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十、神秘寶衣
小千很容易就將柳再銀甩掉。 他們三人躲在一處山谷,等待著那令人響往的喜悅。 李怜花果然沒讓他們失望,不到五更,已飄在而至。 “綠豆門主,你果然是位天生獵手,一出手就替你贏得了第一場勝利。” 他仍白衣筆挺.瀟灑脫俗。 小千卻沒聽過耳,他關心的是賭注。 他急忙問道:“我贏的錢帶來了沒有?” 李傳花含笑道:“帶來了!” 右手一伸,一張銀票已交于小千。 小千詫然接過手,瞧也瞧不懂:“這是啥玩意兒?” “銀票。” 小千仍不解:“銀票是幹什麼的?” “換銀子的。”李怜花道:“為了銀子過於笨重,所以把錢存在錢莊,要用時再去領.這是一個證明.有了它你就能換到銀子。” 小千若有所悟:“哦……和借據差不多……” 大板牙和秋芙也湊上前,希奇的看著這張可以換錢的銀票。簡直難以令人相信,一張薄薄的紙,只要寫上幾個字,再蓋個大印章,就能換錢? 小千疑惑道:“這真能換到錢?” 李怜花笑道:“京城‘珍珠坊錢莊’全國都有分號,只要拿著它,到處都可以換錢!” 小千半信半疑道:“二十萬兩黃金……” 李怜花頷首:“不錯,如果領下到,你來找我。” 有了這句話,小千了去了疑慮。 小千登時歡呼道:“二十萬兩!***!這麼容易就搞上啦!我發啦!” 他的喜悅已傳向大板牙和秋芙。 在他們記憶中,豈會出現如此數目? 現在竟然如此容易就到手?” 他們感到興奮,措手不乃和茫然的懷疑,還有那種美夢快實現的美麗憧景。 他們開使幻想要如何達成所有美夢。 然而他們卻沒想過,這是個命的代價.若小千不幸落敗,很可能就此短送性命。 這就是獵手的悲哀,不能失手,一失手已無任何挽救的機會,任何茉華富貴也跟著消逝無蹤。 小千可沒想那麼多,有錢賺就行了。 這是他的人生大夢,豈可輕易錯過? 等三人激情過後,李怜花才問:“綠豆門主,你為何會跟苦惱和尚同路?” 小千道:“很簡單,他說華山論劍有獵手,我要來看,他就帶我來了。” 他忽然靈光一閃道:“那三位塞外的劍手,聽說也是獵手,他們賭注還不算低,到底有多少?” 李怜花道:“不一定,看當時所遇的對手而決定,通常也在十餘萬兩左右。” 小千但覺自已超過人家,也覺得甚有價值感,聳起肩頭有意無意的看了大板牙兩眼,隨後又問:“他們每年都輸,又怎會有人每次都押?他不怕輸?” 李怜花笑道:“這就是東家的問題,例如說,我認為你有潛力,不斷培養你,花些錢也是值得,終有一天你會替我贏回來。” 小千頷首道:“我懂了,原來是訓練費,呵呵!像我就不須要訓練!” 李怜花笑道:“所以我才說你是天生的獵手。” 小千笑的甚狹樣,道:“不過我告訴你,苦惱和尚還說,要當獵手就自己當,這樣才不會受人控制。” 李怜花道:“也行!獵手也分兩種:一種是賣給了東家,那人就要受到控制,另一種是合作方式,就如你和我共同合作,我替你找賭局,你只要參加就行了。” 小千道:“要是我不想參加呢?” 李怜花道:“你有自由決定權力,不過若要如此,你該先通知我,免得我下不了臺。” 小千爽朗笑道:“放心,我們會合作愉快的!” 大板牙也興趣甚濃:“那我呢?我也不差!” 李怜花笑道:“你也可以參加,不過有綠豆門主上了局,錢已是花不完,你不想坐享其成?” 大板牙嘆道:“這就是我悶悶不樂的原因,我的潛力比他好,只是機會被他佔去了而已。” 小千戲謔道:“少在那裡自抬身價,你要比鬥,我可沒阻止,到時候別叫我賠老本就好。” 大板牙登時欣喜,他以為小千會阻止自己.現在說開了,那再好不過。 大板牙笑道:“嘿嘿綠豆兒,你終會相信,你的決定是對的!” 李怜花含笑點頭,“如此甚好,只要有機會,我就安排兩位上場。” 大板牙道:“愈快愈好。” 李怜花笑道:“我會很快的。” 小千想了想,又問;“你說我們合作,那你要抽多少?” 李怜花道:“通常我會再與對手的東家賭上一半,也就是說你身價二十萬兩左右,我會再賭十萬兩,贏了,你我都有,輸了你我都賠.不必抽成。” 小千道:“若不幸翹了呢?” “那就全由東家賠了。” 小千輕輕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賠老本的。” 李怜花笑道:“所以我才看中你,終有一天你會成為第一把好手。” 小千自得而笑,似乎已認定自己是最佳好手。 大板牙也笑道:“門主第一把.我第二把,只要我們不交手我還是所向無敵,李東家!別把我忽略了?” 李怜花馬上急道;“不會不會!和門主談就是和你談,將來門主脫不了身,還不是你代勞?我怎麼會把你給忽略?” 三人爽朗一笑。 隨後李怜花又道:“門主折了七把名劍.不出三天保證名動江湖,屆時身價必定看漲.不過盯別忘了隨時與我保持聯絡,免得臨時找不到人。” 小千頷首道:“放心.我會有事沒事的通知你,跑不掉的。” “等你通知,恐怕有時會誤了時……” 小千道。“那要如何才算妥善?” 李怜花道:“不如你先找個落腳處,如此聯絡起來就方便多了” 小千頻頻點頭:“很好,就這麼決定,帶著阿萊到處跑也不好。” 轉向秋芙,笑道:“總該讓你過得舒服些,省得你娘見到了,笑我無路用。” 秋芙感激而困窘道:“我沒關係……” 小千笑道:“沒關係就沒關係,反正有了銀兩,不弄點花花,太對不起銀子了。” 李怜花含笑道:“不錯,有錢就要花,留著和石塊有何差別?只要你有了落腳處,我就能與你聯絡:時候已不早,我就告辭,若有生意,我再來。” 大板牙又強調:“要快幄!” “沒問題,你安心等我消息。” 小千道:“那我們不送啦!祝合作愉快!” 兩人英雄式的施禮告別。 李怜花方飄身離去。 見李玲花走遠,秋芙才道:“小千兒,當時真把我給嚇死了!” 小千笑嘻嘻道:“你說謊!” “我沒有……”秋芙著急道。 小千冷靜道:“嚇死了,怎麼還在這裡?” “這……”秋芙突然笑了起來:“你真是的!專挑人語病!” 小千笑道:“所以以後不准說這句話。” 秋芙道:“可是人家真的如此……那個人一把利劍就往你身上刺去,我又驚又急的撞出來……” “結果我還不是好好的?”小千晃了一下身軀,得意道:“然間,我好像得了神力,變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了。” 大板牙道:“會是七星湖神光的功效?” 小千趾高氣昂道:“我想是吧!來,你來試試!” “不必試了,我也快要練成啦!” 大板牙雖說不試,仍然抽出短刀,往小千胸口慢慢地刺去。 小千挺胸道:“用力點,這麼弱,不夠看!” “慢工出細活嘛!慢慢試比較有味道!” 兩人戲耍的試了起來,越試越有心得,大板牙已揮力亂砍“嘿嘿!金鋼百煉,刀搶不入!” 突地短刀劃向左小臂,已然帶出血痕。 小千欸呀痛叫,趕忙收手躲閃。 大板牙登時楞在那裡,不知所措。 秋芙則急忙欺向小千,急叫道:“你怎麼了?” 小千抓起手臂,驚惶道:“神功破了!” “我看看!”秋芙拿起隨身素白手帕就往手臂兩寸長刀痕擦去。 大板牙歉然道:“小千兒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寶刀這麼厲害,能破你的神功……” 他不敢相信的瞧著這把不起眼的小刀,以為奇蹟又出現了。 只劃破皮,並未傷及內肉,小千也不在意,只是感到迷惑:“奇怪……方才明明有效……” 他突然想起劍痴揪向自己袈裟時,曾扯開自己外衣,抓向那件軟心甲,然後才臉色大變。 小千也馬上扯開隨身袈裟,露出麻袋般舊黃歡甲。 “你再刺刺看!” “不行……我的寶刀……”大板牙仍猶豫。 “什麼寶刀!” 小千搶過他手中短刀,已往軟甲刺戳,果然未能傷及肌膚,連軟甲都絲毫未報。 這一刺,他已刺出了眉目,又再猛砍猛扎。 小千突然呵呵激動的笑了起來:“奶奶的!原來是這麼回事?是寶衣啊!是我爹留給我的寶衣呀!” 大板牙和秋芙更是驚愕的瞧著小千身上這件不起眼的軟心甲,難道它竟能刀槍不久? 小千已脫下袈裟,再褪下軟甲,又吹又扎,還引起火折子燃燒,最後還浸入水中。 終於他相信這的確是件寶貝。 小千激動的說道。“刀搶不入,水火不侵,天下至寶!” 難怪李憐花當初發掌劈他時,能毫髮末損。 難怪到痴的鳴蟬寶劍專破內家真氣也奈何不了小千。 現在都有了答案。 雖然神功沒了,但獲知寶衣,仍讓他們欣喜若狂。 小千很快又穿回身上,深怕被人發現的往四下陰暗幽深林木山石瞧去,但覺無人窺探,才噓了一口氣。 小千細聲道:“要保密,這是我們賺錢的秘密,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他所想的仍是比鬥時,也許穿了寶衣就算違規,那他可就勝算不大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保有這秘密。 大板牙和秋芙也緊張兮兮,像小孩受驚般專注的點頭。 小千趕忙再穿好袈裟,才笑道:“別太緊張,一切順奇自然,我還是天下無敵,知道嗎?” 秋芙和大板牙極猛點頭,裝出不在乎模樣。 還是大板牙先習慣,恢復了正常,道;“小千兒,我覺得奇怪,當初你爹要是去赴會,怎會把寶衣留在家裡?” 我是說你爹一去不回頭,一定赴的不是什麼好會。” 小千頓時也覺得奇怪;“難道他像我一樣不知寶衣的功用?” 大板牙道;“不對呀!你娘臨終還特別交代這件軟甲,若沒特殊意義或功用,她不必如此。” “也就是我爹特別留下來了……”小千忽然有個想法:“也許真的不知道功用的可能是我娘……否則她不會不穿在身上……也不會遭了敵人毒手……” 說到他娘,三人情緒也轉低落。 “我娘不知死在何人手上……” 秋芙悵然造:“大娘死的好冤枉……” 大板牙道:“我們應該找出兇手才對,否則這太不公平了。” 秋芙道:“可是大娘說過,要小千兒隱姓埋名,永遠不要報仇……還說對手太厲害了……” 小千隱含怒意:“再厲害,我也要宰了他……何況我現在有了寶甲,我娘並不知道它的功用,否則她會允許我報仇的……”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秋芙雖擔心小千安危,此時此景有怎能忍心阻止他呢? 大板牙反而看得開:“反正這仇遲早都要報,大不了拼了老命就是。” 小千已有了主意,輕輕一笑,道:“有了寶衣好辦事,我看就來兩頭,一方面隱姓埋名,另一方面就暗中探查。 尤其是先找到‘武帝’這可解開我爹生死下落,對找出殺我娘的兇手也很有幫助。” 大板牙贊問道:“這就差不多啦!依照現在情況看來,不出三個月就可宰了仇家。” 秋芙關心道:“還是小心些,大娘寧可不讓你們受傷害,也不願你們去報仇,可見仇家是可怕了。” 小千笑道:“放心!我會很小心,喝口溪水就要考慮到是否有人下毒?和你們每次見面,都要拉拉眉毛,看你們是否是敵人易容化妝的?” 他已伸手揪向秋芙和大板牙眉毛。 這一揪,已把兩人淒切心情給揪掉不少。 大板牙急忙躲閃,驚叫道:“你敢來真的?” 他也想揪扯小千眉毛,霎時又纏上了。 突然小千急叫道:“住手住手!袈裟破了沒關係,銀票可不能扯破可!” 說到銀票,大板牙也不敢再出手,這可是他們美夢所寄託,缺了角那還得了? 小千被按在地上,很快從懷中抓出銀票,慢慢攤開,一個個可愛黑字已出現了出來,除了皺紋多了些,完全無損。 他親向銀票,依喜若狂;“走吧!咱們換開它,逍遙去!” 銀票的力量仍是不容置疑的。 |
十一、大鬧洛賓樓
洛陽城,繁華古都,熱鬧非凡,車水馬龍.人潮如織。 小千趕過了一個小村鎮,換不開銀票,已馬不停蹄趕到洛陽城。 見著這城夠大夠貿也夠多房子及人群,方自定下已來。 大城鎮,有的似乎開市較遲,都已過了辰時,除了飲食店外,大部份店門都緊閉著。 小千考慮半晌.道:“店都沒開,找著了也換不到銀子,不如先找家酒館填飽肚子再說。” 秋芙沒意見,大板牙道:“找大的如何?數十萬兩也!豈是開玩笑的?” 小千也豪氣乾雲:“好!就找最大家的,吃的順口,就把它買下來!” 兩人當真邁出八爺步,在洛陽城晃著,想找家最體面的酒館。 秋芙跟在後頭,被人有一眼沒一眼的瞧著,也許是自卑心理.她總是低著頭,不過她內心仍有一絲滿足。小千處處都護著她,這正是她最為需求的,其他,她都不在乎。 他們找了家“洛賓樓”,光是三層朱紅宮殿式樓而.就足以傲視洛陽城。 伙計並不怎麼熱心,因為小千和大板牙都是光人和尚,而且袈裟也有了破損,秋芙又是紫臉一塊,並不怎麼上相。 第一次上館子,小千也不敢太貿然,仍讓伙計帶到角落處,顯得偏僻。 伙計冷漠道;“三位要點什麼?” 小千問道:“你們這裡有什麼?” “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素菜。” 小千笑道:“沒關係,和尚也有不吃素的啦!有什麼就送什麼上來!” 大板牙笑道:“最好先來些黃山花釀,昨晚喝的不過痛。” 長相不賴的伙計,也許是混久了,一副眼睛勢利得很,瞄著三人一眼,帶著鄙意道: “三位等等,我馬上替你們送來。”說著已返身離去。 小千覺得怪怪的:“怎麼大酒館的小二和小館子的不大一樣?冷冰冰的?” 大板牙瞄向寬廣酒樓,數十張桌子,只零星坐了兩三人,顯得冷清,而那些人穿著似乎十分華貴,說道:“也許是高雅人士來的地方,伙計要莊重些。” 小千方黨得有道理,也於笑起來;“我們也要莊重,免得出了醜。” 三人已凜起心神.坐有坐相,連瞄眼看人,都中規中矩,雖覺得不習慣,卻也心甘情願。 秋芙從沒交會小千如此乖靜過,心頭已暗自想笑,他有如頑皮小孩被罰坐一樣,奈不住幾分鐘就有個小動作。 然而他們又見著伙計熱絡的招待剛進門的客人,尤其是上樓的,簡直快哈斷了腰,不禁讓他們懷疑,自已是否裝錯了樣? 等了實在有一段時間,伙計似乎也瞄足了眼,才懶散的端送幾盤菜,一壺酒,招呼也不打就自行離去。小千喘口氣,苦笑道;“大酒館,吃頓飯還真不容易,來!吃吧! 餓啊!” 三人拿起筷子,方注意到這些案只不過是些家常菜,牛肉片、爆炒三鮮、青芍魷魚花,再加上兩盤青菜,如此而已,而且少得可憐。 在家鄉,他們未必天天吃這些,但也不是不曾吃過,他們要吃的是想像中的滿漢全席之類的風肝、熊掌。 這豈是洛賓樓的招牌菜?小千愕然;“怎會是這玩意兒?” 大板牙正抓起酒壺,飲了一口,猝然嗆了喉,叫道:“好辣!分明是二鍋頭,哪來的黃山花釀?” 小千不禁有氣,顧不得再裝模作樣,喝道;“小伙計你給我過來!” 伙計似也知道會發生此事,大搖大擺的走前,冷道。“小和尚有事?” 小千指著酒菜,叫道;“我要你送上好酒佳肴,你搞這些來?” 伙計冷鄙一笑道;“三位可知道這些要多少銀子?不多不少,十七兩銀子,小費還沒加呢!” 他以為報出價錢,會把三人嚇一跳而聞了四,說不定還可打落水狗。 若在以前、十七兩銀子足以讓他門舒舒服服過上半年,但現在和二十萬兩黃金比起來,小千就有氣了。 “我們只值十七兩?” 伙計冷笑著,沒有回答。 小千瞄服道:“所以你對故意弄這些酒菜?放意帶我們到這個角落?” “我是怕你們付不起酒菜錢……” “付你媽的頭!” 小千突然火大,一盤切牛肉己砸向伙計臉龐。 “媽的!連窮人你也要欺負?你多行?多有錢?擺什麼臭臉?” 抓起伙計已往桌上砸,嘩地一聲,桌垮盤飛,濺向四處,也驚動了一樓所有人。 大板牙也一把怒火無處發洩:“什麼洛賓樓?大爺今天全買下來!我砸!” 抓起桌子,他也猛砸猛摔,只一剎那,足足砸毀十餘張紅檜木桌。 小千更是一口氣把伙計給丟出窗外。 這恐怕非伙計所能料想得到的吧? 四旬溫文掌櫃,此時也領著兩名打手迎了上來。 他臉上冷森道:“三位可知這是何人地方?為何如此亂砸東西?” 小千冷笑道:“是誰開的,我管不著,我看不順眼就砸,你又想怎麼樣?” 掌櫃臉色更沉:“三位若存心想找碴,休怪我不客氣了!” “你又算什麼東西?”小千戲狹道。 “老夫是此地負責人.人稱錢三爺。” 小千冷道:“你知我又是誰?” “閣下又是誰?” 小千輕笑道:“不巧得很,我是此地新主人。” 大板牙奚落道;“你可以捲鋪蓋回家了,這酒樓已被本門主買下來,我愛怎麼砸就怎麼砸,干你何事?” 掌櫃登時臉色頓變:“這……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好懷疑?” “這至少要數十萬兩銀子……” “銀子算什麼?我用的全是金子!” 小千拿出銀票,張了開來,冷笑道:“看清楚點,黃金二十萬兩,買你這棟破酒樓夠了吧?” 掌櫃只見及“珍珠坊”三字,就已急了心,這可是千真萬確的銀票,若他真的買下酒樓,自己還用混嗎? 大板牙見他寒了心,也威風起來:“老闆來了,你那群伙計還要什麼威風?用那些吞不下喉的酒來招待?不要混了是不是?” 掌櫃急忙拱手討罪:“是小的疏忽了,小的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小千捉狹道;“來不及了,他骨頭最少要換三根,眼眶最少要綠上三個月,這種人還能用嗎?” 掌櫃馬上道:“是不能用,小的馬上叫他回去,永遠不再用他……” 小千滿意笑道:“若本店全是這種伙計,不出三天,就會像你以前的老闆,把酒樓頂讓給我了。” 掌櫃又急忙應“是。” 小千耍足了面子,才道:“帶路!我肚子餓得很!” “大東家請。” 掌櫃已領著三人走向三樓一間最豪華客房,馬上叫了大菜,唯恐一個招待不周,也甭想再混了。 有了山珍海味,小千、大板牙和秋芙暫時忘掉不如意,專心品嘗佳肴。 掌櫃則趕回一樓,指揮收拾殘局。 突又有一名年輕書生型男士跨門而入。 正是昨夜在華山找柳再銀比武的關西晴。 他似乎也想來此進用早餐。 掌櫃見著他,霎時笑臉迎了過來:“公子早!” 關西睛見及桌椅已砸碎不少,遂問:“這是怎麼回事?” 掌櫃將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 似乎關西晴就是此樓原先的主人,至少有所牽連,否則掌櫃無須說的如此詳盡。 關西晴聞言,眉頭不由一軒:“有這種事?他人在哪裡?” “在三樓龍鳳廳。” “我去看看……” 關西晴已邁步走向三樓。 掌櫃的也不願多事,要是小千說話屬實,他跟上去可十分不智,還是留在一樓收拾殘局好。 當關西晴推開龍鳳廳門扉之時,小千正用雙手抓著似是山羌之類的大腳,張開大口的在啃食。 突見有人進門,兩顆晶亮眼珠已瞧向關西晴,神態十分滑稽,像是偷吃東西的小孩被人這著般。 “是你?” 關西晴突見是小千,頓時覺得意外而帶著喜悅,驚呼出口,人卻得在門外。 小千對他倒未曾留下多深印象,但覺得眼熟而已,邊嚼著肉邊叫道:“是你?” 關西晴以為小千知曉自己,遂頷首笑道:“不錯是我。” 小千卻茫然道:“是你,你是誰?” 關西晴登時知道被耍了,稍帶困窘乾笑一聲,仍處之泰然,淡雅道:“小弟關西晴,就是昨夜華山論劍和柳再銀交手的那人,後來你曾經以石塊幫助我……” “嗅……我想起來了,那人就是你啊?”小千恍然笑道:“怪不得我覺得眼熟,來,一起用餐如何?自家酒樓別客氣。” 這句“自家酒樓”倒把關西睛給逗出笑意,能在三兩下之下就把一棟偌大酒樓倨為己有,卻也不是件易事。 一聲“謝了”,關西晴已跨門而入,他並沒有圍向桌子,含笑立在一旁,拱手道: “小弟可要先謝過你昨夜援手之事……” 小千嚼咀有聲,油手一揮,豪爽笑道:“小意思!這種事平常得很!如果你很懷念石塊.哪天我多丟幾塊給你就是。” 大板牙笑道:“要酒壇也行。” 關西晴一時也答不上口,只能乾笑著,好一會兒才又道:“聽掌櫃說,你已將酒樓給買下來了?” 小千轉樣道:“不是聽說,而是事實。” “你可見過店東家?” “什麼東加西加?再加也加不到二十萬兩黃金!這麼高的價錢哪裡找?” 關西睛也微微一楞,如此高價,實屬高得嚇人,他乾笑道:“我是說你可見過這裡的老闆?” 小千回答的很乾脆:“見過。” “見過?那他……他長得何模樣?” 小千抬頭,擺出姿態:“你看看就知道了。” “你……” 小千已呵呵笑起來:“不用懷疑,我就是這裡的老闆,從小就見過了。” 大板牙和秋芙也被他逗出一絲笑意,他倆也和關西睛一樣摸不著小千話中含意,現如說破了,一股恍然的快感已讓他兩感到開心。 關西晴顯得不自在,看樣子自己的客套話很可能都會被小千給套變了含意。 突然一笑,他不得不明著說:“門主,實不相瞞,這酒樓是我一位朋友所開……” “那好啊!”小千截口道;“打個八折,我還有得賺呢!” “小第知道門主受了冷落,才會出此下策……小弟是想替敝友來向你請罪,希望門主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噢……是舉白旗的(談判者)……” 小千已睨起眼神直往關西晴瞧去,就像在審鑑寶物般,看得仔細而賊精。 關西晴被他看得好生不自在:“門主你……我有何處不對了?” 他也懷疑自己身上是否已出現何者破損或令人尷尬的情況,而回身往自身衣衫瞧去。 小千此時才笑道。“別急 一你很乾淨,我是在看你!” “門主看我……” “看你的氣質,看你順不順眼!” 關西晴覺得哭笑不得;“結果呢?” “很呆!” 關西晴乾笑地摸摸鼻子,不知如何是好,沒有想到第一次聽他人的評語會是這兩個字。 小千見他窘態,也呵呵笑起來,逗耍的目的已達到了。“不過還算順眼啦!” 關西睛也放了心,陪笑道:“還好沒讓門主失望。” 小千逗惹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何勉強合你順眼?” 關西睛搖頭:“小弟不知……” “就是這樣,你跟綠豆芽差不多呆,哪天綠豆芽翹了,你就可以取代他位置,這是你唯一的好處,所以我就順眼了!” 小千笑得甚是捉狹,好似這事發生的很平常。 這話沒把關西晴給逗窘,反而把大板牙給惹毛了,他罵道:“你什麼意思?敢說我呆?這還沒關係,你竟敢咒我死?” 小千呵呵笑道:“我是未雨綢緞啊!” “去你的!太不人道了!” 大板牙一場手就往小千掃去,小千卻蹲身縮頭,早有防備的拿起大銀盤,平穩地擋在前頭。 當地一響,大板牙收手不及,一掌拍向銀盤,陷出一個大手印,震得他哎哎叫痛,猛甩手掌。 小千已從銀盤後頭伸出腦袋,呵呵笑道:“這就是最好的證明,看你,沒事就拍打銀盤。也不知道手打銀盤是會痛的!” 一掌揮出,也洩去大板牙不少火氣,手掌疼得實在可以,也顧不得再揮出第二掌,瞅眼叫道:“改天再跟你算帳!太可惡了!” 小千吃吃笑著:“下次可要記著,銀盤是打不得的,我總希望你變得聰明些。” 大板牙瞪眼道:“你放心,下次我會用棍子,打得你滿頭瘤。” 小千笑道:“我總算沒有白費心機,你進步多了。”放下銀盤,轉向關西晴:“老兄,被你白學一招,你有沒有進步啊?” 關西睛不自在地笑道:“有一點……” “所以你現在該知道怎麼做啦?”小千狡黠的看著他,想瞧瞧他如何解決窘境。 關西睛也著實感到困窘而棘手,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滿足小千如此精靈怪異的想法。 終於,他也豁出去了,欺身向前,抓起桌上墊置銀壺的大銀盤,雙手抓緊,一顆腦袋往前栽撞,當真撞向銀盤。 當的一聲,銀盤已凹,關西睛前額亦現紅印。 他的舉止已嚇得小千、大板牙和秋芙驚叫起來。 小千霎時激動鼓掌,佩服直叫:“好!好!有進步,進步神速,俺甘拜下風!” 大板牙贊嘆道:“你可學得真快,馬上就換成響頭了,天下無敵啊!” 關西晴淨白臉容已現紅雲,右手輕扶紅印,苦笑在:“門主的題目實在太難了,小弟不得已,只有獻醜了。” “不難不難,你回答的很好也!”小千誇讚道:“看你頭上紅印,就知道你笨中有呆,是不可多得的人間奇才,衝著這記響頭,還有啥事不能談?全依你啦!” 關西睛聞及小千答應放棄購買酒樓,心情也為之爽然,這記響頭敲的也值得,遂拱手道:“多謝門主……” “響頭都敲了,還扭扭捏捏幹啥?過來啊!為你‘脫穎而出’乾杯!” 小千豪放地伸出油漬雙手,一把將他抓回椅子,提起銀壺就沒往他口中,逼得他哈哈猛吞,連喘氣的機會也沒有。 灌足了酒還往胸襟滲流,霎眼濕了一大片。 連灌三壺,小千才歇了手,諧謔直笑;“老兄你已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啦!” 關西晴滿臉酒紅,雙目迷茫,苦笑道:“如此脫胎換骨,實讓人難以想像……” 小千笑道:“久了你就會習慣啦!” 關西睛只能苦笑,他心中在想,如果要習慣,恐怕還得脫掉三層皮不可。 從小千笑折七名劍之後,他就對小千投了緣,本想論劍之後向小千道謝,沒想到他卻來去如風。風頭出至一半,又溜掉了。 好不容易在此樓碰上,結交意願油然而生,而且甚為強烈。所以他才甘心來個頭撞銀盤以搏得小千開心,終於和小千混上了。 狂飲一陣,酒足飯也抱,小千才想到他是何人物,遂問道:“老兄,你報出名號吧! 好讓我聽聽你是何來頭?” 關西晴立時說道:“小弟姓關,兩名西晴,本鄉在江州,家父以前當過鏡師,後來從商,小弟也因家父教導,學了些拳腳功夫。” 小千頻頻點頭:“這麼說,你老爹的武功不錯了?否則你怎會擠上華山論劍?” 關西晴笑道:“實不相瞞,家父武功並不算好,他只是請了很多武師傳我武學,不過這些武功和你比起來又差了一大截。” 小千得意道:“所以你一看到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跟著我,想從我這裡學點功夫?” 關西晴窘像又現,乾笑不已,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是默認了。 小千更形得意:“當然啦!以我這種身手,誰不想找機會跟我多學幾招?” 大板牙加油添醋,含有調侃意味道:“他的功夫,你學一百年也學不會,希望你別洩氣才好。” 他暗中調侃小千一點功夫也不會,別人更甭想學了,一百年還算是便宜的估計呢。 小千白了他一眼:“你學不會就少說兩句,別人可是誠心誠意,你說什麼風涼話?” 大板牙輕輕一笑,不再回話,他認為小千仍沒聽懂他話中之話。 關西晴已誠懇道:“小弟只想請門主指點一二,並不敢妄想全部學會門主神功。” 小千頻頻點頭笑道:“你果然有自知之明,不錯,俺的武功不是普通人能學會的,看在你誠心誠意煎燒餅的份上,有時間我就勉強指點你一招半式。” 關西晴連忙拱手拜謝,如若他知小千比他還差,不知作何感想?” 小千睛向大板牙及秋芙,得意的裝模作樣一陣,復又想到什麼,拿出銀票,道: “關燒餅你可知洛陽城的‘珍珠坊錢莊’在何處?” 關西晴微微怔楞,他不是為了銀票,而是小千那句“關燒餅”讓他不解為何自己會變出這麼一個渾號來? 小千已然明白他心意,遂指著自己前額,劃了一大塊橢圓,捉狹笑道:“你那塊紅紅的不像剛烤出來的燒餅嗎?” 大板牙登時也想通了,戲謔一笑:“看他臉頰圓圓胖胖,若改成‘發包燒餅’就更像了。” 關西睛只有以乾笑聲回答,看樣子這渾號他是摘不下身了,立時將問題拉回銀票上,免得渾號越變越糟。 他道:“在城西,門主若不嫌麻煩,小弟可以帶你去。” “好啊!” “不過……”關西晴問道:“你當真要換開銀票?” 小千反而不解他語中含意:“對啊!有什麼不妥?” 關西晴笑道:“門主有所不知,二十萬兩黃金,至少要三輛大型馬車才能裝得下,而且一次要提那麼多金子,恐怕錢莊也拿不出來,必定四處調錢,很可能整個洛陽城會騷動起來。” 小千得意道:“越騷動,俺越有勁,這不是問題。” 關西晴又道:“這麼一來,覬覦錢財的人勢必不少,門主可有應付之策?” 聽及此,小千方自定了神,那股趾高氣昂也減了不少,好玩歸好玩,要是把盜匪竊賊結引來,那可就後悔莫及了。 小千急道:“那你認為該如何是好?” 關西晴道:“小弟認為不如先通知錢莊稍加準備,然後門主可以決定如何花這些錢,例如說買房子、做生意。這些,只要轉給錢莊就可以,不必領出,所剩下的也較為容易搬運。” “好!就這麼辦!”小千贊不絕口:“你果然不愧是做生意的材料,用起錢來就像用兵一樣乾淨俐落。” 關西晴含笑道:“門主誇獎了。” 大板牙問道:“可是沒零錢,這幾天我們要住哪裡?” 除了這張大銀票,他們可無半點盤纏,雖然曾經當過“午夜牛郎”賺了幾錠元寶,可是在追逐之下,早已被李傳花打的不知去向,牛郎算是白乾了。 關西晴道:“三位不如先到小弟家暫住幾天,寒舍人少,空房甚多,也礙不了什麼。” 小千立時點頭:“好啊!反正也沒地方去了,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把你家給買起來了。” 關西晴笑道:“門主要住多久就住多久,何須花錢買呢?何況你買了,倒換小弟無家可歸了!” 小千睨眼笑道:“到時我再請你來‘我家’還不是一樣?” 說完他已呵呵暢笑,關西晴和大板牙、秋芙也跟著笑了。 隨後四人已走出門扉,朝一樓行去。 掌櫃見到關西睛一身狼狽,頭上又有紅腫印,卻和小千有說有笑,心想必定是被揍了一頓之後再和談。 只要和談,做人手下者也好過多了,他已認定小千就是新老闆,和幾位助手已必恭必敬施禮逢迎著。 關西晴沒說什麼,小千和大板牙卻喝喝有聲,隨便挑剔、教訓一番,方揚長而去。 等四人離開,掌櫃才噓口氣,暗叫著好險,不過想及將來老闆竟會是如此一號人物,他的頭就痛。 關西晴領著三人抵達“珍珠坊”,談些銀票之事,坊中老闆差點嚇呆,如此一次提出數十萬兩,他活了四十來歲還沒碰過。 還好小千只是想要耍威風,最後仍照先前決定,要錢莊多多準備。他隨時會來拿。 老闆這才噓口氣的答應下來,四人也就轉往城郊,往關西晴住處行去。 |
十二、戲耍西雨
豪華而典雅的大宅院,座落在青山間。 婉蜒小溪流過門前,淙淙有聲,兩岸栽滿翠綠垂柳,映著紅牆綠瓦,好一處清雅隱居地,如此美景,可把三人看呆了。 溶在林木中的大門沾撒不少落葉,古意盎然。 “知林居”三字淡雅草書刻於門前一塊古石埠上,石碑長了不少苔薛,更讓人覺得此處與山林同形,遠遠脫離了塵世。 關西晴邊解說屋前林木百花,邊領著三人進入宅院。 廳堂、廂房、迴廊、曲徑、無一處不雅,看得三人眼花繚亂。 隨後關西晴安排三人住在左廂院的一處獨立雅居,有湖有水,山泉假山,一樣不少。 也許這裡是此宅最高雅的住處。 平常小貂兒被塞入小千懷中,它就不敢溜出來,以免礙了事。 憋了幾天,好不容易才被放出來,喜悅之下已蹦蹦亂跳,四處飛竄,驚得屋中樓鳥小獸也跟著到處溜竄了。 小千看的高興,這不就和自己差不多,驚動武林嗎? 好一陣子,小貂兒突然掠了回來,吱吱直叫不已。 小千剛好在屋前小池戲水洗腳,見它如此興奮,反而有了疑問:“幹什麼?搞了什麼好事?” 小貂兒坐于池旁石塊,雙手又指又比,叫的更急。 小千一陣茫然“你找到了什麼?” 小貂兒左手直豎三指,右手往肚子拍擊,嘴巴吱吱咬了又咬。 小千有點懂了:“你找到吃的?紅線魚?雪花蕊?還是朱果?” 直到“朱果”,小貂兒才點頭。 小千後頭一皺,甚訝異道:“這裡會有朱果?” 小貂兒頻頻點頭,要小千跟它去看。 小千當然不願放棄這個機會,來不及向屋內整理東西的秋芙,以及尚在懶睡的大板牙打招呼,他已和小貂兒一同潛出了雅屋,往較密的花園行去。 經過一竹林小石徑,那裡顯得陰冷潮濕,轉個彎,有一處人工建造的小瀑布,四周種滿蘭花之類花卉,好似深山幽谷。 瀑布左邊岩石長有綠蕨,再往左後方攀出三四尺,一棵如海棠形狀的植物暗暗躲在該處,其中支莖掛了不少紅色約指頭大的果實。 小千一眼看出,這就是朱果,遂疑惑道:“奇怪?怎麼會長在這裡?” 據他所知,朱果只長在七星山的一處山谷中,別處不可能會有,因為它只要離開那深谷,馬上就枯萎,現在又見著了,難怪他會如此吃驚。 朱果本身有何功效,小千並不知道,但小貂卻偏好此物,他也時常拿此誘拐小貂,倒也讓小貂兒服服貼貼的辦了不少事。 至於小貂為何會不敢自行採果,小千起初並不明白,後來親自觀察,才知道朱果皮脆,很容易弄破。 小貂爪利,想採個完整的果實,根本十分困難,尤其果實破裂之後,整棵朱果就會散發一種似是迷藥的談香味帶,如若小貂聞及,不但頭昏而且會起痙攣。 由此,小貂豈可貿然採取,只有望果興嘆的份。 小千狐疑地伸手採下一顆朱果,想看個究竟,結果小貂似餓扁了,一個飛身已搶過果實,一口已吃入嘴中,神情甚是喜悅。 小千瞪眼道:“讒鬼,也不怕被毒死!” 小貂兒吃的吱吱叫,似乎甚為高興。 小千心想它天生靈種,豈會分辨不出真假?也因此相信這株朱果是真的。 當然他是狐疑,但這似乎並不重要,也許朱果並非七星山谷才能生長,也許是兩個地方的特性相同,反正都已發現了,多一處好過一處。 小貂兒吃掉一個,又吱吱吵著要。 小千瞄它一眼:“一瞼饞相!上次只欠你兩個……” 小貂兒卻猛伸指頭,三指。 小千叫道:“不可能嘛!兩個……” 小貂兒急叫著,似在說他耍賴。 小千一時也記不得上次說的是多少?他總是想殺殺小貂氣燄;“我說兩個,你說三個,這樣好了,我們每人讓一步,兩個半。” 小貂兒仍不肯答應。 “兩個又三分之二。” 小貂仍搖頭。 小千笑罵道:“豈有此理,真的不二價,你要是去作生意,天下無人能敵啊!” 小貂以為小千讓步了,竊喜地叫著。 小千突又道:“三個就三個,不過要讓我咬一口!” 他自鳴得意地想出這花招來為難小貂,內心已笑歪了,表情仍冷漠。 小貂見他又不讓步,急切的蹦跳,叫的更大聲。 小千也大聲叫道:“你再鬼叫,我就全部吞了!” 話未說完,突然有聲音傳來:“哥!你要吞什麼?” 聲音清美,悅耳舒暢,想必是姑娘人家。 小千和小貂霎時一楞,習慣地已縮了頭,想找地方躲藏,抓著小貂已往岩石後方遁去。 小千敲了邪貂一記響頭:“都是你,什麼不二價,殺到把人家引來!” 小貂仍不服氣地膘了小千一眼,似乎責怪一切罪行都是他惹出來的。 兩者都像小偷般躲縮在岩後陰森草蕨中。 只見一位綠青便衣姑娘已行來,玉立亭亭的身材顯得健美,瓜子臉蛋帶著爽朗笑容,眉梢較粗而黑,睫毛卻長得突出而往上翹,剪水般的眨著,不用眼影,就有一副出色而帶個性的眼睛。 她含笑地走過來,酒渦深地迷人:“哥!你在幹什麼?” 她走至瀑布前,卻未發現她哥哥西晴,已咦了一聲,目光尋向四周,仍不見他的蹤影。 “不可能……我明明聽見哥的聲音……難道……” 西雨以為西晴故意和她開玩笑,也小心翼翼地搜尋起來。 按完外邊,已往裏邊搜去,一直逼向小千。 小千可著急了,苦笑瞥著小貂:“我會被你害死!” 小貂可雌伏得沉靜,準備教訓西雨。 西雨逼得甚近,突見地面有少許水跡,心想她哥哥一定躲在此,準備來個驚嚇。 突然間她已嚇叫的欺向小千! 而小千也裝鬼臉的撞出來,叫的比他更大聲。 啊地一聲尖叫,西雨突見此人不是西晴,已被嚇得驚惶不已,差點摔下承著瀑布的小池。 小千心想已無處可躲,嚇嚇她也好,結果十分理想,已呵呵笑起來:“妹妹你受驚了?” 西雨雖不及十六歲,長的可比一般姑娘成熟多了,比起小千只有大不會小,豈能聽得下這句“妹妹”? 她已定過神,擺出怒容:“你是誰?竟敢叫我妹妹?” 小千笑道:“你叫我哥哥,我當然要叫你妹妹了,難道要叫親妹妹不成?” 西雨已知自己方才失了言,也不想在此討回面子,她已想到如何使小千更難堪的方法 一擅闖禁地。 她冷斥道:“你是誰?” 小千含笑回答:“我是人。” “我當然知道你是人,你是什麼人?” “我是男人!” 西雨霎時想笑,突又覺自己失態,趕忙抿起嘴唇再斥道:“我是在問你姓什麼叫什麼?” 小千恍然道:“早說不就得了?老問那些怪題目,我叫綠豆,身為‘綠豆門’掌門。” “綠豆?”西南見他精靈古怪,連姓名都如此不尋掌,不禁多瞧他兩眼。 這一瞧,才發現他是光著赤腳,忍不住已笑了起來,突又想以斥聲來掩蓋笑意,斥道:“你為何擅闖禁地?” “這裡是禁地?” “這是我家,你闖進來,就算闖入禁地。” 小千裝假道:“哦……對不起,那我走好了……” 說著,他就想繞過西雨離去。 西雨哪曉得他會走得如此自然和瀟灑?就像在路邊相遇一樣,說閃就閃了?毫不在乎闖入此地的罪行。 她愣了一下,馬上斥道;“站住!” 小千茫然回頭:“有事嗎?” 西雨冷道:“你以為這是哪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告訴你,這是我家 -” 小千道:“對呀!就是你家,我才要走……” “不准你走!”西雨冷道;“除非你說出理由,否則姑奶奶今天就讓你好看!” 小千聳聳肩,擺了一下姿勢:“我不認為我現在有多難看……你真有辦法再讓我‘好看’些嗎?” 西雨有了笑意:“把你眼眶打腫,你就非常好看了!” 小千摸摸眼眶,苦笑道;“這是我唯一的弱點……” “所以你最好老實說,偷溜進來此地,有何目的?” 自始至終,西雨好似並不在意那株朱果,似乎並未知曉它的神奇妙用。 小千也稍稍安了心,邪邪一笑:“其實……你真的要知道嗎?” 西雨見他曖昧笑容,覺得有股壓力迫向心頭,仍斥道:“你不說,我就打腫你的眼臉!” 小千無奈道:“好吧!我是被逼的,不說實話都不行。”邪笑起來:“其實我是被你迷住了,只要一天不看到你,我就睡不著,千方百計潛來你家,就是想看看你,你能嫁給我嗎?” 說著,他已跪了下來。 西雨哪知小千會要出這些絕招?突然之間被人“求婚”,任她性情多開朗,也難以處之泰然。 一聲尖叫,已驚慌的掉頭就躲,困窘而狼狽已極。 小千豬哥樣的又往前抱去:“你不要走!我的心肝!” 又是驚叫,她已花容失色的往回奔。 “哥 一你快來啊!有色狼 一” 小千已呵呵笑起來:“你不是要聽實話嗎?怎麼我一說了,反應會如此激烈?” 嚇走西雨,他不敢多留此地,返更已搞下六七顆朱果,一手掃個精光。 小貂兒此時也從暗處爬出來,吱吱慶祝的叫著。 “便宜你了!以後記著,不二價會吃虧的!今天先讓你賺,改天再算!” 很快,他已將七顆朱果丟給小貂,一個騰身,已掠向退路,溜回雅屋了。 小貂兒則躲在暗處,先把朱果吃了再說。 前後腳之差,西雨已拉著西晴急奔而來。 “就在這裡,他神經有毛病……” 西晴掠身而至,並未見著人蹤,反問道:“你沒看錯?這裡沒人……” “不會看錯,他還向我……”西雨嫩臉稍紅:“那小和尚還油嘴滑舌說了一大堆廢話!他還打赤腳,窩襄得很!” “和尚?”西晴若有所悟:“會是他?” 想及小千,他也笑了起來,若是小千,這些事就不足怪了。 西雨愕道:“哥,你見過他?” 西晴指著自己額頭紅印,苦笑道:“你看,這就是他賞給你哥哥的。” 西雨見及紅印,不禁咯咯笑起來:“哥你為何那麼羞?被人弄上這玩江兒?” 西晴顯得有些得意;“說你也不信,這還是哥自己願意弄上去的。” “為了他?” 西晴含笑點頭。 西雨不禁對小千的奇異行徑產生幻想般的笑意,她想不出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但想及方才他種種讓人哭笑不得的舉止、對話,尤其是“求婚”一事,分明是被耍了,她非要討回面子不可。 “他在哪裡?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太可惡了!” 西晴道:“妹子,我勸你還是少惹他,免得哥哥我不忍心。” 西雨叫道:“哥,你真沒用!” 西晴苦笑道:“有時候沒用反而比有用好。” “我不管那麼多,你帶我去找他!” 西晴無奈,只好領著她,往小千住處行去。 他倆對朱果的被摘,一點也不關心。 小千趕回來,當然知曉西晴一定會帶他妹子來此,已經換好了衣衫及軟步鞋,等待好事來臨。 大板牙和秋芙不知他為何如此,不過他倆已習以為常,也只合著坐在雅廳,靜觀其變。 西雨被引至此,已知小千身在何處,趕在西晴前頭,已衝向雅屋。 “小和尚!看你往哪裡躲!” 她怒沖沖的掠進門,突見在座不只一人,更有秋芙在此。 心中本充斥著為“求婚”之事而嗔怒,現在見著女人。她反而感到困窘了,愕然的愣在當場。 小千則冷靜裝蒜道:“姑娘有事嗎?” “我……你……他們……”西雨顯得語拙。 小千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淡然道;“別理他們,我們談我們的!” 大板牙不明究理,叫道:“豈與此理,咱們況弟一場,怎能只顧讓你談?這事我也有份!” 他哪知小千是在向人“求婚”?說的更肯定有力。 小千笑歪了心,表面仍不動聲色道:“這種事不怎麼好談……” “有什麼不好談?我談遍天下,哪次是失敗的?放心,你談不成,我來談,保證三兩下就清潔溜溜!” 西雨嫩臉更紅了,西睛也趕過來,聞及此,只有苦笑又能如何? 小千睨向大板牙,捉狹道:“你這麼行?她不會答應的……” “不是猛龍不過江!這事我不行,誰才行?看我的!”大板牙已威風八面地走向西雨,甚有權威地說:“小姑娘,有什麼不能答應的,你只要點個頭,我綠豆芽保證辦的讓你舒舒服服,沒有怨……” “言”字尚未說出口,西雨已忍無可忍,罵聲“你神經病”,一巴掌打得大板牙滾回原位,她自己也差點笑出來。 大板牙撫著臉,低聲苦笑道:“小千兒,你到底要和她談些什麼?” 小千淡然而帶點戲弄道:“沒什麼,只是向她‘求婚’而已”。 “什麼?”大板牙已瞪大眼睛:“求婚?” 大板牙笑的更苦,“臉綠綠,我遲早會被你害死!你竟然向她求婚?” 小千嘆道:“沒辦法,我是被逼的。” 關西雨叱道;“誰逼你!你還敢說?” 小千裝出苦臉:“人都來了,我哪敢亂說?” 西雨嫩臉又紅,更為困窘,罵道:“我是來教訓你的!” 小千苦喪道:“話都如此凌人,還說沒有逼?” “我……我……”西雨又羞又怒,一時也失了心,只想把小千給拆了骨頭。 小千見她想動手,又苦笑道:“手都快打出來了,還不算逼嗎?” 西雨聞言,硬生生將手給收了回來,怒極反笑:“好,我不逼你,就算你求千百遍,我也不會答應你!” 小千笑道:“你既然不逼我,我又何必求你呢?你答不答應,關我什麼事?” “你……”西雨突然又知話已被他套住,本想以“不答應”來奚落他,沒想到反被利用了。更加羞困而嗔怒卻無處發瀉,氣得直咬牙。 秋芙見狀,實是不忍,起身安慰道:“姑娘別理他,他就是這副德性,都是些開玩笑的話,你別當真。” “可是他……” 小千也覺得差不多了,遂笑道:“婚姻大事,豈能開玩笑?我說的句句實言。”他爬上了椅子:“剛才是被逼的,現在是自願。小姑娘你叮願意答應我?” 說著他就想下跪。 西雨怒意稍去,嗔道:“休想!” “我向天發誓。” “休想!” “我向你下跪……” “休想!” “那我只好向阿菜求婚了……” 小千已下跪。 “休想你想休想 -”西雨已懊惱的叫著:“你一輩子也休……” 突然她見著小千跪的不是她,已楞住。 “休想和阿萊結婚對木對?”小千喜悅的道:“我向她求婚,你也說‘休想’,那你答應了?” 西雨剎然又知中了計,嫩臉紅透耳根,再也呆不下去,一聲“羞死人了”,秀髮一甩,飛也似的往回奔去。 這夠她窘上三天了。 小千已呵呵笑起:“趕明兒,我就送上聘金啦!” 在場只有大板牙會感受小千同等樂趣。關西晴只能苦笑,他老早就勸過西雨,會發生此事也是預料之事。 秋芙則無奈的笑著,她替關西雨感到不忍,想去安慰她。但是從小到大,她可沒安慰過別人,而且還要離家出戶,她就更不知所措了。 “綠豆兒,你快起來,跪著不好看……人都走了……” 小千笑道:“她走了還有你啊!” 秋芙感到一陣困窘而甜美,“快起來,別貧嘴,在關大哥家,我們是客人……” 關西晴急忙道:“沒關係,偶爾開開玩笑,無傷大雅……” 小千坐了起來,輕笑道;“玩笑歸玩笑,若有收穫就更好了。” 大板牙指著左臉頰鮮紅指印,苦笑道:“收穫在這裡。” 三人見之,已暢然笑不絕口。 這是痛苦的見證。 一番暢心笑意過後,關西晴方自告退,臨得前他還交代對西雨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因為西雨性情較為爽朗,雖然節骨眼裡難免會有女人應有嬌羞、但事後想通了,也不會刻骨銘心,大都能一笑置之。 這些話對小千並無多大作用,他只知道如何擺道,從來很難想過被擺的人事後反應如何 一反正再怎麼反應,他還是有辦法應付。 昨夜折騰一夜,直到現在三人還沒真正入睡,好不容易找個舒服佳居,他們已各自回房呼呼大睡。 除了秋芙,小千和大板牙足睡了一天一夜方自醒來。梳理一番,已疲勞盡祛。 但已是晌午時分。 豔陽高照,天空一片青。 在茂密林樹中的宅院,仍是清爽怕人。 關西晴換了套淡青羅衫,更顯英俊挺逸,他似乎知道小千醒過來,很快已趕至此,邀三人共同進用午餐。 就在花園空地擺起桌椅,置上佳看,他們已開懷暢飲。 直至吃得差不多,關西晴才道:“綠豆小弟,也許有一件事你會喜歡。” 混熟了,他也從“門主”改口為“綠豆兄弟”了。 小千瞄向他,似笑非笑道:“你會有讓我感興趣的事?” 關西晴道:“不是我,而是我妹妹西雨早上告訴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聞及西雨.小千眼眸光彩更盛,急忙問道:“她說了些什麼?答應我的求婚啦?” 關西晴笑道:“求婚的事,她早忘了。” “這麼絕情?……”小千古怪皺眉,有些失望;“好吧!你說她有何驚人有趣的事情?” 關西晴道:“她說在洛陽城東南約三四十里那座‘獨峰山’的‘寒潭’,有一種奇怪的賭博,叫‘太公鉤魚’” “太公鉤魚?” 小千聞言,如被抽了一鞭,這不就是他在七星湖與神秘老人所賭的花招,怎會在獨峰山出現, 關西晴見他表情驚愕,以為已搔到他癢處.繼續又道:“名稱奇怪,賭法也奇怪,他們競然學起姜太公約色,釣約當真離水三寸,簡直是不可思議。” 大板牙瞄向小千,想知道他是否有此本領,因為他知曉小千曾花時間研究過這玩意,卻不知他是否想通其中奧妙。 小千卻被突如其來的事情懾住心思,顧不得回答他,又追問:“賭注呢?” 關西晴道:“賭注也很奇怪,誰能高水三寸釣起寒潭的九花娃魚,就能得到‘武帝’的武功秘定。這對江湖中人可是件莫大的奇寶.誰不想成為天下第一人7” 大飯牙驚喜道:“好啊!釣到手中,綠豆門主你就可無敵天下了!” 小千急又追問:“賭的人是誰?他又怎會確武帝的秘度?” 關西睛道;“聽說是位老人,也聽說那人就來武帝本人。他是利用此舉考驗眾人智慧,再找出適合傳人。” “老人……武帝……”小千心頭有個盤算,這件事很可能是七星湖那位老人所設下的圈套,他可得好好應付才行。 關西晴含笑問道:“綠豆兒,你可有興趣試試?” “當然要去!”小千回答甚乾脆而肯定。 關西晴似也預料他會如此回答,笑道:“太公釣魚雖奧妙。比起你笑折七劍,恐怕也要遜色多,有你去,想必他們都要失望了。” 大板牙道:“這當然,我們綠豆門主是幹假的?” 瞄向小千,他也感受到一份“無所不能”的氣勢,得意的笑著。 小千擺手笑道:“少拍馬屁!這種事不好搞,會出人命的!” 大板牙道;“放心,我對你很有信心。” 關西晴道:“我也是,不知你準備何時去釣它一釣呢?” 小千搔著頭,一些事纏得他手頭萬緒。 他仍問道;“這件事傳出來,有多久了?” “聽西雨說,有三天了。” “三天……這麼說是在華山論劍之後了……” 關西晴又道:“雖傳出三天,但在昨天方自驚動武林,因為天下群雄當時都被華山論劍所吸引,無暇再注意到其它了。” 小千頻點頭:“不管幾天,只要傳開,想必現在是一大堆人在搶著釣魚。” 關西晴笑道:“所以,小弟以為,既然要去,不如早點去,否則被人捷足先登就白跑一趟了。” 小千道:“往獨峰山要多久路程?” 關西晴道:“跑馬要兩小時,步行要半天,施展輕功不到一小時,不過這要夜晚才能施展。” 小千笑道:“放心!照我的經驗,要釣九花鮭魚,非得晚上不可,我們今晚再趕去吧!” 關西晴欣喜問道:“坐車?趕路程?” “用輕功!”小千道:“老魚那麼容易釣,早就被人給釣走;我得留些時間想想.看有無對策。” “自該如此!”關西睛道:“若要任何東西,告訴小弟一聲,我一定儘量替你弄到手免得落了空。” “這當然要找你,否則臨時上哪兒湊?”小千賊迷迷笑道:“要是釣上手了,嘿嘿……大家有份吶!” 一陣暢然笑聲已傳自他們口中。 隨後關西晴又說了些關於釣魚有趣之事,已起身離去,他得留些時間讓小千去想。 等他走遠了,小千才斂起笑態,專心思索這其中之前因後果,以及此人的心機何在? 大板牙不明究理,仍興高彩烈道:“這有什麼好準備的?不是研究了好些日子……” 小千斥道:“少說些廢話,你知不知道害死我娘的人,就跟這事有關?” 大板牙登時笑不起來,嘴巴張呀張地,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秋芙緊張道:“大娘會是他們害死的?” “不清楚!不過多少有點牽連。” 小千已將上次在七星湖碰上錦袍老人的事說了一遍。 大板牙霎時又怒氣填膺罵道:“一定是他,錯不了!” 小千瞪眼道:“又來了,瞎猜些什麼?就算是他,你又能如何?像你這麼鬼叫,不出三天,我們就被你害死了。” 大板牙尷尬的笑道:“我是怒火攻心嘛……難免會失態……現在火已經消了……” 秋芙道:“綠豆芽別打岔,讓小千兒把事情給說完。” 大板牙笑道:“我不敢啦!剛才是失誤,馬上改過!”他知事情頗為重要,不再岔嘴,認真的瞧向小千“你想如何對付他?” 小千道:“照理說來.他要找我,該不會同這種笨方法。因為我一猜就可猜出來.這事很明顯的與他有關。” 秋芙道:“但這件事似乎不假。” 小千道:“所以我才感到疑惑,他的用意安在?” 大板牙道:“會不會那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小千道:“這可能性不大,至少‘太公釣魚’是我親身和他賭過,別人不可能會知道有這回事。” 秋芙沉思半晌.道:“也許他根本不知大娘被害的事,所以才出此下策來找你……” 小千道;“你是說,他有可能不是殺害我娘的兇手?” 秋芙稍困窘道:“我只是說說而已,並未認真。” 小千頻頻點頭:“不錯.還沒弄清事情以前,任何情況都有可能……” 大板牙道:“有任何情況,就要有任何方法,咱們多找幾樣來應付就成。” 小千頷首沉思,不久道:“我們先把對方分成三種情況,首先是將那人歸為兇手,他在引誘我,然後想新款除根……這是最遭的情況……” 小千道:“若是這樣,我們就來的,先引出他們,能宰就宰,不能宰,看看他們面目也好,將來再報仇。至少我們已知道他們是誰,將來也有個防範。” 大板牙和秋芙覺得此法甚為恰當,頻頻點頭。 小千又道:“第二種是阿萊你說的,那人根本不是兇手,他只是在找我,這麼一來,我就可向他打聽玉佩的下落,以及他和玉佩的關係。” 大板牙道:“要是他就是玉佩主人呢?” 小千道:“那他一定和武帝有關係了,這更好辦事。” 秋芙道:“你如何得知他不是兇手?” 小千笑道:“這就得看誰道行高,現在光猜也猜不出一個名堂。” 秋芙歉然道:“對不起,我多問了。” 小千笑道:“多問多好,如你不問,說不定我還漏了它呢?” 秋芙感激瞧向他,窘笑道:“問多了沒用,窘煞人……” “那也是以後的事!”小千笑道:“問久了,問題就出來了,你的功勞也就達到啦! 千百次有一次中獎,什麼尷尬不好意思全都沒啦! 就算是零蛋,我還是喜歡你問,將來你跟人家吵嘴,才不會一路挨打,弱了我們的威風啊!” 秋芙更加窘困的笑著,她還沒想過如何和人吵嘴,小千就已未雨綢緞了。 大板牙也跟著輕笑,隨後又搶嘴說道:“要是第三種可能,就最棒了,當武帝門徒,那可威風八面了。” 小千瞪眼道:“你想反叛本門,改投武帝門下?” “不不不!”大板牙立時矢口否變:“我是想把武帝拉來綠豆門入級,省得他孤孤單單,後繼無人。” “這還差不多!”小千吃吃笑道:“如果不是我娘交代武帝這麼仁慈,我會請他喝老酒!” 他輕輕笑著,他所說的喝酒,乃是指在華山論劍崖上,以酒撒得天下群雄大失色之得意事。 大板牙道:“好啦!所有可能都列出去了,你打算如何對付?” 小千斬釘截鐵道:“找個呆子。”眼神已斜斜瞄向大板牙,輕笑著。 大板牙見到他這種眼神就怕,急忙道:“小千兒,你可不能陷害對你忠心耿耿的優秀份子。” 小千捉狹笑道。“放心,你不夠呆!” 大板牙登時丟下心頭懼意,笑道:“我就知道我進步多了……” “不是你進步,而是你找到了對手。” 大板牙吃吃笑道:“都差不多,反正有人墊後即可,你是說關西晴?” “嗯!” 秋芙道:“小千兒,那危險嗎?” 如若太危險,要關西晴頂替,她也甚為不忍。 小千笑道:“放心!對方目的只在我,不會太為難他,何況我們還得與他分開,免得對方循線而上找到我們,也就是他釣他的,我釣我們的,各不相干。” 有此一言,秋芙也放心多了。 “那……你該如何進行,” 小千稍加思考,已有了決定:“首先你要留在這裡。” “我……”秋芙有些不願而顯得旁惶。 小千道:“就這樣好啦!我一直找不到好地方安頓你,好不容易,冒出大燒餅,看得順眼,你不會武功,跟著我們不方便,何況我還不忍心你跟我東奔西逃,受了苦,我心裡也難過,知道我意思嗎?” 秋芙一陣感激而含淚道:“我明白……” 她知曉小千對她的一切,就是想彌補她以前從家庭所受的痛苦折磨。 只要小千活著一天,她就能感受小千的關懷與照顧,縱使是跋山涉水,顛沛流離,那股心意永遠不變。 她本想留在小千身邊,與他共患難,多少可以為他做點微不足道的事,但現在若跟去了,只會增加小平的不安與困擾,她只有留下來。 她在想,這只是短暫分手,等事情辦完了,她依然能回到小千的身邊,替他盡點棉薄心力。 小千已替她想妥排遣時間,他道:“你留下來,就去找關西雨,她賊得很,一定會帶你到處逛,我們很快就會回來,到時你可要弄點成績出來幄!” “我……”秋芙不自禁地摸向左臉紫青陰陽臉,她總是不敢親近他人。 小千也伸手撫向她臉頰,安慰道:“別放在心上,這是天生的,沒人會嫌棄你,要是他們嫌棄了,那他們就不夠資格和你做朋友,你也不要理他們。” 溫暖的手,滲出溫馨的愛意,透過肌膚傳給秋芙,一股無以形容的關懷就此湧向心坎深處,流露真情已無法控制而渲洩,秋芙不禁流下了感激淚珠。 小千不停替她拭去淚水。 打從童年開始,他就一直重複做這動作,心情仍是和第一次一樣,要讓秋芙的淚水,變成快樂的笑容。 幾年來。這股心意從未消失,反而因能力而加強烈了許多。 好一陣子,三人都沉醉純真感情交流之中。 還是秋芙然住了奔放感情,拭去淚痕,破涕為笑,困窘地說著以後一定不會再發生此事,免得把氣氛給弄壞了。 她暗自下決心,只不知感情有時是無法以心性控制的。 平息半晌,小千才叫來幾名女僕,收拾殘餚。 隨後,又吩咐她們,把關西睛給找來。 關西晴早就等慌了消息,猝聞及小千帶話過來,馬上快步的就往雅軒行去。 方照上面,他就喜色迎人:“綠豆兒,你想出方法了?” 小千含笑點頭:“想到了。” “是什麼方法?你有辦法釣到魚?” “我沒辦法,你卻有辦法。” “我?”關西晴大惑不解而苦笑道;“小兄弟有話好說,我這兩下子,我自己清楚得很!” “你不清楚!”小千笑著說道:“你有超能力的力量,只是你不知道而且。” 他如此認真而誠懇的表情,讓人見之還真以為有這麼一回事。 關西晴凝視自己雙手,不禁也狐疑起來:“我真的有嗎?” 小千笑道:“有沒有,今晚就知道啦!超能力不是人腦所能想通的。” 關西晴眉頭皺縮不已,莫名的笑著:“好神奇,經你這麼一談,好像有股無法想像的力量就上身了!” 小千笑的邪笑:“別想那麼多啦!今晚我們一同去釣魚,如果你的超能力出現了,釣到九花娃魚,你該知道怎麼辦吧?” 關西晴乾笑;“該不會在作夢吧?” “美夢也會成真,你先說說看,否則要是成了真,反而措手不及了。” 關西晴也不沉思,馬上回答:“我就向那人交換秘定。然後與你共同研究、練習……” 小千道:“要是那人根本沒有秘度呢?” 關西晴攤攤手道:“那就算了,反正我只是湊興,能獲得本就意外。” 小千道:“找倒很想知道他是誰?” 關西晴愕然道:“你要我拆穿他?” 小千頷著笑道:“不錯,如若事情是真實,一切就好辦,如果他使了詐.我們就有必要拆穿他,因為這裡面可能有某種陰謀。” 他並不想告訴關西晴真正原因,那是因為事先不讓他知道原因,辦起事來比較容易。 另一方面則有防上神秘老人追蹤的可能性。 關西晴被他一說,也想及此事有所跋蹺,選點頭道:“沒問題,若他使詐,我就把他給揪出來查明,看是何目的。” 小千道:“千萬要隱密,免壞了事。” 關西晴頷首道:“我自會小心。” 小千這才有了真正的笑意:“現在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把阿萊交給你妹妹。” 關西晴稍帶詫異:“她不去釣魚?” 小千搖頭笑道:“你真笨,女孩子只釣金龜,不釣魚的!” 這話惹來關西晴一陣恍然大笑,真呼小千說的有理倒把秋芙給逗窘得無地自容。 隨後,關西晴交代僕人領著秋芙去見西雨,以西雨性格。他倒不在乎秋芙會受到難堪。 留下他們三人,再商討一陣細節,已然整理裝備 一只是換件衣衫,拿支釣竿而已。 近黃昏時,他們已出發往東南方向的獨峰山奔去。 |
十三、神秘黑衣人
