你也得採納我們的意見。”
  寇氏道:“可以。”
  大儒俠華玄圃道:“既然你答應了,我們現在就要提出一個要求。”
  寇氏問道:“何事?”
  華玄圃道:“我們決定乘後天那個機會,下手將溫、程、林三位堡主除去!”
  寇氏一怔道:“你們殺他們幹麼?”
  華玄圃道:“我們的計劃是:要使‘四王幫’ 哦,不對,現在應該說是‘五王幫’了,要使‘五王幫’一舉成名天下知,最佳捷徑便是拿一個大人物來開刀,而方今天下,勢力最強大的仍屬七劍堡,我們把七劍堡的三位堡主幹掉之後,再去佔取七劍堡為基地,豈不是可在一夜之間轟動武林而 震天下麼?”
  寇氏搖頭道:“我反對殺害溫、程,林三位堡主。”
  塗嘯天乾笑道:“為甚麼?”
  寇氏道:“你們要揚名立萬,應循正當途徑,不可以殺人做為揚名的手段。”
  塗嘯天道:“我倒以為這沒有甚麼不對。”
  寇氐道:“不,你們要取七劍堡的地位而代之亦無不可,但只能向他們挑戰,憑真功夫擊敗他們。”
  塗嘯天道:“那太麻煩了。”
  寇氏道:“無論如何,我不答應你們在那種情形之下殺人,須知我這次為了替本會之人復仇,除大刀王松之外,我不殺害其他無辜之人!”
  塗嘯天冷笑道:“你說得太好聽了,其實為了你的復仇,已經有不少無辜之人死於非命了!”
  寇氏道:“那是你們四人幹的,你們一再不聽我的命令行事,擅自殺害跛腳仙等人,現在竟反過來指責我麼?”
  塗嘯天道:“我們是為你而殺人,所以那些已死之人,都應該說是死在你手裡才對。”
  寇氏目光突現嚴厲,冷冷道:“你在說甚麼?”
  歸揚銘一看氣氛不對,忙的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不要再爭執了,塗兄,我認為她說的有道理,我們要幹掉那三位堡主,可另找時機,不必在後天下手,反正七劍堡的七位堡主已去了三個,而管承義也不再是七劍堡的人,我們還怕打不垮他們不成!”
  說畢,向他使了個眼色。
  塗嘯天笑道:“好吧,既然你不贊成,等殺了大刀王松之後,再另作決定便了。”
  寇氏見他屈服,才收斂嚴厲的目光,悅然一笑道:“你們聽我的話,我絕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塗嘯天道:“但願如此。”
  寇氏道:“現在你們去吧!”
  塗、丘、歸、華含笑向她行了一禮,即一起離開草屋,消失於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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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3, 05:47 AM   #692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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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酥骨藥粉

  次日上午,寇氏包了二十多個飯團,用籃子提著,動身往鬼門關而來。
  這一天是六月三十日,當這一天的太陽下山,然後再由東方升起的時候,就是她要殺人的日子了。
  她一路慢慢走著,每走一二裡路,還停下來歇歇,因此誰要是看見她,都會以為她是普通人家的婦女,而絕不會想到她就是殺人魔。
  晌午時分,她走到了鬼門關下。
  山麓樹林中,立刻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是磨刀老人,他迎上她,笑著道:“你來了,路上辛苦吧?”
  寇氏笑了笑道:“不,怎麼您老親自下來呢?”
  磨刀老人道:“老朽不放心,所以親自下來等侯,順便看看成家兄妹他們。”
  寇氏把籃子遞給他,說道:“我替你們每個人準備了兩份,一份今天中午吃,一份晚上吃。”
  磨刀老人接過籃子,稱謝不迭。
  寇氏問道:“有沒有發現殺人魔?”
  磨刀老人搖頭道:“沒有,只見到幾個好奇的武林人士,老朽已勸他們離開了。”
  寇氏道:“明天就是七月一日了,假如殺人魔真打算殺人的話,應該會把石像抬上去才對?”
  磨刀老人道:“是的,也許就在今天夜裡。”
  寇氏道:“當殺人魔出現時,你們打算如何對付她?”
  磨刀老人道:“老朽打算擒她,如果辦不到,只好……”
  寇氏道:“只好怎樣?”
  磨刀老人長嘆一聲道:“只好殺死她了,老朽雖然久已不開殺戒,但對於殺人魔這種人,最好的辦法便是以殺止殺!”
  寇氏點點頭。
  磨刀老人問道:“那兩位姑娘沒有消息吧?”
  寇氏道:“沒有。”
  磨刀老人又長嘆一聲道:“那麼,你回家去吧。”
  寇氏道:“明天還要不要送飯來?”
  磨刀老人道:“不要了,明天我們可能會與殺人魔發生一場激戰,這地方十分危險,你不要來涉險。”
  寇氏道:“好的,我不來就是了,希望你們一戰成功,再見!”
  說畢,淺淺一福,拜別而去。
  磨刀老人佇望她走遠之後,隨亦轉往江邊山麓而來,在江邊一帶的密林中找到了成家兄妹及王健一等人,將飯團分給他們,又叮嚀他們一番,才帶著剩下的六個飯團飛登鬼門關上。
  回到鬼門關上,進入藏身的林中,見溫程林三人仍在原地處守望,當下將飯團分給他們,道:“每人兩個飯團,一個現在吃,一個晚上吃,不過要一起吃掉它也可以。”
  溫兆祺問道:“是那位寇女土送來的?”
  磨刀老人道:“是的,這位婦人十分不錯,若不是她,咱們可要挨餓了。”
  林笛歌問道:“山下情況如何?”
  磨刀老人道:“沒事,老朽已吩咐他們小心守候,一旦有事,由成幼慧趕來報訊。”
  四人一邊交談,一邊拿起飯團吃了起來。
  程哲彥道:“殺人魔到現在還不見蹤跡,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磨刀老人道:“程堡主有何高見?”
  程哲彥道:“我覺得殺人魔可能不打算在此動手殺人了,因為毫無疑問她已知道咱們正在這裡等著,而華雲翔歸志彪和涂丘二女已在她手裡,如果她決定在此殺害大刀王松,必定以殺害華雲翔四人為要挾,強迫咱們離開此地,但現在卻還沒有一點動靜,所以我覺得她可能不打算在此殺人。”
  林笛歌點頭道:“六哥說的對,小弟亦有此感覺。”
  磨刀老人道:“要是她換了個地方,那對於她的殺人立像,豈非有‘美中不足’之感?”
  林笛歌道:“芮兄是說:她要是不敢把大刀王松的石像拿到這裡和塗、丘、歸、華四位擺在一起,不等於自滅威風麼?”
  磨刀老人道:“對了。”
  林笛歌道:“但她不一定要在七月一日之前將石像擺到此處,她也可以等待幾天,等咱們離開此地之後,再將石像運來。”
  磨刀老人道:“無論如何,目前咱們除了在此守候之外,已無別的辦法了。”
  這時,溫兆祺已吃下一個飯團,他似乎還沒吃飽,望著剩下的一個飯團,舐了舐嘴唇,笑道:“寇女士包的飯團味道真不錯……”
  程哲彥把最後一口飯送入嘴裡,接口笑道:“可惜分量少了些。”
  林笛歌道:“咱們把今晚的一個也一齊吃下吧?”
  溫兆祺哈哈一笑道:“正有同感,我不怕挨餓,卻最怕沒吃飽!”
  說著,拿起第二個飯團吃了起來。
  程哲彥和林笛歌也不想留下吊胃口,跟著吃起第二個飯團,磨刀老人本來不想再吃,但看他們三人都吃了,覺得不便單獨留下自己的一個,於是也吃了起來。
   溫兆祺風趣的笑道:“我總覺得,把食物帶在身邊,倒不如放在肚子裡較為方便。”
  磨刀老人也笑道:“溫堡主胃口真不小,這一個飯團抵得上三碗飯呢。”
  溫兆祺道:“我一頓要吃五碗才能飽。”
  程哲彥道:“芮兄,那位寇女土的身世我不太清楚,她怎麼獨自一人住在江邊?”
  磨刀老人道:“據說她嫁了個負心漢,那傢伙在十多年前就棄她而去,她舉目無親,只好獨居江邊。”
  程哲彥道:“她丈夫真是傻瓜,我覺得她長得很不錯啊!”
  林笛歌道:“正是,她年輕時候必是個美人。”
  程哲彥道:“她為何不改嫁?”
  磨刀老人搖頭道:“誰知道呢,也許她把名節看得比甚麼都重要之故。”
  程哲彥道:“她現在看來也不過四十許人,再嫁也還不晚。”
  林笛歌笑道:“六哥是不是對她有意?”
  程哲彥笑道:“別胡說,我是在為她著想,她一個人住在那裡,實在太可憐了。”
  林笛歌這:“六哥一生未娶,也實在該找個伴兒才對,要不然到了老得走不動的時候,誰來服侍你呢?”
  程哲彥搔搔頭,笑道:“我也很後悔早年沒討個老婆,但是現在年紀大了,誰還肯嫁我這個老頭子?”
  林笛歌道:“六哥並不老,今年不過五十八歲罷了,當然若想找個伴兒,她的年紀最好是在四十以上為佳,太年輕了不容易侍候。”
  程哲彥笑道:“得了,你別再替我出主意了,我是一只野驢,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
  溫兆祺起身四顧道:“這附近不知有無泉水,我口渴得很……”
  說到此處,突然面色一變!磨刀老人發現他神色有異,一怔道:“溫堡主怎麼了?”
  溫兆祺面上突露驚駭之色,失聲道:“奇怪,溫某忽然覺得渾身不舒服……”
  磨刀老人微驚道:“怎麼個不舒服?”
  溫兆祺似乎站立不住,坐回地上道:“全身無力,骨頭好像酥軟了似的。”
  程、林二人緊張起來,一齊問道:“會不會是昨夜遭了涼?”
  溫兆祺搖頭道:“不,絕對不是遭了涼!”
  磨刀老人道:“老朽替你把把脈看。”
  說著,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的面色也變了!
  原來,他也感到全身骨頭髮酥,沒有一絲力氣!
  他心中大驚,叫道:“怪哉!老朽也感到全身無力,這是怎麼回事呀?”
  他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
  程、林二人一驚而起,也立刻感到骨頭髮酥,渾身軟弱無力,不禁大駭道:“不好,咱們中毒了!”
  溫兆祺嚇了一跳,愕然道:“中毒?這怎麼會?咱們並未吃了甚麼東西,怎麼會中毒呢?”
  林笛歌的身形搖了搖,也一屁股坐回地上,驚叫道:“怎麼沒有,咱們吃了飯團!”
  磨刀老人心弦一震,脫口道:“這不可能?寇女土乃是華雲翔的義母,她不會下毒謀害咱們的!”
  林笛歌嚷道:“一定不錯!毛病一定出在飯團上面!因為咱們除了吃飯團以外,並未吃下別的東西!”
  磨刀老人也不禁疑心大起,惶聲道:“林堡主不會認為是寇女士下毒的吧?”
  林笛歌道:“可能是殺人魔知道她在為咱們準備食物,便偷偷潛入廚房下了毒!”
  磨刀老人道:“這倒是可能 糟了!成家兄妹和王少鏢頭等必定也吃了飯團,他們一定也中毒了!”
  說到這裡,手攀身邊的樹身,勉強站立起來,道:“老朽下去看看……”
  溫兆祺也掙扎起立,問道:“芮兄還能走麼?”
  磨刀老人道:“試試看。”
  他向前跨出幾步,卻再也支持不住,雙膝一屈,跪倒下去了!
  溫兆祺叫道:“不成,咱們先設法解毒再說 七弟,你身上不是帶有解毒丹麼?”
  林笛歌道:“有的,但不知管不管用,咱們中的毒,好像與一般毒藥不相同。”
  溫兆祺道:“反正你的解毒丹有益無害,快拿出來吧!”
  林笛歌急忙探懷摸出一只大如桃子的玉瓶,拔下瓶塞,倒出十幾粒小如蝦眼的藥丸,遞給溫、程及磨刀老人每人四粒,道:“快咬碎吞下!”
  他自己也將四粒解毒丹送入嘴裡,咬碎之後,和著津液吞下。
  磨刀老人原想趕下山去看看成家兄妹等人,但這時已知萬難辦到,只得爬回原地,苦笑一聲道:“殺人魔這一著可真高明,現在她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咱們面前出現了!”
  程哲彥道:“咱們只怕看不到她了,七弟的解毒丹若無效,咱們不久便將毒發畢命於此!”
  溫兆祺道:“七弟,你對毒藥認識較深,咱們中的是甚麼毒?”
  林笛歌道:“現在還不知道,你們痛不痛?”
  溫兆祺道:“不痛,只是四肢軟酥酥的,好像骨頭都溶化了似的。”
  林笛歌道:“再過一刻時,若仍無痛楚發生,咱們就死不了。”
  程哲彥道:“你是說你的解毒丹發揮了功效?”
  林笛歌道:“不,小弟有些懷疑,咱們中的可能不是毒藥,而是一種軟骨藥。”
  程哲彥一驚道:“哦,是軟骨藥麼?”
  林笛歌點頭道:“可能是的。”
  磨刀老人道:“如果只是軟骨藥,那咱們不致於死,老朽聽說服了軟骨藥會發酥好幾天,然後不藥而愈,是否如此?”
  林笛歌道:“是的。”
  磨刀老人嘆道:“殺人魔真是厲害,現在可以斷定將在此殺人不錯了!”
  溫兆祺苦笑道:“咱們將看著她殺人而一點辦法都沒有!”
  程哲彥道:“正是,如我料的不錯,咱們不久就可見到大刀王松的石像了。”
  一語甫畢,突聞左方林中傳來了聲響,聽聲音似是有人穿林而來!
  溫兆祺面一變道:“來了!”
  磨刀老人目光一凝道:“好像只一個人。”
  溫兆祺道:“一個就夠了,現在就是來了一個普通人,咱們也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
  來人的腳步聲漸漸迫近,到了距離約僅三丈之處,忽聽來人喊道:“芮老前輩!芮老前輩!你們在那裡?”
  磨刀老人神色一怔,開口答道:“是王少鏢頭麼?”
  來人循聲疾步而至,果然是王健一!
  他神色十分緊張,一看到磨刀老人,立刻發問道:“芮老前輩,你們是否也中毒了?”
  磨刀老人道:“正是,我們吃的飯團,可能被殺人魔暗中摻入軟骨藥,現在渾身軟綿綿的 他們六人是否也有這種情形?”
  王健一道:“是的,他們吃了飯團不久,個個叫嚷骨頭髮酥,說是中了毒。”
  磨刀老人道:“你沒吃飯團?”
  王健一道:“沒有,在下心情不佳,沒有胃口,故未中毒,心想老前輩等可能也中了毒,故立刻趕上來看看 這下怎麼辦呢?”
  磨刀老人苦笑道:“沒有辦法了,軟骨藥無藥可解,要過幾天才能痊癒,現在只有等著殺人魔來擺佈了!”
  王健一道:“在下還可行動,先救老前輩等下山如何?”
  磨刀老人想了想,搖頭道:“不,下山無用,殺人魔若要傷害我們,逃也逃不了,還是呆在這裡的好!”
  王 一道:“可是,你們已無力與她動手了呀!”
  磨刀老人道:“不錯,但老朽想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王健一道:“老前輩認為她一定會在這裡出現?”
  磨刀老人道:“不錯!”
  王健一道:“仍將在這裡殺害家父?”
  磨刀老人道:“恐怕是的。”
  王健一不禁急得團團轉,連連嘆氣道:“欸欸,這該怎麼辦?在下一人之力,絕不是她的敵手,有甚麼辦法能阻止她殺害家父呢?”
  磨刀老人搖搖頭,表示無計可施了。
  溫兆祺道:“王少鏢頭,你能夠行動,不妨趕去寇女士那裡看看,也許會有所發現。”
  王健一神色微變道:“溫堡主是說,那位寇大娘是殺人魔的同黨?”
  溫兆祺道:“溫某人不敢這樣說,不過我們是吃飯團吃出毛病的,你可以去查一查是誰將軟骨藥放入飯團中。”
  王健一道:“好,在下回去看看!”
  說畢,掉頭欲去。
  溫兆祺道:“且慢。”
  王健一轉回身子問道:“溫堡主有何指教?”
  溫兆祺道:“你回到寇女土的居住,不要立刻進去,先躲在附近觀察一番。”
  王健一道:“好的,若發現寇大娘真是殺人魔的黨羽呢?”
  溫兆祺道:“那時候,你只好見機而為,看能不能找到囚禁令尊之處,先將令尊救出來再說,總而言之,今後要看你的了,我們已無法幫助你。”
  王健一道:“是……”
  溫兆祺道:“還有,如無發現,你最好能在明晨趕回此處。”
  王健一點點頭,抱拳拜別,縱身疾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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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難辨真偽

  磨刀老人見他走了之後,輕嘆一聲道:“如果那位寇女士當真是殺人魔的黨羽,那豈不駭人聽聞……”
  溫兆祺道:“溫某也希望她不是,但總得查一查。”
  磨刀老人道:“如果是的話,那麼老朽敢說大刀王松和華雲翔等必被囚禁於那間草屋之中!”
  溫兆祺道:“那間草屋不大,怎敢囚禁他們五人?”
  磨刀老人道:“草屋地下!”
  溫兆祺恍然一哦道:“不錯,不錯……”
  程哲彥道:“我有點不相信,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武林人的氣息,怎麼會是殺人魔的黨羽呢!”
  溫兆祺道:“要是能讓你看出一點武林人的氣息,她還敢冒充凡婦住在那裡麼?”
  林笛歌道:“我想寇女士絕不是殺人魔的黨羽,咱們在她那裡住了好幾個晚上,她對咱們的招待多麼親切,那些飯團所以有軟骨藥,必是殺人魔乘她不在廚房中時,偷偷放進去的。”
  溫兆祺道:“是或不是,最遲明天早上就可明白了。”
  磨刀老人道:“咱們爬到那些石像前面如何?”
  溫兆祺道:“幹甚麼?”
  磨刀老人道:“咱們既已著了殺人魔的道兒,再躲藏於此豈不被她恥笑,倒不如到石像前去迎接她,不顯得大方一些?”
  溫兆祺道:“有道理,咱們到那邊去吧!”
  於是,四人爬出樹林,來到峰巔四尊石像之前,在一座岩石邊倚坐下來。
  溫兆祺仰頭看看天色,說道:“太陽快要下山了。”
  林笛歌道:“是的,她應該快來了吧?”
  溫兆祺道:“也許快來了。”
  磨刀老人道:“她可能要到明早才出現,但可能先派那些死神將大刀王松的石像送上來。”
  溫兆祺道:“唔……”
  磨刀老人道:“三位怕不怕?”
  溫兆祺道:“溫某只怕一個人。”
  磨刀老人道:“誰?”
  溫兆祺道:“管承義!”
  磨刀老人動容道:“不錯,要是他在這個時候來了,那當真可怕。”
  程哲彥道:“他敢來麼?”
  溫兆祺道:“如果他知道咱們已無動手之力,而且又已到了此地的話,就一定會來。”
  林笛歌道:“根據塗姑娘上次在地獄庵的發現,他和殺人魔似無勾結,殺人魔只是以公開他的秘密為要挾,要他每年奉送一萬兩銀子而已。”
  程哲彥道:“現在他已不怕殺人魔的要挾了,那時他怕被咱們知道,而現在咱們已經知道了,他自無再接受殺人魔的要挾之理。”
  林笛歌道:“因此他現在最想解決的一件事是殺死咱們三人。”
  程哲彥道:“對了,所以他極可能已跟蹤咱們來到此地……”
  一語甫畢,驀聞右方一叢密林中,響起了一片陰沉沉的冷笑!
  “嘿嘿嘿,你猜對了!”
  人隨聲現,管承義由樹林中閃了出來!
  溫、程、林三人一見之下,登時面色大變,不知那裡來的一股力量,霍地一齊站立起來。
  管承義哈哈狂笑,道:“三位賢弟,愚兄今天要對不起你們了!”
  說著,右手握上懸腰的劍柄,慢慢拔出劍來。
  溫兆祺雙目一瞪,怒目切齒,厲聲道:“姓管的,我們真想不到你竟是個狼心狗肺之人!”
  管承義輕巧的一揮長劍,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話你沒聽說過麼?”
  溫兆祺怒吼道:“你說!我們兄弟那地方對不住你,你竟要乾出這種禽獸不如之事?”
  管承義面上升起一片冷酷之色,冷冷道:“無他,我希望一人管理七劍堡,這是我多年來的願望。”
  程哲彥接口冷笑道:“你弄錯了,沒有了我們,也就沒有七劍堡!”
  管承義道:“不,沒有了你們,七劍堡仍然會存在,雖然力量將不及往昔,但我這個人是寧為雞首不願牛後。”
  林笛歌“哼”的一笑道:“我看你最想要的是堡中那筆龐大的財產吧?”
  管承義點頭詭笑道:“不錯,我們七劍堡的百萬財產,今後將歸我一人獨得了!”
  說到這裡,手中長劍一抬,先指向溫兆祺的心窩,滿面殺氣的舉步走過來。
  溫兆祺也急忙拔出佩劍,準備抵抗,但拔出劍後,卻無力舉起,不禁長嘆,閉目等死。
  管承義嘿嘿笑著,走到他跟前,將劍抵上他心窩,道:“念在咱們結拜一場,如果你有遺言,可以說出來,我替你去完成。”
  溫兆祺道:“沒有,你動手吧!”
  管承義道:“好。”
  右手一運力,便要將劍刺入他的心窩。
  磨刀老人急叫道:“且慢!”
  管承義笑道:“你這糟老兒也難免一死,有甚麼話要說麼?”
  磨刀老人道:“你知道我們吃了軟骨藥,是不是?”
  管承義點頭笑道:“是,剛才聽到的,這一點我要感謝殺人魔。”
  磨刀老人道:“我們四人吃了軟骨藥,要過幾天才能恢復功力,這一點你也知道吧?”
  管承義又點頭道:“知道,據我所知,最少要過三天才能恢復功力。”
  磨刀老人道:“既然如此,你何必急著下手,再等一兩天也不遲啊!”
  管承義笑道:“哈哈,你這糟老兒說話真夠天真,現在是我殺人的大好機會,為甚麼要多等一兩天呢?”
  磨刀老人微微一笑道:“據老朽所知,你這三位拜弟均不是怕死之人,但他們都有一個願望,希望看看殺人魔是誰,以及她如何殺人,而明天已是七月一日,殺人魔將在明天早上出現,所以你該讓我們看過殺人魔之後,再來動手。”
  管承義搖頭道:“抱歉,我不能答應你這個要求,夜長夢多,要是出了差錯,那可劃不來。”
  磨刀老人道:“不會出差錯的,軟骨藥無藥可解,殺人魔也絕不會保護我們,所以你盡可放心。”
  管承義道:“不,殺人魔既不殺害你們,她也絕不肯看著你們被被我殺害,所以我在這個時候下手較為妥當。”
  語至此,面上殺氣一現,推劍便向溫兆祺的心窩刺入
  “啊……”
  一聲長長的慘叫聲隨之而起!
  但是倒下去的不是溫兆祺,而是管承義自己,發出慘叫的也是他自己!
  原來,就在他推劍刺殺溫兆祺之際,一把柳葉刀忽然飛到他背後,結結實實的射入他的背部!
  射入極深,直達心臟,因此他身子剛剛倒地,就已斷氣死了!
  溫兆祺原是閉目待死,一聽到慘叫聲,還以為管承義先將磨刀老人殺了,及至睜眼看見管承義倒在自己跟前,一把柳葉刀深深插在他背上,才知事情起了變化,不禁雙目發直,不勝驚愕地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磨刀老人笑道:“來了救星啦!”
  溫兆祺舉目搜望,又驚又喜道:“是誰?是誰?是誰救了溫某之命?”
  發出柳葉刀之人,沒有現身!
  溫兆祺不見救命恩人,詫然轉顧磨刀老人和程林二人問道:“是誰發的飛刀啊?”
  磨刀老人舉臂一指對面密林道:“刀是從那林中發出來的,但老朽沒看到他的人。”
  溫兆祺連忙大聲道:“是那位高人出手相救,請現身一見如何?”
  密林中一片平靜,沒有人現身出來。
  溫兆祺大感迷惑道:“奇怪,這是甚麼意思呀?”
  磨刀老人微笑道:“對方想是不願與咱們相見,這是所謂真人不露相,溫堡主不必再求他出來相見了。”
  溫兆祺蹲下身子,扳轉管承義的頭看了看,見他雙睛暴瞪,死狀甚是可怕,不由搖頭嘆息道:“欸,真想不到會有這種事……”
  磨刀老人和程林二人圍上管承義的屍體後,二人泣然淚下,說道:“數十年金蘭之交,誰會想到他竟是這樣一個人呢!”
  磨刀老人拔下柳葉刀反覆細視,問道:“三位識得這把柳葉刀的主人麼?”
  溫兆祺搖頭道:“溫某不識得,這好像是女人之物吧?”
  林笛歌道:“不錯,女人較喜歡用這種柳葉刀,莫非救咱們的是一位女士?”
  程哲彥道:“剛才這把柳葉刀速度快得像閃電一樣,顯見其入功力蓋世,一般女流之輩恐怕少有這樣的功力……”
  磨刀老人心頭一動,脫口道:“難道是殺人魔?”
  溫兆祺瞿然道:“噢,會是她麼?”
  磨刀老人道:“除她之外,老朽想不起有第二個人有此功力。”
  程哲彥吃驚道:“如果是她,她為何要救咱們呢?”
  磨刀老人微微一笑道:“恐怕只有一個目的 要咱們看著她殺死大刀王松!”
  程哲彥道:“唔……”
  磨刀老人道:“她對咱們下軟骨藥而不下毒藥,即可窺出她的心意。”
  林笛歌道:“對,我想一定是她不錯了。”
  程哲彥道:“可是,她為了阻止武林人前來觀看,已在山下殺了不少人,為甚麼獨獨對咱們如此客氣、既不殺咱們,又肯讓咱們看她殺人呢?”
  磨刀老人道:“也許是愛烏及屋吧!”
  程哲彥一怔道:“怎麼說?”
  磨刀老人道:“上次華雲翔落入貴堡手裡時,她曾派遣一個死神進入貴堡救走華雲翔,從這一點看來,她對華雲翔似乎有著一份特別的感情存在,因此老朽在想,她之所以不殺害咱們四人,可能是看在華雲翔的情分上。”
  溫兆祺道:“然則,她為何又要殺害跛腳仙呢?”
  磨刀老人道:“這一點老朽解答不出,也許是跛腳仙對她有重大的威脅,危害到她殺人計劃,因此不得不下手將他除去。”
  林笛歌輕嘆一聲道:“有時候,林某有一種感覺,覺得她並不壞到毫無人性的地步……”
  磨刀老人點點頭道:“不錯,譬如這次她要殺死大刀王松,老朽覺得頗有‘摘姦發伏’的味道。”
  溫兆祺道:“但殺害塗、丘、歸,華四位大俠,又該作何解釋?”
  磨刀老人搖搖頭,苦笑道:“這個老朽就不得而知了。”
  溫兆祺嘆道:“他們四位聲譽素著,若說曾經幹下甚麼罪惡,溫某實在不敢相信!”
  磨刀老人點頭道:“老朽亦有此感,別人老朽不清楚,華大俠卻是老朽認識十多年的朋友,從他的言行及氣質上,實在不是一個外貌端正而內藏奸詐之人。”
  程哲彥忽然道:“五哥,咱們如何處理這具屍體?”
  溫兆祺道:“咱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要如何處理呢?還是暫時不管他吧,等咱們體力恢復之後,再為他掩埋便了。”
  程哲彥正要再說甚麼,忽聽左方樹林中傳出一陣“沙沙”聲響,似有數人穿林而來,不由面色一變,低聲急道:“有人來了!”
  一言方畢,樹林中果然走出兩個人來。
  一個是“武林豪客歸揚銘”!
  一個是“大儒俠華玄圃”!
  他們用一條木棍抬著一件東西,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
  那東西用一塊布包著,但從其形態上,分明即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石像 大刀王松的石像!
  磨刀老人和溫、程、林三人不禁瞠目而視,雖然他們早已料到殺人魔和她四個“死神”
  即將公然出現,但這時一看到“武林豪客歸揚銘”和“大儒俠華玄圃”這兩個“死神”,心中仍無限驚奇。
  這是他們四人首次見到已死的歸揚銘和華玄圃出現,他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現在看到的歸揚銘和華玄圃,和他們以前看到的歸揚銘和華玄圃,的確是一模一樣,難辨真偽!
  他們目瞪口呆的望著,恍似見了鬼,渾身均有一種冷悚悚之感。
  而歸揚銘和華玄圃這兩個“死神”對他們卻無驚奇之感,倒是在看到管承義的屍體時,面上才露出駭異之色,他們抬著那件東西走到四尊石像之前,輕輕的放下,立時一齊把視線投注到管承義的屍體上,顯然對管承義的死在鬼門關上甚感驚奇。
  歸揚銘脫口問道:“是誰殺了他的?”
  磨刀老人沒有回答,溫、程,林三人也沒有回答,他們四人一眼不瞬的盯著他們兩人,很想明白眼前的這兩個“死神”,到底是真的歸揚銘和華玄圃,抑是假的歸揚銘和華玄圃。
  歸揚銘視線由管承義的屍體上移到他們臉上,詫聲道:“是你們殺的麼?”
  磨刀老人收攝一下震蕩的心神,開口答道:“不是!”
  歸揚銘叫道:“是啊!你們現在一只小鳥也打不死,怎麼能殺死他呢?是誰殺死他的?”
  磨刀老人微笑道:“是誰,兩位還不明白麼?”
  歸揚銘神色一動,轉向華玄圃望著,道:“看情形,咱們的計劃要稍為改變一下了?”
  華玄圃輕唔一聲,目注磨刀老人道:“你們看見她了麼?”
  磨刀老人道:“沒有。”
  華玄圃道:“這姓管的要殺害你們四人之時,突然一把飛刀射到 是不是?”
  磨刀老人點頭道:“對了。”
  華玄圃道:“那把飛刀呢?”
  磨刀老人取出柳葉刀給他看,說道:“就是這一把,你們應該認得它的主人吧?”
  華玄圃看了之後,神色微憂,轉顧歸揚銘低聲道:“歸兄說的對,咱們確實不能按照原定計劃行事了。”
  歸揚銘冷笑一下道:“哼,她真精靈!”
  磨刀老人默察他們神色,略略猜知他們原來有所打算,但因管承義之死而只好做罷,可是猜不出他們打算幹甚麼,忍不住問:“兩位計劃幹甚麼呢?”
  華玄圃冷冷道:“你們運氣很好……”
  磨刀老人道:“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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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滿身死氣

  華玄圃道:“因為你們本來要死,但現在死不了。”
  磨刀老人不知他們原打算下手殺死溫、程、林三人,還以為他說的是殺人魔的及時趕到解救之事,當下笑了笑道:“她甚麼時候來?”
  華玄圃道:“明早。”
  磨刀老人凝望他道:“閣下不是老朽的老朋友華玄圃吧?”
  華玄圃詭然一笑道:“你看是不是呢?”
  磨刀老人道:“我看不是,大儒俠華玄圃沒有像閣下這麼滿身邪氣。”
  華玄圃嘿嘿笑道:“不是邪氣,而是死氣!”
  磨刀老人道:“你們易容術十分高明,這使老朽想起一個人……”
  華玄圃道:“誰?”
  磨刀老人道:“千面書生諸葛棠。”
  華玄圃道:“他怎樣?”
  磨刀老人道:“只有他的易容術才能做到使人難辨真偽的地步,你們四人之中,一定有一個是千面書生諸葛棠。”
  華玄圃“哦”了一聲,竟未表示甚麼,轉對“歸揚銘”說道:“歸兄,咱們把石像立起來吧。”
  說畢,俯身去解開那尊用布包著的石像。
  剎那間,石像顯露出來了!
  果然是大刀王松!
  這尊大刀王松的石像是直立的,面部作痛苦哀號之狀,雙手撫向小腹,而小腹凹進一個窟窿 命根子被挖掉了!
  溫、程、林三入看得瞠目結舌,驚駭萬分。
  磨刀老人搖頭嘆息,道:“這太殘酷了,殺人魔何不給他一些面子,乾脆一刀將他殺了呢?”
  歸揚銘咧嘴一笑道:“他應該這樣死!”
  他幫著“華玄圃”將大刀王松的石像抬到大儒俠華玄圃的石像旁邊放下,退後三步打量一番,笑道:“行了,咱們下去吧!”
  兩人都不再理會磨刀老人四人,一個拾起木棍,一個拾起地上的那塊布和繩子,舉步便欲下山。
  磨刀老人道:“等一下!”
  華玄圃停住腳步,掉頭不耐煩地道:“甚麼事?”
  磨刀老人道:“老朽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華玄圃問道:“你想明白甚麼?”
  磨刀老人道:“關於那位寇女土……”
  華玄圃木無表情道:“她怎樣?”
  磨刀老人道:“她是不是殺人魔?”
  華玄圃道:“是或不是,明早自可知道,現在何必多問!”
  語畢,邁步而去。
  轉瞬間,他和歸揚銘已走入密林中,隱沒不見了!
  溫兆祺這才發出一聲驚叫,道:“我的天啊!原來大刀王松將被去勢而死,這太殘酷了!”
  磨刀老人凝容一嘆道:“是的,雖然老朽覺得他的死罪有應得,但用這種方法把他處死,實在太不人道了。”
  程哲彥道:“看此情形,大刀王松是因犯了淫行才招致這種下場。”
  磨刀老人點頭道:“不錯,可能以前有個女人被他欺騙了,現在那個女人托殺人魔報仇,要割掉大刀王松的命根子洩恨。”
  林笛歌道:“而那個女人必是姐妹會中之人!”
  磨刀老人又點頭道:“是的,那個女人被大刀王松騙去貞操之後,境況一定十分淒慘,因此加入了姐妹會。”
  溫兆祺道:“如果說,殺人魔是受姐妹會那些老婦人的請託代她們報仇,那麼今後恐怕還有不少人要被殺害了。”
  磨刀老人道:“不錯,要是咱們無法阻止殺人魔這種瘋狂的殺人計劃,今後每年七月一日仍將有一人要慘死於此。”
  溫兆祺苦笑道:“咱們已無法阻止她了。”
  林笛歌道:“芮兄,剛才那個‘華玄圃’不是真正的大儒俠華玄圃麼?”
  磨刀老人道:“從相貌上看,他的確與大儒俠華玄圃一模一樣,不過老朽敢說他一定是假的,那是一種很高明的易容術!”
  林笛歌道:“芮兄向他提到的千面書生諸葛棠是何許人?”
  磨刀老人道:“一個精于易容術的人物,武功亦十分了得,他的易容術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能夠把一個人改變得像另一個人一樣,七八年前老朽還見到他一次,後來就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林笛歌道:“是黑道人物麼?”
  磨刀老人道:“是的,有一次他酒後發下豪語,說他可憑易容術這門功夫稱霸天下,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物。”
  程哲彥道:“剛才他們看了射殺管承義的那把柳葉刀後,說已不能按照原定計劃行事,這話不知是何意思?”
  磨刀老人搖搖頭道:“老朽也聽不懂。”
  程哲彥道:“還有一點程某也百思不解,他們和殺人魔應該常在一起,何以殺人魔射殺管承義他們會不知道呢?”
  磨刀老人道:“正是,這一點的確叫人想不通。”
  溫兆祺道:“只有一個解釋 管承義不是殺人魔殺的!”
  磨刀老人道:“可是,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好像他們已默認殺死管承義的是殺人魔呀!”
  溫兆祺道:“但在‘默認’之後,那‘歸揚銘’卻面現冷笑說:‘哼,她真精靈!’,這句話的口氣似乎對殺人魔不大尊敬吧?”
  程哲彥道:“對,我也覺得他這句話很怪,所以他說的‘她’也許不是殺人魔呢?”
  磨刀老人道:“假如不是殺人魔,那麼殺死管承義的會是誰呢?她為何不肯現身來與咱們相見?”
  林笛歌苦笑道:“事情愈來愈撲朔迷離了,但不管怎樣,明天早上一切便可揭曉!”
  溫兆祺仰頭望望已呈深藍的夜空,說道:“王少鏢頭好像已去了兩個多時辰了吧?”
  林笛歌道:“不錯,如以路程計算,早應該回來了。”
  程哲彥道:“他不回來,即表示寇女士那邊已發生變故……”
  溫兆祺長嘆一聲道:“成智雄他們兄妹的情況不知怎樣?”
  林笛歌道:“五哥不必擔憂,殺人魔既不傷害咱們,諒必也不會傷害他們。”
  溫兆祺又嘆氣道:“但願如此,萬一他們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如何對得起在九泉之下的大哥?”
  這一句話,聽得林笛歌和程哲彥面容一黯,感傷的沉默下來。
  夜漸深,山風漸大,吹得四周草木張牙舞爪,發出鬼哭神嚎的聲音!
  這情景,使人想到“開鬼門”的時候已即將到了。
  不覺間,天上的眉月已升到中天 午夜已過,七月一日來臨了!
  磨刀老人開聲道:“現在是‘開鬼門’的時候了吧?”
  程哲彥道:“是的,遊魂孤鬼要出來覓食啦!”
  磨刀老人道:“據說每年這個時候,各地死的人特別多,尤其是自盡的人。”
  程哲彥道:“正是,有的人會無緣無故去上吊,有的人去投河,這是所謂鬼魂在‘抓替身’!”;
  磨刀老人道:“唔,這意思是說,死在河裡的鬼魂不得超脫,痛苦不堪,因此乘這時候找個替身,以便獲得解脫。”
  溫兆祺笑道:“芮兄也相信這些怪誕不經的傳說麼?”
  磨刀老人道:“老朽不信,不過 你聽,妖魔鬼怪已經到啦!”
  不錯,有兩條黑影由黑暗的樹林中走出來了!
  這兩條黑影走得很慢,遠遠望去,似是右邊一個攙扶著左邊那一個。
  他們一步一步朝石像走過來。
  俄頃,已走到近處,他們的面貌已清楚的顯現出來了!
  一個是以“死神”姿態出現的大儒俠華玄圃。
  一個是大刀王松。
  華玄圃宛如鬼魂一般,面上毫無表情,攙扶著軟弱無力的大刀王松走到了石像之前
  他自己的石像之前!
  溫兆祺忍不住大叫道:“王總鏢頭!”
  大刀王松恍如未聞未見,只是低垂著頭。
  這時,只聽華玄圃開口冷冷道:“坐下!”
  大刀王松應命坐下。坐在他自己的石像之前。
  華玄圃看都不看磨刀老人等一眼,轉身一步一步走去,轉眼已消失於剛才出來的那片樹林中,像鬼魂一樣的消失了。
  大刀王松低頭坐著不動,如待死之囚,面上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溫兆祺見華玄圃將他帶到之後,即逕行離去,不由驚惑萬分,又開聲道:“王總鏢頭你怎麼啦?”
  大刀王松慢慢抬起頭來,痴癡呆呆的望著溫兆祺,好像記不起溫兆祺是誰,沒有開口答話。
  溫兆祺道:“王總鏢頭不認識溫某了麼?我是七劍堡的溫兆祺啊!”
  大刀王松似乎記起來了,面容略略一動,但旋又低下頭去,狀其慚愧頹喪。
  溫兆祺道:“王兄,你是否也吃了軟骨藥?”
  大刀王松低頭不語,看其神情,好像除了等死之外,天底下再也沒有甚麼東西能夠引起他的興趣了。
  溫兆祺大聲道:“王兄,你說話呀!”
  大刀王松還是低頭不語不答。
  溫兆祺著急地道:“欸!王兄你到底怎麼了,莫非你啞穴受製麼?”
  大刀王松搖搖頭。
  溫兆祺見他搖頭,大喜道:“那麼,請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好麼?”
  大刀王松又搖搖頭。
  溫兆祺一愕道:“怎麼回事?你為甚麼都不說話呀?”
  磨刀老人看得忍耐不住,突然沉聲冷笑道:“姓王的,你還認得我麼?”
  大刀王松點點頭。
  磨刀老人冷笑道:“很好,你是要死的人了,咱們那筆舊帳可以就此一筆勾消,但是現在看你的樣子,使我益發感覺到你根本不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你是個沒種的小人!”
  大刀王松又點點頭。
  磨刀老人冷哼一聲道:“你如果還有些男人氣概,就該把殺人魔和華雲翔他們的情況告訴我們!”
  大刀王松終於開口了,緩緩說道:“他們很好,不久即可獲釋。”
  磨刀老人道:“你見到你兒子沒有?”
  大刀王松搖頭道:“沒有,我不想見他……”
  磨刀老人道:“他是否也被殺人魔抓去了?”
  大刀王松點頭道:“是的,不過馬上就會和華雲翔等一起獲釋,他將去歇神灘等候撈取我的屍體……”
  他略停片刻,忽然掉下眼淚道:“芮兄,小弟對不起你,小弟對你做了許多忘恩負義的事,現在小弟所能償還你的,就是讓你看著小弟受刑了。”
  說罷,抱頭痛哭起來。
  磨刀老人毫無同情之色,冷冷道:“殺人魔是誰?她為甚麼要殺你?”
  大刀王松不答,只是痛哭。
  磨刀老人冷笑道:“你不敢說,是麼?”
  大刀王松嚎哭道:“我王松該死,沒有甚麼可說的,我只恨不得死去……”
  磨刀老人道:“殺人魔是誰?”
  大刀王松道:“她……她已經到了!”
  不錯,殺人魔已經到了!
  她像個幽靈一般,突然不聲不響的來到了磨刀老人四人的身後,啟口道:“要見我,掉過頭來!”
  磨刀老人和溫、程、林三人心弦一震,霍然掉頭,就看到了他們期待已久的殺人魔!
  她穿著一身黑服,手握一柄長劍,頭上戴著一頂寬邊圓草帽,帽前圍罩一方輕紗,隱約可見其面貌,神秘中透著幾分風姿綽約的氣質!磨刀老人大吃一驚道:“啊,你是寇女士!”
  寇氏點點頭,發出冷冰冰的笑聲道:“不錯,我就是殺人魔!”
  磨刀老人面上痙攣一下,凝容長嘆一聲道:“老朽早該想到是你……”
  寇氏吃吃笑道:“我對你們並不壞,這些日子,我燒飯給你們吃,對你們的招待可說很夠了!”
  磨刀老人道:“你就是姐妹會的主持人?”
  寇氏道:“是的,法號妙蓮。”
  磨刀老人面色一沉道:“出家人這樣大開殺戒,不怕佛祖把你打入十八重地獄?”
  寇氏道:“我寧願入地獄,也要殺盡天下這些該死的男人!”
  磨刀老人怒道:“塗、丘、歸、華有何該死之罪?”
  寇氏道:“他們四人都有子女,所以我不願宣布他們的罪狀。”
  磨刀老人道:“你是為自己報仇?抑是為別人報仇?”
  寇氏道:“都有!”
  磨刀老人義正詞嚴地道:“你要殺人報仇就不該遁入空門,你沾污了佛門的清譽!”
  寇氏笑道:“我們只不過是帶發修行罷了,不敢自命是佛門弟子。”
  磨刀老人沉聲道:“你自以為殺的是為非做歹之輩,但是你無權殺人,只有官府才有權定人死罪,再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卻以殘酷的手段來殺害人,你不覺得這樣做太違悖天理麼?”
  寇氏收斂笑容,道:“我是在替天行道,懲治惡徒,使天下入引以為戒,讓他們知道為非做歹便不得好死。”
  磨刀老人咄咄相逼道:“你有何資格替天行道?你如何證明你做的全是對的?”
  寇氐道:“我問心無愧就是了。”
  磨刀老人冷笑道:“問心無愧?哼,許多人都自以為問心無愧,但其實是大錯特錯了!”
  寇氏道:“我雖然殺人,但也曾救過不少人,譬如你們四人,昨天我就曾救了你們的性命。”
  磨刀老人道:“救人是功德,殺人是罪惡,你只可救人,無權殺人!”
  寇氏笑道:“你不必說得這麼義正詞嚴,難道你過去不曾殺過人?”
  磨刀老人道:“老朽確曾殺過人,但卻是在自衛的情況下殺的,從來沒有像你這樣蓄意殺人,而且使用如此慘無人道的手段!”
  寇氏道:“你認為我的手段慘無人道,但是將要被我處死之人卻不以為如此,他們都心甘情願接受我的處罰 王總鏢頭,你說是不是呢?”
  大刀王松點點頭。
  寇氏笑道:“看到沒有?他都不以為我的手段太殘酷,你們局外人又何必喋喋不休?”
  磨刀老人道:“他犯了甚麼罪,你要這樣處死他?”
  寇氏轉望大刀王松笑道:“王總鏢頭,你願意讓他們知道你是因何而死的麼?”
  大刀王松慘笑道:“我已是將死之人,你何必再給我難堪?”
  寇氏回對磨刀老人道:“你看,是他不願意說的,可不是我不願告訴你們。”
  磨刀老人嘆了口氣,轉問道:“華雲翔他們四人怎麼樣了?”
  寇氏道:“他們此刻已在趕返歇神灘的途中,將協助王健一撈取這位王總鏢頭的屍體。”
  說到這裡,臉色一正,繼道:“你還有甚麼要問的麼?”
  磨刀老人搖頭道:“沒有了。”
  寇氏道:“那麼,我要行刑了!”
  說著,拔出長劍,舉步朝大刀王松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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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千面書生

  “啊唷!”
  驀然,山腰上傳來一聲慘叫,好像有人被殺害了!
  溫兆祺一驚道:“那是甚麼?”
  寇氏道:“沒甚麼,大概是有武林人想闖上來看我行刑,被我那四位死神給斃了。”
  溫兆祺道:“你為甚麼不讓人上來觀看?”
  寇氏道:“人一多,便會妨礙我的行動,再說我也不喜歡有太多的人看到我的廬山真面目,因為我以後還要繼續殺人呢!”
  磨刀老人接口道:“說到你那四位死神,老朽倒要請教你一個問題?”
  寇氏微微一笑道:“你說吧!”
  磨刀老人道:“你為何要他們冒充作塗、丘,歸、華四位大俠?”
  寇氏道:“關於這個問題,由於他們已決定不再冒充為塗、丘、歸、華四人,所以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們冒充為塗、丘、蹄、華四人並無特別用意,只想讓大家疑神疑鬼罷了。”
  磨刀老人道:“他們是誰?”
  寇氏搖頭道:“恕難奉告。”
  磨刀老人道:“老朽已知其中一位是千面書生諸葛棠!”
  寇氏笑道:“其餘三位,不久的將來,也許你也會知道的。”
  語聲微頓,脆笑一聲道:“好了,時候已到,我要開始行刑,諸位好好欣賞吧!”
  磨刀老人道:“老朽有個要求。”
  寇氏注目問道:“嗯?”
  磨刀老人道:“老朽希望你不要折磨他,給他一個痛快,一劍把他宰了。”
  寇氏搖頭道:“不行,托我報仇的那位老婦人要他這樣死,我必須照辦!”
  語畢,回對大刀王松,聲調一沉道:“王總鏢頭,你站起來吧!”
  大刀王松站了起來。
  他面色慘白如紙,但卻又表現得十分鎮靜,好像一位視死如歸的義土。
  寇氏舉劍一指北方,說道:“百步外便是絕崖,你往絕崖下跳落,屍體便會順江流下。”
  大刀王松顫聲道:“我知道,你……你快動手吧!”
  寇氏道:“希望你來世做個好人。”
  大刀王松閉上眼睛道:“是,但願……但願能不使你失望……”
  磨刀老人低頭不敢再看,因為他知道寇氏就要出手行刑了。
  溫、程,林三人亦不忍卒睹,也把頭低下去。
  □□            □□            □□華雲翔、歸志彪、王健一及涂丘二女的確已被釋放了。
  就在寇氏出現於鬼門關之際,金頭陀進入草屋地下室,將他們放了出來。
  但是,他們體力尚未恢復,無法採取任何行動,尤其是王健一,他在昨天黃昏時分被寇氏制服,被灌下一碗軟骨藥,這時連站都站不住。
  金頭陀將他們五人帶出草屋,面露詭笑道:“華雲翔,你知道現在是甚麼時候了吧?”
  華雲翔道:“現在該是七月一日凌晨了。”
  金頭陀笑道:“不錯,寇氏此刻已到了鬼門關上,她吩咐洒家這個時刻釋放你們,讓你們趕回歇神灘,以便王健一為父收屍!”
  王健一聽了心如刀割,突然厲聲道:“你們不能殺害我父親!”
  也許是急怒攻心和悲憤過度,吼叫一聲之後,忽然就昏厥過去了。
  華雲翔連忙扶著他在地上躺下來,叫道:“王兄!王兄!你醒醒!你醒醒……”
  金頭陀對王健一的昏厥視若無睹,接著道:“據寇氏說,你們三人將在今天晌午恢復體力,所以,到時候你們可幫著王健一撈取他父親的屍體。”
  塗香香叫道:“我們現在也無力走路,怎麼能趕回歇神灘呀!”
  金頭陀笑道:“這一點,寇氏已為你們想到了,你們不用走路,有船可坐!”
  塗香香問道:“誰來撐船?”
  金頭陀道:“自然有人撐船 現在你們一起跟洒家來吧!”
  說罷,探臂一把攬起王健一,邁步向江邊走去。
  華雲翔、歸志彪及涂丘二女只得隨後跟去,他們都明白已不可能趕去鬼門關阻遏殺人魔殺害大刀王松,現在所能做的,當真只有去歇神灘等著撈取大刀王松的屍體一途而已了。
  他們甚至都不再發脾氣,因為在這無力反抗的情況之下,生氣已是多餘之事。
  一行人來到江邊,果見江邊停泊著一艘漁船 一艘足可乘坐七八人的大漁船!
  船夫是個老頭子,他見華雲翔等人到來,連忙放下跳板,讓他們上船。
  金頭陀先將王健一帶上船,然後跳回岸上,說道:“船資已付過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華雲翔、歸志彪和涂丘二女沒吭氣,魚貫上船坐下,默默忍受他的調侃。
  老船夫見他們坐好之後,隨即收起跳板,將船撐離岸邊,即順流而下。
  轉瞬間,船已駛出數十丈,看不見站在岸邊的金頭陀了!
  丘惠珠苦笑道:“哼,咱們真像一群鬥敗了的公雞……”
  歸志彪嗔道:“可不是,咱們是一敗塗地了!”
  塗香香道:“他說咱們可在今天晌午恢復體力,這話不知是真是假?”
  歸志彪道:“大概不假,否則咱們如何能夠幫王少鏢頭收屍呢。”
  塗香香道:“磨刀老人等,此刻不知怎樣,殺人魔不會連他們也一起殺了吧?”
  歸志彪道:“大概不會,他們已不能動手,殺人魔沒有殺害他們之理。”
  塗香香轉對華雲翔道:“餵,華雲翔,你為甚麼不說話呀?”
  華雲翔苦然一笑道:“你要我說甚麼呢?歸兄說的不錯,咱們已是一敗塗地……”
  塗香香道:“你不打算跟她鬥了?”
  華雲翔道:“當然還要跟她鬥下去,等咱們恢復體力之後,再跟她鬥個明白。”
  老船夫點頭答道:“是的。”
  丘惠珠道:“你認識殺人魔?”
  老船夫一呆道:“姑娘你說甚麼?誰是殺人魔啊?”
  丘惠珠道:“就是住在江邊草屋裡的那個婦人,你認識她麼?”
  老船夫搖頭道:“老漢不認識,昨天那位師父找上老漢,給了老漢十兩銀子,吩咐老漢開船去那邊等候,說有人要去歇神灘,至於他是甚麼人,老漢卻毫無所知。”
  丘惠珠問道:“由此去歇神灘,要多少時間可到?”
  老船夫道:“不要多久,兩個時辰就可到達,大約是天亮的時候。”
  丘惠珠沉思半響,轉向華雲翔道:“我有個主意,咱們不要回歇神灘,請這位老人家掉頭駛往鬼門關如何?”
  華雲翔道:“來得及麼?”
  丘惠珠道:“阻止殺人魔殺人可能已來不及,不過咱們總得去鬼門關看看磨刀老人等人。”
  華雲翔道:“假如王總鏢頭已被殺害,咱們溯江而上,不知能否找到他的屍體?”
  丘惠珠道:“應該可以找得到,由此到鬼門開江面狹窄,咱們多注意一下,大概不會錯過的。”
  華雲翔見王健一已甦醒,便向他問道:“王少鏢頭意下如何?”
  王健一頹喪地道:“好的,但願還來得及趕上鬼門關阻止殺人魔殺害家父。”
  華雲翔道:“少鏢頭須要考慮的是:這一帶江流湍急,也許咱們無法即時撈取令尊的遺體。”
  王健一道:“現在先不要顧慮這些,在下不能就此罷休,可以趕去鬼門關,總得趕去看看!”
  華雲翔點點頭,轉對老船夫道:“老人家,請掉頭,我們不去歇神灘了。”
  老船夫一怔道:“不去歇神灘?”
  華雲翔道:“是的,我們要去鬼門關。”
  老船夫道:“可是,那位師父吩咐老漢送你們去歇神灘的呀!”
  華雲翔道:“這個你別管,我們現在要去鬼門關,你快掉頭吧!”
  老船夫不大樂意地道:“說好了要去歇神灘,怎麼臨時又變卦了?鬼門關那邊江水湍急,要把船開到那邊可十分吃力呢。”
  一面說,一面掉轉船頭,改向上游駛去。
  華雲翔道:“你老開快些,我們會再給你一些銀子的。”
  老船夫聽了才不再嘮叨,笑笑道:“這種漁船,更快也快不了,老漢盡力而為便了
  你們要去鬼門關幹麼?聽說那裡常有歹徒出沒殺人哩!”
  華雲翔道:“我們要去鬼門關上救一個人。”
  老船夫問道:“救誰?”
  華雲翔一指王健一道:“他父親被歹徒抓去了,可能會被殺害,因此我們要去救人。”
  老船夫吃驚道:“你們若跟歹徒打起來,老漢豈不遭殃?”
  華雲翔道:“不會,歹徒們是在鬼門關上,不是在江邊,你老人家把我們送到鬼門關下的江邊,即可回去。”
  老船夫“哦”了一聲道:“這還好,不過看你們個個軟弱無力,怎麼能跟歹徒打架呢?”
  華雲翔道:“這個……我們自有辦法……”
  丘惠珠接口道:“老人家,現在大約是甚麼時候了?”
  老船夫仰頭望望夜空,答道:“大約已交丑時了,還有兩個半時辰天才會亮。”
  丘惠珠道:“要是有一件東西在子時正由鬼門關落水,大約多久可以飄流到這裡?”
  老船夫道:“這要看是甚麼東西,東西輕飄流快,東西重飄流就慢。”
  丘惠珠道:“譬如是人的屍體?”
  老船夫道:“那大概快飄流到這裡了。”
  丘惠珠道:“那麼請你留意一下如何?”
  老船夫問道:“留意甚麼?”
  丘惠珠道:“假如發現有一具屍體飄流過來,請幫我們將他撈上來。”
  老船夫看了王健一一眼,驚訝道:“姑娘說的屍體,莫非是……”
  丘惠珠道:“不管是誰的東西,請幫我們將他撈上來就是了。”
  老船夫面有難色道:“天這麼黑,江面又這麼寬闊,怎麼看得見啊?”
  丘惠珠道:“看不見,那自然沒話說,要是看見了,就請幫個忙如何?”
  老船夫道:“唔,好吧。”
  丘惠珠轉對華、歸、王、塗四人說道:“現在開始,咱們要留意搜望,如果殺人魔已經下手,王總鏢頭的遺體就快飄到此處了。”
  華、歸、塗三人點點頭,開始注意搜望上游江面。
  王健一痛苦的抱頭流淚,精神似要崩潰了。
  漁船緩緩前進,因是溯江而駛,速度甚慢,幾乎感覺不出船身在移動。
  約莫行駛了兩刻時,塗香香忽然舉臂一指北方江面上,大叫道:“看!那是不是王總鏢頭的屍體?”
  華、歸、王、丘四人心頭一跳,轉頭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卻看不到甚麼,齊聲急問道:“在那裡?在那裡?”
  塗香香叫道:“就在十幾丈外的江面上 咦,沉下去了!沉下去了!”
  華雲翔一面運目搜視,一面問道:“你看是甚麼樣子?到底是不是呢?”
  塗香香道:“我只見到一個黑黑的東西浮現了一下,好像是屍體,又好像是木頭……”
  王健一緊張地道:“到底是屍體還是木頭?”
  塗香香顰眉道:“我不知道,我實在看不清楚。”
  王健一急忙轉對老船夫道:“老人家,請快掉頭追上去看看!”
  老船夫搖頭道:“來不及了,這一帶江水流動很快,不可能追得上了。”
  王健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叫道:“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塗香香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道:“少鏢頭不要急,也許我看到的只是一塊木頭。”
  王健一神色激動地道:“但若真是家父的遺體呢?”
  塗香香道:“這個……”
  華雲翔安慰道:“少鏢頭放心,歇神灘附近有一段江水很平靜,許多由上游飄流下去的東西,往往會靠上江邊停留不動,今天如找不到令尊的遺體,咱們可以返回歇神灘找找看。”
  王健一道:“真的麼?”
  華雲翔道:“真的!”
  王健一長嘆一聲道:“欸,但願塗姑娘看見的是一塊木頭……”
  歸志彪一指上游道:“你們看,前面那座黑忽忽的高山,是不是鬼門關?”
  老船夫答道:“不錯,那就是鬼門關。”
  歸志彪道:“快到了吧?”
  老船夫道:“還早呢,別看近在眼前,最快也要再過半個時辰才能到達。”
  歸志彪道:“十多里路居然要走一個多時辰,這簡直比蝸牛還慢!”
  老船夫道:“沒辦法,逆水行舟嘛!”
  歸志彪嘆道:“要不是走不動,老子寧願走路也不坐船。”
  華雲翔道:“歸兄,你有沒有感覺到?”
  歸志彪一怔道:“感覺到甚麼?”
  華雲翔道:“小弟感覺到體力好像正在漸漸恢復了。”
  歸志彪叫道:“我沒有啊!”
  華雲翔道:“咱們兩人是同時喝了軟骨藥的,應該同時恢復體力才對。”
  歸志彪道:“我全身還是沒一絲力氣呀!”
  華雲翔站起身子,踢踢腳道:“小弟現在站著,雙腳已不發抖了。”
  塗香香很希望趕快恢復體力,當下跟著站起,卻覺雙腳仍然酸軟無力,不由悲嘆一聲,又坐下道
  “我不行,我還會發抖!”
  華雲翔道:“那金頭陀說,我們今日晌午才能恢復體力,現在天都還沒亮,你急甚麼呢!”
  塗香香含嗔瞪他一眼道:“哼,你說我不該急?”
  華雲翔笑道:“急也沒用啊!”
  王健一哀傷地道:“各位請不要再說話,多注意江上的情況吧!”
  華雲翔四人都了解他的心情,故不敢再開口交談,當即全神貫注于江上情況。
  船行半個時辰,鬼門關已近在眼前了,王健一因見父親的遺體始終沒有出現,心中不免憂喜參半,憂的是可能已錯過了,喜的是父親可能未被殺害。
  老船夫忽然問道:“各位打算在何處上岸?”
  華雲翔道:“就在靠近峭壁下的地方吧。”
  老船夫點點頭,繼續撐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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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請別亂猜