獨峰山,聳立群山中。 峻峭陡險,宛若突出雲海之利劍,因而顯得更孤獨了。 明月銀光照山頭,清碧中猶帶寒意。 寒潭位於山峰西北側,與另一座獨行峰交連,形成特有的高山湖,水寒澈骨,與七星湖水差不多。 呈橢圓形五十餘文寬潭面,此時已圍滿人群,個個手持長短不一的釣竿,談默地平釣。 他們的魚鉤當真高水三寸,輕風徐過、釣索隨之擺動.形成了千百蛛絲飄掠的奇妙情景。 但眾人都深持沉默.他們知道釣魚是不能喧嘩的。 如若自己釣不著還沒關係,若因喧嘩而吵到他人,被怪罪下來時.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他們都盡辦法計魚兒上釣,有的以內力灌輸釣竿,用吸字決.想吸起鮭魚.有的當真掛上香餌,以引誘魚兒上鉤。 有的則乾脆作弊,暗中放入水中釣魚。 不管方法如何,在小千他們三個來到前.並無任何人有釣起九花鮭魚之記錄。近二更時分,三人已抵此地。 望向人山人海的釣竿.小千已談談笑起:“呆子還真不少……” 他們來到,並沒有引起人注意,因為眾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釣竿上,深怕失去不可多得的機會。 另一方面,小千和關西晴是分開來走向潭邊.相差約十餘丈,行至可相互視目之,各自解下魚釣竿。 關西晴有點想試試自己是否有這運氣,也凝神的釣起來。 小千和大板牙則無心釣魚,雙目不停瞄向潭口眾人,總想找出所謂的主持者。 可惜經過一更天,眾人還是各自下功夫,看不出有何可疑之人,兩人顯得失望。 小千細聲道:“看樣子,他們並沒派人到現場監督。” 大板牙道:“可是……若有人作弊……” 他已瞄向不遠處幾支釣竿已落入水中,分明是在說他們。 小千道;“這可由釣鉤沾濕已否來判斷,不過若想回來,他們目的若在我,如此一來是誰釣起娃魚都不重要了。 他已確信十之八九,那人是為自己而來。 大板牙低聲問道:“既然如此,該如何耍他?” 小千輕輕一笑:“釣起魚兒就知道了。” 他將釣竿置于一旁,拿出一包東西,邊解邊笑的甚是詭詐。 大板牙也露出同樣的臉容,幫忙解著紙包,黠笑道:“這麼多,可以讓它們吃上三年!” 解開包裹,裏邊雜物一大堆,有黑瓶藥、小藥九及泥團狀的東西,陣陣清香撲鼻。 大板牙右手指靈活揪動著,準備抓某種東西,捉挾道:“先來那種東西讓它過過癮一下?” 小千抓白色粉末道:“先來小玩意地,吊它胃口!” 大板牙抓著白粉已往潭中撒去,小千也放下藥包,撒起粉來。 兩人舉動,已引起在旁不少人注意,一名四旬中年青袍漢子已不解的問:“小師父,你們在餵何東西?” 小千瞄向他,吃吃笑道:“速賜康,你聽過沒有?” 漢子愕然:“速賜康?” 小千捉挾笑道;“新玩意此你不懂,這些你就懂了!”抓起包包,一樣樣的點著: “什麼紅中白板、鴉片膏、罌粟花,應有盡有,你要不要來一點?” 他拿出一小塊黑泥推向漢子,笑的更諧謔。 漢子急忙躲閃:“我不要……”驚惶又道:“你們竟用上麻醉藥……” 除了小千.似乎很少人會想到此招,先讓魚兒上了癮,再來釣它。 小千呵呵笑道:“不然魚兒怎會自願上鉤?” 大板牙捉狹笑道:“等餵飽它們,別說三寸,就是三十寸,它也搶著要!” 小千更逗惹道:“有的還會爬到我家去,要我給它一針呢!” 此話已把漢子逗笑了,雖然小千想出的方法怪異,卻是甚有道理的。 若能使魚兒上癮,當它耐不了毒源時,很可能會搶往水面的毒品,這就達到了離水三寸的目的。 他含有讚賞的瞧著小千,另外亦有幾許疑問未能了解。 “你那個……速賜康入水即化……將來如何當餌……” 小千瞄向他,認為這問題太簡單,是不該發問。 不過,他仍解釋道:“散水的是要把味道傳開,然後再餵顆粒,就是這鴉片泥,再來就是用罌粟花,慢慢的來,那些大頭九鮭魚就送道上門來,最後就是等著領秘笈。” 漢子懂了,他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此招,不過小千也慷慨得很,丟給他一團鴉片膏,讓他去碰碰運氣。 漢子得了此物,千謝萬謝,已興高采烈的趕回到原位去,準備趕在小千前頭,釣起九花鮭魚。 小千落落大方,不在意,和大板牙將所有的妙藥 一丟入潭中,只留下一串數十朵的罌粟花。 他把罌栗花留在最後乃是想過,魚兒都有往水面晚食飛花落葉的習性,此動作往往會躍高少許,若以花朵飄浮水中,被食數朵之後,再將花朵用高二寸,很可能魚兒去因此而上鉤。 這方法與他在七星湖中,魚鉤完全未放任何東西有所差別,但亦是一種值得嘗試而成功機會相當高的方法。 從二更天到四更天,不少魚群果然游向他倆,好似在爭什麼似的,不停的擠撞。 大板牙見狀已呵呵笑道:“快上鉤啦!看樣子,它們癮頭還不小哩!”他已唱起來: “魚兒喬乖.把嘴兒開開,趕快上鉤來……” 兩人已一朵朵的拋下罌梁花,準備引釣九花鮭魚。 餵過幾朵以後,只見花一落水,馬上就有鮭魚搶竄而起,一口吞食。 兩人見狀,顯得十分激動,釣竿抓在手中,不停地晃著、準備做最後的凌空釣魚。 他們的舉動,已引起周遭人的注意。 畢竟魚兒那種漸漸受控制之情境.能讓人感到激動而興奮。 他們也融入小千垂釣之中.恨不得魚兒就此上鉤,展而把自己想奪秘震的願望,給擱置在一邊。 關西晴仍呆坐原地,手持釣竿,不過他見到小千如此激情的種種動作,心情也隨之被吸引過來。 他在想,自己莫要又做了呆頭鵝,”傻得得的坐在這裡,讓小千當做一著棋子擺。 雖然如此想,但當初已講好,他也不原因一時想法而改變了計劃。 他茫然的想著,兩眼遠遠眺向小千,也想看看他搞些什麼花招? 潭裡的水面,寒月的輕移,釣竿的晃動,他全然未覺,那股“超能力”的感覺,早已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猝然的,釣竿一抖,似乎要往潭中墜,也加重多了,身為練武者的他,登時自然的握緊釣竿。 回頭乍看,天啊!離水七八寸,竟然掛著一條尺餘長,全身紅白紫青花斑的鮭魚在掙扎扭動著。 這莫非真的神跡再現?自己超能力已生? 魚兒掛鉤,離水七八寸,這豈是假的? 他已激動而不敢相信的尖叫:“我釣到啦 -” 一聲霹靂般吼聲,響遍整座寒潭,眾人的心也被他揪住。 “我釣到了綠豆……” 他突然想衝向小千,想告拆他奇蹟再現。 突然間想及,計劃中小千要隱起身份,這才煞住腳,朝著人群,抖著釣竿,高呼道: “我釣到了 一離水三寸 -” 眾人不敢相信,懊惱的、好奇的往他行去,想再瞧仔細些。 小千和大板牙也露出一股失望神情。 “再差兩朵就上鉤了……”小千無奈的說。 大板牙丟掉釣竿,苦嘆道:“白費心機,慢了一步!” 兩人此時更有那種失之機會的遺憾。 雖然計劃並非如此,但經過一連串的實驗,他倆也想曾到結果,似乎把什劃的重要性,降低不少,因而才會產生此種心情。 倏然又有了變化,把兩人給拉回現實。 只在西睛在激動歡呼之際,一道快捷的黑影已掠向他,一手將他抄在手中,當著千百人群,嚴去自的反涼山林深處。 其動作之乾淨俐落,實屬少見,眾人都認為他就是武帝本人。 天下又有誰具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手? 事出突然,群眾一陣驚呼,小千和大板牙頓覺不妙,立時騰身而起,追了下去。 群眾有的也追身而上,有的已失望的返回退路,有的則徘徊此地,總想多等待或留戀些什麼。 四更天已過。 寒月西垂,夜更冷清,墨黑。 小千和大板牙自信輕功該差不到那裡去,但追過一個山頭,卻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發現。 兩人正感迷惑之際,突然間暗處又掠出兩位黑衣蒙面人。 他倆很快攔在小千前頭。 小千詫然止步,冷冷道:“老兄,報上來路!” 蒙面人一高一矮,除了眼睛灼光通人外,看不見一絲肌膚。 較高那名已開口:“敝主人想請兩位去作客。” 小千瞄向兩人左胸口那黯紅彎月圓,已想起此圓和玉佩的圓案差不了多少,心中已有了底。 他冷笑道:“原來這‘太公釣魚’是你們設下的陷階?” 高蒙面人低沉聲音又遭:“這不是陷階,是故主人的一番誠意。” 小千道:“既然有誠意,他何不親自來?” 高蒙面人道:“主人難以分身,再說也不知少俠何時纔來,是以只派我們在此等候。” 小千輕輕笑道:“好吧!就算他不能分身;你們蒙著臉來接我,未免誠意不夠吧?” 大板牙捉狹道:“為了表示誠意,兩位還是把面巾拿下,讓我們瞧瞧,順了眼,一切好辦事。” 高矮蒙面人相互對眼,一時也顯得為難。 矮蒙面人已開口,他聲音較為年輕,接近三十歲左右:“想我們有不便之處,如若兩位見著敝主人,可能也就能見著我們兩人了。” 小千知曉,若能叫他們拆下面巾,他們也就不會蒙起臉來此。 是以,並未再逼迫,淡然一笑道:“好吧!你們要是見不得人,我也不勉強,不過有件事,我可不解了。”邪邪又笑:“我不認識你們,你們也不認識我,幹嘛要帶我會見你們的主人?“ 大板牙道:“你們有沒有搞錯?” 高蒙面人道:“不會錯,敝主人說,只要有人能離水三寸鉤起鮭魚,就把他請來。” 小千道;“問題就在這裡,我們根本來釣起鮭魚,你們恐怕找錯人羅,” “這……”高蒙面人一時語拙。 矮蒙面人立時道:“主人特別交代兩位特徵,是以我們才敢肯定……” “算了吧!”小千笑道:“釣起鮭魚的人,早就被你們抓走,我們可沒這個本領。” 矮蒙面人愕然道:“兩位不是在華山折毀七名劍的綠豆門徒?” 小千聞言,已知道對方是如何試自己改頭換面的身份?不過在對方還沒有完全肯定前,他可不願承認。 “笑話!我如果能拆毀華山七名劍,我還來釣什麼魚?爭什麼秘笈?我早就天下無敵羅!” 大板牙擺擺手道:“你們找錯人啦!貧僧師出少林弟子,俗事煩多,任務重大,沒時間再跟你們磨菇,你們最好趕去現場,免得要找的人跑掉了!” 矮蒙面人道:“既然都已碰上,兩位可願意和我們回去見主人一面?” 小千道:“我不是說過了?我們不認識,見也是白見。” 高蒙面人道:“你方才還談到敝主人,可見你們曾見過面。” 小千道:“‘主人’可是你說的,事前我可沒說半句!” 大板牙道:“話已說的差不多,你的主人跟我們扯不上關係,不要再浪費時間啦;趕快去找別人吧!” “可是……” 高蒙面人仍有難意,然而小千和大板牙已知甩不掉他們,只有先下手為強,等他話說到一半,兩人已電射而上。 一人一個,照面就打。 大板牙談笑道:“可是不打皮就癢了。” 黑衣人突遭襲擊,頓顯慌亂,倉煌躲閃。 雖然小千和大板牙功夫不怎麼樣,輕身之術卻也不差,尤其是小千,一個霹靂已撞向高蒙面人,把他撞出三四尺,一拳狠狠的搗向他小腹,一個翻身已掠過他。 “大板牙!溜啊!” 他已快捷掠入黑暗林中.大橋牙也正巧擊退矮蒙面人,先後腳之分,已追向小千。 高矮蒙面人武功雖不俗,但沒想到兩人會突然發難,白白被接了幾拳,還好兩人內勁不足,並沒叫他倆倒地不起。 一聲暴喝,高矮蒙面人已急起直追。 既然那位主人能派此兩人擔當此任務,可想而知兩人武功必定不差。 或許是地形不熟,再加上蒙面人抄近路,方追出數裡,小千和大板牙又被兩人給攔了下來。 高蒙面人冷道:“兩位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千心知現在想突擊已是不易,倒也落落大方,笑道;““這話該是我向你們說的才對。” 大板牙黠笑道:”別以為你們那兩下子就能把我怎麼樣?不信你們試試看!” 他已抖出短刀,準備大打出手。 小千也瀟灑地隨地拾起樹枝,自得的笑道:“我已經練到刀搶不入,飛葉傷人的地步,任何東西在我手中都是武器!喝!” 喝聲出口,他已從樹枝摘下一片枯葉,迅疾的射向兩名蒙面人。 蒙面人見狀,駭意頓起,雙雙驚惶地躲閃,像在逃避快箭般,滾落草叢中。 枯葉卻較得像無風雪花。拐拐搖搖的飄落離小千不及六尺的地面。 小千見兩人狼狽狀,已呵呵笑道:“別怕!黑寶寶,我只是嚇嚇你們而已!” 大板牙也湊興道:“不知褲襠濕了沒有?我這裡還有尿片,要不要換?” 說完兩人笑的更逗人。 高矮蒙面人臉色一陣青白,憑自己江湖老手,卻被小孩兒耍著玩?老臉當然掛不住,還好他倆是蒙著臉,否則窘態就更顯眼了。 情況之所以會如此,全是小千在華山毀折七劍所致,他倆早將小千當成了絕頂高手,怎會料到他這片葉子如此不濟? 臉雖丟了,事情卻不能不辦妥,兩人滾落地面,隨即彈射而起,含帶著怒意的逼了回來。 小千自恃寶衣在身,根本不怕任何掌勁,遂挺起胸脯,雙手放在背面,笑的甚是捉狹道;“你們真是有限不識綠豆,百般糾纏,我就讓你們嘗嘗本門無敵神功,免費接你們三掌,也好讓你們為練四十年的功力感到自卑!” 大板牙也拍拍胸脯:“他的三掌接完,還有我的三招,保證你們不會後悔,很容易就認識痛苦的代價。” 高矮兩蒙面人含帶懼意相互瞧了一眼,似乎取得某種默契,突地喝聲出口,兩人同時暴竄而起,直往小千撲去,手掌倚胸,準備擊向小千胸口.“哪有這麼簡單!” 見著兩人逼近,小千已邪笑出口,他哪是在等人拍三掌?右手樹枝一抖,已筆直刺向高蒙面人下腹。 又準又快,不弱於一流高手。 大板牙也不怠慢,小刀猛揮,貫向那矮蒙面人的下腹,“唰”地一聲被空而去,威勢十分猛勁。 他得意誰叫道:“你們上當了!” 豈知高矮蒙面人卻也同時喊出:“看你往何處逃!” 雙方爾虞我詐,各使乾坤,但都未料及對方的計策。 只在交手剎那之間,小千一把樹枝已劃破高蒙面人胸口,大板牙也以小刀撩了矮黑衣人小腹一道血痕。” 兩人正感得意之際,高矮黑衣人卻不知從何處張開黑絲網,當頭就罩住兩人,同時喝叫的倒翻而起,往兩人背後落去。 小千和大板牙霎時頓感不妙,右手穿過了網洞,想收回脫身都不可行,啊的尖叫,已被蒙面人拖往後面,變成了網中之魚。 小千掙扎急叫:“小黑鬼你豈能使詐?顧不顧江湖道義?” 卻忘了自己也耍了花招,還讓人掛了彩! 大板牙噴叫道:“快放開我們,有膽我們大戰三百回合!出此不入流的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汗?“ 高矮兩位蒙面人瞧向小千,冷笑道:“主人說的不錯,對付你,只有一碰面就用網撈住你,最為保險。” 當初他並不在意這些,是以和小千說了不少廢話,如今吃了不少苦頭,他不得不承認主人說的自有其道理存在。 小千噴怒道:“你這什麼破網?別以為如此就可以圍住我們!” 出來,聽到沒有?” 蒙面人不理,兩人共同將繩網結的更緊。 小千掙扎無效,他才想到還有小貂兒的利牙,遂不停嘯出聲音,想把小貂給引來。 可惜小貂被他派去搞特殊任務,早已和他分了手,豈能說來就來?” 小千急叫:“臉綠綠你在哪裡?快來救我們啊!!再不來,我們會翹啦 ” 不喊還好,這一喊,已使兩位蒙面人倍加吃驚,以為小千身後仍有助手此時在逼近。 高蒙面人道;“這傢伙詭計多端,咱們先送走他再說!” 矮表面人沒有意見,兩人已共同點了小千、大板牙穴道,讓他們動彈不得,隨後已相互摃起,準備離去。 小千不能動彈,嘴巴裡罵的更厲害:“臭黑鬼,俺跟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吃了熊心豹膽,敢跟我作對,不要命了是不是?還不快放我下來,否則我們朋友一來,那時你們後悔就來不及了!” 大板牙也破口大罵,但兩位蒙面人卻不再理睬。 “你們駕吧!現在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高蒙面人冷笑道:“給我安靜點,對你有好處!否則連你的嘴巴都封了!” “你敢!”小千卯起心來,已狂吼亂叫:“來人啊1救命啊!強盜殺人了……” 高蒙面人已一手掩住他嘴巴,想截他啞穴,突然間他已發現有人已朝向他倆前頭。 此人依然黑衣蒙面,除了身材較小之外,一切裝束都和兩位黑衣人一樓一樣,連左胸口的彎月圖案、顏色都差不多。 他的出現已迫得高矮兩名黑衣人怔在原地。 高蒙面人愕然問道;“閣下是……” “放下他們!”蒙面人開了口,竟會是女人聲音? 高矮蒙面人異口同聲道:“你不是‘月神教’的人?” 小千終於明白他們胸口標誌代表的是什麼,原是“月神教”特有之圖案。 女蒙面人冷道:“是與不是,你無須知道,放下他們。” 高蒙面人冷笑道:“膽敢冒充月神教徒,你可知將受何懲罰?” 女蒙面人都笑道:“憑你們兩個,只能去抬人家的腳。” 高蒙面人笑道:“只怕你連抬腳的資格都沒有!” “是嗎?” 女蒙面人突然出手,右手一揚,含帶有邪神般的力量,幻出無盡幢幢飄飛柔影,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充斥宇宙空間。 似乎隨時可流向任何一個角落,貼向身軀發膚,粘膠般的揪緊,揮不去躲不掉,隨時都能被它壓擠而幻滅。 高矮兩名黑衣人,乍見此掌,已然驚呼“羅剎幻手”。 趕忙丟下小千和大板牙,想出手還招抵抗,身形卻不自禁地往後退去,似十分畏懼此招。 只一照面,“羅剎幻手”現出無比威力,不但逼退兩人,還迫得兩人雙手發疼,倒撞數尺,一屁股栽坐於地,見地一聲,血絲已滲出嘴角,顯然已受內傷。 小千見狀已幸災樂禍謔叫不已:“好啊!快打死他們,快!再一掌就夠了!” 大板牙激動道:“快殺了他們再放開我們!” 兩人不停吆喝叫罵,奚落,大喊善有善報,不聽話吃虧在眼前之類的話,叫的起興,已快進人渾然忘我之境。 女蒙面人卻在一掌通退兩人之後,一聲不響地轉向小千,慢步走向他,兩眼泛出青碧冷森寒光。 小千渾然未覺,仍叫著:“錯啦!敵人在你後面,我們是被捉來了!向後轉,快! 別讓他們逃了!” 他像下口令般的在叫“向後轉”,突然女面人伸手一巴掌已摑了下來,小千已應掌而倒,昏死過去了。 大板牙更驚惶,但只叫聲“你”,也遭到同樣命運,倒地擺平了。 女蒙面人來再停留,一手抓起黑網,提著兩人,不減速度的掠向林中暗處,眨眼消逝無蹤。 此人是誰?為何要帶走小千和大板牙? 她是在救人?還是另有所謀? 高矮兩名蒙面人正在想此問題。 尤其是她所用的“羅剎幻手”功夫,已失傳數十年,甚至數百年,今天怎會在她身上重現? 還有她為何要穿著月神教特有服裝? 兩名蒙面人想不通。也未敢妄加揣測,如今人質已失,對手又高。就算追得著也奈何不了人家。 勉強爬起,瞧現一番傷勢,隨後才黯然離去。 他們必須將這一切,稟報主人知曉,然後任由主人處置及懲罰。 月已西沉,朝陽未升,這是天地間最黯的一刻。 雅靜庭園,種值不少奇花異卉,爭奇鬥妍。 園中的一處廂房小廳,佈置高雅,小千和大板牙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倆身旁站立了兩位貌美女子,水月仍穿著黑衫,不過面罩已取下,秀髮披肩,額頭刷了劉海,長的甜美。 現在卻抿著嘴,腮幫子顯得更圓而突出了。 水柔年約十七八,較水月瘦小,結了一條長辨子還綴上珠花,衫著紅潤小嘴,靈秀之氣隱隱透出,和水月一樣,有一副美麗的臉孔。 她穿著一件素白便裝,甚是輕俏。 她們在等待小千和大板牙醒過來。 果然不到半刻鐘,兩人已幽幽醒來。 映入眼簾就是兩張不怎麼有笑容的臉蛋,小千也懶得有所反應,只張著眼瞧,不言不語也不動,像王八對上綠豆,幹瞪著眼。 大板牙見他不動,也照樣不動。 水月見小千醒過來卻一語不發,感到不悅,冷道:“小鬼,醒了就回話!” 小千依然不動聲色,連眼神都不轉。 水月叫道:“醒來就起來,聽到沒有?” 小千不動。 水月不禁有氣,一腳已踢向他;“你敢耍賴?” 小千突然滾閃,叫道:“你才要賴!我還沒醒,為什麼要逼我醒?” 水月斥道;“還沒醒,為何張著眼睛?” “我眼睛張著,內心還在睡覺,你懂不懂這叫‘綠豆眼’?三國時代的張飛就是如此!”小千叫道:“我醒來自然就會回話,你緊張個什麼勁?” 水月聽得想笑,怒意去了不少,冷道;“既然沒醒,我踢你,為何知道躲閃?” 小千說的甚絕:“誰躲閃?我只是翻個身而且!” “那你現在為何叫的那麼大聲?” “不大行嗎?”小千抱怨叫著:“我不證明已經醒來行嗎?不被你揣死才怪!” 水月和水柔已竊然笑了一聲,隨又強自壓抑,恢復冰冷神情。 水月冷笑:“諒你也不敢再裝蒜,否則一腳瑞斷你的肋骨。” 小千已輕輕笑起來,指向旁邊們一無動靜的大板牙,笑道:“我不敢,他敢!” “還不起來!” 水月聞聲已裝怒的踢向大板牙,禁不住已呵呵笑出聲音。 大板牙欸呀尖叫,雙手抓著腰際蹦彈坐起,一臉苦笑和惱意的瞄向小千:“你幹嘛陷害我?” 小千捉狹道:“我是在救你,再不起來,落在你身肝的可是菜刀了!” 水月手作切菜狀:“不錯,再不起來,就把你切成兩段!” 小千瞄向大板牙,自得道:“我說的沒錯吧!這婆娘是沒心肝……” “你說什麼?” 水月聞及“沒心肝”,反應迅速的已摑出一巴掌,打得小千眼花繚亂。 “我不是說你……”小千哪曉得自己說溜了嘴。反而挨了一掌,趕忙指向水柔,“我說的是她……” 水柔倒也裝腔作勢,手掌一揮:“你敢亂說?” 小千嚇得往後縮,急忙又道:“不不不!你們都很有心肝!只是顏色不太一樣而已。” 水柔又追前一步,嚷道:“什麼不一樣?” 小千乾笑道:“沒有……都一樣……” 水柔這才露了笑意:“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有你好受的。” 她似乎比水月較嫩,言行動作都沒有水月潑辣。 大板牙見小千挨了一巴掌,也爽了心,黠笑不已:“我就老實多了,說起來就起來。” 水月冷笑道:“最好給我繼續老實下去,省得皮肉分了家。” 小千走過神,已想及一切問題,選問:“大姑娘,咱們非親非故,你幹嘛抓我們來這裡?” 水月冷道:“我要抓誰就抓誰,你管不著!” 小千含帶癟意:“該不會又是那個吧?……” 他想的正是“多情夫人”想找午夜牛郎之事。 水月冷道;“是哪個?” 小千 昧笑道;“晚上你就知道了。” 水月斥道:“有話快說,拐什麼彎?” “這事……不怎麼好說……”小千笑道:“不過我向你推薦,他對這方面很內行!” 指著大板牙,他笑得甚捉狹。 大板牙也想出了眉目,急忙叫道:“綠豆兒你在亂說,我跟你沒完!” 他想欺身向小千,給他一個巴掌。 水月已喝道;“少跟我耍花招,再不說,有你們好受!” 兩人已煞住動作及笑聲,這種事怎能說? 大板牙想擺小千一道,已戲謔說道;“他說你是不是看上他。” “大板牙你敢陷害我?”小千撲過去就打。 “住手!” 一聲輕喝,水月很快發出掌勁,將小千給逼退了。 小千仍不停罵道:“可惡!你竟敢說我讓這種女人看上?” “你說什麼?” 水月嗔目瞪向小千,想證實他這句話有什麼含意。 小千頓時亦知道自己說溜了嘴,趕忙陪笑道;“全是誤會!我是說,像你這麼好的女人,怎會者上我這小和尚?這是不可能的嘛!” 水月已轉為帶有點嘲弄的笑意:“不錯!我是看上你了!” 本以為她會否定才對,誰知道她卻出乎意料的承認了。 “哇!我慘了!”小千以為又要再當一次午夜牛郎,整張臉已皺起來。 “你當然會很修!”水月冷笑著。 小千苦喪道;“大姑娘,我有哪點在吸引你?放我一馬行嗎?” “休想。” 小千苦喪道:“那……別那麼慘行嗎?” “只要你聽話!” 這種事若任人擺佈,那還得了?小千更急了。 還好,水月說出了真正含意:“只要你老實說出師承來歷身份,就沒事了。” 小千登時楞了眼:“你抓我,不是為了那件事?” 水月冷笑:“少在那裡自作之情,快回答我的問題。” 小千得到證實,終於噓了一口氣,午夜牛郎是免了,接下來卻是身份問題。 “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要知道我的來歷?” 水月冷道:“因為月神教的人千方百計在捉你。我也想知道你是誰。” “哦……原來如此” 小千心念一轉,試探的問:“看你打扮,也是月神教的人吧?” “不錯!”水月回答很乾脆。 “這就奇了!”小手道:“如此一來,你們木就窩裡反了?” 水月斥道:“到底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我?” 小千霎時又閉了嘴,隨即乾笑道:“是你在問我……” “那你還不快點回答。” 小千乾笑著,心中已在想黑衣人曾說她是冒牌貨,若是如此,就不能說是窩裡反了。 這其中又何秘密? 他道:“如果你告訴我原因,我就把我的祖宗八代全背給你聽。” 水月冷道:“你在威脅我?” 小千輕笑道:“我哪敢?我只是很想知道這些而已。” 水月瞧向水柔.考慮半晌,終於說了:“月神教有兩個。” “兩個?”小千愕然這:“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水月冷道:“你問的太多了!” 小千立時收口,不敢再追問下去。 如若她所言屬實,到底這兩個教派有何關係?是否真的是一男一女? 他們是否有同源關係? 例如說:同一師門,同一人所創? 小千也想到,水月也有可能隨便編個理由,來搪塞自己,以騙得口供。 “在下姓綠名豆,長在苗疆,現年十五年輕,是個孤兒,和綠豆芽結拜,,半個月前自創‘綠豆門’,轟動武林,不久就能飛黃騰達,自我介紹完畢!” 小千滔滔不絕,說的流利無比,他仍保留了他母親的名諱,免得碰上了價家還搞不清楚。 大板牙也照樣說了一遍,兩人默契十足。 水月和水柔當然會懷疑,他倆說的太流利了。 水月道:“就這麼簡單?” 小千反問道:“不然你以為我是皇太子,要背上千百斤的家譜?” 水月道:“你方才明明說要說出八代祖宗。” 小千無奈而捉狹道:“祖宗是有,但死的死,逃的逃,剩下我勉強支撐,我家的八代祖宗就以我為代表,你只要知道我的來歷就全部都知道了。” 水月斥道:“你胡扯!你分明是在隱瞞。” 小千道:“不然你認為我該如何說,你才相信?” 水月道:“說出你父母姓名!” 小千應付如流:“我爹是玉皇大帝,我娘是王母娘娘,你滿意了吧?” 忽完他和大板牙已呵呵笑起來。 水月喚道:“你敢要嘴反?”巳出手想教訓小千。 小千稍加閃避,笑道:“明明是無中生有的事,你再逼我也沒有用,孤兒就孤兒嘛! 再逼下去,連如來佛都會生兒子了。” 水月又好氣又想笑,已憋紅瞼。 水柔談笑一聲,問道:“就算你是孤兒,你的功夫哪裡學來的?都是誰教你的?” 小千買了兩拳,得意道:“功夫一定要人教嗎?就沒人能無師自通嗎?” 大板牙再笑道;“練武就像吃飯,很簡單嘛!” 水柔已嗔道:“你們兩當真不見棺材不掉淚?” 小千見她好似真的生氣,時下只有先找個人來搪塞了,想來想去,只有“苦惱大師” 混得較熟,而且又是光頭。 他已無奈道:“好吧,我看不說你們是不會死了這條心。我師父就是‘苦惱大師’,聽過沒有?武林排名第三高手。” 水柔聞言不禁輕笑起來。 “原來是那個怕老婆的和尚!”水柔笑道。 她倆笑意中含有一師父怕老婆,徒弟也差木多少。 現在兩人不就如此。 小千和大板牙雖也聽出話中含意,有點不是滋味,但見及兩人如此笑意,想必也信了幾分,倒也省去不少麻煩,也陪笑著。 不久,水月恢復冷靜:“這事我會去查明,如若你敢撒謊,到時你就知道後果是如何讓你感到終身難忘!” 小千陪笑道:“我說的句句實言,一查便知啦!沒事了吧?可以放我們回去了沒?” “不行!”水月睨眼而笑:“事情沒弄清楚,不准你走!” 小千登時焦慮了:“怎麼可以如此?男女接受不親,會讓人說閒話的。” 水月噴笑罵道:“全是你的話,你把自己當囚犯不就得了!專想些鬼問題!” 她和水柔實在想不透,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其心性想法,實讓人無法捉摸揣測。 小千感嘆道:“可是有人一直想把你當做我情人看待……我覺得很難接受……” 水月嗔笑道:“誰?” “我。” 說完這話,小千已閃開而笑起來。 如若他人說這話還好,而若小千說出,無異是在嫌棄水月當他情人。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水月娥臉氣得通紅,一個欺身已抓住小幹,差點把他給捏死。 “你敢藐視我?” 小千舌頭伸得長長,仍勉強逼著聲音:“是你先不要我的……” “誰不要你,你敢說這種……” “話”字未說,小千已逮到話柄,憋紅如上吊的瞼也現出笑意:“既然要我……還不快放我下來……” 水月登時發現說溜了。盼腮已泌紅如胭脂,不禁惱羞成怒:“我要你死!要你咽了氣 ” 她捏的更緊,若非小千比她高出半個頭,必定會被她抓自空中。 小千似乎不要命了,仍口不擇言:“就算當囚犯,我也不會看上你……” “誰要你當因犯?我要掐斷你脖子一” 水月已動了真怒,勁道更猛的掐捏。 小千已說不出話來,不停掙扎。 突然間,水柔雙目已凝向小千眉心正中央,此處雖憋得甚紅,仍有一顆相思紅豆大的圓形朱紅浮記。 水柔已驚駭不已叫道;“滴血浮印?” 這話一出,水月登時也不自禁地瞧向小千額頭,駭然的將他丟在地面,整個瞼已嚇得蒼白。 到底“滴血浮印”是何東西?怎會將兩人嚇成這個樣子? 小千得以喘息,管它什麼浮印,先舒坦一番氣血再說,其額前朱紅浮印也隨之逐漸消失。 好一陣子,水月和水柔才平息了心中駭意及失態。 水月仍逼向小千,但口吻已溫和多了:“小鬼!你頭上的血印是如何留下的?” 小千被她們問得茫然,往頭額摸去:“有嗎?該不會是你打的吧?” 水月似知自己問得不得要領,再從他處問起:“你的眉心可曾受過傷,或是被某種藥物滴過?” “有嗎?”小千覺得好玩的瞧向大板牙,黠逗道:“有嗎?有她在叫的‘滴血浮印’嗎?” 大板牙也裝出認真模樣瞧了又瞧,耍寶道:“有是有……但好像是被鳥屎滴到的,還有味道……” “去你的!”小千敲他一個腦袋,笑道:“這麼沒衛生?” 大板牙呵呵笑道:“除此之外,我再也看不到什麼了。” “你們敢胡扯?”水月又含怒想出手教訓兩人。 水柔已伸手拉住她:“月姊別如此,要是他和……他真有血印,我們也得先弄清楚再說。” 血印似乎有莫大力量,硬是把水月怒意給壓下來。 小千也對血印引起了興趣,笑嘻嘻道:“兩位漂亮的敵人,你們說的‘滴血浮印’是什麼玩意?能否說出來,說不定我突然間會喚起失落的記憶呢!” 水月、水柔兩人相視一陣。 終於水柔說了:“‘滴血浮印’和胎記差不多,是以親生母親的血經過特殊方法處理,滴到嬰兒身上,所留下來的浮印,將來可以以此辨別親生骨肉。” 小千問道:“這麼說,只要懂得方法的母親,就能留下滴血浮印了?” 水柔點頭道:“不錯。” 小千還以為和她倆有血緣關係,但聽及此言,遂開朗一笑道:“神經病!天下的母親那麼多,也不只我一人有這個胎記,何況我也沒見過,你們緊張個什麼勁?” “可是……” 水柔想說懂得此方法的人並不多,卻被水月阻止。 水月道:“一切等查明以後再說吧!現在問也是白問。” 小千笑的開心:“對!先去向你娘問個清楚,莫要把我給搞到你這堆人裏邊,否則不出三天,我就會翹辨子了。” 他娘已去逝,又只生他這麼一個兒子,他已認定無兄弟姊妹留上世上,查這些都是白費心機。 水月瞄他一眼,冷道:“最好是沒關係,好讓我好好收拾你!” 水柔仍拉她衣角,要她多忍忍,免得將來形成尷尬局面。 小千摸摸前額,含奚落笑道:“我不知道滴血浮印這麼好用?改天叫別人多種幾顆,到時你們要哥哥、弟弟、妹妹,保證隨叫隨到,還包君滿意呢!” 他和大板牙已笑瞇了眼。 水月冷道:“別得意的太早,在我沒證明清楚以前,你休想離開此地半步。” 小千突地已笑不出來:“搞了老半天還是囚犯一個?” 水月冷笑:“不然你以為可以飛上天了不成?” 小千道。“你不怕我和你有密切關係?” 水月冷道;“要真如此,我自會向宮主請罪!” 小千疑惑道:“你們是‘月神教’,怎會用宮主稱呼?” 水月頓覺說溜了嘴,唇角一掘,已以斥聲來掩飾:“我愛怎稱呼,你管不著。” 小千已呵呵笑起:“如果把‘宮主’改成‘公豬’就更動聽了!“水月揮起纖手:“你敢侮辱宮主?” 她想揮出,又遲疑了,畢竟還沒弄清小千真正關係之前,她不得不保留些。 小千以吃定她這點,不閃不避,黠笑道:“我可沒有此意,我只是在提醒你,如果能不叫‘宮主’就不要亂叫,這很容易引起別人誤會的!” 水月冷斥:“你管不著!” 小千謔笑不已:“我才懶得管你,話也說完,事也談完,你到底要怎麼對待找?就算囚犯也有個安身之處吧?” 水月轉向水柔:“我馬上趕回去。最遲七天一定趕回,你好好看著他,別讓他溜了!” 水柔點頭:“我會小心。” 水月道:“光點封他們穴道,免得作怪……” 乾脆她已走上前,連旅數指,暗含巧勁的點向小手及大板牙“天池”、“項稅”、“期門”、“至陽”四處大穴,又封了經脈。 小千和大板牙一無所覺,反正他倆也不會內功,只要不封軟麻穴,其他都無關緊要。 兩人仍笑嘻嘻的瞧著水月,逼得她疑神疑鬼,又再檢查一遍,方始安了心。 “暫時就囚在東廂閣後面那間練丹房,記著要上鎖。”水月道。 水柔頷著道:“我省得。” 水月亦微微點頭,再次瞧向兩人,道:“少跟他們說話,尤其是這小綠豆,鬼點子特別多,小心上了他的當。” 水柔也瞄向小千正一副得意樣,不禁也想和他一別苗頭,道:“我會更加小心,讓他乖乖的待在這裡。” “那我現在就走,早去方能早回。” 水月不再耽擱,連衣衫也未換,已掠窗而去。 水柔更加小心盯著兩人:“不要心存僥倖,天下想從我們手中逃走的,絕不會超過十……” “個”字未說出,小千已喝聲出口,想竄向靠左邊的窗口。 水柔卻比他們更快,像顆流星帶出光芒,只一閃,已攔在窗口,含笑道:“你相信了吧?” 小千苦笑著:“相信了,也死心了。” “那就乖乖的跟我走!” 水柔已領著兩人走出雅廳,往庭院較深處行去。 小千一掠之際,方自發現被封了穴道,對輕功竟然有影響,否則方才就算逃不掉,最少也能趕在她前頭才對。 有了這個發現,他不再望以輕功逃脫,只得另想法子了。 走出庭園,方覺天近下午三時左右,十分晴朗。 穿過鋪有白細石嵌在山茶花之間的小徑,前邊水池已出現假山,再往後看,就有一座像小丘的土堆。 走近再瞧,方可看清是石塊所砌,為了涼爽才鋪上草皮。 水柔很快推開石門,一股藥香味已湧出,裏邊並未因石造而顯得陰暗,採光十分良好,只是窗口都裝上了鐵桿以及細網想必當初設計此屋時,就曾想過把它當臨時牢房使用,設備的非常牢固。 水柔見兩人已進入,立時帶上石門,道:“這幾天你們就待在這裡,一切飲食用具我會送來。” 小千瞧瞧石屋,呈長方形,左邊有三間石門,想必是一種不同功用的石間,靠裏邊仍有一座門半掩著,好似空房。 現在四處見到的是一些藥材及空瓶,雜而不亂的靠在牆角,還有一張石桌,四張長板凳擺在右裡角,除此之外已無其他多餘東西。 小千道:“你要送飯來,不怕我們趁你離開時逃了?” 水柔指著前面那扇門,微微一笑道:“我若離開,就委曲你們留在那裡?” 小千瞄了那空房一眼:“果然不出我所料……” 大板牙道:“我們真的要待在這裡?” 小千指向水柔:“你問她。” 水柔含笑道:”只要能證明小綠豆的滴血浮印,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會放你們走!” 小千故作冷顫道:“算了吧!你的月姊那副德性,我恐怕要摃著自己的腳走了。” 水柔不解道:“自己的腳要如何摃?” 小千道:“被她打斷,然後再放在肩上。” 水柔不禁笑道:“其實水月她心腸也不壞,只是喜歡爭面子,你若認錯,她還是會放過你們。” 小千黠笑道:“她爭面子,我爭一口氣,你沒看到我的氣差一點被她掐斷,我不爭都不行?”;, 水柔輕笑著,當時小千被掐的怪異表情已浮在她的腦海中。 小千則有意套她談話,然後再想辦法脫逃。 但此計似乎被她識破了。 水柔見兩人漸漸靠近,遂自然的往後退,笑道:“就麻煩兩位先進屋裡去,我要去弄吃的東西了。” 小千有點失望道:“這麼快?才未時不到。” 水柔道:“不讓你們吃對胃口,我想這不好,所以要多花點時間下廚房。” 小千道:“不好意思,隨便就可能了啦!” 大板牙道:“我只要饅頭就行了!” 水柔笑道:“來者是客,豈能怠慢?我這就去替你們準備。” 鬥不過水柔,小千和大板牙只好走入空房。 水柔帶上石門也上了領,方自安心離去。 空房內並未真的一無東西,竟有一張不算差的墊軟被木床,躺下來倒也合對尺寸,舒服得很。 大板牙靜靜盯著屋頂;“咱們當真要等那傢伙回來驗明正身不可?” 小千黠笑道:“笨蛋才會等她回來!” “可是我們被關在這裡,那丫頭又精的很……” 小千瞥他一眼,捉狹道:“她是精,我就是神,對付她,太容易了。” “但她一直在防我們,也製住了我們武功。” 小千道:“所謂:防不勝防,混久了,她就會醉啦!只要能跑得動,還怕離不開這鬼地方?”得意一笑:“現在我擔心的倒是她們所說的宮主是啥玩意?” 大板牙也凜起心神,轉視他:“她會不會就是另一個月神教的主人?” 小千道:“不是也差不了多少。” 大板牙又追問道:“你認為宮主跟武帝有無關係?” “多少有一點。”小千解釋道:“‘月神教’的‘月神’兩字,和‘月神武帝’的明神,很顯然是同源。” “這麼說她們有可能是武帝手下了?” “不一定!”小千道:“當時那個叫水月的,很明顯是和另一派月神教徒形成對峙,這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你所說的,兩邊全是武帝手下。他們爭執,只是內部鬥爭而已,另一種是她們全是武帝敵人,故意再弄個月神教與武帝對峙。’” 大板牙覺得有理,頻頻點頭,又問:“你想何種情況對我們較有利?” 小千吃吃笑道:“都不利,最好是他們全是武帝的敵人,這樣殺起來就過癮了。” 他已認定武帝心存仁慈,若真與兩派有關,爭鬥起來難免有所牽掛,若脫掉這層,他就可為所欲為了。 大板牙也陪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看他們兩邊怪裡怪氣,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路數,你準備怎麼對付他們?殺?”手比切菜狀,笑的捉狹。 “殺你的頭!是溜!”小乾笑罵道:“你沒看到她們出手?好像是帶了電,電得我們全身麻麻呆呆,還殺個屁!” 大板牙黠笑道:“你方才還說殺的過病,怎麼又消了氣?” 小千癟笑道:“這你就不懂了,等我們來了電,找到武帝,還怕殺不了他們?” 大板牙黠遠道:“只怕你的電不來,白白給他們電死了!” 小千拍拍胸脯,得意道:“放心!有了寶衣,一切都好辦事!” 大板牙苦嘆道:“我就慘了,非死即傷。” 小千欺向他,邪笑道:“你就忍忍吧!聽說愈電會愈聰明的。” 大板牙苦笑道:“那天我弄個寶布袋往身上一套,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這個我替你訂做就可以。” 大板牙竊喜道:“你還有寶衣市料?” “寶在布料倒沒有,不過要你套在身上就什麼事也沒有的布料倒也不少。” “當真?”大板牙一陣興奮。 小千笑的捉狹:“當然,你要幾尺就有幾尺。” “你哪是什麼布料,這麼管用了” “做壽衣的布料!” 說完,小千已哈哈大笑。 大板牙從興奮中墮了廠來,一聲“可惡”已追打小千。 “你敢咒我死?” “我是實話實說啊!壽衣布袋一套,你當然什麼事也沒有了!” 小千不停運通直笑,在五坪大小的空屋裡閃躲奔逃,大板牙也拼命追趕,兩人各別苗頭的爭鬥著。 一直到筋疲力盡,方自雙雙倒地休息。 這那是在囚牢?簡直和自家的雜耍房一樣。 |
十四 請君入甕
年到黃昏已臨,水柔弄來幾道可口佳肴,才將兩人叫醒並放出來。 兩人也著實不客氣,倚在石桌已大吃大喝起來,還有一句沒一句的誇讚水柔。 水柔總是和兩人保持距離的輕笑著,免得被兩人給擺了道。 吃過佳肴,小千才瞄向她,見她已把小辮分成兩條,瀏海也梳了起來,變得更清純甜美了,不禁又誇言幾句。 水柔仍是笑著,。眼眸兒已瞇成細縫,恭維讚美的話.何人不愛聽? 雖是如此,她仍是沒鬆懈警覺性。 小千也猜出她心意,輕笑道:“大姑娘別如此緊張兮兮,我已在你手上,逃也逃不掉,何況有美酒好菜吃.我還真不想走呢!” 水柔輕笑道:“這樣最好了。” 小千道:“我好,你可就不好.這點不大公平,其實你只要想想我有可能用何花招脫逃,然後在加以防範就行了,何必如此累呢?” 水柔含笑道:“我看天下就只有你的花招最多了,我不得不防。” 小千擺擺手道:“欸呀!你太誇獎啦!其實再多的花招也只不過三十六種!”他反問:“你懂不懂三十六計?” 水柔道:“就是沒懂全,我才要防。”“你不懂,如何防?”小千顯得狡黠。 水柔沒想過這問題,-時也不出好答案,遂道:“既然不懂,就不要與你接觸,才能防止。”“你現在不就和我接觸了?” 水柔輕笑道:“一時之間,我還能應付得了!” 小千道:“你這何苦?反正我也不想逃,我就把三十六計一一告訴你,那樣我就沒花招可使,你也有了防範的準備,如何?” 水柔不禁起疑,這是不是又是他所使的花招之一? 但想及自己只要和他保持距離,情況仍能明朗化,見他神情又似不假,再說多懂得計策,對自己的防範措施,也有所助益。 不防先聽他說,若有任何不妥,自己當能立時制止,該無問題才對。 最主要,她對三十六計仍有某種期盼的吸引力。 “好吧!你說說看!” 小千只怕他不答應,一答應了,自己就有機會使詭計,不禁暗自得意笑著。 卻不知他將如何耍這把戲? 他已道;“你先說說看,懂了多少計策了?” 水柔邊沉思邊想,大約說了十數種。 小千頻頻點頭贊許,又道:“計策很好.我先把現在不能用的說出來。” “第一個:一箭雙雕,現在沒箭,也沒兩只雕,只有你能射我們,我們是射不了你的,這計不能用啦!” 水柔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第二計:借刀殺人,以逸待勞、趁忙打劫、無中生有、暗渡陳倉、指桑罵槐、順手牽羊、釜底抽薪、打草驚蛇、移屍稼禍、殺雞敬猴、扮豬吃虎、擒賊擒王、過河抽板、李代桃僵、拋磚引玉……美人計……空城計……反間計……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小千 一說明不可用及不能用的原因,聽得水柔頻頻點頭認為甚有道理。 費了三刻鐘說完這些,小千已口幹舌燥,但仍樂此不疲。 “現在就說明有可能用的計策了:瞞天過海!”小千道:“我可以騙你任何理由,譬如說綠豆芽逃了,你就會焦急,如果被我騙過去了,我們就有辦法逃走啦!” 水柔明眼道:“我才沒那麼傻,讓你騙了還不知道?” “所以說嘛!這計策,你也不必擔心。”小千道:“再下來就是‘聲東擊西’!我示範一下給你看!” 說著他已和大板牙潛入空屋中。 “小心嘍,別中了計!” 水柔也有心較量,她先走向大石門,檢查看門鎖有無被破壞或打開的可能,但覺牢不可破,她才將鎖匙貼身藏好,已露出滿意笑容。 她在想,就算小千要贏了,沒有鎖匙仍是無法出得了此屋,自己可立於不敗之地。 遂道:“你儘管來吧!” 話未說完,她已見一條人影閃向左邊第二間石屋,那是間烘爐練丹房,有不少銅鼎,憑經驗,她知道那是小千的身影,已消黠弄的潛向第二間石屋。 等她打開石門,赫然只發現袈裟,登時覺得不妙,馬上掠出石屋,凝目往四處瞧去。 一聲“在這裡”,大板牙一顆腦袋晃出第一間石屋,一閃即逝。 水柔趕忙掠向前,心知裏邊是聚丹房,大缸、大鼎不少,不易找尋。 “你躲我就把你閂起來!” 她諧謔的把石門扣上,如此一來,任由大板牙如何了得,也只有呆呆困在裏邊了。 門閂方落,小千聲音又傳來“在這裡”,一道閃影竄向第三間儲存室。 水柔只能見及幻影般的行僧鞋,趕忙掠了過去。 她沒上閂,想堵住石門活捉小千。 豈知外過又傳來小千“在這裡”的笑聲。 水柔已知又是以物代人,急忙的反追而出,結果大板牙那間門閂也被打開,他早就不知去向了。 如此不停重複“在這裡”的叫聲此起彼伏,逗得水柔疲於奔命,閂了人又被放出來,追了影又不見人。 只一刻光景,已累得她吃不消。 她已嗔叫:“不試這招了,反正我守住正門,你們永遠也無法得逞!” 大板牙已黠笑的從空屋走了出來,汗漬不少,卻得意得很:“你終於嘗過這招的厲害了吧?不過你也證明了只要守住正門,任我們如何耍,也逃不了你的手掌心,心情還愉快嗎?” 水柔未見小千出現,顧不得回話,已急道:“小綠豆呢?” 大板牙笑的捉狹:“他呀!可能快睡著了。” 這回答頓時讓水柔哭笑不得,自己追逐,累個半死,小千還能安穩的睡覺? 她突然想起追逐之間,從未見過小千真面目,全是一些衣角、足影,難道小千已真的溜了? 她更急叫道:“人呢?他在那裡?” 大板牙呵呵笑道:“放心,他睡的舒服得很!不想走的!” 他伸手往第二間練丹房指去。 水柔霎時掠向該處。 屋內一切依舊,兩個酒桶大的銅鼎森然鼎立,連袈裟也落在地面,和她第一次來觀看時,情景完全一樣。 水柔正著急見不到人影。 小千已從銅鼎伸個懶腰,先露出手掌耍了一下,逗笑道:“嗨!好久不見了!”然後才輕輕露出腦袋:“怎麼樣?玩得還過癮吧?” 水柔見著小千,頓時放了心,輕輕噓口氣,突又驚愕道:“你一直都躺在這裡?” 小千輕笑道:“我睡覺很討厭東奔西跑的,不過偶爾救救大板牙,倒也無法避免。” 他已說明除了救大板牙以外,就一直呆在此處。 水柔驚詫道:“我明明進來過……” “進來看袈裟對不對?”小幹輕笑道:“你看了袈裟以後,就把我給忘了。” 水柔猝然想起,從第一次以後,她就未再走進這屋裡,分明早就中了小千計策。 小千已呵呵笑道:“你只記得‘聲東擊西’,以為我丟了袈裟,必定不會留在此地,而以為那只是引誘你的花招。 可是,你卻忘了另一招叫‘聲東擊東’,第一次我就真的跑進來,然後故意把袈裟丟在地上.以引開你注意力,再睡在銅鼎中,如此就穩多了。” 水柔栽的沒話可說,從一開始就步入小千圈套之中,難怪會疲於奔命?不禁對小千的智慧更加的佩服了。 不過,她仍感到不服輸,自我氣揚的一笑:“你果然鬼靈精怪,可惜我上了門鎖,你的詭計仍不可得逞!” 小千輕笑的爬出丹鼎跳落地面:“我本來就是在證明此招的可能性而已,哪有想開溜之意?溜也溜不走,若要以‘溜走’與你較量,我才沒那份興趣。這不就等於換你睡銅鼎,我溜得四處沒門的亂撞,卻又逃不出去,白溜一場?這種傻事我是不會幹的!” 這些話已說明,他絕不會開溜之意。 水柔聽的也滿順耳的,只要掌握了開鎖鑰匙,任他如何耍仍將功虧一簣,無法得逞的。 水柔自信如此,不禁又想爭回面子,哪有每次都輸的? 她道:“這局算你贏,再下來是哪一計?” 小千暗自竊喜,只有能不斷的耍,機會總是會出現的。 他想了想,已經笑道:“接下來是‘無中生有’,這可就有你猜的了!” 水柔喘口氣道:“累不累?” 小千擺擺手道:“不累不累,全是文鬥,考智慧的,包準你想上三天三夜!” 水柔有點不服,準備扳回這一局。 水柔笑道:“我倒想看看你如何無中生有?” “試試你就知道啦!” 拾起袈裟,他已領著水柔走出練丹房。 大板牙早已在房外等候,見兩人出來,笑道:“可以開始了沒?” 小千點頭,黠逗道:“有人不信邪,咱們就讓她信邪,把缸子拿出來!” 大板牙有板有眼的應聲“是”,很快從第一間藏丹房,抱出兩個車輪大的褐棕色水缸,平正的擺在小千面前早已置好的寬長木板上,兩者大約相距三尺。 他呵呵笑道:“這天下第一寶缸,要什麼有什麼,小姑娘,你許個願吧!說不定夢想就馬上實現了。” 水柔並未答話,輕輕一笑,才道:“等你們變出東西再說吧!” 小千黠笑不已:“當然要先變東西,你先檢查缸中有何東西?” 水柔傾頭瞧視,只覺全是空空,遂道:“沒有東西?” “馬上就有東西啦!注意看幄!” 小千耍起大袈裟,往水缸一蓋,念念有詞的叫了一陣,突然大聲道:“成了!” 水柔被他言語所震住,但禁不了好奇,立時追問:“就這麼簡單?” 小千笑的捉狹:“不然你以為多困難?看著啊!” 他伸手往空水缸掏去,一樣樣的拿出鞋子、碗盤、筷子、衣片、酒杯…一切就地曾見過的,現在都變得出來。 水柔不明白大板牙早已動了手腳,把東西藏在缸底,再弄另一個活動缸底,把東西蓋住,以能瞞過她的眼睛。 現在只要掀動活動缸底,就能把東西一樣樣掏出來,如此反把她震慴而呆楞了。 “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東西不就全在這裡?” 小千和大板牙笑的甚是捉狹。 水柔不信的已檢查所拿出之東西,全是真的,再檢查水缸,仍是空無一物,並無異樣,她更迷惑了。 “太不可能了!” 小千黠笑道:“在我來說,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現在我再變一個更厲害的給你看!” 抓起地面一只行僧鞋,笑嘻嘻道:“我要把它從甲缸變到乙缸。注意著喔!” 他顯眼的把鞋子放入甲缸,水柔雙目盯的發直,瞬也不瞬的瞧著,直到鞋子落了缸,蓋上袈裟,她才死了心。 “注意看我的手!” 小千捏起劍訣,嘴裡念個不停,水柔以為毛病出在這裡,盯的更緊。 大板牙也很快將乙缸用袈裟蓋起來,笑道:“待會兒你就許個願吧!要如意郎君也行!” 水柔已來不及回答,因為小千已輕喝一聲,指向水缸,再叫聲“成了”,含笑的走過去,袈裟一拿,鞋子真的就不見了。 水柔已看呆了眼,“連話都說不出來。 小千得意笑著:“如何?本魔術師不是蓋的吧?” 其實此把戲全在於他抓起袈裟之際,已順手勾向大板牙預先在鞋子裡綁纏的細線,而一同揪了起來。 鞋子包在袈裟中,當然無法看到了。 水柔正愕楞之際,小千已抓向已缸袈裟:“不用懷疑,鞋子早已挑到這缸來了!” 很快的,他又利用掀起袈裟之際,放下鞋子,以達到轉換的目的。 這種手法並不突出,只要稍具江湖經驗者,就能看出端倪,可惜水柔嫩的很,硬是被小平耍得暈頭轉向,糊塗到底了。 小千當然是看準她沒見過世面,否則也不會玩此招了。 水柔終於問出口:“你到底如何無中生有?” 見她急樣,小千心知目的快達成了,賣起關子道:“千古秘密,豈能隨便透露,不過你放心,耐心的等,我一定會把答案告訴你就是,甚至秘密咒語都傳給你。” 他伸著手指劍訣,以增加氣氛,好讓水柔真的以為有邪術和咒語。 水柔果然信了八分,不停的瞅向小千手指,問道:“這些…你從哪裡學來的?” 小千神秘一笑:“此乃苗疆烏哈拉酋長不傳之秘,是我花了數十種寶物才換來的,異常珍貴。” 在中原人眼中,苗疆地區本就是充滿神秘玄奧的地方,水柔已然深信不疑。 接下來,小千的言語更驚人:“我要把我從甲缸變到乙缸去!” 此言一出,水柔登時說不出話來,要移東西,還勉強可以使詐,但若要變移龐然的人身,可謂驚世駭俗了。 小千當真走向水缸,一跨腳已跨了進去,只露出上半身,黠笑不已:“這是魔法最高招了,請千萬要注意!” 大板牙馬上取代小千位置,“魔咒就由我來念,功力照樣驚人” 水柔到達此地步,只有傻楞楞的看著兩人耍了。 大板牙笑嘻嘻走向水缸,已加起蓋子,將小千封入缸中,隨後也替乙缸加蓋,復又扯下小塊青色布片,沾口水的貼在小千蹲身的水缸。 “弄個記號,免得你說我偷偷換掉水缸。” 一切弄妥,他才將兩件袈裟罩在水缸,還故意敲打:“在不在?” 小千回答:“穩得很。” 黃昏的天色已漸漸暗下來,大板牙為了讓水柔瞧的更清楚,已拉過桌子,點上燭火。 “瞧仔細些,百年難得一見!” 他開始要起咒語,水柔則凝起心神,不斷注視其手指之間。其實小千和大板牙早已設計妥善,故意以手指咒語來吸引水柔然後只要趁機將早已墊在水缸下的木板移動,就能達到移形換位的目的。 念了一陣,大板牙拿出火摺子,丟一根給水柔,笑著道:“你也試一試,很靈的喔!” 水柔本就有高度好奇心,馬上接過火把子,學著大板牙鬼劃著。 大板牙突然哈喝一聲,火摺子已點向桌上燭火。 水柔也有樣學樣,比出招式,往燭火點去。 而此時大板牙已暗中拉大馬步,馬上用勁鎖住水缸,只讓木板一頭晃著,就以手指來說,小千固定中指,而讓大板牙撥動食指位置的水缸,轉換至無名指。 如此除了位置有點移動外,其他仍算是完好如初。 當然大板牙要喝出相當大的聲音來掩飾木板移動的響聲。 只一剎那之間,他已輕而易舉完成掉換水缸位置的工作,也點燃了火摺子。 他已威風八面道:“現在只要將火摺子點向水缸,叫聲‘換過來’就行了!你試試看。” 水柔半信半疑,但仍試了,她叫的十分用心而賣力,一聲“換過來”,已點向水缸。 這股勁,倒把大板牙也逗笑了。 他暗自笑道:“這麼認真模樣,連我都要以為真有這麼一回事了。” 水柔聲音方落,小千已從“乙缸”豎起來,抓起水缸蓋子及袈裟,頻頻嘆笑道: “好厲害啊!俺甘拜下風!” 水柔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手指,愕然而驚喜道:“我真的做到了?” 大板牙笑道:“事實擺在眼前,不容懷疑啦!” 水柔愕然的瞧向小千水缸,已少了青布,再掀起另外一個水缸,果然青布仍在,她不得不信了,激動而帶興奮的念著:“我做到了!” 其實青布早就給貼上兩塊,甲缸貼在前,乙缸在後,現在倒轉過來,反而變成乙缸在前了。 兩人耍的天衣無縫,已把水柔給弄的暈頭轉向。 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把戲,若成了,兩人就得以脫困,若失敗了,一切將前功盡棄。 “這招是無中生有,另一招是金蟬脫殼,很簡單,我只要把水缸打破就行了。” 一用力擊向水缸,小千已破缸而出,動作瀟灑得很。 水柔仍對這招“無中生有”較感興趣,馬上追問道:“你現在可以說出原因了吧?” 小千登時面有難色:“這個……” 水柔急道:“你明明說要告訴我的,你想食言?” “我不是不說,而是此秘密太過複雜,說起來恐怕要三天三夜…”小千道:“如果能親身體驗就容易的多了。” 水柔登時提高警覺:“你想叫我入水缸?” 小千含笑道:“不錯” 水柔立時閃開,冷笑道:“你休想以那招‘請君入甕’來計算我!”。 小千擺擺手道:“我看你是嚇壞了!若我要用此計,多少總得找個鐵缸、石牢,豈會用這脆得一跺腳,什麼都爛得唏哩嘩啦的水缸? 你仔細想想,若想通了,再告訴我,反正你不親身體驗,我就是再怎麼說,你也是搞不懂的!” 他和大板牙已懶洋洋坐在椅子上,準備瞧瞧水柔的自行上鉤,兩人表情懶散,內心卻有一股激動的興奮。 他們似乎算準水柔必定會上鉤。 水柔確是有此意,但也想及小千的詭計,如今被他提及水缸不堪一擊,躲入裏邊就和躲入紙糊的水缸一樣,休想困住自己,又豈能限制囚禁自己? 她再看看四周,除了袈裟,已無包裹水缸之物,而這袈裟已裂洞不少,根本也無約束能力。 再說就算自己被困了,鎖匙仍在身上,豈能讓他們有機可乘? 衡量一番,她終於抵不過心中好奇之心,遂答應了。 “我就試試,你們敢搞鬼,小心我收拾你們老命!” 小千和大板牙暗中驚呼,詭計快得逞了,表面仍平淡的起身。 “來吧!一切要遵守規定!”小千道。 水柔再瞄向兩人一眼,抖出一把閃亮匕首,再次威脅道:“要是你們敢亂搞,我一刀就剁掉你們手腕。” 小千陪笑道:“大姑娘請放心!純授藝,不搞花招的!” 好不容易才將水柔給騙入水缸。 小千已快笑歪了嘴:“大姑娘,這真的有點像‘請君入甕’!” 水柔沉悶聲音傳來道:“少說廢話,快點施展魔法!” “好的!好的!”小千笑意十足,轉向大板牙故意說給水柔聽:“大板牙,一個水缸破了,你再去抱一個!” 大板牙應聲“是”,馬上奔入第二間練丹房,把千斤巨鼎給滾了出來。 水柔聽及聲音沉重,疑惑道:“那是什麼水缸?” 小千趕忙道:“最大號的,我怕你不過癮,才把它弄來。” 水柔一陣悶,想再開口。 小千卻已開始作法:“不要亂動,法術已開始!” 他念念有詞,水柔當真不敢動了。 大板牙馬上走向水缸,準備配合小千耍把戲,兩人都快笑出眼淚,而憋得滿臉通紅。 小千念過一陣,憋笑道:“你可有感覺水缸在晃了?”大板牙馬上輕巧的把水缸搖晃起來。 水柔登時感到浮動,立時點頭:“有” “有就快摒氣凝神,神跡馬上要出現了!” 水柔不敢胡思亂想,立時盤坐,以應付所有一切可能發生之事。 大板牙已漸漸將水缸移向大鼎,水柔死也沒想到,此處還有銅鼎能裝下水缸,看來她非栽此筋斗不可。 小千捉狹又笑道:“你現在覺得是否輕飄飄的?像醉酒一般?” 大板牙晃得更有節奏而快速。 水柔頓感頭暈:“有一點……怎會如此……” 小千道:“自以為神仙的人都會如此。” “你說什麼?……”水柔迷糊中,並未聽清楚小千所言。 小千存心看笑話,遂想耍耍她,捉狹的道:“我說你現在已有神仙超人能力,不信你試看,只要念著往那裡,就能抵達那裡了。” 水柔模糊中,乃不知不覺想著要馭氣飛行,遂喃喃念著:“往左飛…” 小千趕忙給大板牙打信號,要他趕快奔向左邊。 大板牙抱著大水缸,也湊興的往左疾奔,水缸更晃個不停,以讓水柔有親身體驗的感覺。 水柔已被晃的飄飄欲仙,現在又感受速度的快感,登時真以為自己法力無邊了,急忙叫道:“往右……快……” 大板牙立時又往右奔,逗得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小千則念的咒語已變成呵呵笑聲:“水柔姑娘,你快得道成仙了,功力實在嚇人!” 水柔也陶醉的茫然笑著,口中仍念念不停前後左右,甚至連上下也用上了。 大板牙剛開始還逗著玩,但跑了幾趟,抱著大缸和人,豈是好“飛”的? 他已氣喘如牛,手腳疲憊不堪。 水柔仍在叫:“飛左,加快速度……” 大板牙不禁有氣,罵道:“飛你的頭,你以為神仙就可以亂飛?也得看我高不高興? 我說不准飛就不准飛!” 一手已把大缸丟人銅鼎,拿起大蓋子已往上蓋,還扣上了鋼環扣。 他這才呵呵笑道:“再飛啊!再飛就把你燉來吃!” 水缸落入鼎中,一陣碰撞,已把裏邊的水柔給撞醒不少。 她急道:“怎麼回事?” 小千呵呵笑道:“仙術被閻羅王破了。” 聞及閻羅王,水柔大驚,已想竄出水缸:“既然破了,我能出來嗎?” 她仍想徵得小千同意,以免壞了事情。 小千苦嘆道:“原諒我法力不夠,沒辦法放你出來。” 水柔道:“我可以破缸而出。” 她準備舉掌打破水缸以脫身。 小千無奈道:“欸!也不知閻羅王用了何種法術,水缸突然變硬了!” 水柔緊張道:“真有這回事?” 大板牙已戲謔道:“豈止如此,閻羅王還帶來了地震!” 手一推,已把大鼎推倒地面,轟的一聲,水缸已被震破,水柔一陣耳鳴,滿身碎片,觸手可摸,全是冰冷硬銅。 她不禁焦急道:“快放我出去,快救我啊 -” 大板牙呵呵謔笑:“地震還沒完,怎麼能救你?” 一時興起,他已把銅鼎四處旋轉,戲謔笑道:“你不是要飛嗎?有本事自己飛啊!” 水柔尖叫不已,突然她已從鼎內藥味及形狀,發現自己已在鼎中,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當下不斷搥打著銅鼎,叫罵道:“綠豆鬼!你敢 一” 小千走向前,呵呵笑道;“我為什麼不敢?對付你這嫩丫頭,實在太簡單了!看看這招‘落井下石’!” 他抬起碎瓷片,不斷打鼎蓋,震得水柔耳根生疼,趕忙以雙手掩耳。 “綠豆鬼!你不得好死 -” 小千黠笑道:“好死不死,總比你賴在裏邊氣死好!再看這招偷龍轉風!” 他和大板牙像踢皮球般,踢滾著銅鼎,任由水柔叫罵,兩人仍置之不理,笑得更是狂妄。 小千戲謔道:“你以為我吃飽沒事幹,逗著你玩?告訴你,我先用上了“扮豬吃虎”,把自己裝成弱者,好讓你安心,再來個“拋磚引玉”,讓你當傻瓜耍,然後是“無中生有”,“暗渡陳倉”,“請君入甕”,最後就是“甕中捉鱉”。 大板牙道:“其中只有一樣你猜對了,可惜你還是往水缸裡鑽,不請就入甕了,實在讓人想不透啊!” 水柔在鼎中,被轉踢得昏昏沉沉,除了運功抵抗外,已無法再回話了! 水柔急道:“那是因為要留下你。” “你為什麼要留下我?” “事關你的身世……”水柔欲言又止,沒有繼續說下去。“就因為我頭上那顆‘滴血浮印’?”小千攤攤手,訕笑道:“算啦!我老實告訴你,我娘在一個月前才離開我,哪來的什麼秘密?笑死人了!” 水柔怔詫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千道:“當時我是囚犯,我才不會那麼傻.現在告訴你,是要你們不要再糾纏我,省得大家不好混,別人有三十六計,我可有六十二招,如果你們想嘗嘗,我也不反對!” 大板牙謔笑道:“這招‘大鼎壓肉圓’你還滿意吧?” 水柔一時也答不上口,呆楞著。 小千道:“現在恩怨已分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綠豆門’和你們永無瓜葛,明白了沒有?” 大板牙諧謔道:“將來若有一天,綠豆門要擴大生產,歡迎你來參加。” “什麼生產”小千敲他一個響頭,笑罵道;“這麼難聽!一點水準都沒有?” 大板牙搔頭乾笑道:“生產和生力軍都差不多嘛?勉強湊合點。” 小千白眼道:“那是對男人而言,對女人就差多了!照你這麼說,將來報名的全是生產雙胞胎的高手,本門不出二天馬上倒閉,宣布破產。” 大板牙乾笑道:“沒這麼嚴重吧?……” 小千再瞪他一眼:“要是那些小鬼全像你.大口吞大口咬一天就夠了!” 大板牙乾笑不已:“好嘛!我儘量防止此事發生就是。” 小千瞄足了眼,才轉向水柔,笑意又起:“百寶鼎就在你背上,若解不開,憑你的功夫背個十裡八里,一定沒問題,我會把門打開,然後把鑰匙還給你,希望我們永遠別再見面,彼此留下大水缸的回憶!” 大板牙惹笑道:“將來要當神仙,練什麼馭氣飛行,找個人抱大水缸就行了!” 水柔玉臉一陣青白,想及方才那股沉迷於飛行之術中的情景,自己竟然如此專注,還信以為真左右上下叫個不停,不由得臉就紅窘了。 小千和大板牙也不再逗留,極盡戲言的說說扯扯,隨後也打開門鎖,瀟灑的揮揮手,已遁入夜色中。 他們想及水柔想出門還得背個大銅鼎,不禁就覺得笑意不斷。 門外冷月寒光射來,水柔一陣哆嗦,不知是寒意湧向肌膚,還是冷光刺向了心坎? 她茫然未覺的瞧著門外,久久不曾動過。 不知如何,她竟不再懷恨,反而有股落漠,也許他就是這股落漠使她起了寒噤吧。 青光施施,洩向遠處山林間,夜更淒清了。 |
十五 騙局
逃出此神秘雅築,小千和大板牙找個小村一問,方知在江西懷玉山附近。此處離洛陽至少有兩三百里路程,一時也無法趕回去,是以,兩人已準備投宿客棧。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上溪口”小鎮,找了家“安寧客棧”投宿,想藉客棧之名“安寧”兩字,看能否安安心心過了此夜。 可惜小千似乎是那種永遠都有麻煩的人。 他才落了戶,想著折騰一夜,也該好好擺平,豈知剛躺上床,已有人來敲門。 小千和大板牙登時緊張的想閃躲,在兩人意識裡,除了秋芙和關西晴以及李憐花以外,似乎已無朋友。 來者又是誰? 幸好他先開了口;“綠門主,老夫塞外西巫塔烏銳求見,不知門主能否賞瞼?” 來者正是瘦瘦乾幹,一副倒吊三角眼的烏銳,他身著紫青色袍似乎早就準備夜間有所行動。 小千和大板牙聞聲,方自定了心,雖然逃離水柔住處已有數十裡,如若她及時脫困,方向又追對的話,很可能可以追至此地。 現在聽及是那不上相的烏銳,小千已感得意而裝出怒意:“老頭你知道現在是幾更了?還在那裡鬼叫?” 烏銳歉然道:“對不起,實是有重要事情,老夫不得不及時趕來。” 小千狐疑道:“你我並不認識,咱們有何瓜葛?” 烏銳遂道:“實因敝主人想邀請閣下……。” 小千愕然道:“‘歡喜神佛’?” 烏銳點頭道:“不錯。” 小千瞧向大板牙,更是茫然.又道:“他為何要找我?” 烏銳道:“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小千心念一轉:“一定要現在嗎?明天不行嗎?” 烏銳已有了笑意:“只要門主答應,任何時間都行。” 小千道:“那就明天吧!如何去找你?” 烏銳道:“門主不必多勞,老夫自會派人來引路。” 小千頻頻點頭:“隨便你!”突又想到什麼:“你怎知我會睡在這裡?” 烏銳道:“不瞞門主,自你被一名黑衣人擄去之後,我們就一直追蹤,直至‘懷玉山’附近才失去蹤跡,老夫遂在此守候,終於沒有白等了!” 小千道:“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 烏銳急忙道:“不敢!門主被擄的消息是江湖所傳,否則老夫也未必知曉。” 小千暗自沉吟,覺得擄走自己的黑衣人很可能將消息傳出,一方面可以利用他人力量盯住自己,另一方面也能以此來阻撓水月。 他冷道;“本人武藝高強,豈會被人擄走?全是一派胡言。” 他可不願在別人面前弱了威風,尤其烏銳有可能還是獵手的主顧,為了不損身價,只有硬撐面子。 烏銳似乎十分信任小千,道:“老夫亦是如此想,以門主神功在華山盡折七劍,誰有此功力?可見謠言不實。” 小千頻頻笑道:“謠言止於智者,光聽你這句話,就知道你是聰明人。”輕輕一笑: “聰明的人,總是讓人感到順眼的。” 烏銳含笑道:“多謝門主誇獎。” 小千道:“要聽更悅耳的話,明天再來吧!我累了。” “是……請門主多加休息,老夫告辭了。” 烏銳拱個手,雖隔著門,他還是恭敬的退出走廊,一個閃身已掠向屋頂,輕巧的奔向東方,眨眼已消失夜空中。 小千傾耳聆聽,直到認定烏銳已走遠,才噓口氣道:“什麼世界嘛?一個個凶神惡煞像蜜糖般粘著不放,再這樣下去,不被殺死,也會被累死。” 大板牙已再次躺回床鋪,經過烏銳騷擾,兩人睡意已去了不少。 大板牙笑道:“人怕出名豬怕肥,誰叫你一時衝動去折七把名劍,看樣子,江湖現在不知咱們“綠豆門”的人,恐怕只有苗疆那個寶貝老酋長了。” 二人一想及烏哈拉老酋長怪模樣,小千不禁也呵呵笑起來:“不知他有沒有像我現在被盛名所累的時刻?” 大板牙笑道:“有啊!你不是把他的名煙斗給贏走了?到現在他還念念不忘此事。” 小千笑的也開心了:“說真的,出了名雖然有點小毛病,不過還是滿過癮,呵呵! 我的英雄歲月永不寂寞的!” 輕笑一陣,大板牙才把話題拉回,道:“你認為歡喜神佛為什麼要找你?” 小千得意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是名人,他自然會來找我!” “總該有個原因吧?” “他不說,我怎麼知道?” 大板牙若有所思,露出一臉賊樣:“你可以利用你的‘超能力’來猜啊!” 似乎這句“超能力”已引起小千興趣,他抖了肩頭,已邪笑道:“好吧!我就以超能力來探知他的心思!” 喝喝輕叫,他已裝模作樣像乩童般抖了起來。 大板牙也湊興的假戲真作,目不轉睛的瞧著小千瞼容變化。 “有結果了沒?” “有了……” 大板牙緊張而興奮道:“什麼結果?” “要我去當他爸爸……” 大板牙猝然怔楞,立時又笑罵著,一腳已掃向小千腿肚: “去你的!你的超能力超出了頭,竟然連他老爹你也要當,不怕夭折了?” 小千瞄眼道:“你以為老爹是好當的?一輩子都要做牛做馬去侍候肖兒不子,是世上最辛苦的一門職業,你懂是不懂?” 大板牙已轉乾笑:“還好老爹讓你當去了,我已無後顧之憂……” 小千謔笑道:“別高興的太早,他還缺一位慈祥的母親替他洗尿片,這工作非你莫屬了!” 大板牙為之咋舌苦笑:“既然如此,我決心讓他當孤兒,省得我為尿片而斷送一生幸福。” 小千黠笑道:“你不怕他貼出‘警告逃母’的告示捉拿你?” 大板牙無奈道:“為了幸福,也只有一試了,你不逃?” 小千呵呵笑道:“逃!不逃的才是呆子!” 兩人又狹逗笑個不停。 不心超能力,憑著經驗,小千已想及歡喜神佛找他,無非是想利用他的“武功”,然而小千雖囂張,卻也不敢自大得把小命拿來開玩笑,要是武功真相被拆穿了,哪還有命在?不死也要脫層皮。 能避開就避開,不能躲時,再想法子應付也不遲。 一夜折騰,兩人著實也累了,不知不覺中已雙雙入睡。 直到第一聲雞叫,小千警覺的已醒來,瞧瞧窗口,也透著清晨的冷清。 他馬上搖醒大板牙。未及通知掌櫃,丟下銀子已潛出了客棧。 小鎮除了三三兩兩趕早食生意者,蕭索得很,選擇了北方,兩人快步遁去。 昨夜留下的約會,就讓烏銳去幹等吧! 兩人為此事,正得意的笑不絕口,甚至幻想烏銳到達客棧,那種“人去樓空”而臉綠了一半的糗態,笑聲就更捉狹了。 豈知方奔過一座山林,兩人已然笑不出來了。 通過小山丘的小徑上,迎著升起的朝陽,把三條挺立的人影得長長。 那瘦矍的臉孔,不是烏銳是誰? 他還帶了魁武的戰神和冷漠的戰天,似很早就在此等候。 大飯牙見及三人,已苦笑道:“不肖兒來了,我看這個媽媽是當定了。” 小千亦癟笑不已,他不得不相信烏銳也有兩下子,眼看已是無法遁形,只有大大方方的迎上去了。 烏銳目露黠光,仍禮貌拱手為禮:“老夫恭候門主大駕。” 小千擺擺手道:“免禮免禮!我看你還沒派人來,所以就先行趕來了。” 烏銳道:“恕老夫來遲一步……”“不!你來的真是時候!” 小千笑口回答,心中卻叫罵不已,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了這個時候來? 烏銳又拱手:“多謝門主不責之罪,門主如此早就趕來,想必是急著見敝主人吧?” “不!我是來告訴你,最近我很忙,沒時間去見他。” 烏銳稍微一楞,但不驚訝,道:“可是門主昨夜所言……” 小千指著自己,輕笑道:“你看我幾歲?” 烏銳不明白他為何答非所問?他仍瞧向小千的臉容,道:“可能十五歲不到吧?” 小千頻頻點頭:“你猜對了,我才十五歲,童言無忌,說得別當了真。” 大板牙謔笑道:“他時常說夢話,你別在意,就把他忘了吧?” 烏銳稍緊張:“要是門主不赴約,叫老夫如何向敝主人交代?” 小千黠逗道:“這簡單,反正你家主人也沒見過我,你隨便找個人頂替就行了,要是你高興,多抓幾個也無妨。” 大板牙謔笑道:“最好再牽只母牛,我想它能帶給你主人很愉快的日子才對。” 他說此話,意味著母牛“牟牟”的叫聲,可以當“媽媽”來看待。 烏銳臉色已轉為較陰沉:“老夫豈能欺瞞主人?門主太為難老夫了!” 小千無奈道:“沒辦法,我實在有事,不如這樣好了,再等半個月如何?” 他想著能拖就拖,半個月已不知溜到哪裡去了。 然而烏銳深沉得很,豈會如此容易就受騙? “門主方才不是說過,童言無忌,當不了真?” 小千登時愁眉苦笑,自己講話反而把自己套住? 眼看已無法善罷,只有另謀他法了。 “你真是,過了半個月,我就長大了,說話自然有信用。” 烏銳狡笑:“門主長的倒真快!” “被你一逼,不快也得快!” 烏銳狡笑道:“老夫只請門主去見敝主人,何來逼迫?” 小千睨眼道:“既然沒逼,就讓路吧!” 拉著大板牙,兩人已往前繞行。 烏銳一個掠身,很快又擋在小千前頭,笑聲更冷:“門主留步。” 小千瞪向他,已黠笑起來:“看樣子,你還想來硬的?” 烏銳道;“不敢,不過為了不讓主人失望,當人屬下的我,只有盡力而為了。” 小千瞄向戰神及戰天,不屑道:“就憑這兩位連敗四年的貨色?” 烏銳冷笑道:“門主可以試試。” 手指稍微一動,戰神已抽出四尺三寸長厚鐵劍,一股殺氣迎劍而出,戰天也抽出鋒利而清冷的黑劍。 兩人停立不動,劍尖卻指向小千。 小千頓感殺氣逼人,但膽大的他,豈能為此而洩了氣? 他謔笑道:聽說兩位也是獵手?那好!別的沒有,賭命我倒很內行,有膽子咱們就押上二十萬兩金子,我以一敵你們兩個!” 有了寶衣,他自信可立於不敗之地,而且兩人已連輸數年,想必功夫並不怎麼樣,是以他才敢賭上這局。 烏銳聞言,又見及小幹如此自信模樣,不禁也凜起心神,不敢再以小孩視之。 小千又催促:“怎麼樣?賭是不賭?不賭就讓路,大爺忙得很!” 烏銳目光閃爍不定,似在做決定。 突地,他狠力點頭:“好!就賭上一局!” 聽及此話,小千有股難言的興奮,似乎二十萬兩金子已然到手,其他任何危機似都不存於他心中。 他向大板牙要過那把不像匕首也不像短到,好似鐵片磨成的短刀,架勢一擺,卻也威風八面。 烏銳道:“戰神你先上!” 戰神立時掠身射向小千,沒有停息,更無空間,整個人就如一道閃光,一閃的已衝至小千近身。 沉重的長劍在他手中,簡直輕如鴻毛,快逾閃電的已刺向小千胸口。 小千哪裡見過此種身手?好似強弩出弦,還來不及反應,森冷冷的劍氣已如狂濤駭浪的湧至,想躲閃都不知從何躲起? 眼看短刀已刺向左胸口,自己短刀又不夠長,情急之下,不禁卯上了心罵聲:“去你的”短刀已如鐵塊般丟了出去,直射戰神臉頰戰神似想以速度取勝,在攻擊時已算好所有方位,以及小千可能出手之位置. 他當然不認為小千第一招就敢讓出胸口而不顧,尤其是兵刃輕而易舉的就拋出。 在那一剎那短暫之間,已不容他做任何反應,硬是讓刀柄打向自已左臉頰,一把長劍已刺中小千左胸。 然而寶衣護體,長劍已被擋住,無法刺穿肌膚,甚至不能推動小千身軀絲毫。 若小千是用劍行家,就可知此劍的威力,已練及破空無聲,只有殺氣,只能刺中其所定的目標,其他則完好如初。 若刺入人身,恐怕穿了洞,還未能感到痛楚。就像凌空刺向一張薄紙,劍尖已穿透,薄紙卻絲毫未動。 他不動,小千也來不及動,一切似乎已結束。 這之間只有烏銳最為駭然,他並不知道小千身上穿有寶衣。他以為是戰神慢了一步,劍尖方抵小千的胸部,臉部已被打中,是以戰神才會呆立著。 他驚駭的再瞧向小千,實不知小千道行有多深。 直到短刀落地,卡啦一聲,小千方掄回心神,突見戰神左臉已泛紅,已呵呵笑起來: “老兄請見諒,純屬意外,下次我會改進。” 戰神臉頰不禁微微抽動,小千這番話,若是在落敗時說出,還有這麼點意思存在,若是以贏家口吻說出,等於是在奚落人家。 他呆楞的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烏銳豈能如此就認輸,立時又喝聲:“戰天上!” 戰天照樣騰身而起,奇快無比的刺向小千左脅。 小千未料及他說來就來,短刀又已落地,情急之下,已反拍戰神長劍,斜斜刺向戰天黑劍。 叮的一響,正好封住戰天攻勢。 得到喘息機會,小手已謔笑道:“他中左臉,你要中哪裡右臉?” 滾身落地,他已抄起短刀,準備如法泡製。 戰天果然不同凡響,一劍失敗,馬上倒翻空中,毫不遲滯的揮劍又往小千背心刺去。 小千本想丟短刀,但戰天身形過快,讓他無法出手,“來硬的也行!” 他不再丟刀,硬把短刀抖直,拼老命的削向那把毒蛇般的黑劍。 他也想弄出成績把黑劍震退,以表現自己功力不凡。 就在雙方將觸及之際,一條白影已電射而至,往兩中間攔去。 “住手!” 來者正是是李怜,他以高絕武功,很快將兩邊勁道引開,從容的落於兩者之間。 他含笑道:“都是自己人,何須如此拼命?” 小千見及是他,怔愕道;“是你?” 李怜含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小千已露喜色:“又有生意上門?” 他以為李憐花找他,十之八九是為了生意而來。 李憐花想回答,烏銳已掠向他面前,打斷了他的話,冷森道:“李閣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別插手管這件事。” 李怜含笑道:“我當然不願犯著西巫塔,但我總得把原因說個明白吧?” 烏銳冷道;“你有何原因?” 李怜道:“華山笑折七劍,就是我下的注。” 烏銳愕然道:“你已經收買他了?” 小千斥叫道:“什麼叫買?本門主豈是任人使喚的?我們是合作談生意。” 烏銳心情稍輕鬆:“既是‘合作’,老夫仍有機會。” 李怜含笑道:“就因為如此,所以在下不得不攔住司神免得弄僵了。” 小千愕然道:“老瘦鬼,你要我去見喜佛,就是要收買我當你的獵手?” 烏銳裝出笑臉:“神佛出價很高。” 小千突然呵呵笑起來:“來不及啦!老瘦鬼你早說還有希望現在我們真的僵了,僵得硬硬的!” 烏銳仍有自信:“你身為獵手,又何在乎主顧是誰?” 小千鄙笑道:“那可不,我還得看得順眼才行,我看你獐頭鼠目,一臉吊個半死的樣子,我就倒胃口,別說是受你僱用,就算有人要我殺你,我都很難在你身上找出像人樣的地方下手,這種錢,賺了會中邪的啊!” 烏銳似乎對他的奚落充耳不聞,其心機之深沉可見一般。 他仍笑笑的回答:“還好,想雇你的人並非老夫,門主大可放心,而且老夫身上的肉也值不了多少錢,更不會有人想請你來殺我,中邪之事更無可能了。” 小千舌頭伸得長長,兩眼翻白,戲謔道;“現在不只殺你會中邪,連跟你說話都逃不了噩運,哇……快毒死我了!” 他的裝模作樣,惹得烏銳也不知該如何應付,只得往李憐花瞧去,希望他能出一個好方法。 李怜似也不願讓他失望,遂轉向小千,含笑道:“門主毒性可過了?” 小千已恢復正常,喘口氣,道:“還好,再沾上他,我看沒救了。” 李怜見他正常多了,才道:“也許門主還不知道獵手規則,是以才會如此對待歡喜神佛。” 小千問道:“獵手還有什麼規則?比一場,賺一場,難道可以賺兩場?” 李怜道:“我說的不是指這些,而是主顧,就是押賭注的人。” 小千諧謔道:“管他是誰?若不押我,保證叫他輸個精光。” 李怜笑了:“就是大家都看好你,才爭著想押你。” 小千得意道:“這證明他們的眼光很正常。” 李怜道:“所以問題就在此,那麼多人押你的注,你卻對他們一無所知。” 小千愕楞一下,一時也無法連上思緒。 李怜已含笑道:“可能的話,歡喜神佛也會暗中押你的注,你說不當他獵手,事實上卻當了。”輕輕一笑;“其實世上有很多大主顧,為了某種因素,大都不願以真面目見人,只暗中把錢押出而已,別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小千露出精明樣:“既然歡喜神佛能在暗中押注,他又何必千方百計想拉攏我?” 李怜已露出一種關懷笑容,這笑,有點像慈母的笑,也有點像情人的笑,瞧得小千感到不自在。 他含笑道:“其實有很多主顧除了賭錢,他另外還有個很大的慾望,就是培養最傑出的獵手,若他見著自己的措手獲勝時,那股自傲與滿足,非任何金錢所能買到的。” “歡喜神佛就是這種人?” 李怜不禁溫柔的輕撫小千肩頭;“像你這種天生奇才,連我都動心,何況是歡喜神佛?” 小千沒被安撫的習慣,被他觸及左肩,好生不自在,已甩肩的把他右手給滑開。 “還好我是跑單幫的,免得淪入你們手中當玩具耍。” 李怜仍想撫慰他,但伸了伸手又收回來,道:“其實當一個最佳獵手,已是主顧生命的一部份,他愛惜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拿來當玩具耍?” 小千見他硬要“愛”自己的表情,混身覺得不自在,道:“不管如何,我可不想讓人把我當成生命的一部份,我就是我,天下獨一無二,如假包換的綠豆門主!” 大板牙趾高氣昂道:“綠豆門門主是不賣身的!” 一聲“去你的”,小千已敲他一個腦袋,笑罵道:“你把我當成妓女?” 大板牙撫頭苦笑道:“那有?我是聽你說不想讓別人當玩具耍,當然是不賣身嘛……” 小千笑罵道:“你就不會用好聽一點的字眼?” 大板牙乾笑道:“我還是覺得如此最貼切……” 小千想及獵手受到主顧的控制,和妓女受老鴇的脅制,都是和錢財有關,兩者都可說是賣身了。 想及此,小千不禁癟笑起來:“好吧,算你說的有理!反正我也不賣!” 轉向烏銳,大聲喝道:“聽到沒有?任你出再高的價錢,我不賣就是不賣,女人也有三貞九烈的,何況我是男人!” 任烏銳心機再深沉,此時臉色也泛了白。 小千和大板牙見他如此表情,更顯得意了。 李怜不願雙方鬧的過於僵裂,遂瞧向烏銳,道:“司神也知此間規矩,而且綠豆也算百一門之主,我都能捨棄了,神佛也該如此,司神該了解目前情況才對。” 他所說的“規矩”,用意是指 一必要時可以透過他來支配小千,一樣可以達到某種目的。 為了不讓小千聽及此,他只有以暗喻的方式說出來。 烏銳衡量一陣,心知李憐花所言不差,小千精明古怪,並非那麼容易對付,要他雌伏,非得從長計議不可。 他已裝出一副誠懇臉容:“神佛愛才若渴,還請門主多加考慮。” 小千嘲訕道:“你不覺得說這話很呆很傻又多餘嗎?” 大板牙擺擺手,戲謔道:“不必考慮這些,你該考慮如何將自己大大整容一番,好讓我們看的順眼,也許還有那麼點機會,否則甭談!不過我看你一輩子也變不了這張老鼠臉,所以就永遠不必談了。” 烏銳淡淡一笑:“老夫盡力而為就是。” 小千睨眼道:“既然你想盡力而為,就先滾吧!免得我看的心煩,下定決心永不錄用,等你那張臉變了再說!” 烏銳心知此時已無法說動小千,若想以武力解決,又想及,小千方才一招不到就讓戰神吃了鍋貼,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至於歡喜神佛那裡,全是他一人想邀功,準備帶小千讓他瞧瞧,給他一個驚喜,哪是神佛下令要擄人? 現在帶不回小千,根本無須擔心神佛怪罪。 他已拱手道:“不管如何,神佛永遠誠意相邀,今日攔阻之事,還請門主寬宏大量,就此告別,他日再來拜訪。” 說完,他再次向李憐花拱手拜別,已領著戰神及戰天掠身而去。 李怜已迎向小千,含笑道:門主現在可是身價百倍了。” 小千自得一笑:“哪裡,我早就知道天才是不會埋設的。” 大板牙也得意道:“天才身邊的人,也一樣不會被埋沒。” 李怜贊言道:“看來明日江湖非門主莫屬了。” 小千道:“不是‘明日’,是‘今日’,閣主不要搞錯啦!” 李怜淡笑道:“差一天都不行?” 小千黠笑道:“差一天心情就不一樣,今天能爽一下的,為什麼要留到明天爽?” “門主可真會精打細算?” “算一下就能高興,為什麼不算?” 李怜頻頻笑道;“江湖險惡在你身上似乎找不到了!” 小千得意道:“如果混的又險又惡,那還混什麼?不如早點抹脖子自殺算了。” 大板牙陶醉的比手劃腳道:“我們開的是流星船,要到哪裡就到哪裡,無所不至無所不達,任何險阻對我們通通無效,這種船開起來才過癮!” 李怜道:“若有更多的油水,開的就更過癮吧?” 聽及“油水”兩字,小千和大板牙已詫然斂起狂態,換過貪婪賊樣。 小千急問:“又有生意了?” 李怜含笑點頭。 大板牙急道:“有沒有我的?” 李怜搖頭:“對方指定要門主。” 大板牙登時洩了氣:“每次也是如此,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李怜道:“副門主誤會了,在下無時無刻在為你攬生意。” “那為什麼攬到現在還沒有?” “自上次至今,只有短短幾天時間,是以還沒找到客戶。” “這樁呢?”大板牙嗔道:“這樁不是生意?” 李怜淡笑道:“這是客戶指定,否則在下一定交予你去辦,不過副門主請放心,下次不管如何,在下必定給你消息。” 有了明確答覆,大板牙心情才稍微好轉,瞪向小千:“都是你!否則我生意怎會如此清淡?” 小千也瞄他一眼,黠笑道:“不用動手又能分紅,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那不一樣!”大板牙冷道:“花自己的錢,總比花別人的錢來得過癮,如果再繼續惡化下去,我準備自立門戶,封個綠豆高一門,免得處處受你壓迫!” 小千呵呵笑道:“高一門就去高一門,乾脆改成高射炮,一砲打出去,不是摔死就是跌死,你才知道出來混是不容易!” 大板牙嗔道:“摔死也甘願,就是不讓你壓死!” 李怜不願兩人再吵下去,已出言道:“副門主神功高強,豈會摔死?若真如此,豈不是武林一大損失?你該好好照顧自己才對,否則我們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你放心,我會留著最後一筆生意和你交易,那筆生意就是……” 大板牙狡黠道:“宰了綠豆門主!” 說完他已得到報復似的謔笑起來。 小千捉狹道:“你放心,這筆生意你永遠做不成!” 大板牙姦黠道:“你以為我宰不了你?” “憑你這種傲卡小(爛角色)也想殺我?”小千捉狹道。 “你不信?嘿嘿,到時你就知道後果是如何了。” 小千嘲訕道:“不必到時候,我現在就知道結果,你不但殺不了我,我連給你嘗試的機會都沒有。”笑得更謔人:“鼎鼎大名的獵手,怎會接你這種爛到不能再爛的角色?” 大板牙仍糾纏不清:“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逼你接客!” 小千訕笑道:“只有老鴇會幹這種事情,我看你去開家萬花樓,隨時都有人讓你逼,可大大過癮一番。” 大板牙惱羞成怒,嗔道:“你敢把我比做那醜的老鴇子?” 小千黠笑道:“你實當年輕老鴇子也行!反正是逼人接客的!” 大板牙嗔怒道:“我只逼你一個人,而且客人就是我,你敢把我和老鴇子比?” 小千黠笑道:“既然客人是你,那你不是有同性戀傾向,就是心理變態狂,和老鴇子比起來就更進一步了。” 大板牙說不過小千,不禁惱羞成怒,一聲“可惡”,已撲了過去,準備來一頓爛打。 小千及時閃向一邊,訕笑不已:“救命啊!龜公逼人接客啦 ” 他喊著,跑著,,李怜目光似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突然已騰身向小千。 “不必慌,我來救你了!” 他掠至小千身邊,一手把他拖得緊緊,一張臉也稍微激紅,似對這遊戲甚感興趣。 小千被他抓緊,頓時覺得混身不自在,長這麼大了,可從來沒有如此的被人抱過,不自覺的已推出雙肘,往李憐花胸腹張去。 他一半是裝的,一半是自然的反應。 已如少女被陌生男人擁抱的驚惶尖叫。 照理來說,小千功夫並未到家,又受製水月的封穴,該不能對對李怜發生多大震力,然而小千一張肘,卻把李憐花撞得撫胸倒退三步,差點栽往地面。 李怜並無痛苦表情,臉容更加紅暈,雙目卻閃出怪異光芒。 他的倒撞,登時把小千和大板牙嘻鬧心情緒撞掉了。 兩人驚惶的奔向他。 小千急道:“李閣主你還好吧?” 李怜已挺起身軀,臉容欣然而有股激情,笑的甚溫和:“無傷大雅,只要能把你救出來就行了。” 見他仍談笑風生,小千感到不解而怪笑:“看你被揍了,還很興奮的樣子?” 大板牙打趣道:“這叫苦中作樂。” 李怜道:“不!一點也不苦。” 他含笑的瞧著小千。 “看來你真的是很欠揍的樣子。”小幹怪笑道:“竟然越揍越樂?” 大板牙馬上改口:“這叫‘揍中作樂’!” 李怜輕笑道:“全是門主手下留情,否則在下一定非躺下來不可。” 大板牙又道:“這叫‘死中作樂’!”他得意笑著。 “樂你的頭!”小千狠狠敲他一記響頭。 大板牙撫著腦勺,“欸唷”痛叫,再也笑不出來。。 小千呵呵笑道:“這叫‘樂極生悲’!你最好給我安份點,否則是‘悲極生跪’了!” 大板牙嗔道:“什麼悲極生跪?你敢……” 話未說完,小千一腳踢向他膝關節,大板牙一時不察差點跪了下來。 小千呵呵黠笑道:“這是較輕的跪法,要是嚴重的話,我會打得你跪地求饒!” 臉色一拉,故意裝怒道:“給我安份點,我在談生意,你打什麼岔?李閣主是吃閒飯?沒事來聽你發牢騷?” 鬧歸鬧,大板牙仍有自知之明,生意仍是要談,否則惹毛了小千,吃虧的總是自己。 雖如此想,他仍一副不服輸的臉孔:“你說吧!談妥了,我再來收拾你!” 小千見他不再嘮叨,方自滿意一笑:“放心!我會給你滿意答案的!” 轉向向李怜,笑道:“現在你可以安心的說了,我已平定內亂!” 李怜茫然笑了笑,也不耽誤時間,已道:“含情山下,彩紅湖旁,有座‘彩紅軒’,裏邊有個名叫‘樓竹’的,就是此次比鬥的對象。” 小千問道:“他是此軒主人?” 李怜點頭:“可以這麼說。” “可以這麼說?”小千精靈道:“那也可以不這麼說了?” 李怜道:“以前他是軒主,現在不是。” “這解釋還差不多……”小千又問:“現在誰是軒主?” 李怜搖頭:“不清楚,或許門主此次前去,可以獲得答案。” 小千覺吟半晌,道;“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是我的對手,我才沒那些時間去挖他。” 李怜含笑道:“門主果然是天生獵手,只求獵物,不問他人。” 小千被捧,感到得意:“在我眼裡,什麼人都一樣,只有價錢高低而已。” 李怜贊許道:“門主不但是好手,也是天生的生意人,作起生意,只賺不賠,實讓我佩服不已。” 小千笑的更開心,“哪裡”說個不宇.隨後道:“樓竹值多少?” 李怜道:“明珠一鬥,少說也值數十萬兩黃金。” 小千和大板牙兩眼又發直了。 李怜道:“不過此次比鬥,是至死方休.也就是必須有一人躺下。” 小千問道:“他也是獵手?” 李怜點點頭。 小千霎時趾高氣昂道:“沒問題,既然都是措手,就該認命,刀劍無眼,誰叫他是幹這行的?” 李怜含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不過門主也要小心些,對方並非泛泛之輩!” 小千轉樣道:“碰上我,他就是泛泛泛飯桶之輩了。” 李怜輕輕一笑道:“我信得過門主的武功,含情山在長江下游江寧府附近,離此約兩百里,你只要兩天時間就可到達。” 小千點頭:“事成之後呢?” 李怜道:“我們在洛陽碰頭。” “一言為定!” 李怜滿意一笑,遂拱手道:“一切看門主了,在下先走一步,洛陽再見。” 小千也回了禮,他已飄身離去。 臨行前,大板牙仍百般交代,要替他弄個彩頭,,李怜答應他,可是他總是未能完全相信。 他抱怨道:“有了賊頭賊腦的朋友,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錯誤。” 小千呵呵笑道:“別抱怨的太早,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偉大,快走吧!生意上門了,不是嘮嘮叨叨就能解決的!” 時間寶貴,不等大板牙回答,拉著他,兩人已往東北方向奔去。 朝陽已升,大地一片明清。 |
十六 刺殺樓竹
彩虹軒,倚湖而立。 分東西兩樓,樓與樓之間掛有高懸如拱橋的雅緻通道,因而得名。 夕陽金光散撒,虹軒格外耀眼,真如天邊彎虹。 湖面倒映樓影山光,如夢似幻。 如果小千知道此軒住的是武功排名與李憐花同居第四位的“彩虹三鉤”樓彎,他可就要吊著膽來了。 樓竹正是樓彎父親。 既然兒子功夫如此了得,其身為父親者更不必說了。 不知小千拿什麼去宰人家? 兩人來至此,已是第二天黃昏時刻。 小千決定晚上再下手,是以兩人躲在含情山腰附近。 他們並沒觀察情況,也許自認為此事太簡單了吧? 倒是大板牙接不到生意,又被小千拖來,一臉呶樣,滿是委屈。 小千手肘碰他肩頭,含笑道:“幹嘛繃著臉?既然來了看看也好,有什麼好蹩腳的? 要學會做個樂觀派的人!” 大板牙瞪眼嗔道:“什麼叫樂觀派的人?” “這個……”小千想了想,突然說出一個很奇怪的答案: “就像茶壺一樣,屁股都燒得紅紅的,它還有心情在吹口哨!” 大板牙突然忍不住的笑起來,罵道:“要燒紅屁股才能變成樂觀派,你自己去燒吧!” 小千呵呵笑道:“不燒紅,光吹口哨也行。” “我就是不吹,我就是要悲觀!”大板牙故意為難的說。 小千無奈道:“你不想當茶壺,我再找個比喻好了。” 大板牙斥道:“無效,我拒絕變成樂觀派!” 他態度甚為堅決? 小千已睨眼道:“真的?任何方法都無效?” “不錯!” “沒有商量餘地?” “沒有!”大板牙甚得意的回答,已稍露笑容。 小千呵呵笑道:“你現在不是滿開心樂觀的在笑?” 大板牙霎時知道自己已失態,趕忙裝兇道:“這是痛苦的笑容,我內心還是很悲哀。” “好吧,既然你樂觀不起來。”小千狡黠直嘆道:“我看這筆生意也不適合你,只有我自己幹了。” 他無奈又裝腔作勢的嘆息。 大板牙卻驚愕直瞪了眼:“你說什麼?” “我說啊……宰掉樓竹的事,本來要偷偷交給你去辦,也好讓你過癮一下,沒想到你一直樂不起來,為了怕誤事,我只好自己幹啦!” 大板牙急忙激動搶口:“你說的是真話?” 小千無奈道:“不然我又何必叫你樂觀一點?” “我現在就很高興很樂觀了,你看我的笑容!”大板牙裝出最迷人的笑意,兩手還撐著嘴角,果然迷人多了:“我哪會悲觀嘛!剛才的話是逗著你玩的!” 小千也笑的開心:“你真的不悲觀了?” “你看我的笑容不就明白了?這是嬰兒最純真無憂無慮的笑。” “這樣我就放心啦!”小千邪笑道:“我就知道你在逗我,所以我也是逗著你玩的,別放在心上。” 說完,他已呵呵邪笑不已。 大板牙笑容又僵住:“什麼?你剛才說的全是逗我的?不是真的要我去接這筆生意的?” 小千含笑道:“對啊!你不是說我用任何方法都無法逗你變成樂觀派的人?”呵呵笑道:“我只是想證明一下,你的嬰兒笑容太感人了!” 大板牙氣得直跺腳:“臉綠綠,你不得好死!我現在就讓你綠了臉!” 一個欺身就想往小千身軀撲去,就算打不著,壓也要把他壓扁。 小千卻穩得很的叫道:“再打下去,你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大板牙一個拳頭就要落在小千身上,聞及此言,馬上移了方向,整個人已欺向小千左側,終於避開傷及小千。 他又怔愕:“臉綠綠,我感情脆弱,你不要再刺激我了好不好?” 小千輕笑道:“我沒有刺激你啊!反正你要殺,我多留一刀給你不就成了?” 其實當大板牙和李憐花談生意時,小千已想過,讓他嘗嘗也好,省得他一口氣憋咽不下。 另一方面也好試探一番,如果行,將來大可兩人一起幹,若不行,他也該死了這條心了。 大板牙那張臉像柔軟的麵糊似的,要捏成啥樣就啥樣,又驚喜,又激動、又感激、又得意的變了變,一張嘴張呀張的,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還是怕小手又來個“說說而已”。 “臉綠綠,你再騙我,我決定把你列為拒絕往來戶,永不往來!” 小千呵呵笑道:“我錢多多,還怕你不往來?別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好好想著今晚如何收拾那傢伙吧!” 他指著遠處金碧輝煌的彩虹軒。 大板牙至此才真的相信了,霎時露出一副惺惺相惜的笑容;“我就知道我一生中最大的好處是交了你這個朋友!” 小千邪眼嘲訕道:“你不是說交上我是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大板牙登時困窘的張口結舌,乾笑道:“那只是說說而已,別當了真,呵呵,人生難免有錯誤的決定,我是個勇於認錯的人。” 小千道;“好吧,我就勉強原諒你一次!”轉視彩虹軒:“你要接生意,就得好好計劃一番,免得砸了咱們綠豆門的招牌。” “沒問題,我一定青出於藍,一吹氣就把那小子給吹散了!” 大板牙一陣欣喜,馬上瞧往彩虹軒,觀察一陣,疑惑道:“這樓有兩座,那傢伙到底在哪一座?” 小千白眼道:“我連人都沒看過,我哪知道他蹲在哪裡?” 大板牙乾笑道:“我的意思是說,利用你的‘超能力’!” “你就沒有‘超能力’?” 大板牙乾笑道:“我要是有,我就是門主了。” 小千笑了起來,罵道:“那你還想青出於藍?” 大板牙窘笑道:“這是指……你是臉綠綠……我的臉就來個臉藍藍或臉黑黑的意思……” 小千睨眼道:“你的怪解釋倒也不少,不過還算你有理!” 他自得的已用起“超能力”,裝腔作勢的已利用目光掃向彩虹軒,又睜眼又閉眼,一副認真心靈溝通模樣。 其實他所謂的“超能力”,也只不過是以直覺反應,利用動物本能去感覺某種事情,此種方法除了有危險逼近時較為明顯,其他則效果並不好。 而感應誰住在何處,他根本就是裝著玩的! 他是在利用豐富的經驗,以及敏銳的判斷力來猜測樓竹可能在哪座軒樓?以達到他“超能力”的效果。 只瞧上兩眼,小千已狡黠笑起來:“那傢伙一定住在左邊那座軒樓。” “真的?” “你懷疑我的超能力?” 大板牙急忙道:“不不下!我是說,你感覺得出來,我可沒辦法,你說個原因,也讓我感應一下嘛!” 小千得意一笑,隨後已指向彩虹軒:“你看右邊樓房,燈火較亮、較多,還掛了不少窗簾,這一定是小鬼住的,左邊的就單純多了,只有老頭子才會如此,清清淡淡的燈火,簡直快斷了氣嘛!” 大板牙恍然道:“對啊!我怎麼沒感應到?”呵呵一笑:“不過現在感應還算來得及。” 小千瞄他一眼,邪笑道:“現在目標有了,你如何去解決他?” 大板牙考慮半晌,道:“乾脆把立在水中的兩支腳給鋸斷,讓樓房倒入水中,活活把他淹死!” 說完,他已黠逗的笑著。 小千笑罵道:“你去鋸吧,那麼粗的石柱,包準讓你鋸上三個月!” 大板牙呵呵笑道:“我想創造驚人記錄。” 小千捉狹道:“最好連你也一起壓死,免得你將來後悔為什麼沒把另一棟也一起鋸掉。” 大板牙乾笑道:“說著玩的,”他已恢復正經:“我們先泅水到樓腳下,然後再偷偷潛入他房間,然後再一刀把他殺了。” 小千道:“李怜花說他武功不低,你有把握一刀就解決?” 大板牙正色道:“我很有把握!” “才怪!”小千瞄他一眼:“只要他一叫,死的人就是你嘍!” 大板牙狡笑道:“我自有秘招。” “哦?”小千諧謔道:“難得你留有秘招?” 大板牙笑的更姦:“我早已把其他人留給你應付。” “什麼?你叫我擋其他人?” “不錯!這秘招很管用吧?” 小千哭笑不得:“你這種獵手,實在是天下最差的一個。” 大板牙黠笑道:“卻是最安全的一個。” 小千本就有意跟去,而且時間也不多,他不願再瞎扯,遂道:“好吧!如果你死了,我還得降級,這多劃不來?” 大板牙雖得意小千被他“擺道”,但他仍不明小千此話,問道:“我死了,你還是門主,降什麼級?” 小千瞪眼道:“你死了,我就沒屬下,還得門主兼屬下,這不是降級是什麼?” “哦……這……”大板牙已恍然而謔笑不已:“這樣也好啦!從今以後你要好好保護我,否則你隨時都有降級的可能。” 小千亦謔笑道:“你放心,要是逼急了我,我會把你開除,另收門徒!” 大板牙聞言,笑聲弱了不少,轉為乾笑:“反正時間還久,以後的事不是你能料想得到的。” 小千瞅著他,邪笑道:“我豈會料想不到?你除了當我手下外,已無去路可走了。” “誰說的?”大板牙轉樣道:“人家還搶著要我呢!” “你能當什麼?”小於捉狹道。 “午夜牛郎!”大板牙得意道:“多情夫人還等著我去侍候她呢!” 小千登時苦著臉猛點著:“是是是!我果然無法料想我甘拜下風!” 能逼得小千如此,何嘗不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大板牙笑的更得意,至於“午夜牛郎”,如果情況真是如此(讓小千癟心),他認為噹噹也是無妨。 隨後兩人又扯了一陣.決定以暗殺手段進行,若出了事情,能拼則拼,不能拼就溜。 在別人面前,他倆一副武功高強模樣,但真正要對上敵手,兩人還是會考慮自身的安危。 尤其小千發現自己並無神功,只是以寶衣護體,更該小心了。 雌伏一陣,直到三更,軒樓燈火弱了許多,兩人才褪下衣衫,露出黑水靠,暗中潛下湖水,泅向軒樓。 遠望如塔的閣樓,近處一看,倒也頗為寬廣。 兩人泅至近處,小心翼翼的爬攀樓面,隨後已往樓閣摸去。 樓分三層,每層佈置不同,皆清雅脫俗。 兩人很快潛向預先算妥而帶微光的臥房。 燈光微亮透出紙窗,一片寧靜。 小千細聲道:“就這裡,準錯不了!” 大板牙把小刀抓得緊緊:“衝進去宰了他?” 小千覺得不妥。“奇怪?怎會如此安靜?” 他感到不安,大板牙卻道:“人睡著了,當然那麼安靜了這正是下手好機會2” 小千以手指戳破窗紙,往裡面瞧,薄薄白床罩裡,躺著一名白髮老人,看他模樣,似乎睡的很熟。 為爭取時間,小幹也不再猶豫,馬上推開紅檜門扉,和大板牙已溜了進去,再掩上木門。 老人仍未察覺而熟睡。 小千狐疑道:“這麼呆憨的獵手,怎能當我對手?” 大板牙細聲笑道:“所以交給我來辦,是最恰當不過了!” 兩人又逼近床沿,輕紗都已掀起,老人睡的仍安穩。 大板牙已把短刀對準他胸口,準備一刀了結他性命,然而見及老人慈祥臉孔,他反而猶豫了。 他瞧向小千,目光十分無奈。。 小千也覺得奇怪,這老人一點也不像獵手,俱有那種凌厲之氣,不禁想及他可能不是樓竹。 遂以手勢要大板牙注意,如若他是樓竹,一刀就要解決,若不是就放過他。 大板牙雖猶豫,仍點了頭,抓著短刀的手已滲滿汗水。 小千很快欺向老人,細聲問道:“餵!你是不是樓竹?” 老人沒反應。 小千又問了三次,愈問愈有氣,不禁出手打老人一個耳光叫道:“我在問你,聽見沒……” 突然發現自己忘了身在險處,竟然如此大聲,趕忙把聲音縮小,瞧向正以責備眼光瞟向自己的大板牙,乾幹的裝笑著。 兩人也注意四處有無動靜,還好並無異樣。 小千這才放了心,又往老人瞧去,想責他不回答之罪,一個巴掌又摑下去。 “死老頭,你耍什麼脾氣?你到底是不是樓竹?真的睡死了不成?” 老人仍無反應。 小千更覺氣忿,想再加勁道摑下去,猝然間,他已覺得不妙。 別說是武功高強的獵手,就算常人,挨了如此之多的巴掌,早就該醒來才對,老人為何不醒? “老頭你醒醒!”小千猛然抓起老人肩頭搖晃不已。 老人仍是熟睡,甚至頭已往後仰垂。 小千急忙探其鼻息,驚叫道:“沒氣了?” 大板牙一陣失望;“是誰那麼可惡,先宰了他?” 放下老人,小千沉吟道;““李怜難道會擺我的道?”想了又想;“不可能嘛!我跟他合作還算愉快。” 兩人竟然還在此逗留,專心的討論老人之死,也不想想此地之危險,以及所有可能的陰謀。 大板牙露出一絲希望:“也許他根本不是樓竹,我們找錯了地方。” 小千道:“我也這麼想,再怎麼說,李憐花也不會失信才對!……” 突然轉身走向門扉:“走,咱們找人問問就明白了。” 大板牙跟了過去,道;“要是此人真的是樓竹,這筆錢算不算?” 小千道:“當然算,,李怜自己叫我們來,是死是活,他可沒說,他只說我們之中一定要一個死掉,現在死的是他,輸贏已分,他敢耍賴,我就拆了他骨頭。” 他大方的打開門,正想走向樓梯口之際,已有兩名年輕男女,焦急奔登樓梯,兩人乃聽及此樓有吆喝聲才趕來瞧瞧。 他倆正是彩虹軒年輕主人。 男的叫樓彎,二十餘歲,長的甚是俊美英挺。女者是他妹妹樓影,美貌天仙,氣質不俗,一身修長身軀更是曲線玲瓏,動人已極。 小千乍見兩人,不知大難已至,還天真的可以,向兩人招手含笑道:“你們來的正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生死攸關,他還有心情向對手請教問題? 樓彎見及小千和大板牙身穿黑水靠,又帶了刀,三更半夜還出現於此,定非善類,馬上將腰際懸掛的白色彎月狀兵刃摘下。 再一推開,已形成一副S型兵器。 他冷道:“兩位是何人?為何夜闖彩虹軒?” 小千道:“別急嘛!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房里那老頭子可是叫樓竹?” 樓影斥道:“你敢真呼家父名諱?太不把彩虹軒放在眼裡了!” 小千和大板牙對望一眼,各有心情。 小千覺得此次生意淡而無味,還沒接到手就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大板牙則認為,自己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份差事,本想好好的表現,如今又要失望了。 兩人卻沒想到,眼前就有大禍臨頭。 樓彎驚急問道:“我爹他怎麼了?” 小千手指往後面一比,輕笑道:“睡的很甜。” “你們進入過臥房?”樓彎馬上想及父親武功並不在自己之下,怎會讓人潛入還未察覺? 難道真的遭了殃? “妹妹,你快去看看爹怎麼了?” 樓影也知事態不妙,馬上掠身飛撞臥房。 小千和大板牙可鎮定得很,他倆都想著,背著這個黑鍋也無妨,反正人都死了,還可以以此提高獵手身價。 小千輕輕笑道:“不必看啦!你老爹早就壽終正寢,與閻羅王喝酒聊天了。” 話方說完,寢房已傳出樓影悲淒叫聲:“爹 -” 樓彎不由臉色大變,哆嗦的抖顫起來,他哪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尤其分開不到幾刻鐘,再見一面就已天人永隔? “你當真殺了我爹?” 小千仍是談笑風生:“你說呢?” 大板牙狹道:“你怎麼不問我?那我會告訴你,我也有份,是大份的!” 樓彎蒼白的臉更是駭人,雙目暴出青光,冷森道:“你們為何要殺我爹?” 小千道:“你知不知道你爹的身份?” 大板牙輕笑回答:“他是天下最老的獵手,我們也是獵手,賭上了就會如此,老兄別那麼緊張……” “你胡說!”樓彎怒斥道:“我爹他已五年未離開此樓,怎會是獵手?” 小千神秘兮兮笑道:“很多獵手的身份都是很隱密,藏個五六年,算不了什麼?” 此時樓影已滿臉淚痕,哀切欲斷腸的奔出來,她已忍住哭聲,起而代之的是一團復仇熾火。以暗器方式來對付輕功高強者,正是最佳策略,樓彎真不愧為排行武林前茅的高手。 現在反而苦了小千,一個不小心,隨時都有挨刀的可能。他急叫道:“你們怎麼可以用此招?這是暗器打法,不算正招……” 話未說完,啊的一聲尖叫,左小臂已吃了一刀三寸長血痕。 樓影驚愕:“你不是刀槍不入?” 小千急忙罵道。“是你們亂用把式,分了我的心,否則你們休想傷得了我!” 他怕對手識破自己身穿寶衣,並非刀槍不入而弱了威風。 樓影、樓彎兩兄妹聞及此言,實猜不透他是何心機,如此高的身手(他們認為)竟然會說出不怎麼成熟的話?高手過招,全憑本事,豈有規定不能用飛擲手法? 兩人狐疑,但仍再次出手,新月鉤又掛向空中。此次兩鉤更加威猛,不停在空中盤旋相互碰撞,以碰擊之威力,更加快速的衝向小千,又旋又飛實讓人難以捉摸。 小千吃過一次虧,心頭已生懼意,不想再胡纏了,想想大板牙也該逃得差不多,現在不脫身,尚待何時? “看彈!天下第一暗器!” 他故作姿勢,威猛打向樓彎和樓影,逼得兩人真以為有暗器而閃避。 小千見機不可失,馬上反手抓過一張椅子摔向空中,沒命的已往窗戶竄去。 臨走,他還留下捉狹笑聲:“老兄,那是零蛋,就是什麼都沒有的意思!再見!” 說完,人也穿出窗外,直落湖中,逃之夭夭。 樓彎、樓影兩人正覺上當之際,空中椅子已被新月鉤如鋸輪般鋸攪而碎,反射兩人身上,反而使兩人真以為有暗器,又再次閃躲。 直到樓彎見及是木片時,才怒不可遏的罵道:“小劊子手,我饒不了你!” 兩人接過反旋回來的新月鉤,已追向窗中,往湖中瞧去,一片靛藍,早已失去兩人蹤影。 樓彎心神一閃,道:“他們剛落水,必定會爬上岸,我們尋向岸邊,若發現有弄濕痕跡,就是他們走脫方向。” 樓影頷首,悲切道;“哥,你一定要把他們殺了,替爹報仇!” 樓彎忍著悲痛,點頭道:“我會的,走吧,別讓他們走脫了!” 兩人已掠身穿窗而出,如大鵬展翅飛出十餘丈,再一個藉力點向橋欄杆,已飄向岸邊,露了一手不俗的輕功。 未再停留,兩人分左右兩邊,繞著湖面追了下去。 果然不出樓彎所料,湖岸留下了濕跡,兩人各自往不同方向追去。 |
十七、巧遇秋蓉
樓閣內。已聚集了幾名男女僕人。 他們個個哀心戚戚,瞧著仁慈的老主人就此與世長辭!到底是誰殺了他? 這其中是否有任何陰謀? 若有,可見是想栽黑鍋給小千。 而小千卻硬是要面子的摃了下來,往後的日子,不知他將如何過 如果再這樣繼續摃下去的話? 冷月更冷,湖水更寒,混濁不少殘窗敗屑,在水中飄盪不去。 樓彎以高絕武林的身手,不到一個更次,已隱隱發現山林中有人影奔逃。 他已看出此人個子不小,正是大板牙。 心頭一喜,追的更緊了。 照理說來,大板牙和小千從小給人追慣了,自然不會如此不濟的就被盯上,無他原因他只想等小千前來會合,是以腳步放慢不少。 他在想,若要逃,小千必定比兩人先溜才對,只是他沒想到小千逃錯了方向,亦未料及樓彎武功如此高超。 折過一座山頭,大板牙也發現有人追上,登時放慢腳步回身道:“臉綠綠,是你嗎?” 樓彎見機不可失,立時暴竄而起,以“燕子三點水”上乘輕功,天馬行空的掠向大板牙前,封住了他的去路。 大板牙乍見樓彎,苦臉已露。“我的娘啊!怎會是你?” 話未說完,轉頭就想跑,樓彎再一掠身,輕而易舉又將他攔住。 大板牙只能苦笑了:“你爹翹了,你不替他辦理過戶手續,要是閻王爺責罰你爹,他會怪你不孝的。” 樓彎冷森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等割下你人頭祭在我爹靈前,再向他老人請罪也不遲。” 大板牙頓感樓彎殺氣逼人,心知必非他敵手,復往小徑瞄去,總希望小千能夠快點趕來。 瞄了幾眼沒結果,不禁暗罵道:“臭小千,說好要攔人,還硬將他給放出來?” 他有點溫和的笑著:“其實你誤會了,你爹不是我殺的……兇手另有他人……” 樓彎冷笑:“現在說未免太完了!” “是真的!我可以發誓!” “邪惡之徒,言而無信,再怎麼發誓也沒用!” 大板牙急忙道;“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樓彎冷森道:“當時只有你們兩人在場,不是你們殺的是誰?你是自絕,還是要我出手。” 大板牙眼看無法妥脅,只有硬拼,能撈回多少就算多少,拖個時間,說不定小千會及時趕到,到時小命又撿來了。 他冷道:“我說真話,你不信?看樣子,非得叫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覺悟!來吧!” 短刀一抖,他也擺出架勢,一副威凜模樣。 樓彎冷笑一聲,新月鉤已劃出弦光,宛若月影浮動,看似極慢,其實奇快無比的罩向大板牙。 大飯牙短刀相準準的就往他中宮刺去,反正也不懂招式,只有如此爛打,看能否奏效。 樓彎豈是泛泛之輩?見他單刀直逼中宮,暗自冷笑,新月鉤由橫擺改為斜擺,憑新月鉤怪異造形,很容易就可夾住這把短刀。 他並未變換身形,仍直撲而至。 “嘿嘿!你上當!” 大板牙見他不變形勢,一時也慶幸自己詭計得逞,他已照上次小千對付戰神時一樣,將短刀砸向樓彎臉蛋。 果然此招又奏效了。 樓彎哪知大板牙會違背武學常理,才對上手就將兵刃脫手? 一時不察,短刀已觸及門面,還好他反應靈狡,擺頭縮瞼,硬是躲開短刀,但已顯得十分狼狽。 大板牙一招得手,哪敢多停留,甩頭就跑了。 樓彎怒喝:“哪裡逃!” 新月鉤已出手,像輪旋飛明月,發出急速嘯聲,幽靈般飄浮不定的噬向大板牙背脊。 大板牙頓感背脊生涼。欲躲無力,已苦嘆老命休矣。實在心有未甘,勉強的滾向地面,希望能奇蹟出現,躲過這要命的一擊。 眼看就要得手,猝然間左側林中又射出一道奇黑光閃,正中目標的打向新月鉤。 叮的脆響,兩道光閃已相互倒飛而退。 樓彎很快掠身接下新月鉤,飄身落地,立時驚愕冷道:“來者何人?膽敢管我彩虹軒閒事?” 一條人影掠向空中,抓過那把黑劍,來者竟會是塞外西巫塔的戰天。 他飄落地面,一把劍已指向樓彎,不言不語。 此時林中已傳來烏銳笑聲;“彩虹三鉤,武林排名第四,今夜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話聲未落,烏銳及戰神已從黑漆林中冒出來。 大板牙聽及此人武林排名第四,登時打了個寒噤,慶幸自己能死裡逃生,暗自苦笑: “要命!難怪價錢那麼高?” 樓彎突見烏銳形貌,一眼就看出他是誰,詫然道:“西巫塔司神烏銳?” 烏銳含笑道:“樓軒主好眼力。” 樓彎雖驚訝,仍自冷靜下來:“司神要管這檔事?” 烏銳含笑道:“此人是西巫塔貴賓,軒主能否賣老夫一個面子?” “辦不到!”樓彎冷森道:“他殺了我父親,非得償命不可!” “真有此事?”烏銳瞧向大板牙,露出關切神情。 先前大板牙雖極盡鄙夷烏銳,現在性命受到威脅,也只有從權了。 他道:“人是死了,不過並非我所殺!” 樓彎怒斥:“明明人贓俱獲,你還想狡辯!” 大板牙謔笑道:“清者自清,我沒殺就是沒殺,你說破嘴,我還是沒殺。” 樓彎冷笑:“很好!我也不想聽你說話,多看你呼吸!” 話聲甫落,他又再次欺身攻招,其勢更比方才凌厲有加。 烏銳沉喝道:“樓軒主請住手!” 他知以言語無法阻止,馬上揮手令戰天、戰神攔下樓彎。 “烏銳你敢淌這渾水,我樓彎可含糊不了你!” 烏銳冷道:“西巫塔貴賓豈是任人宰割的?” 他以表明強硬態度,樓彎也不退讓。雙方已大打出手。 戰神和戰天雖在華山論劍連敗數年,可是現在動起手,樓彎卻無法壓過他們,勉強打了個平手。 此種怪異現象,實叫人費解。 是戰神戰天的武功突然猛進了,還是他倆另有隱藏? 若以華山論劍的身手,以二敵一,兩人定非樓彎敵手,現在情勢卻出人意料之外。 十數招過,樓彎見對方劍勢沉猛而鋒利,十分難纏,再打下去,自己必定會被累垮,只有出絕招以求勝了。 他猛出招飛身而起,掠過戰天上空,趁勢打出新月鉤,如流星追月般倒射戰天的背部。 光閃一至,戰天立時揮劍迫開新月鉤,人也往左前方掠去,以逃避新月鉤再次追擊。 戰神則以重鐵劍反削在空中的樓彎,角度算的精準,足可逼得他無以藉足之處。 樓彎早有防備此招,不慌不忙抄過回飛的新月鉤,反手往下一鉤,像把刀鎖的扣住鐵劍,將他帶往左側,自己也藉勢落了地。戰天早以算及樓彎落腳處,黑劍猛揮,如毒索般噬向其背部“命門”要穴,又快又狠又準,簡直已達爐火純青地步。 樓彎冷笑不已,胸有成竹復又倒掠而飛,如鷂子翻身,乾淨利落又快捷無比。 在他騰空之際,已擲出新月鉤,像無數光點爆開,充塞丈餘方圓,讓人目迷心眩。 戰天及戰神不得不回劍自救,雙雙封劍點向光點。 劍身觸及新月鉤,突見其已由一化為二,更加凌厲倒旋的反噬兩人背脊所有要穴,其勢之快,實讓人無以想像。 烏銳不禁驚叫:“‘雙飛鉤月灣’?” 這正是樓家成名江湖的三大絕招之一,威力自非比尋常。 戰天及戰神眼看已無法閃避,只有讓出要害去迎月鉤,兩人掠身揮劍刺向空中的樓彎,想撈點本回來。 驀地幾聲嗤嗤破棉聲傳出 一 三條人影,三件兵刃已錯開,各自飄落地面。 戰天及戰神臉部微微抽動,兩人背部靠近肋腰處各挨了一鉤,傷口不大卻傷及內腑,鮮血不停湧出。 他倆仍持劍直指樓彎,並未再攻擊。 樓彎則孤身落地,左肩及左大腿各被劃出三寸餘長傷口,汩汩滲紅,他只能以左手接下回飛的新月鉤。 情勢已定,烏銳才拱手含笑道:“樓軒主,得罪之處,還請原諒。” 樓彎心知自己已受傷,若再戰,恐怕烏銳也會出手,屆時自己恐非敵手,為今之計,只有暫時放過大板牙,他日再思復仇了。 他冷森道:“這筆帳,樓彎永遠記著,總有一天會向你們算清!” 再怒視大板牙一眼,身軀已微微抽動,見及仇人而未能手刃,其內心煎熬是何等痛苦。 他已帶著沉痛而艱辛步伐。投於夜林之中。 大板牙此時才噓口氣,要是那招“雙飛鉤月彎”落在自己身上,不被穿兩個大洞才怪呢! 烏銳很快交代戰天及戰神自己診傷敷藥,已含笑走向大板牙,拱手道:“副門主受驚了?” 大板牙習慣的整整衣衫,才發現自己仍穿著水靠,無衣可整,遂輕笑站起來道: “沒什麼,只是玩遊戲而已。” 烏銳道:“不知副門主在玩何種遊戲?” 大板牙道:“當然是獵手的遊戲。” “你當真殺了他父親?” 大板牙又恢復不可一世模樣。道:“是我和門主一起幹的!我的目的是引開樓彎,才會故意跟他爛打。” 烏銳當然看得出大板牙武功要比小千來得差多了,不過他目標在小千。而小千最要好的朋友就是他,若對他下一番功夫,將來自有可能把小千給弄到手。 烏銳欣然道:“不知老夫突然出手,壞了兩位計劃沒有?” 大板牙立時道:“沒有沒有,時間剛剛好,分毫都不差!這正是我想像中的時刻。” 若再差上絲毫,他就得穿透心腑,這當然是最佳時刻了。 烏銳已含笑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不知貴門主人在何處?” 