  華雲翔正要再開口,忽聽那遠處的鬼門關上傳來了一片隱約的琴聲,心弦陡地一震,叫道:“你們聽,有人在鬼門關上彈琴麼?”
  丘惠珠凝神一聽,道:“不錯,那一定是殺人魔!”
  涂香香側耳諦聽了一下。
  接著叫起來,道:“聽,她在唱歌呢!”
  一點不錯,殺人魔正在鬼門關上唱歌!
  唱的乃是:
  我住長江頭
  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
  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
  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
  定不負相思意……
  歌聲傳到江上,雖然不大,但字字清楚,唱得十分哀怨動人!
  華雲翔心頭一動,凝容道:“奇怪,她怎麼老是唱這首歌?”
  涂香香道:“她唱這首歌,一定有某種含意!”
  華雲翔點點頭道:“是的,這是我第二次聽她唱這首歌了!”
  丘惠珠道:“如果說她唱這首歌有某種含意的話,那麼我可以猜出她那個‘君’指的是誰了。”
  涂香香叫道:“對!華雲翔,你想想看,她住在長江上游,而令尊住在長江下游,這分明表示……”
  華雲翔沉聲道:“不要亂猜!”
  涂香香道:“難道不是?”
  華雲翔感到受到侮辱,沉聲道:“這是不可能的,家父不可能與她有過甚麼戀情!”
  涂香香道:“你怎敢斷定沒有?你不是說令尊有許多事沒告訴你麼?也許令尊早年曾與地相戀,後來……”
  華雲翔煩燥地道:“好了!好了!你不要亂猜,家父是怎樣的人我最了解,他絕不是一個薄情無義之人,他也絕不會去玩弄一個女人的感情!”
  丘惠珠道:“餵,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們並沒有說令尊薄情無義呀!”
  涂香香道:“正是,也許令尊有不得不離開她的理由,而她則由愛生恨……”
  華雲翔眼睛一瞪道:“你到底有完沒完?”
  涂香香吐吐舌頭,不敢再說了。
  歸志彪卻笑道:“華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令尊被她殺害的原因麼?也許這是一條線索,從她的歌詞上聽來,似乎有個男人負了她,而那個男人就住在長江尾 這除了令尊之外,還會有誰呢?”
  華雲翔方寸大亂,大叫道:“不!你們不要胡思亂想,我不相信有這種事!”
  歸志彪道:“如果你不生氣,我還想說出我心中的一個感覺……”
  華雲翔搗住耳朵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歸志彪一笑道:“不聽就算了。”
  涂香香拉住他道:“他不聽,我要聽,你說吧!”
  歸志彪搖頭道:“算了,我一說出來,他一定會暴跳如雷,還是不說的好。”
  這時,老船夫已將漁船靠上鬼門關下的一處江邊,說道:“諸位,你們可以在這裡上岸了,由此上岸,才有路可上鬼門關。”
  華雲翔道:“好,我們就在這裡上岸。”
  老船夫把跳板放好,大嘆苦經道:“欸,這一程可累死老漢了,早知你們要來鬼門關,老漢決不做這生意……”
  華雲翔知道他要錢,當下掏出幾塊碎銀遞給他,然後向大家一揮手道:“咱們上去!”
  說著,首先踏著跳板上岸。
  歸志彪、王健一和涂丘二女隨著上岸,王健一上了岸後,無力的在一塊岩石上坐下,說道:“此地即是在下與成家兄妹埋伏的地方,不知他們還在不在……”
  華雲翔一指眼前的一片濃密樹林問道:“他們就在那樹林中麼?”
  王健一道:“是的。”
  華雲翔道:“那咱們快進去看看啊!”
  王健一呻吟一聲道:“對不起,在下雙腳軟綿綿的,實在無力行走。”
  華雲翔感覺自己的體力已恢復了三成,乃道:“在下扶少鏢頭吧。”
  他上前扶起他,舉步向樹林走去。
  五人進人樹林,在王健一的指引下,來到一處不見天日的濃蔭下,王健一運目四望,不見成家兄妹及傅趙二鏢師,不禁變色道:“奇怪,他們那裡去了呢?”
  華雲翔問道:“他們原來都在這裡?”
  王健一道:“正是,昨天大家吃了飯團中了軟骨藥之後,在下便將他們六人扶到此處。”
  華雲翔心驚道:“他們昨天中了軟骨藥,要到明天才能恢復體力,這中間根本無力行動,莫非遇害了不成?”
  王健一大聲喊叫道:“傅鏢師!傅鏢師!你們在那裡啊?”
  連喊數次,卻聽不見傅鏢師等人的回答王健一面色大變,顫聲道:“糟糕,一定是被殺人魔殺害了!”
  華雲翔沉吟道:“殺人魔應該不會殺害他們,她若要他們死,乾脆在飯團中下毒藥即可,何必使用軟骨藥呢?”
  歸志彪道:“不錯!他們可能轉到別處去了。”
  王建一道:“他們轉去別處幹麼?”
  歸志彪舉手一指長江上游道:“前面半裡外才是鬼門關的峭壁,他們可能到峭壁下去了。”
  王健一道:“他們去峭壁下幹甚麼?”
  歸志彪道:“令尊若被殺害,他的屍體將由那峭壁上投入江中,所以他們可能會去那邊等候。”
  王健一道:“但他們走不動呀!”
  歸志彪道:“雖然走不動,但慢慢的爬,還是可以爬到那邊的。”
  華雲翔覺得他的推測頗有可能,便道:“那麼,咱們就到峭壁下去看看吧。”
  於是,五人沿著江邊樹林朝上游而來。
  走了數百步,歸志彪忽然興奮地道:“華兄。我也感覺到體力似在恢復了!”
  華雲翔欣然道:“很好,但你的傷腿怎麼樣?”
  歸志彪道:“好像已無大礙,但爬山恐怕還不行。”
  塗香香道:“你們都在恢復了,我怎麼還是軟綿綿的啊?”
  華雲翔道:“你也在恢復了,昨天你連站都站不起來,現在已能慢慢行走,這不就是正在恢復了麼!”
  塗香香一哦道:“我是勉強在走呀!”
  華雲翔道:“昨天你能勉強行走麼?”
  塗香香羞笑一下道:“這樣說來,我當真也在恢復了 姐姐,你怎麼樣?”
  丘惠珠道:“跟你一樣。”
  塗香香道:“我真希望立刻恢復體力,趕上鬼門關看一看……”
  說話間,不覺已走到峭壁之下。
  這面峭壁,臨江聳立,高達百餘丈,峭壁上寸草不生,有若刀削一般,形勢極其雄偉。
  而峭壁頂上,便是鬼門關的峰巔。
  王健一走到峭壁下,立刻喊叫道:“傅鏢師!傅鏢師!你們在不在這裡?”
  “是少鏢頭麼?”
  傅天申的聲音,由峭壁下的一叢雜樹林中傳了過來。
  王健一一聽大喜,道:“他們果然在這裡!”
  華雲翔攙扶著他進入樹林中,一眼就看見成家兄妹和傅趙二鏢師圍坐于林下,心中十分欣慰,當即扶著王健一過去,欣喜地道:“諸位都沒事吧?”
  成家兄妹和傅趙二鏢師看見他們都到了,亦甚驚喜,齊聲道:“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華雲翔道:“不是逃出來的,而是被釋放,殺人魔認為我們已不能破壞她的殺人計劃,就吩咐金頭陀將我們放了。”
  傅趙二鏢師看見王健一形若病人,吃驚的問道:“少鏢頭,你怎麼啦?”
  王健一慘笑道:“我昨天下午被殺人魔所擒,她也灌了我一碗軟骨藥……”
  趙克平不勝駭異地道:“啊,你見到殺人魔了?”
  王健一道:“正是,諸位一定想不到殺人魔是誰,她就是居住在草屋裡的那個寇大娘!”
  華雲翔接口道:“不錯,殺人魔就是她!”
  成幼慧大叫道:“我的天,原來她就是殺人魔,我們還以為是殺人魔乘她不注意時,偷偷把軟骨藥放入飯團中的呢!”
  王健一不及詳述一切,立刻急問道:“你們可曾看見家父從峰巔上摔下來?”
  傅趙二人面容一黯,點了點頭。
  王健一渾身劇烈一震,震駭欲絕的大叫道:“真的?家父果然被殺害了?”
  傅趙二人泫然落淚,答道:“是的,約在半個時辰之前,我們看見一個人由峰上跌下來,正好跌入江中……”
  王建一腦門“轟!”然一響,頓時仰身倒下,昏死過去了。
  華雲翔面呈嚴肅,長嘆一聲道:“諸位看清他確是王總鏢頭麼?”
  傅天申點點頭,悲聲道:“不錯,他確是我們王總鏢頭!”
  歸志彪問道:“他的遺體呢?”
  傅天申道:“已順江水飄流下去,在下等因渾身無力,無法下水撈取……”
  塗香香道:“這樣說來,剛才我看見的那東西,當真是王總鏢頭的遺體了。”
  趙克平神色一振道:“你們有沒有將他的遺體撈上來?”
  塗香香道:“沒有,我們是乘一艘漁船來到此地的,剛才在江上我看見一件像屍體的東西由十幾丈外的江上流過,再看時已不見了,該處江水甚急,要追也追不上。”
  趙克平大感失望,淚如雨下道:“可憐我們總鏢頭死得如此之慘,現在連屍體都找不到……”
  華雲翔安慰道:“事情既已發生,兩位也不要太悲傷了,無論如何,我們還有報仇的機會,常言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殺人魔如此殘暴兇惡,總有一天,她要償還這一筆血債的!”
  成智雄開口問道:“華兄可是在地獄庵被擒之後,就知她是殺人魔?”
  華雲翔點頭道:“是的,她草屋底下有兩間地下室,這些日子,在下就是被她囚禁於地下室中,因被她灌了幾次軟骨藥,又被她點了啞穴,因此你們在草屋裡借宿時,在下雖聽見你們說話的聲音,卻無法求救。”
  成智雄嘆道:“真想不到她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但她究竟為甚麼而殺人呢?”
  華雲翔道:“她只說是為姐妹會中幾個受害的老婦人報仇,至於詳細情形,她始終不肯吐露。”
  傅天申問道:“這次她殺害我們總鏢頭,也不肯說明原因麼?”
  華雲翔道:“是的,她沒有說明。”
  這話當然不實,他和歸志彪都已知道大刀王松被殺的原因,只不過他們已答應大刀王松的要求,故不肯將大刀王松被殺害的原因說出來。
  趙克平接著問道:“我們總鏢頭未被殺害之前,是否與華少俠等被同囚一室?”
  華雲翔點頭道:“是的。”
  趙克平道:“那麼,他說了些甚麼?”
  華雲翔道:“他要在下轉告少鏢頭及兩位不要追究他被殺之事,也不要為他報仇。”
  趙克平愕然道:“這是為甚麼啊?”
  華雲翔搖頭道:“他沒有說明。”
  趙克平驚疑道:“他是否知道殺人魔因何要殺他?”
  華雲翔道:“知道。”
  趙克平道:“那為甚麼不說呢?”
  華雲翔道:“在下也曾請他說明原因,但他堅不吐露,只表示他罪有應得。”
  傅天申斷然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總鏢頭為人正直,從未乾過壞事,怎麼說罪有應得呢!”
  華雲翔苦笑道:“在下也不明白他為甚麼說這種話,但他既然這樣說,也許有其道理……”
  傅天申連連搖頭,道:“這太奇怪了!這太奇怪了!”
  成幼慧道:“華雲翔,你的體力是否已恢復了?”
  華雲翔道:“尚未完全恢復,那金頭陀釋放我們時,說我們可在今天晌午恢復體力,現在覺得已恢復了三四成。”
  成幼慧道:“能不能爬山?”
  華雲翔搖頭道:“還不行。”
  成幼慧道:“你該想辦法趕上鬼門關去看看,磨刀老人和我們三位堡主還在那上面呢!”
  華雲翔道:“我知道,等下我覺得可以爬山時,當立刻上去看看,不過我相信他們四位不會有問題,因為殺人魔只在鬼門關上殺害她計劃要殺之人,別的人她是不會傷害的。”
  成幼慧道:“她殺了王總鏢頭之後,曾在那上面彈琴唱歌呢!”
  華雲翔道:“嗯,我們也聽到了。”
  成幼慧道:“她唱那首歌,好像與她殺人有關聯,你聽出來沒有?”
  華雲翔含糊答道:“唔,也許是吧。”
  成幼慧道:“她唱的是:‘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
  華雲翔又一陣心亂,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念下去!”
  成幼慧道:“我覺得她唱這首歌詞大有研究的必要,因為從歌詞上聽來,好像她有一個情郎住在長江尾,而她那情郎可能不喜歡她了,因此使他傷心怨恨,你說是不是?”
  華雲翔臉上發紅道:“我……我不知道,也許她只是興之所至隨便唱一唱,並無特別的含意。”
  成幼慧道:“不,一定有著很大的含意,因為她的歌使我想到了令尊!”
  華雲翔感到頭痛,眉頭一皺道:“成姑娘請勿亂猜,家父不可能和她扯上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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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三人遇害

  成幼慧道:“怎麼說扯不上關係呢?她殺害令尊,就證明令尊與她有某種關係存在,而且令尊住在長江下游,正合了她唱的‘君住長江尾’那一句,所以……”
  華雲翔怫然不悅道:“好了!好了!事無證據,請不要亂猜好不好?”
  成幼慧一怔道:“你……怎麼生氣啦?”
  華雲翔默然不語。
  成智雄較為懂事,心知妹妹的猜測對他是個“侮辱”,當下開聲呵斥道:“妹妹,你不要亂講!”
  成幼慧嘟嘟嘴道:“我不是亂講,我是根據各種跡象推測而來的,你不覺得那位寇大娘對他特別愛護麼?”
  成智雄怒道:“你再說,我打你了!”
  成幼慧似乎很怕他,頓時噤若寒蟬。
  華雲翔的心情卻愈來愈沉重,他雖然堅不承認父親和殺人魔曾有感情方面的糾葛,但是內心深處,卻早有這種懷疑,自從發現寇氏即為殺人魔之後,他就想到了她唱的這首歌,也懷疑到她唱這首歌的含意,可是他一直不敢說出來,也怕大家想到這件事,因為這件事若然屬實,那麼寇氏之成為殺人魔,等於是父親造成的,而自己就要負起無法承擔的道義上的責任了。
  此外,最使他害怕的還有一點:他害怕寇氏可能即是自己的生母!
  他這樣懷疑是有根據的,第一:父親雖說母親因生自己難產而亡,但自己每當要求前往拜墓,父親總是推說墳墓遠在數千里外的北岳而不肯去;第二:他見到寇氏時,有一種親切之感,就好像兒子見到了母親一般。
  當然,他很害怕這種懷疑成為事實,他寧願自己的母親已經死了,而不希望寇氏即為自己的母親。
  成智雄看見他神色凝重,以為他對妹妹的推測感到不滿,乃向他歉道:“華兄,舍妹年幼無知,口沒遮攔,盼勿見怪。”
  華雲翔搖搖頭道:“不要緊……”
  他走去一旁,席地盤膝坐下,閉目調息起來。
  這時,王健一在傅趙二人的呼喚下,悠悠甦醒過來了,他沒有再說甚麼,只是流淚不止。
  歸志彪勸道:“少鏢頭不要再傷心了,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令尊是因何而死的,那時……”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不能把大刀王松被殺害的原因說出來,因此也不知底下該說些甚麼才好。其餘之人默默無言,心情均甚沉重。
  就在眾人相對沉默的時候,突有一人悄無聲息的由附近一株樹身後面轉出,姍姍來到眾人的面前。
  大家一見之下,個個面色大變。
  來者非別人,竟是殺人魔寇氏。
  王健一一見是她,登時雙目發赤,霍地跳起,拔出鋼刀厲吼道:“好個狐狸精!你來得正好,我跟你拼了!”
  他踉蹌上前,奮力一刀向她刺去!
  寇氏佇立未動,直到看見他的刀刺到身前,才輕輕一拂衣袖,冷冷道:“滾開,你要為父報仇,還不到時候!”
  王健一全身本無一絲力氣,被她的袖子一拂之下,頓如紙鳶遇上颶風,偌大一個身子頓時離地飛起,跌出尋丈開外,一頭撞上樹身,雖未頭破血流,卻又再度昏死過去了!
  傅趙二人大驚失色,急忙爬行過去,一看少鏢頭只是撞昏過去,才放下心來。
  歸志彪怒吼道:“殺人魔,你已殺害了他父親,難道還不滿足?”
  寇氏冷冷一笑道:“如果我要取他性命,他早就死了!”
  歸志彪喝道:“那麼,你來幹甚麼?”
  寇氏道:“來告訴你們一件事 明年七月一日,我還要處死 人,希望你們識相一些,不要再來干擾,否則我不再對你們客氣!”
  語畢,轉身欲去。
  歸志彪大喝道:“慢著!”
  寇氏徐徐回頭道:“何事?”
  歸志彪沉聲道:“磨刀老人和溫、程、林三位堡主怎麼樣了?”
  寇氏道:“他們很好,只是無法行動而已!”
  歸志彪道:“好,現在我們把話說清楚,你殺害了我們五人的父親,要我們放棄報仇那是萬萬辦不到之事,你敢不敢跟我們約定一個時間和地點,大家做個了斷?”
  寇氏微微一笑道:“由大刀王松之死,你對令尊之死也該心裡有數了,你當真要報仇?”
  歸志彪一字一頓道:“家父也許有該死之罪,但你這種女人一樣不能留在世上!”
  寇氏笑道:“好吧,等你們恢復了功力,並準備完成之後,可隨時去找我,我在梵淨山大悲庵候駕便了!”
  語聲一頓,又道:“不過,我也要把話說清楚,你們一旦踏入梵淨山之後,便是我們姐妹會的生死大敵,那時可別怪我下手無情!”
  說完,縱身飛上樹梢,一閃而沒!
  眾人望著她消失的樹梢,發楞良久之後,涂香香才轉對華雲翔啟口道:“華雲翔,你怎麼不跟她說話?”
  華雲翔搖搖頭,冷漠地道:“沒有甚麼好說的,我們和她的仇恨,已不是在口頭上所能了結的了。”
  涂香香道:“她說將在梵淨山大悲庵等候咱們,這話會不會是騙咱們的?”
  華雲翔道:“我想不會。”
  涂香香道:“你要不要去?”
  華雲翔道:“要。”
  歸志彪道:“咱們五人一道去,不要邀請幫手。”
  華雲翔道:“對。”
  成智雄道:“兩位若不嫌棄,我們兄妹仍願助諸位一臂之力。”
  華雲翔道:“成兄盛意,在下心領就是,剛才她說的話並非恫嚇之詞,我們五人為報父仇,決心與她一拼,賢昆仲乃局外之人,不宜插手此事。”
  成幼慧道:“我們七劍堡的宗旨即在鋤姦除惡,這件事我們怎可不管?”
  華雲翔沒有再開口、他的神情十分堅定,令人感出再無“商榷”餘地了。
  歸志彪起身走去王健一身前,向傅趙二人問道:“貴少鏢頭沒事吧?”
  傅天申道:“還好,大概少時即可醒來。”
  歸志彪仰頭望望天色,說道:“天快亮了,等天亮的時候,若有船隻由此經過,你們即可搭船先返歇神灘去……”
  趙克平道:“在下等昨天中午吃了放有軟骨藥的飯團時,恐怕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夠恢復功力。”
  歸志彪道:“我們四人大約在晌午時分即可恢復,不過在下腿傷尚未完全復元,恐怕也要再靜養數日才能行動……”
  他說到這裡,回對華雲翔問道:“華兄,你現在感覺如何?”
  華雲翔道:“小弟覺得已恢復六成了。”
  歸志彪再向涂丘二女問道:“你們兩位姑娘呢?”
  塗香香道:“我也覺得有些力氣了,大概再過兩個時辰便能行動自如。”
  歸志彪道:“你們三位恢復功力之後,就上山去看看,設法把磨刀老人和三位堡主帶下來。”
  華雲翔點點頭,又閉上眼睛,運氣調息。
  不久,東方已現魚肚白,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了。
  歸志彪走去江邊等候,希望有船隻經過,等了好一會,果然見到附近江上出現一艘漁船,乃大聲呼喚道:“餵!那位船家,請過來一下!”
  那艘船距岸邊約右二十幾丈,照說船上那漁人應該聽得見歸志彪的呼喚才對,但那漁人卻相應不理,好像沒聽見似的。
  歸志彪又大聲喊叫道:“餵!老兄,請你過來一下如何?”
  那漁人還是不理睬。
  歸志彪大為惱火,高聲道:“老兄,你是聾子不成?”
  那漁人這才遙遙回答道:“去你媽的蛋,你是甚麼東西敢罵老子是聾子?”
  歸志彪道:“你過來,我們要搭你的船!”
  那漁人道:“你瞎了眼!老子是捕魚的,可不是載人的渡船!”
  歸志彪道:“我們給你銀子!”
  那漁人道:“老子不要銀子!”
  歸志彪大怒道:“混蛋,你捕魚不就是為了賺銀子麼?”
  那漁人道:“不錯,可是老子就是不載人!”
  歸志彪氣得直頓足,罵道:“***,老子走了十多年江湖,就沒見過你這麼不通情理的混蛋!”
  那漁人回罵道:“你才是混蛋,你想哄老子過去,像上次那個禿驢一樣搶劫老子的銀子?
  哼哼,告訴你,老子這回不上當了!”
  歸志彪道:“我們不是劫匪,我們要搭你的船去歇神灘,你要多少錢,我們就給你多少錢!”
  那漁人冷笑道:“你少來這一套了,老子吃一次虧學一次乖,這次任你說的天花亂墜,老子也不再相信了!”
  塗香香聽他們對罵不休,便起身走到江邊,大聲道:“餵,那位大叔,我們真有急事要搭船去歇神灘,請你做做好事如何?”
  那漁人一見出現了一個姑娘,大感意外,叫道:“咦,你是個姑娘麼?”
  塗香香答道:“是呀!”
  那漁人道:“不是劫匪?”
  塗香香笑道:“你看我像個劫匪麼?”
  那漁人高興起來,立刻收漁網,撐船駛了過來。
  歸志彪又氣又好笑,輕罵道:“***,這傢伙不是好東西,我叫破了喉嚨他都不肯,一看到你,居然就肯了。”
  塗香香微笑道:“這是你們男人通有的毛病!”
  歸志彪發窘道:“你是說我們男人都是……都是色鬼?”
  塗香香笑而不語。
  不久,漁船靠過來了。
  漁夫年紀不大,只有三十來歲,模樣很粗野,倒不像是個色鬼。
  歸志彪道:“餵,老子求你老半天你都不肯,怎麼一見到這位姑娘,你就肯了?”
  漁夫咧口哈哈大笑道:“不要生氣,看到這位姑娘,我才知道你不是劫匪,上次有個和尚搭我的船過江,講好要給我銀子,誰知後來不但不給銀子,反而把我的幾兩銀子搶去,所以我不得不謹慎一些。”
  歸志彪道:“你怎知這位姑娘不是劫匪。”
  漁夫笑道:“我看得出來。”
  歸志彪一哼道:“我看你這傢伙不是好東西,見了女人就眉開眼笑!”
  漁夫把臉一扳道:“你是要搭我的船還是要跟我吵架?”
  歸志彪一笑道:“好,老子不跟你吵了,我們有幾個人要乘船去歇神灘,你的船可坐幾人?”
  漁夫道:“坐四個可以,多了就不行了。”
  這時,華雲翔及成家兄妹已走過來,歸志彪便向傅趙二人說道:“你們三位就乘他的船先去歇神灘吧?”
  傅趙二人點點頭,當下扶著王健一上船坐下。
  歸志彪道:“還可坐一人,成姑娘也坐船回去吧?”
  華雲翔道:“不,還是歸兄你陪他們回去的好,歸兄腿傷未愈,坐船回去正好。”
  歸志彪道:“我倒以為該讓給成姑娘。”
  華雲翔道:“成姑娘明日即可恢復功力,在此多待一天不妨。”
  歸志彪道:“但是我的體力馬上就可復元,我應該留在這裡才對。”
  華雲翔道:“不,正因為歸兄體力即將復元,因此應該護送他們回去。”
  歸志彪聽到護送兩字,才領悟的點點頭道:“也罷,我陪他們回去,你們呢?”
  華雲翔道:“小弟與涂丘兩泣姑娘復元之後,便要上山看看磨刀老人和三位堡主,如果他們不能在今日復元,只好陪伴他們等到明天了。”
  歸志彪道:“要是方便的話,你可將他們背下山,再雇一兩只船乘回歇神灘。”
  華雲翔點頭道:“好,看情形再說吧。”
  歸志彪於是上船坐下,向那漁夫笑道:“餵,要不要先講價錢?”
  那漁夫道:“如果只是你一人,我就跟你講價錢,現在則不必,到了歇神灘,隨你的意思好啦!”
  說罷,將船撐離岸邊,即順流駛去。
  華、塗、丘及成家兄妹仍轉回林中坐下各自閉目調息起來。
  果然,到了這天晌午時分,華雲翔和涂丘二女都感到體力完全恢復了,華雲翔便道:
  “你們兩位姑娘就在此陪伴成家兄妹,我一人去即可。”
  塗香香道:“我們陪你去不行麼?”
  華雲翔道:“大刀王松已死,殺人魔已去,你們沒有必要上山了。”
  丘惠珠道:“好,你速去速回,別叫我們等太久。”
  華雲翔點點頭,向成家兄妹一拱手,即尋徑上山而來。
  他由峭壁左邊上山,雖然沒有通上鬼門關的山徑,但山上樹木極多,一路扳著樹木攀登,倒也十分好走,約莫頓飯工夫之後,已然登上鬼門關峰巔。
  一登上鬼門關,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感到四周太靜了,靜得沒有一點生氣!
  他快步朝殺人魔放置石雕人像的地方奔去,奔到石像前一看,頓時面色遽變,雙目發直,震駭欲絕的大叫道:“天啊!”
  磨刀老人和溫、程、林三位堡主不見了麼?
  不,他們四人仍跌坐於石像前的地上,但是個個垂頭於胸,而胸前一片殷紅!
  那是鮮血!
  他們四人胸口都被人刺了一刀,已經死了!
  殺人魔說他們很好,但他們卻已經死了!
  華雲翔渾身發冷發抖起來,兩眼瞪得大大的,過了好半天,才又大叫一聲,撲到磨刀老人跟前,一把抱住老人的身體,顫聲大叫道:“芮老伯!芮老伯!”
  但是磨刀老人已氣絕多時,沒有一點反應了!
  華雲翔不禁淚如雨下。
  他萬萬料不到殺人魔心腸如此之狠,竟然連磨刀老人和溫、程、林三位堡主也不放過,他一直以為殺人魔只殺她認為“該死”的大刀王松,做夢也想不到竟連這四個“不該死”的人也殺了!
  她為甚麼要殺害四人呢?
  這四人在她下手殺害大刀王松的時候,已中了她的軟骨藥而無力行動,為甚麼還要殺害他們呢?
  他悲憤欲絕,咬牙切齒道:“殺人魔!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我不把她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他激動得不能控制,全身因憤怒而發抖不止,恨不得立刻抓到殺人魔將她撕成一片片!
  但是,他還是勉強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怒火,找到一顆石頭,在石頭上寫下“磨刀老人及三位堡主已遇害,速設法上來”幾個字,然後走到懸崖邊緣,把石頭投落峭壁下去。
  他知道涂丘二女和成家兄妹一定會聽到石頭落地的聲音,而找到自己投下的石頭;他希望成家兄妹能夠在涂丘二女的協助下登上鬼門關,來處理這個善後。
  投下石頭之後,他才有心情察看周圍的一切,大刀王松的石像他已看過不止一次,現在引起他注意的是石像前的一灘血,那顯然是大刀王松的血,血從不像前一路灑到臨江的懸崖邊緣,可以想見大刀王松在被處“去勢”之刑後,即一路奔向懸崖,縱身投入百丈下的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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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王松之墓

  他凝視著眼前的五尊石像,覺得這是毀廢石像的時候了,於是走到“神州一劍涂嘯天”
  的石像跟前,將石像舉了起來,重重的摔到地上。
  “轟!”然一聲巨響,石像攔腰而斷!
  他又把斷成兩截的石像摔得粉碎,然後再舉起“玉簫書生丘清泉”的石像,用力的摔了下去……
  他不是“遷怒”到石像身上,而是認為這些石像已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殺人魔殺人立像,乃是對死者的一種凌辱,他早就想毀掉它,以前所以未動手,是把這些石像視為一項線索,希望從石像上找到殺人魔;現在他已知道殺人魔是誰,所以認為不該再讓死者的石像立在鬼門關上,受殺人魔的凌辱了。
  他瘋狂似的將五尊石像逐一摔碎,當摔到大刀王松的石像時,涂丘二女和成智雄成守仁已趕上峰巔來了!
  涂丘二女各用一條繩子,將體力未復的成智雄和成守仁拉上了峰巔!
  成智雄跌跌撞撞的奔到近處,一看溫、程、林三人的情形,登時面色慘白,嘶聲大叫道:
  “是誰殺害了他們?是誰殺害了他們?”
  然後,他和成守仁撲在溫、程、林三人的屍體跟前,失聲痛哭起來。
  華雲翔咬牙切齒道:“是殺人魔!是殺人魔幹的!”
  涂丘二女見他將五尊石像摔得粉碎,驚愕的叫道:“你摔毀石像幹麼?”
  華雲翔冷笑道:“不摔毀它,難道要留著給人欣賞不成!”
  涂丘二女這纔明白他的意思,她們轉對磨刀老人四人的屍體驚望著,駭然道:“你親眼看見殺人魔動手殺害了他們四位?”
  華雲翔憤怒地道:“我趕到此地時,他們已死了,這不是殺人魔幹的還會有誰!”
  塗香香眼淚奪眶而出,道:“她為甚麼要殺害他們四位?她沒有殺害他們的理由啊!”
  丘惠珠也哭了起來。
  華雲翔吼道:“別哭了,咱們立刻找她拼命去!”
  成智雄痛哭道:“她離開咱們時,還說他們很好,原來是騙人的!這該死的瘋婆子,我非殺了她不可!”
  丘惠珠哭道:“也許動手的是那四個死神呢!”
  華雲翔沉聲道:“不管是死神幹的或是金頭陀五人幹的,如無她授意,他們絕不敢下此毒手!”
  成守仁大哭道:“天啊!我們七劍堡是完了!我們與她無冤無仇,她竟下此毒手……”
  五個人面對四具屍體流淚,激動、憤怒,都恨不得立刻找上殺人魔,跟她拼個死活,但最後他們終於不得不冷靜下來,因為他們必須先處理四人的屍體,也必須耐心的等待恢復體力,然後才能籌劃和進行報仇的事……
  □□            □□            □□梵淨山是貴州第一名山,山勢崢嶸雄大,風景之美不下天台,山中多古剎,春日進香者日以千計,由金刀峽而上,中有飛橋相接,攀援上下,如蹈空而行,為山中之一奇景。
  大悲庵,就在金刀峽左方一座高峻的山峰上,由於山徑畸嶇難行,所以上大悲庵進香者並不多。
  這座大悲庵,卻比地獄庵大得多,有前中後三殿和東西兩排廂房,像地獄庵一樣,四周圍著高牆,充滿神秘的色彩!
  廟中住的不是尼姑,而是一群帶發修行的老婦人,事實上這座大悲庵才是姐妹會的總會地,主持人也正是寇氏 妙蓮師太!
  七月四日,妙蓮師太回到了大悲庵來了。
  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她的四個死神和金頭陀,九命妖童兩人!
  她一回到庵中,就把一個老婦人召到面前,說道:“雲姐,你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老婦人合十一禮道:“多謝主持人,但小女怎未跟隨主持人回來?”
  這個老婦人曾在巴山腳下出現過,她就是凌蘭心的母親,被大刀王松始亂終棄的女人!
  妙蓮師太道:“令愛不見了。”
  老婦人面色一變道:“嘎,不見了?”
  妙蓮師太點點頭,冷然道:“看情形,你女兒是不想再回到你身邊來了。”
  老婦人失聲道:“這是為甚麼?”
  妙蓮師太冷笑道:“她變了,當我要處死王松的前幾天,她忽然心軟了,要求我饒恕王松,說甚麼無論如何王松總是她的生父,我沒有理地,她就含淚而去,那以後就沒再見到她了。”
  老婦人呆了半響,忽然淚如雨下,無力的坐入椅子,發出絕望的聲音道:“天啊!她怎可離開我?她怎可棄我而去?”
  妙蓮師太道:“你也不必太傷心,女孩子一長大,總是要離開父母的,你只當她嫁了人不就得了?”
  老婦人悲聲道:“不,這和出嫁不一樣,我知道她是不要我這個母親了!”
  妙蓮師太道:“聽說她曾求你不要處死大刀王松?”
  老婦人道:“是的,可是我沒答應,我恨透了王松,他毀滅了我的一生,我怎能饒恕他?”
  妙蓮師太道:“如今王松已死,你可以愉快的過日子了。”
  老婦人悲泣道:“可是她……我的女兒,她卻不要我了!”
  妙蓮師太道:“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也許過一陣子她氣消了,就會回來見你。”
  老婦人搖頭道:“不,她的個性我最了解,她說不回來就一定不回來……”
  妙蓮師太微笑道:“她並沒有說不回來呀!”
  老婦人哭道:“有的!她要求我饒恕王松時,我沒答應,她就說如果王松死了,她和我的母女關係也就結束了。”
  妙蓮師太道:“結束就算了,反正你是本會之人,本來就不依靠她過日子,怕甚麼呢!”
  老婦人一瞼惘然之色,喃喃說道:“難道我做錯了?難道我不該報仇?為甚麼她會反對處死王松?難道她認為王松是她的父親?他沒有養她,他根本就不知有她這個女兒……”
  妙蓮帥太道:“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回房去休息吧!”
  老婦人點點頭,舉袖拭幹眼淚,起身走了進去。
  妙蓮師太轉望“塗嘯天、涂嘯天、歸揚銘、華玄圃”四個死神,含笑道:“你們也該恢復本來面目了吧?”
  塗嘯天笑道:“是的,不過我們要跟你商量一事……”
  妙蓮師太問道:“甚麼事?”
  塗嘯天道:“關於創組‘五王幫’之事。”
  妙蓮師太眉頭微皺道:“那別急,過幾天再說吧!”
  塗嘯天道:“可是我們希望打鐵趁熱,馬上去佔領七劍堡。”
  妙蓮師太道:“你以為佔領七劍堡是容易的事?”
  塗嘯天道:“我們認為不困難。”
  妙蓮師太道:“溫、程、林三人不是容易收拾的人物,而且堡中高手也不少,你們沒有充分準備,只怕……”
  丘清泉接口笑道:“這一點會主不用擔心,不瞞你說,溫、程、林三人……”
  塗嘯天連忙打岔說道:“不錯,溫、程、林三人雖然身手不凡,但我們有絕對把握擊敗他們!”
  妙蓮師太冷笑道:“沒有我,你們也有把握擊敗他們麼?”
  塗嘯天道:“我們四人再加上會主的三大護法,即可一舉擊潰七劍堡。”
  妙蓮師太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派出我的三大護法協助你們?”
  塗嘯天道:“是的。”
  妙蓮師太沉吟道:“她們自從塗、丘、歸三人死了後,即未在離開本庵,一心一意於修行,只怕不肯幫助你們去殺人……”
  塗嘯天道:“我們幫助她們報仇,除去了塗、丘、歸三人,現在他們也應該助我們一臂之力才對,會主不妨問問她們看,說不定她們會答應的。”
  妙蓮師太不悅道:“塗、丘、歸、華四人是我殺的,不是你們!”
  塗嘯天道:“但如無我們四人協助,會主怎能順利的替她們報仇?”
  妙蓮師太道:“她們三人武功並不高,為了要報仇,都得求我幫忙,怎麼能協助你們消滅七劍堡呢?”
  塗嘯天道:“會主說這話,就表示會主對她們的近況不大了解。”
  妙蓮師太目光一注道:“怎麼說?”
  塗嘯天道:“實不相瞞,我們四人曾將各人的武學偷偷傳授給她們,現在她們的身手已非往昔可比了。”
  妙蓮師太怒道:“好啊,原來你們暗中勾結,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塗嘯天欠身一笑道:“會主言重,我們對會主若不尊重,也不會向會主提出我這個要求了。”
  妙蓮師太斷然道:“我不反對你們組織‘五王幫’,也不反對你們消滅七劍堡,但現在還不到時候!”
  塗嘯天道:“怎說還不到時候?”
  妙蓮師太道:“因為華雲翔等人不久將到這裡來,等解決了這件事再說!”
  塗嘯天哈哈一笑道:“那幾個毛頭小子有何天大的本事,會主何必懼怕他們?”
  妙蓮師太道:“他們幾個人我自然不怕,但別忘了還有一個磨刀老人,此外溫,程、林三人可能也會前來助陣,你們這一去,我一人如何應付得了?”
  歸揚銘道:“老大,會主的顧慮極是,咱們還是暫時留下來,等解決了華雲翔那幾個小子之後,再去七劍堡便了。”
  塗嘯天想了想,點頭道:“也罷,就這麼辦,但不知他們何時會到?”
  歸揚銘道:“我看不出半月之內,一定會到。”
  塗嘯天回望妙蓮師太問道:“會主意下如何?”
  妙蓮師太點頭道:“好,等與華雲翔等人了結之後,我們一起去攻佔七劍堡,再在七劍堡宣布成立五王幫。”
  於是,談話到此結束,四死神起身入內而去。
  妙蓮師太也正要起身回禪房歇息,忽見一個老婦神色慌張的奔入殿上,說道:“會主,不好了,雲姐上吊自盡了!”
  妙蓮師太一驚道:“甚麼?”
  那老婦道:“凌蘭心的母親懸梁自盡了!”
  妙蓮師太瞼色一陣蒼白,驚問道:“死了麼?”
  那老婦道:“是的,我剛剛進入她房中,發現她吊死在梁上,就趕緊將她解下來,但已救不活了。”
  妙蓮師太顰眉道:“哼,這不是太傻了麼?她要求我代她報仇,如今大仇已報,怎麼反而上吊自盡了?”
  那老婦道:“我看一定是與她女兒的不回來有關,會主快去看看她吧!”
  妙蓮師太輕嘆一聲道:“我不要看,你去找幾個人為她辦理後事,把她掩埋算了。”
  語畢,舉步出庵。
  她慢慢的走到庵外,面對群山佇立發痴,她忽然感到很孤單寂寞,覺得整個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一人……
  □□            □□            □□在一間廂房之內,塗嘯天、涂嘯天、歸揚銘、華玄圃正在做恢復本來面目之事,他們各由面上揭下一層薄薄的人皮,再把面上的易容膏一塊一塊的刮下來……
  不久四人的真面目都顯露出來了。
  “塗嘯天”的年紀比真正的塗嘯天要年輕得多,約只四十五歲,面貌也頗英俊,是個“書生”型的人物。
  “丘清泉”的實際年齡也只四十餘歲,長得獐頭鼠目,比真正的丘清泉難看多了。
  “歸揚銘”也是四十歲之譜,相貌和真正的歸揚銘一樣粗獷,但透著幾分凶暴之氣。
  “華玄圃”則其貌不揚,只是一對蛇目銳利無比,看來是個冷酷的傢伙。
  他們四人剛剛恢復廬山真面目之後,房門忽地被人推開,走進了三個中年婦人。
  這三個婦人衣著相同,容貌甚是端莊秀麗,乍見之下,確如一般常見的那類篤信佛教的信女,但只要仔細一看,就會看出她們都帶有一絲無法掩飾的妖冶之氣。
  假塗嘯天看見她們入房,立刻上前摟住其中一個,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輕笑道:“賊婆娘,這一陣我想得你好苦啊!”
  那女人輕輕揍了他一拳,將他推開,嗔笑道:“不要臉,這是甚麼時候?被她瞧見了可有你受的!”
  假塗嘯天笑道:“她現在在那裡?”
  那女人道:“正在庵外發呆,她聽到凌蘭心的母親自盡,好像很傷心呢。”
  假塗嘯天輕蔑的一笑道:“過了今天晚上,更有她傷心的了!”
  那女人問道:“她同意你們的主張麼?”
  假塗嘯天道:“她要我們等對付了華雲翔他們之後,再去七劍堡,但我們可不想等了,我們已商量好,決定與她來個不告而別!”
  那女人又問道:“我們三人呢?”
  假塗嘯天笑道:“你們當然要跟我們一起去,如今目的已達,你們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那女人笑道:“我早想離開這地方,這幾年天天吃素,早就吃倒了胃口 甚麼時候離開?”
  假塗嘯天道:“今夜三更。”
  那女人道:“那我們得準備一下。”
  假塗嘯天道:“不要準備甚麼,免得被她察覺,到時候說走就走。”
  那女人道:“萬一被她發覺了呢?”
  假塗嘯天道:“那就合力把她幹掉,老實說,我可不想讓她成為‘五王幫’的老大,這個女人性情雖然偏激,但絕非吾道中人,我們已利用她除去了塗、丘、歸、華四人,今後再不需要她了。”
  那女人笑道:“到底是‘五王幫’還是‘七王幫’?”
  假塗嘯天笑道:“當然是‘七王幫’,我們怎敢將你們三人剔除呢!”
  那女人道:“你敢把我們三人剔除,我們就跟你拼個你死我活!”
  假塗嘯天揮揮手道:“好了,你們出去吧,不要在這房中停留太久,免得敢她疑竅。”
  □□            □□            □□在鬼門關這邊
   當成家兄妹恢復了功夫,與華雲翔、塗香香、涂香香回到了歇神灘的時候,已是七月二日的黃昏時分,七人回到茅屋,把磨刀老人及溫、程、林二三人遇害之事告訴王健一和歸志彪等人,歸志彪一聽之下,不禁掉下淚來,悲憤地道:“找她去!咱們立刻找她算賬去。”
  華雲翔黯然神傷地道:“咱們當然要找她算賬,不過……”
  他轉望王健一問道:“少鏢頭的體力是否恢復了?”
  王健一點頭道:“已恢復大半,大概過了今夜即可完全復元。”
  華雲翔道:“那麼,咱們先去尋找令尊的遺體,明早再動身去梵淨山大悲庵。”
  王健一道:“家父的遺體已埋葬於屋外那竹林中了。”
  華雲翔一怔道:“哦,你們在何處找到的?”
  王健一搖頭道:“不是我們四人找到的……”
  華雲翔詫異道:“不然是誰?”
  王健一站起往外走去,說道:“你們來看看吧。”
  眾人於是一齊跟出,來到埋葬塗、丘、歸、華四人的竹林內,只見“大儒俠華玄圃”的墳墓旁邊多出了一座墳墓,墓碑上寫的是“大刀王松之墓”六個字!
  華雲翔驚奇道:“是誰撈起令尊的遺體,將他掩埋於此的?”
  王健一搖頭道:“不知道,昨天我們四人回到此處時,就發現了家父這座墳墓。”
  華雲翔忽然想起了凌蘭心,心想必是她做的,但他已答應大刀王松不洩漏其“秘密”,當下故作不解地道:“這事當真奇怪,莫非是殺人魔派人前來撈屍掩埋的不成?”
  王健一冷笑道:“她既忍心殺害家父,又豈肯做這種好事!”
  華雲翔道:“唔,是的,不過這事遲早可查明白,咱們回屋裡去吧。”
  一行人轉回屋中,涂丘二女乃下廚燒飯,其餘之人便在廳堂上商量報仇之策,歸志彪說道:“現在咱們須要冷靜的來估計一下,咱們十一人是否能夠消滅他們一班人?我以為,咱們需要邀請幾個幫手才成,因為說老實話,咱們實是不是殺人魔和那四個死神的對手。”
  華雲翔道:“歸兄可知有那幾位武林高手肯拔刀相助?”
  歸志彪道:“在下有幾位父執身手都不錯,可惜分居各地,要邀請他們相助,恐怕要半年的時間……”
  成智雄道:“敝堡有數十位劍士身手頗過得去,在下可以命他們趕來助陣。”
  華雲翔點點頭,說道:“有一件事,在下覺得十分奇怪,上次在下去長安時,曾在途中找到一個丐幫弟子,通知他跛腳仙被害的消息,照說丐幫幫主龍正宗聽到這消息時,應該會趕來才對,可是到現在卻不見他的影子。”
  歸志彪道:“正是,跛腳仙是他的師父,哪有遇害而不來之理?莫非那丐幫弟子沒有把消息傳遞上去,因此龍正宗不知道?”
  華雲翔道:“這等大事那有不傳遞上去之理,我看可能有別的緣故。”
  歸志彪道:“難道說他們已無師徒之情?”
  華雲翔道:“龍正宗好像不是這種無情無義的人物,也許他正好遠赴某地,不及趕來。”
  歸志彪道:“他們丐幫有九位長老武功極高,若有龍正宗和那九位長老協助,必可一舉殲滅殺人魔一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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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千面書生