大板牙也不清楚,只有胡扯了:“他在洗澡,呵呵,每殺人過後,他都有這個毛病。” 他想小千可能也落了水,說他洗澡,其意義也差不了多少。 烏銳含笑道:“貴門主真是怪人,實讓人莫測高深。” 大板牙也感到一份得意:“不僅是他,綠豆門的上上下下都有怪毛病,我在殺人以後就要洗……洗地板!” 臨時想不出怪毛病,只好胡謅一番,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而頻傳笑意。 烏銳以及難得有所表情的戰天和戰神也被逗笑了。 烏銳愕然不解:“副門主為何殺人後會有這種毛病?” 大板牙得意道:“因為殺了人以後,就會很高興,高興就會喝酒,一喝酒,走路就會飄,飄過頭就會站不穩,尤其碰上了我家地板琉璃一片,滑倒那是常事。 為了不讓此事發生,只有先洗個地板,讓它更滑,我多躺在地板上,要滑到哪裡就到哪裡,久了也就習慣啦!” 難得他有辦法扯出這些怪道理,聽的連他自己都感到很得意。 烏銳恍然一笑:“原來如此,綠豆門的確不同凡響。” 大板牙得意道:“將來還有更精彩的事情會發生,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 此話他乃指小千的奇異遭遇,尤其是七星湖的神秘魔光。 烏銳卻認為他在吹牛,並未急著追問,他在想,如何能讓大板牙心甘情願的與自己同行。 他已道:“副門主也是獵手?” 大板牙道:“這件事,你昨天早上不就知道了?” 他突然想及昨晨的冷嘲言語,怎知只差一天光景,自己忘的一千二淨?還對烏銳起了好感? 他想了想,原來是烏銳救了自己老命,心存感激的結果。 有了好感,烏銳看起來就順眼多了。 可是一時就要盡棄前嫌,他可沒那麼瀟灑。 烏銳似也知他心理,遂道:“老夫也知與副門主交往不易,不過最近有個地方賭注下得甚大,以副門主武功,自可輕而易舉贏到手。” 大板牙立時追問:“有多少賭注?” 烏銳道:“無計其數,最少也有百萬兩黃金。” 大飯牙眼又直了:“這麼多?” 烏銳含笑道:“在獵手生意來說,這是最大一批,老夫也想去看看,如此錢財,誰不動心。” 大板牙已然想去,或許還有希望,可是抬頭遠望黝黑林區,仍不見小千的人影。 他不禁罵道:“這小子八成又會誤了大事!” 烏銳狡黠眼神一閃:“副門主在等他?” 大板牙點頭:“嗯!這事很重要,我必須跟他商量,你能等多久?” 烏銳含笑道;“只要天亮以前都沒關係。” 他不願逼的太急,反而容易引起大板牙反感。 算算時間,還有一個更次,小千若未趕來,天亮以後,他就不會再往山林走了。 大板牙道:“我們等他,不過事先說明,這筆生意完全與你無關,你只是告訴我消息而已,一切各憑本事!” 為了昨夜戲謔言詞,現在他只有以此態度來面對烏銳,以免自打嘴巴。 烏銳道:“老夫明白,告訴副門主此事,也只是想讓你們看我會順眼些,將來就可答應敝主人的邀請了。” 大板牙得意笑道:“不錯!這種事多做幾次,我對你的印象就會慢慢好轉多了。” 烏銳欣然一笑:“希望能如此,以遂神佛愛慕之心。” 說話間,兩人各自選了山石,坐了下來,以等待小千,然而時間漸漸流逝,就快接近五更,黝黑林區仍不見小千蹤跡。 “這小子,不知溜到哪裡去野了!”大板牙已顯毛燥和失望。 烏銳道:“不如副門主先和我們到了地頭,了解情況後,再找機會通知門主也不遲。” 大板牙欣喜道:“可以如此?” 烏銳含笑道:“總得先接生意再辦事吧?” “嗯!不管如何,總比在這裡幹等那混小子好得多。” 大板牙有了解決之道,心情也放寬了不少,急著想好好的表現,屆時也讓小千刮目相看。 他已起身,催促道:“反正天已快亮,他是不會來了,咱們就先去接生意再說。” “隨副門主意思。” 烏銳含笑起身,拱手為禮,已領著大板牙往西北方向行去,戰神眼戰天也隨後跟上。 自烏銳替大板牙解危之後,大板牙無形中已對他產生信任感,從昨晨的奚落訕嘲,已轉變成哥兒們的義氣及信賴。 又可惜他並無小千的狡黠精明,豈會是烏銳的敵手?如今被迷迷糊糊的帶走,將來事情變化,恐怕連他自己都料想不到吧? 小千逃得精,也快,樓影想追他並不容易,但一把復仇熾火支撐著,她仍窮追不舍,始終都不肯放棄。 眼看天就要亮了,想起樓家那把怪異新月鉤,小千心頭就發毛,顧不了什麼面子不面子,先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如若天亮,自己必定更難隱身,總得想個辦法才行。 他抬頭往四處瞧去,清晨濃霧不少,視野不廣。 不過,他已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棟築在江邊的豪華巨宅,其四周種植戶不小楊柳。一副沉靜安祥氣氛。 “嘿嘿!山上躲不了,我就溜到人堆裡,也好弄套衣服穿……” 小千已決定躲入那家莊院,就算被發現了,也可藉著衣衫易容溜開。 反正也不知身在何處,他已快步奔向那座莊院。 此地乃是名聞天下的遊覽勝地之 一揚州。 此處正是揚州最出色奇景 一柳堤。 一望無際的楊柳,常年碧綠,倚偎江水。 輕風拂過,柳條擺盪,此起彼落,宛似仙女擁舞彩帶紛飛,讓人沉醉其柔美韻律之中。 此宅更有名,尤其是在江湖,提起武功排名第六的“柳堤銀刀”,天下無人不知。 更有趣的是,小千曾在華山論劍時,把柳再銀耍得滿面生灰,如今小子竟然自投羅網,不知柳再銀會做何感想? 小千根本沒想到此事,憑著經驗,他很快掠過立二高牆,落入柳家后庭園,無聲無息就潛向可以果腹的廚房。 他發現不少暗哨,但大戶人家多少會雇些武師來護莊院,是以並未動疑已身落江湖世家。 他遊近廚房,雖未見及,卻已聞到香味,不由得更餓了,咽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潛了過去。 突地他見及廚房左斜對面一落廂房迴廊,正有一名身穿粉紅綢緞衫裙的美姑娘。 他一眼看去,覺得甚是眼熟,暗道:“奇怪……” 再次潛近些,已驚愕叫道:“阿切!是你?” 姑娘不是她人,正是從月江村隨秋大娘一起到中原的秋蓉。 她也見著小千,但小千已理光頭,一時也認不出來而感到驚慌的往後縮退:“你是……” “我是臉綠綠啦!”小千已鑽出花叢,爬過欄杆,落於走廊上,姿勢一擺,那股精明賊樣又已顯露。 秋蓉聽及聲音,再仔細見及面貌,突然激動而欣喜若狂: “真的是你?你也來了?你怎麼會理光頭?好菜喔!” 小千搔著圓溜溜的腦袋,乾笑道;“現在流行這玩意兒,不剃也不行!” 秋蓉突地凝神:“你是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小千雖如此說,但表情已邪了起來。 秋蓉憑著和他交往多年的經驗,就知道他又惹了事,連忙往四周瞧瞧,看看有無被人發現。 隨後馬上拉著小千:“快到我房裡!” 小千被她拉著走,轉個彎就往一處雅房遁去。 帶上門,秋蓉才噓口氣:“你真是個惹事精,竟敢跑到這裡來惹事?” 小千大方的靠向牆邊雅緻的靠背竹椅,坐了下來,伸手抓向小茶几果盤中的葡萄,已一顆一顆吃起來。 他悠哉悠哉道:“我綠豆大俠,要到哪就到哪,誰管得了?何況這還是你的地方,我怎麼不能來!” 秋蓉緊張道:“求求你,正經點,我好不容易才到了這裡,你別又搞雜了。” 小千笑道:“放心,現在我累得很,沒心情去辦事,你替我弄件衣服,還有烤雞香鴨,我是客人也!” 秋蓉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短水靠,露出大截手腳,左臂還受了傷,焦切道:“你跟人打架了?” 小千笑道:“跟人打架就不稀奇,我是跟月亮賭輸贏,她一輸就發瘋的亂撞,這是不小心被撞傷的。” 他見及新月鉤就像月亮一般,才將傷口比喻為被月亮所傷。 秋蓉白眼道:“你什麼時候說過正經話?等等,我去弄點藥來!你別再亂闖,免得又出事了。” 說著她已轉身離去。 小千仍交代她,別的沒關係,填肚子的東西一定要弄到手。 她含笑離去,小千才開始注意到此宅院住的是誰?為何秋蓉會出現此處? 他只閃過念頭,並沒認真揣測,因為這些只要問一聲就明白了,何必多浪費時間去想呢? 不到三分鐘,秋蓉已匆匆趕回來,拿了一套青素便裝,及金創粉和臘黃的烤雞。 小千一手已搶過烤雞,貪饞大嘴的啃食著,讚美笑道:“還是你行,要烤雞有烤雞,混的還不錯嘛!” 秋蓉笑罵道:“你一來,我看又要遭殃了。” 她已打開金創粉,替小千敷藥,一股童年情景已湧向心頭,她感到一絲甜蜜。 那時,小千受了傷,一定會找她敷藥,而她也義不容辭。 她只知道兩味藥,一味就是辣椒,一味就是苦黃蓮,或吃或敷,就這樣地敷過了童年。 那時小千也著實嘗過一陣辣椒葉的辛辣,以及黃蓮的苦頭,後來他反而不吃了,全是拌著敷,倒也習慣了。 小千邊啃著雞肉邊問道:“你和你娘是怎麼混到這裡的?好像找到如意郎君了吧?” 秋蓉稍嬌羞:“少亂說話,我娘到了中原,一直沿長江就到了揚州,後來她替我買了幾件衣服,結果糊裡糊塗的就住進這裡了。” 小千睨眼邪笑道:“我看是你娘故意找人家推銷的吧?還是這家大公子被你迷上了?” 秋蓉倒也大方道:“我們是先遇見柳公子,然後我娘就說我們是流落他鄉,後來柳公子就收留我們了。” “聘金收了沒有句” 秋蓉嬌嗔道:“你老是胡說,人家是一番好意。” 小千邪笑道:“還不一定喔!你娘那副視錢如命的賊臉,說不定早就把你賣了。” 秋蓉輕笑道:“你放心,我想柳公子不是這種人。” 小千瞄向她,邪笑不已:“看樣子,你對那個柳公子,滿有意思的嘛!” 秋蓉並未否認也未肯定,輕笑道:“他對我很好。” 小千諧謔追問;“怎麼好法?天天跟你談情說愛?” 秋蓉瞪眼道:“你最差了,專想些歪路子!”嫣然一笑;“他送了許多心愛的東西給我,你看這套衣服漂不漂亮?” 她含帶喜悅的施起衣衫,舞出柔美的姿勢,粉紅羅裙穿在她身上,更加出色了。 小千卻不屑道:“很醜!” 秋蓉笑容已僵,瞄向小乾,冷道:“你口是心非!” 小千自得的聳聳肩頭;“以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來勾引女人的男人,他的心都是醜陋的!” 秋蓉睨眼笑道:“你吃醋了?” “笑話!”小千一副轉樣道:“你以為我永遠都是阿貓阿狗翻不了身?告訴你,我現在是日進鬥金,短短半個月不到,我已賺了明珠一鬥,黃金二十萬兩,時間是論分計酬的,你跟我談話已經超過十分鐘,要付我一百兩銀子!拿來!” 小千伸著手,準備向她要銀子。 秋容淡笑道;“我不信!” 小千得意遵:“你們當然不會相信啦!因為你們沒見過世面。就以為銀子沒那麼好賺,吶!銀票在這裡!” 他已從寶衣裏邊抽出潔淨的銀票,攤得正正方方,要秋蓉瞧個清楚。 秋蓉瞧了,卻無多大反應:“這銀票……” 小千截口道:“說不定是假的對不對?呵呵!你們這堆人,只想看些公子哥兒,以為找到了大少爺,我告訴你,那些膿包是經不起考驗的。 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叫他們屁滾尿流,褲子脫得光光的,到時候你再去榨他的金龜銀子吧?真是狗眼看人低!” 秋蓉稍怒:“你幹嘛罵人?” “不罵你難道要罵我自己不成?”小千嚷道:“明明這就是‘珍珠坊錢莊’的銀票,你還說它是假的?” 秋蓉心知小千有過人能力,但一下子要弄數十萬兩金子,就算她連作三天的夢,也沒辦法搬到那麼多,她怎會相信? 其實正如小千所說,她完全未見過世面,有些豪商富賈,一頓飯就得花上萬兩銀子,他們用起錢,就像用水一般。動輒每每上百萬兩,又豈會在乎數十萬兩? 他們懂得賺錢方法,也知道如何去賺錢,而這些方法又豈是門外人所能想像和相信的? 就如小千當獵手一事,賺個明珠一鬥,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若是以秋蓉來說,也許她拼死拼活一輩子,連半顆明珠都買不起。 她不懂,就以為世上無此好賺的錢財,難怪小千會大發嘮叨罵她不識貨了。 秋蓉也不甘示弱,擺身一振,頭上黃金鳳釵,耳際青玉墜珠已晃亮亮的閃著,響著: “至少我這些比你那張紙來得實際些。” 小千揶揄道:“小青蛙,光在井裡叫老大?好吧好吧!跟你說,等於跟木頭說一樣,等我換開了銀票,你就知道被銀子壓死是什麼滋味了!” 秋蓉輕笑道:“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就服了你。” “不必!”小千道。“你服了我又如何?現在不相信,以後相信就變成勢利眼了,你快跟你娘一樣嘍!” 秋蓉聞言,不由得心神猛顫,自己難道被母親所同化了?母親曾不停的鞭打姊姊,那時自己還感到她的不該。 現在姊姊已走,自己就和她一同到中原,一直落身於此,獲得了如此多之珠寶首飾,就再也不討厭她而感激她。 難道自己也變成勢利眼? 望著首飾、衣裳.秋蓉感到一陣迷惘。 這些都是她所嚮往心愛之物,她捨不得拋棄,只有把它們戴在身上,戴在手上,才有欣然的滿足感。 她再想及小千銀票,還是認為不可能,自該親眼見他兌現,能心服口服,又怎能說是“勢利眼”? 她已為自己找到了理由。 然而她卻未想及自己的愛財心理,如若她淡於錢財,大可不必對小千銀票如此看重而強烈的不相信.而她非要拿珠寶首飾來炫耀于小千,甚至於比一張未兌現的銀票來得有價值。 一這才是小千說她勢利眼的最主要原因。 秋蓉淡笑道:“不管怎麼說,一張紙總比金銀價值來得少,如果未能兌現就是廢紙了。” 小千道:“那古董畫呢?賣不出去,它也是廢紙一張。” 秋蓉道:“這不一樣,古畫有人收藏,隨時都有價,銀票只能向錢莊換取。” 小千瞄眼道:“你想收藏古畫的人多,還是用銀票的人多?” 秋蓉稍為結舌,仍道:“銀票是多些,但像這種大數目的……” “根本就不可能是不是?”小千嘲惹道:“好吧!你說不可能那這張銀票在你情哥手上,或是他爹手上,你信是不信?” “這……”秋蓉感到困窘:“他們富可敵國……” “敵你的頭!”小千不禁有氣:“在我手上就不值,在他們手上就那麼值?什麼富可敵國?我一把火升起來,就把這在院給買下來,讓你瞧個夠。” 秋蓉似也怕他發了威,懼然的不敢再言。 小千嘮叨叫了一陣,才問道:“好吧,你說你的柳公子富可敵國,他是何來路?難道是皇太子不成?” 秋蓉道:“他出身武林世家,在江湖很有名,叫柳堤……什麼的,他叫柳再銀。” 小千登時驚愕的抬頭,一片雞肉仍掛在嘴上:“‘柳堤銀刀’?” 秋蓉見他如此吃驚,以為他也明日柳家財勢,遂高興笑起來:“正是柳堤銀刀,你想他們連武器都用銀子打造,其財富可想而知了。” 小千已捉狹謔笑起來:“是啊!銀子打造刀子,管看不管用,難怪那麼多人喜歡找他麻煩,只要一出手,他就把銀刀給丟掉,這招倒是保命絕招呢!” 秋蓉最怕見著小千如此神態,急道:“你跟他認識?” 小千黠笑道:“我怎麼會認識有錢人?” 秋蓉稍放心,又問;“你們碰過面?” 小千黠笑道:“也沒有,他只是向我要酒喝而已。” 秋蓉驚詫:“他會向你討酒喝?” 小千捉狹笑道:“他喝酒的方法很奇怪,是從頭頂往下倒,然後再伸舌頭舔舔流到嘴唇的酒,實是天下一絕。” 秋蓉突已想及,他可能是在吹牛,遂睨眼道:“我不信,柳公子武功那麼高……” 小千邪笑道:“多高?過街老鼠再怎麼高明,照樣被人打得吱吱叫,你等著看好了!” 他已丟掉啃得差不多的雞骨頭,雙手想往身一擦,突覺水靠光滑,無法擦手,目光落在秋蓉身上,已欺身過去雙手往羅裙一抓,輕笑道.“藉擦一下。” 秋蓉驚慌躲閃,仍是被抓著了,雙手油漬一抹,污黑立現,她嗔怒起來:“臉綠綠,你太過份了!” 這是她最心愛衣服之一,如今被弄髒了,那股疼心已鑽到心坎深處,也開始記恨小千。 小千邪笑道:“柳公子有錢嘛!叫他再送你一件不就得了?這麼小氣?” 秋蓉嗔道:“如果你再如此,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千擦過手,已抓起青素衣衫,往身上穿,邊穿邊回答:“有一天你會發現,像我這種好人並不多,你去愛你的柳公子,我去算我的帳,咱們別扯在一塊,就這麼簡單。” 秋蓉也急了:“你想幹什麼?” 小千捉狹道:“我要買下這座莊院,你不是不相信?所以你也不必擔什麼心,就當我在放屁好了!” 穿好衣服,晃甩一番,雖大了點,倒也算合身,也有些公子派頭。 秋蓉焦切道:“你不能如此!” 小千斜睨她一眼:“你不是說他武功很高嗎?我就證明給你看,別躲在井中叫老大,丟人現眼吶!” 秋蓉被他逼急了,差點哭出來,不知怎麼,她又突然相信小千方才所說的一切了。 “我相信你,你別如此!” 小千冷道:“太晚啦!剛才你怎麼不相信?非要我毛了心。你才相信?你是被我逼信了,我可不怎麼相信你相信,時間寶貴,你最好躲著別出來。 因為你告了密,柳再銀那小子會追問你跟我的關係,這樣一來,你就會被我拖累了,知道嗎?謝謝你的雞腿,待會兒見!” 說完小千已穿窗而出,準備把樓影給引至此處,搗他一個天翻地覆。 秋蓉呆楞的站著,茫然注視窗口,她不知為何會說出那些話去刺激小千,難道真的是為了這些珠寶首飾? 還是為了柳再銀? 想及柳再銀,她更急了,想趕去通風報信,卻又被小千所言給喚住,她深怕柳再銀追問,因而壞了雙方友善關係,那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就幻滅了? 她終於放棄通風報信,畢竟此舉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望著裙角一片污漬,她真希望小千從來沒出現,那該多好,一切都是如此完美而令人痴醉。 她趕忙收拾廳房,以免露出破綻,隨後靜靜坐著,聆聽不安的心跳,以及那即將來臨的波濤駭浪。 |
十八、漂亮樓影
小千很快已潛出柳家,大搖大搖的往柳堤逛去,速度並不慢,算算時間,樓影應該此地才對。 只要自己招搖亮相,還怕她不追上來? 果然小千行至山林不遠處,樓影已倒迫而至。 她拱手問道:“這位公子……”突然見及光頭,已冷森道:“請問閣下尊性大名?” 小千不理她,仍往前行:“在柳堤銀刀地盤上,也敢對本公子如此指名問姓?” 樓影聽及聲音甚熟,立時掠身截向小千前頭,猝見小千臉容,她已冷厲道:“是你? 看你還能往何處逃?” 新月鉤一抖,就想撲殺小千。 小千飄退數尺,邪笑不已:“大姑娘,你對別忘了‘柳堤銀刀’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你還是回去吧!” 樓影冷笑道:“比起‘彩虹三鉤’,你們要差了一截,柳再銀你敢殺我爹,今天我也要你嘗嘗沒爹的滋味!” 小千黠笑道:“你錯了,我是柳下亂,柳再銀是我哥哥,千萬別搞錯,我年輕氣盛,哪有坐懷不亂的道理?” 他已露出一副豬哥樣,似想把樓影一口吞了。 樓影怒火更熾:“你是該被亂刀分屍!” 新月鉤已出手,旋風似的掃向小千腰際,想把他斬成兩段。 小千也不慌不忙,猛力接了幾招,但覺時機已差不多,不願再戰,落敗而逃。 “鬼丫頭,這是我柳家的地盤,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你早知會如此,就不該殺死我爹!” 說話間,一記倒鉤,已切下小千一片衣角。 小千滾身落地忙滾開:“告訴你,這件事是我哥指使,等他一出來,有得你好受的!” 樓影冷笑:“來的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呢!” 新月鉤又凌空打出,四面八方不可捉摸的亂飛。 小千就吃過此招的虧,見狀已不再戰,趕忙拔腿就往柳家跑。 “救命啊!有人殺到柳家莊來了!” 樓影復仇心切,管他柳家有多少人手,照樣急追而上,毫無懼意。 “救命吶!本公子受傷啦!彩虹軒的人攻進來了!” 小千邊吼邊叫,已竄入柳家莊,驚慌四處亂竄亂叫。 霎時柳家上下已鼎沸,因為他們聽及“彩虹軒”人手來犯。 人的名,樹的影,“彩虹三鉤”排在“柳堤銀刀”之前,他們不得不緊張。 樓影也追入柳家,一把新月鉤使得出神入化,擋者披靡。 “滾開!不關你們的事,叫柳下亂出來!還有柳銀刀,我要他還我一個公道!” 她已勢如破竹的從外院打向內院。 終於柳再銀已趕了出來,在花園中間寬廣白石地攔住了樓影。 突見樓影美若天仙,不禁微微心動,一張怒臉已露笑容:“姑娘是彩虹軒的人?在下柳再銀!” 樓影怒斥道:“少在那裡假惺惺,我先宰了你.再找柳下亂算帳!” 話聲未落,新月鉤已出,速度之快,方位之準,實讓人無法想像。 柳再跟沒想到她一句話沒談完,就打了起來?驚愕之下,還好他功夫不弱,馬上抽出銀刀封向新月鉤。 心想,縱使逼不退,自保該無問題。 豈知小千早就有意要他好看,躲在暗中放冷簡,趁他單腳掛起迎招時,一顆細石已打向其落地的左膝蓋。 細石撞膝,他已立足不穩而往前跪,當然銀刀也失了準頭,他已驚慌尖叫。 樓影見機不可失,新月鉤往左移三寸,避開銀刀,斜斜劃向其左手臂,刷然一聲,血痕已現。 柳再銀痛呃一聲,差點栽往地面,一個踉蹌,以銀刀點地,才勉強的彈回身軀。 他第一句話就罵向人群:“誰敢暗算我?” 樓影冷笑,並不給他休息機會,又已使出新月鉤絕招,逼得析柳再銀窮於應付,三招不到,已吃了四鉤,痛得他臉色發白,功勢也為之受阻。 “說!柳下亂在哪裡?”樓影再逼柳再銀。 柳再銀已險象環生,若非在自家裡,他可能會開溜。 “柳家沒這個人!” “你胡說!他明明是你弟弟,你敢不承認?” 小千躲在暗處,直呼過癮,真希望樓影能打得柳再銀跪地求饒,方消心頭怨氣。 秋蓉母女也站在遠方瞧及此景。 秋蓉更加怨恨小千如此胡搞,她甚至暗自決定要幫柳再銀教訓小千。 柳再根又挨一鉤,左腿直冒紅血。 樓影稍讓他喘息,厲道:“如果你再不說柳下亂下落,下一鉤將會斬下你腦袋!” 柳再銀仍不甘認輸,厲吼道:“柳家無此人,就算有,也不交人!” “你敢不交?” 樓影怒氣更甚,新月鉤已脫手,如亂流中之彩雲絞飛,無以倫比的再次卷向柳再銀。 如若此招得逞,柳再銀非得被斬得支離破碎不可。 柳家上下一陣驚呼,卻無從下手救人。 眼看柳再銀將無所遁形的傷在新月鉤下。 突地,一道銀光射至,將新月鉤打偏數寸,柳家老主人已天馬行空的飄掠而至。 他接過打出去的銀刀,飄落兒子身旁。 一袋儒衫絲白掛藍邊,大約是五旬出頭,中等的身材,留有長須,目光閃閃。顯得甚是高傲。 小千見及柳銀刀,狹逗之心又起:“老的跟小的都一樣,我得請他喝酒,免得失了大禮!” 他想如法炮製,像華山論劍一樣,丟個酒壇給柳銀刀,淋他個滿身濕。 想定後,他已潛向廚房,希望能弄幾壇酒回來。 樓影伸手接回新月鉤,冷目瞅向柳銀刀,冷冷的道;“打了小的,還怕老的會不出來?” 柳銀刀負手而立,冷森道:“姑娘未免太狂了吧?敢到柳家來撒野?” 樓影冷哼一聲:“撒野?如果你不交出柳下亂,我還想割下你的頭顱呢!” 柳銀刀冷道:“我兒子已說過,柳家沒有這個人,你沒聽見,還是故意聽不懂?” 樓影厲道:“有其子必有其父,說的全是見不得人的話!” 柳銀刀冷斥道:“姑娘放尊重點,就是彩虹樓竹,對老夫也不敢如此狂妄,你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了!” “不錯,就是我爹對你太好了,才會留你這江湖敗類活到今天!” “你……”柳銀刀已現怒意。 “我怎麼樣?我要替父報仇,殺了你們這群敗類!” 樓影不再多說,一個箭步已攻向柳銀刀,招式迫人而凌厲。 柳銀刀雖功夫老到,但對新月鉤似也甚為忌諱,推開柳再銀,已往左側偏掠,連點三次花叢。 新月鉤也連掃三鉤,迅捷的已斬下不少花枝。 兩人就此纏戰,接影以怪異的招式,彌補功力的不足,柳銀刀卻已渾厚的內力以及豐富的對敵經驗保持不敗。 但兩人皆旗鼓相當,戰的難分難解。 數招過後,小千已左手挾著一壇五十斤重,至少有兩尺方圓的大酒壇,右手則抓了三壇較小的酒壇,戲謔的潛回牆角暗處。 “嘿嘿!五十斤足足讓他洗一天澡!” 放下酒壇,他已注視戰局,但覺雙方打的激烈,互不相讓。 他捉狹一笑:“不喝酒,怎會有力氣?” 望著酒壇,他在想,該先用大的,還是小的? 最後,他決定先用大的。 心意已定,他已打出石頭,相準準打向柳銀刀後腦勺。 別看他沒練過內功,但他天生的“無雙刃”,以及在七星湖中神秘光線照射下,打出一流暗器手法,並非難事。 果然,柳銀刀身形雖快,卻仍逃不了石塊,硬是被敲了一記。 他呆楞當場,憑自己數十年對敵經驗,會被人無聲無息的暗算? 至少也該感覺石塊飛掠破空之聲才對。 然而他卻真的一無所覺。 叫聲“誰”,情不自禁的,他已回頭。 然前樓影卻利用此機會。很快送出凌厲新月鉤,劃向他胸口,唰地輕響,其胸口已以被劃出血痕。 柳銀刀這一急,非同小可,不敢再分心,“銀刀三絕命”已使出,突見滿天光影閃亮,已將其身形裹住。 驀地又暴掠而起,疾速的尖銳的衝向空中,似又撞向天空聚凝之堅硬流體而垂直反彈,更加快速衝洩而下,如江河潰堤般全湧向樓影。 樓影也泛起新月鉤,好似突然間月亮已浮遊驚動,從慢速而幻化千百萬至於無數多的光輪滾滔凌空之中,然而擠壓扭縮成一道經夭匹練,像光網,像利劍,更像墜砸而落的沉月,變幻著無數光帶星花,聚在一點尖銳之中,也噴撞柳銀刀那道光束。 小千當然也不客氣,又是一顆石頭乘機打向柳銀刀腰際,想能揩點油也好。 銀刀與新月鉤在空中相際遇,撞暴火花閃閃,尖銳聲音更讓人血氣翻騰,耳根生疼。 足足持續了半分鐘,雙方才紛紛倒掠而退,各自飄落地面。 樓影已顯得臉色蒼白,血氣浮動,顯然耗去不少內力。 柳銀刀也差不到哪裡去,他落了地,竟然憋笑出聲。此舉有如三歲小孩,頓時讓人不解,主人為何如此失態? 尤其他又是在氣喘如牛之時,根本不該有此舉止才對。 小千也跟著笑了:“這老頭有病?愈累愈想笑?” 其實他哪知自己打出的石塊,正打中柳銀刀的笑腰穴上? 要不是方才過招激烈,柳銀刀早就笑出聲音,當時只有忍著,也因此功力大打折扣,否則他該很容易將樓影擊退。 他也發現自己失態,馬上自解穴道,轉視小千發笑暗處,冷森道;“何方鼠輩,敢暗算老夫?” 小千抓緊大酒壇,準備伺機丟出,腦袋已露了出來,笑道:“是我柳下亂!” 說完馬上縮頭,讓人有股眩目之感覺。 樓影乍見,已知是小千,立時騰身追掠,厲道:“柳下亂,你給我出來!” 柳銀刀也想抓出這位兩度讓他出醜,又鬧得柳家雞犬不寧的人,他也騰身撲向小千。 小千沒想到樓影也湊上一腳,已呵呵笑道:“好吧!多人醉總比一人醉好!” 他已站起來,酒壇相準準已朝兩人丟去,黠笑道:“要喝酒多的是,何必搶呢?” 柳銀刀及樓影皆未想過此酒壇仍裝滿美酒,他倆和柳再銀一樣,皆以為是對方隨手丟出之物! 有誰會隨身攜帶大酒壇?是以雙雙出手劈向大酒壇,其勢不退的衝向小千。 柳再銀突見小千,已驚愕叫道:“綠豆門主?”趕忙轉向他爹,急叫道:“爹!劈不得……” 他喊的雖急,兩人出手更快。幾乎同時的擊碎酒壇,白花花美酒已炸開,如萬點寒星般裹向周遭丈餘方圓。 樓影和柳銀刀霎時心急,但衝勢過猛,想煞住已是不可能,只有引掌以密不透風方式,想罩住酒雨。 可惜當他們出手時,身軀已撞入酒雨之中,只能勉強的保住臉龐,以及胸前少許部位不被濺濕,其他全然已濕淋淋,宛如落湯之雞,狼狽已極。 小千一壇得手,已呵呵直笑:“記得啦!要喝酒是不能用搶的,如此酒缸容易碎的! 切記,切記!” 他也不敢停留,馬上掠向屋頂,先溜了再說,若是被逮著了,恐怕自己就會有喝不完的酒了。 秋大娘突見小千,驚罵道;“這天殺的怎會搞到柳家來?” 小千聽及聲音也不想忘記她,遠遠就拋過一壇拆封的酒,笑嘻嘻道:“秋大娘,下次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幄?” 秋大娘和秋蓉尖叫地躲避,雖沒被淋個正著,也被撥個半濕,再加上嚇出的冷汗,和落湯雞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 秋大娘想破口大罵,卻被秋蓉阻止,並告訴她原因,她才慶幸的收口,以免和小千扯上關係,而壞了所有努力的成績。 柳再銀追向他爹,急道:“爹,他就是綠豆門主!在華山就是他折斷柳家銀刀。” 銀刀是被劍痴所折,他如此說,乃在加深父親和小千仇怨;以能引動他爹出手。 柳銀刀並沒立時追上,事情突然接二連三衝向柳家,他必須冷靜思考,再作打算,以免事情更形惡化。 樓影則不管衣服濕透,馬上急起直追,她似乎也明白柳下亂只是一個化名,此事和柳家扯不上關係。 為了追敵,她也不願多費時間解釋。 柳銀刀輕輕一嘆:“他跟你有過節?” 柳再銀怒道:“他是小賊,專門在暗處暗算別人,為武林人所不恥。” “小賊豈會折斷銀刀?”柳銀刀冷森的問。 柳銀刀問道:“聽說他在華山笑折七大名劍?” 柳再銀道:“他只折三把,其他四把是劍痴自己震斷的。” “劍痴若能保劍,他何須自毀?”柳銀刀又問:“聽說,他還是苦惱大師的入門弟子?”。 柳再銀不敢亂說,要是真的如此,他的罪可就大了。 他頷首道:“當時他是如此自稱,苦惱大師也曾出現在他身邊。” 柳銀刀微微點頭,不久道;“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你最好別再與他動手,知道嗎?” 他以命令口吻責向柳再銀,他認為小千在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已弄得江湖鼎沸,不是有過人之能,就是有人在幕後指使。 這兩樣若不先弄清楚,將來恐怕牽連不休,是以才作此決定,準備等些時候再瞧瞧,有了結果,再報此仇也不慢。 柳再銀雖答應了,但年輕氣盛的他,豈能就此忍氣吞聲,一有機會,他還是會找小千出這口怨氣,好讓眾人知道他並非好惹的。 被小千一攪.柳家今天顯得垂頭喪氣多了,平日的囂張跋扈已不復存在了。 秋蓉自小千說出那些話後,她就感到壓力沉重,她似乎相信,小千有股無堅不摧的銳氣。 只要他對上了誰;縱使不能保住自己安然無恙,必能把對方整得七零八落,這正是她對小千感受最深的一項。 事情已過去,他慶幸小千沒真的發牛脾氣,一股子把柳家給毀了。那時,他將不知如何面對小千,想必會恨死他了吧? 人群已散,個個心情沉重,酒壇碎片也已經收拾乾淨,只留下了讓人鬱悶的酒香。 在秋蓉面前出了一口怨氣,小千登時感到飄飄然,耍起輕功,頓覺特別有勁。 他想及柳再銀的驚駭嘴臉,以及柳銀刀的狼狽形貌,就一路笑個不停。 他甚至還想到,三兩天就帶人去柳家轉上幾圈,保證不上三個月,就可以把柳再銀父子給嚇死或累死。 那一定又是別開生面的趣事吧? 他陶醉的笑著,突又想及樓影,笑聲已洩止,心神也拎了回來,照此追趕下去,幾時方休? 而且和大板牙分開也有四五個時辰,說不定他也被追上,自已若不先解決樓影,夜長恐怕夢多。 心意已定,他已專找地形較崎嶇之高山險嶺逃逸,想藉著自己敏捷的身形甩脫他。 不多時,他已找到一處堐層密布的險峻山峰,其外圍林木參天,雜草齊胸,陰森冷清,是人跡難至的原始森林。 而崖層出現不少大小不一之裂縫及山洞,正是藏匿最佳地區。 望著峰層,他已邪笑道:“若要找到我,非三天三夜不可。” 靈狡身手展開,慢慢攀爬岩層,找了一處自認為最隱蔽又不顯眼的裂縫。躲了起來。 裏邊不大,但容身旋轉還算差強人意,他也就定下心,不停的往外瞧視,想看看樓影找尋自己的任何動作。 這無異是他捉弄人的方法之一。 不到半刻鐘,樓影也慢慢追上來,她小心翼翼,如臨大敵的慢步搜尋,林葉茂密,正是偷襲好地方。 小千見她擺裝“賊”樣,已姦黠直笑著,不過笑了幾次,已覺得乏味,逗弄之心又起了。 他想及李怜花之“傳音入密”功夫,也裝腔作勢細聲叫起來,然而“傳音入密”須要純厚內力方能發出,他當然無法得逞。 不禁愈叫愈大聲,只好放棄,苦嘆此功夫難學。 他改為尖叫:“餵!在這裡!” 聲音又快。急,馬上截斷,但回音卻久久不能平息攀形彼落,好似來自四面八方。 樓影立時環視四周,怒罵道:“惡魔你給我出來,躲著算什麼英雄好漢?” 小千見她找不到自己藏身處,更形得意,又利用回音原理再喊叫:“你說什麼…… 我聽不見……我已在十裡開外……回去吧……你爹很想念你……”。 喊完又往樓影瞧來,看是否達到身在十裡外的效果。 樓影起初還楞了一陣,以為小千真的不在此,但想及如在十裡開外,該聽不到自己叫聲,豈又會問這句“你說什麼!” 她已冷笑:“你休想騙我,你若聽不著我的話,為什麼會問我?還不快點給我滾出來!” 小千這才想到話中出了語病,自嘲的罵道:“傳什麼音? 簡直是大吹法螺,一說話,人就知道在哪裡了!” 自嘲歸自嘲,他還是正經八百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前面陷阱多…… 閒人勿進……” 樓影似已聽出小千發話大略位置,瞄向該處,已冷笑道:“我不是閒人,我是殺人的人,我準備砍下你的腦袋替父抱仇!” “冤家宜解不宜結……” “放屁,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殺你,誓不為人!” 樓影已掠身岩面,開始攀登起來。 小千似乎甚有把握,也不再多費脣舌,一股子坐在洞口,悠哉得很。 “哼!替父抱仇?這要經過七七四十九才行!”雙手比劃不停,他黠笑不已:“只要我輕輕一推,這一關你就要跌得頭破血流!”他準備以狹小空間來阻止樓影衝進來,如果她被擊退,非得滑落地面不可,屆時她又要重新爬起。 樓影已爬至半山腰,她必須依次搜尋所有洞穴,以讓小千無法遁形,是以攀登速度並不快。 小千偶爾也會伸出腦袋瞧瞧,不停奚落道:“像你這種尋仇方法,未免太辛苦了吧?” “話未說完,倏然一聲尖叫傳出 樓影已倒栽筋斗的住地面滑栽而下。 她似乎遇上某種不可抗拒之危險,否則以她能與柳銀刀相抗衡的功力,自不可能霎然間就已一敗塗地的往下栽,連還手或逃避的餘地都沒有? 她到底出了何事?情況會如此糟? 小千也聽及她驚駭尖叫聲,一個探頭,樓影已趴在林中草叢,頭臉斜擺,動都不動了。她的新月鉤掉在至少高她丈餘遠的樹叉上。 練武之人不可能輕易將兵刃脫手,小千直覺的反應,她已受了不可抗拒的傷害。 “好小子,告訴你,這裡機關重重,你偏不信,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小千輕輕的笑著,高高的往下瞧,想看看樓影摔跌之後有何反應,但瞧了好一陣,仍不見動靜。“奇怪?該不會又翹了吧?” 想了想,小千還是慢慢往下移,想瞧個究竟。 一個姑娘人家,為父千里尋仇,倒也甚為讓人同情,小千有點不忍再捉弄她,想把一切真相告訴她,也好卸下一個黑鍋。 他落向地面,才發現樓影臉色已泛青,早已昏迷多時。 “難道中了毒蟲攻擊?” 住在月江小村,四周皆是深山荒林,奇蟲怪蛇多的是,小千從小被攻到大,久而久之也理出一套自家辨別的方法。 只瞧一眼,就料個十之八九,樓影可能已中了某種蟲獸的毒。 他趕忙欺身向前,將樓影身軀給翻正。 只見她嫩美臉容青的嚇人,已奄奄一息。 小千很快在她左手找到傷口,那是一支蜂尾毒針,已嵌在腫如肉包的小臂上。 他抽出毒針,烏血泛紫青帶濃紅的點滴滲出。 “針長五分,鉤分雙管如毒蛇尖牙……”小千臉色也微微動容:“這莫非是‘天毒蜂’的毒針?” “天毒蜂”大如腳拇趾,全身血紅,背面呈現“天”字型之晶黃色條紋,年紀越大,條紋越晶亮,毒性也愈強。 附有兩對飛行翼,一大一小,飛行無聲,亦可震鳴如蟬,毒針如蛇牙鉤又尖又銳,分雙管輸送毒液,螫後仍可再生。而被螫中者,立時昏迷,若不加以施救,一個時辰後必定喪命。 小千也曾被這毒蟀螫過,還好那時小貂兒在,一口氣毀了蜂巢,將毒蜂體內特有的晶亮液體餵服,才解去蜂毒。 如今小貂不在此,眼看樓影氣息就快沒了,小千不禁焦急起來;苦笑道;“媽的! 你這小子,要死都要拖累人家,一頭栽到深坑不就沒事了?” 說歸說,他仍不敢怠慢,馬上褪下樓影袖口,露出潔白手臂,小千也顧不了這許多,湊上嘴已替她吸吮毒液。 毒液又酸又腥,很是難入口,小千憋足了苦態,才把毒液吸出不少,可是傷口並未流出殷紅的鮮血。 小千感到奇怪:“照理說來,毒血沒出,血液該有轉變才對怎會黑到底?難道還有其他傷口?” 他馬上又往樓影身軀尋去,突又苦笑不已;“什麼嘛!別的地方不螫,偏偏要盯向重要部位?” 另一個毒傷正在樓影右胸口,這可急煞了小千,他可從沒想過若碰上這種事,該如何解決才算恰當。 然而見及樓影漸弱的氣息,他不禁橫了心。 “媽的!救人一命,天大地大,還怕什麼寬衣解帶?我佛慈悲,我臉綠綠要破戒了!” 雖然橫了心,難得瞼紅的他,此時也紅起臉了。 他慢慢褪下樓影外衫,露出紅肚兜,他的心也卜通通的緊跳,以前自以為很有把握對這種事,如今做起來全然不是所想的那麼容易。 只瞧上肚兜就已窘困非常,還想當什麼“午夜牛郎”? 他也覺得奇怪,碰上多情夫人時,還不是光溜溜的,他能處之泰然,但現在卻礙手礙腳的?也許上次是被逼的吧? “媽的!我是醫生,寬衣解帶是為了救人,這是神聖的!” 他強迫自己找個好理由,又往紅肚兜解去。 滑溜肌膚白似雪,嫩得像剛冒出枝莖的花芽,柔美的曲線隨著微弱呼吸韻律的起伏,尤其是那對渾圓的酥胸,結實而富有彈性般的微顫著,更令人遐思。 小千也禁不了吸引,雙目直盯那對酥胸,他搞不透這東西怎會有如此大的魅力? 還好他很快已見及右邊奶子斜下方的腫脹毒傷,喚回心神,他已湊上嘴,再次吸向傷口。 幾次下來,毒液果然減弱許多,且慢慢滲出較鮮的血跡,樓影臉容青綠也退了不少,呼吸也較平穩。 他想吸毒工作已差不多,現在該是如何去收拾“天毒蜂”的時候了。 拿起紅肚兜想往她身上蓋去,又瞧及迷人的酥胸,耳根不由一紅,眉頭皺了皺,總是有股衝動,不禁伸手往酥胸摸去。 他只想試試那麼多男人相追求,而津津樂道的,是什麼滋味? 觸及時,他禁不住想收回,卻再次伸出,終於輕輕的摸上了。 忽然間,那股心跳已平息多了,他有點失望的收回右手。 “這還以為有意想不到的奇績?只是軟綿綿而已。” 心情突然開朗,對於這股神秘的吸引力似乎已不再有多大的奢想,也許他心靈還小,尚未到達那種追求慾望的階段吧! 否則,美女在前,又是光溜身軀,有多少人不動心? 他蓋上肚兜,輕輕笑道:“什麼柳下惠坐懷不亂?我還以為多難?白白找了個‘柳下亂’來刺激她,實在劃不來!” 再瞧上樓影一眼,笑的更惹人,隨後又返身往岩層瞧去,準備逮幾只“無毒蜂”擠出其體內晶液以救人。 算算角度,以及樓影倒掉時留下的痕跡,他大略揣測毒蜂巢築在何處,竟然和自己先前爬上去的路線差不了多少,不禁慶幸不已。 不過他也想及,可能是樓影要逐洞搜尋,才會驚動“天毒峰”而被螫了兩針。 他在考慮如何收拾毒蜂,小貂兒雖是此蜂的天然克星,它不在身邊,動起手來就麻煩多了。 “依毒蜂習性,一巢大不了十幾只,通常都有兩三只專門負責看守……樓姑娘挨了兩針,這表示差不多有五對住在此巢,少了兩只去掉毒針的無尾蜂,就只剩下八只有用了……” 如果八只全部出動,小千仍無法應付,尤其是此蜂速度之快,決非一流身手所能匹敵,而且還不怕普通掌勁,十分難以對付。 若用火攻,還得爬上高處,再說火攻也不一定會奏效,它們只有少數幾只,突聞火勢,大可棄巢而去。 若火勢不夠猛不夠寬廣,它們以高速度仍能穿透。 一切方法都想過,他只有把主意落在身上這件寶衣,希望以它來阻擋毒蜂。 想定後,他已準備挖個大坑,以能藏身,然而兩手空無一物,要想挖坑,談何容易? 靈機一動,他已想及樓影的新月鉤正可派上用場,馬上尋向樹幹,一個起落,已將新月鉤弄到手。 握住新月鉤就如握住月亮一樣,有股清冷而挺拔飛昇的飄逸感。 小千撫弄一陣,不甚服氣道:“這鐮刀歪歪斜斜,竟然會遇得本門主無法發威?嘿嘿!俺今天就讓你變成破鐮刀!” 他帶有破壞傾向的邪笑著,隨後已打個適當位置,挖起土坑。 一盞茶功夫不到,或許是新月鉤鋒利,他已挖出一個足可容身的深坑,跳到裏邊,剛好露出一個頭。 只要蹲下,再罩上寶衣,就可天衣無縫了。 看看新月鉤也因控岩碰上而崩缺不少,果真像把破鐮刀,他才滿意輕笑,拋往地面。 “以一把破鐮刀掛在美女身上……將不知是何種模樣? 他幻想的笑著,隨後又找了不少雞卵大石塊,堆在坑口旁。 然而脫下寶貝軟甲,一頭以小樹叉叉在地面,現在只要一隻手就可以拉動寶衣封住坑口。 一切就緒以後,他才拿起石塊,相準準的往預定目標丟去,口中還罵些只有他聽得懂的話。 如若有人問他罵些什麼,他會說那是蜜蜂吵架時,所罵的粗話。 至於是與不是,恐怕只有他和蜜蜂知道了。 不過這話似乎有那麼點效用,當他丟出第七顆石塊,剛罵出一句,岩層已射出一道紅光。 筆直而強勁如出弦強弩,直往小千衝撞。 小千趕忙拉開寶衣掩蓋坑口,只聽叭的一聲,毒蜂已撞向寶農,把它撞凹不少,可見其衝力之強勁。 毒蜂一擊不中,振翅猛拍,嗡嗡鳴叫不已,仍想找空隙鑽,以達到螫人之目的。 小千見機不可失,馬上倒卷寶衣,快速將其裹住,猛力往地面摔去,叭然一響,毒蜂似被摔昏,鳴聲已竭。 小千拿起石塊,急往上砸,又是叭的一聲,他已得意笑起來:“一只到手噗!” 很快打開寶衣,血紅毒蜂腦袋已被砸得稀爛,倒是肚皮較軟,只被壓扁少許。 他正伸手拍起毒蜂之際,突見數道紅光又急閃而至。 只一剎那,已逼近不到六尺,他已苦笑叫聲糟了,沒想到毒蜂如此快速就傾巢而出。 趕忙再次拉上寶衣,希望能及時掩閉坑口。 然而過於急促,蓋是蓋上了,卻無法完全掩蔽,一只毒蜂已從結隙中掙扎的想鑽入坑內。 其他數只亦猛螫寶衣不懈不休。 “糟了!要是讓它螫中,不死也得躺下!” 小千又驚又急,趕忙以口吹氣,想阻止毒蜂鑽入,因為兩隻手必須繃緊寶衣,否則再讓其他數只鑽進來,那還得了? 然而他未練過內家真氣,又無深厚功力,吹的氣像在扇涼,一點效果也沒有,口水卻吐了不少。 情況危急之際 一 他當機立斷,橫了心。怒罵一聲“他娘的”,左手已往毒蜂抓去,同時右手也卷起寶衣,準備一網打盡。 剎然間,小千左手已抓住毒蜂,食指卻被螫中,痛得他欸欸大叫,但他仍硬是不鬆手。 另一方面,右手也卷得恰到好處,終於將毒蜂全部裝入寶衣裡。 他每欸叫一聲,就憤恨的猛砸衣中毒蜂。 叫聲不斷,砸的更是厲害,這還不夠,他已跳出坑面。一腳猛踹毒蜂,踹的大夠,拿起石塊再砸。 也著實因為左手過於疼痛,逼得他以石塊壓住農中毒蜂,騰出右手紛紛扯斷左手那只毒蜂雙翅,讓它飛不掉而丟落地面。 此時他的左手食指,已腫青如香腸般大。 他未敢怠慢,拔掉毒針,湊上嘴就猛吸吮,還好指頭部位不比身軀,只要按住指節,很容易就可控制毒液。 吸了幾口,鮮紅血液已滲出,青腫也退了不少,他才噓口氣,暗呼好險。 怒目瞅向那只毒蜂,罵道:“你敢螫我?看我怎麼把你閹了!打主意竟敢打到我頭上來?” 足尖狠力的幹它幾腳,先消消一口怨氣再說。 隨後他很快打開寶衣,一堆毒蜂已支離破碎,血紅液體濺滿整件衣甲。 他找出蜂肚中一紅豆大的晶黃色液體,擠出晶液後,已往傷口敷去。 晶液觸及傷口,一陣清涼已滲向血肉裡,疼痛方自消除。 他又將其他幾粒晶液挑出來,自己服了一顆,其他的就留給樓影。 瞧瞧食指有若插了小梨子的糖葫蘆,不禁笑罵道:“這下可得唱布袋戲了!” 他往樓影走來,見她仍昏迷,一聲輕嘆:“冤家真是路窄,不救你,你動翹在這裡,救了你,我馬上變成你的殺父仇人,說不定翹的還是我呢!” 說歸說,他還是無奈的替她上了藥,催她服下晶液,才替她穿回肚兜,拉妥衣衫。 他也想及自己寶衣沾滿不少積血,總得找個清水清洗一番,遂往右側尋去,果然只走了百餘丈,就已發現從石壁滲出之山泉。 他洗妥寶衣,瞧瞧自己沾滿泥土身軀,也該洗洗了,復又洗起身軀。 過了盞茶功夫。他才滿意的穿回衣褲,精神為之抖擻。 “該去閹那只臭毒蜂了吧?” 想及將可報仇,小千就一陣興奮,快捷掠回原地,找到毒蜂,冷殘的笑著。 “好小子,你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倒要看看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很快將毒蜂,以其他幾只毒針將它掰開足腳的釘在樹幹上。 還缺一把利刀,他又想及那把新月鉤,遂返身拾起它,已邪笑不已的走回來。 “瞧!新月鐮刀,你該知道我會如何收拾你吧?”他作勢的比劃著,笑聲更捉狹。 樓影被其笑聲驚著,也慢慢醒過來,但毒性未完全化解,她還是茫然的一知半解。 小千則開始耍把戲,嘿嘿好笑:“首先我要解開你的衣服,讓你露出,光溜溜的身軀……” 他拿著新月鉤已刮向毒蜂的體毛,表示脫光衣服。 然而“寬農解帶”之類的話,似乎對女性有莫大的吸引力;樓影已凝神起來,想再聽仔細些。 小千不知她已醒來,仍照樣準備支解毒蜂:“衣服剝光後你就露出潔白肌膚,然後我一寸一寸的鉤你!” 新月鉤已往毒蜂腹部鉤去,毒蜂不停吱吱叫。 小千邪笑道:“是癢呢?還是痛呢?還是很爽呢?你再叫清楚點。” 樓影聞及此聲,以為是男女勾當,不禁用力抓向自己胸襟,還好,沒被解開,也噓了一口氣。 豈知毒蜂掙扎,已有一只腳掙脫毒鉤,猛往身上縮去,叫的更激烈。 但這吱吱叫聲和蟲鳴一樣,樓影豈會想到小千是在肢解毒蜂。 小千瞧及毒蜂猛縮抓胸腹之間,他已謔笑道:“何必抓?抓也無用,肚皮都光溜溜了,還怕人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樓影聞言臉色大變,馬上奮力抓向腰際。 突覺自己腰帶已寬,天旋地轉的錐心悲痛,足以搗爛肝腸來不及悲憤嘶吼,她已抖抽著身軀。 小千邪惡聲音又傳來:“不必躲啦!你落在我手裡就認命吧,你敢動你的祖宗?……” 小千壓著毒蜂小腹,找不出男性的象徵,遂邪笑道;“我看你是女的吧?屁股白白又胖胖,很迷人嘛……” 樓影情不自禁又往自己臀部看去。 小千聲音又傳來:“聽說屁股又圓又胖的人特別會生孩子,大姑娘你想生幾個?替我生一打如何?……你不要?嘿嘿……都已老夫老妻的,你害什麼臊嘛!” 小千不停逗著毒蜂,搔得它不斷掙扎,他已幾近虐待狂的笑著。 樓影豈甘心受辱?本已被解衣帶,又聞及此言,整個人已瘋了起來。 “淫賊 一我要殺了你 一” 一個欺身已往小千撲去、狀如瘋子。 小千莫名其妙的被她一吼,話說到哪裡也都忘了,驚愕的轉頭,見她已能活動,感到一絲安心:“樓姑娘,你好了……” 話未說完,樓影一掌已打得他往後摔撞。 小千不由怒火冒升。“小丫頭你講不講理?” “你這淫賊,納命來 一” 樓影此時豈能聽得進去?只顧著要殺死小千,衣衫也未紮緊,已散亂敞開,露出了紅肚兜。 她雙掌湧出大量掌力,總想一擊奏效,以洩被辱之恨。 小千見她不成人樣,心頭也慌了,困窘道:“大姑娘,要打架,先把衣服穿好,這樣不方便……”。 說話之間,又被她逼退七八尺。 樓影怒極反笑;“你要我的身子是嗎?來呀!我全給你,你怕什麼?有什麼好怕? 哈哈哈……” 瘋狂的又攻向小千,不過招式已不再凌厲,而變成亂打。 小千焦急道:“我沒有侮辱你,你別想不開啊!” “什麼沒有?話我都聽見了,你還怕什麼?” “那……那不是對你說的……” “難道是對鬼說的?”樓影瘋狂大笑:“不錯!我就是鬼!被凌辱而死的魔鬼,我要找你償命 -” 她不斷追向小千,而小千卻一直逃開,不願與她接觸,一直到退至山崖,已退無可退。 小千才大喝道:“你鬼叫什麼?誰要你這瘋子的身軀?” 這喝聲倒把樓影稍震住,但只一霎,她又故態復萌,厲吼道:“不是你還有誰,你這衣冠禽獸,我要殺了你 -” 她再次瘋狂的撲向小千。 小千不再閃避,喝道:“你才是禽獸,連救命恩人都要殺?” “你放屁!你是兇手,不但殺死我爹還毀了我,我要把你剁成肉醬 -” 樓影拳頭不停落在小千身上,小千有寶衣護體,根本不怕受其傷害。 “你不信,不會看看自己左手的傷口!” “我不信!”樓影雖不信,仍伸起左手臂瞧去。 突見淡淡紅腫,心頭微愕,但此時怎能抵過受辱之悲痛,她仍嚎啕不已:“我不信! 不信!你是劊子手,淫賊……” 她不停的打向小千胸脯,已哭出聲音,流下淚珠,最後連拳頭也揮不動,滑身而落,倚在小千足膝拗哭不已。 這一切委曲,似乎都想從眼淚中宣泄而出。 小千也不知所措,碰上女人如此激哭,他還是頭一遭,想出言安慰都說不出口。 他覺得她還是很可憐,剛死了父親,又要遭受這麼多折磨。 還好她爹不是死在小千手中,否則他真的會難過一輩子,他已暗自私下決定,不再殺那種有妻室兒女的獵手。 樓影已因悲痛過度而昏過去了,甜靜的臉腮仍留有淚痕,晶亮閃閃,像天空那條銀河,清純無邪。 小千想抽腿,卻又怕驚動她,只有直直的罰站,立在那裡有如樹幹。 一生中,他也只有這麼一次最安份守已。 |
十九、大山捉雞
晌午已過,在山區已陰暗多了,傳出不少歸鳥鳴聲.啼泣感人。 樓影已被驚醒,她已恢復冷靜.一臉窘熱的穿回散亂的衣服。 隨後才轉向小千,冷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有沒有侮辱我?” 小千見她清醒了,心頭也寬鬆不少,忙著道:“沒有沒有!全是誤會!我是為了治你的傷……” “傷在手臂,你卻解我的……”樓影也難言“寬衣解帶”之意。 小千臉也紅了:“你的傷不只一處……”他欲言又止,比了比樓影的右胸脯。 樓影窘著臉轉身往胸脯摸去,才發現果然此處也有傷口。 是嘆,也有喜。喜者,小千果然是為治她傷勢而解下她衣衫。嘆者.自己一個未嫁女人,竟然被陌生人觸及身軀。 雖是為了治傷,但心情那能抹平這個疙瘩,若傳出武林。自己面子將擺往何處? 尤其對方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轉過身軀,冷目凝向小千,突地她冷道:“是你故意設下陷井,想示恩於我?” 她想及當時小千曾喊過,設下許多陷阱,自己又不願接受這個恩惠,只好勉強出口。 小千伸出手指,腫脹仍不小,無奈道:“我若設陷井,就不會自己也挨了一針,這會要人命的!” 見及小千也受傷,樓影也拉不下這個臉,冷道:“是何物所傷?” “天毒蜂”。 聞及此蜂,樓影不禁也微微哆嗦。 她雖未曾見過,卻也常聽父親提及此蜂之厲害,於是更加肯定陷阱並非小千所設,自己的命的確是他所救。 心中激盪不已,她突然發現小千生得一張純真而令人喜愛的臉孔,刁鑽中帶著靈秀,並非那種青面僚牙的土匪臉。 他至少比自己小三歲以上,又怎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然而父親陳屍的現場,除了他和另一名兇手.已無其他可疑人物。尤其是他無緣無故的闖入彩虹軒.此點就很難叫人信服。 她冷道:“雖然你救了我的命,但你卻是殺我父親的仇家,我不能放過你,我會先殺了你,然後自殺還你救命之恩!” 小千眉頭直皺:“幹嘛硬要把我們都弄死?咱們和談不行嗎?” “不行!”樓影冷斥道:“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抵去你所有的罪行?” 小千嘆道:“做人還真難,殺人的人沒事,救人的反而招來一大堆麻煩。” 樓影心一橫.冷森道:“你認命吧!殺人償命,這是武林千古不變的定律!” 她往腰間抓去,方覺新月鉤已不在身邊,頓感驚慌。 小千知道她在找武器,遂把缺角的新月鉤送還她,稍帶謔惹的笑道:“你的寶鐮刀在此……剛才一時情急,藉它一用,現在原物奉還。” 樓影突見一把好好的新月鉤,現在已變成破銅爛鐵模樣,不禁又想笑,又驚怒,但笑意一閃即失,更加冰冷的接過新月鉤,冷森道:“只要能殺你,新舊都一樣!” 說完已攻出把式,但她傷勢未復,威力已大打折扣,不再像以前的凌厲迫人。 小千見她又出手,趕忙閃向左側林區,急叫道:“大姑娘有話好說,我根本沒殺你爹,這全是誤會!” “誤會?”樓影追掠著:“當初你為何不說?” “當初我不知道你這麼難纏……” “現在知道了,你就想編故事來推脫?” “不是,該說是不想再背黑鍋而已。” 樓影冷笑:“現在說已經太慢了!” 她已將小千逼向山崖峭壁死角,那招“鉤月飛彩雲”已使出,新月鉤飄浮不定,旋風似的快捷已斬向小千胸懷處。 小千已無退路,看樣子只好以寶衣硬接此招。 是以故意裝作絕望模樣,長吁短嘆而無奈絕望道:“沒想到我臉綠綠會死的這麼慘? 欸!也罷!下輩子碰上這種事,可千萬別再出手救人……” 眼看新月鉤就要斬向小千胸腹,樓影突然喝聲騰空,硬將真氣迫出,把新月鉤給逼向左邊,再以吸字訣將它吸入手中,飄落小千身前不及三尺。 她嗔道:“你為何不出手?” 小千嘆道:“反正早晚都要死,倒不如早點死掉,到閻王那裡報個名,也好早點投胎。” 樓影嗔怒:“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小千不閃不避,本就有試探之意,如今反應全不出他所料,已暗自黠笑不已,表情仍是木訥;“我在等你下手。” “你?” 樓影不禁有氣,新月鉤高舉過頭,就想砍向小千腦袋,小千已閉上眼睛.一副安祥的視死如歸神態。 不知怎麼,她就是下不了手,咬牙兩三次仍無法狠下心來。 突地她已怒叫:“你走 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她已轉身背對小千,兩行委曲淚水又已滲出。 小千沒走,他要想走,早就走了,他只是想化開雙方的仇怨,免得樓影的心靈又受了傷害。 兩人就此靜默下來。 直到樓影抽搐已平息不少,小千才道:“大姑娘別難過啦!你爹的確不是我殺的,否則我不會不承認。” 樓影仍沒反應。 小千道:“等我把事情說完,你再聽不懂,那時我也無話可說了,隨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樓影已挽袖拭去淚痕,仍沒回話,不過可以看出她心情已較為平靜。 小千已道:“當時情況我也搞不清楚,我以為你爹是獵手,所以我接了一筆生意,就是要找你爹決鬥.誰知道我和大板牙潛到你爹房間,才發現他已經死了。 起初我還以為,他不是你爹樓竹,才想到要找你們問個清楚,後來你和你哥哥一窩蜂的就湧進來……”他乾笑道:“結果是很清楚了……死的果然是你爹……” 樓影也回憶當時情景,小千是曾問過自己,臥房住的是誰?難道他真的不知自己父親長的何種模樣? 她已轉身,冷道:“當初你為何要承認,是你們殺的?” 小千乾笑道:“我已說過……我以為你們不是硬角色……所以想耍耍威風……” 樓影冷道:“除了這些,沒有其他原因?” 小千道:“有,你爹是我的目標,殺了他,我就算贏了。” “你早就想殺我爹?” 小千道:“如果你爹是獵手,我是想殺他。” 樓影似也知道獵手的規矩,並未再追問小子殺人的進一步原因。 “我爹不是獵手!”樓影冷道:“是誰告訴你,我爹是獵手?” “一個人。”小千答了等於沒答。 “誰?就是替你安排生意的人?” 小千點頭:“不錯……” “他是誰?”樓影道問。 小千搖頭無奈道:“我不能告訴你,因為獵手有責任保住這個秘密。” 樓影冷嚷道:“你不說,你就是殺我父親的兇手。” 小千道:“應該這麼講:我沒殺你父親,這件事就跟他沒關係,他也是生意人,殺人是不須要理由,你應該去追查那真正的兇手才對。” 樓影冷道:“他也有可能請另外一名獵手下手。” 小千自得輕笑道:“如果他要請別人,就不必花冤枉錢請我這天下第一獵手了。” 樓影瞄向他,一副怪裡怪氣,就是看不出武功高強模樣。 “你要是天下第一獵手,為何被我追得那麼慘?” 她說出此話,不禁也覺得想笑,不知怎麼,見著小千,她總想拆穿他牛皮而獲得一種快慰心理。 連喪父之沉重心情也壓不住這股衝動,而暫時把憂傷給忘掉。 也許是小千有某種讓人覺得親切而容易相處的感覺吧? 小千一張臉也微微泛紅,乾笑道:“獵手是不隨便殺人的。尤其是我,更不能破例……我要讓其他獵手當榜樣,而你又逼的那麼緊,我只好落荒而逃了……” 他的解釋過於牽強,但樓影卻寧可信其有,否則她將不好如何面對這可能是仇家,又是救命恩人的人? 尤其她心頭已有個渴望,小千不是真的兇手,那這一切,都不須再那麼痛苦的蠶食的脆弱心靈。 想及昨夜至今的種種遭遇,樓影不禁再度感傷起來。 “不管如何,你的涉嫌是最大,我不能就此把你放走。”她冷道;“直到找出真正兇手以後,我自會跟你作個了斷。” 小千眉頭直皺:“留下我,對你那麼重要嗎?” 樓影道;“不留你,我沒辦法向我哥哥交代,而且……萬一你真是兇手,又被你逃掉……” 小千實在不願被人牽著鼻子走,卻又不忍讓她為難。 他想了想,只好出此下策:“我看這樣好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幫你抓兇手,若到時抓不到人,你再來抓我問罪如何?” 樓影冷道:“不行,至少你得先見見我哥哥再說!” “你哥哥正在氣頭上……” 樓影冷目中帶有祈求;“為了你的清白,你最好現在就跟他說明白!” 小千心想多說無益,眼前先解決再說,其他的事,等碰上了再解決也不遲。 他點頭:“好吧!反正我也沒事趕,走一趟也好。” 樓影目露一絲喜色:“只要你不是兇手,我想我哥哥是不會為難你的。” 一切結局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不禁悸動的希望事消不要再有突變,就這樣平淡的發展下去。 不要再把小千變成仇家,屆時她將不知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兩人稍加整飾一番衣衫,趁著天未黑之前趕下山。 來至一小村落,黃昏已至。 此處又無飯館茶鋪,早上吃的燒雞,味道仍香在唇邊,肚子已咕嚕直叫,飢腸實讓人難忍。 村裡似乎有不少肥雞,小千已打起歪念頭:“大姑娘,你該餓了吧?” 樓影已一天一夜未進食,不想還好,一想及,可就難捱了。 她只有稍微點頭,一路上她想過,還是要和小千保持距離,以免將來引起種種受痛苦的局面。 小千已賊樣的指向雞群。 樓影見他如此表情,不禁淡笑道:“你想偷?” “別說的那麼不雅,我做事很有分寸的!”小千一副老成樣:“你別當那全是人家養的,其實在這山林小村,很多野雞都和家雞混在一起,你只要抓對了,是沒人會管你的。” 樓影道:“真有此事?” 小千瞄眼道:“否則我們這些流浪漢,哪來的雞肉吃?” 樓影也感到新奇,追問道:“怎麼分辨家雞和野雞?” 小千笑道:“很簡單,只要拿一塊石頭打過去,會跑的就是野雞,不會跑的就是家雞,呵呵!野雞是怕見人的。” 除了他以外,誰會想出這種歪道理? 樓影問道:“要是被打中的呢? 小千笑道:“那就是我們今晚的晚餐。” 樓影不禁想笑:“這還不是和偷的一樣?” 小千道:“機會一半一半,縱使打中家雞,還不是留下一只野雞補償他,算來算去,他也沒吃虧!” 雖是歪理,卻甚有道理。 樓影一時腦筋也轉不過來,真以為可以以野雞來彌補,道:“我來試試!” 她已蹲身在找尋適當石塊。 小千也樂得觀其所成,含有逗趣道:“怎麼打都沒關係,不要打到養雞的主人就行了。” 樓影已拾起石塊,掂掂斤兩,準確的已打向雞群。 霎時雞群四處亂竄,急驚叫聲不斷,一只雞已趴在地上不動了。 樓影正想欣喜驚呼,小手卻暗道:“糟了”,趕忙把她拉至屋角躲起來。 樓影感到納悶:“幹嘛要躲?” 小千噓了一聲,細聲道:“我忘了告訴你,打中雞尾巴,會引起騷動,野雞逃了沒關係,家雞要全跑光,我們拿什麼賠人家?” 樓影瞪眼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千已探頭往雞群瞧去,並未發現主人,方始放心。 他轉視樓影,含笑道:“現在說還來得及,你這次打的很好,雞群沒散,這表示那只是生過蛋的野雞,屁股是很耐打的!我們晚餐有著落啦!” 樓影怎知是小千在瞎扯?還以為他內行到聽聲音,就知道這野雞是否已生過蛋?不禁帶有欽佩的眼神瞧著小千,道:“我們現在可以去拿了!” 小千心想如此騷動,怎會沒有人發覺,難道村裡的人都還沒回來? 如若她知道,已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一次小賊,她將不知作何想法? 一切似乎都太平靜,是有點反常,小千可沒心情跟她一樣的喜上眉梢,怪精明眼睛己往小村四處尋去,總想找出原因。 樓影高興的提起手中肥雞,含笑道:“你看!這野雞……我們晚餐有著落了。” 小千瞧瞧野雞,裝笑道:“還真肥!第一次幹……成績就那麼好,將來前途末可限量!” 樓影不知他話中有話,仍笑道:“你一說,我就懂得分辨什麼是野雞和家雞了,只要能分辨,打石塊的功夫並不難,說起來,這方面,你的功夫應該比我好才對。” 小千稍帶嘲意道:“我哪能跟你比?總歸一句,你己進入狀況,將來大有可為,‘雞婆’這個封號,非你莫屬啦!” 樓影不明小千話中含意,輕笑道:“什麼是‘雞婆’?” “雞婆”本是指話多之意,小千卻另有一番解釋。 他笑道:“‘雞婆’就是捉雞皇后的意思,你一上手就表現良好,將來這個封號一定被你奪得,我現在先如此稱呼你,也好讓你先‘過癮’一下!” 樓影一份自得,不過她仍說了:“可是……這個‘雞婆’好像不怎麼好聽……” 小千笑道:“隨你啦!如果你不喜歡,隨便自己再想一個,只要和雞有關就可以,什麼‘雞太太’、‘雞小姐’都行!” 樓影淡笑著,她當真把小千的話當了真,開始想著如何取個漂亮名字,較為順耳。 小千則對方才不見村民之事仍感到狐疑,逆問道:“你過去時,沒看到人嗎?” 樓影搖頭:“沒有,也許我打的是野雞,他們不在乎,所以沒出來。” 小千稍稍點頭,心中卻暗忖:“奇怪……不可能嘛……都快天黑了,他們該回來才對……” 再次瞄向雞群及茅屋,仍是如此平靜,禁不了好奇想探個究竟,他已道:“剛才是你打的,現在該輪到我了吧!” 樓影晃著手中肥雞,含笑道:“我想一只就夠了,我吃的不多。” “我吃的卻不少!”小千黠笑的摸著肚皮:“一餐我最少要兩只肥雞才夠,你捉了一只,我也該捉幾只,否則到時為雞腿而你爭我奪就不好了!” “我不會跟你爭……” “我知道你不會,但我會啊!”小千狡笑著:“我有這個毛病,這是不好的毛病,為了不讓它發生,我看我還是自己捉的好!” 聽他如此說,樓影也不再表示意見,畢竟和他碰面還不到兩天,而且對方還有可能是殺父仇人,怎可與他過份親近? 想及殺父仇人,那股高興心情已拾回不少,表情也為之冷漠下來。 可是小千的舉止又讓她冷漠不了。 因為小千已摃起頭顱大的石塊。準備砸向雞群。 他存心想驚動所有村民,以證明這些人到底在或不在。 樓影已愕道:“你用這麼大的石塊?……” 小千得意而狹道:“大才好!一次解決。省得麻煩!” 樓影已禁不住而輕笑起來,再次瞧向小千,似要把他瞧個清楚,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做的全是出乎常理之事? 小千已相準準,隨後奇快無比的砸的雞群。 霎時雞群亂叫亂竄,宛如遇著殘狼惡虎般沒命奔逃。 一顆石塊已壓著三數只雞身,那些雞似乎都已死亡,全然不動了。 樓影見及死了那麼多雞,心頭感到不安,道:“你壓的都是野雞嗎?” 小千邊注視小村,邊回答:“當然!我的石頭會辨別,它的一定是野雞。” 聽及如此,樓影似乎較為安心,雖然心頭仍有點不忍,但野雞就有些野獸的味道,捉獵起來則較為名正言順了。 “難道真的會沒人?” 小千瞧了一陣,不見動靜,只好認定沒人在村中,心頭也為之坦然。 自得一笑,他道:“我這就去拿晚餐,到時你會發現,我的都是正統的‘騷雞’! 可口得很!” 他大搖大擺的已走向雞群。 樓影瞧他的動作,不禁一笑,對他鬼靈精怪的舉止,總帶著些某種不脫稚子之心的好感。 “有人在家嗎?我綠豆門主來索晚餐啦……” 小千大搖大擺的走著,不停自大的叫出聲音,他似乎已覺得如入無人之境,要怎麼喊就怎麼喊,無人會加以干涉。 豈知事出意外,竟然有聲音回答:“有的。” 小千霎時愕楞,擺出架勢,準備迎敵,靈目直往發聲處瞧去,該處一片黝黑林區,那來的人影? 聲音甚淡,又見不著人影,小千突又以為自己聽錯了,立時又問:“有人在嗎?” 話聲未落,暗處又有回音:“有的!” 小千這次可聽得清清楚楚,只見聲又不見影,夾帶著林葉隨風輕晃,唏唏嗦嗦,好似孤魂野鬼在磨牙,憑添三分鬼氣。 小千明知是人,但背脊不禁也發了寒。 這人分明是衝著他來的。 “我的媽呀!……”全身毛寒寒,小千掉頭就想溜。 豈知黑漆林中已再次傳出聲音:“門主,是我……” 小千已被他喚住,這聲音甚熟,而且並無敵意,小千很想知道他是誰,遂轉頭再往林區瞧去。 “是你?李怜花!” 他感到驚訝,為何李憐花會突然出現在此地? 李怜花身形已閃出黑林區少許,他似有意避著樓影,儘量靠在茅屋後側,輕輕笑道: “門主請藉一步說話。” 說完,他已再閃人暗處。 小千也明白他的用意,心念一轉:“來了也好,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你呢!” 隨後他也想及遠處的樓影,心想這是擺脫她的好機會。 他馬上恢復鎮定,大搖大擺的往茅屋晃去,並叫著:“大肥雞,你逃不掉的!” 他故意裝作追趕雞群閃入屋內,然後已尖叫;“你是誰?啊 ” 聲音急促而短暫,他已穿牆而出,逃向黝黑林區。 他想藉著“被俘”之假相來隱瞞樓影,以免以後見了面,無法向她交代。 樓影果然大為驚愕,叫聲“小綠豆”,丟掉手中肥雞,已掠往前,追向小千遁失的茅屋,想救出小千。 可惜小千是有意甩開她,只留下少許線索以讓她追出窗口,而掠入林中,反方向去搜尋。 如此當然無法找到小千,失望之餘,她又趕回小村,仍是一無發現。 她開始為小千耽心了,縱使小千可能是她殺父仇人,可是現在她卻為他而忐忑不安,甚至想找到擄走他的人,替他報仇。 心情的轉變,連她自己都未曾感覺出來。 “小綠豆,到底是誰擄走你了?……” 她一份焦慮和急切,在小村找不著蛛絲馬跡下,她只好順著方才追掠的方向,漫無目標的追趕下去。 “夕陽已沉,山林一片黑森。 李怜花引導小千抵達一處頗為寬廣的溪邊。 兩岸長滿了長草蘆葦,若非在溪中,很難發現有人在此,是個相當隱密之處。 小千追上他,第一句話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怜花淡然一笑道:“呵!門主不必操之過急,我們慢慢的談,也許能談出一個結果來。” 小千瞄他一眼,心想已經碰上,遲早都要談個清楚,遂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能說個清楚!我可不是呆子一個。” 他已蹲在溪邊,掏著溪水準備洗去一天奔逃所流的汗水。 李怜花苦笑道:“我跟你一樣,是個謎。” 小千瞄向他,冷道;“你也不清楚這檔事?” 李怜花苦笑道:“要是清楚,我何必下你的莊,賠上這一局?” 這話正是小千對樓影所言,當時樓影信了,現在小千也有點相信。 他又追問;“你不是約定洛陽見面,為何又跟在我背後?” 李怜花道:“這點老夫可以解釋,主要是因為西巫塔烏銳也跟在你們背後,我覺得事情若加入他們,可能會有變化,所以才回頭跟蹤他們,以防止事情另起變化。” 小千洗完臉手已起了身,冷道:“你跟來,還不是一樣起了大變化?你說跟蹤烏銳,後來又怎會跟到我後頭?” 李怜花道:“當時傳出樓竹被害消息,以及你被樓影追殺,我就想前來解危,至於如何跟上你,那該算在你鬧過‘柳堤銀刀’之後,消息不脛而走,我很容易就找到此地。” 小千道:“你也看見我和樓影那段事?” 他顯得緊張,要是樓影脫光衣服被瞧見了,他可就罪加一等。 還好李憐花已搖頭:“沒有,當時我追至山腳,已見著你們兩人一起步出山林,而你似乎已受她挾持,是以我才安排了小村那幕劇。” 小千愕然道:“村裡的人早就被你遣走?” 李怜花含笑道:“只有十餘戶,只給他們每戶五兩銀子,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就把村屋給讓出來。” 難怪雞飛亂跳,還見不著半個人影,小千終於明白了這原因,但令一個問題又升起。 他狡黠道:“你又怎知我會去抓那些雞群?” 李怜花道:“我並未考慮這些,如果你不動雞群,我還會以此村為下手地點,因為那裡有十餘戶人家,不論救人和撤退都十分理想。” 要是小千,他也會選擇此處,不禁對李怜花所言相信不少。 沉吟一陣,他道:“你當真不知誰殺了樓竹?” 李怜花苦笑道:“我正為這事感到頭痛。” 小千凝目注視他:“這可能是個騙局。” 李怜花驚愕道:“騙局?怎麼會呢?” 小千道:“若不是騙局,怎會在我接下這筆生意時,有人趁機就把他殺了?” 李怜花道:“可是押此次賭局是以生死做輸贏,你沒死,就表示你贏了,彩頭一點也不會少,他哪來的騙局?” 小千道:“我說的是對方有意要我背黑鍋,故意出如此高的價錢來押我賭上這一局。” 李怜花道:“如若真的如此,對方大可不必再派人去殺樓竹,他只要出錢讓你去殺死樓竹,不也可以達到目的?” 他又道:“對方若真的有意要樓竹死,別人出手或是你出手,不也都一樣?” 小千感到迷惑了,李怜花說的沒錯,若那人為的是要殺樓竹,大可不必事先動手,既然他下了注又再派人下手,這顯然很不合理。 他想了又想,除了一個可能對方目標是自己。 小千道:“要是那人真的要我背黑鍋,這事就有可能發生。” 李怜花道:“一個獵手只在輸贏,怎會在乎背黑鍋?他若想通此事,該不會出此計策,除非你和他有何深仇大怨……” 小千突然想及在七星湖碰上那位神秘老人,除了他以外,小千似乎想不出和誰有深仇大恨。 難道此次賭局,真會是他押的莊? 他急問道:“是誰和你押上這一局?” 李怜花顯得有點為難,因為莊家和獵手一樣若非不得已,決不輕易告知他人身份以免日後的麻煩。 他道:“你懷疑是他擺你一道?” 小千點頭:“不錯,照你這麼說,他也有此可能。” 李怜花沉思半晌才道:“我認為他和我一樣不會如此做,不過為了讓你相信,我答應帶你去見他。” “什麼時候?” 李怜花含笑道:“不會很久,至少我得先通知他一聲。” 小千點頭道;“好吧!我就暫且相信你,這件事等見著他再說。” “多謝門主!”李怜花拱手答禮。 “別謝的太早!”小千道:“此次被人擺了一道,心頭亂得很,咱們得想個法子揪出兇手才是,否則我這個臉就丟大了。” 李怜花道:“這正是老夫想找你談的原因,你能否將經過告知一二?” 小千立時將昨夜所發生的一切,告訴李怜花。 李怜花頻頻點頭:“能在無聲無息中殺死樓竹,此人功力似乎無法想像……” 小千追問:“你看天下誰有這個能力?” 李怜花道:“照此斷言,可能有三個人,一個是排名天下第一的‘武帝’另一個是排名第二的‘歡喜神佛’,這兩人武功高深莫測,似乎沒有人真正見過他倆的真面目,以及武功。” 稍頓了頓,他又道:“可惜以這兩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會暗殺製人,所以他兩 嫌的機會也不多。” 小千希冀追問:“第三個人是誰?他很可能就是兇手。” 李怜花瞧著他,已輕輕笑起來:“第三個人也不是兇手。” 怎麼可能?你憑什麼斷定?”小千有點不服地說。 李怜花已笑的暖昧:“因為第三個人就是以”。 “我?” 李怜花含笑道。“不錯,是你,如若你不可能贏過樓竹,我也不會押你這個莊,既然那人是你,你當然不可能會是兇手了。” 小千鱉笑不已,本以為找到了另一條線索,沒想到李憐花的答案會是自己,這一切又是甭談了。 他道:“這麼說,我們就永遠無法找到兇手了?” 李怜花道:“那也不一定,如若此人有目的而為,遲早他會現原形。” 小千若有所覺,突地道:“我看此事和‘歡喜神佛’大有關係,你不是說烏銳跟在我後頭?可見他有可能是兇手。” 李怜花道:“在未明真相之前,誰都有可能是兇手,也有可能不是兇手。門主不妨給我一點時間,等有了眉目,我再給你一個答覆如何?” 小千道:“既是如此,你大可查清楚再來找我也不遲?” 李怜花含笑道;“別的可以等,但與你的誤會必須先解決,否則我可坐立不安。” 小千瞄向他,似乎很看中自己模樣,不禁也笑了;“看樣子,你還是滿能辨別輕重的嘛……” 李怜花苦笑道:“若不來解釋清楚,也許憐花閣會像今晨的柳家莊一樣,被你弄得一塌糊塗了。” 想及得意事,小千不禁咯咯笑個不停,只要笑得開心,心情也爽朗,什麼事情都好辦。 “算你還有先見之明!”小千笑道:“現在誤會已解,你可以安心去辦事,別忘了還有我的酬勞。” 李怜花道:“事出突然,我一直未和對方碰頭,是以酬勞之事可能要寬延幾天,等我遇上他,再問他有關殺害樓竹之事,將能和酬勞一起奉告於你。” 小千道;“隨便你,別再出差錯就好。” 李怜花道:“已出了一次差錯,在下自會更小心,倒是門主此時成為替罪羔羊……” “誰說我是‘羔羊’?”小千意氣風發道:“我是猛虎,是獵手,他們敢來找我,嘿嘿!我自會剃他們鬍子!” 李怜花含笑道:“抱歉!在下用詞不當,不過門主不以為麻煩能免則免?” 小千點頭道:“你說的也是有道理……看樣子我得回去好好修養一陣子,等你有了消息再說。” “門主將回去哪裡?” “洛陽知林居,我還有朋友住在哪裡。” 李怜花點頭:“只要一有消息,我一定馬上通知門主,時候已不早,老夫想告退了。” 小千道;“你走吧” 李怜花含笑拱手,隨即轉身想離去,突又想及什麼,再轉了回來,開懷一笑:“洛陽在東北方,門主只要順溪直上三裡,再往左拐,約兩裡路程就有官道直通洛陽,路線隱密,較為不易被人發現。” “我知道啦!咱們洛陽見。” 李怜花再次拱手,方自飄身離去。 他那過於開懷而近於暖昧的笑,總讓小千感到全身不自在:“一個大男人還取名‘憐花’?還笑的那麼肉麻兮兮!” 他抖著身軀,又蹲下舀水潑洗臉頰,好去除這股不自在的壓迫感。 隨後他也溯流而上,照李憐花所言,很快找到官道,直往洛陽方向行去。 |
二十、鼠輩老人
小千走後,知林居似也起了不小騷動。 尤其是關西睛,他被擄走後,竟然安然無恙的被放了回來。 更讓人想不透的是 一他竟然還得到了武帝的內功心法。 “獨峰山”寒潭釣九花鮭魚,可得武帝秘笈之說,似乎不假。 至少關西睛已證明此事。 他一回家,就急著想找小千下落。但一連數天皆無消息。 小貂兒早就趕回知林居,秋芙也問過,根本不知道小千的下落,可把他們給弄得心神不寧。 還好,小千在第三天晌午,已趕了回來,奇蹟般的出現在知林居。 第一個發現他的是小貂兒,那種親暱的在小千身上躍上掠下,說不出的興奮,直叫不已。 小千也逗著它玩:“好小子,幾天不見,倒騷了起來,滿會挑逗人家的嘛!” 小貂兒不理他,猛舔著他臉頰,似乎非把這幾天焦切的心情給發洩出來。 第二個迎出門的是秋芙,她一臉驚喜道:“綠豆兒你去了哪裡?害我們擔心死了。” 小千呵呵笑道:“男人嘛!為了生意,總會忙了點,以後遇上這種事。“你就不用再擔心了,免得自找麻煩。” 秋芙嫣然一笑;“回來就好,以後別忘了有時間一定要通知我們一聲。” 小千咯咯笑道:“有時間,我就回來了,就是急得沒時間只好暫時離開你們啦!” 擺擺手,得意道:“傳話下去,門主回來了!” 秋芙含笑點頭,馬上轉身往回奔。 今天她換了一套淡青羅裙,穿在身上,流露出一股雍容氣息,奔馳之下,羅裙飛飄,好似仙女下凡,不禁把小千給深深吸引著。 他已叫道:“阿萊不必跑啦!通知他們不須那麼累,用叫的就可以!” 他已昂起頭,大聲叫道:“門生回府 一快出來迎接 -” 聲如洪鐘,震得整座“知林居”微微顫動,也嚇得裏邊不少鳥獸吱叫著。 秋芙也停下來,笑道:“看你,一回來總是驚天動地的。” 小千呵呵笑道:“男人嘛!威風點總是讓自己過癮些,尤其有些人聽了會比我興奮,不叫,實在說不過去。” 秋芙聽到他叫聲,不也欣喜萬分? 她想回答,然而知林居已傳來急促腳步聲。 是關西雨的聲音;“臉綠綠回來了……” 小千突然瞄向秋芙,為何把“臉綠綠”外號告訴他人? 秋芙無奈的指著他肩頭上的小貂兒,笑道:“是他說的,我和關姑娘都叫它‘臉綠綠’,後來它卻在桌上沾水寫出你的名字;還表示你也有同樣的外號,所以關姑娘就懂了。” 小千怎知閒來沒事教小貂兒寫字,它竟然會出賣自己?一手已往肩頭抓去,叫道: “好小子,你敢掀我的底?” 小貂似早有準備,一霎間已逃開,竄向林中,逃之夭夭,它仍在遠處吱吱喳喳叫著,好像回答小千,它說的是實話。 小千捉不到它,只有乾瞪眼的份兒,嗔道:“那天我會把你的毛給拔光,這就是你出賣主人的下場。” 小貂兒仍吱吱尖叫,它似乎不怎麼相信小千的話。 此時關西睛和西雨已奔出大門。 關西睛急速:“綠豆門主你回來就好,可讓我找苦了!” 關西雨似乎已把上次小千向他求婚的尷尬事給忘了,十分坦然的面對小千,道: “臉綠綠……” 突然發現秋芙的暗示,她才想到這暗號不甚受小千歡迎,暗自瞧向小千,果然他已經一臉責罪樣。 她馬上改口笑道:“綠豆門主,我哥哥有事找你,他得到了‘武帝’的秘笈。” “什麼?武帝的秘笈?” 聞及此,小千也顧不得再裝腔作勢,本以為這是一項陰謀,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成真?這個消息太來得使他吃驚與不信,兩眼瞪大的已盯向關西睛。 關西睛立時點頭道:“不錯,武帝已把秘發送予找。” “你敢確定那人是武帝?” “我沒見到他的臉,不過我敢肯定他就是武帝!” “為什麼?” 關西睛道:“因為他的武功秘笈全交給我……” 小千仍不願相信:“你能確定那些全是武帝的功夫?” 關西睛從懷中拿出兩本古黃色油皮小冊子,道:“錯不了,一本是他稱尊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另一本是所向無敵的‘月神掌劍譜’。” “我是說內容如何?” 關西晴道:“我看過一遍,有的深奧難懂,不過裏邊所記載的全是上乘武學,只怕參不透、不怕此笈是假的。” “這就奇怪了……” 小千仍覺得此事太過於不可思議,怎會變成真的?這麼說來,黑衣人所說的“月神教主”可能就是武帝了? 如若是武帝,那他又何須派人捉拿自己?若他想要見自己,說一聲就可以,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關西晴道:“說來話長,我們進去再慢慢談如何?” 小千一顆腦袋兩個大,迷迷糊糊的跟他們走向自己前些日子居住的“落泉小築”,雅居前的庭院石椅,坐了下來。 關西雨和秋芙已雙雙離去,準備弄點茶水和午膳,也趁此讓兩人有機會談及較隱密之事情。 關西晴已苦笑道:“小綠豆,你不懂,我也更不懂了,突然間,一切都跟料想的不一樣,不過結果已不能改變,我確實得到了這秘笈,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一切都是小千所計劃,如今事情有了變化,他反而比關西晴更加迷糊了。 小千稍加整理思緒,遂道:“你說說看,當時情況是如何?” 關西睛道:“當時我釣起九花鮭魚時,就有幾名黑衣人將我帶走,我曾反抗,卻經不了那些人的高絕身手而被製,後來我醒來,已在一處隱密的……好像是穿鑿的漂亮山洞中,然後就有一名白髮老人問我……” 小千截口道:“他多高?八尺有沒有?他穿金黃色錦袍,眉毛濃粗、還有一處刀疤?” 他問的全是七星湖所見的那個老人,因為他的頭髮也是全白,小千靈機一閃,已做此聯想。 關西睛卻無奈一笑,道:“我也不清楚,他是坐在黑暗角落,除了稍微可以看見白髮以外.其他都相當模糊。” 小千感到失望:“聲音呢?是低沉還是尖銳?” “平平淡淡的,卻有一股攝人力量。” 小千問不出所以然來,只有苦笑著,除了白蒼蒼的頭髮稍微有可能是那名老人以外,其他都難以猜知。 他不得不暫時先放棄,此人與老人的關係。 關西睛道:“你也別瀉氣,武帝似乎也想見你……” “是啊!他早就想見我了!”小千自嘲笑道;“早知道是他,我也不必死命的逃給那批黑衣人追!” 關西睛道:“我不是說這些……” 小千愕然瞪向他:“不是黑衣人想捉我,難道還有其他原因不成?” 關西睛含笑道:“當時武帝問我可曾釣起九花鮭魚,我則照實回答,是你教我的。 他則說很想見你,你想不想見他?” “當然想!”小千追問道:“他還說了些什麼?” 關西睛道;“他說能釣起九花鮭魚的人,就有這個緣份獲得秘笈,但懂得離水三寸而釣起鮭魚方法的人,才有可能參透秘笈中的玄機,他希望你也能練秘笈上的功夫。” 小千一陣欣喜,搶過秘笈翻閱,裏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 他得意道:“那小子真識貨,就怕此秘笈是假的,否則我必定練個徹底!” 關西睛道:“武帝特別交代,如果要再見他,必須練完此功,否則將見不到他的人;” 小千愕然道:“他為何下這個規定?” 關西睛道:“當時我也問過他,他說贈秘笈有若收弟子,若弟子慧根不佳,見了仍是枉然,他訂下‘太公釣魚’就是要找出慧根佳的人去練這秘笈,如果練不成,他將考慮再找他人,所以才訂下這規矩” 小千頻頻點頭,以武帝稱尊武林,他是須要慎重找尋弟子。 這些他倒不操心,他操心的是自己一大堆問題想找武帝問個清楚,卻還得花時間去練功。 關西睛又道:“秘笈記載十分神奧,恐怕只有門主此種天份的人,才能領悟了。” 小千黠眼道;“你練不起來?” 關西睛搖頭苦笑:“如果以自己能力,恐怕無法練成此種神奧功夫,須要經過指點才行。” 他希冀的瞧著小千,似乎希望能得到他的指點。 可惜小千自己知道自己多少斤兩,關西睛練不出來,他可就更加難練了,不過為了維持自己身份武功之高強,他只得硬裝到底。 最主要,他得練個一招半式,也好去見這神秘的武帝。 再則,他有點賭氣的想參透秘笈玄機,以表示自己慧根果然不同於他人。 他已轉樣笑道:“放心!一切事情包在我身上,你能拿回什麼鬼功夫,我就能練什麼,當然啦!我能練,你也能練!” 關西睛馬上拜卸謝道;“多謝門主指點,在下感激不盡。” 小千咯咯笑道:“朋友一場,還談什麼多謝?你都能把秘笈交給我,我還忍心看著你練不成?” 關西睛一陣喜悅:“也許這全是緣份,能和門主作朋友,實是小弟的福氣。” 小千笑道:“更福氣的事還在後頭呢!”晃了晃秘笈:“你說我該先練那項功夫? 比較重要而有效的。” 關西睛道;“照理來說,該是以內功較為重要,因為若無內力運行,招式將無法達到完全的威力,但門主內力已臻化境,那就以劍譜較為適切,立時練,馬上可以派上用場。” 小千心頭已有了決定,自己缺的正是內功,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吃癟,遂道:“聽說內功較為難練,你不也不能參透?” 關西睛乾笑道:“實不相瞞,小弟連第一面的圖案及運行的方法都不能解悟……” “這就是啦!”小千翻開秘定第一頁,有三尊坐、蹲、立的人形圖案,鮮得不同於其他的練功圖。 他道:“第一招都看不懂,若要你先練內功,反而在浪費時間,不如我先練,等悟懂了再解說給你聽,如此又省時又省力,是最佳的方法。” 關西睛已喜悅道:“多謝門主,小弟何德何能……” “又來了”小千截口道:“少在那裡一副酸秀才口氣,聽得怪蹩扭的。” 關西晴霎時窘笑道:“是……我錯了……我會改進。” 小千將劍掌譜丟還予他,道:“認真練,別辜負了武帝對你的厚愛。” 關西睛稍帶激動道:“這當然,小弟必定傾全力學此功夫。” 小千滿意點頭,突又想到什麼似的,問道:“照你所說,只要練完武功,武帝就會見你,他怎麼知道你何時練完功夫?又如何來見你?” 關西睛道:“這問題武帝已說過,他隨時會關心我的一切,他自然會知道我練功的進展了。” “也就是說他隨時會派人監視你,或是考驗你的武功了?” 關西睛頷首:“也許吧!” 小千聞及此,不禁溜目往四周屋頂、樓梢。林葉密處瞧去,如此隨時可能受監視的地方,他可無法專心練功。 尤其他不能被人看穿一點武功也不懂,這將對他相當不利。 他道:“你能隨地練功,我可不一樣,我得找個沒人去的地方才行,你有這麼一個地方?” 關西睛怔然道:“此處不行嗎?我可以遣走所有的人……” 小千搖頭道:“練功就怕擾心,他們雖然可以離開此地,但隨時有再回來的可能,我不能提心吊膽,天天拎著一份心準備應付他們,這對我影響很大。” 關西睛聞言也不再堅持,道:“既然如此,門主不妨到此居後山,找個隱密處練功,至於三餐,我再派人送到附近,想必不會受到太大干擾才是。” 小千頻頻點頭:“如此甚好,飯菜就交給秋芙送好了。” 能見武帝,似乎一切有關父親生死之謎,以及殺害母親兇手都可解開,小千此時最為渴望的就是與他見面。 當然,也對練功興起了莫大興趣。 未等及秋芙將午餐作好,他已叫她把作好的先送上來,三兩口囫圇吞食,已準備往後山隱密處尋去。 他只交代如果大板牙回來,別讓他找到地頭,以免擾他練功。 在練功萬事急的情況下,儘管秋芙才見他不到幾分鐘,也忍著戚然的心情,讓他上山去了。 關西睛也不敢耽擱,馬上也回自己起居室,練起劍譜,總希望別差小千太多,免得日後更加困窘。 如此一來,秋芙和關西雨又落個清閑,沒事也耍幾招功夫,或是逗著小貂兒玩,還好她們已知小千下落,玩起來也開心多了。 小千找了一處隱密山洞,在一山谷深處。 若非有意,倒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石洞以前似有人住過,還留下不少燒過之灰炭木技。 小千稍加整理,也開始練起功夫。 秘笈封皮刻有草體黑字“大挪月神吸力神功?” 小千喃喃念道:“大挪月神吸力神功?這麼長的名字……想來就麻煩多多……” 他已坐定地面,再繼續往下翻。 第一頁寫著:“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 “這是什麼意思?”,小千開始沉思:“日月星是天上的三個發光體,怎能合併? 他在內力方面又代表什麼?是穴道?經脈?還是血液?……” 他想不通,只好先擱下來,復又往下看。 “三光者,以月為神,是曰月神。月有神,則神往之,神已往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吞吸天地靈力,幻成無邊神力,無堅不摧……” 小千似懂非懂,這些全在於說明神功奧妙,可惜其中玄機,他卻未能悟透。 “什麼嘛?以月為神?月亮在,怎麼拿來當神?這不就等於拿嫦娥來當自己的太太嗎?” 他似嘲非嘲的笑著,又繼續往下看。 “神力已生,則無極幻出,首推‘中軍’,‘六脈’復沉,倒轉乾坤,八卦衍生,衝擊百會鳴朝陽……” 小千已看得懂,這些全是運氣的方法。 “照此說來,只要參透最前面的幾句話,若搞對了,以後步驟就容易多了……” 他開始又回覆參向第一句:“以月為神”。 “月亮那有神?它只是一塊亮亮的月餅……”小千十分苦惱:“神是什麼?月亮何來的神?……神是什麼?……為何還有三光?光是什麼?是月光……月光會有神?…… 神奇力量?……” 突然間他已想出什麼,眼眸靈光頓閃,激動道:“我懂了!神奇力量,不就是在七星湖面,靠著月亮光芒而使我找到的神秘地方?” 若非直接經歷月光之神奇,又怎會相信神跡的發生?若非小千有這麼一個遭遇,他豈能想出這道理? 他也想通“三光者,以月為神”,這是指日月星三種神奇變化,乃以月光為主,才有“月神”之稱呼。 而“月有神”的“神”,則是指練功者對月的信任程度。 如若達到已相信月真的有神,則“心神”就會附在“月神”上面,兩者就十分接近了。 這可用另一種解釋,例如說:有人崇拜河神,山有山神,土地有土地公,他們從相信而膜拜,以至于追求心靈上的寄託。 以為拜過以後,神就能賜予他所祈求者,他的心已完全依附在神身上,兩者則無距離可言。 小千想通此點,也親眼見過月光的力量,所以他很快已相信此事。 他也想通了如何練此神功。 “嘿嘿!月神大挪移……我得找個又大又圓的月亮,好好吸個飽!” 他已激動的將冊子丟向空中,雀躍直叫:“哈哈!天下無敵!” 激動之餘,他仍想到要如何練功,立時接下秘笈,翻開那怪異打坐案,想照著練。 突然他覺得奇怪:“怪哉怪哉?這些圖怎麼都是腦袋在下面的?” 他瞧了又瞧,卻未發現自己已將秘笈拿了顛倒,也因字跡和圖案又分開,他無法以此辨別,一時讓喜悅衝昏了頭,竟然照此圖樣練起來。 他自得笑著;“非常功夫要用非常方法,陰陽倒轉有何不可?” 他覺得好笑,但仍照圖勤練,腦袋直直的釘在地上打坐,雖然有點氣血逆流;他仍感到幾分得意。 直到夜晚,他才將坐、蹲、立三種打坐姿勢搞會。 眼看月亮已升出東山,他才爬向較高山峰,找了塊能對準月光的地方慢慢的打坐起來。 他喃喃念著:“以月為神……多吸月光補身體元氣……然後推向身軀各穴……” 他嘴巴張的開開,不停的動著,好像在吸食月光般、又吸又吞、一副認真模樣。 他的頭頂在地面,像尊倒立打坐的佛像,滿臉通紅之外,還淌著不少汗珠,如此認真的練功,倒也少見。 然而吸食了老半天,一點效果也沒有,他不禁十分憋心道:“怎麼搞的?難道這種打坐方法不行?” 他又換成跪姿、立姿,仍保留腦袋在下在,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 他更焦急了,卻不敢撤下姿勢,免得前功盡棄。 這是什麼功夫,這麼難練?頭都快頂破了、一點效果也沒有!” 小千不停的憋心叫著,實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來引導那所謂的月神吸力神功。 突地一聲似有似無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帶有嘲惹味道。 “只有呆子才會頂著地練功……” 聲音淡而輕,不知發自何方,卻能綿延不絕,只能辨別是一老人所發出。 小千登時有所覺,兩眼閃動亂瞅,仍是不敢起身免妨礙練功。 他冷斥道:“老頭子,你敢愉窺小爺練功?不要命了是不是?” 老人聲音仍帶笑意:“我沒偷看你練功,我只是想讓你變聰明些,免得月亮笑你傻。” 小千見不著人,更急切道:“你是誰?有膽就出來和本少爺較量一番,背地罵人,算什麼好漢?” 老人笑道:“傻瓜是不值得人家罵的!” 小千嗔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傻,我怎麼傻?你說不出理由小心我割下你舌頭!讓你永遠開不了口,罵不出聲音。” 老人談笑道:“以頭頂地,只有驢子會有這毛病,倒拿秘笈還在練的如痴如醉,只有呆子才會如此,你不傻不驢,天下誰才傻才驢呢?” 小千聞言,登時抓出胸口秘笈,仔細一看,那來的倒著練功?不禁苦笑不已:“這次糗出大了,白白頂了一天!” 不過他不甘心就此認輸,仍硬著嘴巴嚷道:“我高興怎麼練就怎麼練,你管不著!” 老人淡淡笑道:“你不怕痛,要當呆子,你就去當吧!快點吸月亮靈光,否則就來不及了!” 月亮就快升至小千足頂,他想吸,還得下一番功夫。 小千已聞知老人早就猜到他在練何功夫,再裝下去,只有更出糗,已然坐了下來,撫著發疼的頭皮。 實是憋透了心,沒事把秘笈給拿倒了,還練得津津有味。 還好此事只有這老頭知道,否則傳到大板牙耳中,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老人似見他已坐正,淡笑聲又傳來:“現在你可以安心則了,沒人會再打擾你了。” 小千突有所覺,馬上追問道:“你知道我在練何功夫?” “……也許吧?” 小千更是驚愕,對方竟然只看自己身形就知自己練何功夫? 那他的道行可深不可測了! 他再追問:“你知道?它是什麼功夫?” 老人輕輕一笑,才傳出聲音:“若真要有名字,那就叫‘笨驢種地瓜’如何?” 老人分明是在逗惹他。 小千眉頭怨氣的縮張著,嚷道:“你也別笑的過火,我承認是笨了點,但你若不說出為何懂得這門功夫,小心我找你算帳!” 老人道:“你能找到我?” 小千黠笑道;“天下還沒有我綠豆門主找不到的人,你再躲,我可放把火把你燒出來,看是你行,還是我行?” 老人感嘆道:“這年頭,年輕人做事實在讓人無法想像。” 小千得意道:“所以你最好實話實說,免得遭了殃,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老人沉思一陣,才道;“依你打坐方式,再加上以口對月,練的該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吧?” 小千已狡黠笑道;“你果然早就看出我在練何種功夫!”冷斥道;“說!你是如何得知此功夫的練法?” 老人淡然道,“以月為神,對月吸神,這些都是江湖流傳有關武帝神功的言語,知道的人並不少,想練的人也不少,只是他們不懂得方法而已。” 小千冷道:“你卻看出我懂得此種方法,可見你居心叵測。” 老人淡然一笑:“你當真懂得此方法?” 小千冷道;“當然,否則我何必大老遠跑來此地吸食月光?” 老人笑的有點嘲惹:“通常想練此功的人,都和你有同樣的想法。” 小千斥道:“我有秘笈,假不了!” 老人仍輕笑著。 小千嗔道:“你不信這秘笈是真的?” 老人沒再回答,連笑聲也沒有了,似乎認定小千的秘簽根本不是真貨。 小千更急著追問:“你是何人?為何敢說武帝的秘笈會是假的?這可是他親手給我的!” 老人聲音又傳來:“他當真給你這秘笈?” 小千聽及他答,心中也寬鬆不少,得意道:“他不給我,我那來這玩意兒?怎麼? 你閃了舌頭吧?” 老人沉默了陣,才再傳出聲音:“既然是他給你,你就認真練吧!老夫該走了。” “等等!”小幹急忙追問:“你是誰?為何會說這秘笈是假的?” 他雖然心中相信秘笈為真品,可是在還未練成之前,他還是有點猶豫。 老人沉默一陣,才道:“小娃兒,是誰叫你來此?” 小千道:“是我自己啊!練這功夫,須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所以我就選擇這裡。” “不是武帝要你要的?” “怎會是他?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小千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自己方才明明說武功秘笈得自武帝,如今卻說未曾見過他,這不就等於自打嘴巴? 老人卻聽出蹊蹺,冷道:“你的秘笈不是他親手交給你的?” 小千眼看已無法隱瞞,遂道:“也差不多啦!他曾交代我一個朋友,願意讓我們兩人同時練,誰練的較好,將來就有可能成為他的傳人,這些回答,你該滿意了吧?” 老人又問:“你那們朋友可姓關?” 小千狐疑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老人道:“他就住在山腳下,老夫在此住久了,當然會認識這麼一個人。” 如此近乎於鄰居的認識,理由十分單純,小千亦覺得可信,又問:“你和關西睛有交往?” 老人道:“僅止於認識,也許他根本不知老夫住在此山中,畢竟他和你一樣年輕,怎會與我這老頭子交往?他爹就和我熟多了。” 小千喃喃道:“關老爺,我可沒見過……” 想了想,還是覺得此人太過於神秘,遂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躲在暗處不出來? 你怕什麼?怕我?” 老人道:“老朽只是一位落魄老人,不足以讓你認識,倒是小娃兒你若想練此功夫,或許我能助你一二也說不定。” 小千驚喜道:“你要教我武功!” “不敢,武帝功夫博大精深,老朽豈能跟他比?只是老朽也練過少許功夫,比起你胡亂練要好得多,就勉強算是指點你吧!” 小千想及方才倒著練功,不禁又紅了臉,這個糗可讓人困窘。” 乾笑幾聲,隨後想及,若如此胡亂瞎練,倒不如找個人來指點還來得保險,免得練不成也罷,弄個走火入魔就劃不來了。 他道:“好吧,我就勉強讓你點,不過你總該出來讓我瞧瞧你是人是鬼吧? 老人輕笑道:“是人,你不必瞧也罷,若是鬼,你能練成鬼功,不就可以打敗天下所有的人嗎?” 小千瞟眼邪笑道:“那可不一定,有的人比鬼還厲害!” “哦?真有此種人?” “當然有,就是我!”小千指著自己得意笑道:“我就是惡人,你沒聽過‘鬼怕惡人’?所以你最好給我安份點,否則看我如何收拾你!” 老人輕輕一笑:“小娃兒,你人小,脾氣倒不小,不知師出何門?” “‘綠豆門’!”小千回答的甚得意。 老人淡然道:“‘綠豆門’?” 小千得意道:“你沒聽過了吧?” 老人淡然一笑。“不知誰是門主?” “門主就是我!”小千得意道;“本門一向人才輩出,將來前途未可限量,所以你最好別惹本門任何一名弟子,否則有你受的!” 老人輕笑不已,似乎已猜到這些全是小千戲耍的把戲,所以並未再加以追問。 不久才道:“老朽已很久未出門了,小娃兒,你想讓我指點不妨到我這邊如何?” 小千早已想看看他是誰,當下馬上答應:“好,怎麼走?” “你往左方行向一座山峰,再斜對左側五峰中的第三峰,老朽就在此峰的半邊崖角處。” 小千抬頭往對面朦朧而帶墨青的陡峭山峰瞧去,只有三座高峰,心想可能方位不對,遂照著指示爬往左方更高山頭。 果然瞧見了五座山峰。 第三座峰面雖陡峻,但仍難不倒小千。 他稍加衡量地形,已往下掠去,經過山谷一片紫柏林,再爬掠那所謂的第三峰。 他突然發現老人所指的地方是一片斷崖,不禁叫道:“老頭想陷害我是不是?叫我往斷崖鑽?” 老人聲音淡淡傳來:“以你輕功,這深崖難不倒你,只要你飄身下落,不要離崖面太遠,就可踩及凸出的崖塊,只要順著崖塊走就行了。” “要是踩不到呢?” 老人輕笑:“你就到崖底去洗澡吧!” “死老頭!”小千嗔眼罵了一聲,仍是仔細的往崖面瞧去,果發現在十餘丈下邊有塊凸崖,想落腳並非十分困難。 心頭稍寬,遂訕笑道:“本門主豈是隨便就讓你嚇退的?看著點!” 他已騰身而起,小心翼翼地往崖下落去,話說的雖硬,動作可小心得很,一只右手總離不開岩面,以防萬一時可抓攀。 還好,此處並未如想像中危險,雙足落下凸岩,還差七八尺才是懸空。 腳一落實,小千轉樣又生,大搖大擺的晃進山洞內。 只見裏邊呈橢長方形,丈餘寬,最裡側則如削平的大圓桌堵在壁上,空空如也,哪來的人? 小千不禁焦急道:“老頭你敢坑我?” 老頭聲音已從面四八方傳來:“這是個坑,但未必能坑你……” 小千截口道:“你卻騙我住在這裡,你存何居心?” 老人道:“老朽的確在此洞內,只不過一塊巨石把我們隔開了。” 他已將聲音回收成了一處,不再擴散。 小千果然聽及是從圓石壁背後所發,心情也為之放鬆不少遂嗔謔道;“來都來了,還要什麼花招?把石頭弄開吧!” 老人道:“小娃兒,恕老朽正在閉關,不能開啟此門。” “閉關?”小千搞不清:“你沒事就把自己關在裡面?” 老人淡笑道:“此是一種自我期許與突破的方法,你不也想找一處無人地方練功? 老朽只是多加一塊石壁而已。” “你是說,要練更高深武功,然後找個地方關起來就叫做‘閉關’?” “不錯……” 小千嗤嗤邪笑道:“你在練什麼武功?要關起來練?我看是老鼠功吧!專門穿牆鑿洞的。” 老人淡笑:“若真能練成此功,豈不也是天下一絕?” 小千又戲謔道:“你不但在練老鼠功,我看你也是‘職業囚犯’,沒事就得關上幾天才能心安理得。” 老人苦笑道:“老朽沒想到的,你都替我想到了,你實在是位發明家。” 小千得意直笑,隨後道:“好吧!你要當囚犯,我也不便剝奪你的權力,門不開也罷,總不能讓我迷糊到底,你總該有個外號吧?” 老人喃喃道:“都已十數年未出武林……老朽連名號都忘了……” 小千眉頭一皺:“我看你是關昏了頭,也罷!忘了外號,我再送你一個……”靈機一轉,道:“你看‘鼠輩’這字如何?賊頭賊腦又見不得人,很適合現在的你。” 老人哭笑不得;“有這麼嚴重嗎?”。 “這已算最輕的,若再重一點就會變‘鼠賊’了!”小千說完已咯咯直笑不已。 老人似覺得說不過小千,苦笑道;“就隨你吧!時間不多,你不想多學點東西?” 想及武功,小千也凝起心神,攤開秘笈,問道:“這可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你懂不懂?你能指點我什麼?” 老人沉吟一陣,隔著石壁已道:“據老朽所知,此神功並非真的要面對月亮吸收其精華,而是藉著心神托附月亮,以達到忘我的境界。 然後隨著月亮運行悟通宇宙萬物相衍相生之道理,使體內產生相對的內力運行全身,以達到無所不至無所不達的地步。” 小千喃喃念著:“月有神則神往之,神已往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 他和老人所言印證一番,突然恍然道:“我懂了!原來月亮只是一個心神影子,要附著其上以悟通天地運行之理……”已然傻笑:“娘的!我還以為要吸月光才管用,結果並不是這麼回事,這全是在七星湖看到神奇月光的結果!” 老人突地徵愕道;“小娃兒你去過‘七星湖’?” 小千登對咋舌,不小心而說溜了嘴,還好隔著石壁,老人未見及他怪異表情。” 他淡然一笑;“去是去過,只可藉看到奇怪光線,後來也想不通什麼原因。直到今夜才聯想起來,你問這個幹嘛?” 他想若自己極力否認,反而有種欲蓋彌彰之嫌,倒不如處之泰然,再後問老人,如此較易淡化事情。 果然老人沉靜後已不再追問,他道:“老朽也聽聞七星湖的神秘地靈,可惜一直無法去瞧瞧,小娃兒提及此,老朽好奇就問出口了。” 小千淡然道:“神奇是神奇,可惜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害我去吸月光,糗死人了。”輕輕一笑:“還好有你指點,否則這個傻子可不知要當多久呢!” 目光移向秘笈,他又注視第一句,立時問道:“開頭是搞懂了,但這句‘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做何解釋?” 老人苦笑道:“這是此功夫的最高境界,或許要以日月星三種宇宙運行道理來突破此功的更深奧道理,老朽沒練過此功,也不知如何指點你,倒不如你先從初步開始練起,將來說不定可以不解而通。” 小千想想亦覺得有道理,遂不再為此問題而打轉,已坐在地面,開始從頭練起。 果然幾分鐘不到,體內似有一股氣流從丹田漸漸升近,他欣喜若狂直叫:“成了! 成了!這就是武功!” 老人稍帶迷惑道:“小娃兒,你似乎沒練過內功吧?” 憑經驗,他已發現小千不管是運氣或是衝穴都無一定模式及韻律,而且還如此欣喜 一第一次通常會如此,是以他才如此不斷定。 小千仍矢口否認:“誰說我沒練過功夫?我練的可比你多得很,只是你沒見過而已。” 老人似知他的脾氣,含笑道:“有練過就好,老朽怕你從未練過,一股子就練如此神奇的內功,將會走火入魔,傷及內腑,到時可就不好了。” 小千聞言,心神又是一凜,照老人所說,自己並未練過任何功夫,若再練神功,會走火入魔? 他可不敢再亂練了,卻又不便再向老人說明,想了想,遂笑道;“鼠輩老人,我是練過不少功夫,但聽你這麼說,我還是請你引導一番,免得我真的走火入魔了。” 老人含笑道:“難得你能想得通,你就靠石牆而坐,讓老朽試試看。” 小千欣喜一笑,馬上靠在石壁,以背心頂著牆,倒想看看老人,如何替他引導運氣。” 心思尚未消逝,只覺石壁傳出兩道熱流,直往背心“命門”及“至陽”兩穴迫進。 此種“隔空打穴”、“隔物運氣”的手法,全憑一身深厚內力,將其真氣逼出體外,導向他人體內,非得有數十年修為不可,當今天下可找不出五人。 老人的內功修為與武帝比起來,恐怕也差不到哪兒去。 如此一個高手被小千碰上了,他卻一無所覺,還替人家取個“鼠輩”外號,實是有眼不識泰山。 小千已來不及說話,只覺老人真氣迫進體內,自己反而無法控制,任由這股真氣在體內流竄。 運行一陣,老人突然開口,聲音十分驚訝:“小娃兒,你當真沒練過內功?” 他發現小千體內早就藏有一股氣流,如今被他帶動,已然泛生,而且漸漸浩大,到底有多浩大,他也無法測知。 小千額頭已冒汗珠,早已忘了說過曾練過武功,現在被逼問迷糊中已回答:“我沒練過……” “這就奇了……”老人沉思半晌又問:“你可服下靈丹妙藥?” 他問的話,和七星湖那名老人問的全是一樣,可見小千早有奇遇。 小千仍回答:“沒有”。 只可惜他忘了七星湖中那神秘洞窟的神秘光線,能在照射之下治好他的傷,以及增加他輕功之威力,很可能也能增加他內力的來源。 老人間不出結果,也不再問了,他已認定小千必定有所奇遇,一時愛才之心已起,準備引導他那股氣流衝破三十六重天及任督二脈,以造就他將來練武的根基。 他冷道:“小娃兒閉目凝神,你體內有穴道塞閉,老朽準備替你打通。” 他不願說出要打通任督二脈,乃擔心小千聞及此而心情高興,無法凝起心神。徒增困擾。 只要是練武之人,聞及要打通任督兩脈,皆會欣喜若狂,老人不得不如此想。 只可惜他不了解小千根本沒聽過什麼叫“任督兩脈”,當然聞及此也不會感到興奮。 倒是小千想及上次被水柔封了穴道,雖然早已自解了,他還是感到有此一回事存在,如今聞言也信以為真,馬上凝起心神,準備衝穴。 老人已念道:“三陽交會破天關!” 小千迷糊不解,一無反應,任由體內真氣流竄,他根本就不懂穴道名稱,又如何去破天關? “三陰乾坤倒天泉!”老人念了兩遍,仍未見小千有所動靜,不禁急道:“小娃兒,你連穴道名稱都不知道?” 小千尷尬一笑,道:“你終於發現我唯一的缺點了。” 老人苦笑道:“好小子,我會被你害死,不懂穴道還敢練武?” 小千窘笑道:“人嘛!都得勇敢嘗試新方法……” 內勁已出,想收回來談何容易? 老人又急又想笑,世上怎會有此胡搞之人?若運行真氣出了差錯,小則穴脈崩毀,終身不能練武。重則震段心脈,當場斃命,他卻能悠哉的談笑風生,全然不當那麼回事? 老人考慮半晌,但覺小千體內真氣充沛,要衝破任何穴道還不算困難,以自己內力引導,想必不會有所差錯才是。 同時,他也想教訓小千如同兒戲的心理。 他冷道:“內力已發,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你最好放棄運氣,免得走火入魔,將身軀放軟,挨過一陣就可以了。” 小千好奇問道:“挨過一陣什麼?” 老人狹逗道:“一陣慘叫。” 小千登時心驚肉跳:“那麼殘忍,我不要衝穴了。” 說著,他就想站起身。 老人卻喝道:“你現在亂動,氣血馬上暴裂,非將心脈擠斷不可,沒人能救得了你。” 聞及生死攸關,小千再也不敢亂動,急道:“老頭兒你可不能亂來……我衝穴就是了……” “那就快散去內勁,由老朽幫你衝!” 小千依言散去運氣,讓老人真氣在體內亂搞。 老人也沉默下來,真氣源源不斷從“命門”穴湧入,與小千本身俱有的氣流匯合一體,隨後不停在體內運轉。 先是慢速,其後已加快,再快,小千己覺得全身穴道經脈如充足了氣而膨脹,氣流宛如一條精靈毒蛇,充塞每一穴道每一角落。 真氣速度已加快,小千但覺全身有若針刺,開始疼痛而呻吟,冷汗已冒出額頭,甚至於全身。 流竄的真氣,好似帶了利鉤,不斷衝撞亂刺細嫩脈絡,像要揪掉全身的任何一塊細皮 肉。 小千已顯得受不了:“老頭……我不幹了……” 老人渾濁而帶倦意的聲音傳來:“忍著點,快成了!” 真氣運行更快,好似帶了刺的流星在體內打轉,小千忍受不下而抖顫著身軀,整個臉已漲得通紅。 突地真氣分成兩脈,一左一右,從雙肩劈開,盤向腦部太陽穴,然後直竄頭頂百會穴,相互交叉,有若江湖洩堤,萬鈞飛瀑的往下急衝。 那股勁道,實如燒紅的岩漿灌在體內遊動。 小千受不了而尖叫,想逃開已是無力。 老人大喝;“不准動!” 聲音仍在耳際繚繞,兩股狂流已往下衝向任督兩脈。 狂流竄過,突如通了電般衝破兩脈而結合在一起,紛紛向四處湧去,已是無所不至無處不達了。 小千“啊”的尖叫,當氣流匯合之際,就如兩把燒紅利刀插在體內,而交匯成一處。 他已濕透背脊,進人昏迷狀態,此種如岩漿烙體之痛,有幾人能忍受得了? 老人似已收回真氣,不斷聽他喘息聲,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他仍帶著一絲喜氣,終於將小千體內真氣導入正軌,將來只要無其他變化,他將可以運用此內勁。 而且,其任督二脈也已衝破,內力將相銜相通,生生不息,威力將可增強一倍以上。 這些都是小千始料未及的收穫,只不知他將如何運用這股可觀的內力。 只見他已悠然醒了過來,只覺痛楚盡失,疲憊之態也沒了,所剩下的,只是滿身的汗漬。 瞧著汗漬,想及方才,不禁氣上心頭,罵道:“鼠輩老人,你想把我害死不成?用那種非人能忍受的方法在我身上打電動玩具?” 老人沒有回話,似在運氣調息。 小千又罵:“好好打倒也罷了,還胡胡亂給我通電,電得我匹匹差(發抖),只差沒咽下這口氣,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老人淡弱聲音已傳出:“沒電死你,那表示你的功又進了一層,你該高興才對。” 小千偷偷運勁,果然充沛多了,但仍冷嗔罵道;”這麼說我該感激你了?“他加強語氣,道:“被電了以後還要感激你?” 老人苦笑:“不敢,只求你別再亂叫……” 小千斥道:“你管不著,我要叫就叫,幹嘛要聽你的?我要叫,你又能怎麼樣?” 老人淡笑道:“我只想告訴你,被我電得很慘,胡亂鬼叫,對你不怎麼名譽吧?” 想到出糗的是自己,小千叫聲也弱的多了,恨道:“死老頭,得了便宜還賣乖,要是將來落在我手中,嘿嘿……” 他笑得很殘忍,好似告訴老人將有殘酷的報復。 老人已含笑道;“我已替你打通穴道,你怪我也好,感激也好,問題是你還得問我其他穴道名稱,你不覺得現在報復太早些了?” 小千登時僵住笑容,老人說的沒錯,他是須要搞清楚全身穴身,免得內力無法運行。 當下馬上改殘笑為乾笑,道:“鼠輩老人,當時實在痛得讓人難以忍受,我免不了要罵你幾句,現在沒事了,電已消失,一切已恢復正常,你可別見怪……” 老人輕笑道:“其實只要你事先了解各穴道名稱,再配合老朽運行,那些痛苦都可免去……” “當真?” “自是當真。”老人道:“你若懂得方法,隨時配合老朽真氣,也不會糟到要全部放開穴道,讓老朽替你運行衝穴,也就是說老朽真氣將帶至‘玉枕穴’、必先通知你,你只要提氣先逼向該穴。 這等於是先將軟弱的氣球吹硬,老朽的真氣要通過就容易得多,方才你的狀況全是軟氣球,而全靠快速真氣撞推,當然會發生疼痛。” 小千想及此,已然苦笑:“看樣子這頓苦是白挨了,也罷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突然轉為有勁道;“我現在就要當人上人,你快把全身穴道經脈名稱告訴我!” 老人倒也不為難他,一五一十的將身上各種經脈穴道,詳盡說給他聽,還解說其重要功用,以及活穴死穴之分。 甚至連解穴的方法,都說的清清楚楚。 小千則一點即通,除了解穴方法須要看對方如何下手以及功力深淺,一時未能完全了解,他也懶得深入探索以外,不出一個時辰,他已銘記在心。 終於完成武學第一部根基。 兩人折騰一陣,也已過四更天。 老人已道:“小娃兒,一切認穴和運氣的方法,你都會了,只要照此慢慢練習,想必功力會漸漸精進,天已快亮,你是否要趕回去?” 小千想及清晨秋芙仍會送早餐來,不去接她,有點過意不去。 他道:“謝啦!鼠輩老頭,好歹你總算把我十數年的禁錮給弄通了,你已經為武林造就一個蓋世奇材,將來我會把你的歷史寫的光榮些。” 老人怪異笑道:“怎麼寫都可以,只要別把老朽寫成‘鼠輩老頭’,我就感激不盡了。” 小千一陣得意笑道:“沒辦法,這已是事實,我不能改造事實的。” 老人苦笑:“希望你的事實永遠成不了真。” 小千得意道:“難噢!你趕快祈禱吧!最好能想起你以前的外號,否則這事已成定局了。我走啦!有什麼想不開,我再來找你” 時候也不早,小千告別他之後,已轉身走出洞外。 朝上一看,天空一片墨青,月亮早已不見蹤跡。 衡量十餘丈崖頂,已然泛起躍躍欲試念頭,尤其體內一股勁,更支使他人往上衝。 “我就試試!” 話聲方落,他已騰身而起,十餘丈高崖剎然之間就已從其腳下掠失。 他一陣激動叫著:“哈哈!神功大成……啊 -” 身形已竄出崖面七八丈,人在空中,他卻得意忘形的叫出聲音,以為能在空中飄浮,豈知激動一叫,真氣也忘了持續而渲洩,整個人從空中往地面摔。 啊的驚叫,再一聲叭響,四腳朝天的落地,摔得他屁股生疼,痛叫不已。 慢慢爬起來,雙手揉著屁股,自嘲的笑道:“別高興的太早,神功只練成一半……” 他一拐拐的往山下走去,心頭卻在想一個問題,愈想愈覺很好笑,已然咯咯笑了起來。 “然道武帝降落時,也是屁股先落地嗎?” 這個問題,恐怕連武帝都無法給他答案。 也只有他這種時常跌得四腳朝天的人,才會想出這奇怪的問題。 老人聽及小千笑聲逐漸消逝,也長長嘆息著,不知怎麼,小千的離去,似乎帶給他失落感:“這娃兒到底是誰的孩子?怎會如此精明過人?” 他開始沉緬於過去,似乎也希望能有這麼個兒子,可惜他老了,一切好像都將隨歲月的消逝而不可得,他只有嘆息。 |
二十一、火燒小千