  華雲翔道:“正是,小弟也是這樣想……”
  正說著,忽聽屋外不遠處傳來人語聲,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看,那邊有一間茅屋,大概就是這裡吧?”
  華雲翔心頭一震,站起道:“有人來了!”
  眾人連忙亮出兵器,準備應變。
  華雲翔做了個手勢,示意眾人暫時躲藏起來,然後步走了出去。
  一跨出屋門,就看見了五個人!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來的竟是五個鶉衣百結的老叫化!
  為首一人,年約六十出頭,長得異常粗壯,滿面虯髯,雙目精光逼人,手拄一支九節竹棒,如非身著鶉衣,看起倒有大將之風。
  後面跟著的四個老叫化,年紀都在七旬以上,白髮蒼蒼,但毫無老態龍鍾之象,手上各拄一支八節竹棒,神態均有清逸出塵之相!
  華雲翔一見之下,心中大喜,連忙上前迎接,拱手施禮道:“來者莫非是丐幫幫主龍老前輩?”
  為首的老叫化停下腳步,目光炯炯的打量他片刻,開聲道:“你是何人?”
  華雲翔恭聲道:“晚輩華雲翔。”
  為首的老叫化“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華大俠之子 老叫化正是龍正宗!”
  他說話的聲音十分宏亮,每一個字都像含蓄著千鈞之威力!
  華雲翔再拜道:“晚輩拜見龍幫主,剛才晚輩等人還在提起龍幫主,不想龍幫主就到了。”
  這時躲藏在屋裡的王健一及成家兄妹一聽來的是丐幫幫主,便一齊走了出來。
  龍正宗一看走出來這麼多人,似感意外,問道:“這幾位想必就是塗、丘、歸、王四位大俠的後人了?”
  華雲翔乃一一為他引見。
  龍正宗也介紹了隨來的四個老叫化,原來正是丐幫九位長老中的四位 霹靂神丐、追雲神丐、鐵指怪丐、鬼腳丐!
  都是武林中人人知曉的人物!
  雙方寒暄敘過之後,華雲翔把他們請入屋中坐下,然後問道:“龍幫主等為何今日才到?”
  龍正宗面呈嚴峻道:“老叫化本來可在前天晚間趕到此處,不想出了意外 王總鏢頭是否已遇害了?”
  華雲翔點頭道:“是的,還有磨刀老人和七劍堡的溫、程、林三位堡主也不幸遇害了!”
  龍正宗神色一變道:“噢,殺人魔竟連他們四位也一起殺了。”
  華雲翔黯然一嘆道:“正是,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當下,把連日來所發生的一切,詳細的說了一遍。
  龍正宗聽得十分激動,沉聲道:“現在她和那四個死神都走了?”
  華雲翔道:“是的,她臨走時,留言說如要報仇,可去梵淨山大悲庵找她,晚輩等已決定明日動身,去與她決個生死。”
  龍正宗濃眉一聳,浩歎一聲道:“要是老叫化等不遭遇那場意外,也許能夠阻止她殺人,這難道是天意?”
  華雲翔問道:“龍幫主等遭遇了甚麼意外?”
  龍正宗道:“老叫化等由酆都那邊僱船過江,不意船到江中突然翻覆了,我們五人都不諳水性,被水衝出數裡,若非遇上一艘漁船,我們五人已葬身魚腹了!”
  華雲翔驚詫道:“船是怎麼翻覆的呢?”
  龍正宗道:“當時天很黑,視界不明,船到江中時,竟被一截由上游衝下的樹頭撞上,由於該處水流湍急,一撞之下,登時翻覆,老叫化等也就落了水,幸好我們及時抓住那截木頭,才沒溺斃。”
  華雲翔道:“那船夫呢?”
  龍正宗道:“他會泅水獨自個泅水上岸去了,而我們五人就順流直下,因為事是晚上,附近又不見船隻,無法呼救,只好緊緊抱住木頭,任其飄流,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昨天早上,才遇上一艘漁船,那捕魚的把他們救起,讓我上岸,可是我們已精疲力竭,休息了半天,才有力氣趕路。”
  華雲翔道:“原來有此變故,晚輩一直感到奇怪,還以為幫主遠在某地來不及趕來呢。”
  龍正宗嘆道:“所以這是天意,要是不發生這意外,就可及時趕到此地……”
  他又長嘆一聲,才問道:“關於家師遇害的經過情形,華少俠可曾親眼看見?”
  華雲翔道:“他老人家遇害時,晚輩等不及在場,不過他是被那四個死神圍攻而死的不錯……”
  他又將跛腳仙被害的情景說了一遍。
  龍正宗和四長老聽得眼淚直流,霹靂神丐重重一拍桌子厲聲道:“***,老叫化不把他們一個個釘死在他老人家遇害之處,老叫化就不叫霹靂神丐!”
  鐵指神丐目注華雲翔問道:“聽說那四個死神的面貌和涂嘯天、丘清泉、歸揚銘、華玄圃四位大俠一模一樣,是真的麼?”
  華雲翔點頭道:“是的,但那是化裝的,磨刀老人推斷他們四人中的一個必是千面書生諸葛棠,因此才有那樣高明的易容術。”
  鐵指神丐又問道:“他們為何要冒充令尊等四人的模樣?”
  華雲翔道:“用意在嚇阻武林人士的干涉及造成撲朔迷離的局面罷了。”
  龍正宗道:“家師現埋在何處?”
  華雲翔道:“就在附近山上。”
  龍正宗道:“華少俠可否領我們去看看?”
  華雲翔道:“好的,幫主等請隨晚輩來。”
  說罷就領著他們出屋,往山上而來。
  不一會,已到跛腳仙當日遇害的崖壁下。
  華雲翔手指崖壁又將當日跛腳仙被釘死在那上面的情景敘述一番,然後領他們來到跛腳仙的墳墓之前,一指墳墓道:“這就是他老人家的墳墓,晚輩等由於要協助王少鏢頭解救其父,不暇將墳墓造的很好,心中甚感不安。”
  龍正宗和隨來的四位長老沒有說甚麼話,一齊在墳墓前跪下,默默的流下眼淚叩拜。
  □□            □□            □□次日清晨,老少十六人立即動身南下,往梵淨山而來。
  由於梵淨山是在黔境,距離僅六百里路,而七劍堡則在蜀北劍閣,距離將近九百里路,一南一北,因此成家兄妹也就打消返堡邀幫手的念頭,而隨眾人一起南下,大家認為有龍正宗及四長老出馬,殲滅殺人魔及四死神等已非難事。
  十六人個個報仇心切,故一路上未多耽擱,連程疾趕,第三天中午,已然趕抵梵淨山上。
  眾人在山麓略事歇息,養足精神體力,午後即起程上山趕來。
  一路循山徑蜿蜒而上,經金刀峽,過飛橋,轉上大悲庵的山峰,復行半個時辰,已登上峰頭,看到了坐落峰上的大悲庵。
  遠遠看去,大悲庵一片肅穆寧靜!
  眾人在距離庵數十丈內的松林間停住,華雲翔向龍正宗問道:“咱們要採取何種戰略?”
  龍正宗毫不考慮地道:“她既然敢公然的約你們到此地來,咱們也無須要使何手段,就到庵前叫陣好了!”
  華雲翔道:“她必然已作充分準備,要是她們人多勢眾,咱們無力取勝呢?”
  龍正宗冷冷一笑道:“老叫化不相信她們‘姐妹會’的人個個都是一流高手,不用顧忌,大家一齊上吧!”
  華雲翔道:“好!”
  於是,十六人昂然出林,浩浩蕩蕩的向大悲庵走來!
  來到大悲庵外,卻見裡面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跡。華雲翔大聲道:“殺人魔,我們來了,你滾出來吧!”
  聲落不久,才見一個老婦走了出來。
  這老婦年已八旬以上,滿頭白髮,瘦得一身皮包骨,從她走路的樣子上看,分明是個沒有武功的老婆子。
  她由佛殿走出,步下石階,朝眾人合十道:“阿彌陀佛,眾位施主莫非是報仇來的?”
  華雲翔沉容答道:“不錯,你是何人?”
  老婦人垂目緩緩道:“老身明心,乃是本庵知客,奉會主之命,留此恭候諸位。”
  華雲翔暍道:“你快叫她出來!”
  老婦人道:“她已走了。”
  華雲翔劍眉一揚,冷笑道:“走了?她約我們到此,卻又走了?”
  老婦人道:“是的,由於事情起了變化,她不得不趕去處理 眾位施主且請入庵奉茶,再容老身詳細奉告如何?”
  華雲翔冷笑道:“哼,是不是你們已在庵內布下埋伏想騙我們上當?”
  老婦人淡淡一笑道:“小施主既然這麼說,老身只好先遵照敝會會主的命令行事,以取信用於諸位了。”
  語畢,轉身進入庵內,走上佛殿,拿起放在供案上的一支火把,就把一盞油燈燃起來。
  然後,只見她舉著燃燒的火把,往供桌上一觸,便見整個供案“哄!”然一響,頓時衝起一片火舌,燃燒了起來!
  接著,她再將火把觸上兩邊殿壁,又是“哄哄!”兩聲,兩邊殿壁也頓時熊熊燃燒起來了!
  原來整個佛殿中早已澆上了油,因此一接觸火種,登時形成大火!
  老少一共十六個人不知道她葫蘆裡到底是賣的甚麼藥,不覺個個目瞪口呆,驚愕不止。
  而老婦人點燃了前殿之後,又轉入中殿和後殿,繼續放火,不久便見中、後殿也冒起火舌和黑煙,最後連東西廂房也著了火,整座大悲庵剎那間已被大火所包圍,燃成一片!
  這時,老婦人才由偏門走出,含笑道:“現在諸位施主該相信庵中沒有埋伏了吧?”
  龍正宗滿面驚疑道:“你們大悲庵已沒有人了?”
  老婦人點頭道:“是的,會主已於昨日將她們遣散,只剩下老身一人。”
  龍正宗問道:“這是甚麼意思?”
  老婦人回顧一眼已在大火中的大悲庵,微微一笑道:“諸位也許還不知道,這座大悲庵乃是我們姐妹會的總會址,現在我們把它付之一炬,即表示姐妹會已不存在了,我們會主總算憬悟前非,所以要把一切罪惡燒乾淨。”
  龍正宗“哼!”的沉笑一聲道:“她怎會突然憬悟前非呢?”
  老婦人道:“因為她發覺受了欺騙。”
  龍正宗冷冷問道:“怎麼說?”
  老婦人因是站立在石階下,這時大火的灼熱已使她無法再站在原處說話,當下向對面空地上走去,說道:“諸位施主請到這邊來,以免被火灼傷。”
  眾人於是跟著她走離庵前,退後數十丈外,老婦人在地上一顆圓石上坐下,笑笑道:
  “對不起,老身年紀大了,不能久站,諸位施主若不嫌地上骯髒,就請席地而坐,聽老身講故事吧。”
  這時,眾人對她的敵意已消失大半(他們知道姐妹會中的老婦並非個個都是憤世妒俗之人,有許多確是虔誠的修行者),當下便在她面前席地坐下,因為大家知道她要說的故事:
  與殺人魔的殺人有關。
  老婦人見他們坐下之後,輕輕嘆息一聲道:“老身首先要諸位施主明白的一件事是:我姐妹會成立已有四十多年之久,當初我們成立姐妹會的用意是出於至善的,我們和一般尼姑不一樣,我們大多數都曾嫁人,後來由於遭遇不幸,有的死了丈夫,有的被丈夫遺棄,或有的被騙失身,生活無著,因此才相聚在一起,皈依佛門以度餘生,因此老身可以說在前任主持人圓寂之前,我們姐妹會是一群善良的老婦人,我們把各人的不幸歸諸於命運,心誠意摯的信仰佛祖,只希望修個好的來世,從來不怨天尤人……”
  她一口氣說到這裡,停歇了片刻,才又說道:“可是前任主持人圓寂之後,情形忽然變了,原因是我們選錯了一位新主持人,這位新主持人即是妙蓮師太,也即是諸位施主口中說的殺人魔……
  我們所以選她為主持人,是因她學識過人,年紀不大,而且有一身功夫,能夠為我們這一群老婆子做一些我們無力做到的事,不料她當上主持人之後,所做所為卻與我們姐妹會的宗旨背道而馳,她性情偏激,對自己所遭遇的不幸一直懷恨在心,時思報復,她認為我們的不幸都是男人造成的,因此決定處置一些她認為該死的男人,於是就在五年前,有三個婦人加入本會而成為她的心腹之後,她們就開始計劃向男人報仇。”
  “老婦所說的三個婦人,便是蕭月娥、曾碧柳、韓素英三人,她們現在是她 妙蓮師太的三大護法,過去幾年,我們姐妹會可說都在她們四人的控制之下,誰敢反抗她們就會慘遭一頓毒打。”
  涂香香忽然插口問道:“她們三人也有武功麼?”
  老婦人答道:“是的!都有一身驚人的功夫。”
  涂香香又問道:“她們是何來路呢?”
  老婦人道:“先說蕭月娥 你們三位姑娘中,哪一位是神州一劍涂嘯天的女兒?”
  涂香香道:“我就是。”
  老婦人道:“蕭月娥說她年輕時被令尊所騙,說令尊騙了她的身子之後,就棄她於不顧,使她痛苦一輩子,但是她的武功不及令尊高強,因此要求我們主持人協助她報仇。”
  涂香香漲紅了臉,大叫道:“不,沒有這種事,我爹絕不會是這種人!”
  老婦人道:“姑娘暫勿激動,且聽老身慢慢說下去吧,當時我們主持人就問她打算怎樣報仇,她說令尊跟她要好時,曾發過誓言,說將來若負了她,願被挖掉心肝而死,所以她希望能挖掉令尊的心肝,我們主持人慨然應允,並決定先為令尊雕像,雕刻成被挖掉心肝而死之狀,讓天下人看到令尊慘死的情景,於是她們設下一個計策,引誘令尊前來大悲庵,在食物中放入軟骨藥,然後就在石像雕成之後,將令尊帶去鬼門關予以殺害。”
  涂香香眼淚撲簌直下,哭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爹曾經欺騙了她!”
  華雲翔安慰她幾句,然後向老婦人問道:“那四個死神又是甚麼人?”
  老婦人道:“他們四人,冒充涂大俠的是千面書生諸葛棠,冒充丘大俠的是‘血影人勾亮’,冒充歸大俠的是‘惡屠夫巢天圖’,冒充華大俠的是‘無心狼令狐俊雄’,四人是怎麼跟我們主持人結交上的,老身不大清楚……”
  龍正宗雙目精芒暴射,沉聲道:“原來是這四個魔頭,他們是結拜兄弟,一向橫行於南方武林,殺人不計其數,有不少人都要找他們算賬呢!”
  華雲翔問道:“他們身手如何?”
  龍正宗道:“不低,與令尊伯仲之間。”
  華雲翔道:“他們四人協助殺人魔殺人,顯然別看居心。”
  龍正宗點點頭,回對老婦人道:“這位師太,你請繼續說下去吧!”
  老婦人道:“本會主持人為蕭月娥報了仇後,接下來就輪到曾碧柳了,她的遭遇據說也像蕭月娥一樣,年輕時也是被丘大俠所騙,失身於他,最後棄她而去,而據她說丘大俠在追求她時,也曾發誓說將來如不娶她,願受亂箭穿心而死,於是本會主持人又開始為王大俠雕刻石像,然後也把丘大俠騙到本庵……後來的一切都與涂大俠的下場相同。”
  丘惠珠悲憤地道:“這一定是千面書生諸葛棠他們設下的陰謀,我不相信我爹有這種敗德的行為!”
  老婦人道:“丘大俠死了後,本會主持人又開始為歸大俠雕刻石像……”
  歸志彪道:“家父的罪行又是甚麼?”
  老婦人道:“與涂丘兩位大俠的罪行大同小異,韓素英指控令尊強姦她,所以也要求本會主持人幫她報仇!”
  歸志彪冷笑道:“哼,這分明是一項陰謀,殺人魔居然都相信了?”
  老婦人嘆道:“她所以肯輕信她們的話,可能與她本身的遭遇有關 她自己也是被一個男人所欺騙,那個人就是大儒俠華玄圃!”
  華雲翔心頭跳動了一下,臉上發紅道:“家父是怎麼欺騙她的?”
  他所以臉紅,是意識到父親對殺人魔的“欺騙”可能是個事實,因為她想到殺人魔的殺害塗、丘、歸三人,只是聽了蕭月娥、曾碧柳及韓素英的一面之詞,誰是誰非尚難判斷,而殺人魔本人的遭遇就不可能是假的,否則她不會如此仇恨父親,而將父親殺害。
  老婦人緩緩說道:“情形亦與塗、丘、歸三位相同,據說令尊以花言巧語佔有了她的身子之後,即與另一個姑娘結婚。”
  華雲翔慚愧的垂下頭去。
  丘惠珠問道:“殺人魔有沒有生孩子?”
  她這句話,可說是代替華雲翔問的,因為他們心裡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華雲翔可能是殺人魔所生,後來才被華玄圃領回撫養的。
  老婦人搖頭道:“沒有,她並沒有生孩子。”
  華雲翔一聽此言,心上像搬開了一塊石頭,有如釋重負之感。
  丘惠珠又問道:“華大俠承認這件事麼?”
  老婦人道:“這個老身不清楚,她失身身于華俠,是在她年輕的時候,那時她尚未加入姐妹會。”
  塗香香接口問道:“她為甚麼經常住在長江那邊?”
  老婦人道:“她住在那邊,一方面是希望華大俠回心轉意娶她為妻,因為她雖然被騙,但一直還是深愛著華大俠,另一方面是為了便於雕刻石像之故。”
  塗香香道:“我想這裡面必然另有隱情!”
  丘惠珠道:“不錯,華大俠曾經與她相好可能是事實,但絕不是存心欺騙她,而是因為她自己不好,因此華大俠才不肯娶她為妻。”
  塗香香道:“對,否則華大俠之妻已逝世多年,他大可與她重歸於好。”
  老婦人點點頭道:“是的,老身也是這樣猜想,男女之間的感情糾紛,有時是很難分出是非的……”
  龍正宗問道:“大刀王松之死,又是怎麼一回事?”
  老婦人環望眾人道:“你們之中誰是大刀王松的兒子?”
  王健一道:“在下便是!”
  老婦人望定他問道:“施主是否一定要知道令尊被殺害的原因?”
  王健一點頭道:“當然!”
  老婦人苦笑一下道:“也許施主不知道要比知道好些,因為別人老身不敢論斷是非,只有令尊的事,老身敢說是令尊之錯。”
  王健一低下頭道:“家父風流成性,這一點在下是知道的……”
  老婦人道:“本庵中有一位老姐妹,她姓凌名淑雲,已於前日自盡死了。”
  王健一面色一變道:“她就是凌蘭心的母親。”
  老婦人點頭道:“正是,而凌蘭心也就是令尊和她生的女兒 ”
  王健一登時面紅耳赤,痛苦地道:“好了,別說下去了!”
  老婦人幽幽一嘆道:“施主是否打算找那凌蘭心姑娘報仇?”
  王建一搖搖頭,激動地道:“不,在下如要報仇,只有找殺人魔,不過……不過……也許是師太說的不假,在下只好放棄報仇了。”
  老婦人道:“對的,本會主持人只是受凌淑雲的要求代她報仇,而凌淑雲已經死了,施主最好不要再追究此事,不過施主仍然可以協助在場諸位施主去為武林除害 諸位施主最好立刻動身趕去七劍堡!”
  成家兄妹聽得面色大變,齊聲急問道:“殺人魔要去敝堡殺人麼?”
  老婦人道:“不,她要去貴堡救人,要去貴堡殺人的是千面書生諸葛棠、血影人勾亮、惡屠夫巢天圖、無心狼令狐俊雄及蕭、曾、韓三護法!”
  成智雄又驚又恐,跳起來大叫道:“他們為甚麼要跟敝堡過不去,敝堡僅剩的三位堡主已被殺害了,他們為甚麼還要趕盡殺絕?”
  老婦人微微一愕道:“施主說貴堡僅剩的三位堡主已被殺害?被誰殺害的啊?”
  成智雄怒吼道:“除了殺人魔和那四死神之外,還會有誰!”
  老婦人迷惑道:“奇怪主持人並沒告訴老身說她曾殺害貴堡那三位堡主呀!”
  華雲翔心頭一動道:“她不知道那三位堡主和磨刀老人已被殺害了?”
  老婦人道:“是的,她只告訴老身說,千面書生等人可能要去七劍堡生事,要老身轉告諸位,希望諸位趕快去七劍堡截擊他們而已。”
  龍正宗道:“她和千面書生等人原是一幫人,為何現在反要把這消息告訴我們?”
  老婦人道:“剛才,老身不是說她省悟受了欺騙麼?前天晚上,千面書生及蕭月娥三護法等人突然不告而別,次日早上,本會主持人發覺他們已不在庵內,才恍然大悟,知道受了欺騙;本來千面書生四人一直都是受她指揮的,最近他們忽然表示要創組‘五王幫’,並決定佔七劍堡作為‘五王幫’的基地,本會主持人沒有同意,他們居然來個不告而別,而且帶走了蕭、曾、韓三護法,這使她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千面書生四人和蕭、曾、韓三女原是一幫人,她們三人所稱被塗、丘、歸三位大俠奪去了貞操一節,可能是捏造的,目的只在利用本會主持人除去丘、塗、歸三位大俠,消滅武林白道上的高手,然後稱霸武林,要不然蕭、曾、韓三人與千面書生四人一向不在一起,豈肯跟他們離去?所以本會主持人認為中了他們的借刀殺人之計,故於昨日遣散本庵眾姐妹,獨自趕赴七劍堡去了!”
  塗香香大叫道:“這就是了,我一直就不相信我爹會乾出那種傷風敗德之事,原來是千面書生等人設下的陰謀!”
  丘惠珠和歸志彪也甚感欣慰,他們明白了父親是無辜受害,已感到可以在武林人士的面前抬起頭來了。
  龍正宗沉聲道:“現在事不宜遲,咱們快去七劍堡救人!”
  於是老少十六人不暇再與老婦人多談,立即起身直奔下山……
  □□            □□            □□七月十五日上午。
  七劍堡外出現了九個人。
  這九個人正是千面書生諸葛棠、血影入勾亮、惡屠夫巢天圖、無心狼令狐俊雄、金頭陀、九命妖童及蕭月蛾、曾碧柳、韓素英三人!
  他們像是在游山玩水,一路談笑風生的來到七劍堡外,千面書生諸葛棠舉目望望七劍堡雄偉的建築,含笑道:“夢想終於成為事實,明天開始,這一座七劍堡將敢名為‘七王堡’了!”
  血影人勾亮一笑道:“這將是轟動天下的一件大事!想想看,七劍堡領袖武林數十年,現在我們卻能取其地位而代之!”
  惡屠夫巢天圖接口笑道:“不但如此,而且我聽說七劍堡的財產多得無法估計,咱們可以名利雙收!”
  無心狠命狐俊雄笑道:“他們一定還不知道溫、程、林三人已死,你看堡中好像很平靜呢!”
  蕭月娥道:“咱們行動要快些才行,否則若被主持人趕上,可就麻煩了。”
  千面書生諸葛棠笑道:“不用擔心,她的武功雖然高於咱們,但總不會高過跛腳仙,咱們四人聯手都能把那老叫化宰了,還怕作不掉她麼?”
  血影人勾亮望望那緊閉的堡門,道:“奇怪,怎不見一個人?”
  一言甫畢,忽見七劍堡的堡門大開,由裡面走出一個中年劍士來!
  這中年劍士身材魁摀,相貌端正,氣概十分不凡,走出大門後,向千面書生諸葛棠抱拳道:“諸位朋友貴姓大名,駕臨敝堡有何貴幹?”
  語氣低沉有力,態度也十分冷靜!
  千面書生諸葛棠神情倨傲的答道:“本人複姓諸葛,名棠,匪號千面書生!”
  中年劍士鎮靜地道:“原來是諸葛大俠,久仰了。”
  千面書生諸葛棠一指身邊的血影人勾亮等人,一一報出他們的名號,最後面露詭笑道:
  “咱們今日造訪貴堡,是有一件事要與貴堡商量商量……”
  中年劍士道:“好的,諸葛大俠有話請說。”
  千面書生諸葛棠道:“你有資格代表貴堡說話麼?”
  中年劍士點頭道:“有的,在下向天星,敝堡三位堡主不在,現由在下管。”
  千面書生諸葛棠笑道:“可以請我們入堡坐坐麼?”
  向天星微微一笑道:“當然可以,諸位請!”
  說著,側身讓路,拱手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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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十八劍士