一連三天,小千都在隱密的洞中練功。 除了早晚秋芙送餐來以外,他沒再接觸任何人。 起初,功力似乎隨著內力運行而增加,可是到了第三天,他卻無法再突破,老是練不出結果,功力似乎在遲滯現象。 照此下去,將有不良後果,他找不出原因,又想及了鼠輩老人,他可能知道原因所在。 是以趁著月夜清靜時,又往老人住處行去。 一回生二回熟,他很快找到老人洞口,將原因告訴老人。 老人得知他已來到,心頭升起一陣欣喜,馬上追問:“小娃兒,你不妨將這段密秘功口訣念給我聽,不定老朽能找出毛病來。” 小千很快翻開秘笈,念道:“陰陽衍生之後,接下來便是:紫宮三現太虛境,日日回歸天地門,太白飛星衝玉樞,神闕幽冥換靈台……” 老人不禁稍動容:“這真是秘笈所寫?” 小千道:“真的是如此,可是我一運氣,好像真氣就要岔開,在‘紫宮穴’還好,但化成太虛無境時,人從‘日月’穴反歸‘天門’,就是‘百會穴’和‘地門’-‘湧泉穴’時,真氣就聚不上來了。” 老人道:“那你何不先竄‘百會’再回歸‘湧泉’如此不就順得多了?” 小千道:“話是不錯,可是下面一訣‘太白’穴要運勁衝向‘玉柏’穴,從下往上衝,一時也衝不了,真力就形成真空了……” 老人道:“你可以先運勁到‘王柏’穴再往下衝,力量不就夠了?” 小千又道:“更奇的是在肚臍附近的‘神閾’要幻化幽冥連上背部的‘靈台’,這簡直不可能嘛!若真力化成無形,不就等於散去功力了?” 老人道:“可以連上‘中衝脈’,如此則不必散去功力。” 小千道:“可是秘笈為何沒寫?” 老人輕笑:“或許遺漏了吧?” “遺漏會那麼多?”小千又將下面口訣念了一大堆。 似乎這些都不甚合乎常理。 老人聽得眉頭直皺,他也覺得這秘笈記載悖乎一般武學。 小千念完了,才道:“我知道這其中必有道理,可是我就想不出來,老頭,你幫我想想?” 老人輕笑:“我想出來了。” 小千激動道:“當真?是何原因?” 老人淡笑道:“這是爛秘笈,一無用處。” 小千愕然道:“你敢說武帝的秘笈是爛貨?” 老人淡笑道:“也許未必,但這本不是記錯了就是胡亂湊成的,一點用處也沒有,倒不如丟掉它,老夫教你新的內功心法!” 小千哪能接受他人奚落自己心目中的偶像?霎時斥道:“你休想!我是來叫你解答,你竟敢要我學你的功夫?” 老人道:“這秘笈太過於違背常理……” “就是如此才能使武帝功夫天下無敵,你是嫉妒他,所以故意說這秘笈一無是處?” 老人沒想到小千會反應如此激烈,遂改口道:“小娃兒,你既練得不適合,就不要再勉強練下去,否則這對身軀傷害甚大……” “誰說有傷害?”小千嗔道:“我只是想不透,哪來的傷害?解不了就算了,幹嘛硬說這秘笈一無用處?” “小娃兒,我說的是實話……” “什麼叫實話?當初你為什麼不說它無用?還利用它替我衝穴?”小千冷道:“想不通就說想不通,我自己慢慢想,也由不得你說它是爛貨?” 老人有些焦急:“此種運行方法,實是不能練……” “什麼不能練?”小千故意唱反調:“我就練給你看!” “小娃兒那會錯亂經脈,輕者武功盡失,重者當場斃命!” “鬼才相信你的話!”小千得意道:“我練定了,你解不了,算我白來,再見!” 頭一甩,小千已往洞口行去。 他一直認為武帝武功天下無敵,怎能接受老人所言? 老人聽及他離去腳步聲,更是焦急,已喝道:“站住!那功夫練不得,聽到沒有?” 他顯得激動而不自在。 小千卻捉狹的答著:“奇怪啦?秘笈在我手上,腦袋也長在我頭上,我愛練不練,你管得著?你還是好好閉關練你的老鼠功吧!鼠、輩、老、人!” 他一字字叫著老人名號,極盡捉狹的笑著,已奔出洞外。 老人更急的吼著:“那是‘倒轉陰陽功’,千萬練不得 ” 他的聲音由激動而沮喪而悲嘆,似覺得無法阻止此事而感傷。 可惜小千已舍他而去,不願接受他的勸告,兀自想練武帝的絕世種功。 也難怪他會如此,一方面是對於武帝的嚮往崇拜,另一方面卻覺得武帝能稱雄武林,其武功必定有獨到之處。 說不定此種練法就是它的特色,只是老人未曾見過而已。 小千走了,老人感到一陣空虛,他不知為何會對小千如此的認真,硬要阻止他練這功夫。 然而已阻止不了,他只有祈禱了。 “希望他能及時醒悟,否則後果……欸!實在不堪設想……” 老人的感嘆,充滿了悲悵蕭索,好似天際蒙了烏雲的月亮,光澤盡失而黯淡多了。 不知是他說的正確,還是武帝武功確有獨到之處? 如若是後者,那還好,但若如老人所說,小千豈非要遭了殃? 他當真不顧一切在練神功? 小千回到洞中,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呆懶的坐在洞內,漫不經心的翻動這些秘笈。 他只是想氣氣老人,並未完全把他的話置之不理。 尤其是老人一直對他沒有惡意,還幫了他不少忙,他並沒有傷害自己的必要,他說的話自有一些道理存在。 當時他為何如此激動的要阻止自己?還喊出了“倒轉陰陽功”這到底代表著什麼呢? 小千想不通,他又回頭想想武帝,他一直以為武帝就是送玉佩給自己的老人,也就是冒牌的武帝。 誰知道關西睛會突然的把武帝秘笈給帶回來,而將他的想法給否定了。 現在,若是秘笈是假的,那麼關西睛也受了騙,要是如此,則此老人一定和武帝有某種關係存在,否則他哪來的假秘笈? 如果秘笈是真的呢? 這一切不就是誤會了?尤其誤會心目中敬仰的武帝,這可是大大的不敬。 小千拿不定主意,從家中逃出來開始,他就完全處於逃逸而被動的局面,全然沒有主動追查兇手,這是他娘的遺言,在他心中總是形成負擔。 如今局勢已有所轉變,似乎一逃至中原,就未曾躲過敵人追蹤,若再如此逃下去,能躲得掉嗎?還是狠起心神與仇家較量? 這些日子,全靠寶衣保命,如若真的碰上仇家,能逃得過他的毒手? 尤其母親臨死,那種惶恐臉容,可見那人武功之高強,已到達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要報仇,還得練真功夫不可,要當獵手,仍須要高強的武功。 可是這秘笈所記載的又是何種功夫? 是真是假?練了是否真有害處? 他的心仍飄浮著,未能下定決心。 洞外冷風徐來,一股寒意湧向心頭,小千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冷顫讓他感到不安,好似有何危險將逼近。 不自禁的,他已想探往洞外瞧瞧。 突然間,洞外已傳來殘酷奸笑。 “小雜種,今晚看你往哪裡逃?” “糟了!”小千頓感不妙,抓起秘笈就想往洞口衝。 豈知藍青光一閃,數顆暗育子已打向小千,逼得他連忙滾退。 不知何時,柳再銀已摸至此地。 他姦黠的把住洞口,奸笑不已:“你再囂張啊?大爺今天就把你給活活燒死!” 洞口可是密封的,若外邊放把火,小千想逃都無處可逃。 他暗自苦笑不已,仍保持平靜姿態,爬了起來,冷笑道:“柳再銀你也不嫌累,大老遠的送來讓我揣幾腳,實在是欠人揍!” 柳再銀冷殘笑道:“你有資格嗎?來呀!大爺就站在這裡等你來踹,我倒想看看如何……” “這樣踹!” 小千趁他話未說完,已飛身而起,他早就專於輕身之術,如今內力又經老人引導,再打通任督兩脈,威力自增加不少。 突然發難,快如電光石火,信地一聲,硬是一腳瑞中柳再銀左大腿,踹得他驚惶失措的跌憧洞壁左側。 小千一擊奏效,已呵呵笑道:“如何踹?這還要問嗎?腳舉起來就往你身上踹,簡單得很嘛!” 風涼話說歸說,他仍未放慢身形,直往洞外射去。 豈知又有幾道寒光快捷的打向其前頭,小千不得不閃讓而舉掌想擊落暗器。 就在他反擊暗器之際,黑暗中又竄出三條人影,各舉三支利劍,快如奔電的砍向其全身要害。 小千自恃寶衣刀搶不入,但手腳可護不了,眼看對方出手狠猛,招勢又凌厲無比,想衝出去已是不可能,只有硬拍兩掌,將身形拉高,讓出左胸挨他一劍,藉著劍勢勁道,又將自己送向洞口斜右側,準備開溜。 然而柳再銀早已怒火攻心,虎視眈眈,見及小千身影落于空中,其勢將竭,冷笑一聲,銀刀已劃向其右肋,身軀也追掠而至。 小千苦笑一聲,罵道:“柳小賊,我看你踹一次不過癮是不是?” 眼看銀刀將至,小千也無力再問,準備挨他一刀,右手已相準準的等待機會。 柳再銀突見將要得手,已冷笑道:“大爺先捅你幾刀再說。” 銀刀觸及小千腰際,他正感得意。 誰知小千右掌已摑向其臉頰,謔笑不已:“我先摑你幾個巴掌再說!” 柳再銀眼眸一花,已吃了一巴掌,辣得他眼淚快掉出來,他才想起小千有刀槍不入之能,這巴掌算是白挨了。 小千也好不到哪兒去,雖然寶衣擋住了銀刀,但此刀乃柳再銀憤怒而發,其力之重,直如千斤大錘般,撞得小千疼痛不已,滾落地面,又被三把長劍逼向洞中。 他撫著腰際,強忍痛楚,仍謔笑道:“小賊孫,這巴掌你還滿意吧?” 柳再銀憤怒難消,厲道:“我會讓你死得很慘!”轉向三名手下,憤怒揮手:“給我燒!” 三名手下霎時騰身掠入暗處,馬上丟出幾捆乾柴堵住洞口。 柳再銀冷笑,一個抽身倒掠,三名手下馬上丟出像似磷粉火藥之類東西,轟然一響。 乾柴已燃,烈火滔天。 小千眼看洞口已被火焰封住,心頭也急了:“什麼嘛!吃他一只烤雞,現在要變成烤人了!” 他試過想突圍衝出火牆,卻耐不了高溫而被逼了回來,眼看外邊不時丟進柴捆,不出半刻鐘必可燒到洞底,到時小千也得化成灰燼了。 小千已焦急的喊叫:“鼠輩老頭快來救火啊 一我快被燒死啦 一” 為今之計,他只有大聲喊叫,以能引來老人將火勢除去。 洞外柳再銀聞及小千叫聲,已哈哈大笑:“我就不信燒不死你!這就是你和柳家作對的下場!” 小千不停吼叫,老人也聽到了,他卻無法出洞似的,一把怒氣已湧向心頭,突地他已咆哮狂吼。 聲如劈雷,震得山峰抖動而隆隆作響。 柳再銀聽及此聲,已心生俱意,深怕又有高手出現,到時想走就難了,趕忙指使手下將木柴全往洞中丟去,自己則先行往山下掠去。 木材再添,火勢更旺,宛若黑暗中火山爆發,十裡開外皆可瞧及。 可憐小千仍被困於洞中無法脫身。 若再無人搭救,他將活活被燒死。 三名劍手添足了柴薪,也相繼離去。 此時除了火勢滔掠呼拉聲,以及柴火燒的劈啪聲以外,小千的叫聲似乎也被烈火給吞噬掉了。 遠處,已傳出秋芙的悲叫聲,她已發現火焰,一股兒想及小千可能遭難,奮不顧身的就往山區跌撞而來。 “小千兒,你不能死!再忍著點,我馬上來救你一一” 聲音急切而悲悵,不顧黑漆山徑,沒命的就往前追撞,濺濕了呢濘,刮傷了肌膚,跌腫了膝足,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一顆心只掛在小千身上,如若小千死了,她將會投身火窟,陪小千一起死。 然而她卻沒那麼好運,竟然被柳再銀給碰上。 突見秋芙,夜色漆黑,他以為是秋蓉,已攔向秋芙,愕然道:“秋姑娘,你怎麼會來此?” 秋芙只惦著小千,一路撞了過來,嗔過:“讓開!我要去救人!” “救誰!你的心肝寶貝不就在此?” 柳再銀已一手將她攬住,湊上嘴就想親吻。 秋芙見狀大駭,雙手拳頭直往他身上落去,厲喝道:“放開我,聽到沒有?” 柳再銀似被她打出慾火,邪淫笑道:“怎麼放?你在家裡不是乖乖的,今天怎麼野起來呢?好啊!換個花樣也好!” 他已將秋芙按在地上,就想親密一番。 秋芙逼急了,厲喝道:“放開我 -”一張嘴就往柳再銀手臂咬去。 柳再銀一時不察,硬是被咬個正著,痛得他尖叫不已,怒火不由泛生,罵道:“賤女人,我看你是不吃敬酒吃罰酒!” 一手扯拉秋芙秀髮,一手已扯向她衣衫,唰的一聲,衣衫已碎,露出紅肚兜。 秋芙更急的掙扎:“放開我 一淫賊 一我跟你拼了!” 十指如鉤,不停的抓向柳再銀,牙齒已餵了血,仍想咬上幾口,將這淫賊給生吞活咽,就是虎豹,恐怕也沒她這份拼死的猛勁。 柳再銀一直無法得逞,怒火大熾,想伸手摑她巴掌,突見她臉部紫黑一邊,已愕然道;你不是秋蓉?” 秋芙那能聽得見?一股子狠厲將他推開,厲叫“淫賊”,人也爬了起來。 她已無心對付柳再銀,猛吸口氣又往山頭奔去。 除了小千,天地間似乎沒有值得她眷戀的了。 柳再銀啐口唾液已爬了起來,看著手臂齒痕,齷鹺模樣道:“倒霉!碰上醜八怪,還被咬了一口!” 突又想及秋蓉漂亮臉蛋,他已淫邪笑起來:“真的很倒霉,家有美嬌娘不抱,卻抱上母夜叉?呸!我得趕回去叫秋蓉幫我揉揉!” 再一陣邪笑,他也選個方向,掠往林區遁去。 看來他和小千的仇是解不開了,別人不動,他竟敢動上小千從小照顧到現在的秋芙? 若是小千逃過此劫,非把柳家莊給踏平不可。 小千真能逃過此劫? 火勢熊熊之際,他也叫啞了嗓子,會來的人也該來了,他感到一陣失望。 不知死亡的一剎那是何滋味?很痛苦,還是只短短的幾秒鐘?亦或是全身肌膚都烤焦了,腦袋還能感受到烈火焚燒,吱吱喳喳的痛楚和聲音? 想及此,他全身都發麻,摸摸頸部,不如一刀先解決自己再說,免得受焚身之苦。 他苦笑著:“沒想道我綠小千,會死得這麼默默無聞,到閻羅王那裡,他還怪我無路用,下輩子把我投胎當雞,這樣死了以後,還可以讓人一頓飽!” 看著自己身上刀劍劃破衣衫痕跡,手指穿向破洞,自嘲笑道:“什麼刀槍不入?有啥屁用?一把火照樣燒得你片甲不留!什麼寶衣,到頭來還是保不住命,哼!刀搶不入,水火不侵……” 突然間,他抓向了身上軟甲,這父親留下來的寶衣,自己不就曾經用火燭燒過?那可是效果良好,水火不侵。 他如獲至寶的雀躍起來:“真是至寶!若少了你,我可活不了多久,娘啊!您真會替孩兒想!這一關逃得過,您以後就不必為我操心了。” 絕望中的希望,是何等讓他喜不自勝? 明明就快被燒死,突又有了轉機,他已有點不太正常的喃喃念一些,連他自己都聽不懂的話。 他很快脫下軟甲,伸縮的一拉,裹在身上,勉強可以罩個八分,只要它能暫時擋住火熱,在剎那間往前衝,活命的機會相當大。 他已祈禱念著:“玉皇大帝、如來佛、觀世音菩薩、龍王爺、土地公……請您保佑武林奇才就此順利脫困,將來我必定殺雞殺鴨大大的償願一番,請多多保佑!” 他念了又念,軟甲已裹住上半身,只剩下膝蓋以下的兩條腿。 他必須以此來施展輕功,但為了怕火燒傷,只得勉強的灌滿細沙石,只要能支持幾秒鐘就行了。 時間緊迫,一切就緒,他顧不得再耽擱,念聲“眾神保佑”,已蹬起雙足,整個人如彈丸般衝向火窟。 霎時爆熱湧向全身,好似滾落火山口,全身膠粘了火燙岩漿,甩之不去而直貫肌膚嫩肉。 耳朵只能聽及呼呼火苗滔掠聲,一切就無法感覺了,因為熱疼已揪去了小千全部的知覺。 就在快無法忍受之際,小千已感到左肩撞到地面,再次滾動,一切火熱就已消逝,換來一陣清涼夜風。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死裡逃生,懸在口裡的心也放了下來。 方噓了口氣,還來不及扯下軟甲,小貂兒聲音已傳來,那種雀躍式的歡呼,讓人能感受出它的一種期盼的喜悅。 它竄上竄下,好像發亮的星星銀河在空中擺盪,忽而林梢,忽而石壁,忽而落而落于肩頭,那種生命活力,已充份無遺的顯露出來。 小千大難不死,心情已開朗:“好小子,專放馬後砲,我老人家被困在火窟,你卻一點都沒感覺?在外邊涼快?現在我涼快了,你有什麼好高興的?” 小貂兒吱吱叫著,一臉被誤會的痛楚,它比劃著自己也是冒生命危險起來救人。 小千露出腦袋,瞄它一眼:“鬼才相信你!” 小貂兒已焦急的抓起雙手,猛然在地面蹦跳著,好似指責小千如此回話太設良心了。 小千已吃吃笑道:“不是我沒良心,我是說你獃頭獃腦,趕這麼急幹嘛?” 小貂兒比劃著,是要來救人。 小千白眼道:“憑你就想救我?你憑什麼闖過那堆火?也不想想效果如何,呆子才會沒頭的撞!” 小貂兒突然不再激動的比劃,咬著舌頭尷尬的吱吱輕叫,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怎麼聰明,白趕了一趟。 小千見它如此模樣,也感到一絲“戰勝”的得意,伸手一招:“過來!我傷了不少地方,幫我舔舔!” 小貂兒得到主人重視,霎時,又喜悅的吱吱的掠向小千身邊,看著手肘燙傷、撞傷之處,已用小舌頭舔了起來。 它乃天地靈種,非靈藥不食,是以它的口水可當毒液,也可變成良藥,這之間全看它心情高興要如何分泌就如何。 用它來治外傷,最為神奇不過了。 雖然有寶衣罩裹,小千仍被燒傷不少。 尤其是膝蓋,沙石封不了多少,寶衣又掩不住,已被燒出水泡,甚至還有潰爛。 他仔細診傷後,發覺只是皮層灼傷,只要調養幾天就沒事,再則只有手肘和一部份肩頭,比他想像中要輕得多了。 診視完畢,一顆心方自放了下來,回頭往洞口瞧去,烈火仍熊熊滔掠,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向小千示威著。 小千冷冷一笑:“燒不死我,也容得你囂張?” 他對火苗冷言,也把怒意指向柳再銀。 讓他更為驚怒的事,正隨著秋芙跌奔而來。 遠遠的,就聽及秋芙悲切叫聲。“小千兒你不能死!我來救你了……” 聲音比哭聲還難聽,那種無助、無奈和絕望而又祈求的聲音,讓人聽了心頭將發酸。 霪雨夜空在尋求失落夥伴的孤雁,叫的就是這種淒慘的聲音。 “阿菜?” 小千哪能聽見她如此悲切的聲音,已驚愕的往發聲處瞧去,不自禁的也往前跨出幾步。 秋芙突然聞及小千叫聲,不知是驚是喜?是悸動還是激情?已無法自製的尖叫: “小千兒 -” 她已三步當兩步狂奔,連跌帶摔的撞向小千。 她一身衣衫已破碎,頭髮散亂,滿身淤泥,還摻雜了不少被劃破的血痕,紅肚兜已松了一半,聳挺的酥胸就快露出來了。 他仍沒感覺的往小千撲去。 小千哪前見過她如此狼狽樣,已急忙衝上去,將她扶住,熱淚不禁已含眶,聲音已哽咽;“阿萊,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是我連累了你!” “你沒有……你沒事?沒事嗎?小千兒 -” 見著小千安然無恙,一切委屈已得到代價,感情禁不住已喧渲,秋芙伏在小千肩頭,已奔洩的哭起來。 童年的夥伴,精神的倚托,都使秋芙深深的將生命一切寄託在小千身上。 她可以忍受任何痛苦,她卻看不得小千受到一絲損傷,因為沒有小千,也就沒有了她,打從她娘不要她、虐待她而小千已不猶豫的伸手解救她開始,她就如此認定了。 她知道她配不上小千,但她卻願意為小千做任何事情,只要能使小千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她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小千卻如法的愛護她、照顧她,一點都看不得她受到傷害。 她的淚,充滿了感激與滿足,不斷的流洩…… 足足有半刻鐘,水乳交融的感情宣渲後,秋芙已平靜多了。 小千卻不能平靜,緊緊的摟著秋芙,她的命已如此多災多難,誰還敢讓她受苦? 小千已追問:“阿菜,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我好不服氣!” “小千兒……這沒關係……都已過去了……” 小千抓緊她肩頭,替她扯上已松落的衣襟,牙關咬得緊緊:“我受不了,你告訴我,我去宰了他!是不是柳再銀?” 秋芙似不忍心看他如此難過,已默然的點頭。 “這畜牲!我非剁了他不可!” 小千捏緊拳頭,目光泛出寒光,緊緊的望向遠方,他已卯了心,非得踏平柳家莊不可。 隨後他又關心的撫掠秋芙秀髮,安慰道:“傷的如何?看你又跌又撞,也不怕摔下山坑水洞,肉都刮了不少血痕!” 秋芙感到困窘:“只要你能平安就行了,剛才……真讓我擔心死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的命硬得很嗎?”小千含有責備叫道:“以後不許你如此亂擔!” 秋芙歉然道:“我會的……可是我沒辦法……” 小千看她如此無奈而自責的模樣,也不忍再責備他,輕輕一笑道:“以後小心些就行了!來!我看看你的傷……” 他已抓起秋芙手臂,突然衣襟一動,又露出紅肚兜。 秋芙感到困窘,馬上伸出左手想去抓緊,可藉衣衫破碎得不堪遮體,她更形困窘了。 小千也差不多,衣衫早已被火熱燒得差不多,已經拋棄,身上除了露膝的爛短褲,只有那件寶衣了。 他毫不猶豫遞過寶衣,關懷道:“先穿上它。” “可是你……”秋芙見他光著上身,不忍接下。 小千笑道:“男孩子能光,女孩子可不能,你穿吧!” 秋芙一陣臉紅,也不敢再推辭,將寶衣穿在身上,暫時解了窘境。 穿妥寶衣,心神也較凝聚,已注意到小千傷勢,關心道:“你的傷……” 小千攤手一笑。“跟你一樣,很慘,要不是我娘留下這件保命衣,我可就翹定了。” 秋芙焦急的就想蹲身診視小千雙足燒傷處:“疼不疼?” “當然疼,不過有小貂兒舔過就不疼了。”小千輕撫左臂的小貂。曖昧一笑:“這怪物的用處真是不少。” 秋芙仍是不放心,急道;“你坐下來,我去弄點水來替你洗傷口,再敷藥……” 小千搖頭笑道:“不必啦!小傷一次,交給小貂兒就行,倒是你,也該上藥……” 他住身上抓去,突已發現空無一物。 “糟了……”他焦切的抓尋全身。 秋芙急道:“沒關係,我的傷不要緊。” 她怕小千為找不到金創藥而焦急,才如此一言。 小千苦笑道;“藥是丟了,可是我那本秘笈也沒帶出來……” 轉身瞧向洞口,火勢熊熊,什麼堅銅硬鐵也化成漿了,那還有秘笈可尋? 秋芙急道:“那怎麼辦?你練不成了……” 小千無條道:“燒都燒了,就由它去吧!” 話未說完,遠處又傳來掠空聲,關西晴和關西雨已趕了過來。 老遠的,關西雨已急叫:“小綠豆你怎麼了?” 小千未馬上回答,轉過身,等兩人掠身而至,才淡然笑道:“我很好,只是綠豆快被烤成黑豆而已。” 西雨嗔道:“是誰烤的?我也把他抓來烤!” 小千邪邪一笑:“這個好嗎?……” “怎麼不好?他敢下此毒手,我饒不了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千暖味一笑:“我是說,你替我報仇,別人很容易會以為你跟我有不尋常的關係……比如說……你答應我的求婚……” 西雨霎時臉腮泛紅,窘熱難當,她瞪了眼:“人家說的是正經活,你還有心開玩笑?” 小千淡然笑道:“我說的也是正經話,你不認為這個可能信很高嗎?” 西雨又羞又窘,就是找不出言詞來回答,美目瞪了又瞪:“你最好燒死算了,一點都不正經!” 小千暖昧笑道:“若燒死,連解釋你還沒答應嫁給我的機會都沒有,豈不更慘?” “你……”西雨恨的直跺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關西晴也關心整個事情,馬上追問:“門主,我能否問這些事?” 小千瞄向他,邪笑道:“你嘛……我是勸你不要問,不過你要問,我也不反對。” 關西晴乾笑道:“小弟很想得知……到底是誰引的火?” “這個嘛……我不能告訴你。” 關西晴愕然道:“為什麼?” “因為我也不知道放火的人是誰?” 小千已暗自決定找柳再銀算帳,為了不波及關西晴,他只好將事實隱瞞,免得屆時他們跟著去尋仇,自己要是敵不過,想溜都溜不開腳。 關西晴怔愕:“這就是你勸我不要問的原因?” 小千搖頭笑道:“不對,反正那人是誰,我不清楚,你問了也是白問,這是我不反對的原因。” “那……門主為何勸我……” “你看我這一身……”小千晃了一下身軀,乾笑道:“你看明白了沒有?”頓了頓又道“再問下去,你就知道武帝的秘笈已從我身上消失了。” 關西晴登時緊張萬分:“秘笈它……” 小千手指指向火窟,乾笑道:“武帝功夫實在太高了,連火神都搶著練,我只好讓給它了!” 關西晴一陣失望,卻又找不出言語來責備小千,呆呆的楞在那,失神的瞧著火苗,沒想到獨步武林的秘笈就如此消失了。 小千無奈道:“關燒餅你也不必洩氣,反正武帝選上你了,他總不會丟下你不顧,你把事情向他說明白,我想他會原諒你的。大不了你說是我弄丟的,他不是也想見我? 下次碰上了,再向他要一本就是,這把火燒的我實在來不及搶救這秘笈,只好向你說聲抱歉啦!” 關西晴亦知事情之突發性,儘管自己心頭失望,也不忍怪罪小千。 他苦笑道:“也許是命吧;強求不得,還好還留下了掌劍譜,我想學會它,功夫也該差不到哪裡去才對。” 小千乾笑道:“這些你就留著自己練,免得又跟我進了火堆。” 關西晴道:“沒關係,武帝說過希望你也能練,門主就一起練也無妨。” 小千嘆口氣道。“練得了,未必能享受得了啊!” 他是鑒于神功練到一個地步而一直無法突破,才說及此話。 關西晴未能明白他的含義,直把此話當作是種“緣分”來解釋,苦澀的笑了笑。 突又想及什麼,道:“方才火勢如此猛烈,門主竟能以刀槍不入之功夫逃過此劫,實讓人無法想像,真是奇蹟!” 小千乾笑道:“有奇蹟就好了,可惜奇蹟只出現一半;還燒了我不少地方,只差點沒脫層皮。” 關西晴也注意到小千的傷勢,以小腿及膝蓋部位較嚴重,不禁迷惑道:“門主的傷勢……” 小千立時道:“腿肚是塞了沙石,上身是用衣服包著,還好那件衣甲厚了些,暫時也就擋去一些火苗,如此而已。” 他指向秋芙所穿的寶衣,態度坦然。 關西晴不禁凝目注視這不起眼的麻草衣甲,不解道:“這衣甲有避火作用?是寶衣?” 小千早有隱瞞之意,這關係著他爹生死之謎,他不得不小心。 聞言已淡然道:“也談不上寶衣,是用一種草編成的,較一般衣服可以避寒驅熱而已……我那件已燒了個大洞,只好讓它燒個夠,丟入火堆了。” 他突然會說寶衣已丟入火堆,乃希望藉此阻斷關西晴的再追問,也咳說明寶衣並非水火不侵,以加強說服力。 秋芙並不明白小千說話用意,但她也明白此衣之重要性,倒也配合小千,坦然的對關西晴淡然一笑,表示小千所言非假。 關西晴已爽朗笑道:“能避寒驅熱的衣服,也算是難得,尤其此次能幫助門主脫困,更是難能可貴了。” 小千捉狹道:“你有興趣,哪天我多編幾件,也好讓你投身火洞燒個過癮如何?” 關西晴急忙搖手;“不不不,雖有這衣服,但若無門主神功,小弟恐怕也抵擋不了烈火焚身,千萬試不得。” 他已相信小千這件不是真的寶衣,他可沒膽子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要是燒死了,那可大大劃不來。 小千也爽朗笑著,功夫已練不成,秋芙也受了傷,他可不願多耽擱時間,遂道: “總算死裡逃生,這筆帳,我會慢慢算清,倒是一些傷要先料理料理了!” 關西晴立時道:“自該如此,小弟家中還有些較好藥物,門主和秋姑娘這就返回知林居養傷如何?” 這正合小千意思,當下點頭:“不回你家老窩回哪裡?總該有人照顧嘛!” 說話間,有意無意的瞥向西雨這“未婚妻”,瞧得她滿臉窘熱;卻不知怎麼,心中已感到一陣甜美,連反瞅的舉止也沒了。 她很快避開小千,跑向秋芙,挽扶她,先行往回路行去。 關西晴仍楞頭楞腦的,極力認真:“朋友一場,照顧門主是應該的。” 一陣爽然笑聲,小千已跟著他一同回知林居了。 冷風吹過,漸漸吹熄了肆虐的烈火。 只留下一難碳紅,幾許殘裊焦煙,靜默飛開著。 夜依然漆黑,林葉依舊籟籟。 好似一切都未發生過似的。 隱隱中,只傳來那名“鼠輩老人”的嘆息聲,蒼涼而無奈。 小千已忘了老人,否則他會去找老人算這筆見死不救之罪。 老人當真見死不救? 見他激切的咆哮,似乎也感受到小千的危急,該不會見死不救才對。 那他該是有難為之隱了? “難道說,他閉關練功,非得到一段不能出關?譬如說功力不達標準,無法震碎巨石?” 不管如何,他聞及小千平安脫困,一顆激動的心已然平靜,反而他嘆息中,找到了一絲喜悅 一似乎是為此小千不能練神功而感到喜悅。 難道這神功真的有害有害于嗎? 這問題,恐怕只有將來才能明白了。 至少,對小千來說是如此。 傷勢不算太嚴重,而小貂兒的唾液的確有神奇功效,經過兩天養傷,小千已好了大半,行動起來已無大礙。 他已準備去找柳再銀算帳。 因為此事讓他心靈,難以抹平那股怨怒。 一大早,他就到秋芙溫雅的寢房,準備向她說明此事。 秋芙則匆匆套了件外衫,已趕了出來,兩人坐在閨房前的小軒,已談論起來。 小千道:“可有大板牙的消息?” “經過了幾天,再加上此次行動少了大板牙,是有點不便,他才想起大板牙已有七八天沒回來了。” 秋芙搖頭,耽心道:“他會不會出事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小千沉吟一陣,道:“如果他出事,也該是衝著我來的,但是這幾天也沒人來通風報信,我想不會有啥大問題,倒是要找柳再銀算帳,少了他有點麻煩。” 秋芙耽心道:“你可以不去嗎?我們都安全了……” 小千道:“不行!這小淫賊不修理,他以為自己是皇帝了,可以胡作非為?這也罷了,還敢動到我頭上來,他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不去宰他,誰去宰他?”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出秋蓉也在柳家莊。 他想既然秋大娘如此絕情,也無須再讓秋芙增加心靈負擔,這對她並無好處,告訴她反而會增加她的痛苦。 秋芙從不願小千為難,明知自己擔心,還是默默的接受,關懷道:“你要去……要小心些……” 小千笑道:“放心!這小子燒不死我,我的命可就更值錢了!” “可是你只一個人……” 小千自得道:“辦大事不須要多人,何況還有臉綠綠在,打不過,咬他們幾口總是辦法,多咬幾次,他們就知道什麼叫:“東一片西一片,馬上就相見了!” 此意味著耳朵被咬下來,則可相互對眼見面。 他黠笑著,秋芙也無奈的嘆笑,她知道小千精明過人,想坑他並不容易,但總是掛記在心,一份忐忑不安。 有了小貂兒,情況可能會好些。 既然阻止不了,也只有接受了,關懷道:“你要小心些……對了,那件寶衣……” 想及寶衣,她很快趕回寢室,一個轉身,就將寶衣給拿了出來,已清洗乾淨,還帶著一絲淡香。 她交給小千:“穿上它,這是你爹留給你的。” 小千也坦然接過手,邊穿邊笑道:“有了它,你該更放心了吧?” 秋芙是放心多了,微策含頷首。 小千笑著細聲道:“這秘密可不能隨便透露給別人知道,否則我這個綠豆門主可就別混了,馬上會被烤熟的。” 秋芙認真道:“我會特別小心。” 小千穿好衣甲,整理一番.隨後耍了兩招,喝喝有聲:“神功大成啦!” 秋芙問道:“你把秘笈的武功練會了?” 小千攤攤手,癟笑道:“練是練會了,用來打狗才能顯出功夫的神奇。”他細聲道: “老實告訴你,那秘笈不管用,顛三倒四,愈練愈差,所以我才把它給燒掉的。” 秋芙驚愕道:“真有這回事?關姑娘還教我學了不少招式……那我也不練了……” 小千搖頭道:“不急不急!招式跟內功不同,練一招好一招,破綻也得被人瞧出來才算數,但內功不對就糟了,練一次就多一次傷害,所以我才不練。你練的是外功,不會有什麼不妥的。” 秋芙恍然道:“原來如此!不過我也只是比劃比劃而已,練練都差不了多少。” 小千又露出賊樣,道:“你愛練就練,不練就不練,不過別把我燒秘笈的事說開了,那樣對關西睛不好交代。” 他本只是想吹牛,但想及秘笈是關西晴所有,也是不小心燒掉,若再傳出此話,可就大大的不妥,遂有此言。 秋芙當然不會說,猛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說的,燒了也好,免得它害了你。” 小千聳聳肩頭笑道:“我的命長的很,誰也害不死!倒是你,要小心嘍,別又跌的滿身傷。” 秋芙一陣瞼紅:“下次……下次不會了……” 小千輕輕一笑;“最好是不要有下次。” 看看窗口,朝陽已投入小軒,顯得特別清亮。 他道:“我要走啦!辦完此事,我再帶你去遊京城,聽說那裡什麼把戲都有,一定非常的好玩。” 秋芙淡笑著,她不想讓小千負擔過重,心頭雖淒淒然,仍裝出了笑瞼。 “那你要快點回來……” 小千英雄式的點頭,已招喚小貂兒,走出軒門,已掠起身形,飄飛柳葉的飛向屋頂,隨即絕塵而去。 他的輕功又精進不少。 |
二十二、水淹柳家莊
秋芙倚門默然呆立,不知時間流逝,一直到太陽爬過樓頂,射向她眼睛,才把她驚醒過來。 匆匆的改拾換裝,她知道關西雨又快來替她診傷換藥,隨後一起練功了。 柳家莊院依舊聳立在江河柳堤畔,靜謐之中帶著莊嚴。 柳再銀瞞著他爹私自找尋小千出晦氣,自以為燒了小千而自命不凡,已不時在家中吹噓,還不知道大難將要臨頭。 不到三天,小千已潛至柳堤。 他很快在柳家西方小山坡上面眺望,把柳家瞧個一清二楚。 他知道以自己力量,若硬碰硬,所收的效果並不大。 因此,得用點伎倆才行,看了老半天,他已有了決定。 “嘿嘿,柳再銀,你用火燒我,我就用水淹你個半死,看是你的火行,還是我的水管用?” 柳家偌大一片莊院就在柳堤岸邊,他們為了風雅,還築了庄河之類的小溝河,平常由莊前流進,莊尾排出。 他們並且將水引進莊內小地、曲流,倒也添加不少情趣。 小千只要把莊尾排水口給堵起來,讓水位上升,柳家莊可是現成的漏水船,不沉入水中,也得溺了一半。 而且這方法也不必考慮到會氾濫成災。 因為,當初柳家在設計內流河溝之時,就想到江河水位會隨著雨量而增高,是以在河溝週邊已利用小坡方式加高不少,足已應付任何水位倒灌,當然,柳家內側也有此種設備。 但此時水位不高,他們並沒將流入莊內的水口封鎖,若來個大江湧流,保證讓他們措手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大水衝倒龍王廟”的絕妙好戲。 小千瞧算一陣,已先行離去,再回來時,已近黃昏,他摃了一大袋雷管,準備炸堵莊尾河溝,以讓江水倒掩柳家莊。 很快的,他已將雷管埋妥,只須將河溝兩旁石塊、土堆炸崩,目的就能達成。 一切安置妥善,他才想到少了大板牙,不知該如何引爆,自己還得找柳再銀算帳,若點了炸藥再趕去,恐怕會被他溜掉。 想了想,他終於打主意到這只快要比人精明的小貂兒身上。 手一招,小貂兒已從柳樹上掠了下來。 斜斜的瞄向小貂,他暖昧笑道:“臉綠綠你過來!” 它親暱的落在小千手掌中,像只小獅子的臉容興奮的笑著貓爪般的前肢已抓撫小千拇指,甚是討人喜歡。 小千輕撫它頭額,笑道:“你閒著也是閒著,我給你一份差事。讓你也快活一下如何?” 小貂兒猛力點頭,口中吱吱叫著,在問小千要辦何事? 小千有點捉狹道:“放砲,你會不會?” 小貂兒一陣茫然的瞧著小千,它不懂何者為“放砲”。 “不懂?是不是?好,師父今天就教你新絕活。” 他將小貂兒放於地面,自己也坐了下來,拿出一支火摺子晃道:“這叫‘火摺子’,跟我說一遍!” 小貂兒已伸手去摸,也叫出“窩遮吱”。 它細脆的聲音,雖走音不少,卻能讓小千滿意。 小千輕拍它腦袋,笑罵道:“一副賊頭賊腦,再幾年下去,我看下一屆的新科狀元會出現不是人的局面。” 他已幻想此種局面將是何等有趣,而笑的甚捉狹。 新科狀元是啥玩意兒,小貂兒可聽不懂了。 “不過,被小千一拍腦袋,它就知道是讚美之意,也樂得直拍手,為自己的聰明而高興一番。 小千笑了笑,又將火摺子往地上一劃,就爆出了火花,笑道:“哪,看到沒有,這就是引火的東西,你來試試。” 他將火摺子交予小貂兒。 小貂兒人模人樣的也劃起火摺子,吱吱笑的更是惹人喜愛。 小千贊言道:“不久的將來,你就可以殺人放火了。” 接過火摺子,小千笑道:“來,我教你如何放砲!” 說畢,拿出一束雷管,繼續說道:“這就是雷管,也就是大的鞭炮,你只要用火把子點燃引信就可以,我做一遍給你看!” 他示範的將火摺子觸向引信。 他只是做個樣式,倒沒真的引燃,隨後輕笑地交予小貂兒。 “看到沒有,只要將引信點燃,一切就行啦!你來試試!” 小貂兒接過雷管及火把子,好奇的幌了一下,也引燃火摺子,往雷管點去。 小千滿意點頭,說道:“對,就是這樣,很有出息,一教就會……” 他贊許的點頭,也未料想到小貂兒在他贊許下竟會來真的,火摺子已往引信觸去。 突聽到火花滋滋爆響,小千已抬頭瞧向引信,已然臉色大變,叫道:“臉綠綠你在幹什麼?” 小貂兒仍以為自己做對了,吱吱笑著,手中雷管引信就快引向盡頭。 “我的媽呀……” 小千想躲閃,又無處可躲,急急忙忙欺身搶過了雷管,即往江中丟去,而後壓著小貂兒撲在地上。 雷管方落水,已引爆。 “轟”的一響,水花四濺,還好只是單管,威力及聲音都小得多,小千又丟得遠,只濺到少許水花。 他苦笑道;“俺叫你做做樣子,你給我來真的?” 來不及再說洩氣話,抓著小貂兒,已閃向一棵濃密楊樹,以免暴露行蹤。 這聲音不大也不小,震得遠山傳來回音,百鳥驚飛不少,但只一聲已沉寂,倒有點像是小孩在放鞭炮惡作劇。 柳家莊也出來兩名家丁,他們似無多大驚動,只遠遠的瞧著。 柳堤平坦,一眼便可望穿盡頭,找不到人或可疑的跡象,兩個人也就懶散的尋向別處去了。 “哪個小鬼……沒事放什麼砲?……” 一陣黠責的笑意,他們也走遠了。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瞪向張口結舌的小貂兒,嗔道:“聽到沒有?沒事放什麼砲? 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小貂尷尬的眨了眨眼皮,仍比劃叫了幾聲。 小千白眼道:“我叫你跟我做樣子,誰叫你來真的?真是‘一觸即發’!” 突然想及方才狼狽樣,不禁也呵呵笑起來。 “好吧!就原諒你一次,下次再亂放砲,小心我插在你屁股他一笑,小貂兒也如獲重釋的笑起來,親暱的舔著他手。 小千已掠回地面,笑罵道:“引燃雷管也不會往遠處丟,你以為這是在放煙火是不是?” 小貂兒吱吱叫著,表示小千沒教它。 小千白眼道:“怎麼教?我才教到你如何點引信,你就已經點燃了,你有機會讓我教你丟嗎?” 小貂兒尷尬笑著,不敢再說。 小千瞪足了眼,這才緩緩說道:“還好我爭取時間教你,你現在學會了沒有?” 小貂兒趕忙點頭,深怕回答太慢,又要遭到挨罵。 小千滿意道:“學會了就做一遍讓我看!”他折下楊柳枯枝對小貂兒道:“就用這個當雷管。” 小貂兒接過手,也有板有眼的表演起來。 當它演至點燃引信時,它卻學著小千先往後逃,再轉身回來搶起枯枝往水中丟去,再狼狽的趴在地上。 其動作之滑稽,讓小千見了都想笑。 小千瞪眼憋笑道:“我動作有那麼醜嗎?” 小貂兒吱吱叫,表示差不多。 小千本想糾正它,不必那麼麻煩,但想及要不是它,自己會如此狼狽,乾脆不糾正它,讓它出醜到底,也好報個小冤。 他已黠笑道:“你要學我這標準姿勢,我也不反對,下次只要記得方向別丟錯就可以了。 “來,臉綠綠,我再教你如何引燃固定的雷管。” 他帶小貂兒抵達河溝,解說了一陣。 這小貂兒有了一次的經驗,很快就懂得如何處理。 小千滿意的點點頭道:“點燃了,自己就要溜,動作要跟方才一樣,只要撲遠一點就行了。” 小貂兒會意,馬上裝模作樣往遠處衝了過去,再往地上扎下,足足滑了三尺余才停止。 這動作又瞧得小千呵呵直笑道:“這次就更標準了。” 小貂兒也樂得跳上跳下的奔逐著。 看看天色,太陽已西沉,黑夜又將來臨,小千已有了另外的打算,狡黠的招回了小貂兒。 “你想男人最丟臉的是什麼?”小千自己問,隨後又自己回答:“就是被嚇得屈滾尿流!” 小千黠笑不已:“柳再銀一定以為我死掉了,我就裝鬼來嚇他,非嚇得他屎尿失禁不可!” 小貂兒似乎也聽得懂,拍手直叫好。 小千得意道:“你只要套上骷髏頭,到處亂轉就可以,嚇死他以後,你就躲到這裡等我一叫你,你馬上放砲,知道嗎?” 小貂兒興高采烈的直點頭。 小千笑道:“別高興得太早,這可是我第一次重用你,要是你不管用,嘿嘿,以後的日子你就慢慢熬吧!” 小貂兒吱叫得甚有力道,似乎也表示自己有兩下子,準錯不了。 小千似笑非笑的看了它一眼,也不多說,為了要嚇柳再銀,他還得去準備道具,已和小貂掠向柳提遠處。 三更已過。 無月,一片漆黑。 柳宅也由喧鬧而歸於平靜。 柳再銀睡在西院軒閣,他還抱了一個女人陪睡。 暮然 一 一陣冷風吹門窗路,溫暖華麗臥房點著數盞燭火已被吹熄不少,只留下靠近床邊的一盞在殘喘的淡冷閃爍著。 小千兒已化裝成滿臉爛紅肉,七孔不停滲出血跡,滿身焦爛,血肉模糊,直如厲鬼再現。 他還帶了幾套妖魔鬼怪之面具,存心要嚇得柳再銀屁滾尿流。 窗子已開,小貂兒一無聲音的潛向床邊。 它很熟練的提著一袋東西鑽入棉技之中,慢慢的爬向那名裸女子。 它照著小千交代的方法,先塞一顆迷藥到她嘴巴,然後套一副青面狼牙的鬼瞼在她臉上。 接著,再將手中那包東西漉在棉被床間及那女子身上。 這是一包鮮紅的血漿,漉在床第,直如屠宰場般,血淋淋樣子讓人毛骨竦然驚心不已。 尤其是在三更半夜裡,當真是見鬼了。 小貂兒弄妥,已經巧而神不知鬼不覺的退了出來。 一切就看柳再銀的反應了。 他仍熟睡,血液慢慢滲流,已滲向他左胸,濕粘粘的,把他給驚醒。 突然間窗隔又已撞開,小千猛用勁的吹出陰風,呼呼冰冷叫著,燭火也閃跳不已,憑添不少鬼氣。 柳再銀一陣心寒,又觸及冰冷的血液越來越多越冷。 “這是什麼,” 他把沾著血跡的右手伸了出來。 只見在淡弱燈光下,右手泛出黑紅膠粘的腥味。 他嗅著:“是血?” 驚惶的他已掀開棉被,不但自己沾滿地身紅血,整張床都已紅了。 半夜三更發生這種怪事,已讓他倒抽一口涼氣,轉身突又見著他的女人全身赤紅淋淋浸在血漿中。 柳再銀驚駭不已。 “玉香!” 他翻過玉香,突見好好的美人會變成瞪眼伸舌撩牙青面鬼,嚇得他驚惶尖叫,丟下玉香.轉身就想往外跑。 突地,陰風又起,小千兒血肉模糊的已立在窗口,冷森森的叫著:“柳再銀……償命來……” 他伸長爛紅雙手,就想往柳再銀抓去。 柳再銀乍見小千,已嚇得臉色鐵青往後猛退,一連絆倒兩張椅子仍不知疼痛。 “綠豆鬼!會是你!” 他駭然的尖叫,轉過身就往另一邊窗口控去。 然而小貂兒早已套好假面具在窗外等他,見他來了,還撒一泡尿往他臉上噴,登時淋個正著。 柳再銀霎時又沒命的驚叫,發掌就打,可惜小貂兒只躲在頭部,下身衣衫全是空飄飄的,根本不怕打。 柳再銀一招無效,掉了魂似的直呼救命,又往另一處窗口撞去。 小千兒已推開了窗口飄了進來,冷森森的一笑說道:“柳再銀,你好狠毒……我要你償命……” 手一甩,一團粘叭叭的紅肉醬已粘向柳再銀。 柳再銀失魂落魄的劈掌想擊退肉團,卻因太過於恐懼而失了準頭,只擊中一半,硬是讓開花的另一半沾滿全身,嚇得他腿腳軟,跪了下來。 “綠豆門主請饒命,我不是有意的……” “你不是有意?為何要放火?你要我的命嗎?我給你……” 小千兒突然伸手往自己的左眼挖去,活生生將一顆眼珠給挖下來,鮮紅紅的血也噴了出來。 柳再銀啊地尖叫,已閉上眼睛,往後直縮,他哪看過如此殘酷的手段。 還沒來得及讓他多想,小千一顆眼珠已丟向他嘴口,冷酷道:“你要我嗎?要吃眼球嗎?很好吃喔……” 柳再銀驚駭厲叫,不僅吐出鮮紅紅眼珠,也將胃內穢物給吐得滿地。 “你不是要殺我嗎?我頭摘下來給你好嗎?” 小千不讓他得到喘息,右手已摘下腦袋,陰森鬼笑的往他丟去。 “啊 一不要 -” 柳再銀趕忙躲開,已沒有那膽子去看人頭到底是真是假,掉魂般的縮向牆角,全身不由自主的抽搐發抖,離嚇出屎尿已是不遠了。 小貂兒接過人頭,相準準的就往柳再銀丟去,打得他再次尖叫,混身乏力,牙關直打冷顫。 這可把小貂兒樂得四處亂竄,也帶動了面具隨處飄動,憑添了幾分鬼氣。 小千心知柳家的人不久就會趕來,時間不多,他得再接再厲。 於是馬上又飛身飄向柳再銀,桀桀陰森怪笑,又把人頭拾起來,抱在左手,手指不停從裡面扣動嘴唇,讓他像在說話形 “你好狠心……一把火燒死我……我要你償命……” “不……饒了我……我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閻王要我帶你去……” “我不要,我不想死,求求你放了我!”柳再銀掙扎的往後縮,可惜他抵住牆,已縮無去路。 小千更殘酷冷笑說道:“你殺了我,就要償命……我要掏出你的心肝,一寸一寸的吃掉……” “不,不要……” “我要,要挖出你的心肝……吃掉你……” 小千紅爛右手已抓向柳再銀胸口,抓得他沒命的尖叫。 小千已拿出預先留在袖口的內臟,猛往後一拉,紅腸黑肝拖得一地。 “你的心肝是黑的,我要吃了它……” 小千立時將肝腸塞住左手的斷頭嘴巴。 只見小千猛塞猛笑,好一副陰間地獄情境。 柳再銀哪能見著自己的心肝在別人口中咀嚼著,嚇得失了魂,屎尿果然洩了出來,已睜大駭然的眼睛昏了過去。 小千捉狹的猛搖手,說道:“哇!怎麼這麼不管用?又隨處大小便,真臭死人了!” 小貂兒更是表現激烈的捏著鼻子,已往窗外掠去,口中還吱吱叫個不停,在罵柳再銀不夠衛生。 小千聞言也輕輕一笑,目的總算達成一半了,另一半就是踏平柳家莊。 他走向柳再銀,冷笑不已道:“你敢侮辱阿萊,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俺閹了你!” 抽出預先準備的利刀,就想往柳再銀下體落去,突然見及他滿檔屎尿,一陣噁心,一把刀也落不下去了。 “好吧,就讓你多留些時候,將來若不再改。我會用長劍,省得髒了手。 他不想沾上尿漬而難以下手.但苦不劃幾刀,又難消心頭之恨,想了想,終於決定在他臉上做個記號。 “你犯淫,多少和你這張自命風流的臉蛋有關。” 小千黠笑不已,續道:“既然你那麼色,甜言蜜語一定說了不少,現在我就讓你的願望實現,呵呵,不用開口也有亂言密語。” 他如何讓柳再銀有說不完的甜言密語? 很簡單,小千在他額上刻下“我愛你”三字。 刻完,小千已輕笑起來:“這樣談起戀愛倒也省事多了,有什麼海誓山盟,只要往頭上一指,什麼事也沒了。” 笑聲未落,第一個撞進門的是一臉驚惶的秋蓉,突見小千血淋淋的鬼模樣,也嚇得直往門楔靠去。 “你是人是鬼?” 小千裝出了味道,也飄起身形,冷森森的說道:“我是冤死鬼……” 秋蓉已尖叫,趕忙撞出門外。 這時,一道人影卻將她托住,來者正是柳家主人柳銀刀。 他說道:“老夫活了一甲子還沒見過鬼魂,秋姑娘不必過於害怕。” 秋蓉驚惶道:“可是他……” 小千已陰森森笑了起來道:“我是人……沒被燒死的人。”聲音之冷,任誰也聽不出一絲活人的味道。 柳銀刀雖不信世上有鬼,但碰及此事,背脊也不由一涼。 然而為了關心兒子的安危,他已步入門內,森冷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假神弄鬼嚇人!” 小千冰冷冷的說道:“我是人……沒有裝神扮鬼,是被你兒子沒燒死的人……我是人……是人……” 小千尖笑著,身軀已在空中飄盪,那鬼氣就更濃了。 柳銀刀心神一凜,趕忙抽出銀刀,準備迎敵。 若小千硬說自己是鬼,他可能不信,但小千說自己是人,又弄出鬼森森動作,反而使他感到俱意更深。 小千本就有意要引更多的人來看柳再銀的醜態,如今見及屋外已聚及不少人,個個刀劍盡出,驅去了不少鬼氣,他想也沒有再裝鬼的必要了。 突然嘩的一聲尖叫,小千撲向柳銀刀,一顆血肉人頭已丟了過去。 柳銀刀不敢硬接,揮出銀刀,人已往屋外掠去。 血肉身軀已被擋了下來,頭顱卻衝出屋外,引起一陣尖叫。 小千已呵呵笑著,恢復本來面目立立于原,訕笑道:“時間到啦,閻王爺要把鬼給招回去了。” 秋芙聽出聲音,已驚愕叫著:“是小千兒?” 來不及她再追問,柳銀刀已再次掠進來,突見小千,愕然道:“會是你!”口氣已冷道:“綠豆門主你三番兩次與柳家作對,到底是何居心?” 小千冷笑說道:“說話可要有良心、你怎麼不去問問你兒子?” 一想到兒子,柳銀刀已瞧向牆角,睜大眼睛,狀如白痴的柳再銀。 “你到底把我兒子如何了?” 小千捏起鼻子訕笑道:“你不會看吶?他被我嚇得詫賽(拉屎),臭得很啊!” 他極盡捉狹的扇著手,笑著。 眾人聞言,臉色不由一變,簡直不敢相信柳再銀會被嚇成這個樣子。 柳銀刀已顧不了這麼多,趕忙掠向兒子,一指戳向他背心,才把他的魂給喚了來。 他方醒,已驚駭躲閃,尖聲叫道:“不要……不要殺我,原諒我,我下次不敢了……” “銀兒你醒醒!” 柳銀刀一巴掌摑向他,希望能打醒他的心。 柳再銀是醒了,卻駭然的在血淋淋的身上抓去,一面叫道:“不要挖我腸子,不要吃我心肝……” 他吼著、縮著,地面又被他拖帶出一片濕跡。 小千呵呵笑道:“柳淫徒,你的心肝是黑的,我吃不下啊!” 柳銀刀冷喝道:“銀兒還不給我醒過來!” 聲音如劈雷,震得柳再銀還了魂,不知身在何方的瞧著他爹。 小千有意讓他醒的更快,撿起地上碎椅腳就往他頭上打去,呵笑道:“柳淫徒可以醒了吧,你連我都認不出來嗎?” 柳再銀被木塊敲擊腦袋,也驚惶瞧著小千,那副血淋淋臉已失,他定了定神,驚愕: “你沒被燒死?” 小千反譏道:“你沒被我嚇死?” 柳再銀一陣憤怒,道:“你敢裝鬼嚇我?” 小千譏笑道:“我哪敢?只是你太不衛生了,尿尿怎拉得一身都是,這樣有損國民道德。” 柳再銀突地往下襠看在,已然抽搐的抖顫著。 只見他青筋暴如蚯蚓,柳再銀哪能受得了這種侮辱,一時之間牙顫直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千戲謔直笑,裝模作樣的已住後躲閃:“嗚 一又在拉了,大庭廣眾之下,你太目中無人了,還拉的這麼用力,是不是便秘?” 柳再銀氣得直發抖,一時又失去行為能力,呆楞在那裡。 柳銀刀老瞼也掛不住了,馬上叫過來兩名家丁,大聲喝道:“把少爺帶下去更洗一番。” 家丁這才匆忙的將柳再銀摃走,解除了他的窘境。 小千這時風涼話又說了:“可惜洗得了屎味,也洗不了‘我愛你’,這下非得多情一輩子嘍!” 他指的乃是柳再銀額頭上的“我愛你”三個字刀痕,永遠也洗脫不了。 秋蓉已忍不住罵道:“小千兒你為何如此對待他?你是不是人?” 小千聞言,笑聲也歇了,怒瞪秋蓉:“你罵什麼?你以為他多善良?你以為他是你心上人,你就可以任由他作壞事,也說他是對的?” 秋蓉怒道:“誰說的,是你三番兩次故意找他麻煩,你是眼紅!” 秋大娘不知何時也擠入門內,一身珠光寶氣,和妓院老鴇子已相差無幾。 她也罵道:“兔崽子,從日江村你就一直欺負我老人家,現在還追到這裡來,你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她以為有柳銀刀在場,就可以製住小千,說話也變了樣,尖聲得很。 小千瞪著她,冷笑道;“***,秋大娘,你愛錢也不必愛到豬油蒙了心,把女兒當妓女般賣給這淫徒,你會死得很慘!” 秋大娘怒道:“老娘的事不必你管,柳公子人品才貌少說也比你好上千百倍,他可憐我們母女,收容我們,你就是惡膽天生,奪走我大女兒還不夠,現在還想搶我二女兒,你才會不得好死!” 小千不怒反笑道;“奶奶的秋大娘,我要不是看在阿萊的份上,早就宰了你,你也敢說出這些話來,今天我要不拔下你那“不長眼的眉毛來,我就爬著出去!” 秋大娘登時寒了心,她似乎了解小千那股說得到做得到的勁,眉毛還在臉上,她已感到已離開了額頭般。 一張涂紅嘴唇現在再也吐不出話來了,懼然的瞧向柳銀刀,衡量一番,他是否真的能製住這天殺的小煞星。 秋蓉則任性的又大聲斥道:“臉綠綠你胡說,柳公子他不是種人,這全是你的藉口!” “我的藉口?”小千冷笑說道:“藉口就藉口,你又能怎麼樣?實告訴你,他要不是對阿菜施暴,今夜我不會來此閹了他。你現在明白了沒有?別以為手上戴了幾兩金子,就什麼事給忘了,連我,你也罵得出口?” 秋蓉霎時怔得著。 她相信小千對這種事必定不會說謊,可是她又不願相信,如若如此,她又該如何面對柳再銀 一這淫邪的人? 柳銀刀已聽不下去,冷斥道:“我兒子才不會做這種事!” 秋大娘見柳銀刀氣勢不凡的逼向小千,膽子也隨之大起來了。 她恨不得小千能斃命當場,於是叫道:“我看是你想對阿菜下手而故意嫁禍給柳公子吧?你才是十足的淫徒,壞胚!” 小千嗔目冷笑:“嘿嘿,有意思,老婆娘你愈說愈行了,我倒想讓你看看你的柳公子多純潔。” 突地他掠向床邊,抓起那名裸女,一個甩去,已快捷的砸向秋大娘。 秋大娘一無武功,豈能躲得掉。 此刻又見此人滿身鮮血,還掛著鬼面具,嚇得臉色鐵青,已被壓在地上,尖叫不已: “救命啊!鬼啊! 小千噗嗤冷笑說道:“這是香豔女鬼,你的柳公子每夜都要抱著她睡沉,不是中了邪,就是淫心大動,你該很滿意吧?” 秋大娘只顧掙脫裸女壓身,哪還來得及回話。 倒是秋蓉在驚懼於女鬼而躲閃之際,已瞧個清楚,嬌容也變得蒼白,不知該怪罪柳再銀,還是包容他。 她恨不得不在場,未曾碰過這一切,而保持對柳再銀的良好印象。 小千冷然道:“阿切你也看到啦,我再老實告訴你吧,當時他對阿菜非禮時,就是把她當成你,你自己想想看,不要讓你娘那時勢利眼蒙了你的心。” 秋蓉身軀微抖著,一時間,她也不知做的是何事,為的是什麼,當真是為了手上那幾兩金子? 柳銀刀也沒想到他兒子會做出這種事,自己雖不涉足江湖俗事,卻也以正派自居,何況還在江湖上佔了一席之地? 他雖然激動,但只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些醜事,這若傳揚出去,柳堤銀刀就要蒙羞了。 因此,他只有否認到底,至少在兒子未承認前,他也不必承認。 “你說夠了沒有?”柳銀刀陰森森說道;“柳家一向正派傳家,豈會做出這種事,你分明是信口雌黃。 你三番兩次的鬧得柳家雞犬不寧,未免太不把柳某人放在眼裡了吧!” 小千瞄向他,冷笑不已:“子不教,父之過,你那小淫徒兒子如此,我看你也差不了多少。 “哼,什麼放在眼裡?只要惹了我,嘿嘿,閻王老子我也敢拆了他,你又算得了什麼東西?” “很好!”柳銀刀手中銀刀一抖:“既然如此,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銀刀揮出寒芒,就要攻向小千。 小千早有準備,手中小刀也抖了起來,戲謔道:“今在我就叫你們柳家在江湖上除名。” “好狂的口氣。” 柳銀刀連人帶刀已掠向小千,寒森森刀芒更如潑漉銀粉,晶亮塞滿屋,透冷氣息讓人觸體生寒,感受那股鋒利,無所不至的湧向小千全身各處。 小千早有打算,能打則打,不能打則溜之大吉。 此時眼見對方刀勢凌厲,綿延不斷攻來,但他仍感受得到對方並未敢盡攻而不守,因此,殺招威力當然就弱得多了。 “來呀!什麼柳堤銀刀?明天就得改成柳丁水果刀。” 他已準備硬接這招,小刀橫在胸前,一有機會,他會丟出像前次打傷戰神一樣,收到突襲之效。 在雙方凝神相對,流光將交會之際。 驀地,柳再銀乘虛而入,從窗口射進,一把銀刀如飛墜的銀虹刷劃冥黑天際,閃快亮光讓人頭暈目眩,剎那間已刺向小千背心。 他是怒極而發,勢在必得。 小千豈能躲過如此意外的突襲? 一個疼心悶哼,小千背脊已吃了一刀,雖有寶衣護體,仍讓他勁力頓夫不少,“命門”要穴痛得他直冒冷汗而往前栽去。 柳銀刀招勢已出,勢在必行,又見小千踉蹌栽向前頭,冷笑一聲,銀刀劃刺小千左胸口,心想未能一刀斃命,也要讓他倒地不起。 連遭兩擊,小千已挨叫一聲,撞向左側牆頭,痛得直咬牙。 小千左胸口雖避開了銀刀,卻被其餘勁掃中左大臂,劃出一道三寸長血痕。 柳銀刀冷笑道:“看樣子你的刀槍不入功夫還練得不純熟。 柳再銀更是陰冷說道:“小雜種,大爺會一寸寸把你給分屍!” 話聲未落,他再次往前攻,凌厲的攻勢,全是柳家絕學精華。 他已對小千起了寒心,一把滔天烈火都燒不死,這種人未免太可怕了,所以他必須在一出手就出殺招,而且還要不斷攻擊,以讓小千沒有喘息機會,如此才有較大的勝算。 小千挨了兩刀,痛徹心肺,眼看柳再銀又自攻來,暗自苦笑,隨手抓過一張茶几拋向他,冷笑道:“憑你?只適合穿開襠褲,到處拉屎而已。” 說歸說,他還是坐了起來,小刀護住門面,能對去多少算多少。 小千準備迎這一擊之後,就奮力跳窗而出,以通知小貂兒去引雷管,給他來個水淹柳家莊。 倏地,窗外又掠入兩道黑影,直往柳再銀及柳銀刀衝去。 兩人從掠窗、射身、舉劍、封刀,只一剎那之間就已連貫完成,不但逼退了柳再銀攻勢,也阻住了柳銀刀的去路。 事出突然,眾人均為之一楞。 柳銀刀已喝道;“閣下是誰?為何管上柳家閒事?” 兩人仍默不作聲,長劍一招又一招的還向對方。 柳再銀乍見來人黑杉黑劍,已冷笑道:“原來是西巫塔的二名二流貨色,戰天和戰神。” 他在華山論劍已見過兩人,如今一照眼就已認出他們。 西巫塔果然不肯放棄小千,臨危之際又做了個順水人情。 小千眉頭一皺,心中想道:“怎麼搞的,烏銳這傢伙心機滿深的,老是搞這種事?” 既然人來了,他也樂得接受,反正先整垮柳家再說。 心神一定,突又見著秋大娘想潛逃,想及她,肚子就起了火,沒拔掉她眉毛,豈能消心頭之恨。 “老皮娘你還想逃?” 一個欺身,小千已撞倒秋大娘,黠笑不已,伸手就想楸扭眉毛。 秋大娘掙扎尖叫道:“小兔崽子你敢?” “我不敢?試試就知道了。” 小千一手已扯下她數十根眉毛,痛得秋大娘尖叫不已。 秋蓉見狀已攔了過來,急切道:“臉綠綠你不能對我娘如此!” “她是你娘?媽的!把女兒當搖錢樹,到處去勾搭如意金龜婿,想大撈一筆的錢? 我呸!” 小千越說越怒越激動,道:“這是什麼母親?純***賊婆娘,比老鴇子還不如,我呸,我呸!” 越罵越火,小千已毛了心,雙手猛扯,硬想把秋大娘眉毛扯光。 秋蓉激動尖叫道:“臉綠綠你不可以,放開我娘!” 她已欺身,雙拳猛然落向小千肩背。 “你再打,我連你也一起扯!” 小千大吼,把她給震住。 他罵道;“你也差不多,為了幾個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還把淫徒當作寶貝,這算什麼東西? 你愛聽你娘的話是不是?有一天她把你賣給妓女戶,你聽不聽?你愛錢是不是?你以為柳家多有錢?我就讓他變成窮光蛋,看你娘還會不會愛他愛得要死,還說什麼善良單純?我呸!” 一口唾沫已呸向秋大娘,又想及她百般凌辱秋芙,火氣更盛,怒不可遏的刮著她嘴巴,硬生生把她門牙給拔掉。 “你是什麼母親 一天下最惡毒的人就是你 一” 秋大娘哪還有氣在,早就被嚇昏了。 小千有點瘋狂,說道;“要錢是不是?我給你!” 罵著一把抓向秋大娘身上的金手鐲金手鏈,全往她嘴中塞,怒罵道:“你吃啊,吃下去,永遠都是你的了!” 小千此時又瞪向秋蓉,說道:“你要錢是不是?你以為待在這裡就能擁有了一切嗎,我呸!” 小千突然已尖叫,聲音刺耳已極,已將秋蓉給震得呆楞住了。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霹靂般爆炸,轟得整座柳家莊如火山暴發般抖動。 眾人均呆楞的往小千瞧去,一時也不敢想及此是何事。 小千的尖叫已引動小貂兒的待命,馬上點燃引信,爆開雷管。 它做得非常好,一點燃就往遠處撞撲於地,隨後滿意的吱吱暢笑,已掠向山丘高地,等待小千前來會合。 炸藥引爆,烈光沖天,轟然已將河溝兩岸土堆石塊炸崩,全往河溝落去,霎時堵住江水,形成反潮倒衝而退。 炸激起浪花足有七八尺高,嘩啦啦就已湧向河溝前頭江口,又攔不住浩大江水衝擊,全然已擠向柳家的通水口。 江水霎時如山洪般湧向柳家宅院。 柳銀刀未知曉柳家莊竟有如此大的漏洞存在,冷森森說道:“綠豆小賊,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小千得意的說道:“你沒聽見隆隆的水聲嗎?你沒聽過我說要讓你柳家莊從江湖上除名嗎?” 柳銀刀似已感覺不妙,激動喚叫道:“你……你……” 小千得意道:“我很正常,你兒子用火燒我洞口,我引水淹柳家莊,咱們是彼此彼此。” 秋蓉臉色大變,驚惶道:“臉綠綠你想幹什麼?” 小千黠笑道:“沒什麼啦!我只是要證明給你看,再大的莊也保不住你的錢財,呵呵,我只是把江堤炸個缺口,馬上就大水衝進龍王殿而已。” 眾人聞言,臉色不由一變再變。 柳再銀吼道:“小雜種,我跟你勢不兩立 -” 他已攻向小千,純是拚命。 小千則抽身掠向窗外,笑嘻嘻道:“你們還是準備逃命吧,柳家莊是真的要在江湖除名了。” 話聲未落,他已閃入暗夜蒼穹,消逝無蹤。 戰天和戰神見他走了,也相繼撤招退去。 |