  千面書生諸葛棠詭笑一下,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
  血影人勾亮等亦隨後跟入。
  他們一走入堡中,看見堡中冷冷清清的沒有幾個人,心中頗感意外,但他們藝高人膽大,也不放在心上,在向天星的引領之下,一齊走入堡中一間寬大而華麗的客廳。
  向天星道:“諸位請坐!”
  千面書生九人含笑坐下。
  向天星隨即大聲道:“來人,端茶敬客!”
  聲落不久,即有一名堡丁端茶入廳,逐一端給他們九個人,然後施禮退去。
  千面書生諸葛棠啜了一口茶,含笑道:“聽說貴堡劍士有數百人之多,他們都到何處去了?”
  向天星不答,反問道:“諸葛大俠等今日光臨敝堡,不知有何賜教?”
  千面書生諸葛棠笑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向天星不卑不亢地道:“對不起,敝堡劍士的去向,沒有為外人道的必要。”
  千面書生諸葛棠哈哈一笑道:“好吧,咱們開門見山的來談一談,我們九人今日到此,是有一事相求 我們要藉貴堡這地方組‘七王幫’,希望你們將這座堡地讓給我們!”
  向天星神色如常,也哈哈笑道:“諸葛大俠開玩笑吧?敝堡最近一年雖然迭遭不幸,但畢竟還沒死光呢!”
  千面書生諸葛棠獰然一笑道:“不是開玩笑,貴堡的七位堡主已全部死亡,七劍堡已名存而實亡,你們如肯禮讓,我們倒可網開一面讓你們活著離開此地!”
  向天星面色微變道:“諸葛大俠怎知敝堡的七位堡主已全死亡?”
  千面書生諾葛棠道:“因為我們已將貴堡的溫、程、林三位堡主幹掉了!”
  向天星虎然站起,雙目暴射精光,沉聲道:“這是真的?”
  千面書生諸葛棠含笑緩緩道:“一點不假,我諸葛棠在武林道上也算少有名氣,豈能說謊貽笑於人!”
  向天星面色一陣蒼白,驚怒交迸地道:“你們在何處殺害了敝堡三位堡主?”
  千面書生諸葛棠輕描淡寫地道:“在鬼門關上,他們中了殺人魔的軟骨藥,殺人魔指示我們下的手。”
  向天星厲聲道:“真是殺人魔指示你們下手的麼?”
  千面書生諸葛棠點頭道:“不錯!”
  向天星雙目發赤,厲喝道:“你們與殺人魔是何關係?”
  千面書生諸葛棠笑道:“不瞞你說,我們四人原是她的‘四死神’,曾經冒充塗、丘、歸、華四人協助她殺人,現在我們打算自立門戶 ”
  向天星截口喝間道:“是協助她殺人或是藉她之手殺人?”
  千面書生諸葛棠訝笑道:“咦!你怎麼會想到這問題呀?”
  向天星沉笑道:“哼!殺人魔殺害塗、丘、歸、華四位大俠,只怕是受你們挑撥唆使的吧?”
  千面書生諸葛棠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倒是聰明得緊,居然會想到這一點,不錯,告訴你也無妨,這三個 ”
  他舉手一指蕭、曾、韓三人道:“是我們的人,我們為了要除去可能與我們為敵的涂嘯天等人,就指使她們投入姐妹會,偽稱被涂嘯天等人始亂終棄,要求殺人魔代為報仇,如今我們目的已達,因此這是實現我們的抱負的時候了!”
  語至此,聲調一沉,面露惡笑道:“好了,現在一句話,你們讓不讓出這座堡地?”
  向天星神色也變得很冷峻,一字一頓道:“敝堡即使肯讓,有一個人也不會答應!”
  千面書生諸葛棠道:“誰?”
  向天星道:“一位女士!”
  千面書生諾葛棠哦一聲道:“甚麼了不起的女人敢與我們作對,請她出來讓我們拜識拜識如何?”
  向天星舉手一指客廳門口道:“她來了!”
  千面書生諸葛棠九人一齊別臉向廳口望去,頓時面色遽變,一齊驚跳了起來。
  來的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殺人魔 妙蓮師太!她站在廳門口,臉上罩著一片嚴霜,從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使人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看情形,她是先諸葛棠九人一步趕到七劍堡來的!
  千面書生諸葛棠九人對於她的突然出現,著實吃了一大驚,不過他們早已準備硬幹,故很快就恢復了常態,當下一齊朝她行了一禮,乾笑道:“想不到會主還比我們快了一步,是協助我們而來的吧。”
  妙蓮師太冷冰冰地道:“是的,我來成全你們的心願 讓你們死在這裡!”
  千面書生諸葛棠哈哈一笑道:“會主何必說得這麼絕情?無論如何,我們總算和你相處了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妙蓮師太冷冷道:“你們都到外面來吧!”
  語畢,轉身走去。
  千面書生諸葛棠和血影人勾亮等交換了一個眼色,乃即舉步跟出。
  客廳外面是一片寬廣的練武場,此刻的練武場已和剛才千面書生九人看到的不一樣
  場上已有十七位劍士列隊站著,另外還有一位老婦人!
  那十七位劍士一律著白色服裝,腰上各懸一劍,個個神態軒昂,分明都是七劍堡成就不凡的劍士,那老婦人年約六旬開外,面貌姣好,氣質高貴,手拄一支龍頭拐,神情冷峻已極!
  妙蓮師太領著千面書生九人走到場中,一指那老婦人道:“這位是成老夫人。”
  千面書生諸葛棠冷傲一笑道:“哦……”
  妙蓮師太向成老夫人笑道:“老夫人,他們說要在貴堡成立‘七王幫’,要你們將這座七劍堡讓給他們呢!”
  成老夫人冷冷一笑道:“哦……”
  神色語氣和千面書生一樣冷傲!
  妙蓮師太含笑道:“在動手之前,我想先請教他們一件久已存在我心中的疑問,可以麼?”
  成老夫人點點頭。
  妙蓮師太於是回對千面書生諸葛棠,說道:“剛才你在客廳上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們為了要稱霸武林,設下這麼高明的借刀殺人之計,我十分佩服,我只恨自己瞎了眼,並不怨恨你們,但有一事我很想明白,當年我所遇到的那個負心人華玄圃,到底是真的華玄圃還是假的華玄圃呢?”
  千面書生諸葛棠哈哈笑道:“現在咱們已撕破臉,我老實告訴你也好,你所遇到的那個華玄圃是假的,也就是說;你是失身於假的華玄圃!”
  妙蓮師太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好像要暈倒,身形搖晃了一下,顫聲道:“那麼,那個假的華玄圃就是你化裝的了?”
  千面書生諸葛棠笑道:“不,那人是華玄圃的弟弟華玄農!”
  妙蓮師太神情一變道:“他為何要冒充華玄圃來欺騙我?”
  千面書生諸葛棠笑道:“因為他們兄弟不和睦,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華玄農是其父之妾所生的,為了要和華玄圃爭奪家產,兩兄弟翻臉成仇,但由於華玄農品行不佳,最後被族人趕出家族,華玄農因此懷恨在心,一直想殺害華玄圃,但因他武功不及華玄圃,因此就來求助於我……”
  妙蓮師太目皆欲裂,厲聲道:“於是你就使用你精絕的易容術,將他化裝成華玄圃,教唆他來欺騙我?”
  下面書生諸葛棠笑嘻嘻道:“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女俠,你的武功不在華玄圃之下,因此我們認為可藉你之手除去華玄圃,於是冒充為華玄圃的華玄農就開始去追求你,然後就在得手之後棄你而去,使你由愛生恨,但我們沒料到你並未立刻去找華玄圃報仇,你似乎對他一往情深……”
  妙蓮師太悲憤欲絕,淚如雨下,仰天悲呼道:“華玄圃啊!你為甚麼不說明白?你應該知道那是華玄農的毒計,你為甚麼不說明白啊?”
  千面書生諸葛棠笑道:“華玄圃所以始終不說出來,乃是因為他有一副忠厚寬大的心腸,他雖然不齒其弟的為人,卻仍對他有一份兄弟之情,他不願見他被你殺死,而希望他能痛改前非。”
  哈哈大笑一陣,又道:“只可惜他對華玄農太不了解了,華玄農根本就是天生的壞胚,要他改過遷善,即無異難如登天!”
  妙蓮師太淚流滿面,渾身發抖不止,但仍竭力忍耐著,沒有立刻動手,目凝虛空,喃喃問道:“後來你為何把他殺了?”
  千面書生諸葛棠詭笑道:“怕他洩漏秘密啊!我得知華雲翔要去普陀山找他,怕他說出真相,所以跟去把他殺了,否則一旦被你明白了當年玩弄你的是他而不是華玄圃,對我們就不利了!”
  妙蓮師太慘笑道:“現在你認為我已收拾不了你們麼?”
  千面書生諸葛棠聳聳肩道:“不錯,要不然我怎敢把一切真相說出來?”
  說罷,又縱聲大笑。
  妙蓮師太至此已沉不住氣,厲叱一聲,身形電撲而出,探掌猛拍過去。
  她含憤出手,勁道凌厲無比,隨掌帶出的勁風,勢如狂飆,震得連挺立在兩丈外的那十七位劍士都站立不住,登時倒退了數步!
  但千面書生諸葛棠早有防備,見他眉頭一動?立時閃身掠開,大笑道:“兄弟們,大家幹啊!”
  血影人勾亮、惡屠夫巢天圖、無心狼令狐俊雄三人立時一齊撲上,企圖聯手圍攻,一舉將她擊斃,他們對於在場的成老夫人及向天星等十八位劍士,顯然都不放在眼裡,認為由金頭陀、九命妖童和蕭、曾、韓三女去應付就夠了。
  這打算似乎不錯,只不過數招之間,他們四人對妙蓮師太的圍攻已大佔優勢。
  原來,妙蓮師太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但人在悲憤頭上,出手就無法保持原來的水準,再加上千面書生四人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因此交手七八招,她已現出技窮之象了!
  這時,成老夫人一頓手中的龍頭拐,冷然道:“向天星,你們還在等待甚麼?”
  向天星和那十七位劍士聞言之下,立時一齊拔劍出鞘,向金頭陀、九命妖童和蕭、曾、韓五人圍了上去。
  於是,剎那間,一場慘烈的搏鬥在場上展開了!
  成老夫人冷靜的佇觀了片刻,認為堡中十八位劍士定可支持一陣子,於是一橫龍頭拐,騰身躍入妙蓮師太與千面書生四人的戰圈,一語不發,猛然一拐向血影人橫掃上去!
  武林之中,沒有人不知道七劍堡的七位堡主是當今劍術大家,但絕少有人知道成老夫人也是個中高手,只不過她的武功不在劍術上面,而在手中那支龍頭拐。
  她的拐上功夫是從娘家學來的,她的娘家也是武林中極富盛名的世家。
  這時她掃出的一拐,其勢有若奔電,血影人勾亮使的是一把長劍,倉猝間沉劍一架之下,頓時被她震得踉蹌倒退五六步!
  但他一退即進,揮劍反攻上去,桀桀怪笑道:“臭婆子!瞧不出你倒有兩下子,好極了!
  老子就先鬥鬥你!”
  話聲中,劍如匹練,縱橫飛閃,和她單打獨鬥起來。
  而妙蓮師太去了一個敵手,情勢轉佳,立刻挽回劣勢,她雖然赤手空拳,但掌上功夫異常神妙,變化飄忽莫測,而且每一掌都蓄著強烈無比的力道,掌風過處,其利如刀,刮得場上細草一蓬一蓬的飛揚而起!
  她似已下定決心,拼死也要將千面書生四人擊斃,故爾殺手綿綿不絕,毫無畏懼或退縮之象。
  但千面書生諸葛棠三人也是功力高強經驗豐富的黑道高手,他們見招破招,覓隙進擊,並未被她的氣勢壓制下去,雙方激戰數十招後,仍然分不出一些強弱。
  倒是金頭陀五人和十八劍土之混戰,已漸漸分出強弱來了。
  金屈陀和九命妖童在武林中的名氣雖然稍遜於千面書生諸葛棠四人,但身手並不差多少,他們的武功無疑高出十八劍士甚多,而蕭月娥、曾碧柳、韓素英三女也各有一身絕技,身手也不在十八劍士之下,因此雖然是五個對十八個,卻反佔了上風,打得十八劍士手忙腳亂起來。
  就中以金頭陀的月牙鏟最具威力,他一人獨鬥四位劍士,一直搶盡優勢,打到五六十招時,一招“海底撈月”挑中了一位劍士的小腹,那劍士慘叫一聲,頓時腹破腸流,倒地而亡!
  接著,九命妖童也得了手,他的飛爪抓中了一個劍士的面門!
  “啊!哎!”
  那劍士也是一聲慘叫,臉上登時現在五道很深的血槽,棄劍掩臉倒地,痛得在地上打滾起來。
  十八劍士本來就抵擋不住他們五人的攻勢,這下傷亡了三個,情勢就更加危殆,但他們倒都不退縮,繼續奮戰不懈。
  成老夫人和血影人勾亮之戰,情況亦甚慘烈,但雙方出手均無遲滯之象,看樣子是勢均力敵,無法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
  妙蓮師太和千面書生諸葛棠,惡屠夫巢天固,無心狼令狐俊雄三人的惡鬥,也成膠著狀態,打得難分難解。
  這個時候,七劍堡如果再有數十個劍士前來助陣,這一仗似乎是可以取勝的,可惜的是七劍堡的劍士均已外出追查管承義(他們在獲悉殺害成大堡主和石、史兩位堡主的真兇乃是管承義和他的姪兒時,便被溫兆祺派出追查管承義叔姪的下落),故堡中剩下的劍士,就以目前的十八劍士身手最高,而其餘藝業未滿的門徒,在妙蓮師太趕來七劍堡通知後,成老夫人為怕他們傷亡,已將他們遣走,是以整個七劍堡中,現在就只剩下成老夫人和十八位劍土可以迎戰了。
  所以,這一場激戰,如果成老夫人和妙蓮師太不能在短時間內獲勝,結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而看情形,成老夫人和妙蓮師太已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擊敗千面書生四人。
  再戰一刻時,又有兩個劍士被金頭陀和九命妖童擊中要害,倒地身亡。
  成老夫人,又驚又怒,一支龍頭拐使得“呼呼!”直響,拼命進攻,希望立刻擊殺對手血影人勾亮,然後轉去支援那群堡中劍士。
  但血影人勾亮並不為她的疾攻狠拼所挫,出招亦凌厲絕倫,毫不稍讓。
  兩人拼鬥了一百多招,依然勢均力敵,誰也勝不了誰!
  妙蓮師太與千面書生三入的搏鬥,情況亦可,雙方都像豁出了性命,出手毫不留情,硬打硬架,慘烈異常!
  “啊……”
  一聲長長的慘嚎,又由一個劍士的口中發出!
  那個劍士被金頭陀的月牙鏟擊中腰部,身似斷線紙鳶直飛出去。
  這一來,十八個劍士只剩十三個了!
  金頭陀一看情勢,認為由九命妖童和蕭、曾、韓三女對付十三劍士已是綽綽有餘了。
  於是跳離戰圈,轉去協助千面書生三人圍攻妙蓮師太,他們都有一樣的想法,認為只要把妙蓮師太收拾下來,餘者就不足為慮了。
  他這一加入圍攻,妙蓮師太頓又陷入困境,但她鬥志仍極高昴,她的確已豁出性命,決心拼掉千面書生四人,一雪幾年來受愚弄的怨恨,因此她雖然屈居下風,但可說越戰越勇!
  金頭陀因擊斃了三個劍士自以為了不起,故此刻加入圍攻,表現得極是跋扈,一路猛打猛砸,似想協助千面書生擊殺妙蓮師太,以示自己的不凡。
  由於急求表現!只攻不守,就在他一招:“力劈華山”發出之際,忽覺一股怒濤般的勁風湧到胸前,心頭不禁一懍,待想閃身躲避,已然遲了一步,只覺胸口如中巨杵,頓感眼前發黑,仰身栽倒,口中鮮血狂噴!
  無心狼令狐俊雄破口大罵道:“混帳!該死的東西!誰叫你上來的!”
  這無心狼令狐俊雄之所以博得“無心狼”三字,是因他一向心黑手辣,對任何人都不講感情,這時他看見金頭陀受傷倒下,他的看法就與一般人不一樣,他認為金頭陀應該繼續去攻殺那些劍士,等殲滅了那些劍士之後,再來助戰不遲,而金頭陀不做是圖,卻來參加圍攻妙蓮師太,故一看他受傷倒地,不但不表同情,反而破口大罵起來。
  但金頭陀已聽不到他的痛罵,他已昏死過去了!
  妙蓮師太一招劈空掌擊倒金頭陀,精神為之一振,出招更加兇猛,殺手連施,希望再擊倒一個,只要能再擊倒一個,她就可以穩操勝券了。
  千面書生諸葛棠三人自然明白她的心意,故一些不敢大意,各展本身絕學,全力與她周旋起來。
  這時,那十三劍士由於金頭陀的退出,情況反而轉好,已勉強能夠抵住九命妖童和蕭、曾、韓三女的攻勢了。
  情況不好的反而是成老夫人,她和血影人勾亮苦戰數百招之後已感後力不繼,被血影入勾亮攻得只有招架之功了。
  原來了若論她的胸中武學,絕不在血影人勾亮之下,但她已多年未與人動手,而且年紀大了,體力不及血影人勾亮的雄厚,因此久戰之下,已感力不從心。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敗,自己一敗之下,便會影響大局,故拼命苦撐下去。
  向天星是在場的劍士中,身手是較高的一個,他和另外三個劍士正在對抗九命妖童,這時發現老夫人已有不支之象,生怕老夫人落敗被殺,當即放棄圍攻九命妖童縱身撲上血影人勾亮,與成老夫人聯手對抗起來。
  他這一加入助戰,果然挽回了成老夫人劣勢的局面。
  但與九命妖童拼鬥的三個劍土卻因而陷入危境,九命妖童的飛爪確有神鬼莫測之妙,收發之間,疾如火星迸飛、頓時把三個劍士攻得連連後退。
  “嘿!”
  一聲厲叱,他的飛爪已抓中了其中一個劍士的右大腿,抓得那劍士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那劍士悶哼一聲,突然使出“孤注一擲”的戰略,脫手將長劍對準他猛擲過去。
  九命妖童怪笑一聲,身形一斜,右腳疾抬,“拍!”然一響,將他擲到的長劍踢得飛上半空,緊接著飛爪猛掄猛吐,抓向另一個劍士!
  飛爪疾如流星,破空生嘯!
  那劍土一時膽怯,縱身疾退。
  那知九命妖童發出的飛爪突然中途轉變方向,就好像鷂子在空中翻身,巧妙絕倫的反向另一個劍士的腹部抓去。
  這個劍士在受到攻擊前的一瞬間,正持劍側面刺向他身腰,做夢也沒料到對方發出的飛爪忽然轉向自己,是以閃避不及,腹部登時中爪,鋒利的鋼爪“噗!”的一聲抓入他的腹部。
  於是,十三個劍士又一傷一亡,只剩下十一入能夠迎戰了!
  曾、蕭、韓三女本來是每人獨鬥三個劍士,雙方一直未分勝負,這時由於抵抗九命妖童的三劍士已一傷一亡,故此九命妖童,已能騰出身手幫助她們三人,她身如穿花蝴蝶,飛爪似火星進飛,不久便將十個劍土攻得陣腳大亂……
  妙蓮師太眼看七劍堡一方敗局已定,心中又驚又急,決心行險求勝,當下厲叱一聲,身形驀然當空飛起,乘著身在空中之際,以迅捷的手法拔下發下的一支玉搔頭,然後左掌凌空下擊,拍出一股掌風襲擊千面書生諸葛棠,暗中則一抖右手,將那支玉搔頭打向惡屠夫巢天圖!
  巢天圖只提防她發掌的方向,沒料到她打出暗器,待到發覺有暗器打到時欲避已然遲了,只覺咽喉一痛,玉搔頭已然貫穿他的咽喉!
  這當然是致命傷,巢天圖發出“啊 ”的一聲狼號,身子一跳而起,摔落地上時,已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千面書生諸葛棠和無心狼令狐俊雄大吃一驚,不覺一齊縱身暴退。
  妙蓮師太長笑一聲,身似閃電,朝千面書生諸葛棠撲過去。
  她乘勢急攻,意欲一舉擊殺萬惡罪魁的千面書生諸葛棠,那知身子撲出尋丈之際,突然感到背上一陣劇痛,像似有五把利刀同時刺入背心!
  她立刻明白是中了九命妖童的飛爪,心衝大怒,立時反手抓出,一把抓住連結飛爪的鐵練,尖叫一聲,運出十二成功夫,猛然一拖!
  九命妖童來不及收回飛爪,被她一拖之下,登時摔了個狗吃屎!
  她閃身欺前,立時一腳踩上九命妖童的後腦,只聽“拍!”然一響,九命妖童的頭殼頓被踩碎,腦漿與鮮血飛濺而出 本來有九條性命的九命妖童,剎那間連一條也沒有了!
  千面書生諸葛棠和無心狼令狐俊雄雖然看得心驚,但認為她背上中了飛爪,身手將大打折扣,故大喝一聲,雙雙撲上,再度與她惡鬥起來。
  就在這時,與成老夫人聯手抵抗血影人勾亮的向天星卻中了一劍,傷及心臟,倒地死了!
  成老夫人雙目盡赤,厲喝一聲,手中龍頭拐使盡全身之力,猛然向血影人勾亮當頭劈下!
  血影人勾亮身形一側,讓開她狠命的一擊,同時使出一招“老鷹攫食”,刺向她右膝蓋。
  成老夫人一拐劈下,由於用力過猛,一發覺走空而想撤招自救時,已然來不及,右膝蓋頓被劍尖刺中,大叫一聲,仰身栽倒。
  血影人勾亮獰笑一聲長劍猛吐,對準她心窩疾刺下去!
  就在千鈞一髮之間,驀聞“當!”的一響,血影人勾亮的長劍突被某種暗器擊中,準頭立失,刺在成老夫人身邊地上,距離成老夫人的腰部僅有兩寸!
  血影人勾亮感到發出暗器的人力道極強,心頭微微一震,抬頭往暗器來處一望,頓時面色大變,叫道:“老大,他們來了!”
  不錯,此刻從堡門那邊掠來了十六條人影,像燕子一般疾掠而至!
  來的,正是丐幫幫主龍正宗,四長老霹靂神丐、追雲神丐、鐵指怪丐、鬼腳丐及華雲翔、歸志彪、涂香香、丘惠珠、王健一、傅天申、趙克平和成家四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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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恩怨火化

  而發出暗器救下成老夫人的,正是趕在最前面的丐幫幫主龍正宗!
  千面書生諸葛棠一見大驚,叫道:“咱們走吧!”
  妙蓮師太厲聲道:“那裡走!”
  身形一掠,如影隨形電射追上,豎掌拍出!
  千面書生諸葛棠逃出不過尋丈,整個身子都在她掌風的籠罩之下,迫得只好舉掌相迎。
  兩股掌風懸空一接,發出一聲暴響,千面書生講葛棠功力畢竟稍遜,登時被震得踉蹌後退。
  妙蓮師太撲出之勢毫不稍頓,倏忽趕上,又一掌猛抓過去。
  這次她沒有發出劈空掌,而打算抓住他,不讓他死得太痛快,要將他慢慢的凌遲處死。
  千面書生諸葛棠情知不易逃掉,只得停步再戰,全力跟她拼鬥起來。
  血影人勾亮、無心狼令狐俊雄和蕭、曾、韓三女一看龍正宗等十六人趕到時,已知侵奪七劍堡的希望已告幻滅,均想撤退逃走,但逃走的念頭剛生,龍正宗等十六人已趕到近處,再加上在場十位劍士的拼命攔截,他們終於沒逃成,而被龍正宗十六人包圍起來了!
  成家兄妹看見堡中劍土死傷累累,母親也受傷倒在地上,自是驚怒交進,連忙上前將母親救到一邊,除由成幼慧留下照顧之外三兄弟立即跳入場中,協助十位劍士將蕭、曾、韓三女圍攻起來。
  丐幫四長老則撲上血影人勾亮和無心狼令狐俊雄,頓時鬥成一團。
  華雲翔等人也想加入參戰,龍正宗了擺手道:“不必,這就夠了!”
  的確,正邪雙方的情勢,至此已大為改觀,千面書生諸葛棠獨鬥妙蓮師太,根本不是對手,交手不過十幾招,已呈強弓之末,血影人和無心狼已苦鬥多時,這時遭遇四長老生龍活虎般的對手,也只有招架之功,而蕭、曾、韓三女在成家三兄弟的含憤猛攻之下,情況更是不濟。
  成智雄劍如飛虹,在不到盞茶工夫,就已一劍磕飛曾碧柳的長劍,跟著一招“銀河摘星”,一下便將曾碧柳的頭砍得離體飛起!
  接著,成守仁也一劍將蕭月蛾劈為兩截!
  韓素英看得魂飛魄散,駭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投降 ”
  “降”字甫出,成大勇已一劍貫穿她的心房,劍尖直透背心!
  妙蓮師太厲聲道:“你們都退下,我要親手殺死他們!”
  她這話是向丐幫四長老說的,但四長老已知血影人勾亮和無心狼令狐俊雄即是殺害跛腳仙的兇手,那裡肯罷手,攻得更起勁!
  妙蓮師太如瘋似狂,掌掌凌厲,把個千面書生諸葛棠攻得連連倒退。
  忽然間,只見她左掌一把扣住千面書生諸葛棠的長劍,右掌五指如爪,猛可抓入諸葛棠的胸口!
  “啊……”
  諸葛棠發出一聲狼 般的慘叫!
  原來,妙蓮師太的五指像鋼爪直插入他心房,竟將他一顆心活生生的掏了出來!
  她把那顆血淋淋的心摜在地上,瘋狂的用腳踩碎,然後仰天大笑一聲,轉身撲上正在苦鬥四長老的血影人勾亮和無心狼令狐俊雄。
  血影人勾亮本來已被霹靂神丐攻得險象環生,這時一見她氣勢洶洶的凌空撲到,不禁心膽俱裂,身形一蹲,往外低竄出去。
  但他不逃還好,一逃之下,登時空門大露,妙蓮師太厲笑一聲,凌空推下一股凌厲的劈空掌,正好擊中了他的背部!
  “蓬!”然一響,頓時僕地不起!
  這一掌力道足有千斤之重,血影人勾亮內臟已然盡碎,但她還不罷休,飄身落到血影人身上,雙手抱起血影人的頭猛力一扭,竟將血影人一顆頭扭斷下來!
  接著,又用腳猛踩,把那顆頭踩成一堆肉漿!
  無心狼令狐俊雄嚇壞了,忽然扔下武器,屈膝跪下哀求道:“會主,請給我一個全屍吧?”
  “砰!”
  霹靂神丐適時一棒擊中他頭上,暴吼道:“休想!”
  別看那只是一支竹棒,但一擊之下,竟將無心狠的頭顱擊得粉碎,鮮血和腦漿飛濺了起來!
  妙蓮師太趕上一步,俯身將無心狼的雙腳舉起,尖笑道:“全屍?你還想全屍?”
  話聲中,無心狼的屍體已被她撕成兩半,如雨而下的鮮血,淋得她滿臉滿身!
  “哈哈哈哈!”
  她仰天縱聲大笑,看其神情真是瘋了!
  眾人默默的望著她,神色均甚凝重。
  對於華雲翔等人來說,她才是殺父仇人,但他們已知道不須要動手了。
  他們不但沒有動手之意,反而對她產生了一份憐憫之情,因為他們現在很了解她的心情 了解一個受騙的女人的心情。
  只見她大笑一陣之後,忽又掩臉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叫道:“給我一桶油!給我一桶油!”
  成智雄沉聲問道:“幹甚麼?”
  她指著千面書生等人的屍體,咬牙切齒的哭道:“我要燒掉他們!我要把他們燒得乾乾淨淨!”
  成智雄轉向華雲翔望著,見他沒有反對之意,便向一個堡中劍士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去提一桶油來。
  那劍士應命而去。
  不久,已將一桶油提到場上。
  妙蓮師太忽然停止痛哭,而且神情變得十分冷靜,她把千面書生諸葛棠九人的屍體拖到一起,隨後提起那一桶油澆了上去。
  她接著抬臉問道:“誰有火折子?”
  龍正宗掏出火折子扔給她。
  她接了火折子,沒有立刻點燃,突然抬目望著華雲翔等人,冷然道:“華雲翔,現在你們仔細聽著,我在鬼門關上殺害你們五人的父親,其中除了大刀王松之外,我承認都殺錯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等下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報償,但在報償之前,我覺得應該把我受騙的原因說明白。”
  她背上中了九命妖童的飛爪,由於流血過多,這時已有支持不住之象,身子晃動了一下,強打精神的轉望龍正宗道:“你是丐幫幫主龍正宗?”
  龍正宗點點頭。
  她忽然苦笑一下,說道:“你是老一輩的武林人物,大概還記得二十年前的武林道上曾經出現了一個‘紫衣女俠寇青青’吧?”
  龍正宗虎目一注道:“你便是當年轟動武林的‘紫衣女俠寇青青’?”
  她點了點頭道:“不錯。”
  龍正宗動容道:“關於你當年的一切,老叫化還記得很清楚,在當時的武林道上,你不但武功出眾,而且艷冠群芳,有人說你是武林第一美人。”
  她又苦笑了一下,道:“就在我行道武林的第二年,我邂逅了名震武林的青年俠客‘華玄圃’,我們一見鍾情,成為人人羨慕的一對俠侶……”
  龍正宗點頭道:“這事老叫化也知道。”
  她低下頭,緩緩道:“交往半年之後,他向我求婚,我答應了,就在那一天,我……我就把女人最寶貴的貞操獻給了他,事前他曾發誓,說將來若有負於我,願受身首異處的極刑……”
  她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孔,接著道:“可是,過了幾天,他忽然溜了,我到處找他,後來才聽說他原來早有妻室,你們可以想像得到我那時的感受,我悲憤萬分,就去找他質問,但是他不認帳,反指罵我為瘋女人!”
  華雲翔慚愧的垂下頭。
  她身子又搖晃了幾下,慘笑道:“我……我不能說得太詳細了,總之我恨透了他,但是那時他武功比我高,我無力將他殺死,就四處去遞訪名師深造武功,後來加入了姐妹會,又後來我被推舉為姐妹會的會主,那時候來了三個女人要求加入姐妹會,她們就是眼前的這三個賤女人!”
  “她們向我哭訴涂嘯天、丘清泉、歸揚銘三位大俠污辱她們,要求我幫她們報仇,我於是下定決心要處死這些負心漢……”
  她痛苦的咬了咬牙齒,繼續說道:“後來我如何處死塗、丘、歸、華四人,你們都知道了,現在我要說的是我受了欺騙,原來這三個賤婦所說被塗、丘、歸三人污辱根本沒有那回事,她們原是千面書生諸葛棠等人的姘頭,千面書生四人企圖稱霸武林,就唆使她們加入姐妹會,偽稱遭遇不幸,利用我除去塗、丘、歸三人,甚至我早先遇到的那個大儒俠華玄圃也是假的,原來他是華玄圃的弟弟華玄農冒充的……”
  華雲翔一聽此言,不禁神色一振,脫口道:“啊,欺騙你的不是家父?”
  她點點頭,恨聲道:“是的,那也是千面書生的陰謀,他將華玄農化裝成令尊的模樣,唆使他來欺騙我,以便嫁禍令尊!”
  華雲翔又驚又喜道:“可是家父為甚麼不說明白?為甚麼情願死在你手裡?”
  她道:“令尊不說,是因為他對華玄農仍有一份兄弟之情誼,不忍見他被我殺死;至於令尊未加抵抗,理由也是相同,他希望以他的死來喚醒華玄農,希望華玄農能改邪歸正!”
  說到這裡,萎靡的坐倒地上,慘然一笑道:“好了,一切真相就是這樣,至於其他細節,我不想再解釋了!”
  她一邊說一邊劃亮火折子,讓火星燃及澆了油的九具屍體,剎那之間,九具屍體火勢能熊燒起來來了!
  “哈哈哈哈!”
  她突然又仰天大笑,在淒厲的笑聲中,縱身跳入火堆之中……
  眾人默默的望著,沒有人上前搶救,也沒有人現出驚駭之色,因為大家都已料到她會以這種方式來結束她自己的生命。
  以她過去所造成的錯誤,這無寧說是罪有應得的報應!
  火,越燒越猛烈。
  屍體,散發出焦臭之味。
  而最後,只剩下一堆骨灰,雖然不是很乾淨,但在眾人的感覺中,這世界的確已很乾淨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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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幻龍

01章 窮途末路a
01章 窮途末路b
02章 美麗幫主a
02章 美麗幫主b
03章 機智退敵
04章 落日疑雲
05章 海流真經
06章 返噗歸真
07章 千里神駒
08章 殘毒奇叟a
08章 殘毒奇叟b
09章 大鬧少林寺
10章 馬尾俠影a
10章 馬尾俠影b
11章 神箭絕技
12章 似夢是幻
13章 神猿授技
14章 天劍奇潭
15章 骷髏怪人
16章 骷髏聚會
17章 偉大母愛
18章 母子不識
19章 君何消瘦
20章 瑤池魔女
21章 前世孽情a
21章 前世孽情b
22章 三陽殿主a
22章 三陽殿主b
23章 話中有因a
23章 話中有因b
24章 神秘女郎
25章 落日奇谷
26章 武林一仗

此帖於 2008-07-03 07:37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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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窮途末路a

  河南少室峰,遙遙可望 屋宇連綿,黃牆碧瓦,好大一座寺院。
  晨暮時分,少林寺慣例地傳出八響鐘聲,餘音繚繞在空谷晚風之中,遙傳於數裡之外,消除了人們滿腹的苦憂。
  哪知八響鐘聲之後,“鐺!鐺!鐺!”又傳出三響,這聲音較那八響鐘聲,高昂尖銳,震撼山岳,人心顫動,顯然是少林寺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故。
  藏經閣前的空場上,人影幢幢,數百和尚凝立四周,口中喃喃低聲誦經。
  梵音低沉深遠,啟人神思。
  中間立著一位穿灰色粗布衣衫的少年,由他的衣著與頭髮著來,是一個俗家子弟。這灰衣少年,原是少林寺香積廚中,灶下燒火的一個小夥夫。
  這墨炭煙塵滿臉的小夥夫,眉宇間流露出英氣和智慧,此刻他雙手滿是鮮血,那雙眼睛帶著緊張、恐怖、懼怕的神色,凝望著面前地上四具腦門破裂,鮮血外流,張牙咧嘴,橫眉瞪眼,滿臉痙攣的屍體出神。
  突然一個精瘦枯骨的僧人,越眾而出,急步地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達摩堂首座天摩禪師。
  天摩禪師那雙如電眸子略微掠過地下屍體,“哼”了一聲,目光中似欲噴出烈焰,狠狠地盯著灰衣少年,眼色充滿了怨毒.
  當灰衣少年那雙緊張害怕的眼睛和天摩禪師眼光接觸時,他惶恐地退了一步。
  陡然間天摩禪師雙眉豎起,冷笑一聲道:“你的大力金剛掌是誰所授?”
  他說話的聲音極其尖銳,似若寒夜梟鳴,令人不自主地打個寒噤。
  天摩禪師見灰衣少年呆立不語,又厲聲喝道:“我問你大力金剛掌是誰教的?”
  灰衣少年顫抖著道:“我……我……沒人教,是自己學的,我……我……錯手殺了四位師兄,請……”
  天摩禪師踏上一步,聲音突然放低,說道:“你再明白地說一遍,你的大力金剛掌非本寺哪位師傅所授,是自己偷學的?”
  他聲音雖低,但語氣含有威嚇之意。
  灰衣少年不善說謊,雖然他知道偷學武功,是要得到極嚴重的懲治,但他卻毫不隱瞞地答道:“是弟子自己偷學的,沒有哪位師傅教我。”
  此刻寺內十餘座巨鐘一齊響了起來,鐺,鐺之聲,震得群山齊應。
  只見那修竹青松道上走來十八名僧人,一律身著灰袍,外披淡黃袈裟,年歲均較環立羅漢堂四周的弟子為長,他們乃是高一輩的達摩弟子。
  隨著十八名達摩禪堂弟子之後,是四位眉清目秀的小沙彌,擁著一位身材修偉、面容紅潤、肅穆威嚴的僧人,此僧便是當今少林寺掌門方丈 一天鳴禪師。
  天摩禪師見掌門方丈前來,立刻轉身合十說道:“掌門師兄大駕光臨,請恕天摩未能親身遠迎。”
  天鳴禪師揮手說道:“師弟免禮,這位弟子是哪位師傅管教的?”
  天摩禪師道:“稟告師兄,這叛逆乃是香積廚中灶火鐵明師任所管,鐵明師任已為這叛徒重傷,正在急救中。”
  天鳴掌門聞言,臉上神色微變,那二道電光似的眼睛掃向灰衣少年的臉上。
  灰衣少年眼見掌門禪師親來,立刻心中一震,感到事態嚴重,本來他想自己錯手擊斃了四位師兄與鐵明和尚,頂多被軟禁幾年,因為今夜是三年一度的中秋大校預閱,每次預閱皆有失手傷人的慘事發生,何況自己並非有意使出辣手,而是這四位師兄咄咄逼人,欲置自己於死地,這是場中諸人皆有目共睹的。
  灰衣少年想到此處,膽氣一壯,說道:“掌門大師明鑑,弟子南宮遠……”
  他語音未完,天摩禪師立刻沉聲道:“住口,你好大的膽子,竟擊斃了四位師兄,還有何話說?”
  灰衣少年南宮遠顫聲道:“我……我並非存心傷害四位師兄……”
  天摩禪師突然向天鳴說道:“掌門師兄,這叛徒的武功乃是偷學而成,此罪已經違犯了本寺百年前所立的規條,凡是不得師授而自行偷學武功者,重則處死,輕則挑斷全身筋脈使之成為終身殘廢逐出寺院。”
  南宮遠聞聽此言,頭頂嗡的一響,恍似晴天霹靂,幾乎暈了過去,雙目滾出二滴眼淚。
  此刻他腦際浮現出自己的一段淒涼身世
  自幼喪父,無兄無弟,只有一個老娘,家貧如洗,在七年前本想出外經商,母親卻含淚叫他前來少林寺學點武功,她老人家說:“你父親便是毫無半點武功的老實人,在外經商為地痞流氓打死。”
  所以母親要自己學點武技防身,以後到外面謀生遇到強盜或蠻橫之人,也不會吃虧。
  因而纔來到少林寺當小廝,藉以偷學武功。哪知卻發生這場大禍……
  天摩禪師領了一頓又道:“這叛逆,竟然偷學了少林絕藝大力金剛掌,乃屬理應從重處罰者,更何況他又傷害四條人命,犯了欺師滅祖之罪,死有餘辜,敬請掌門師兄宣判。”
  南宮遠突然大聲喝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大師你們慈悲,慈悲……”
  他雙膝跪地,淚水如雨,口中不停地嚷叫著。
  天鳴禪臨沉吟了一會,肅聲道:“本專向來門規森嚴,此人連犯幾項大罪,自是不能寬恕。”
  南宮遠淒聲叫道:“大師呀,弟子家中尚有老母,我死之後,家母定然悲痛不欲再生,你們不要處死我,不要處死我呀……”
  只聽天摩禪師喝道:“達摩堂眾弟子,把他拿下!”
  達摩堂十八名弟子習練有素,一聽天摩令下,登時搶出,將南宮遠團團圍住。
  南宮遠哭聲叫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人孰無錯,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大師呀,你們是有道高僧,清原諒弟子之錯……。”
  天摩禪師喝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達摩堂十八弟子,齊宣佛號,踏步上前。
  南宮遠傷心欲絕,高聲叫道:“娘呀!原諒不孝的兒子罷,孩兒無法侍奉你老人家了!”
  每個字的音韻,都拖得十分悠長,像在寂靜的深夜裡,哀弦彈出的音符,動人肺腑,真是字字血淚,慘不忍聽,是那樣淒苦、幽絕。
  達摩堂十八名弟,雖然執法如山,鐵石心腸,此刻也不禁將逼近的身子頓阻了一下,但略停之後,立刻又逼了過來。
  突然南宮遠雙目射出一道駭人的兇光,臉上肌肉痛苦地抽搐幾下,厲聲喝道:“站住!”
  這聲大喝,如同悶雷啞鳴,震得人們耳鼓嗡嗡作響,說也奇怪,只見十八名弟子停了下來,呆若木雞。
  天鳴、天摩這兩位當代少林高手,聽了他的喝聲,臉色驟變,他們都感到這洪亮的聲音,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竟像似極為上乘的外家武功 獅子吼。
  但他們臉上的神色轉眼即逝,因為他們知道這獅子吼,非有數十年功力無法練成,就是少年從入寺便經本寺武功最高的心禪堂七老傳授,也無法練就這樣深厚的內功,他們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了?
  南宮遠大聲一喝後恨聲說道:“我南宮遠這般衷心啼血的苦求,你們竟然無動於衷,我自知必死,但絕不會輕易讓你們得手。”他又切齒地說道:“避我者生,擋我者死!”
  一聲仰天厲嘯,震蕩了整個蒼穹
  南宮遠似一頭出柵的猛虎,突然一晃身,疾如弩箭離弦,衝向逼近的達摩堂十八弟子。
  達摩堂弟子齊聲喝道:“南宮遠,你還敢頑抗?”
  喝聲中,三名達摩堂弟子,出手如電,齊向南宮遠肩頭,手腕抓來。
  南宮遠雙目陡然暴出一道精光,揚胳劈出一掌。
  強厲的掌風,劃空生嘯,直對居中的那個達摩堂弟子撞了過去。
  十八名達摩堂弟子,乃是少林寺鐵字輩一代的高手,個個自負,他們怎會懼怕於一個火工小廝。
  居中那位弟子手腕一翻迎掌接去,猛感到一股撼山震岳的內力,直壓上來,此時他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一聲悶哼,整個身軀被震得飛出丈外。
  就在同時,左右上前的兩位弟子,被南宮遠彈出一指,踢出一腿,雙雙被逼得倒躍開去,南宮遠一下擊退了三位高手,人已急速衝出達摩堂弟子的包圍。
  這種情形,著實出人意料,一個火工小廝,竟然在舉手之間,擊退了三位高僧。
  他那一掌、一指、一腿,使在場的天鳴、天摩二位高僧驟然色變。這三招包含了少林三種絕技,而且招式與變化,已是爐火純青到達上乘之境。
  一聲佛號響起了,外圈的羅漢堂弟子,已和南宮遠接觸。
  南宮遠似一頭拼命的猛獸,雙目射出怨毒的寒芒,右手一揮,蓄積全力一掌,直向擋在他面前的六位羅漢僧劈出。
  六名羅漢堂弟子耳聽勁風激盪之聲,心頭顫駭,暗忖道:“這人的功力,確實深厚驚人!”六人同時翻腕出掌迎去。
  雙方掌力一撞,震得南宮遠口中厲嘯一聲,往上拋起。
  不料他竟然懸空一個筋斗,斜斜飛過側面羅漢弟子頭頂,突出重圍。
  他這種武功令眾僧目瞪口呆。
  南宮遠哪敢怠慢,雙腳一落地,便放腳疾速奔出。
  他奔出十餘丈遠,突聽一聲大喝:“叛徒,你跑得了嗎?”
  在修竹暗影之中竄出一位僧人,疾飛一腳,踢向南宮遠小腹。
  南宮遠急忙一側身,避過那僧人踢來一腳,施以“穿心拳”
  當胸搗去。
  拳風奇猛,有如驚濤襲岸。
  那僧人乃是鐵字輩的高手,識得厲害,冷哼一聲,疾向後面躍退五尺。南宮遠已如弩箭脫弦疾射而去。
  南宮遠這時打算進得一步是一步,多活一刻算一刻,是以他一展開身子,便如同雷擊電閃。
  他在少林寺已七年時光,對於寺內的道路極為熟悉,所以逃走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已經奔到少林寺西南圍牆不遠處。
  “鐺鐺鐺鐺……”一陣急促的鍾聲響起。
  從西面牆邊一座柳樹簇擁的小院中,竄出一條極快的灰色人影,一閃而至。
  南宮遠見此僧欺來的身法,不禁大吃一驚,忙藉著奔跑抬腿之式,飛起一腳,踢向來僧的小腹,左手並指如戟,點向對方“鎖心”穴。
  這僧人武功極高,手腕一沉,同時身軀一側,竟然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過了南宮遠一掌一腳,只見那一邊的手腕,已經扣上南宮遠左手腕脈。
  這種奇奧精妙的鎖龍手,令南宮遠心頭大駭,暗道:“我命休矣!”
  突然此僧欸了一二聲,道:“是宮遠嗎?”
  南宮遠聞聲,面前僧人是位慈眉善目白髯過胸的老僧,南宮遠淚水模糊,顫聲求道:
  “老禪師,求你快放過我。”
  這白髯老僧乃當今少林掌門的師兄 天羅僧,他是少林天字輩中武功最高的一位神僧。此人淡泊名利,不願擔當少林要職,獨有避居這座小院,平時南宮遠常到此院跟他下棋,所以天羅僧極為喜愛南宮遠,以至于他倆之間產生了一種旁人不知的微妙之情。
  天羅僧聽那鐘聲,以及後面吆喝之聲,慈祥的面容微變,沉聲道:“南宮遠,你犯了什麼大罪?”
  南宮遠淒聲道:“老禪師,我……錯手斃了師兄,又偷學武功……我求求老禪師放我一條生路,弟子刻骨銘心,永世難忘……”
  他淚水如雨,語音急促淒涼,動人心弦。
  天羅僧突然大喝:“孽障!該死!”
  南宮遠驀然感一股潛力,身軀不由自主地飛過了那高大圍牆。
  一聲陰沉沉的笑聲響起,他面前已經凝立著一位精瘦枯骨的僧人,正是達摩堂首座天摩禪師。
  男宮遠一見到他,心頭駭極。
  天摩禪師冷冷喝道:“叛逆,你能跑得了嗎?”
  他遙發一掌,劈向南宮遠。
  強厲的掌風,劃空帶著一股嘯聲。
  南宮遠橫裡一躍,揮拳接下一擊。
  天摩禪師的內功,何等深厚,南宮遠雖然接下了一掌,人卻被震得五腑翻動,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五步。
  他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跌坐地上。
  天摩禪師剛才一掌含蘊了六成功力,本想一掌即可將他擊斃,哪知南宮遠卻未被擊死,不禁暗自大驚。
  南宮遠被震得氣血浮動,內腑已受巨創,暗想:“完了!完了!天羅僧相助之情,也無法使自己脫難。”
  天摩禪師一怔之後,臉上立現殺機,喝道:“叛逆,你據實說出,武功是何人教授?”
  顯然他不相信一個無師自通的小於,能夠偷學到這種驚人的武功。要知習武功之道需具備三個條件:天賦,良師,時間。縱然他天生異稟,智質超人,但無良師啟發,也難窺武功奧妙,再者他縱有良師教導,但以其年紀看來,就算從娘胎算起便學武功,二十年時間也難有這般功力。
  南宮遠冷笑一聲道:“偷學的,你何必再費脣舌。”
  天摩禪師氣得臉上色變,雙目圓睜,飛起一腳,踢向南宮遠咽喉。
  南宮遠頭部微側,避過一腳,手腕伸縮,連斬天摩禪師腳上三處大穴。
  天摩禪師看得大駭,想不到他也會這招斬龍手,這樣說來,他已學得少林寺全部絕技,難道他是別派派來臥底的嗎?
  一念甫起,殺機再生。他一式“仰觀天象”向後倒去。
  南宮遠只覺一陣微風,起自身側,天摩禪師已如風車般旋到左側,南宮遠挺身而起,反臂拍出一掌。
  天摩僧冷笑一聲,右腿向下一沉,點其脅間大穴。
  天摩僧本來想置南宮遠於死地,這時已改變心意,要將他生擒,逼問出是何派派來少林寺臥底。他想:此人若不是帶藝到少林寺偷習絕技,定然不會有這般功力。
  南宮遠身軀連閃三閃,避開了這一指。
  突然一縷柔和的語音,在南宜遠耳際說道:“宮遠,你快退到牆壁上,我助你退敵,不然十招之內定要為他所擒。”
  南宮遠聞言心頭微驚,轉頭四望,哪裡有人?這時天摩禪師呼呼二掌,猛壓上來,把他逼退四步。
  南宮遠知那聲音是天羅禪師所發,見天摩禪腳並未察覺,心忖,這大概便是傳音入密的上乘玄功,於是,他又退了一步,將整個身子緊貼牆壁。
  陡然又傳來天羅僧傳音入密的聲音:“你不要移動身子,我助你擊退他。”
  天摩禪師見他退到牆壁,暗提功力,一掌緩緩拍去!
  南宮遠知道後無退路,他這一掌擊下,自己非死不可,他本想移身閃開,忽然想起天羅僧隔牆告戒的話。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
  南宮遠突感後背命門穴,由牆際透來一股熱流,注入自己體內,不禁精神大振。
  一聲大喝,南宮遠雙掌猛推而出。
  禪師的掌勁,並非真正要擊上南宮遠,而是要誘他,閃開,再變式擒拿他,所以一掌拍出,勁力緩緩上去!
  哪知南宮遠卻遲遲不移身,天摩剛想變抓為拿,南宮遠雙掌如同雷電推出……
  天摩禪師感到壓身勁力凌厲而至,心頭大駭,急忙凝提真氣貫注右臂接去!
  “劈啪”一聲輕響!
  天摩禪師悶哼一聲,雙肩一陣晃動,後退了一步。
  剎那間,他雙目神光變換為一種極為渙散的神色。
  他靜靜地站立原地,雙目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南宮遠。
  那是驚,是恨!
  南宮遠見他一接掌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心中泛起一絲恐怖。
  突然身邊又傳來天羅僧傳音人密的語音:“你不走,更待何時?欸!老僧今日違規助你,乃是犯了少林重大罪過,但若不是貧僧見才生愛,暗中授解武技,也不會產生此事。你今後要珍惜自己,少林弟子遍布天下各地,你的行蹤最好要隱蔽一點,去吧!”
  南宮遠心中激動已極,想起了自己每當偷學到不解之武功,以走棋為藉口請教於天羅僧之事……
  突然一股潛力由隔牆透過來,南宮遠藉著那股潛力,縱身一躍,騰身而起,直向空中飛去。
  他藉勢提氣升到一丈,懸空幾個翻身,落出四丈開外,疾展輕功,落荒而去……
  天摩僧見了他這手絕妙的輕功,不禁一陣神傷。
  他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身軀微微地晃了一下,顯然受傷甚重,幾乎跌身撲倒。
  如果被捉回少林寺,定然難逃一死。
  想到此處,這位身世淒涼的少年,頓時悲痛欲絕,淚水滾滾而下。
  他並非怕死,而是感到自己死了之後,老母悠長的殘年歲月何人侍奉?
  他腦海裡出現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發出慈祥的聲音:“孩兒,你到少林寺後,無論什麼苦頭你都要忍受,南宮家就靠你接續香火了,你的生命比什麼都重要,本來我不願讓你去吃苦,欸……”
  南宮遠突然高聲的道:“媽!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要回去侍奉您老人家的餘年!”
  荒山深夜,松濤如獲,猿獸輕啼,是那麼陰森恐怖……
  南宮遠為著逃命,哪顧荒山的陰森恐怖,他循徑疾走,夜行日伏,經過三個晝夜的狂奔,已經走出了綿綿的群峰。
  疏星殘月,黑夜將盡,南宮遠眼見前面是座小鎮,再也無法忍受腹中的飢餓,他突然想到自己身無分文,不禁呆呆而立。
  他逃出少林寺,除了身上這套粗布衣衫之外,別無他物,加上四夜的疾奔,本已陳舊的衣衫,此時更是破爛不堪了。
  南宮遠想到自已淒涼的身世,不禁淌下幾滴淚水。
  “欸!”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見前面不遠處,炊煙繚繞,於是朝著炊煙之處走去,他想事已到此地步只有硬著頭皮去向人家討飯充饑。
  他循著小徑,越過一段起伏山丘,又穿過一片樹林。林外是一條小溪澗,石橋橫樑,溪水清澈緩流。對岸密林深處,掩映著一所莊院。
  這莊院氣派不小,朱紅的大門,門上一對紫銅虎頭,口含門環,兩側一對石獅雄踞,更是平添了幾分威嚴,古樹蒼拔,掩映著這所高大的磚牆宅院。
  只見窗門緊閉,冷清清沒有一點生氣。
  南宮遠徘徊在莊院的門前,被這氣氛所攝不敢貿然扣門。
  哪知等到太陽爬升,時近晌午,仍然不見有人出來,南宮遠呆呆地想著,難道這是一棟無人居住的空屋,但是早晨那炊煙分明起於這座莊院之中。
  南宮遠抬頭一望,只見門楣之上,書有“李府大院”四個紫色大宇,再加上黑色高大圍牆,襯托出一種陰森的氣氛,看上去使人有點不自在。
  但是他等了這麼久,腹中轆轆,實不甘心就這樣離去。於是伸手輕輕扣了兩下門環,裡面卻無人應聲。
  他又扣了兩下,仍無反應。他不禁伸手一推,“依呀”的一聲門開了,原來院門是虛掩的。
  忽然一個龍鍾老態的老太婆出現在他面前。
  南宮遠,一見,不由心頭一寒,只見這老太婆奇醜無比,身軀高大,駝背彎腰跛足,滿臉雞皮疙瘩,紅筋暴露,陷鼻樑,寬嘴唇,下額突出,兩頰凸起,滿頭紅發,虯結披肩。
  這紅發老婆手中持著 根紫金藤枴杖,朝著南宮遠裂著嘴,現出滿口黃牙,怪笑著打量著他。
  她那笑容,看起來比空還要難看得多。
  南宮遠不知所措,一個轉身就走。
  哪知他身子剛動,醜老太婆不知是如何轉動,已橫攔在他面前。
  南宮遠不由一愕,想不到這老太婆竟有這麼高的輕功,他再次打量,只見這紅發老婆雙眼炯炯,精氣內蘊,分明是一個身負絕功的武林高手。
  紅發老婆在他身前只是裂著嘴,露出黃板牙怪笑,過了一會,才緩緩地說道:“你是找李家的嗎?我引你進去!”
  南宮遠尷尬地一笑,道:“這位老婆婆請了,在下是路過此地,因……因……”
  他本想說因路遇強盜錢銀被搶,但他不善說謊,說起來支支吾吾。
  突然內院朱紅大門“呀”的一聲大開,從內門走出個中年女僕,態度和善地叫道:“唐相公,我們主人有請!”
  南宮遠聞言呆愕一下,道:“我是路過無意撞到此地,請原諒並不認識貴主人!”
  就在他與那中年婦人問答的瞬間,紅發老婆已然飄然而去。南宮遠心中大驚,這老婆何時離去,怎麼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呢?
  中年女僕笑道:“天涯皆知己,何必曾相識。何況相公鼎鼎大名,譽滿天下,我們主人正在大廳候著哩!”
  南宮遠又是一怔,這婦人竟然出言成句,想來這家主人定是一位飽學之士了。
  既然人家相請,就不應該錯過這個機會。他雖然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但此時飢腸轆轆,哪管許多,於是答道:“既然貴主人有此盛意,只好打擾了,請大嫂帶路吧。”
  進入院門,竟是一所大院,院裡草叢沒徑,荒蕪淒涼,走不多遠,進入大廳,走廊回欄,大多陳舊剝落,顯出這李家家道衰微景象。
  大廳上陳設甚是簡單,只有幾張紫檀八仙靠椅和一張檀木八仙方桌,那中年婦人請南宮遠坐下,隨即恭敬地端上一杯茶來,笑道:“請相公稍坐片刻!我去請主人出來相見。”
  偌大的一個客廳,竟聽不見一個男人的聲音,也聞不到雞嗚犬吠,冷落得十分怕人,南宮遠靜寂寂地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大約半盞熱茶工夫,屏風後走出兩個女人,前面的是那中年女僕,後面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只見她一身黑綢衣服,儀態十分華貴。
  此婦雖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看來年輕時是個美人胎子。她顯得有些孤寂冷漠,南宮遠心想:大概她就是李家主人了。他忙恭敬地起身站立。
  那婦人一雙美目,不住地打量著南宮遠,好半晌,才笑道:“相公,英氣內斂,資質不凡,真是一位內功高手,難得難得,請隨我往見主人!”
  南宮遠聞言甚是迷惑,不知這黑衣婦人是什麼來路,她一眼便看出自己學過武功,不禁暗駭!她的主人不知是誰?此時也只好聽其自然了。
  繞過屏風,進入二廳,二廳陳設較大廳整潔,但仍是冷寂得怕人。
  黑衣婦人一擊掌,不一會,廳後走出一位白衣婦人,亦是美韻迫人,肌膚似雪。她腳步輕盈來到南宮遠面前,不斷地打量著他,許久才轉向黑衣婦人道:“不錯.我們引他去見主人吧!”
  南宮遠這一下更是糊塗了,他實在摸不清這一家是什麼門道,兩個一黑一白服裝的婦人,掩藏著無比的神秘。
  南宮遠剛從少林寺逃出,面臨這種情況,只能聽天由命,緊跟在這兩個婦人後面,從一個走廊轉入第三進大廳。
  這進大廳,氣派又自不同,陳設遠較第二廳華麗,兩壁上掛的是名人字畫,琳琅滿目,桃木心桌椅一塵不染。
  兩婦人招待南宮遠坐下,仍是一記掌聲,後面閃出一個妙齡少女,遞上香茗,轉入後面。
  不一會環佩叮噹,香氣撲鼻,從大廳後閃出一位婦人,黑白兩衣著的婦人均起身相迎。
  南宮遠也不由立起,一打量這婦人,年齡看來只有三十餘歲,鵝蛋兒臉上,容艷照人,她穿著一件淡藍青色長襟,亭亭玉立。
  這藍衣婦人仍與前兩個婦人一樣,沉寂打量著南宮遠,從頭到腳,從下到上,看得他雙頰紅暈,心中惴惴不安。
  藍衣婦人打量他一陣後,轉頭向身後使女道:“傳下去,準備酒宴!”
  說完話手一擺,各人落坐,使女傳完話後,重新換上香茗,三個婦人默默無言,六只眼睛緊在他身上不停打轉。
  南宮遠坐立不安,面對著這三個風韻較好的神秘艷婦,一顆心實在無法安定。他揣度她們是弄錯人,錯將自己當作所要等待的人。
  偌大一所莊院,所見到的盡是婦女,卻看不見一個男人。
  而這幾個婦人又是如此冷漠,美豔華麗,神祕莫測,行動詭異,初出道的南宮遠心頭真是七上八下。人家默默無言,他也是無話可說,實在他也不知從何說起。
  不一會,擺滿了一桌山珍海味,杯筷卻只一雙,三婦將他引至正中坐下,斟上了酒。各自退回原位,這滿桌豐盛的酒菜,竟是單為他一人而設。
  南宮遠正是飢餓難忍,此刻並不客套,只是低著頭大碗大碟、狼吞虎嚥地將滿席酒菜一掃而空,之後,抹抹嘴,向那三位婦人一笑。
  南宮遠雖然身著破爛,但他盾目清明,英挺俊秀,充滿著男性的魅力,他這一笑,使那三位美婦心頭微然一動。
  南宮遠朗聲道:“承蒙諸位大嫂招待,在下感激不盡,實因在下有事還要趕路,不便久留打擾,在此深謝告別了。”
  南宮遠已填飽了肚子,打算就此離開這裡趕路回家,唯恐被人識破底細。
  藍衣美婦聞言眉頭微皺,但隨即格格一笑,道:“唐相公言語風雅,斐然成章,真是一位年少有成,名滿江湖武林的英豪,但唐相公千里迢迢自東北趕至中原,豈能不見過我們主人就走。”
  南宮遠怔了一怔,脫口叫道:“你們還有主人?”
  本來他認為藍衣美婦就是這李家的主人,沒想她仍然不是。那麼她主人不知是怎樣一個人物?既然她們將自己誤認是什麼唐相公,乾脆就硬著頭皮裝下去,頂多是等那唐相公來時,自己一走了之。
  南宮遠想罷,說道:“既然如此,就請大嫂們引在下去見貴院主人,也好拜謝招待之情。”
  藍衣美婦微然笑道:“閣下想是長途勞頓,風塵滿面,且隨婢女到裡面洗浴更衣,明日清晨再晤見我們主人。”
  南宮遠望瞭望自己身上的衣裝,臉頰一片羞紅,暗想人家主人何等高貫,自己這樣一個乞丐模樣,怎能去拜見她們主人呢?可是自己又急欲趕路……
  就在他尚未決定之間,藍衣美婦一擊掌,已有兩位牌女走來,藍衣美婦對右邊婢女說道:“秋蘭,你去收拾那夕紅軒,唐相公今夜便住在那兒。”
  那叫秋蘭的婢女應聲,立刻向內廳內走去。藍衣美婦又轉頭對左邊婢女說道:“雪梅,你引相公去浴室。”
  南宮遠此刻受寵若驚連忙辭謝,隨著那名喚雪梅的小婢走出了大廳。
  兩人來到一所偏院,裡面有個洗澡房間,雪梅自挑熱水,又送來一身儒生衣服,南宮遠掩上房門,跳進澡盆盡情洗滌。
  南宮遠數日來已經沒有這樣痛快的洗過澡了,沖洗完畢,頓覺精神煥發,換了衣眼,他簡直成了另外一人,神彩奕奕,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飄逸瀟灑,哪裡還是少林寺灶下燒火的小廝?
  雪梅見了他,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珠注視良久,方說道:“相公,請隨小婢到夕紅軒休息。”
  他隨著雪梅穿過一個院落和一條短廊,便來到夕紅軒。
  只見又是一個院落,兩旁開著月亮洞門,門外接著兩道長廊,前後相通,院中滿植花樹,都是海棠牡丹之類。
  軒內一個小廳,廳前一道短廊,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房間,右面那房間,已經拾掇好,錦帳繡衾,重帳厚幔,床邊懸著一盞銀燭,靠窗處擺著一張圓石面的紅木桌,兩邊分擺著曲腳背椅,都有棗紅厚絨坐墊鋪著。
  窗台上兩盆白菊,花正鮮妍,清香撲鼻。
  這府內的陳設富麗堂皇,令南宮遠看得喜形於色,顯得有點獃頭獃腦。
  雪梅將他帶到軒內,自行離去。那個秋蘭女婢笑道:“相公,這房子還住得下去麼?”
  南宮遠忙道:“住得,住得!”
  秋蘭道:“相公大概兼程趕了不少路,請休息吧!婢女在外廳,有事儘管叫我。”
  南宮遠見她神態嫻雅,語音清柔,不禁打量地一眼。這秋蘭年齡大約十五六歲,長得嬌小玲瓏,滿面靈慧,他不覺衝口贊道:“鄭家詩婢,豈逞多讓?”
  這句話由來,是指東漢大儒鄭玄家婢僕均讀書,後世稱為詩婢。
  只見秋蘭嫣然一笑,道:“小婢怎能與鄭玄家婢相比?”
  南宮遠心中驚異不已,這麼一個小婢子,居然能懂得自己所說的話,她家主人更是可想而知了。
  南宮遠突然望她一眼,道:“秋蘭姐姐,你家主人不知如何稱呼?”
  秋蘭聞言臉色微變,她雙眸望著南宮遠一眼,欲言又止,輕輕幽嘆一聲,立刻走出。
  南宮遠見她舉動。心頭微愕淒聲嘆息,竟像似含著一種憐憫之意味。
  南宮遠雖然覺得這李家大院,有些與眾不同之處,想到今晚安睡一夜,等到天明悄悄溜走就是了,管它什麼對不對勁。
  那秋蘭女婢突然又疾走進來,低聲道:“相公,你為什麼要來此地涉此危險?難道你不知這李家大院,已非昔日俠名滿夭下的‘一宮二院三幫’?”
  南宮遠聞言呆了一呆,一時答不出話來。
  那秋蘭又道:“相公,你雖然是武功蓋世,但絕對敵不過我家小姐的……”
  她講到此處倏然住口,轉身又走出廳外。
  南宮遠想叫她將話說個清楚,但見她臉色緊張地走了出去,頓覺一絲陰森恐怖的氣氛襲上自己心頭。
  少年人是充滿好奇心的,雖然明知事情不妙,南宮遠倒要住宿一夜,看看她家小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秋蘭走出後,又進來一次,但她除了送晚餐寒喧幾句以外不再說什麼話。南宮遠見她臉上帶著一股不安之色,也不便問她關於李家大院之事,他在這夕陽軒,就只有秋蘭陪他,雪梅與三位美婦,根本就沒有來過,整個院落陰森死寂得可怖!
  夕陽西落,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突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南宮遠心想定是秋蘭婢女前來,都知人影一閃,一個嬌細的聲音道:“唐相公!還沒睡嗎?”
  那嬌麗的藍衣婦人已經凝立面前。
  南宮遠正坐在窗前沉思,聞聲立刻迎身站起,道:“夫人不知有何話見教?”
  藍衣美婦突然將面色一沉,說道:“我正有話要對唐相公說……”
  聲音頓了一頓,接道:“唐相公乃是名聞天下武林的‘一宮二院三幫’的唐府大院少院主,機智、武功、見識,均已著稱江湖武林……”
  南宮遠聽了她這一番話,覺得無頭無腦,心中不禁暗感不安,但卻仍然保持沉默,以靜觀動。
  藍衣婦人那雙美眸在他身上掃一眼之後,又道:“唐相公的人才,我家小姐早已耳聞,對於唐相公的府上,亦是極為賞識,只要相公不要逾越我們的規範,必將當你貴賓看待。”
  南宮遠乃是一位極聰明的人,察言觀色,已知她的話意自己今夜不可偷窺她們的秘密,但他假裝聽不懂,微微一笑道:“在下承蒙款待,日後定當致謝,不知你們要約束在下為了何事?”
  藍衣婦人冷笑一聲,道:“福禍無門,唯人自找,如你行動太過放肆,逾越我們的規範,別怪我們翻臉無情,不認你是我們的貴賓,當場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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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窮途末路b