二十三、獵手大賽
只一剎那,轟隆江水已湧向軒閣;來勢之兇,已擠垮數片窗牆,與黃河決堤差不了多少。 那些家丁哪裡見過如此局面,皆驚惶尖叫,如喪家之犬的四處逃命。 尤其是秋大娘,更是拉著秋蓉沒命的逃,此時什麼疼痛和金銀財寶都不重要了。 柳銀刀父子則滿目盡赤,誰又料想得到自己一手創下的基業會毀於一夕,只聽人家喊一聲,就如此輕易的瓦解了? 他們不想走,想挽住這一切。 然而洪水無情,早已淹去花園庭院,甚至於牆頭屋頂,逼得他便不得不走 一被洪水衝帶而走。 傾刻間,屋牆受不了洪水衝擊而倒塌,漸漸沉入水中。 激流的洪水肆虐一陣後,也湧進滿潮如封堵泥堆的高度後,已漸漸趨於平靜。 柳家莊此時已如一個大湖,所有的房屋已被淹沒,偶爾只能見著柔性較強的竹枝彈露出水面,點綴於湖鏡之間。 一切歸於平靜,從此柳家莊已在江湖除名。 莊院已浸沒,人卻未必。 小千除了安排扮鬼嚇人,水淹宅院以外,另外尚有一招一一打落水狗。在山丘裡。 他早已見著柳氏父子遊竄方向、帶著一支硬禿禿掃帚已趕了過來。 等著柳氏父子已靠岸之際,小千謔笑不已;“柳淫賊,你不是很會偷襲嗎?有膽再來啊!我就站在這裡等你偷襲!” 他抖著掃帚,笑聲更是捉狹。 這柳再銀是真的怕到心底,混身發抖,嘴巴卻仍硬得很,說道:“小雜種,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小千戲謔的笑道:“你看過人家打落水狗沒有? 我對這方面可很有興趣呢!” 見著那支又破又硬的掃帚,柳再銀已掉了魂,罵道:“你敢!” “我不敢?我怕啊!怕落水狗咬我一口,怕啊!” 小千裝出俱意,掃帚已往柳再銀頭上落去,極盡捉弄畏懼道:“小狗兒不要過來,我怕啊!不要咬我!” 掃帚當真如打落水狗,猛往柳氏父子身上落去,打得他倆招架無力,猛往後退閃。 毀屋之恨早已使他倆怒火攻心,如今又受此侮辱,他倆怒得快發瘋了。 柳銀刀怒罵:“小賊,你若落在老夫手中,必定取你性命!” 小千呵呵笑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卻不知你們這兩只落水狗如何取我性命?是不是咬死我呢?來呀!哭馬!哭嘍(狗名)!” 他不停的招手,真像在招狗一般。 柳氏父子雖憤怒,卻也不敢再靠岸,心甘情願去挨打。 小千黠笑道;“你以為落水狗待在水中就會沒事?看我的!” 他往水面輕輕叫聲“咪咪”,已呵呵邪笑起來。 猝然間,柳氏父子已不斷尖叫掙扎,好似一身肉快被鯊魚給吃光般,往岸邊又衝了過來。 小貂兒早已躲在水中,待命攻擊,此刻一聽到小千的指示它也不客氣的猛咬兩人身上肉。 它也懂得作弄人家,專挑那些又癢又痛的地方咬,任柳氏父子武功高強,也抵不過它的利嘴,硬是被逼向岸邊。 小千有意讓他們上岸,再來一次追打落水狗。 等兩人靠岸反擊之際,小千已躲躲閃閃的讓出機會讓兩人上了岸。 他倆一上岸已筋疲力盡,哪還顧得反鬥小千,雙雙跌撞的就往前逃奔。 小千抓起掃帚已追前,吆喝謔笑不已:“不好啦!落水狗逃了,快來人啊!” 輕功是他專長,一個騰身已掠向柳再銀,掃帚一揮,直往他屁股落去。 “呵呵,我就不相信永遠打不到你的屁股!”他極盡逗弄道:“你躲在水裡,我就把你鞭 一出來!” 打了柳再銀,又掃向柳銀刀,父子倆無一倖免,狼狽不堪的被掃著走。 又掃又罵,小千可威風得很。 躲在一旁的秋蓉已看不下去,想出面祈求小放了他們。 秋大娘卻拉住她,說道:“不准你去,柳家已一文不值,不准你去惹那小煞星。” 她果然如小千所言,除了錢,什麼都不重要。 方才還極力討好柳家,現在已變的恩斷清艷,如此絕情絕義,為的只是對方一文不值,實是勢利已極。 秋蓉仍未能狠下心,想掙脫她娘:“娘,您讓我去嘛!” “不行,老娘的話你敢不聽?”秋大娘抓得更緊。 秋蓉沒辦法,只有大聲尖叫了:“小千兒你放了他……” 話未說到一半,秋大娘已趕忙掩了她的嘴巴,罵道:“小賤貨,陪了人家睡覺就不要你娘了是不是?” 秋蓉掙扎:“我沒有……” “既然沒有,那他的死活關你什麼事?” 秋蓉嗚嗚直叫著,仍想掙脫,卻掙不過她娘,心裡更急。 還好小千精靈得很,早已聽到叫聲,兩眼瞪向兩人藏身處,笑道:“老皮娘你躲得好,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掃來掃去就是少你這條老母狗?”突然喝道:“看你往哪裡逃!” 抓起石塊就往兩人藏身處丟去。 秋大娘嚇得魂飛魄散,哪還顧得了秋蓉,已沒命的連滾帶爬,往林中逃去,要是被小千逮著,眼前的柳氏父子不就是她的榜樣?不死,屁股也要紅腫一大半。 秋蓉得以解困,馬上奔向小千,泣聲道:“小千兒你放了他好不好?” 小千冷目道:“你叫我放了這小淫賊?” 秋蓉楚楚可憐道:“我知道他們錯了,可是他們已經毀了家,名聲也沒了,這懲罰已夠了……” 小千瞧向跪趴在地上,滿身濕淋淋的柳氏父子,那種因羞辱無力躲閃的無奈和怨恨,讓他們咬緊牙關,眶紅的眼睛已滲出熱淚水,卻充滿著刻骨銘心的怒意。 此時他們和過街老鼠、落水狗已無多大差別。 當小千閃眼一陣,終於說話了:“有膽子幹壞事,就要帶種,你這小王八也敢動到我頭上來,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綠豆門主是何來路? 今夜看在阿切麵上,我就放過你一次, 你若敢再亂來,沒關係,咱們走著瞧,誰落到誰的手裡,那就全憑本事了。” 再瞪向柳銀刀,斥道;“還有你,好生生的一個兒子,就叫他到華山爭排名,這也罷了,他在外面胡搞亂幹,連我那可憐的阿菜,他也想要強暴,你不但不責備他,而且還想隱瞞事實。” 我看這種事在你這小淫賊兒子身上一定發生過不少次,你這縱容之罪,也跟他差不多可惡了,什麼柳堤銀刀?我看是柳堤‘淫’刀!懂不懂,是犯淫的‘淫’!” 柳氏父子當然聽不入耳,兩眼怒火更熾。 “瞧什麼瞧?”小千掃帚一掃,又打向兩人臀部,訕謔道:“要你們改過自新,簡直是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那麼困難,不怕死就來吧,我永遠等著你們來送死,下次可沒那麼便宜,栽在我手裡,至少會拆下你們一副骨頭,想好了再來!” 掃帚用力一插,凜凜生風的立在兩人前頭。 小千已轉向秋蓉,冷道:“你的事,我不管你,但我們都是一同長大的,我還是關心你,如果你再跟你娘到處勾搭,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是那麼的不值錢。” “今夜就看你的面子,我放過他們,下次可就說不定了,你好好想一想,我走了。” 說完話他頭也不回的往林區暗處行去。 他不願背著秋蓉離去,畢竟童年的感情仍是那麼濃的化不開,可是他卻不想干涉秋蓉的一切。 她有她的想法及自由,雖然他痛心她追求的東西竟會是如此看中錢財,已達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他也只是說一句話而已,也以水淹柳家莊來證明錢財並非那麼珍貴,其他的全是秋蓉自己的決定了。 所以他只有背著她感傷的離去了。 秋蓉何嘗忍心瞧他如此離去,但他就是沒那份勇氣叫出口。 她似乎已感到自己和娘的想法有點偏差,可是她認為自己長得不錯,該可以嫁個好丈夫,不必跟著村裡小姑一般吃苦受累,一天還賺不到三文錢,光是追求者送來的一串項鍊或戒指就足可讓小村姑賺上一年半年,差別何止天壤?” 每想到此,她就迷茫了。 她一直認為自己沒有小千所說的視錢如命,她只是覺得自已不須要像小村姑那樣拼死拼活的工作。 她只想嫁給有錢人,能讓她吃穿不愁,能戴點金,戴點銀就可以了。 這難道是視錢如命嗎? 如今柳再銀已傾家蕩產,他似乎已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對象了。 她還是欺身向前,關懷道:“柳公子,你傷得重不重?” 柳再銀一把火正無處發洩.一反手已抓她的衣襟,道:“小賤貨,原來你跟他是一夥的?” 秋蓉懼縮道:“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為何和他如此親密?你明明是吃裡爬外!” 一巴掌就想打向秋蓉。 柳銀刀已喝道:“銀兒不得無禮!”伸手已抓住柳再銀右手:“秋姑娘替我們解了危,你怎能如此待她?” 柳再銀恨道:“可是她……” 柳銀刀威嚴道:“給我閉嘴,還不快放掉她!” 柳再銀突見父親目露森冷寒芒,也不敢再囂張.心不甘情不願的松掉秋蓉,一把怒火已逼使他一掌掃斷插在身前的掃帚,又再劈成數斷,方消去不少怒氣。 秋蓉抓緊衣衫,感激道:“多謝老爺。” 柳銀刀道:“不,該謝的是我,讓你如此受累,老夫心中難安。” 秋蓉擠出一絲笑容道:“沒關係……只是老爺的傷……” “無關緊要。”柳銀刀也裝出笑容:“此莊院已毀,老夫只有到友人家先借住了,秋姑娘可願同行?” “我……”秋蓉也不知該否同行。 柳銀刀慈祥道:“先住幾天也好,如今你我都無處去了,等想到了去處再走也不遲呀!” 秋蓉沒了意見,終於點了頭。 柳銀刀長長一嘆,向柳家莊投以最後一瞥,已領著兒子及秋蓉離開這已待了快一輩子的家園,去投靠友人。 秋大娘一直在暗處,她見著女兒跟著人家走,不時罵著”賤”,隨後想想,柳家基業如此之大,說不定他處還有產業,倒不如跟去瞧瞧,先了解情況再做決定也不遲。 她也不即不離的跟在三人後頭,往江流下游漸漸行去。 冷風掃過,湖面掀起陣陣漣漪,一波波渲騰著。 伏在湖底的莊院卻沉寂得嚇人,一切世俗再也和它扯不上任何關係了。 小千離開柳堤後,並未休息,只將左臂傷口包紮一陣,立時追向了西巫塔手下的戰神和戰天。” 他想找他們問些事情。 這事當然很重要,否則他不必那麼急。 相同的,烏銳也似想邀功討好,也在找尋他。 雙方很快在一處荒廢村落的小徑上碰頭。 烏銳瘦而尖亮的聲音已傳出:“門主,咱們又見面了。” 小千止了步,上下瞄眼的打量他和從不離身的戰神及戰天。 清冷深夜中透著綠墨光線投在他們臉上,顯出一份詫異的陰森。 小千黠笑著:“是該見面了。” 烏銳喜悅眉目一掀,說道:“門主答應要見敝主人了?” “那可不一定。” “可是……門主方才所言……” 烏銳感到不解。 小千黠弄一笑:“你這個人獐頭鼠目,搞的花樣好不到哪兒去,是該找我替你整容一番。” 這話使烏銳難堪,但他似是有備而來,笑的尷尬道:“老夫是面噁心善……” 小千截口道:“面噁心善的黃鼠狼對不對?” 接著他又汕笑道:“黃鼠狼再怎麼心善,那張嘴還是改不了。” 烏銳乾笑道:“還好門主不是雞。” “所以我才能替你整容。” 烏銳乾笑著:“不知門主為何要替老夫整容?難道想把老夫弄得順眼些,以能不礙您的眼?” 小千邪笑道:“你猜對了一半。” “一半也好……”烏銳乾笑:“不知一半效果如何?” 小千捉狹道:“當然很好,少掉一邊眉毛,一邊鬍子,一邊頭髮,一邊耳朵,還有牙齒也可以弄掉一半,礙眼是免不了,順眼倒是可以改進些。” 烏銳已轉苦笑:“門主,老夫是一番誠意。” 小千亦斂起笑態,冷冷說道:“你最好老實說,把我的朋友弄到哪裡多了?” 此語一出,烏銳為之一愣,他沒想到小千會知曉此事,精明的他,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只有七分把握,如今見他如此反應,已知自己猜的差不多了。 因此,冷冷一笑,說道:“老烏龜,你幹的好事也想瞞我?也不先打聽打聽本門主是啥人物?” 烏銳乾咳兩聲,也不否認,假笑道:“不知門主是如何知道此事?” 小千帶著一絲自得:“很簡單,上次你們也去過‘彩虹軒’,為的就是我,既然你沒碰上我,一定是碰上了大板牙,否則他不會混得那麼久還不回家。” 烏銳欽佩一笑道:“門主果然有過人之處。” 小千冷笑道:“我倒想知道你們用什麼方法將他帶走?” 烏銳閃過一絲狹黠眼神,說道:“他是您手下,老夫豈敢亂來?” “就因為如此,你才能帶走他。” 小千目光也冰冷了,含有責詢意味。 烏銳也不再打機鋒,坦然說道:“門主一定以為老夫要以他來要脅,其實老夫並未如此做。” 小千冷笑道:“除了如此,我還沒想過更適合你們的方法?” “門主誤會了。”烏銳道:“他接了一筆生意。” “接生意?” 小千感到非常驚詫。 “不錯。”烏銳含笑道:“副門主也想表現一番功力。所以他接下一筆生意,就此說來,老夫並不算把他帶走吧?” 小千只有苦笑,他相信大板牙會搞這一招,否則他也不會爭著要當獵手。 “是你引的線?” 烏銳道:“一半也是他所逼,你該知道老夫不願門主有所失望。” 小千狠狠的咬了齒,嗔叫道:“這小子專幹這種事,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 他有點為大板牙擔心,但已成事實,他也無法阻止。 “他接的是何種生意?殺人?” 烏銳狡黠眼睛滾動著,淡淡笑道:“只是比武,雙方以解招為主,並無生死之爭。” 小千心中稍安,遂問道:“價碼多少?” “那要看他如何表現。” 烏銳眼中滾動得更狡活,瞧著小千又道:“鬥一個,黃金十萬兩,足足有十二個人之多。” “一百二十萬兩”小千已緊張萬分道;“這不是破了我的記錄了嗎?” 烏銳輕笑道;“他是這麼說過。” “***大板牙,竟敢瞞著我幹這種事!” 小千很不服輸,還帶著點擔心。 烏銳趁機加油添醋道:“他還叫老夫不要告訴您,說什麼事成之後,他拖著黃金回來,要篡奪門主職位。” 這正是大板牙口吻,小千更信了。 他嗔叫道;“太無法無天了,賺賺也罷,還想破我的記錄,這不是鍋裡反嗎?” 劈了兩掌,扭斷小徑旁幾株腕粗野朱槿。 手掌已絞出力道,筋肉為之浮現。 “不行,我不能讓他破了記錄!” 他甚為不服而激動,轉向烏銳道:“搞個大生意給我,奶奶的!哪有屬下比上司還囂張,我得贏過他才行。” 他和大板牙之間,存在的不僅是友誼,還有一股較勁的苗頭,只要苗上了,那可是不顧一切的。 尤其小千又常是贏家,怎能輸的起。 烏銳心頭暗自感到滿意,小千雖精,但總是具有玩童的習性,只要加以利用,還是可以掌握他。 此種對策一出,果然收到預期效果。 於是他故作面有難色之態。 小千更急逼問道:“有沒有?沒有的話,你也不必當什麼主顧了,一點搞頭都辦不到。” 烏銳似乎也狠下心,猛點頭說道:“要搞就要搞大的,什麼白萬兩,該是千萬兩才對!” 小千見他有了反應,心頭激喜,道:“越大越好,到底怎麼搞?” 烏銳顯得激動,說道:“弄個‘獵手大會’,向天下所有獵手挑戰,生意自然源源不絕。” 為了防止大板牙破記錄,小千已沒想那麼多了。 當下立時答應;“就這麼辦!”得意直笑:“呵呵,把天下獵手的錢一次賺光,還管他大板牙打牙祭?” 烏銳激動道:“此會一舉辦,將會是獵手之間最大手筆,必定精彩萬分。” 小千得意道:“精彩由我來,你只要算著彩頭別搞錯了就可以。” “這當然!”烏銳帶有欽佩意味說道:“門本好大的魄力,一口氣就賭上了全部的獵手。” 小千意氣昂揚的聳著肩頭:“豈只獵手?那些幕後老闆,我也賭上了,非得叫他們傾家蕩產不可!” 眼中興奮光芒閃爍,又道:“別盡說些錢財話,怎至搞才是重要。” 烏銳沉吟一陣:“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先等待別的獵手自行前來參加,另一種是你找他們比鬥。” “就第一個先來!” 小千躍躍欲試,再怎麼樣,他也不能輸了大板牙、這可是掛不住臉的事。 “現在就開始!” 小千催促著烏銳。 這正合烏銳心意,馬上答應點頭,已帶著小千往山徑馳去。 小千想著即將要來的一筆筆大生意,心頭則激情萬分。 那股期盼與自得,早已衝得他如喝老酒,昏昏沉沉的,哪還有時間去想烏銳的心思及企圖。 天狼山,山如狼牙,尖而銳,綿延數百里,神秘而恐怖。 莫說是山樵、獵戶,就是武林中人,也視此山為狼牙口,若是沒事,誰也不願意進入此山。 由此可想而知,天狼山之險與詭異。 天狼山常年陰氣罩山峰,狼嗥聲不斷,直如一座荒塚,身臨此境,和進入陰曹地府已相差無幾。 陰冷壓得人毛骨聳然,混身竄著寒氣,好像就有千百條飄忽的孤魂野鬼在揪扯全身四肢百骸一般,一不留神,則骨頭就散了。 今天情況顯得特殊。 烏銳很快領著小千抵達此山,他說獵手比鬥與 般武林無關,為了能進行順利,只有秘密進行。 狼牙山正是一個好地點。 午時未到,山區已聚集十餘名獵手。 他們年齡不同,性格衣著都差不多。 偏黑色調的衣服緊緊靠著結實的肌肉,就像死神的化身,隱隱透著一幕森冷肅穆的氣息。 眼神如毒蛇靈狡,隨時都可揭穿任何人心胸。 他們都緊緊握著那把殺人的利劍,都冰冷如山,不言不語,宛若一具殺人機器。 小千就不同了,青藍色衣服還是新的,一張嘴吱吱叫個不停,一點也看不出他會是個獵手。 然而他卻是向天下獵手挑戰的人。 十幾個獵手聚集在一處,已是空前壯舉,這有如天下十幾個門派的掌門人群集比鬥一般。 此舉已讓獵手界形成震撼。 烏銳仍是一襲儒素黃衫袍,平挺如員外郎。 此刻他已立在較高的紫青凸石上,一手扶著三疏幾支的豆撇胡,精狡的眼光正瞄向眾人。 “各位都得到了消息,敢來者,也就是接下了這筆生意,老夫不多說,你們的對手就是他 一天下第一獵手。” 他指向小千,笑得甚為姦狡。 小千馬上拱手笑道:“都是同行嘛!三兩天勞碌奔波,倒不如一次解決來得輕鬆,各位不知道有無與我同感之處?” 獵手眼睛冷森瞧向小千,倒不知這小傢伙是哪號人物訓練出來的怪獵手。 他們沒人開口回答。 小千瞄眼輕笑道:“沒開口就表示沉默的認同了,這樣也好,過了今天,你們就可以選擇改行了,呵呵,這將是你們重新做人的一天。” 獵手仍然沒反應。 烏銳已含笑道:“來此地就算數,我將規矩說一遍,以天狼山範圍,每人代價十萬兩黃金,打敗綠豆獵手則加十倍,以一搏十,我想這是你們主顧要你們來此的最主要原因。” 小千接口謔笑道:“任何方法都可以用,死活不論,嚇出魂的,可以掛免戰牌認輸。” 獵手目光更森亮,不由自主的將武器握的更緊。 他們握劍一剎那,已露出興奮神態,對於一個人,彩頭竟高達百萬兩黃金,這足以讓他們感到刺激和興奮。 烏銳滿意一笑,已轉向小千,拱手道:“如今全看門主表現了,能否破記錄,全在此著,老夫拭目以待。” 小千聳肩自得道:“哪還用說嗎?眼睛擦亮,看銀子就可以,不必看我啦,只是你這兩個手下參不參加?” 他眼神邪邪瞄向戰神與戰天。 烏銳急忙道:“不門主已和他們交過手,若再參加,豈不自討沒趣?” “不妨試試嘛!說不定我一不小心會摔了跤呢?” 小千笑的抓狹。 烏銳乾笑道:“門主摔跤,恐怕也沒人敢保證贏了這一局吧?” 小千一副被奉承而陶醉模樣,說道:“隨便你啦,有機會我會讓你們嘗嘗贏場的滋味,時間不多,可以開始了吧?” 烏銳也不耽擱,馬上宣布比鬥開始。 十七名獵手很快掠入狼牙山,準備贏得此戰局。 小千向烏銳招招手,也隨即進入林區,他也是勢在必得。 烏銳見眾人都進入山區.已持須冷笑不已;“經過此局,西巫塔又將更上層樓了,尤其能得到這小子,簡直是具天生的殺人機器……” 無可厚非,烏銳百般糾纏小千,自是看中他一身怪異的功夫,以及他靈狡的心思而延攬他。 他很快轉向戰天戰神,手一揮,冷笑說道:“你們進去,必要的時候……” 他手做切菜殺人狀。 他到底要殺準? 戰天、戰種甚能體會主人,只一拱手,也掠向山區,霎時隱沒。 烏銳狡黠眼光已露:“連續四年敗戰,今天該有個轉機吧?” 黠笑聲中,他也退出此山。 山中近二十人,全以小千為目標,這可是一項勢力相差太過懸殊的比鬥。 小千有自知之明,這兩下子,來硬的是不行,非得動點腦筋不可。 他可是從小在山中長大的,對山區一切,自有一股熟悉感,雖地勢有所差別,也不會相差太大。 一入山區,他就躲入暗處,靈狡的小貂兒已領著他到一處隱密山洞中。 洞中長滿青苔之類東西,貼在石壁,不時可聞到腐濕味,地面也陰濕濺水,沾粘著足鞋,很是不舒服。 小千瞪了小貂兒一眼,說道:“好小子,你以為我是悟空,要住在花果山、水簾洞吶? 小貂兒吱吱叫著,拉著他往裏邊走。 裏邊果然較平爽而潔淨,小千才又露出笑容,說道:“也只有你才會找到這種鬼地方了。” 說罷尋向洞內,又道;“要你找的東西,找齊了沒有?” 小貂兒吱吱興奮的叫著,馬上往左側山壁射去,那裡有個和前洞一樣潮濕的小蓄水池,它向小千招手。 小千已快步迎了過去。 清涼水池中,浸放了不少青草、樹根、花葉、果實、紅紅綠綠,五顏六色都有。 小千滿意笑道:“有你的,先介紹一下吧?” 他抓起一株紫菜般的嫩葉,晃向小貂兒,要它說明功用。 小貂兒倒也甚好玩,立時晃起身軀,眼睛翻白,舌頭伸的長長的,只以一支右足落地,呃呃叫著,好似醉酒般晃了幾下就往地上倒去。 這些絕活還是小千教的呢。 小千已呵呵笑道:“你很會給仙(裝模作樣)嘛!” 小貂兒還真的一倒不起,好似翹了般。 小千湊上手指就往它小腹搔去,笑道:“好了啦!還跟真的一樣呢,這藥真有這麼毒?” 小貂兒被搔,已吱吱怪笑,蹦了起來,直摸著小腹,好像也會癢。 小千呵呵笑著,又抓起一顆龍眼大小的青色果實,笑問:“這顆呢?” 小貂兒瞧嗅一下,馬上又笑起來,雙手抱胸,雙腳蹲了下來,不停鳴鳴叫。臉都快憋紅了。 它表示這是瀉藥。 小千已忍不住而憋笑道:“你叫個什麼勁?拉肚子有必要這麼用力嗎?” 小貂兒知自己表演過火了,尷尬一笑,趕忙雙手往小腹撫摸著,叫聲已轉為痛苦的模樣。 小千睨眼道:“這真的是瀉藥嗎?你沒有騙我?” 小貂兒更認真表演,表示已瀉得頭昏眼花,怎會不是瀉藥。 “我不信……”小千黠笑道:“你方才明明叫的那麼用力,我看是拉不出來吧?為了證明,你先吃一顆看看!” 話未說完,小千已伸手抓住它,就要灌它眼下這顆青色果實。 小貂兒一急,掙扎的躲閃,也放出一小堆便液在他手上。 這可換小千起急了,趕忙丟掉小貂兒,急叫道:“哇喔!還沒吃,你就給我亂拉,太不衛生了,嗯,好臭!” 他趕忙潑水衝掉便液,恨得牙痒痒的。 小貂兒在遠處謔笑著,直表示,這就是不信它的下場。 小千洗去了味道,才瞪眼道;“有一天我會把你綁起來,灌你十六顆,讓你瀉個三年。” 小貂兒仍是幸災樂禍,吱吱笑的誘人。 小千也著實拿它沒辦法,瞅足了眼才道:“暫時就饒你一命,等我收拾外邊那些傢伙,再來跟你算賬,還不快過來將其他東西說個明白?” 小貂兒也看出他不會再下暗手,這才走回去,一樣樣的說給小千明暸。 東西都差不多齊了,小千已有了盤算。 “他們人數不少,我得慢慢的引開他們才行……”喚過小貂兒說道:“你先去查他們行蹤,我馬上跟去。” 小貂兒聞言,登時有股被重用的喜悅,已疾速的掠出洞口。 小千也不敢怠慢,拿出小布巾,將東西包妥,系在腰際,也隨後追出。 雖是白天,狼牙山卻因險峻而未曾見人跡,呈現原始森林風貌,再加上山高霧濃,除了頂峰,在較低處可說冷陰如清晨,黝濛濛的一片。 其實小千不用引開獵手,他們早就各自為事,並未聯合在一起,這是獵手的特性 一獨食,絕不共享。 小貂兒很快找到一名年約四旬左右的獵手,它很快通知了小千。 獵手以靜製動,他躲在一處兩邊山崖,居中有一小徑的岩石暗處,他想小千很有可能通過此處,到時再出面撲殺也不遲。 小千躲在更高處,一眼就可見著他。 “頭一位,你決定讓他怎麼死?” 小千問小貂兒。 小貂兒拍拍胸脯,表示交給它辦就行了。 小千瞄它一眼,也想看它有何搞頭,黠逗道:“好吧,就由你去解決。”伸手敲向它腦袋:“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喔!” 小貂兒蹦跳一陣,自有一番威風凜凜模樣,隨後已射向那名獵手。 小千已躲在暗處看好戲。 小貂兒潛向獵手藏身處,已稍稍探頭瞧向他,裝出含羞帶怯,半掩半現的逗向他。 獵手乍見它,覺得奇怪,這是何動物?一身青藍,像小獅又像貂身,他也好奇的伸長脖子瞧往小貂兒。 小貂兒見他有反應了,吱吱叫,探了頭又縮回去,盡擺些可愛姿態。 獵手不禁欣喜了,已伸手想去抓它。 小貂戲要的逗他,已方斜上方一處裂岩縫鑽去。 獵手上抓不中,已欺向裂石縫,也伸手想引逗小貂兒當真把小貂兒當成不懂世事的小寵物了。 小貂也陪著他玩,隨後趕忙隱入裂縫中。 獵手已被勾起寵愛之心,更進一步想擁有它,已吹起細聲口哨在引誘它,眼瞼也貼向縫隙。 突地一陣噴泉射出岩縫,射得他滿臉潮濕,熱熱威咸的。 他很快就發現了這是小貂兒的尿液,登時抽鼻嘔叫,趕忙挽袖拭瞼,可惜仍留有一股騷味。 他已現了怒意。 然而小貂兒好似不懂事似的,又探頭逗向他,而且笑得更甜,如此倒是把他的怒火又給澆息了。 “也許是吹口哨的關係吧?” 獵手自我解嘲的說,馬上又湊上臉,招手慈祥道:“來,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豈知話來說完,鼻頭已湊向縫隙,又被小貂兒一嘴咬出幾個血洞,痛得他呃叫著,為了不露形跡,硬是把聲音給咽了下去。 “皮娘的,大爺就宰了你!” 獵手已發怒,又見小貂謔笑不已,抽著利劍就想往洞穴搗。 小貂兒謔笑不已,一個快速衝出,奔雷電閃般張開利爪,左右開攻,抓得哪個獵手滿臉血痕。 獵手痛叫,顧不得再隱密,長劍一揮,往它身軀猛砍。 小貂通了靈,一個倒掠,已飛向峭崖,仍保持不即不離的七尺距離。 獵手一擊不中,怒火更熾,崖壁員陡,並非垂直,那獵手仍可攀登、一個箭步已追了過去。 小貂兒有意引他,逃逸雖驚險,它還是不停抓岩塊丟向獵手,再一個閃身,已轉向一處接近直角的崖面。 此處的下方已不是小徑了,而是小徑延伸的一片樹林。 獵手追至此處,乍見小貂好似已無退路而想往斜上方逃竄。 “看你往哪裡逃!” 機會難得,他已刺出信心的一劍,不知多少高手就在此劍之下喪生,用它來對付小畜牲,豈不是萬無一失。 可惜他今天失算了,遇到了千古神獸,注定是要栽筋斗。 劍尖快抵小貂胸口,突見它反射而退,不退多,只退七寸。 就只這七寸,獵手就必須再往前欺身少許。 就這一欺身,重心已往前傾。 小貂兒此時已謔笑起來,反往斜上角衝,撞下了一塊腦袋大小般岩塊,直往獵手背上砸去。 獵手想躲閃,可惜重心已失,閃不了全部,小貂兒復往下衝,一屁股往下一坐,輕而易舉已將他壓向崖下。 一陣尖叫,獵手已往下摔。 |
二十四、再次遭擒
遠看崖下是片樹林,豈知狼牙山危險就在此,明明是林區,只差幾寸就是深崖,獵手摔下去,連回音都沒有了。 小千見狀,不由激動叫好:“好小子,你可以替我賺錢啦!” 小貂見亦是一陣得意,較快的又掠向小千。 “這招‘蛋打大笨牛’堪稱武林一絕,臉綠綠你快出師啦!” 小千話來說完,突見背後兩把利劍已快捷無比的刺向他。 曾幾何時,已有兩名獵手不約而同的找到此處,兩人為了搶攻,皆拼盡全力的刺出此劍,勢之快之猛,可想而知。 小千一時得意忘形,頓覺背部有劍氣冷勁逼至,想躲已是來不及,暗罵道:“偷襲算什麼好漢!” 避無可避,只有硬挨了。 還好對手全在認穴而攻,想一劍斃命,刺的全是背部“命門”死穴。正好讓寶衣護住穴道而化去危機。 儘管如此,小千也被猛勁劍氣撞得往前栽,差點也摔向山崖。 兩名獵手一擊不中,又各自搶攻,往小千身軀刺去。 劍光抖亮,好似毒蛇紛飛。 就在此一剎那,兩道更快捷的黑光已朝他倆刺來此光速快而直,形成一個黑點,這正是劍術的最上乘之一“刪繁化簡”,其速度已超過眼睛停留的影像,只能看到一個小點而已。 黑光點一閃即失,兩名獵手已站立不動,一把劍仍舉在空中,咽喉已滲出細薄血痕,一命已嗚呼哀哉。 發出光點的正是戰天和戰神。 看樣子他倆授命必要時要殺的人不是小千,而是那些獵手。 兩人結束獵手性命,馬上隱入暗處,免得小千發現而起了誤會。 小千很快轉過身軀,也瞧見獵手不動了,頓覺奇怪,說道:“奶奶的,到底是誰在搞鬼?” 他也看出獵手咽喉的血痕,分明是被人宰了。 小貂見已衝至,三兩下已將兩人撞倒,吱吱高興叫個不停。 小千苦笑道:“有什麼好高興?又放馬後砲,揉揉我的背吧,疼死我了!” 他讓出背部,小貂已很快掠向其背心,抓著手就揉了起來。 “此地不保險,咱們還是先溜為妙!” 未敢停留,小千已往山區險處躲去。 直到認為安全了,他才躲在一處枝葉茂密的針葉林中。 他在想,會是誰在暗中宰了那兩名獵手?這分明是在救他。 令他不解的是,天底下有誰會救他? 苦惱和尚?創痴?還是另有過人? 他決心把此人給引出來,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可惜他沒想到會是烏銳搞的鬼,這恐怕很難將戰天及戰神給引了出來。 想了想,他已有了計劃,瞄向小貂兒,謔笑道:“咱們要用瀉藥啦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明目張膽的現身、一直在山區亂撞,引得他們注意,然後再往高處逃,到時他們追累了,一定會找水喝,在水中下瀉藥的事就交給你辦啦!” 小貂兒也感受到一股捉弄意味,猛點著頭。 隨後小千從布包掏出不少青色果實交予它,它竟然先吞入腹中。 小千愕然道:“你該不會真的拉不出來,要吃這玩意兒吧?” 小貂兒吱吱叫道,罵他那麼沒知識,又從口中將果實給吐出來,表示只是將果實寄放在肚皮而已。 小千打趣笑著:“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可是要有個萬一……” 小千答而不說。 貂兒白他一眼,不再理他,已先行遁去。 小千知道這個小貂兒它混身有避毒之能,可是仍然掩不了想嘲惹它,說說風涼話也好。 見它離去,小千也未敢怠慢,舉步就追,口中仍謔笑不已。 “餵!有這麼嚴重嗎?剛吃下去就見效了?” 邊笑著,他也追了上去。 果然在戲耍中追逐,不到盞茶工夫,已綴上了數名獵手。 小千依計劃進行,憑著一身高絕輕功,不停的在險峻崖嶺騰掠,存心將他們給累的口幹舌燥。 經過兩個對時的追逐,小千也覺得累了,落腳處正是在高嶺的一處幾丈寬面的清澈水池。 小貂兒早就在那裡恭候多時,準備下藥。 “等等,我先喝幾口再說!” 小千一方面也著實渴了,另一方面也想演的逼真,欺向池面,一頭就栽入水中,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隨後小千才轉向小貂兒說道:“可以下啦!” 小貂兒吱吱黠叫著,逗笑的表示已下了毒。 小千瞄它一眼,一個響頭敲得它撫尖叫,小千這才呵呵笑道:“你敢下毒讓我喝? 吹牛也要打草稿!” 小貂兒本想開開玩笑,沒想到是自討苦吃,挨了一記,只嘆自己命苦,跟錯了人,苦笑不已。 小千黠笑道:“下次要學聰明點,寧可下了毒不說,也不要沒下毒就亂說,知道了沒有?” 頓了一頓,小千起身又道:“我走啦!”表情轉為認真而逗惹,笑說道:“現在可以下了。” 說完已掠向前方不遠的山峰背後,有意無意的露出一衫半角,好讓追逐者放心他還沒走脫。 小貂兒很快掠入水中,它只要將果寶咬碎,吐于水中,就已達到下毒的目的,隨後也輕巧的溜向暗處。 不多時,連續追來五六位獵手,他們雖相距甚近,仍保持不打交道,各自潛向水池附近。 此刻見及小千仍在暗處躲藏,於是就放心了。 在疲憊乾渴下,已有兩位先行欺向池邊飲水解渴。 兩人一進,其他數人也跟著跟進。 他們並非怕池水有毒而慢了半拍,而是想通前兩名為何先喝水? 原來他們是想藉水的清涼解渴,希望趕快恢復體力,以能快捷行動,省得讓他人先行得手了。 喝水有先後,動作差不了多少。 小千一見著他們已經喝了水,為了使藥性發作更快,他又已憋笑著往更高峰的地方奔逃。 除了引這些人上鉤,他還想騙出救他的人。 獵手見及他遁去,未敢再停留,馬上又追前。 直至一處山嶺,小千已回過頭,大聲笑道:“各位辛苦啦!現在該是我們較量的時候了。” 他當然是已經發現獵手們腳程已慢了不少,而且十分不穩,想必藥性已發作了,才回過身來 幾名獵手果然微僂著腰,冷汗直流,可能在忍著肚子之絞痛。 “各位很想輕鬆一下嗎?隨便找個草地蹲,想必能讓你們滿意的!” 說歸說,小千已抽出短刀,爭取時間,喝聲暴起,人已經衝向那迎面而來的兩名獵手了。 獵手雖腹痛如絞,但兩軍交手之際,仍容不得他們鬆懈,兀自抖直長劍,宛若晴天霹靂那道閃光,威力不減的刺向小千胸前要害。 不但是他們兩位,另外四名也想拚一時之力,以能湊功,他們也出劍刺出威力的一掌。 “來得好啊!” 小千本就不想贏此局,以能引出暗中救助自己之人。 一個照面,短刀已封向兩把利劍,將它點偏兩寸,藉著自己快速身形墮向兩人下空,一刀已劃中一名獵手左腿肚,又以一記右腳掃中另一名獵手雙足。 “想殺我,還早得吶!” 一招得手,他已得意而笑,身形往前滾去,想再次攻擊,卻故意露空門,讓幾把利劍落往自己胸腹。 他已驚叫:“啊 一救命……” “命字”仍在口中,突見一條青影已快逾閃電般的射至,含帶一道青光的罩裹幾名獵手。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只聽金鐵交鳴聲輕脆響起,幾名獵手已往後倒去,他們視如生命的劍全然脫手,顯然已受了致命一擊。 小千則平平穩穩的躺在地上,兩眼直瞅向這熟悉修長的身影,他驚愕說道:“是個女的?” 來的並非戰天和戰神,而是一位秀髮披肩的貌美少女,這使得小千感到非常的意外。 更讓他意外的還在後頭。 突見少女轉身瞄向小千,那冰玉肌膚的冷艷,含帶幾許任性的眼神,正是小千最不想看到的臉孔。 他已閃了眼,尖急不能自製的叫出口道:“我的媽呀!怎麼是你?” 二話不說,滾個身就想往任何一處方向逃,就算是懸崖,他也會往下跳。 再如何,也不會比落入女人手中還慘。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自稱“月神教”的水月。 不知怎麼,她竟會找到這個地方來。 若以小千把水柔騙入大缸的罪行,這次如被捉了回去,不脫層皮,恐怕也得披青帶紫了。 水月見他想逃,身形一閃,已阻住他的去路,冷森說道:“綠豆鬼,看你能再往哪裡逃!” 小千急忙又轉身,朝著另兩名尚未被放倒的獵手,急叫道:“你們快把我殺了,快 一” 這兩名正是先前攻擊小千的那兩人,他倆已摟著肚子,無力再作攻擊,只想找個地方蹲下來。 小千見狀登時苦笑不已:“什麼世界嘛?怎會變成此種局面?” 水月冷笑道:“你是束手就縛呢?還是我捆著你走?” 小千一個滾身又往另一處撞去,隨便抓過一把長劍便扔向水月,沒命的就往前狂奔。 “救命吶 一女人殺男人啦 一” 他想還有不少獵手,總不會每個都如此吧? 水月很容易就擋掉撞來的利劍,她也想讓小千吃點苦頭,於是欺身猛追趕,卻不急著逮人。 猝然間,戰天和戰神也趕來了。 小千如獲至寶般的奔向他們,急叫道:“老兄快幫個忙,這女人犯了規,闖入禁地了!” 豈知戰天和戰神也是臉色蒼白,手撫肚皮,似乎也中了毒,他倆只能勉強舉劍,想反攻已是有點力不從心。 小千見狀臉容又苦了起來,道:“我的媽呀!你們忍著點,不喝水難道不行嗎?一定要瀉個夠才過癮嗎?” 他哪知下個毒,會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心頭懊悔不已。 眼看戰天戰神兩人也罩不住,他趕忙又往前亂撞,能躲得掉這要命的羅剎,其他的都好辦了。 水月很快逼近戰天和戰神,冷笑道:“憑你們?還是替自己想想吧!” 打出一掌,勁風掃處,輕而易舉的就將戰天和戰神給逼退了,一個騰身又追向小千。 戰天與戰神實在耐不住腹痛,當真只好找地方蹲了。 小千逃不了多久,又碰數名獵手,希冀的又叫道:“快來啊!後面那女的更值錢,殺了她,要什麼有什麼。” 可惜這些人似乎也中了毒,若不是小千撞來,他們可能都蹲在此處,現在雖舉著劍,但氣勢已弱了不少。 小千又絕望了:“怎會如此?你們難道非喝那口池水不成?” 此時小貂兒已奔出來,得意的吱吱叫著,還不時指向那些獵手,他表示自己不只在一處水池下毒,才有這麼好的成績,想邀一頓功勞。 豈知情勢已變,小千終於明白為何這些獵手都中了毒,全是小貂兒惹的禍。 馬上一個響頭已拍向它後腦袋,嚷道:“一人拉已是很嚴重了,你還叫眾人拉,你有沒有良心?” 小貂兒被打得莫名其妙,笑聲也沒了,徵愣的瞧視小千,不知所措。 它哪知“人”的世界那麼奇妙?本是對的,馬上就成錯了。 水月已很快追上,冷笑的走近,說道:“小綠豆鬼,你就認了吧!再也沒人救得了你了。” 小千心知水月輕功不在自己之下,想逃走已是不易,倒不如靜下心來,和小貂聯合對付她,也許還有一絲希望。 想至此,小千瞄了小貂兒一眼,冷笑道:“你真行,要毒就全部毒,還留她一人幹啥用?” 小貂兒已然猜想小千方才那響頭,是在責備它漏了一人,而不是怪它下毒下得太過火了。 如此則有挽救機會,不禁目標也指向水月,準備也把她給下毒。 水月見它靈狡逗人,也頗有好感,但想及它和小千是同一夥的,一顆心也就提高了警覺。 她冷笑道:“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不為難你。” 小千睨眼謔笑道:“回去哪裡?好讓你打我不成?” 想及水月上次陷他脖子,他就心頭怕怕的。 水月已冷笑道:“你不回去也得回去!” “放屁!” 小千已和小貂兒同時往前攻,他得先嘗試能否得手,若不能的話,只有想辦法溜了走了。 果然,加了小貂兒助陣,水月已手忙腳亂,一時也製不了小千而節節退出。 小千見狀已得意訕笑:“看到了吧?大爺不發威,你當我是小鬼?” 水月斥道:“你再亂來,休怪我要下重手了。” 她一直對小千不敢再像上次施加重手,似乎是為了小千身上的”滴血浮印”之謎,但逼急了,她只有先擒下小千再說了。 小千只要佔上風,啥話也聽不進去,黠弄道:“你有什麼重手?先留點體力,待會兒好找個好位置蹲吧!” 他憑著一段真氣,方能逼住水月,至於招式和掌法可就一團糟,根本毫無章法可言,這正是他與人動手的最大缺點。 水月幾招未能湊效,還差點讓小貂所傷,怒火不由升了起來道:“話已說過,你再不聽,我可不客氣了。” 她已掠身稍後,隨即展開絕學“羅剎幻手”,層層掌影布滿其身形四周,終於將難纏的小貂給逼退了。 水月非常驚訝小貂兒的靈活性,竟能在她絕學之中游竄,此種身手,恐怕一流武者也難辦到。 為了爭取時間,她不再只守不攻,輕喝一聲,掌化游龍,騰張靈爪,寬擴的、綿密的、快捷的滔湧滾掠丈餘方圓。 在一次快速分崩下,全湧卷向小千四肢百骸。 小千只覺對方掌勁迫人,混身好似受束縛不得伸張,正想棄招退去之時已是過慢,拍然數響,全身上下已挨了數掌,一個悶哼往後飛摔。 再啪的一聲,他已昏沉沉的倒在地上不動了。 小貂兒也受到波及,被撞的更遠,它似乎感到水月掌勁的威力而不敢貿然再進攻。 此時突見小千已昏倒,緊張之下已掠向小千,不停的搖舔他手臂、臉龐,希望能叫醒他。 小千仍是未醒。 水月先是冷笑,但等了一陣,未見小千醒過來,心神也為之緊張:“難道我下重了?……” 不甚放心,她也欺身往小千行去,想替他診視,看看到底是何原因昏迷不醒? 她還是防著小千,於是左手暗自含掌勁藏於脅腰,對於小千的靈狡,她可是不敢掉以輕心。 她很快俯身想探視小千臉容、鼻息。 就在此時,小千果然作了怪,一個尖叫,整個人如硬木頭般的平飛而起,直往水月撞去。 水月驚呼不好,眼看小千整個人就要貼問自己,來個媽媽抱滿懷,驚急之下已倒身往後閃。 水月喝道:“你敢!” 喝畢左手跟著揮擋。 “我不敢?” 小千謔笑不已,一手抓向腰際那包十錦大雜藥,也不管如何用法,全部往水月臉身搗撒而去,心想總有兩樣會湊效吧? “這些藥物全是草木之類,仍新鮮的。 其主要功能可能全在本身汁液,是以小千搗撒之際,已將其捏碎不少,漿液也隨之撒出,撒向了水月。 千鈞一髮之際,水月突然輕呃,身子已晃動如暈酒般,掌勁頓失不少,準頭也失去了。 小貂兒此時已拍了手,身形直晃著,就和在山洞表演給小千看時一樣,嘴巴吱吱陶醉怪叫。 想必是那味紫菜般具有迷魂效果的嫩草湊了效。 小千最著重的也是這味藥,眼見水月遭了殃,登對欺身而上,反壓其身軀,訕笑不已;“辛苦啦!少了你一人,實在不夠完美!” 呵呵直笑,勉強從布包中找出青綠果實就想往水月嘴里塞。 看樣子,他是想叫水月也嘗嘗一瀉三千里的滋味。 水月雖昏沉沉,潛意識中仍然掙扎著,雙手舞劍,想要封退小千,怒罵道:“你敢……” “敢”方說出,小千趁她張口之際,不避其掌勁,硬是將綠青果實塞入她嘴中。 小千驚愕捉弄謔笑道:“你敢?”瞪大眼睛:“你真敢服了它。” 他想及眼下一整顆,哪還得了,已然笑的更謔人。 水月駭然不已,只覺喉頭一緊,酸中帶甜的果實已滑入腹中,只得運功將它逼出。 然而果實早已碎爛,汁液已四散,任她如何逼,餘毒總難以清除殆盡。 何況就此掙扎運功,又加速了迷藥發作,她已搖搖欲醉。 小千也差不多,沾上了不少迷藥,突襲成功後,一份心已鬆懈,茫茫中已壓在水月的身上。 他喃喃嘻笑念著:“休息一下也好,反正你比我多一樣……” 他就快昏迷。 小貂兒卻是有備而來,它見小千已快昏迷,趕忙掠身在他鼻頭舔著,想以自身唾液替他解毒。 果然舔了幾下,小千已清醒不少,一屁股坐了起來,瞧及水月正狼狽的想以功力解毒,訕笑道:“你就忍著點吧!上吐不如下瀉來得有效!” 小千捉狹笑著,心想此處仍不安全,要是這個要命的傢伙醒過來的話,到進候自己可就慘了。 他趕忙轉身就往別處奔逃,極盡嘲惹道:“可惜不能看她精彩的動作了。” 不停幻想水月如何找地方蹲身解衣帶的模樣,他笑的更捉狹。 然而方掠十餘丈,突見那些獵手個個有意無意的抓著褲頭,復又想起此次比鬥大會,如今他們全變成這般模樣,這可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機會。 “嘿嘿,我綠豆門自有神助,今天的錢,我是賺定了!” 好不容易從附近找到木技,一聲“不要逃”,已追向那群獵手。 此時的他有若虎入羊群,殺得威風八面。 一些獵手實因肚子過於疼痛,已無力再戰,硬是被他給放倒,剩下幾個也都摟著肚子四處逃竄。 更有蹲伏於暗處者,禁不了小千追趕,連腰帶都來不及系,就得沒命的逃,掉落褲襠,那是常有的事。 小千此時追殺之心情反而已減少了,代而起之是追趕逗耍之心。 於是小千手裡揚著木技揮甩,直如塞外兒女跨騎健馬馳騁疆場一般,群狩者一群驚惶兔群,過癮之極。 “呵呵!這才叫真的獵手,專門獵人的獵手!” 此情此景,方達到小千心目中所想像獵手該有的樂趣以及威凜。 他迫近一名獵手,手中木枝一揮,大喝道:“不要逃,先把褲子穿好再說!” 隨後笑出聲音,木技已挑向他腰際,要他穿好褲子,卻又想把他褲頭劃的裂縫更大。 獵手為了保住褲頭,只好滾身落地,避開木枝,一個竄身,已往左邊一處小徑轉角處遁去。 小千一擊不中,並無多大怒意,黠笑道:“你逃吧!天涯海角,我都要勸你穿上褲子的。” 一個轉角,已發現獵手蹲在一顆桌大巨石後面,只露出少許衣角。 小千已謔笑道:“怎麼?又罩不住了?要不要我幫忙?” 他不給這獵手有休息的機會,已然掠身往巨石後射去,存心想追得這些獵手們跪地求饒。 驀然 就在小千掠進之際 一 獵手突然反衝而出,一般香氣迎面送來,竟然變成女人了。 小千靈目一閃,已瞧個清,這不是水柔是誰? 小千這回氣也沒了,趕忙一個轉身就往回逃奔,叫道:“我的媽呀,怎麼你也跑到這兒來了?” 水柔吃過他的苦頭,一出手就不留情,冷森說道:“看你往何處逃!” 一掌拍出之際,並非擊向小千,而是打出一團細網,再一掠身,很快的便翻過了小千前頭。 只見那張網已緊密密的將小千,連同他肩上的小貂兒給包了起來。 她早就知道小千鬼計多端,除了以網逮捕,其他方法似乎都無法湊效。 果然這細如紅線的黑網罩向小千身上,已結實的將他捆住。 小千掙扎叫著:“鬼丫頭你搞什麼玩意兒?還不快松了我!” 水柔見已突襲湊效,趕忙將網收得更緊,以防他脫逃,露出得意笑容道:“你終於落入我手中了!” “別高興的太早,這破網休想困住我!” 小千不斷的掙扎,巨網卻愈縮愈緊。 水柔冷笑道:“這是‘留仙網’以南海‘九線黑蜘蛛’所吐的絲編成,任你們如何掙扎也是杜然。” “九線黑蜘蛛”大如拇指,全身漆黑,唯有腹尾中有九個金白斑點,也就是吐絲的地方。 此蜘蛛每吐則九條,可分開亦可混合,若混合為一則軟韌非常,普通刀劍根本切不斷,經此編成網,自可逮捕一些武林高手而不怕被其掙斷。 小千仍不死心,不斷扭動掙扎,說道:“什麼九線蜘蛛絲?我照樣能咬斷它!” 他掙不斷,連嘴巴也用上了,猛咬著網繩。 水柔冷笑道:“我警告你,若再掙扎,網子會愈縮意緊,到時把你給勒死,我可管不著了。” 小千亦覺得繩線愈來愈緊,心知水柔所言必然不假,看樣子他是走不脫了,只有苦笑著。 “你一定要如此開我玩笑嗎?” 小千打趣的說著。 水柔心神又是一凜,吃了一次虧,學一次乖,她可不敢再聽小子胡扯,冷笑道: “誰跟你開玩笑?我是來捉你的。” “這就是啦!”小千曖昧笑道:“我們上次玩的遊戲,才進行到‘請君入甕,’你就舉一反三,學會這招‘網中捉魚’,現在魚已被你捉到,可以再進行下面幾項了吧!” 想及上次被小千坑入大鼎中,水柔已怒容滿面,又帶著窘羞,嗔道:“你胡說!你是存心在騙我,我不會再上你的當!” 小千淡然一笑,說道:“既然不會上我的當,那放了我又有何關係?” “你休想!” 小千睨眼道:“休為我想,也該替你想想,一個大姑娘帶著一名男人,不怕人家說閒話?” 水柔冷笑道:“你放心,沒人會有機會再看到你了。” 小千突然驚愕道;“你想用強硬手段……” “如果你不乖乖就範的話!” 水柔冷笑的說著。 小千言語更驚人道:“你想強硬的佔有我?” 水柔不禁臉色一變,窘臊嗔罵道:“登徒子你胡說什麼?誰想強……,強……” “強姦”兩字,硬是說不出口。 小千已捉狹笑起來,說道:“你才胡思亂想,我是說你硬是把我給網住,等於強佔了我,這那是‘強姦’?你害不害臊,專往歪處想” 水柔更形困窘,她心知自己又已落入小千語病之中,硬是被他佔了口舌之利,不禁惱羞成怒:“我就是要佔有你,你又如何?” 小千倒是落落大方的笑著說道:“反正我又不吃虧,就容你佔一次便宜又有何妨?” 水柔臉更紅了,恨不得有個地洞鑽,又不甘心讓小千如此嘲訕,羞怒之火更甚,忍不住一腳踢向小千,踢得他哇哇叫。 “你這是幹什麼?‘佔有’是這樣子的嗎?”小千痛得哇哇叫道:“你到底有沒有心理變態?” 水柔突然發現這方法甚為管用,有了出氣機會,又踢了幾腳道:“不錯,我就是有心理變態,我先踢得你鼻青臉腫,我才會開心!” 足尖專找容易疼痛部位踢,踢得小千哇哇直叫痛,倒樂得笑的好開心。 好漢不吃眼前虧,小千已急叫道:“不要踢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水柔見他一副可憐樣,心頭怨氣也掃去泰半,冷冷一笑道:“這就是惡有惡報的下場,你如果再敢搞鬼,下次就踢爛你的腦袋!” 小千只好裝狗熊,頻頻應是道:“大小姐,我認錯了,你快發落我吧!” 水柔睨眼冷笑道:“你急什麼?等月姊來了,這筆帳還有得算!” “她不會來了……” 小千已憋笑說道。 “你胡說!”水柔斥道:“月姊就在附近,馬上就會趕來,再胡說,到時你的骨頭全散掉一半。” “她是在附近沒錯。可是她……呵呵……” 小千憋笑著,接著說道:“我想我們不必等了,蹲著走路,是很不方便而且非常緩慢的。” 水柔驀有所黨,說道:“你把月姊怎麼樣了?” “沒什麼啦 一” 小千這個“啦”音特別長,以表示拉肚子之意。 水柔嗔道:“你還敢不說!” 舉腳就踢。 小千急道:“我怎麼沒說?是你聽不清楚,還要怪人?” “你明明說‘沒什麼’,你那有說出原因?” “說你不會聽,還真不會聽!”小千叫道:“我是說‘沒什麼啦’,多了一個‘啦’字,知道了沒有?” “多一個字又如何?” “多一個字,你的月姊就得蹲著來而已!” 小千笑的捉狹。 水柔嗔道:“你還敢給我胡扯,她怎會蹲著來?” 小千謔笑道:“難道你們拉肚子另有姿勢嗎?這倒是千古奇聞了” “你……” 水柔氣極想踢腳,突又想及方才所見的獵手,不就有此現象,不禁急了心,抓向小千衣襟:“你敢把月姊她……” 小千處之泰然說道:“這種事,我能把她怎麼樣?我說蹲著,你們要說站著,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 水柔想教訓他,卻想及水月現在不知如何?心頭焦急之下,也想起去瞧個究竟,已沒心情再教訓他了。 一手提起小千,已往前追掠。 “月姐……你在哪裡?……” 水柔邊找邊喊著。 小千卻戲謔不已道:“你找不到她的,這種事沒辦完,能夠出來嗎?” 水柔為找水月,已沒心情有和他耗,急著找尋,只半晌光景,已找到了原地.尚留有四名獵手屍體。 水月早已不知去處。 小千呵呵笑道:“我猜的沒錯,她早就躲起來了。” 找不到水月,水柔更急了,說道:“月姊,你在哪裡?” “叫不是辦法,我想這時刻是利用你鼻子的時候了。”小千訕笑不已道:“不過今天拉肚子的不在少數,你該有個人分別才是。” 水柔找不到人,正想斥責他,突地遠方暗處樹叢裡已探出水月蒼白臉眸。 她甚虛弱的說:“水柔,製住他,我們快走……” “月姊。” 水柔丟下小千,就想衝向水月,想看看到底傷的多嚴重。 小千一有機會就想開溜,此時突見水柔已經松了手,暗暗竊喜道:“此時不走尚待何時?” 他和小貂兒已拚命掙脫軟網,以爭取時間開溜。 水月見狀已喝道;“水柔,快製住他!” 她想衝出來,突又覺得衣衫不整,又驚惶的往回縮於樹幹背後。 水柔登時也驚醒,轉過身,發現小千已掙出腦袋,心一急,說道:“你還想逃?” 如蛤蟆般撲向小千,一指已戳向小千”玉枕穴”。 小千呃然悶叫,翻了白眼,想說話都無處吐言,心不甘情不願的躺了下來,終於昏過了。 水柔這才噓口氣,暗呼“好險”。 趕忙抓緊黑網,再次將小千給包妥,還打了死結,免得他又掙脫,隨後才往水月哪裡跑過去。 小貂兒此時也洩氣多了,它躺在小千肩頭,一副不得志的苦臉,不知何時才能脫離苦海。 水柔趕向水月,急忙扶住她,驚惶道:“月姊你的傷?”她抓向腰際,準備拿出藥丸讓她眼下。 “沒有用的……”水月說。 水月已服過,苦笑的招擺著手,說道:“我們快走吧……這小子鬼計多端,不先送走……恐怕多生變故。” “可是你的傷?……” 水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要不了命的……我們回去找姥姥看看有無方法可治……” 水柔也不敢怠慢,馬上扶著她,再扶起小千,已往東方綿延峻嶺掠去。 不知名的地方,卻有著世外桃園的景物。 小橋流水恬靜,奇花異卉盛開著,尤其是池邊的水仙,一株株笑靨迎風,暗香浮動,脫俗已極。 湧在四周的霧氣,輕柔舞動飄飛,隱露一股閒情韻律,宛似神仙居一般。 池邊有位白衣貌美少女,她正在以青蓮葉挽水澆花,慢慢的澆,像在雕琢藝術品,從枝到葉、到花、瓣、蕊,都那麼細膩小心。 每澆完一株,她都會愛心的倚身,以嫩紅的臉腮去撫慰花朵,然後帶著少女嬌柔和靈秀笑著,再依依不舍的換下一株。 這些花草樹木都是她心愛的,都是她親手種植的。自她懂事以來,她就愛上了它們,因為它們是她最長久的知己。 突然間,霧氣浮動,走出來一位鶴顏傴僂的老太婆,她的臉都皺了,仍透出一股生命的昂揚。 她並未老得走不動,而是健步如飛,三兩下就已走到少女身前,含笑道:“水仙兒,你猜誰回來了?” 少女的名字就和池中水仙一樣的清新脫俗,也稱作水仙。 她習慣的抬起頭來,靈滑如水銀流晃的亮麗大眼珠已溜向老太婆,甜美聲音傳出說道:“是我娘回來了,對不對?姥姥?” 姥姥搖著頭,鳩發上的木製小髮簪墜著一只指大水彩鳳也晃了起來,好似要飛上天般栩栩如生。 “不是,是水月和水柔回來了。” “真的?”水仙問。 水仙丟下蓮葉,高興的拍手說道:“她們回來了,我就有伴了。” 姥姥走上前去,枯瘦的手已撫向她秀髮,流露一股愛意:“不過她們還帶了一個人回來,你可要小心些幄!” “人?” 水仙一陣激動,從小到現在,她也只見過她娘和姥姥及水月水柔,已不知天下還有何種人的面貌。 “她在哪裡?是不是新收的丫環呢?” 水仙希冀的問著。 姥姥含笑道:“可能不是,聽說是個小男孩” 聽其所言,她似乎也未見過小千。 “是男的?”水仙更激動道:“男人長得如何呢?” 在她意念中,只有男人女人的名詞,卻分辨不出該如何去塑造男人的形像。她當然更懷著新奇的盼望了。 如若她見著小千這種禿頭被燒掉幾撮短髮形同癩痢,而又眼青臉腫的人。不知將作何想法。 姥姥含笑說道:“水月已經通知,可能馬上就會到了,屆時你自己看看,不就明白了嗎?” 水仙追問道:“還要多久?” 姥姥祥和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姥姥來告訴你,是希望你有個準備,到時才不會讓人看笑話了。” 水仙登時發現自己不知要如何面對一個陌生人,尤其是男人,已緊張起來道:“姥姥,我該怎麼辦?” 姥姥安慰笑道:“別急,姥姥、一樣一樣說給你聽!” 不知是牙齒少多了,還是咽喉變老了,她的聲音總是沙啞著,說起話來好似非用點力不可。 她已帶著水仙坐在池畔旁,稍凸起的一塊較長的古白色岩石,已慢慢說些有關男人的事。 水仙聽的時有笑聲傳出。 姥姥如此做,另有一番用意,她曾聽水月說過小千亦有”滴血浮印”,這可能與水仙有所牽連。 因此,她想以水仙來接近小千,若有血緣關係,總是會出現某種共同之特徵。 當然.喜是宮主在此,就不必那麼麻煩了。 |
二十五、苦中作樂