  南宮遠已感到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自己可能要被捲入漩渦之中,他冷然一笑道:
  “夫人要說的就是這些嗎?”
  藍衣婦人格格一笑:“看你從容鎮靜,想來是有恃無恐,不過你要知道當今天下,武林從來沒有一人能夠從我家小姐手中逃脫出,你千萬要三思而行。”
  語罷,柳腰扭動,轉身向長廊走去。
  夜漸漸深了,南宮遠熄滅了燭火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是無法入眠,他對自己說,這不關自家的事,何必自尋麻煩呢?
  有幾次他輕輕躍下床,想溜走了之,但又為一股好奇心所趨,要留此觀著究竟,正當他在胡思亂想不能安眠之際……
  一聲淒厲慘叫傳來。
  深夜死寂,這聲慘叫,是那麼刺耳驚心。
  南宮遠心頭一驚,躍下床輕輕走到窗前,只見夜色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那聲淒厲慘叫過後,夜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
  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氛,卻直襲上南宮遠的心頭,因為那聲厲叫,分明是一個人面臨死亡恐怖的呼喊。
  顯然在這陰森詭秘的李家大院中,已有一個人死去,雖不知這人是誰?但由叫聲分析,那死者卻是男的。
  南宮遠呆呆靜立一會,忖思片刻,陡然一個龍飛式撲出窗外,他急速一個翻身凌空上了屋頂,他這手輕功施展得無比乾淨利落,武林一流高手亦不過如此。
  南宮遠上了屋面立刻伏著不動,雙目如電,向四周掠掃了一下,奇怪的是這家大院中一片寧靜,象是院中從未發出過那慘叫之聲。
  聰明機智的南宮遠一看,立刻感到這院落波詭雲譎神祕莫測,此情此景怎不使他納悶與恐怖?
  驀地一條人影由對面院落飄了過來,無聲無息,輕功超絕無論,突然停在這所夕紅軒院中。
  南宮遠打量來人,此人年紀二十四歲左右,身著藍色長衫,腰柬白色飄帶,足登粉靴,虎臂猿腰,面如滿月,唇紅齒白,手執一把鋼骨折扇,英氣逼人,不禁暗贊道,好個英俊人物!
  那藍衣少年,雙目凝望著夕紅軒內,突然一個迴旋轉身,手中那把鋼骨折扇,連搖了三四下又靜立原地。
  南官遠眉頭暗皺,正不知他為何出此動作?
  “噗噗噗”幾聲,花樹、屋角暗影間,突然倒下幾條人影。
  南宮遠驚愕萬分,原來這藍衣少年那把折扇中,蘊藏了無數歹毒暗器,旋轉間射出暗器,無聲無息的擊斃了四人。
  一聲冷若寒冰的輕“哼”聲中,從花樹暗影中緩緩走出一位黑衣人,除了那雙精光閃閃的眼睛外,全身皆是漆黑一片。
  黑衣人沉著穩步迫近到藍衣少年一丈之遠。
  藍衣少年冷笑一聲,手中鋼骨折扇疾指出去!
  這 下南宮遠看得真確,只見折扇指處,三道細若牛毛的金光一閃射出!
  黑衣人已有戒心,他橫裡閃開一步,順勢欺身,右手如電扣拿藍衣少年手腕。
  藍衣少年右腕一沉,左手向懷中一探,摸出一把精光森寒的短劍,忽的一聲直刺去。
  他像似知道這普通一刺,絕難傷及黑衣人,因此短劍翻上刺出,中途連易劍勢,寒光閃閃。
  黑衣人身手極為凌厲,他看劍勢上翻刺來,立時向後退避開去。
  藍衣少年冷笑聲一聲,道:“你躲得好機靈啊!”
  黑衣人陰氣森森地道:“閣下自入李家大院,舉手間便除去十餘條人命,定是位有頭有臉的人物!”
  顯然黑衣人感到無比驚異,在他見識中想不到有這樣一位武功卓絕的年輕高手。
  南宮遠心中驚歎萬分,這一下他已清楚兩人身份,想不到這李家大院中,看去沒有半個男人,毫無準備,其實卻是警戒森嚴,高手如雲。她們早已布下了暗椿,在這夕紅軒暗中監視著自己行動。
  藍衣少年口中低聲笑道:“你要知我的名姓,便到閻羅殿去翻一翻生死簿罷!”
  口中說著話,短劍疾探而出,指向黑衣人前胸。
  黑衣人見他連人帶劍攻了過來,右掌一揮,劈山一股掌風,人卻向在邊門去。
  哪知落足未穩,藍衣少年短劍,又向前胸指到,他不禁心頭一驚,身軀連連閃動,雙掌交互劈出。
  藍衣少年在他掌風中,靈巧的移步轉位,手中短劍有如磁石吸鐵一般,始終指向黑衣人前胸要害。
  黑衣人又驚又怒,雙掌連環疾劈,飄忽間擊出十二掌,變換十七個位置,但仍然無法擺脫藍衣少年這招劍式。
  南宮遠看得暗暗驚駭,覺得藍衣少年這一劍,恍如附骨之蛆,隨行之影,揮之不去,他暗自盤算如果藍衣少年以這招劍式對付自己,只有少林派一式“東海縛龍”能夠逼得對方撤劍。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藍衣少年始終不動地右扇已經緩緩舉了起來,平平對準黑衣人冷冷喝道:“你縱然能夠避過我這手附骨之劍,但你卻難躲這把奪魂扇十餘宗暗器襲擊。”
  黑衣人像似知道自己難逃此劫,索性停下身形不動。
  突然一個冷若冰霜的語音道:“閣下在層層密密包圍之中,自信能夠生離李家大院?”
  南宮遠聞聲望去,心頭一震,只見這夕紅軒四周已經凝立了十餘位黑衣人,他們手中各握一柄漆黑鷹形的三角叉,臉上蒙著黑巾。
  藍衣少年短劍折扇,仍然沒離黑衣人胸前,眼光微然向四方一瞥,冷笑一聲道:“這些人大概是黑鷹隊吧,那麼你是黑鷹夫人了?”
  說話聲中,一位黑衣美婦腳步輕盈,姍姍走了過去,口中冷哼一聲道:“閣下竟然能夠叫出咱們的身份,諒你對咱們組織的規條已有認識。”
  藍衣少年呵呵一聲輕笑道:“凡是天下江湖武林欲察你等身份者必死,向來無一人逃出。”
  黑農婦人冷冷道:“你既然知道這些,還不趁早了斷自己性命。”
  藍衣少年位笑道:“哈哈,難道你們不顧他的安危。”
  一語未畢,藍衣少年怒喝一聲,側身避過黑衣婦人欺身一擊,手中折扇一搖,那個黑衣人悶哼半聲,已經倒地身死!
  黑衣婦人柳眉用豎,嬌叫一聲,雙肩一晃,陡然欺了過去,動作奇快無比,手直向藍衣少年肩上搭去。
  藍衣少年肩頭微晃,短劍散出一片寒光,若點似劈疾指黑農婦人香肩要穴。
  黑衣婦人回手一抄,不閃不避,五指如鉤,疾向藍衣少年左腕脈穴扣來。
  南宮遠在屋面上看得心驚膽戰,想不出黑衣婦人竟是位武功極強的高手,見她頭不回望,身不移轉,僅憑雙耳聽覺,回手一擊,拿脈認穴,竟然準確無比。
  藍衣少年撤劍沉腕,陡然向後閃開五尺,冷冷說道:“幾手交接,黑鷹婦人武功具是個凡,改日當再領教……”
  黑衣婦人一擊未中,右手微提長裙,平步欺跨過去,藍衣少年未容她出手,呵呵笑道:
  “眼下李家大院朱仙鎮群雄畢集,龍盤虎踞,殺機瀰漫,遲至七日早在三天,我當拜訪貴主人。”
  說罷,他猛向夕紅軒衝去。
  守在這面的四仕黑衣人斜裡兩叉疾刺過來。
  藍衣少年飛起一腳踢了過去,折扇連搖,噗噗噗噗四位黑衣人不哼一聲,連中毒針死去。
  藍衣少年雙臂微振,人已凌空飛上屋面,直向南宮遠棲身處撲去。
  南宮遠躲藏不及,就在這一瞬間,三支金光閃閃的細針疾襲南宮遠面門。
  南宮遠心知毒針厲害,左掌一按屋瓦,斜飛三尺。
  藍衣少年輕咦一聲,人已撲到,左手疾出,一劍沒有削中,右手折扇跟著拍了出來。
  他已知這青衫少年武功高強,非同小可,而且又存著殺人之心,這一扇施出了七成內功。
  南宮遠閃過一劍,見扇風凝聚成勁,青袖回指,疾向藍衣少年的右扇迎去。
  一招接實,南宮遠突覺身子一震,藍衣少年也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兩人動手的幾招,快如電光石火。
  黑衣婦人目睹這場閃電一般的快速搏擊,雖只一兩招的交接,但已使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突聽黑衣婦人嬌聲叫道:“唐相公截住他!”
  藍衣少年聞言怔了一怔,雙目如電向南宮遠全身上下掃視一遍,突然仰天一聲呵呵長笑,右扇呼呼劈出二道凌厲勁風,擊向飛身上屋的黑衣婦人。
  黑衣婦人腳尖尚未站穩,扇勁已是迫身,只見她香屑一晃,整個嬌軀凌空飛出三尺,躲過這兩道勁力。
  藍衣少年假借她一閃瞬間,一個大轉身飛躍過另一座屋面,身形隱失於夜色之中。
  南宮遠左手托著酸麻的右掌,望著寒星閃動的夜空,長長籲一口氣,口雖未言,但心中卻感慨萬千。
  南宮遠久視夜空,默默不語,待他轉身後顧,黑衣婦人和那些黑衣人影,不知何時已經全部離去。
  他輕輕躍落,重入室內,天色已是四更時分。
  南宮遠心中一直在想著剛才那些事,但覺此中錯綜複雜千頭萬緒,竟理不出一點眉目,不禁暗嘆:“江湖上詭奇莫測。”
  不知不覺間他已沉睡過去,一直睡到翌日晌午方始醒來。
  桌上已擺滿了食物及嗽洗之物,南宮遠偷眼一覷,這些食物極是豐富,一盤雞絲炒麵,又一盤撕開了的醃雞腿肉,還有一個小青瓶,盛著醬油。
  肉香和麵香撲鼻而來,南宮遠也不客氣嗽洗完畢,立刻獨自飽餐,奇怪的是大半天沒有一個婢女過來。
  這時日影西移,南宮遠緩步出軒,在花樹間徘徊了一會,雖則那些花木都凋零已無生氣,但卻能挑起人無量的思緒。
  他正在發愣,忽然秋蘭婢女裊裊走來,喚道:“相公,咱們夫人有話跟你談。”
  隔了片刻,環佩叮噹,廊中走出那位嬌豔嫵媚的藍衣婦人,她柳腰輕擺,風騷撩人地走來,嬌媚地對南宮遠一笑,道:“相公,久等了。”
  南宮遠迎她入廳,藍衣婦人立刻揮手示退秋蘭。
  南宮遠微笑問道:“小知夫人還有何指數,還下洗耳恭聽。”
  藍衣婦人突然站了起來,緩慢地舉臂掠了一下前額鬢髮,嬌滴滴地笑道:“昨天發生那事,徒使相公生驚,我這邊致歉了。”
  南宮遠見她躬身福了一福,受寵若驚,忙道:“哪裡哪裡……”
  話聲未完,南宮遠已看到一只瑩玉雪白的手指,直向自己肋間點來。
  南宮遠心頭大駭,急忙用左手施出少林絕技斬龍手,指擊她手腕脈門。
  藍衣婦人輕移蓮步閃身避過,接著嬌媚地輕笑一聲,道:“這是少林絕技斬龍手。”
  那笑聲如黃鶯婉轉、珠落玉盤,更添了幾分嬌情媚態,南宮遠聽得呆了一呆,不料藍衣婦人羅袖已經反臂拂卷南宮遠手腕。
  南宮遠大驚,只覺一股冷寒之柔勁,隨她羅袖猛撞過來,趕忙一提丹田真氣,手腕一翻,擊出一股暗勁,他退出一步,沉聲喝道:“夫人再不停手,恕在下無禮了。”
  藍衣婦人笑道:“果然又是少林武功,掌力剛猛有之。”
  急然間,藍影一閃,她又欺到南宮遠身側,右手五指抓出,左腿一抬,雪肌似脂,踢出一腿。
  南宮遠橫裡移出半步,閃過一抓,眼光觸到那雙雪白玉腿,眉頭一皺,一提真氣,一招“畫龍點睛”,食、中二指一併,點向玉腿“委中穴”。
  藍衣婦人嬌軀一斜,一條手臂已經疾快地伸了過去,點向南宮遠小腹。
  南宮遠劍眉一皺,一招“平揮五弦”,斜斜掃出。
  藍衣婦人滴溜溜一擺腰,已移出五步,身法奇詭,有如不可捉摸的飄忽飛絮,一瞬間,不但避開了南宮遠攻擊之勢,而且人也欺近他身側。
  這是一場武林中驚心動魄的搏鬥,在這狹窄的小廳近身快搏,南宮遠雖然盡展所學,忽掌忽指,突穴斬腕,門戶封得十分嚴緊,但他對敵經驗不夠,被迫落了下風。
  片刻之間,兩人已對拆了三十余招。
  藍衣婦人愈打愈驚,她想不到江湖中又出現了這樣一位高手,而且他掌勢雄厚至極,竟有越打越勇之勢。
  她平生罕遇勁敵,這一下動了真怒,雙掌綿綿施展開獨步江湖的陰風掌。
  南宜遠拍出一股剛猛無盡的掌力,後退二步,叫道:“住手,我有話說。”
  南宮遠只覺她每劈出一掌,周圍就增強了一些寒氣,數十招後,有如全身在寒風冰雪之中。
  他一面要運功抗拒寒冷,一面破解她奇詭的招式,掌指運用,漸見遲滯,不似剛才那般勇猛。
  藍衣婦人停住身,妖聲笑道:“怎麼,你認輸了?”
  南宮遠胸中熱血沸騰,冷笑一聲道:“我還沒敗在手下,怎麼認輸,如要比試,咱們不妨到外面戰三百回合。”
  藍衣婦人聞言發出一陣格格嬌笑,道:“真是個好勝的人,咱們不用再比試了,我問話你老老實實地回答。”
  南宮遠道:“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來。”
  藍衣婦人蓮步輕碎走到椅邊坐了下來,微整亂發,笑問道:“相公,尊姓大名啊?”
  南宮遠怔了一怔,果然她已看出自己不是什麼東北唐家大院的少院主。其實自己又沒冒充別人,說出又有何妨,於是朗聲道:“在下複姓南宮,單名遠。”
  藍衣婦人皺了皺眉,因為這個名字在江湖武林中,從來聽聞過,她又問道:“南宮相公,大概是剛出道不久吧!可否告知師承來歷?”
  南宮遠淡淡道:“你不是已經看出我武功的來歷嗎?何必再問!其實告訴你又有何妨,我是少林得叛徒。”
  藍衣婦人聞言心中暗喜,果是一位初出江湖的小夥子,主人此刻正當用人之際,他武功這般高,若假以時日定是一位好手,如能將他收在小姐麾下,倒是一位好幫手。她略作打算後,故作驚訝道:“少林叛徒,我想不是吧!可能你另有圖謀。”
  她口中雖然如此說,但語音柔和。
  南宮遠輕哼了一聲,道:“我根本連什麼李家大院、唐家大院都不知道,能對你擁有什麼圖謀?哼!老實告訴你,我生性不願管這江湖武林的是非。”
  藍衣婦人笑道:“我不相信,事情絕對不會那般湊巧。我問你,你對我們有什麼圖謀,只要據實說出,咱們小姐定會寬恕你。”
  南宮遠突然仰首呵呵大笑,道:“寬恕,我為什麼要人寬恕,哼哼!說出來也不怕你關,昨日我到你們這邊,乃是在心討頓飯吃,沒想到你們將我誤認是唐家大院的少院主,哈哈!笑話呀笑話,我真要多謝你們的招待哩。”
  藍衣婦人暗道:“原是一位窮途末路的落魄人,此人若不想法子收下,真是太可惜了。”於是,她嬌聲說道:“南宮相公,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談談,不知可否說出?”
  南宮遠微然一笑,道:“你是不是想挽留我,加入你們的……”
  藍衣婦人笑道:“南宮相公聰明已極,真是察言觀色,窺人肺腑。”
  南宮遠突然面色一沉,淡淡道:“我已說過,在下不過問江湖是非,任是重金禮聘我也不會為你們主人效力。”
  藍衣婦人聞言心中涼了半截,但仍強支笑臉道:“南宮相公,不是我誇獎你,以你武功的造詣,不出三年,定是一位鼎鼎大名的豪傑。”
  南宮遠冷冷道:“可是在下淡泊名利。”
  藍衣婦人幽幽輕嘆一聲:“可惜啊可惜!”
  南宮遠星目一睜道:“可惜什麼?難道不在江湖走動,闖名立萬便有負一生嗎?我看你們處心積慮,逞雄鬥狠,殺人放火,那才是最無聊哩!”
  藍衣婦人笑道:“常言道,男兒志在四方,雄心萬丈,鵬程萬里,像你這種志氣薄弱的人,虧你父母養育之恩。秀才夢寐以求金榜題名,狀元及第,學武者誰不想傲嘯雲天,叱吒江湖?”
  南宮遠劍眉倒豎,怒道:“你說我志氣薄弱?”
  藍衣婦人故意不屑地道:“不錯,像你那種想法,哪會有出息!”
  南宮遠厲聲喝道:“像你們寄人籬下,才算是有出息嗎?”
  藍衣婦人聞言色變,柳眉泛怒,殺機陡生。
  南宮遠突然感到自己的話說得太過份了,輕嘆一聲道:“對不住,請恕我一時衝動,口不擇言,欸,盛情款待之恩,南宮遠日後定當補報,因在下另有他事就此離去,請夫人轉言代謝貴主人。”
  藍衣婦人突又臉泛笑意,輕聲道:“你不願加入,咱們也不相強,但萍水相逢總算有緣,要走也不必急在一時,如你不介意的活,今夜三更擺酒餞行,咱們主人也極願見你一面。”
  南宮遠心頭一震,暗道:“自己既然留下一夜,何妨再待一天,她的主人不知是怎樣一個人物,竟然能夠統舉這許多高手?”
  藍衣婦人知他要留下,於是站起來說道:“一言為定了,三更以琴聲為準,到時咱們再見,恕我暫且告辭了。”
  說罷,她緩步出廳。南宮遠呆呆望著她的背影出去,耳際重又響起她的話音:“男兒志在四方……象你這樣志氣薄弱的人……”
  突然他喃喃自語道:“是啊!我自幼生長在貧苦之家,所以對於將來的一切實不敢有所指望,只願一生平平淡淡,孝奉老母,娶妻育子便滿足了,欸……”
  其實南宮遠哪裡知道自已的身世?若是知道的話,他也不會有如此消極想法,而是要悲痛不欲再生了。
  秋月瑩星,閃耀出迷茫的微光。夜,充滿著無限神秘!
  李家大院,仍然是那麼陰森恐怖。
  忽然一縷悠揚的琴音,從迷茫的空際隨風輕飄送至夕陽軒。是那麼悅耳動聽……
  南宮遠身形疾速飛出窗外,充滿誘惑的琴音,像似在呼喚著他。
  他順著 道長廊穿過院子,一路無人攔阻。
  約走過了三四座院落,他來到一所小院中,顯然這琴音是由此院傳出。
  這院中滿是奇花異草,五色繽紛,香氣撲鼻,小院兩側,綠竹綺綺。南宮遠不知道這所老的大莊院,竟然有這麼幽美的地方,他被這院中的幽雅景色所吸引,舉步朝內走去!
  琴音有如高山流水,悠揚宛轉,聽來令人幾疑此身不在凡塵,有飄飄欲仙之感。
  南宮遠面對此情此景,耳聽琴音,不禁對那彈琴之人,肅然起敬……
  他正為那幽雅的琴音,聽得忘我入神之際,忽地一聲尖銳細長之音,刺進耳鼓,南宮遠不禁心坎微微顫抖,但這只是浮光泛影的剎那,一閃而過。
  接著,鏘然一聲,琴韻截然而止。
  南宮遠此時卻感到歉然,自己偷聽人家彈琴,至使弦斷琴停,掃人雅興!
  南宮遠正自內疚,忽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道:“相公駕臨,有失迎候!”
  聲落,小院門啟之際,緩緩地走出一位事弱不禁風的女子。
  南宮遠向她一打量,不禁愕然。
  只見她是那般美麗,美麗得使人不敢相信,人間竟有如此的美人胎子,真是千嬌百媚,國色天香,看去不過雙十年華,身穿淡綠色絲綢長襟,外披對襟深綠色的緞子背心,纖腰緊束雲帶,臉孔似玉,眉如遠黛,眼似秋水,瑤鼻櫻唇,臨門玉立。
  最是可貴的,便是她生得嬌媚,卻無妖冶邪浪之氣,看來端莊淑雅,容顏絕世,如此佳人,又能彈出如此醉人的琴音,這豈非是仙子下凡?
  南宮遠那敢怠慢,趨前恭敬地深深一禮道:“在下南宮遠,驚動小姐芳駕,實感歉疚萬分,望祈恕諒!”
  綠衣麗人側身微一襝衽,道:“說哪裡話,相公請進待茶。”
  不待他回答,她輕盈款擺地姍姍入內。南宮遠哪好意思拒人美意,身不由主地隨從跟入。
  這是一間小廳,她往左側房走去,一掀珠簾道:“相公請!”
  南宮遠只見院內,無有婢女,也不見那藍衣美婦,他內心愕了一會方始輕步入內。
  只見古雅的書房,壁間名人宇畫,玲瑯滿目,紅木桌椅,一塵不染,靠窗一張大紫檀木條桌,正中放有古琴一張,經文書典,文房四寶等物,均是古色古香。
  綠衣麗人招待南宮遠坐下以後,親自送上一杯香茗,流波輕轉說道:“相公,據說你武功是出自少林,倒不知相公師從哪位大師?”
  南宮遠接口道:“在下乃是一個偷學武技之徒,沒有師承。”
  綠衣麗人淡淡地道:“難得難得。”
  奇怪的是綠衣麗人語音雖無冷摸之氣,但卻也沒有嬌柔之意,自見面到此刻,她臉上沒有顯露過一絲喜怒之色,好像什麼事物,都難引起她的興趣。
  南宮遠問道:“未知貴主人怎樣稱呼?”
  綠衣麗人淡然道:“姓名早已隨著歲月消逝,不問也罷。”
  南宮遠知道她不願說出姓名,自是不便再問,他目的也只是好奇,想一睹這李家大院主人面目,既然見過了不便久留,寒暄一陣,吃了一口色如碧綠的香茗,起身告辭,而綠衣麗人亦未挽留。
  南宮遠走出小院後,心靈深處,突然感到一陣無限的空虛,腦海裡不知怎地卻留著那麼一個倩影,抹煞不去。
  他回到夕紅軒院,躺在床上腦際中清晰地出現那綠衣麗人倩影,他本是一個至誠君子,當想到她時,不由覺得自己思想的可恥!
  他立即攝心定神,腦無旁念,運氣凋息。
  這是一件不可恩議的怪事,他愈想控制自己的思緒,而那思緒愈是如萬馬奔騰,那綠衣麗人的一舉一動,不斷地在眼前閃動,那高貴的儀表,雍容的神態,嬌豔的美姿,懨慵的肢體,彈指可破的肌膚,深刻印在腦海裡。
  他真是失魂落魄了,心搖意盪,精神恍惚,雙頰緋紅,手腳心冷扦直冒,他不禁有點慌張害怕起來。
  綠衣麗人的倩影,接連不斷地在腦際浮現。
  “錚錚……琮琮”驀然琴音從皓空飄送進來。
  那琴音,哀怨淒涼,像似在低喚著一個人似的。
  南宮遠瘋狂得入了魔一般,展開輕功急速向那座小院走去!
  琴音停止了,南宮遠已經撞門直入,只見那位藍衣婦人在一張桌子上支額沉思,卻不見那綠衣麗人的影子。
  南宮遠出聲問道:“夫人,綠衣麗人呢?她到哪裡去子?”
  藍農婦人緩綴站起,她現在穿的是一身蟬翅薄紗長襟,全身晶瑩潔白,肉體裸露無遺,尤其那一對椒乳顫擺搖動,更令人神魂顛倒。
  這位三十餘歲的美豔婦人,風情萬千地向南宮遠拋了一個媚眼,嬌聲說道:“南宮相公,你要尋我家小姐嗎?”
  南宮遠點點頭道:“她不是彈出琴音呼喚我來?”
  藍衣婦人柔聲道:“如果你在千里之外,一聽到琴音是否會趕來?”
  南宮遠這時雙眼發直,閃閃泛光,緊盯著藍衣婦人那副嬌美的胴體,點點頭應道:“只要聽到我會應聲而至。”
  藍衣婦人又低聲問道:“你如今要不要再離開這裡?”
  南宮遠毫不思索地道:“不離開,不離開了。”
  藍衣婦人微微一笑,道:“很好!你已經是個忠實的份子了.現在我告訴你,你是小姐第十九號落魄人。”
  南宮遠喃喃自語道:“十九號落魄人,十九號落魄……夫人,我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藍衣婦人突然沉聲喝道:“十九號落魄人,小姐命令你去殺唐心如,你去不去?”
  南宮遠道:“唐心如?唐心如是誰?他在哪裡?我立刻去殺他。”
  在這剎那間,南宮遠雙目中露出一股駭人的兇光,陰很殘酷,毫無人性。
  藍衣婦人點點頭,臉上立刻浮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她又柔聲道:“你等一等,唐心如最遲七日後便來,那時你再殺他。唐心如是名震江湖的唐家少院主,昨夜你已經見過他,即是那一位左持短劍,右持折扇的藍衣少年,他昨夜傷害了黑鷹夫人十七位黑鷹隊員,和我們仇深似海!”
  南宮遠問道:“黑鷹婦人是誰?”
  藍衣婦人道:“她是第一大廳的黑衣婦人,第二廳的白衣婦人,便是白鷺鷥夫人,我是隨侍小姐身側的藍晶星夫人。日後我會引你見咱們全教中人。”
  南宮遠道:“藍晶星夫人,我們是什麼教?”
  藍衣婦人道:“咱們是黃皇教,本教有救主及護法、壇主等人。”
  南宮遠又問道:“黃皇教主是誰?”
  藍衣婦人突然沉聲道:“你已是小姐的人了,一切只有遵照小姐的命令行事,不必問得那麼清楚,知道嗎?”
  南宮遠點點頭道:“知道,我是小姐的人,只昕小姐之命令。”
  藍衣婦人慢慢地站了起採,緩步向南宮遠走近,送以一個媚笑,玉手向他一招,轉身向內室走去。
  這間後房乃是女子香閨,錦被羅帳,鏡臺檀櫃,滿室異彩,真是綺旎得令南宮遠忘神忘我,他慢慢逼近婦人。
  藍衣婦人杏眼含春,桃頰帶暈,漸漸退到床邊。
  此時南宮遠魂靈兒早已飛上了九霄天,逼近她身邊不到三尺。
  藍衣婦人嬌媚地斜倒在檀木床上,她那一身透明的衣襟,露出誘人的胴體,真是香豔無比。
  就在這電光石火,緊要關頭的一剎那……
  一縷輕柔優美的鐵笛聲,由蒼穹飄入南宮遠的耳中。
  南宮遠整個的身軀一陣顫抖,神智一時清醒,見此光景,伸手向頂門一拍,跺足擊胸,自怨自恨道:“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
  身子疾速反撲如飛而去。
  藍衣婦人感到無比驚愕意外,怔怔的站在當地。
  一陣細碎韻腳步聲傳來,那位美豔絕世的綠衣麗人和一個身著粉紅衣衫的婢女走了進來。
  藍衣婦人趕忙躬身為禮,說道:“敢問小姐,是否已經給他吃下‘失魂丹’?”
  綠衣麗人那張絕世姿容,沒有一絲表情,美眸中閃耀著智慧的光芒,望著窗外沉思,良久良久,方道:“想不到千萬次靈驗的‘落魄琴攝魂術’,卻會在他身上失效。”
  藍衣婦人嬌容微暈道:“稟告小姐,他的舉動言行都和十位落魄人一模一樣,毫無差異,只不過在……”
  綠衣麗人美眸冷然地望了她一眼,道:“你守寡十餘年來,不動真情,怎麼今夜卻做出此事?”
  藍衣婦人心頭一震,幽聲嘆道:“小姐責備的是,我真慚愧,尚請小姐寬宏大量。”
  綠衣麗人冷冷道:“我看在你十年相伴我身邊的情份,這次免予追究,明日我再以落魄琴喚他,觀察究竟,再作決策,若有必要我便給他服下‘失魂丹’,讓他失去人物的記憶。”
  說罷,左手微揮,綠衣婦人和粉紅衣衫的女婢,恭身告退。
  南宮遠被那縷奇特的鐵笛聲驚醒,放腳狂奔出了小院,哪知走出十餘步,笛聲頓止,他的腦際又是一片迷糊。
  他竟然又迷迷糊糊地奔回夕紅軒中,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面前立即現出了那藍衣美婦胴裸的影子,一會又現出綠衣麗人的美姿。
  腦裡一片混亂昏沌,也急切地需要那充滿誘惑的琴音再度向他呼喚!
  突然他耳際裡聽到一個嬌脆聲音,說道:“幫主,他已經中了攝魂術了。”南宮遠突然睜開眼睛,恍惚間,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絕色麗人臨風玉立,懨慵的嬌態,絕世的美麗,婀娜的身軀,那不是她麼?
  他血液沸騰,黑暗中疾向那麗人撲去。
  一聲嬌叱道:“你是找死?”
  南宮遠這一撲將她的嬌軀緊緊抱住,但是他身上的“靈台穴”,也被人一指點中。
  南宮遠立刻摔倒在地上,一聲低喝道:“是誰?”
  一個冷漠的女子聲音,道:“秋蘭,你將他身軀抱起,待我將他們斃了。”
  秋蘭婢女低聲道:“幫主,還是待對方進來時,似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斃他們,不然一驚動強敵,咱們退出定會極為棘手。”
  暗影中隱約可見一位面容秀麗的女子,身穿青色衣衫,她身旁站著一位少女,正是那美麗的婢女秋蘭,南宮遠靈台穴受製,但卻沒昏死過去,他這時頭腦極為平靜,感到無比驚訝。他知道這青衣女子不是那綠衣麗人。
  外面見裡面毫無反應,也不再出聲。
  突然一陣極微細小的腳步聲傳來。
  暗影中,小廳門簾掀啟,兩個手持鷹形三角叉的黑衣人,迅快閃了進來。
  青衣女子身軀陡然撲了出去,兩位黑衣人倏地左右分開。
  但青衣女子是何等人物,她嬌軀疾轉,素手輕揮,一掌擊在左面黑衣人的右腕之上。
  那黑衣人手拿著鷹形三角叉,脫手落下,青衣女子腳尖一挑,叉入右手,斜裡刺去,應手響起了一聲慘叫。
  她舉手間連傷了兩人,足見這份武功已是超群絕倫。
  但外面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哨聲!
  青衣女子臉色微變,人己閃出外面,院中一位黑衣人正用手吹著哨子。
  青衣女子手中三角叉,驀然脫手擲出。
  一聲慘叫,那黑衣人被三角叉穿胸刺入,死於當地。
  青衣女子輕聲喝道:“秋蘭,咱們身形已霹,你已無必要潛伏此地了,趕緊走吧。”
  語音剛落,秋蘭婢女抱著南宮遠已經直躍出來。
  那知就在此時,院中四方已閃出十餘位黑衣人,後面跟著一個白衣人。
  青衣女子不容十餘位黑衣人逼近,嬌軀 晃,疾速撲去,素手連揮。
  悶哼連聲,已有四位黑衣人倒在地上。
  猛聽那位白衣人沉聲喝道:“黑鷹隊兄弟退下,環守四周!”
  白衣人口中喝著,向身上摸出一柄折扇,猛一斜步,攔住了青衣女子,折扇倏地劃出,他折扇二面各繪著一只白鷺鷥,顯然他是白鷺鷥夫人所統轄的白鷺鷥隊。
  青衣女子見識廣博, 看那人出手之勢,已知是位高手。
  她冷笑一聲,手腕一翻,一指劃向白衣人腕脈。
  白衣人身子一側,沉腕避過,左掌迎胸拍出。
  青衣女子暗暗皺眉,忖道:想不到一個地位極低的人物,已有這份武功。想著,左掌疾飛,連攻三掌。
  這三掌迅快辛辣兼而有之,那白衣人被攻得退後半步。
  青衣女子左掌拒敵,右手的去勢,極為迅快,手指一轉間,巳搭上了那白衣人的腕脈,暗中一加勁力,喝道:“放下!”
  哪知白衣人手腕一滑,已經擺脫了青衣女子被扣的脈門,青衣女子“咦”了一聲,右掌迅又抓出。
  白衣人驚聲叫道:“纖手幫主……”
  下面的話尚未說出,他已被擒住。青衣女子道:“既知我的身份,便不能留你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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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美麗幫主a

  語音剛落,她素手輕揮,白衣人腹中一掌,後退三步口噴鮮血倒地身死。
  她這種駭人的功力,使環側四周的黑衣人目蹬口呆,青衣女子斃了白衣人之後,嬌軀微晃,玉手連揚,慘哼連聲,片刻間十餘位黑衣人已喪命在她素手下。
  南宮遠在秋蘭懷抱之中,他何曾見過這種殘酷的屠殺,不禁抬眼望望青衣女子一眼。
  這時殘星將盡,大地是最黑暗的時刻,南宮遠雖然沒看她的容貌,不過覺得那青衣女子長得很美。
  此刻只昕青衣女子冷漠的聲音,說道:“秋蘭,咱們快走。”
  青衣女子緩緩提步,但人已疾如弩箭射出了十餘丈外,秋蘭抱著南宮遠,緊跟在青衣女子的身後。
  轉眼間二人巳越過六七座院落,這是李家大院東南角的圍牆,突然一聲沉喝道:“來人止步,報出身份。”
  顯然在黑暗中,那人無法分辨出敵我,秋蘭一手輕按青衣女子左肩,嬌聲說道:“藍晶星夫人侍婢秋蘭,奉命傳令。”
  那人懷疑地冷笑一聲喝道:“你們再逼近一步,亂箭立發。
  藍晶星夫人縱是有令,何勞姑娘親身傳達?”
  青衣女子在這一瞬間,雙目已迅快地搜索前面每株白楊矮松,她想敵明我明,如果不能一舉將他們擊斃,弓箭一發,的確難以閃避。
  但聽秋蘭冷笑一聲,道:“夫人傳令有強敵進入,已傷害了二十餘位黑鷹兄弟,要你們延長守衛,擅離崗位十步者,即時處死。”
  她說完,磚頭就走。
  青農女子便在這一刻疾速向前撲去,左手下揚,射出數道精光閃閃的暗器。
  她的眼力過人,暗器哪有虛發,噗噗……由三株白楊樹上滾落三條人影。青衣女子一出手,秋蘭抱著南宮遠如電也似地奔向一株樹下。
  一排利箭,劃空勁嘯,直向她們剛才停身之處射去。
  青衣女子恍似一個幽靈鬼魅,嬌軀連連閃動,她身形所過之處,人影紛紛由樹上滾落,沒有半個發出“哼”聲!
  她的暗器若不是餵上奇毒,見血封堠,定是射中敵人死穴,以她這種身手,在目前武林恐難尋出第二人。青衣女子冷冷一笑,人已躍出瞭高大的院牆,秋蘭也跟隨而過,二人趁著天尚未亮,疾馳於夜色寂靜之中。
  南宮遠心頭暗驚,不知她們要將自己帶往何處?他苦於穴道被點不能出聲喝問,這時在玉人懷中,陣陣處女的清香撲入鼻中。
  大約過了頓飯功夫,此時傳來秋蘭嬌脆的聲音:“你還閉著眼睛幹麼?”
  南宮遠覺得自己身軀被放在一張床上,他茫然地睜開星目,望望四周,這原是一間臥室,面前站立的正是秋蘭,卻不見青衣女子的芳蹤。
  南宮遠被人點製的“靈台穴”,此刻仍未解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是聽秋蘭低聲道:“相公,現在我就解開你的穴道,等會我們幫主問你韻話,你可要好好答覆。”說罷,她纖指點在南宮遠的“玄機穴”。
  南宮遠伸了伸腰,讓氣血緩緩行開,就在這剎那間,他的腦子裡又浮起綠衣麗人的影子,他怔了 怔不知自己為何老是想著她,好像心中就只有她一人似的。
  秋蘭雙目注視著他臉上神情,不禁幽幽一嘆,道:“相公,你腦海裡還浮現出那妖女嗎?”
  南宮遠臉泛羞紅,因為他感到這是一件可恥的事情,見自已心事被她點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秋蘭嬌聲說道:“相公,你靜靜地休息一會,把那魔影拋開罷。”
  南宮遠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將心頭上的麗影抹去,他在李家大院中何嘗不是想盡心排除那綠衣人影,但得到的結果卻徒使自己心碎,痛苦萬端。不知怎的,他此刻的心思卻是喜歡這個魔影永遠留在心頭。
  這是一件極端神秘詭奇的事實,如果不是身歷其境,誰能相信人世間會有這種奇妙的攝魂術呢?
  南宮遠輕輕嘆了一聲,問道:“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秋蘭道:“此處原是宋仙鎮郊外一座荒蕪的廢院,現今我們纖手幫已把這裡設為分舵了。”
  南宮遠聞言忖道:“原來她在李家大院是臥底的呀!”沉思片刻說道:“那位青衣女子大概也是貴幫中人了。”
  鐵蘭恭聲說道:“她正是我們纖手幫主。”
  南宮遠想到那青衣女子的絕世武功,不禁肅然起敬,無怪她能夠統率群雄,身為一幫之主。
  突然, 個青衣少女閃了進來,說道:“李小姐,幫主召見這位相公。”
  秋蘭玉手微揮,那青衣少女立刻告退。她對著南宮遠微微一笑,道:“相公,請罷,咱們一道去見幫主罷。”
  南宮遠目睹她的一笑,不禁呆住了,因她這一笑多麼溫婉柔和,嬌稚可愛,尤其是那雙亮晶晶的眸子,閃動著純潔的光芒。
  南宮遠緊跟在秋蘭身後,問道:“李姑娘,不知你在纖手幫是何職位?”
  李秋蘭嬌聲笑道:“侍奉幫主。”
  南宮遠不禁輕嘆一聲,道:“你們幫主真是不善用人。”
  李秋蘭低聲說道:“幫主是我的姊姊。”
  南宮遠驚喚了一聲,道:“想不到,真想不到,一個統率群雄的纖手幫主的妹妹,竟在李家大院充當婢女。”
  李秋蘭聞言,發出格格一陣銀鈴般的嬌笑。
  南宮遠被她笑得莫名奇妙。
  李秋蘭收斂笑聲說道:“你這人對江湖武林事故寡聞得可憐,我們纖手幫根本沒有一個男人,何來群雄?”
  南宮遠怔了一怔,道:“怎麼?纖手幫都是女子嗎?”
  李秋蘭美眸微睜,道:“你看不起我們女子?纖手幫在家姊統領之下,當今江湖武林中,任何門派都不敢輕視我們哩。”
  南宮遠聞言感到驚異萬分,暗忖:“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糾眾組幫立會。”
  李秋蘭帶著南宮遠來至 座廳門口,門側有兩個青巾包頭的少女,躬身為禮。
  南宮遠入大廳眼光掃處,只見十二位青衣女子一字排列,她們年紀大約都在雙十年華之齡,面容姣麗,小巧玲瓏,但每個人臉上的神色,卻是十片冷漠。
  李秋蘭指著一張竹椅說道:“相公請稍坐片刻,幫主即時便到。”
  說著只見她碎步走入內室,南宮遠坐在大廳極為不安地望瞭望四周,這座大廳像久已無人居住的荒涼古屋,牆壁灰粉都巳剝落,但地面上卻打掃得十分乾淨。
  過了盞茶功夫,布簾啟處,李秋蘭已和另外二個女子走了出來,十個是嬌媚兼俱,面泛笑容的少婦,當南宮遠目光和另一位女子接觸,不禁心頭一震。
  這位女子長得可稱是風華絕代,秀逸絕倫,身體纖巧玲瓏,嬌小可人,面貌酷似李秋蘭,只是她那雙美目閃射著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凌光,面容卻;甘一股令人不言而喻的威嚴,南宮遠猛然想起在夕紅軒中,自己撲向她的醜態,迅即低下頭來不敢再看,他知道這女子便是名震江湖的纖手幫主。
  但聽李秋蘭嬌脆的聲音,說道:“相公,這位是家秭李秋萍,李幫主。”指著另一個女子說道:“她是本幫護法玉簫仙子連媚。”
  南宮遠站起身來,深深一躬,朗聲道:“久仰久仰!”
  不知怎樣南宮遠此時卻不敢抬頭再看她們一跟,僅僅只說了一句話,便坐了下來。
  青衣女子緩緩坐上旁側一張竹椅上,玉簫仙子連媚和李秋蘭分侍兩側。
  青衣女子星眸微然望了南宮遠一眼,淡然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南宮遠抬起頭來答道:“南宮遠。”
  青衣女子黛眉輕皺,說道:“我有幾件不明了的事情想請教閣下,這事關係著當今武林千萬同道的性命,望你能毫無保留地相告。”
  南宮遠微愕,暗忖:“不知她要問些什麼事,卻這般嚴重,我不過只是一個默默無聞武夫,對她又有何用?”當下說道:“李幫主有什麼話儘管說來,在下定然知無不言。”
  青衣女子微然點點頭道:“很好,請你說出如何中了她們的攝魂術?”
  南宮遠一聽,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我也莫名其妙。”
  青衣女子望了李秋蘭一眼,臉上頓時罩上一層寒露,只見她臉色一沉,說道:“放眼芸芸武林,能夠由黃皇教手中脫網的只有你一人,如果你能說出如何中了‘落魄琴攝魂術’,不但本幫弟子感激閣下,就是千萬武林同道也是感激閣下的。”
  南宮遠雙目一睜,朗聲道:“李幫主請你不要誤會,在下著實不知是如何遭了她人的暗算。”
  李秋蘭突然接口道:“幫主,他所言非虛。我想他是說不出原因的。”
  驀然,廳外疾走進一位肩背長劍的青衣女子,遠遠一手握拳,曲肘作禮,脆聲說道:
  “稟告幫主,院外有東北唐家少院主拜見幫主。”
  青農女子淡淡道:“請他入內。”
  南宮遠心頭一震,忖道:“唐家少院主?是不是自己冒充過的那位唐相公了。”
  青衣女子美眸注視著南宮遠,緩緩說道:“你居然不知如何中了那‘攝魂術’?那麼你就將她們向你說的話,一句不瞞,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南宮遠聞言心頭一震,他腦海裡隱約記得藍晶星夫人向自己說過很多話,但當今卻一句話也記不起來。
  這是一件極為詭異的事情,南宮遠知道自己向來記憶極強,但現在卻是腦際一片迷糊,好像只能記得那綠衣麗人以外,其餘的經過在腦中卻是空空洞洞。
  南宮遠抬首沉思著,他像似在回憶著一件千百年前的事情。青衣女子和連媚、李秋蘭,六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在他臉上。
  突然大廳外傳來一陣陣哈哈大笑,道:“唐心如冒昧拜見李幫主,失禮之處,還望幫主海涵。”
  話還未完,廳門突然出現一位搖鋼骨折扇,劍眉星目,虎背熊腰,英姿卓然的藍衫少年。
  藍衣少年之後,魚貫走入一個清風道骨,面如古月,肩背古劍的黃袍道人和四位青年道士。
  最後面卻緩緩跟進一位四十上下面容清瘦,相貌慈和,身著白衣長衫的儒士。
  青衣女子瞥見眾人,立刻迎身站起,笑道:“想不到這荒涼廢院一時降臨貴客,恕未能遠迎,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藍衣少年見了青衣女子,心中頓時一震,使即哈哈一聲輕笑,急上前一步,躬身一禮說道:“武林傳頌纖手幫主李秋萍統率群雄,揚心天下,威鎮中原,今日能得睹芳姿,真是不虛此行。”
  青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唐少院主向來坐鎮東北,日理萬機,難得駕臨中原,今日在中原出現俠蹤,想來定有要事了。”
  唐心如微微一笑,道:“客氣客氣,區區之行動,焉能瞞過李幫主慧眼。”
  青衣女子轉身向黃袍道人福了一福,說道:“想不到青城古木道長也親身來此,這真是一大幸事。”
  黃袍道人答道:“李幫主不要說笑了,貧道是火燒眉睫,才趕至中原。”
  李秋萍淡淡一笑,轉身向那白衣儒士曲肘為禮,道:“若是在下猜得不錯,大駕定是譽滿江湖的關東大俠追風秀士公孫笠了?”
  那清瘦中年儒士,笑道:“浪得虛名,怎敢承擔大俠美名。”
  李秋萍笑道:“諸位請坐,恕我現有要事暫時不能跟諸位清談。”
  這時廳中已由三名青衣少女搬來三張竹椅,追風秀士公孫笠、青城掌門古木道長、唐心如各自落坐,那四名青年道士則站立古木身側。
  唐心如一眼瞥見南宮遠,輕咦了一聲,道:“敢問李幫主,那位兄台是如何稱呼?”
  這時南宮遠仍然抬首沉思,這幾人進入大廳他好像沒察覺一般,驀然南宮遠睜開虎目,搖搖頭輕嘆一聲,道:“我一句話也想不出來。”
  他突然一掃到廳中諸人,令他注目的便是唐心如,南宮遠微微向他點首一笑。
  唐心如抱拳說道:“請教兄台高姓大名,是不是曾在李家大院中有過一面之緣?”
  南宮遠朗聲道:“正是在下,那麼兄台是唐家少院主了。”
  唐心如見他仍來道出姓名,不禁微微皺眉,點頭道:“不敢,區區唐心如,日後還望多多指教。”
  他語音剛落,一個青衣少女疾速走到李秋萍身側低語幾句,立刻退去。
  李秋萍瞼罩寒霜向唐心如問道:“唐少院主,不知你到這邊來有無帶著家人?”
  唐心如見她臉色有變已知發生事故,道:“區區特來拜訪幫主,並未帶家人。”
  李秋萍淡然說道:“根據本幫弟子所說,院外附近發現一個行跡可疑的藍衣大漢,本幫弟子正要查詢之時,該大漢突然出手重創本幫三位護法,此刻已為本幫四大壇主捉住,稱是東北唐家大院中人。”
  唐心如臉色微變,問道:“不知那藍衣大漢上身衣襟有無本院標記?”
  陡然外面一陣女子叱喝之聲,中間夾雜著一個粗嗓子的聲音……唐心如急忙站起身來。
  門口人影一閃,走入一個身著深藍短褂的大漢,後面有四位風姿不凡,長髮披肩的少婦緊跟著走了進來。
  唐心如一看這身著深藍短裝的大漢,覺得臉孔十分陌生。
  但他身著的服裝,卻正是自己帶來的家人武功最高的洪眼鵬的衣服,機智老練的唐心如,已經忖知自己離開東北以後,隨來的家人定然發聲變故。
  唐心如城府極深,縱然遇到重大的事情亦能鎮靜自如,他緩緩走了過去,抱拳問道:
  “閣下是……”
  他突然出手,迅快無比的向藍衣大漢抓去。
  那大漢身手矯健,唐心如雖然出其不意中猝然下手,仍然被他閃避開去,提起右腳,踢向唐心如小腹的“氣海”穴。
  藍衣大漢竟似也知道面前這人便是唐家少院主,冷森森陰笑了一聲,反臂一掌,撲擊唐心如前胸。
  唐心如“哼”一聲,右腳斜出半步,避過對方一腳,右手迅疾劈出一掌,左手卻施展大擒拿手法,疾向藍衣大漢手腕之上抓去。
  豈知藍衣人武功不弱,身軀閃動,竟然避開了唐心如擊來的右掌的一擊,和左手的擒拿。唐心如又呼的一拳推了出來。
  唐心如在江湖上有極高的聲譽,“鐵扇神劍”之名響遍大江以北,現在眾目睽睽之下,連出數招,未能收拾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心中大生忿怒,這一掌用足了十成勁力,威勢強猛絕倫。
  那藍衣大漢揮掌一接,當堂被震得退後一步。
  唐心如一擊得手,立時欺身掩,、右手揮舞之間,連攻三招。
  這三招出手之快,迅過電閃,那大漢立時被逼得手忙腳亂。
  唐心如冷笑數聲,左手又連續拍出一掌,右手卻疾出一招“驚鴻離葦”當胸推去。
  藍衣大漢眼看這一掌來勢險惡,難再躲避,只看舉手來對。
  哪知唐心如的掌勢,突然一轉,變大為拿,立時五掌一合,緊緊地扣住他右肩脈門,喝聲道:“你身上穿的這套衣服從哪裡來的?”
  藍衣大漢雖然穴道受製,動彈不得,但嘴巴仍甚強硬,怒聲喝道:“黃皇教第子,豈是苟安偷生的人,你有什麼話索性不要問了,免得多費脣舌。”
  唐心如冷冷地問道:“你若不想嘗試那五絕脈錯骨法的話,就老老實實地答覆我的問話。”
  藍衣大漢喝道:“你有什麼惡毒手段儘管施展出來,要想從我口中問出什麼?你是白日做夢。”
  唐心如冷笑一聲,道:“好小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
  他右手閃電而出,連點了那人三處穴道。
  廳中眾高手都知道那是慘絕人寰的手法,實非常人能夠忍受,哪知藍衣大漢突然仰首厲聲大笑……
  那笑聲帶著慘厲的呼號,聽來使人驚心動魄,不寒而慄。
  藍衣大漢笑罷,大聲叫道:“你們聽著,凡是跟咱們黃皇教作對者必死。眼下趕聚朱仙鎮的人,不出十日必死!”
  突聽站在李秋萍身側的李秋蘭嬌聲叫道:“快點他的‘牙腮’、‘耳容’穴!”
  猛見藍衣大漢全身肌肉一陣痙攣,唐心如若有所悟,疾向那藍衣大漢穴道上點去。
  李秋蘭輕輕嘆息一聲,道:“已經太遲了。”
  她一語剛落,藍衣大漢臉色已變,氣絕死去。
  廳中眾人呆了一呆,暗道:“什麼毒物,發作得這等快迅。”
  關東大俠公孫笠和青城古木道長緩步走了過來,凝目望望那屍體,齊齊將目光投注在李秋蘭的身上,顯然各人心中懷疑,未見這藍衣大漢眼下藥物,怎會中毒死去。
  李秋蘭幽然輕嘆一聲,道:“黃皇教中人身藏毒針,真是令人莫測高深,你們看著他鞋後跟。”
  眾人聞言齊將目光投注到藍大漢的屍體腳跟上,見右腳鞋跟上赫然嵌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閃泛出一種慘綠寒光,顯然是經過毒藥餵過。
  追風秀士公孫笠微微一笑,道:“江湖上傳言纖手幫主有位妹妹,智慧超絕,決勝千里,看來是姑娘了。”
  南宮遠聞言也不禁轉頭望了李秋蘭一眼,只見她正將眼光看向自己!她嬌羞地低下頭說道:“小女何德何能,敢當公孫大俠誇獎?”
  唐心如道:“兄弟有一事不明,李姑娘何以得知此人毒針自殺身死?”
  李秋蘭嬌聲道:“此事說來十分簡易,不論何人,只要稍為留心,就不難察人所不能察之事。”
  唐心如道:“願聞姑娘高論。”
  李秋蘭道:“事雖簡單……”
  驀然皓渺的蒼穹響起一縷琴音。
  這琴音像從極為遙遠遙遠的天邊海角傳了過來,似有若無,極是細微,但廳中諸人卻聽得很清楚,音調輕柔似在呼喚一個人。
  南宮遠聽到琴聲,他整個身軀一陣顫抖,虎目中突然掠過一道慘綠色的兇光。
  秋蘭嬌容驟變,急道:“姊姊!快點住南宮相公穴道!”
  坐在南宮遠左前惻的李秋萍,猛地一指向南宮遠點去!
  哪知南宮遠身軀如受電觸一般躍起,避過李秋萍奇快的一指。
  李秋蘭又叫道:“姊姊,最好能在三招下點中他的穴道,但不要傷害他,要挽救武林劫運,只有由他身上得知落魄琴攝魂術之秘,才能……”
  說話聲中,李秋萍已身如電閃,翻腕拍出二掌,反臂又點出一指。
  哪知這迅如奔雷的凌厲三招,仍然被南宮遠輕輕避過。
  這一下場中群豪心中大駭,連平常極為自負的李秋萍也為之動容。她深知當今江湖武林上能夠這般輕易閃避自己四招快擊的人已是不多,萬沒想到這默默無聞的南宮遠,竟是個身負絕技的人。
  此時,南宮遠恍似一頭喪失理智的猛獸,已疾向唐心如撲去……
  因為他現在腦海,已經忘掉自己的本性,只知道那夜藍晶星夫人告誡的話:“殺死唐心如!”
  南宮遠撲向唐心如,一招“迅雷下擊”連人帶掌,疾速劈下。
  因為他來勢猛惡而又迅快絕倫,令唐心如沒有閃避的餘地,只得右掌一翻迎接過去。
  兩人掌力接實,南宮遠被這一掌震得身軀凌空飛起八九尺高,但卻穩落地上。
  而唐心如卻雙肩搖晃,一連後退了三四步。
  這一掌硬接,唐心如心頭所受的震動,比這一掌給他身體的震動尤為巨大,令他無比震怒。
  瘋狂的南宮遠,電光石火般地又向唐心如撲至。
  哪知唐心如在他掌勢發出之時,突然縱身擊起,靈巧的讓過一擊,欺身撲進,右掌當胸直擊,左手橫切肋間要害。
  李秋蘭許是為心南宮遠的安危,嬌聲呼道:“唐家少院主,他靈智已全部喪失,你手下留情。”
  南宮遠對這異猛的攻勢,並不讓避,雙手一合、竟出一招“童子拜佛”的手法,把唐心如左右合擊兩掌一齊封開。
  形勢逼迫唐心如不得不向後退開兩步,以閃避南宮遠的還擊之勢。
  眾目睽睽之下,唐心如被迫落於下風,心中大怒,暗道:“今天如不把他傷在手下,勢必被纖手幫中人作為笑柄。”
  要知他是一個少年得志成名武林之輩,平日自負得很,何況在這許多武林高手面前,他怎肯丟臉呢?
  他心念轉動,殺機陡起,忽然一抬右腳,欺中宮直踏而入,左掌施展擒拿術,專找南宮遠關節要穴,右手卻運勁握拳,猛攻硬打。
  他雙手施出兩種不大相同的武功,巧取猛攻,兼而有之,單是這術分二用的武功,已足使全場之人,敬佩不已,無怪他能在江北成名。
  南宮遠身法奇異地把唐心如兩招一齊讓開,拳腳齊施,反擊過來。
  他一出手,亦是快若疾電迅雷,眨眼間攻出五拳三腳二指。
  大廳中展開了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惡戰,只聞拳風呼呼,劇烈異常。
  李秋萍、李秋蘭、關東大俠、青城掌門、玉蕭仙子連媚以及纖手幫四位武林絕高的壇主,都為南宮遠的武功暗生驚駭,想不到一位江湖默默無聞的人,竟然和名震一方的江湖後起之秀唐心如,打個半斤八兩,毫無遜色。
  這時候飄渺的琴音,仍然繼續響著,也就是這琴音的作用,南宮遠才會這般瘋狂地和唐心如惡鬥。
  李秋蘭緩緩走到李秋萍之側,滿臉不安之色,道:“姊姊,南宮相公已中落魄琴攝魂術,他理智喪失。”
  李秋萍轉眼望著李秋蘭說道:“秋蘭,我看他武功不會輸于唐心如,只是這人若為黃皇教所役,後果不堪設想。”
  李秋蘭像似看透李秋萍的心意,顫聲道:“姊姊,難道你要出手將他……”
  李秋萍怔了一怔,鳳目又望瞭望李秋蘭,見她那憂鬱的面容,心中似有所思,她知道自己妹妹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莫非她對南宮遠已經有情?
  李秋蘭嫩臉微暈,說道:“妹姊,你無論如何不能殺他。”
  李秋萍幽幽一嘆,道:“妹妹,我知道你的意思,姊姊不傷害他性命就是。”
  李秋蘭嬌聲道:“姊姊,南宮相公這種瘋狂舉動,完全是受操縱于琴音,只要有人阻住那琴音,他又會恢復神智。”
  李秋萍若有所悟地“啊”了一聲,疾速走到那四位嬌麗少婦面前低語數句。
  這纖手幫四大壇主,立到帶著那十二位青衣少女,快速地退出大廳。
  此刻,場中兩人愈打愈烈,唐心如為了保持江湖上的聲譽地位,拳掌愈來愈猛,殺手連出。
  南宮遠攻勢更是猛惡,他似有無窮盡的內力,每招出手,勁風激盪排空輕嘯。
  青城古木道長輕輕嘆息一聲,回頭對追風秀士說道:“公孫兄久在江湖上走動,可看出此人的武功路數?”
  驀然蒼穹中搖曳著一聲極慢的琴韻,稍過片刻那聲音又漸變淒涼音調。
  那聲音像似一個鬱婦呼喚她那一去不返的郎君,又似母羊在尋找失群的羔羊,那聲音十分哀怨傷悲!
  南宮遠聽了這轉變的琴聲,怒吼一聲,他右掌劈出一股剛猛無比的掌勁,人如弩箭也似地疾射奔向大廳門口。
  李秋蘭臉色突變,急叫道:“公孫大俠截住他!”
  追風秀士公孫笠原站在大廳門側,目睹南宮遠撲來,呵呵一笑道:“閣下不要走,兄弟領教領教絕學。”
  語聲中,人已抽在大廳門口。
  南宮遠虎目暴出兇光,猛吼一聲,右手連續點出三指。
  三道尖厲指風破空直襲過去。
  青城古木道長急急叫道:“這是少林一指禪,不可硬接,快些讓避開去。”
  追風秀士公孫笠只覺點來指風如劍,封架極是不易,突然向一側回去,避開了指力。
  南宮遠點出三指,人已疾如脫弦之箭,衣衫帶起飄空聲音撲出廳外。
  廳外兩位青衣少女忽地縱身撲來。
  南宮遠這時腦海裡只知趕緊回到綠衣而人身側,出手哪顧忌些什麼?左右雙手同時劈出。
  兩位青衣少女沒哼一聲,身軀被擊得飛出一丈開外。
  李秋萍咬牙怒罵道:“好兇狠的人。”
  李秋蘭哀聲叫道:“姊姊,你……”
  李秋萍急道:“妹妹,此人武功出乎我想像之外。”
  話未說完,人已掠到廳外。
  南宮遠身法如電,眨眼間就是三四丈遠。青城古木道長、追風秀士公孫笠、唐心如紛紛追去。
  只見人影閃動,眨眼間已追出這座院落,除了追風秀士公孫笠,眾人都被拋落十餘丈遠。
  李秋萍身在最後,忽的嬌叫一聲,柳腰疾挫,猛一展身,快如離弦流矢躡虛而行,眨眼間已超過最前面的公孫笠。
  關東大俠公孫笠見識廣博,一見李秋萍躡虛疾行身法,不禁心頭大駭,尖聲叫道:“絕傳神功‘凌空虛渡’,今天總算開了眼界啦!”
  南宮遠雖然提足狂奔,但李秋萍掌勢劈出,他已驚覺,倏然回頭,右拳左掌,一齊還擊。
  李秋萍真氣一沉,腳落實地,右掌疾收,回指南宮遠右拳背,左掌一招“雲封霧鎖”把南宮遠左手攻來一掌封到門外。
  南宮遠冷哼一聲,隨著掌勢一個輪轉,反欺到了李秋萍側前,右手出指如電搭上李秋萍右肘間關節。
  李秋萍黛眉一皺,冷笑一聲,右臂疾收,反點南宮遠脈門,左掌虛飄飄反臂拍出,擊在南宮遠左肋。
  只聽南宮遠悶哼一聲,摔倒地上,但他搭在李秋萍關節的右手,已變拿為截,指力疾吐,猛向李萍前胸點去。
  兩人這交手幾招,無一不是武林中見所未見的手法,看上去眨眼而過,其實指戮掌劈,無一不是生死須臾的武林奇技。
  李秋萍擊中南宮遠左肋的一掌,本可將他震死,但她一想妹妹處處顧忌到他生死的話,只將他擊傷,哪知南宮遠身受重傷,仍然勇猛無倫,變式一指已點到她乳峰間。
  李秋萍殺機陡起,怒叱道:“你當真我死!”
  一吸真氣,疾退兩步,運指隔空向南宮遠“天池”、“中府”
  兩處要穴點去,指風勁急絕倫。
  此時,忽聽一縷鐵笛聲,遙遙飄傳過來。
  鐵笛聲一起,琴音突斂。
  說起來,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那鐵笛聲傳入南宮遠耳際,他點向李秋萍的一指,突然停下來。
  李秋萍劈空點出的一股指勁,南宮遠竟似渾然不覺。
  耳際間響起李秋蘭的厲叫聲:“姊姊,手下留情!”
  那聲音淒楚,哀怨,動人心弦!
  李秋萍指勁已如電射出,哪能再收回,眼看南宮遠便要死在她指下。
  驟然間,李秋萍右足疾掃出去。
  南宮遠呆呆蹲立,被她一腳踢得身軀向後倒傾,“嘶!”一聲銳響而過。
  南宮遠避過點向“天池”穴的指勁,但點向“中府穴”的指勁,卻擊中他左肩,一聲問哼,翻身倒下。
  南宮遠身軀倒臥地上,臉色慘白如紙,虎目緊閉一動不動。
  李秋蘭哎喲一驚叫,疾速撲了過來。雙目望著李秋萍出神。
  李秋萍嬌軀一陣顫抖,低聲道:“妹妹,我做錯了嗎?”
  追風秀士公孫笠感慨地輕嘆一聲,道:“李姑娘,你姊姊已盡了力量,這實是一件意外之事。”
  是的,南宮遠若沒聽到那玄妙的鐵笛聲,他總不會被指勁射中,縱是閃避不了,他也會運氣護身。
  此刻,古木道長緩緩由南宮遠身側站起,道:“他雖然傷得很重,但其脈膊仍然跳動正常,如貧道料想不錯,此人自幼便習著一種詭異的內功,內腑堅實,精氣充沛大概不致喪命。”
  李秋萍聞言走過去,玉手輕探,察視著他脈膊,嬌麗的臉容立刻泛出一絲驚異。
  這時兩位青衣少女也趕了過來,李秋萍揮手叫道:“你們將他背入室內。”
  二位青衣少女恭聲應道:“是!幫主。”
  李秋萍轉頭望了李秋蘭,眼,道:“妹妹,你精通醫術,大概能夠令他康復。”
  李秋蘭嬌聲道:“只要他脈膊正常,定可有救。”
  說著,她緩步跟著二位青衣少女走去。
  李秋萍幽幽嘆了上口氣,道:“諸位前來此地,定有要事,請入廳一敘。”
  追風秀士、古木道長、唐心如雖然皆是一派宗師身份,名震一方的高手,但他們目睹了李秋萍的身手,心中無不自嘆弗如。纖手幫主李秋萍之名雖是早已遠播,但在江湖武林同道人心中,原是一個見解: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能有何作為?而今方見她伽此武功,大家已把這種想法拋至九霄雲外了。
  他們感到李秋萍是位人間仙鳳,身負駭人聽聞的武技,統率武林中勢力不弱的纖手幫,大概要扭轉百年來這件空前的正邪之爭的武林噩運的使命,要落在這個女子身上。
  眾高手跟隨著李秋萍進入大廳,剛就坐,廳外便閃進四位美麗的少婦,但她們臉上及身上衣衫,都染滿鮮血,頭髮散亂,恐怖駭人。
  李秋萍心中大驚,顯然她們四人經過一番極為慘烈的搏鬥,而那十二位香主,也許已一去不返。
  公孫笠、古本道長、唐心如瞼上變色,但他們卻無一人敢出聲相問。
  片刻廳內又走進六個全身染滿鮮血的青衣少女,身上均受重傷。
  廳內諸人都沒出聲,但諸人的心情俱是緊張,恐怖,猜疑!
  四位少婦中的東方壇主朱玉華,嬌軀一陣顫抖,痛聲道:“稟告幫主,屬下失職,十二香主已經喪失了六人……”
  李秋萍臉色陰沉,問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東方壇主朱玉華道:“名四紅衣人、十二名藍衣人、十八名白衣人,那四名紅衣人就是殺死六位香主的兇手,這四人武功最高,其中一位竟是名震武林的江南一豪皇甫奇。”
  唐心如聞言驚聲道:“皇甫奇!”顯然諸人都為這素有俠名的武林高手投身黃昌教所驚奇。
  李秋萍左手微揮,道:“你們辛苦了,趕快下去療傷調養。”
  朱玉華眾人,皆知道幫主性格剛毅,她聞此噩耗,表面雖是毫不動容,其實她內心的哀傷卻遠勝過眾人。眾女不願在這裡多站一刻,徒增幫主心內悲傷,於是,她們恭身而退。
  李秋萍凝首沉思一會,淡淡說道:“公孫大俠、古木真人、唐少院主,你們有誰知道本幫四位壇主的身份來歷?”
  唐心如等三人怔了一怔,不知她問這事是什麼意思,關東大俠公孫笠說道:“李幫主,咱們雖然不知貴幫四大壇主的來歷,據兄弟猜想,她們定是成名武林的女俠。”
  李秋萍冷然道:“敝幫四位壇主在江湖武林中的名望不遜於閣下三人。”
  她此語說出,雖然三人心中都有些不服,但卻不敢出口。
  李秋萍頓了一頓說道:“東方壇主朱玉華,她是著稱西北的辣手魔女;西方壇主茹青,是西域玉女劍;南方壇主韓靜嬌,是南海九指神尼之徒南海女俠;北方壇主唐靖容;則是聞名天下的暗器高手‘妙手摧魂’。”
  李秋萍緩緩道出纖手幫四大壇主的來歷身份,公孫笠等三人都不禁脫口驚喚,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四位美麗艷艷的女郎,卻是黑白二道聞名心驚的武林四辣女,無怪纖手幫揚名武林不過三四年,但名聲已勝過天劍、鐵騎兩大幫派。
  李秋萍籲了一口氣,又道:“你們知道敝幫四大壇主身份後,覺得她們武功如何?”
  公孫笠道:“她們是當今天下江湖武林不可多得的頂尖一流高手。”
  李秋萍道:“但她們和十二香主卻敗在黃皇教人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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