方談論差不多半柱香光景,遠遠已傳來石門滑動的聲音。 水仙已迫不及待的蹦起來說道:“她們回來了,姥姥我們快去看看!” 拉著姥姥就想奔向發聲處。 姥姥反而拉住她了,含笑道:“小姑娘,你忘了你是小宮主,又是女人,怎能如此冒失的去見男人呢?” 水仙似乎已知道自己太過於心急了,嫩臉也紅了起來,說道:“可是……她們就快來了。” “所以你在此等一會兒不就行了?” 水仙說出那句話本是一種反言作用,如今被姥姥一說,倒也不好意思再如此莽撞了。 “好嘛!姥姥你要快去快回喔!” “姥姥怎能忍心讓你久等呢?”姥姥慈祥道:“你等一會!姥姥這就去帶人,讓你瞧瞧男人是何模樣?” 含笑中,她已快步行去。 水仙則追了幾步,終究還是停了下來,帶著期盼希冀眼神,不停的往前邊一處月門晃著瞧著,足尖墊著老高,只差沒墊在花叢上。 那是一處潔靜的小廳,佈置高雅,見不著屋梁,好似晶黃瑪瑙的巨石砌成,四四方方,若非擺了不少家具,和石室並無兩樣。 小千就躺在地上,仍未醒過來。 水月剛倚靠牆角那張竹椅,臉色白的嚇人,但仍自忍著。 水柔扶著她,驚急的想找姥姥,卻見姥姥已進了門,急叫道:“姥姥您快來,水月她中了毒……” 姥姥頓感驚愕,一個掠身已欺向水月:“中了誰的暗算?” 說話中,已把起水月脈門。 水柔往地上指去,恨道:“還不是這小子!” 姥姥瞄不著小千臉容,不過她已放心,只要不是邪魔歪道,料想水月已無性命之憂,遂認真的替她診傷。 “奇怪,脈博還算正常,只是弱了些……並不像中毒跡象……” 她以詢問眼光向水月道:“你感覺如何?” 水月撫著肚子,失神道:“腹痛如絞……” 姥姥又抓開她嘴巴,仍瞧不出名堂。 水月無力呻吟道:“聽他說……好似一種瀉藥……我已快受不了了。” “瀉藥?”姥姥不禁皺起眉頭:“瀉藥並非毒藥,怎會如此嚴重?” 水柔恨道:“這小子賊得很,他什麼名堂都有!” 接下來,“光是瀉藥只是其中一種名堂而已”她並沒有說出口,但神情已相當明顯的告訴姥姥。 “老身再瞧瞧……” 姥姥有點不信邪的想瞧出是何種東西所造成,可惜她忘了小貂兒是天生異種,懂的藥物可比她多上不知幾倍。 她當然瞧不出結果。 “快把他叫醒,我問問看。” 水柔帶有俱意,說道:“他很那個……他很可惡,現在弄醒他,恐怕……” 姥姥道:“放心,此處出入無門,他逃不了的,更何況,我們也不能捆他一輩子吧?” 水柔無奈,只好走向小千,連拍幾掌,馬上有了反應強烈的反應。 突見小千已“啊”的尖叫一聲,登時將三人給嚇著,各自封掌於胸,以防小千有所突襲。 叫聲過後,小千已迷茫的坐起來道:“糟糕,殺錯只了!” 他剛好在做夢母雞生金蛋,一刻鐘生一個,一天就有數十個,所以他想留著母雞而殺公雞來進補。 豈知他夢見自己刀一揮,竟然把母雞給宰了,驚慌之下,才會如此尖叫。 也才會將她們三人給嚇著。 “怎麼辦?金蛋沒了!” 小千懊惱的叫著。 水柔已叫道:“綠豆鬼,你在殺什麼鬼?” 小千驀然驚醒,瞧向水柔,怔愕道:“難道我沒殺下去嗎?” 水柔叱道:“你再亂殺,小心我給你一刀!” 小千此刻已定過神來,大略了解自己方才是在做夢,認真問道:“剛才是你叫醒我的?” 水柔冷斥道;“不是叫醒,是打醒你的!” 小千恍然輕笑不已,說道:“我就知道是被人打醒的,用叫的怎麼來得及阻止這件事?” 水柔本想叫小千怨怒,沒想到他卻一臉笑容,一時也怔住了。 小千馬上感激道:“謝啦!要不是你及時阻止我亂殺,我就得破產了。” “母雞生金蛋之事,豈是外人所能想得通,猜得透的?” 水柔當然想不透而以為小千又在捉弄,已嗔目道:“你還再胡言亂語什麼?還想再吃一掌是不是?” “現在不必啦,危機已經過去了。” 水柔冷笑道:“還早得很,危機剛剛才開始,你慢慢享受吧!” 小千自得的輕笑道:“我不這麼認為,殺一次,下次就有經驗了。” 姥姥也感受小千的難纏,一個照面就被嚇個正著,再見他這副流俚邋遢和尚德性,實是沒想到和水仙可能有血緣關係的人,會如此天壤之別? 不過小千的靈性仍讓她感到一絲親近感。 她問:“小弟弟你剛才為何大聲尖叫?想嚇我們是不是?” 她表現出慈母對小孩的慈祥臉容和聲音。 豈知小千也裝出三歲小孩的嗲勁道:“小姐姐,你誤會了,我是想殺公雞卻殺到母雞才尖叫,不知小姐姐懂了沒有?” 這聲“小姐姐”叫得水姥姥老臉都熱熱的。 水月和水柔已忍不住而竊笑起來。 姥姥也不知該如何向小千說話,自己看他小,才以“小弟弟”稱呼,沒想到小千也看她長不大而以“小姐姐”反呼她。 如此反而形成她童心未泯之舉止,讓她窘足了心。 小千也忍不佳而呵呵笑道:“老太婆你以為我是誰呀?才三歲半不成?要你以‘小弟弟’叫我?免了吧!” “好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嚇你們的事,全是意外的收穫,以後看我生金蛋,走遠一點就會沒事啦!” “呵呵!專搞些三歲半的遊戲,我還以為你是低能老兒童呢?” 姥姥老臉一陣窘熱。 水柔已憋著笑意,嗔道:“綠豆鬼,你怎能如此向姥姥說話?” 小千黠笑道:“跟小姐姐要‘說話’嗎?我還以為和她在玩‘妹妹背著洋娃娃’的遊戲哩!” 水柔想笑,仍斥道:“夠了沒有?你要是惹姥姥生氣,一刀就宰了你!” 小千謔笑道:“小妹妹,你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次,能不能換別句?” 他早已看出水柔不敢殺了他,當然不怕她威脅了。 “你……”水柔不再有笑意,換起一臉怒容,說道:“我就宰給你看!” 手一揚,掌勁已劈向小千,存心痛打他一頓。 小千驚叫道:“你這算什麼宰人?分明是在打人嘛!” 水柔冷笑道:“我宰人之前都要先毒打一頓再下手,你好好覺悟吧!” 一掌就快掃向小千,姥姥已伸手攔下她道:“小柔,暫時放過他,要是他真是…… 我們拿什麼向宮主交代?” 小千傾耳而聽,想要得知她們到底想要證明些什麼。結果姥姥仍沒說出來,他有點洩氣。 水柔硬是將掌力給撤了回去,嗔道:“若不是為了‘滴血浮印’,他早就不知死了幾百次了。” 小千挑眉道:“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我可沒說我是你的誰?呵呵,最好不是,否則我可受不了你們!” 水柔瞪著眼,冷笑道:“到那時,你就知道落在我手中是何滋味了。” 小千嘲惹道:“還有什麼滋味?大不了再來個‘請君入大鼎’,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他說的正是上回以三十六計騙她進入大水缸再鎖入銅鼎中之事。 “你……” 水柔怒意更熾,舉掌又想摑向小千。 若不是受此捉弄,她也不會恨小千恨得牙痒痒的。 那次足足讓她關了一天一夜,夠狼狽了。 小千謔笑道:“我怎麼樣?味道不夠嗎?” 水柔忍無可忍,一巴掌已摑了出去,可惜仍就被姥姥給攔下。 小千更得意的笑著道;“對嘛,不為現在想,也該為將來想,哪像你這小丫頭,一點耐性都沒有……” 話未說完,姥姥一巴掌已打得他徵楞不已。 “你幹嘛打我?” 姥姥冷冷說道:“你的話實在太多了,別以為此處是你家,可以隨隨便便讓你作威作福。” 小千瞪眼道:“你不怕我變成你主人?” “就是宮主也得敬我三分,你有什麼好怕的?” 小千頓時癟笑了,看樣子,這個巴掌是白挨了,雙手不能撫臉,只有抽動嘴角,勉強自我安撫一番。 姥姥這巴掌,也替水柔出了不少怨氣。 她已有了笑容,冷笑說道:“在這裡,你再作怪,吃苦頭的可是你自己,你也別指望會有人來救你。” 小千無奈道:“這個我懂,男人要是能來,這裡也不會全是女的了。” 此活乃暗自嘲訕她們全是母老虎,逼得男人不敢上門。 水柔又嗔斥道:“你說什麼?” 小千那敢說破,急忙說道:“沒什麼,反正我怕你就是了嘛!這樣你總該高興了吧!” 水柔被他一逗,又想笑了,強忍著笑意,斥道:“我高不高興不用你管,好好回答姥姥的話!” “是!”小千百依百順的轉向水姥姥,笑著說道:“嗨!有我這個‘小弟弟’能幫忙的地方嗎?” 姥姥已嘗過他的刁鑽,心知少說話為妙。也對他那句嗲聲的“小弟弟”充耳不聞,已問道:“你用的是何種藥物,把水月弄成這個樣子?” 小千逗弄之心又起,道:“這昧藥嗎……該稱它為‘霹靂果’” “霹靂果?”姥姥聞所未聞,說道:“我怎麼沒聽過?” 小千輕笑道;“我剛剛才取的名字,你怎麼可能聽過?” 呵呵謔笑,他又道:“‘霹靂果’就是吃了以後會劈哩叭啦的意思,這名字取得很恰當吧?” 虧他還想得出如此貼切名字,倒也逗得姥姥一絲笑意。 “不管是何種果實,你快把解藥拿出來。” “沒有解藥。” 小千回答得很乾脆。 姥姥怔愕道;“無解之藥,你敢讓她服下?” “解藥是沒有,不過……”小千黠笑道:“三天后就會沒事,嚴重點,就七天吧? 總有一天會恢復正常。” 水柔嗔急道:“藥是你下的,你就給我負責解開,否則有你好受的。” 小千處之泰然說道:“小姑娘你又誤會了,這藥可是我隔壁那位下的,你有事該找它才對。” 水柔嗔道:“你隔壁有鬼啦,有人?” 豈知話來說完,小貂兒已吱吱怪叫,表示抗議水柔忽略了它的存在。 水柔這才注意小貂兒的精靈可愛,輕露笑容的想伸手去撫弄它。 姥姥突然怔愕:“邪貂!” 驚慌之下,很快的出手拉住水柔,說道。“不能碰它!” 水柔如被點了穴道般,僵硬的立在哪裡不敢動,心頭也愕楞了,想不出一只小貂有什麼好怕? 姥姥懼意稍露道:“此貂神祕莫測,為天下靈物之首,傳言它奇毒無比,又是解毒良藥.在未了解真象之前,最好別碰它。” 被姥姥如此一說,水柔也有了懼意,說道:“一個綠豆鬼已讓人頭痛了,怎麼會再弄出這種怪物?” 小貂兒已吱吱叫著,動作似乎威風不少。 小千輕笑道:“它說你們既然知道它的厲害,還不快點把它放出來?” 姥姥急忙道:“放不得,這傢伙太邪了。” 小貂兒又吱吱叫著。 小千黠笑道:“它說你們不放它,它要讓你們好看!” 水柔冷笑道:“我現在就殺了它!” 手往腿肚一探,已抽出一把鋒利匕首,往小貂兒逼去。 小貂兒登時也不敢再鬼叫了,急急忙忙往小千的胸口鑽,只探出了半個臉,細聲輕叫著。 小千白眼笑罵道:“孬種就孬種,還什麼好漢不吃眼前虧?” 此語一出,也逗的水柔笑了起來,若非姥姥的阻止,她真的會伸手撫它。 小貂卻捏拳打了小千一記胸口,吱吱叫著,表示那句話是跟他學的。 小千卻瞪眼道:“好漢哪有躲在胸懷中的?不吃眼前虧,我不怪你,好漢卻不是你當的,你是‘孬漢’知不知道?” 小貂無奈的推著手,好似也承認孬議就孬漢,只要不吃眼前虧就行了。 姥姥突然有了另一種想法,道:“它知道那是何種藥物吧?” 小千道:“它只知道一半。”輕輕一笑道:“果實是它採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們各自知道一半。” 姥姥知道小千又在賣口舌之能,說道:“它採的,總也該明白此物之解藥吧?” “這個你要自己問它了。” 小千抖抖肩頭,要小貂自己應付。 姥姥已轉視小貂兒,認真說道:“只要你能解開水月身上藥性的話,我就放你出來。” 小貂瞄向小千,希望得到指示。 小千無奈道:“你能解就解吧,反正已落入她們手中,遲早還是會被她們逼迫,何不乾脆自願一點。” 小貂兒已表示決不受威脅姿態。 小千訕笑道:“你算了吧!都已是孬種不吃眼前虧,還談什麼不受威脅?” 小貂也吱吱笑起來了。 其實它之所以會如此,大半是陪著小千耍此把戲,要是真的非強硬到底,它可一點也不含糊。 它這條命已是小千所救,故早已認定要為小千做任何事,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姥姥已道:“你要如何救水月?” 小千替小貂兒回答道:“帶她過來讓它咬上一口就行了。” 姥姥和水柔臉色不由一緊。 小千淡然道;“怕什麼了它的口水可是治百病的,你們要試就試,不試就等個三五天,照樣可以挨過去的。” 說此一頓,瞄了一眼她們道:“也不想想我還在你們手中,有什麼好怕的?” 被他一說,姥姥倒聽出端倪,小貂對他可說是百依百順,只要能製住他,則小貂威脅將減去不少。 她終於答應一試,因為她感到小千雖難纏,然而這只在於小孩之頑性,並非姦狡狠毒之輩。 抱過快奄奄一息的水月,已送向小貂。 水柔反而擔心了,道:“姥姥……,這好不好?” “好!” 回答的是小千的吼聲。 這一吼,又將水柔和姥姥給震住了。 小貂兒甚有默契的已咬向水月指頭,一切就已完成。 小千已呵呵笑道:“就這麼簡單啦,不必猶豫,我已替你們解決了難題。” 水柔雖被嚇著,卻無暇理會小千,她擔心水月被咬的結果,馬上抓起他左手,瞧著兩處米粒大紅傷口,急問道:“月姊你覺得如何?” 水月但覺傷口不但不痛,反而有種清徐如水的舒適感覺直往回流,流到手臂,則手臂已恢復靈活而冰涼涼的,甚為舒服。 此種感覺仍在延續著。 她已有了笑容,說道:“好多了。” 水柔和姥姥這才放了心,不禁對小貂兒的神奇更的深信三分,已然懷著感激的心情瞄向它。 小千則叫道:“效果已出來了,現在總可以履行你的條件,該放人出來了吧?” 姥姥已道:“它可以放,你卻不能放。” 小千怔愕道:“為什麼?” “因為你太賊了。”姥姥含笑道:“賊得連我都想不出該如何才能安穩的製住你,想了想,只有保持現在這種情況才能使我安心。” 小千苦笑道:“其實我一點也不賊,你們誤會了。” 水柔斥道:“鬼才相信。” 小千無奈道:“好吧,就算你們不放我,也得改個方式,此套住我,你叫我如何吃喝?” “餓死你算了!” 水柔冷冷說道。 小千抿抿嘴唇,惹笑道:“餓死倒也罷了,總不能叫我隨地大小便吧?” 永柔霎時不知如何回答,楞在那兒,困窘得很。 這倒是一個問題,姥姥稍沉吟,說道;“撒開網子可以,不過要套條繩索在你的脖子上!” 小千怔愕癟笑道:“你這不是把我當小狗了?” 姥姥淡然一笑道:“只要你不把自己當成小狗不就得了?” “隨你們吧,真是虎落母老虎巢變成犬了。” 水柔斥道:“你說什麼?” 小千飛眼邪笑道:“說你很漂亮,很迷人,行了吧?” 水柔嫩臉又紅,斥道:“你明明說我是母老虎。” 小千套上了姥姥的話,邪笑道:“只要你不把自己當成母老虎不就得了?” 說完他便呵呵謔笑不已。 水柔又怒又窘,想揍他,更是母老虎,不想揍他,又難以咽下這口氣,恨得直咬牙,再咬下去,她真的又會出拳教訓小千了。 還好姥姥及時開了口,說道:“待會兒套個繩子,就由你來看著他,免得他又在作怪了。” 水柔這才有了暢然笑意,說道:“小綠豆鬼,你最好安份點,否則一出差錯,可有你好受!” 小千淡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跟著一個大男人屁股後頭,很能讓你感到興奮?看你笑成那個樣子。” 水柔突如被塞個大饅頭般,笑容也僵住了。 她實在想不出小千為何能說出這些讓人聞所未聞而又尖酸嘲謔,讓人無法忍受又非得忍受的話? 她還想找話來反駁,可是就是無法找出一言半句。 姥姥只能喝聲制止小千那種怪謔笑聲,冷冷說道:“你再敢胡言亂語的話,我就不放你了。” 小千這才安靜不少,不過笑謔聲仍不斷傳出。 姥姥將水月置于椅上,隨後已替小千松網,並戳了他數處穴道,再從網中抽出一條結蠅頭用之細繩,纏扣在小千脖子上。 小千得以活動筋骨,也樂得開心,道:“終於脫困啦!” 小貂兒卻在他肩頭不停亂竄,像在嘲笑他被套了繩子。 小千瞄了它一眼,冷笑說道:“你以為你逃得了?” 馬上楸過繩網,又將它給罩住。 小貂兒霎時驚慌了。 小千謔笑道:“同是天涯淪落人,誰也別笑誰。” 說罷,轉向姥姥及水柔,繼續說道:“這小子毒得很,我看你們還是給它一條繩子比較保險!” 小貂兒已尖叫掙扎,表示它已以條件交換而救治水月,她們該放開它。 小千呵呵笑道:“她們放,我可不放,你就認了吧!” 向姥姥要過一條繩索,硬是把它也給套住了。 姥姥也甚忌諱小貂兒,在不違背諾言之下,只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讓小千把它給套住。 小貂兒不停叫罵,可惜已經挽救不了了.已洩了氣的蹲在地面,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小千安慰道:“臉綠綠別皺眉啦,套上了繩索,她們就會放心多了,否則你會處處受監視,那多劃不來?” 語氣中已暗喻,如此才能使對方稍松警戒心,逃走機會方能大增。 小貂兒似乎也懂了,不再洩氣,親暱的靠向小千足踝,前嫌已盡棄。 雖然脖子套上繩索,小千仍整整碎爛衣裳,擺出凜然架勢,晃著肩頭,自我解嘲道: “這該是狗仗人勢……也,不對……該叫‘人假母虎之威’……” 說已賊樣的瞄向這三只母老虎,發現她們未聽懂此話。方自捉狹的笑著。 突地 一 不知何時,水仙已溜進門來 她是在外邊等得心急,不由自主的就往此處行來。 猝見小千如此怪異模樣,她已驚愕道;“你就是男人?” 聲音已把眾人引了過去。 小千見著她如此怪異而稀奇的看著自己,再想想她說的話,也覺得這丫頭實在是有趣多了。 他也學水仙驚愕表情口吻說道:“你就是女人?” 水仙不知小千在開她玩笑,仍認真的說道:“我是女人沒錯,可是……你真的是男人嗎?” 他嘲惹道:“這還由得你懷疑嗎?” “怎會是這個樣子?” 水仙又驚詫又好奇而想笑。 小千更加捉狹,晃了一下身軀,說道:“不然你以為該是什麼樣子?” “男人應該是……”水仙凝想著,可是又沒有概念,不禁困擾的說道:“我也想不出來。” 小千捉弄邪笑道:“至少你該知道男人有幾個吧?” “我只見過你一個……” 小千怔愕謔笑道:“開玩笑,我怎會有一個,你有沒有搞錯?” 水仙哪知小千話中有話,仍茫然不解道:“對呀!我只見過你一個,聽說外邊還有很多個……好像數不清……” “豈有此理,哪有數不清的男人?”小千憋笑道:“我倒想看看他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忍不住,終於還是呵呵笑起來了。 姥姥過了年齡,也知道小千在捉弄水仙,笑意之中仍裝出冷斥道:“小鬼,說話要有分寸!” 小千仍謔笑道:“這就不是我所能了解了,不過我知道分寸有別,數目一定少不了!” “你有完沒完?”姥姥嗔道:“再說就閹了你,讓你一個也沒有!” 小千已憋住笑意:“那就不是男人了!” 水仙怔愕不解道:“你是說男人可以變成不是男人?” 小千瞄向她,玩笑開久了,自己也覺得沒趣,說道:“小姑娘,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 水仙茫然道:“我只見過你一個男人?” 小千邪笑道:“這麼說,我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嘍?” “嗯!” 水仙認真的點頭。 姥姥急了,再說下去,不知要鬧出多少笑話了。 “小宮主,不能如此說……” 她湊向水仙,講出第一個男人的用意。 水仙聽了不禁臉紅而緊張,道:“不,你不是我第一個男人我還沒有……” “就快啦!說說也算數了。” 水仙更緊張,說道:“不算不算!就算我沒說好了!” 小千覺得這小姑娘倒很好玩,好似什麼事都不懂,遂又問道:“你看了男人就很高興嗎?” “是的,我沒見過……”水仙從高興中,突又轉為失望,道:“可是你卻長得這麼醜,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此語一出,姥姥和水仙不禁笑了起來,終於給了小千一記暗巴掌。 小千怔楞的乾笑著。 水仙失望又道:“你脖子還掛著繩條,和狗兒差不多,你知不知道,這裡的小動物都不套繩索的?” 話意之中又覺得小千比這裡的小動物都不如。 小千笑的有點僵,生平第一遭被人損得這麼慘,而且對方是個不懂事故的小女孩,說的可全是真心話。 “你就不能以另外 個角度來欣賞我嗎?比如說,我的牙齒很白!” 他張著嘴,露出白玉般牙齒。 水仙稍稍失望道:“猩猩的牙齒也很白的,可是它們還是很醜。” 這話又引得水柔和姥姥,甚至中毒的水月都笑出聲音。 小千沒事被人比成了猩猩,實在癟透了心,擺擺手道;“欸!算了,你對我失望,我對你更失望,竟然把我看成猩猩,我看你眼光有問題,你去慢慢幻想你心目中的男人,我不奉陪啦!” 失望的搖搖頭,他已走向另一張竹椅,準備休息喝杯茶。 他的動作就和自家人一樣從容而自在。 水柔緊張道:“你想幹什麼?” 小千瞄眼道:“幹什麼?被你們搞了一天,總該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 姥姥也不願太為難他,遂道:“水柔,你去弄點吃的來,不管如何,咱們得弄清真象再說。” “太便宜他了!” 水柔再瞪小千一眼,這才轉身而去。 水仙也因見不著心中所想像的男人而失望的離開。 姥姥也為了診治水月傷勢。將她抱回寢室,隨後又將小千安頓於一間像是書房的客房,自己則留在外邊看守著。 她必須讓折騰數日的水柔和水月能有充分的休息。 小千更不用說了,他比任何人都累,一躺上床,已安心的熟睡一頓。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小千才醒過來,見床前已放置美食,三口兩口已經被他囫圇吞入腹中。 此處雖有日夜之分,卻見不著太陽,自無陽光之明顯照射,白天亮亮的,夜晚就黑了,晨昏也看不到霞紅景象。 小千也不知睡了多久,吃飽之後,他已開始想著事情種種。 很明顯,對方是為了等待她們的宮主回來,以證明白己那所謂的“滴血浮印”。 而他已想過,就算真有此浮印,也該是他娘所弄,如今娘已死;誰也無法再證明,這群女人顯然是在白費心機。 白費心機也罷,如果證明白己乃一無關係的外人,以這些丫頭心性,再加上被自己如此捉弄,她們免不了要大大的報復,到時性命可就岌岌可危了。 他已想過,還是必須逃離此地,在宮主尚未回來之前逃離。 要如何逃逸? 三十六計都教給水柔了,她吃過虧,現在根本很難再使她上鉤。 水月更不必說了,自己讓她瀉得混身乏力,若再落入她手中,其慘狀是可想而知的。 突地,他想到純真不知世事的水仙,她不是一個很好的目標? “嘿嘿,這小丫頭連男人都沒見過,實在憨得可以,她一定是呆在此地十幾年,一步也未離開過……” 小千賊腦袋又打轉了,心道:“她未離開過,一定對外面存有很多幻想,就像她幻想男人長像一樣,只要我從她身上下手,成功機會自然大得多……” 一想定,他已決心找水仙下手,以能達到脫逃目的。 他已住屋外叫道:“來人!” 話聲如君王下令。 屋外水柔已換下姥姥去休息,她本已悶得發慌,被小千一吼,登時驚醒,自然反應的叫聲“在”,已站了起來。 小千也未想到會有此種回音,已呵呵笑說道:“在就好,本王要出巡了,馬鞍備妥否?” 水柔已知自己失態,手中繩索猛然一拉,嗔道:“在你個頭,再亂叫,小心我把你弔起來!” 小千被她一拉,差點往前撲摔,一時才想及自己脖子還纏著繩索。 因此,此刻不敢再囂張,乾癟一笑道:“真是生不逢時!”已開門走出來,續道: “我煩得很,陪我到處走走。” “說話客氣點,誰要陪你?” “那……跟我走行不行?”小千謔笑:“呵呵,跟屁蟲……!” 他說的極小聲,並未讓水柔聽及,水柔也吃過此情境的虧,已斥道:“誰要跟在你後頭?你欠揍是不是?” 小千乾笑兩聲道:“你走在前頭,拉著我走,這樣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水柔盪了一下繩索,冷嘲一笑道:“要到哪裡?” “隨便……只要男人可去的地方都行。” 水柔想想,此處也只有花園可去,遂拉著他往花園方向行去。 “我告訴你,不准給我作怪,否則要你皮肉疼,下次就不讓你出來!” 小千裝出俱意道:“算你狠,我認栽就是。” 水柔見他懼意滿容,也甚為滿意自己的恐嚇達到了效果,已春風得意般的帶著小千往花園行去。 花園依舊清雅怡人。 水仙果然仍愛心的澆著花卉。 荷葉清新珍珠般水滴,輕緩而不間斷的滴向花朵。 小千見著她,突然大聲笑道:“澆花喔!” 水仙怔然瞧向他,道:“是你,男人?” “男人也會澆花吶!”小千快步走向她,說道:“你這種澆花最少落後十年,我的是自動澆花也!” 水仙怔愕道:“澆花也能自動?” “你聽都沒聽過是不是?”小千意氣風發的說道:“你過來,我把這招教給你!” 他很快便把水仙的好奇心給吸引了過來。 甚至連水柔也想瞧個究竟。 小千抓過她手中荷葉,邪笑不已道:“你要澆小的還是澆大的?” 水仙想想,說道:“先澆小株的,等我學會了再澆大的。” “正常!仔細看啊!” 小千很快將荷葉做成漏斗狀,其中留個小孔,已便滴水,然後掛在花叢中。 又採了不少支荷花莖,接向水池較高的岩塊處,還以小樹枝插著莖管,以弄成風車樣式,靠在岩石,一切就完成了。 事實上這原理和風車取水完全一樣,只是規模較小而已。 此種把戲已把水仙給深深吸引住。 小千做完後已躺在水池旁,邪笑不已道:“看著啊!只要舒舒服服的躺著,高興愛怎麼澆就怎麼澆!” 他以鼻孔對上小風車,輕輕一吹,風車打轉,輕易掏取池水,落向管莖,直往盡流去,再落於漏斗,才滴個一小滴的落向花瓣上。 只一小滴,水仙已禁不住欣喜的叫起來道:“好棒啊!” 她沒想過,一滴水只要到水池沾個手就能實現願望,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弄個那麼浩大的工程。 她和水柔已迷上了這玩意兒。 小千只是想出點奇招以能引誘水仙上鉤就好,其它的,他可沒到那麼多,只要好玩就行了。 事實上這玩意兒正是他小時最拿手的絕活之一。 “來,讓你們吹一下,過癮一下。” 兩個傻丫頭當真喜不自勝的躺在地上,輪流的吹起小風車。 只要風車引了水,落於花朵上,她倆就激動的叫好。 小貂兒都有點看不慣,不屑的爬上樹,右腳一抬,水滴已澆向花朵。 它吱吱叫著,好似在說:“何必那麼麻煩?要澆水,我一抬腳照樣行的通。” 不過,接下來,風車就顯出功效了。 小千道:“這是半自動的,澆個小花也罷,現在我給它來個全自動的,可以澆大花。” 他將風車移向假山的小瀑布,又找支較大的花莖,如此一來,水勢可就綿綿不斷,真有那麼回事了。 “怎麼樣?這方法管用吧?” 小千得意的說。 “太棒了,我也要做一個!” 水仙高興之餘也開始造起另一個“澆水器”。 她當然沒有小千那麼靈巧,荷葉一片片的採,不多時,就快採光了,她仍不自知。 小千也沒想過這問題,不停叫著“愈大愈好”,使得水仙拼命的採,過小的還真的不用。 霎時一池荷莖已快光禿,葉片散落一地。 她們高興的爆笑聲,已把姥姥給引了來,突見如此情景,姥姥也楞住了,叫道: “你們在幹什麼?” 水仙含笑回答:“在做澆水器啊,全自動的。” 小千也向姥姥招手,說道:“老太婆,插一腳如何?讓我們同心協力,共同創造美好的將來。” 姥姥傻了眼:“水仙,你竟然把你娘喜愛的荷花給採光了?” 水仙突然想及此問題,不禁楞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滿地一片殘葉敗莖,這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弄出如此臟亂的局面? 水柔也一樣,玩昏了頭,現在已呆楞的站在水仙身邊,不知所措。 玩泥巴過後的小孩就和她倆一樣,混身很難找出乾淨之處。 她倆困窘難堪,小千仍處之泰然。 “老太婆,你也別太小心眼了,我們只是採了老莖,哪來的全部採光?”小千指往池中水仙花:“你看,那不是一大堆小荷花嗎?” 敢情他把水仙搞成小荷花了,還怪老太婆偏心於老荷花,好似來了老的就好像採了她一樣。 姥姥又好氣又好笑:“你看過荷花葉子是尖直的。” 小千搖頭輕笑,說道:“老太婆,你老羅!眼花啦,那是小荷莖,不是葉子,千萬別摘錯才好。” 姥姥嗔笑罵道:“普天之下只有你的荷葉莖會是那種模樣!” 水仙和水柔已忍不住輕笑起來,水仙也替小千擔心,急道:“那是水仙,不是荷花,你搞錯了。” “水仙?”小千霎時徵愕瞧向水中的水仙,道;“這不是小荷花嗎?” 水仙道:“荷花一枝莖一朵花,水仙就像蘭花,可以開好幾朵,現在它們剛發芽,看起來直直的,但過了幾天就會長出蘭花般的葉子。” 小千已然癟笑不已道:“怎麼會呢?怎麼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呢?這真的不是男的小荷花嗎?” 他的口吻和水仙初見他,不相信他是男人時,所表現的差不多。 任誰都聽得出他在套水仙的話,水仙不由得嫩臉又熱了。 姥姥嘲訕道:“現在你總該知道是我的老花眼管用,還是你的小花眼管用了吧?” 小千乾笑道:“各有千秋……”瞄向姥姥:“其實你只要幻想水仙花就是小的荷花,一切不就得了?” “我沒你那麼有想像力!”姥姥嗔道:“既然你能把水仙變荷花,你就好好待在這裡給我變出一池荷花來!” 小千笑道:“有這個必要嗎?” 姥姥嗔道:“變不出來就給我浸在水裡!” 小千正好想洗個澡,反正錯都已經造成了,遂落落大方的說道:“好吧,你要變,我就變!” 說著就想往水地跳去。 “等等!” 水仙已不忍心的叫住他,趕忙轉向姥姥,急道:“姥姥,他不是故意的,何況這些花莖,大都是我採的……您不要罰他好不好?” 姥姥嗔道:“看你,一身弄得髒兮兮,還有時間去擔心別人?” 水仙不禁臉腮一熱,仍道;“姥姥,您原諒他好不好!” 姥姥似乎不忍心讓她失望,口氣轉緩和,說道:“可是你娘要是回來了,見著此情景……” “我會向娘請罪的。” 如此一說,姥姥也不好強行治罪了,遂瞄向小千:“算你走運,有少宮主替你求情,我看你也變不出什麼荷花,給我收拾乾淨,不准再折損一花一木,否則再也不饒你!” 小千乾癟一笑:“洗個澡總可以吧?” 他仍想落水去舒服一番。 “你那身臟味道,想毒死魚兒是不是?”姥姥罵道:“給我到浴房衝乾淨,不知哪來的野人!” 小千乾笑不已,他倒真想試試是否能毒死池中魚兒,可惜沒有機會了。 隨後在姥姥逼迫下,他只好清理一番殘枝敗葉。 反正水仙和水柔也髒兮兮的,三人已一同去洗滌一番。 |
二十六、妙才子
多了一個男人,洗起澡來還真不方便,小手已被帶到一處像似溫泉的小峽谷中,徹底清理乾淨。 除了左小臂一道傷痕外,他倒還算完整,照著水面,覺得光頭已理了近兩個月,再加上柳再銀那把火給燒得長短不齊,好似芋頭,難怪水仙會那麼不滿意。 想想,他還是拿出小刀,再把光頭刮得亮光光,顯得神氣多了。 洗滌過後,再換上一套淡青便裝,已脫胎換骨,若不是左眼臉還留有被水柔摑的巴掌青紫印,也算是一個瀟灑的和尚啦! 再次回到花園。 突然間,水仙已看傻了眼。 她看的不是小千的俊俏,而是他的一雙眼、臉、鼻、嘴,竟然如此熟悉,好似長久以前就見過似的。 這正如她想像中所要勾勒出來的男子形像,本以為失望了,沒想到竟又出現了。 她未能自主而貪婪的瞧著小千,瞧了又瞧,好似一不小心,這形像就會突然間消失一般。 她甚至發現小千的鼻子,尤其眼神特別的親切,就好似長在自己的臉上一樣。 小千見她如此楞眼,已戲言的轉向右邊臉,說道:“暫時先看一邊,怎麼樣,你還滿意吧?” 水仙怔楞道:“你真是那小黑鬼?” 小千揪向脖子那條繩索,自在道:“光看這個,也知道假不了。” 水柔在一旁也提高了警覺,道:“小宮主您別讓他給騙了,他最會裝神弄鬼,其實一肚子全是壞水。” 水仙怔楞中已回過不少心神,問道:“男人都是光頭嗎?” 水柔訕笑道:“他是和尚,才必須理光頭,他是不修正道的小和尚、” 小千急忙道:“別聽他胡說,和尚是光頭,但光頭的不一定是和尚,我還沒出過家,哪來的和尚好當?” 水柔斥道:“你明明說你是苦惱大師的徒弟!” 小千白眼道:“是他徒弟又如何?誰說和尚不能還俗的?” 水柔登時怔住了。 畢竟她還是涉世未深,豈會是伶牙俐齒小千的對手? 她已惱羞成怒道;“和尚就是和尚,當一天和尚.一輩子都是和尚。” 小千眼笑道:“和尚有什麼不好?行遍天下,吃遍四方,念一句‘阿彌陀佛’,連惡鬼都怕,你還有什麼好嫌棄的?” 水柔怒得牙痒痒的,就是找不出話來反駁。 水仙已含笑道:“你說的也對,光著頭,滿好看的嘛……” “不但好看,而區還可以用來反射月光,讀書不必點蠟燭呢!” 小千向她招手,道:“別理她,我教你一些神奇的魔術!” 一聞及“神奇”兩字,水仙興趣就來,馬上跟著他,走向花園一角,鋪有青石的地面,坐了下來。 地面晶瑩清潔、倒也不怕將衣服弄髒,若仔細看,此處在較高處,不時有霧氣排來,正是打坐清心的好地方。 雖然繩索夠長,水柔仍禁不住想瞧個究竟。 上次小千從水缸抓出東西那魔術、她想到現在還沒想通,不過已和小千形成對峙,她也不願靠的太近,只停在左側八尺餘 像是枯木的矮樁,坐了下來。 雖斜對著小千背部,仍可瞧清一切。 “骰子……骰子……” 小千不停往自己身上尋去,就是找不到骰子,看樣子可能是掉光了,不得已只有現成再做幾顆。 他找了一塊硬青石,抽出小刀,已切割起來。 水仙見他如此費力,嫣然一笑,已伸手道:“給我、” “給你?你也會這玩意兒?” 小千愕然,仍將刀石交予她。 水仙接過手,小刀一揮,青石就如刀腐般,應刀而落,平平整整,沿亮得很,露了一手精純內力。 小千看得傻了眼,實在不敢相信這丫頭和他年齡相似,竟會有如此高深武功? 水仙功下一片,又問道:“可以了嗎?” 小千便楞中已醒來,乾笑兩聲,道;“切成正方型就可以。” 水仙依言切出一顆半指寬邊的石塊,小千說太大了,她再切三刀,已變成四顆,大小已差不多了。 “接下來看我的啦!” 說罷,小千接過石塊,輕笑不已又道:“這叫‘骰子’懂不懂?一顆骰子有幾個洞? 不多不少,一二三四五六個洞!” 小千在鑽著骰子,一邊解說骰子的功用。 水仙聽的津津有味,突然見及骰子一邊已六個洞(六點),小千為何還往下鑽?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說它只有六個洞?怎麼你還在鑽?” 小千邪笑道:“我那只說六個洞?我說的是一二三四五六個洞,加起來正好二十一個洞,知道了沒?” 水仙恍然一笑,微笑說道;“原來如此。對她又問小千道;“為什麼一顆骰子只有一到六?” 小千道:“這很簡單嘛!一個正方形剛好有六面,每一面算它一點,不就形成一到六了?” 很快,他已將骰子鑽好,耍著玩,又恢復昔日的風采:“另一個解釋就是六六方能大順,咱們比比看,誰扔的點子最多如何?” 水仙沒玩過這東西,一份好奇心驅使,馬上答應道:“好啊,我先來!” 她抓起骰子就扔,還認真的數著。 小千輕笑道:“不用數啦!你一定輸的。” “為什麼?” 水仙有點不服的問。 小千得意道:“你只扔出一顆六點,我只要顆顆六點,不就贏你了?” 水仙半信半疑道:“你真能如此?” “看看不就知道了?” 骰子一撒,碰碰撞撞,果然落定之後,全是六點。 水仙驚愕不已道:“這怎麼可能?” “一次是僥倖,多來幾次,你就會死心塌地的相信了。” 小千一連扔了七次六點,瞧得水仙目瞪口呆,不禁也想學這功夫。 “你是怎麼扔的?” “簡單啦!熟能生巧嘛!我教你!” 小千興致沖沖的就想教她扔骰子,水仙也欣喜不已。 雖然未必學會,小千也有把握叫她扔出興趣來。 他認為賭博就像吸鴉片一樣,只要上了癮就很難戎掉,何況是穩賺不賠的賭技?只要摸出了門路,要她就此終止,那可比戎賭更難了。 可惜小千的如意算盤打的並不好,水柔已快步行了過來,斥道:“小綠豆鬼你敢教小宮主賭博?” 她阻止了小千擲骰子。 小千瞪眼道:“你懂什麼?賭博是要有銀錢輸贏,我只是教她玩玩而已,何必你大驚小怪?” “你明明就是賭博!” 水柔罵了一句,已轉向水仙說道:“小宮主,你不能上他的當,玩這東西,江湖有個外號就是‘郎中’,他能在不知不覺中坑了人,到時想後悔就來不及了。” 說天“郎中”水仙亦動了客,她曾聽姥姥說過這兩字,卻是血淋淋的毒殺事件,那人外號就叫“絕命郎中”,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此時她已把行醫的郎中和賭博郎中混為一處,但警惕之心仍有之。 小千瞪眼道:“我要坑,也會找你這大笨蛋,何必找到宮主身上?” “你敢罵我?” 冰柔拉起繩索,吊起小千,用得他哇哇大叫,再也不敢作怪了。 “你放手啊!我不教就是了嘛!” 水柔一陣冷笑,才將小千給放下來,道:“別的不教,專教這些,也不怕到閻王哪裡被斬手斷腳?” 小千白眼道:“閻王才不會像你們這麼不懂得享受。” 揉著脖子,擺著手,又道:“走吧走吧!不懂得享受的人就站一邊去,我還有正事要辦!”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掠向他,已有板有眼的坐在他對面,準備和小千較量一番。 水仙和水柔只好沒趣退在一邊,想走又捨不得,終於還是停下來,想看看他們在玩何把戲。 小千這回也不耍骰子了,他抓起衣角,撕下布片,寫上不少數字,像牌九一樣推起來了 他道:“搶大小啊!輸的人跪著打牌!” 小貂兒也不認輸的咬牙切齒一陣。 小千洗完牌,已分發,每人各十張,數目從一到十。 比賽規則很簡單,雙方暗自先規定比大或比小(把小牌子寫上大小各一只,事先蓋在前頭,比賽時打開就能明白比大或小)。 若雙方各自出現大小,則此次比賽不分輸贏,若兩者都比大。則數目多的贏,反之則數目少的贏。 如此玩法可全靠經驗和智慧,想作弊可就難了。 雙方就此展開廝殺,小貂兒人模人樣,一點也不輸給小千。 玩了幾次,雙方各有輸贏,都是跪著打牌,仍是廝殺得你死我活,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 水仙和水柔看得可說是上了癮,已湊向小貂兒.幫它選牌拿牌。 突然間水柔已忍不住而急叫道:“這次比大.六點一定贏!” 聲音激動而緊張,像晴天霹靂一樣,把小千和小貂兒給驚住了,雙雙以怔愕眼神瞧著她。不明究裡,她為何會喊出此話? 水柔觸及小千眼光,突又從自己叫聲以後已一片沉靜。已然想及自己失態了,嬌白嫩臉不由已紅起來,夠她窘了。 小千已呵呵驚笑起來道:“哇塞!我不知道你打的比我還激烈?砲放的那麼大聲,還保證一定贏?你剛才不是說不能賭嗎?” 這話連水仙聽了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何況是水柔呢?此時她恨不得鑽入地洞,消失當場。 小千仍裝模作樣,懼畏而佩服又帶著戲謔的驚笑著:“好好好,比大,六點算你贏,你的聲音早把我給嚇破膽了,我心頭怕怕啊!” 水柔再也呆不下去,一聲“羞死人了”,趕忙回頭就奔往霧區,馬上消失當場,免得更形困窘。 她也不知為何自己會如此激動的叫出聲音,簡直已達渾然忘我的境界了。 小千仍戲謔的叫著:“別走嘛!你的六點就快贏了,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水柔哪敢回話,此事夠她窘上三天。 水仙則靦腆細聲的說:“我替她玩好不好?” 小千瞄了她一眼,已邪笑道:“輸的人可要下跪喔!” 水仙實在禁不起誘惑,終於窘紅著臉點頭。 豈知水柔也硬著頭皮,臉情冷漠的走回來。” 因為她已感到困窘躲閃,只會使自己更羞困,倒不如和小千較量一番,多少也可爭回點面子,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堪。 她冷道:“我不相信會輸給你!” “那好啊!”小千邪笑道:“喊一聲六點一定贏,我就莫可奈何,你不贏,誰才會贏?” 水柔硬撐著頭皮,冷道:“廢話少說,發牌吧!” “發就發,輸的人,自己看著辦吧!” 小千已洗過牌,隨後發了出去,水仙和水柔也已坐在地上,專心的討論,準備如何贏過小千。 可惜小千早有準備,輕鬆自然對著牌,也不花腦筋想:“對付你們太容易啦!閉著眼睛都能贏你們!” 水柔不服氣,冷笑不已:“這次比大!” 她放意喊出聲音,已抓出牌子。 小千悠哉道:“大就大!” 他也推出牌子。 突然間水柔得意笑起來道:“你輸啦!我故意喊大,其實我是在比小,口頭喊的並不算,要看牌面才知道。” 小千處之泰然道:“這雕蟲小計只能去耍三歲小孩,對我是不行的。” 他掀開牌子,是大、九點。 水柔一陣冷笑,以為自己贏定了,誰知牌子一掀,自己明明是押“小”,怎會變成“大”三點? 她楞住了,水仙也楞住了。她明明看著水柔押小,怎會變成大?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水仙驚愕的叫著。 小千卻悠哉笑說道:“布上寫黑字‘大’,是不可能變成‘小’的,你們已經輸一局啦!” 兩人硬是想不出是何道理,真以為小千會魔法,不禁心生俱意,玩起來亦是戰戰兢兢,如臨大敵。 小千仍是談笑風聲,說贏就贏,好似真的會變魔術一樣,玩起來順手得很,比起方才和小貂兒死拼活纏,這實在太輕鬆了。 為何會如此? 其實若有旁觀者在小千這邊一看,就不難明白是何原因。 這全是小貂兒搞的鬼,它就躲在水柔左側,不停的伸出手指向小千打暗號,方才那副由小變大的牌子,就是它偷偷換過來的。 誰又會想到一只貂兒會精明到此種地步? 水仙和水柔被坑了都不知曉,不輸,才叫怪事。 其實一只會打牌的小貂,要它偷看牌,比比手指頭又有何難。 她們涉世未深,否則只要細心想想,該能想出這理由才對。 兩局下來,她倆都是跪著打牌了,雖然困窘而不甘心,卻輸的無話可說。 幾局下來,小千也玩得開心,話也說得夠多了。 尤其是外邊世界,他說的是口沫橫飛,精彩絕倫,讓水仙聽得如痴如醉,真想瞧瞧小千所說的一切景物。 這正是小千所要達到的目的。 天空漸暗,遊戲方告結束,小千已各自回房。 如此過了三天,水仙果然心動了。 趁著夜靜天黑,她避開門外守候的姥姥,已潛向小千住處。 小千睡得跟死豬一樣,倒是小貂兒已被驚醒,猝見水仙,它趕忙護著小千,準備隨時攻擊。 水仙急忙噓聲道:“臉綠綠,我是來找他的……” 混熟了,她也叫小貂兒“臉綠綠”。 小貂很快弄醒小千,吱吱輕叫著,小千頓覺有變,已坐了起來,突見水仙,驚愕道: “是你?” 水仙又噓一聲,走過來靠近床邊,低聲說道:“我是偷偷過來的,可不能讓姥姥發現了。” 小千靈目一轉,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已輕笑不已,大呼功夫沒有白費。 “你想幹什麼?” 小千低聲問水仙。 水仙親切一笑,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什麼是真的?” “有關於中原的事?” 小千一臉真誠,說道:“當然是真的,你不信跟我去瞧瞧不就得了?” “我就是……”水仙猛下決心道:“就是想跟你去瞧瞧。” 小千怔愕著。 “你不願帶我去?” 水仙有點失望的問著。 “不,我是覺得,我被綁著……” “我可以解開你啊!” 水仙又有了笑容。 只要中原能成行,她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了。 “可是……水姥姥不會讓我們走的。” 水仙細聲道:“我們可以偷偷的去,不讓她們知道。” “現在?” “嗯!” 水仙用力的點頭。 小千苦笑道:“你倒是挺瀟灑的嘛,說走就走?” 水仙納悶道:“現在走不是很好?” “好是好,要是被她們抓回來呢?”小千道:“我是說,就算今晚走得了,也逃不了多遠,很容易就會被追回來的。” 被他一提及,水仙才想到還有這個麻煩,一時也沒了主見,稍擔憂的問道:“那該怎麼辦?” “你讓我想想……” 小千開始沉思,不久已道:“你打得過水姥姥嗎?” 水仙茫然的說道;“我不知道,姥姥總是未盡全力……不過,我娘她一定可以打贏姥姥。” 如此一說,小幹只好把她當成無法打贏水姥姥,遂又問道:“你娘去了哪裡?” 水仙道:“好像是為了你的事。” “為了我的事。” 小千徵然不解的問著。 水仙點頭道:“上次水月姊姊回來,說你也有‘滴血浮印’,我娘就吩咐她,將你帶回來,我娘也說要你去一個地方查探一番,所以她就走了。” “她有沒有說何時回來?” “不大清楚,不過姥姥說最遲半個月,現在已過了十天了,我娘隨時都可能回來。” 水仙顯得緊張:“她一回來,我就走不了了。” 小千苦笑道:“你緊張,我比你更緊張。” 水仙突地盯住小千臉眸,追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小千愕然道:“你說‘滴血浮印’就是你娘弄的,你娘有說過你有哥哥?” 水仙搖頭道:“她沒說過……” 小千噓了口氣,說道:“好險,要是有了就麻煩了,我都快以為真有那麼一回事了呢?” “不過我真希望你是我哥哥。” 小千擺擺手道:“來生吧!我娘陪了我十五年都沒離開過,我怎麼可能又變成你娘的兒子?” 水仙感到失望:“可是你的滴血浮印……” “這可能是巧合,反正會用這方法的也不只你娘一人。”小千道:“這事以後再說,既然你娘快回來了,我們得快點溜才行。” “可是你又說今夜走不成了?” “就改在明夜!”小千細聲而捉狹道:“最好能製住一兩個人,如此逃起來就方便多了。” 水仙道:“水月和水柔,我有辦法,姥姥就不行了。” 小千想了想,已有個打算:“能避開姥姥則避開,避不了再想法子,你先回去,明天咱們再碰頭。” 還好只差一天,水仙並未感到多大沮喪,已小心翼翼的潛退而去。 有了水仙引路,逃脫計劃可說成功一半了,接下來該是如何製住她們? 天已亮。 水柔很快接換姥姥的班。 小千依照前幾天的盥洗進食,隨後已走向花園。 晨露凝聚,花瓣、葉尖,擁著陣陣柔霧,清冷之中仍帶著雅逸。 陣陣花香襲來,讓人心曠神怡。 水仙今天也起得特別早,在花園等了近一個時辰,才見小千跚跚來遲,雖有些嗔意,但見著了人,掩不了心頭欣喜,已奔向前。 “綠豆兒,你想出來了嗎?” 水仙欣喜的問著。 小千瞄她一眼,趕忙道:“急什麼?” 水柔已好奇的走了過來,問道:“小宮主,你要他想什麼?” 水仙這才記起來還有個跟班的,但話已說出,已無法收回來,急得她手足無措。 小千看她再急下去,就得出毛病了,已隨手拿起一支撐著秋菊的腕粗木樁,輕笑道: “這種事,我也很難想出來。” 水柔好奇追問道:“到底什麼事?” 小千耍著木樁,邪笑說道:“她問我說,這支棒落在你腦袋上,不知你是否會暈倒?” 水柔冷道:“我不信。” “你是不信木頭能敲昏你呢?還是不信我說的話?” “我兩者都不信。” “那我只好讓你相信了。” 小千落落大方的舉起那木樁,擺出樣式的對準水柔腦袋,隨時都有敲下去的可能。 水柔認定小千沒那個膽子,不屑一笑道:“你敢……” “答對了。” 小千當真揮棒猛往她腦袋落去,卡的一聲脆響,水柔已翻白眼昏了過去,她做夢都沒想到小千敢敲她,這一記是白挨了。 水仙也想不到小千竟如此大膽,見水柔倒下去,她的心也顫了一下,這太讓她感到意外了。 小千有點失望,謔笑道:“這麼不管用?一次就都決了?” “你當真把她打昏了?” 水仙帶有怯意道。 小千瞄她一眼,打趣道:“不然你以為她在睡覺嗎?” “我……” “別我我他他的,要溜就要快,來呀!一起把她拖到花叢下!” 小千已抓住水柔雙足,往花叢拖去。 水仙一想及外邊奇異世界,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抱起水柔,也幫忙抬入花叢中。 把人藏妥,小千才噓口氣,走了出來,揮揮手中木棒,滿意笑道:“這方法還挺管用的,值得推廣,呵呵呵。” 轉向水仙又道:“我們是不是要推到姥姥身上呢?” 水仙不解而緊張道;“怎麼推廣?” 小千神秘一笑,說道:“很簡單,你告訴她。我有一項很重要的實驗,想找她來試驗一下不就得了。” 水仙想想,不禁也笑了:“姥姥很精明,她很難上當。” “這要經過實驗才知道。”小千黠笑不已:“你去叫‘實驗品’來吧!” 水仙也無其他較好方法,只有去叫姥姥了。 小千則在當場比著木棍,該如何敲下去,方能獲得最大效果,以及該讓她何處長肉瘤,才能使她容貌更有趣些? 不多時,水仙已欣喜的奔回,遠遠就叫著:“綠豆兒,姥姥來了!” 姥姥沉啞聲音也傳出:“到底是什麼實驗,要老身親自來試?” 若是姥姥知道小千找她來試驗的玩意兒,只是想敲她頭的話,想必會哭笑不得吧? 說話間,兩人已奔至。 小千滿意的笑道:“姥姥,看樣子你對於這個實驗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來得可真快啊?” 幾天相處,姥姥對小千的千奇百怪舉止,早已存著濃厚興趣,只是身份不同,不能和水仙一樣,盡情的耍一些怪招。 此時她當然也想知道小千所為是啥?不過她還是冷冰冰的。 “廢話少說,老身忙得很,有何實驗快進行!” “不急不急,你先站好……” 小千伸手將姥姥抓個正中央,就像老師在教小孩一樣。 姥姥瞪著眼,說道:“我為什麼要站好?”言語雖有反抗,動作卻不由自主的任小千擺佈。 小千笑道:“這就是實驗的第一步,先站好。” 姥姥冷道;“第二步呢?” 小千已抓起棍子,嗤嗤笑道:“你注意看這根木棍,眼睛往上看” 他準備敲在姥姥前額,這才是最恰當部位。 姥姥抬頭,見及木棍就在頭頂,愕然道:“你想敲我腦袋?” 小千含笑道:“不錯!” “這就是你的實驗?” “不錯,我想看看要有多大的勁道,才能將你打昏?” 姥姥是哭笑不得,嗔笑罵道:“你在尋老身開心是不是?” “看樣子,您是很開心嘛……笑個不停?” 姥姥又好氣又好笑,嗔道:“不必實驗了,就憑你那兩下子,還早得很呢,休想打昏我!” “這就是我想試驗的原因。”小千道:“您到底能忍到何種程度?” 姥姥白眼道:“老身不跟你瞎混……” 話未說完,小千手中的木棍已敲向她前額,快捷又狠勁、他想現在若不敲下去就沒機會。 姥姥在驚急之下,仍以深厚內力布滿全身,想證實給他看,存心硬接這一棍。 卡的脆響,木棍已斷成兩截,震得小千雙手發麻。 姥姥仍談笑風聲,一無受損,冷笑說道:“你該死心了吧?” “我不死心,我未盡全力!” “你不妨再試?” “當然要試。” 話聲未落,小千突又揮出木棍,再敲向她腦袋,突然間,又驚愕的往下瞧,急叫道: “啊!褲頭掉了!” 一見小千如此驚愕表情,姥姥一時也緊張起來一趕忙低頭,伸手往腰帶抓去,還來不及反應真的是否掉了褲頭,已吃了一記悶棍,也因過於緊張,內力散去不少,這一棍打得她痛徹腦髓,幸好並未昏倒。 小千一擊無效,已苦笑道:“實驗失敗了。” 姥姥嗔怒道:“小子你敢耍詐,說我掉了褲頭?” 小千瞄她一眼:“誰說是你掉了?是我掉了,我不能叫嗎?” “你明明往下看……” 小千嗤嗤笑道:“難道我的褲頭在上面嗎?” 姥姥微微一楞。 小千又笑道:“剛才用力過猛,肚子縮了不少。我以為褲頭松了,才緊張叫出口,沒想到你比我還緊張,呵呵、畢竟是女人嘛!” 姥姥明明知道小千在使詐,就是找不出理由反駁,氣得猛揪腰帶,突然間,拉腰帶的手已把腰帶拉直,心神一凜、已瞧向小千脖子那條細繩。 她臉色微變:“小子,水柔呢?” 她已從腰帶之中想及水柔該是牽著小千脖子那條繩索才對,怎會不見人影? 小千和水仙此時已凜了心神,心知要糟了。 小千輕輕笑道:“她說今天放我一天假,呵呵。” “放假?” “對呀!”小千笑道:“難得假期,讓我們快快樂樂的享受一番,不要為了小事爭吵好不好?” 姥姥嗔道:“你的快樂就是在我頭上打個瘤?” 小千和水仙乾笑不已。 “姥姥你不覺得稍微犧牲,讓我們大家都快樂一下,不是很值得嗎?”小千呵呵笑道:“何況犧牲的人又不只你一個。” 姥姥嗔道:“你還笑得出來。”突有所覺,眼睛冷光一閃,冷冷說道:“還有誰犧牲了?” 小千登時心知不妙,不小心說溜了嘴,笑容也僵了。 姥姥已知有變,立時騰掠衝前,想抓住小千,道:“說,水柔在哪裡?” 小千趕忙退閃,躲過姥姥一撲,繩子卻甩不掉而被她抓住。 水仙驚急的立在哪裡,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 姥姥揪住繩子,已不怕小千脫逃,冷笑道:“你最好老實回答,水柔在何處,否則有你好受!” 小千暗自叫苦,時下也只有先應付一下再說,訕笑道:“她為了讓我快樂,不惜放我的假,還自願的長瘤,你幹嘛那麼吝嗇?” “你把她打昏了?” “別說的那麼嚴重,長瘤以後,總是要休息一下嘛!” 姥姥嗔喝,右手一揚,一道勁風已嘯起,雲龍探爪般抓向小千。 小千可不敢硬接,丟出手中木棍,拔腿就跑。 “你還想逃!” 姥姥冷笑一聲,左手一揪繩子,扯得小千倒栽而退,啪的一聲,硬是被擊了一掌。 “再不說出水柔在哪裡,老身可要打腫你腦袋。” 小千有寶衣護體這一掌並未傷著他,不過倒摔地上,可夠他受的,雙手撫著臀部,痛得嘖嘖嗚嗚亂叫。 “你這算什麼?揪著脖子打架?把我當成小狗不成?” 姥姥冷笑道:“再不說出,就會變成癩皮狗了!” 繩子一揪,又把小千給揪起來,勒得小千直往脖子抓去。 小千怒道:“你再不放手,休怪我無情了!” “任你的牙多麼利,也只是一只綁了脖子的狗!” “綁了脖子的狗才厲害!” 話未說完,小千已喝聲攻前,雙掌舞得密不透風,威力似乎不小。 可惜姥姥一個探手,又將他給擊退,冷笑不已,說道:“你若想脫層皮,老身也不含糊你!” “脫皮就脫皮,我也不含糊你!” 小千也卯上了,牙關一咬,也胡亂攻招。 姥姥仍不把他放在眼裡,不停冷笑,照樣一掌掌把他擊退。 吃了幾掌,小千也著實夠疼了,不得不要換個方法試試,口哨一吹,小貂兒已撲向水姥姥。 如此一來,水姥姥這回反而有點顧忌了,出招應付之間,已小心得多了,以免得遭了小貂毒手。 雖然如此,她還是有足夠的勁道和小千周旋到底,一掌一掌將他給迫退,出手更形沉猛。 “你打?打,我就逃!” 小千存心以躲閃來擾亂姥姥,以便小貂有機可乘。 姥姥見他亂竄,也不願硬追,繩索揪得更緊,冷道:“小兔崽子你再敢胡搞,老身可要下重手了!” “你下啊!俺何時怕過你?” 喝喝幾聲,小千更形激烈的逗弄,躲躲閃閃,勁味十足。 姥姥果然被激怒,一個欺身,一掌已印向小千胸口。 啊的一聲,小千已被打飛撞向花叢。 水仙也跟著尖叫,可是她就是不知該如何出手,焦急的楞在哪裡。 “打得好!” 小千撞得昏昏沉沉,仍自奔出花叢,又攻向姥姥。 還是老樣子,姥姥一避閃,右手一揮,又打得他往背後摔去。 如此接連兩三次前後摔跌,突見小千已激動謔笑道:“臭姥姥,現在你該知道綁了脖子的狗如何厲害了?” 他突然不再攻招,像逃命般快捷的直往姥姥四周轉去。 姥姥本不明白他有何用意,但見身軀突然被繩縮緊,登時明白小千陰謀。 方才他前後受掌,乃是在使繩索繞纏自已身軀,剛才繩索是松前,並未感覺,現在突然縮緊,已是來不及了。 “小鬼你敢使詐!” 她也不停反轉,想轉脫繩索。 小千呵呵奸笑,說道:“來不及啦!我是套脖子的狗,你是被捆全身的豬,咱們各有特色!” 姥姥轉不過小千,眼看繩索漸漸加厚、她不由得焦急叫道:“小子你敢?”突又轉向水仙,急道:“小宮主,你快製住他!” “我……” 水仙不知如何是好。 小千已呵呵謔笑道:“放心,她已被我製住穴道,不能動了。” 姥姥心頭更急,從開始到現在,水仙可沒動過,不由得相信了小千的話,立時喝聲叫:“水月 一快來 一出事了 一” 現在除了水月及時趕來,否則將無法制止小千脫逃了。 小千見她喊叫,心知也耽擱不了,馬上加緊腳步,再轉幾圈,已結實捆住姥姥,一個拖拉,已將她拉倒在地上。 他邪笑不已,說道:“餵!老太婆,我就不相信敲不昏你,實驗繼續進行啊!” “你敢!” 姥姥此時更急。 小千只是笑笑,以行動來回答。 他撿起了木棍,敲向姥姥的腦袋。 “呵呵,為什麼有的人總是對我產生懷疑?只有周公會告訴你正確答案的。” “你敢……” 姥姥怒急掙扎說著。 小千趕忙敲打,終於把她給敲昏,噓口氣,嘆笑道:“好一個鐵頭,足足敲了七記,實屬難得。” 情勢較急,他也不敢浪費時間,馬上喚過水仙,道:“小宮主,快把我脖子這條要命的狗繩解掉!” 水仙見姥姥已暈過去,心情也為之安心不少,馬上欺身解開繩索。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水月已趕了過來,突見此情景,已知是何事清,霎時逼向小千,冷森道:“你敢脫逃?” 一掌已劈向小千。 小千突然喝聲:“不許動!”一手已勒住水仙,冷笑說道:“你再過來,我就宰了她!” 此舉也讓水仙感到非常意外,但她冰雪聰明,反而覺得如此更省事了,因此也樂得讓小千要脅。 水月不禁驚駭: “小宮主……” “小宮主在我手上,還不快讓開!” 小千抓起水仙已逼向水月,逼得她不得不退閃。 “小宮主……”水月冷森道:“綠豆鬼,你敢傷她一發半膚,我會剁了你!” 小千冷笑道:“這事以後再說吧,現在你乖乖帶我們到出口處。 水月猶豫著。 “還不快走!” 小千用力勒向水仙,水仙忍不住痛楚,故意叫的更大聲道:“水月,你就依他吧,我痛……” 水月不忍說道:“小宮主您放心,我一定把你救出來。”瞪向小千:“不准你再勒小宮主!” 小千冷笑道:“那你就快點給大爺帶路。” “就算你逃出此地,也逃不了多遠。” “那是我的事情。” 水月無奈,只有領他倆走往出口。 出口在一處如倒蓋的大圓鍋,居中有個水池,池中有方形透明箱子,大約可容下十人左右。” 除此之外,並無出口之門戶。 小千疑惑道: “這就是出口?” 水仙道:“不錯,只要進入水晶箱,就能離開此地。” 小千怔愕道:“此地在水底?” “在湖底。” “湖底?” 小千不敢相信的瞧著水仙,住了數天,一切和陸地景像一樣,又怎麼知道自己是身在湖底? 他不懂,水仙也說不出個結果,道:“我從小就住在此地,至於為何會如此,我也不曉得。” 小千轉問水月道:“大丫頭你知不知道?” 水月冷森道:“我只知道如何剁了你!” “文不對題嘛!” 小千心想也問不出什麼結果,還是逃命要緊,黠笑道:“要剁我,也得等以後,現在麻煩你打開水晶箱,我要走啦!” “打開可以,把小宮主留下!” 小千輕笑道:“呦,你倒滿天真的,你以為我會笨到把人給放了?你不防聽聽她的意見。” 手往水仙輕輕一勒,水仙已一撘一唱的急叫起來道:“水月,你快開門,他會勒死我的。” 水月臉色吃重,就是奈何不了小千,只得打開箱門、冷森道;“你若敢傷了小官主,天涯海角,我都會殺了你!” 小千嗔笑道:“放心,她跟著我,保證比跟著你快活,讓開讓開,我要進洞房啦!” 逼退了水月,小千和水仙已跨入水晶箱,小貂兒也跟著掠了進去,隨後箱門已自動關上。 小千頓感驚愕,說道:“這是啥東西,怎會全自動的?” 水仙已往下邊指去,說:“聽我娘說,開關都在下面。” 下方浸在水中,一片青藍,但仍可看出幾處稍突的方形水晶塊。 小千已蹲身道:“我來試試。” 胡亂按鈕,霎時水晶箱又浮又沉,搖晃不已,跌得兩人頭昏腦脹,還好也把箱門給按開,可以問問水月。 小千輕笑道:“你早就應該告訴我怎麼用,否則你家小宮主何必吃這種苦頭?” 水仙聞言,也以痛苦祈求眼神瞧著水月。 水月嘆口氣,已把啟用方法告知小千。 一聲“謝啦!”,小千很快啟動水晶箱,門一關上,已往水中沉去。 臨行前,小千還送了水月一個飛吻.氣得她直發抖,她卻忘了水仙也如此激動和興奮,哪像是被挾持的人呢? 小箱已沉入水中,掀起陣陣漣漪,擺盪不止。 水月哪敢多停留,馬上轉趕忙叫醒姥姥及水柔,以能追殺小千,救出水仙。 小箱似連有繩索,沉入水中,已然照著一定路線往上浮起,若無意外的話,他倆該可脫困才對。 尤其是水仙,多年嚮往的心,早已使她痴痴入醉了。 |
二十七、水仙賣笑
當柳銀刀被小千猛打落水狗,含恨而去之時,他已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先換去一身的狼狽衣衫,然後洗去一身污穢。 他連飯都吃不下,如此毀莊奪名之痛,他焉能不報?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時刻。 他獨自立在庭院,瞧著樓梢斜月西移,它曾經光輝照耀過,如今卻搖搖欲墜,還蒙上了一層冷清。 它是否老了、衰了? 像人生一樣,有老有衰? 當它衰落時,又有多少人在緬懷它? 柳銀刀不禁打了個冷顫,自己三十出頭,仍大有可為,豈能如此就敗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中? 他不甘心,也不心服。 他在想著要如何挽回這個面子,重建柳家莊。 可是,小千的武功似乎奇奧無常,尤其是他和西巫塔的關係,似非比尋常。 別的不說,光是排名第二的“歡喜神佛”,就是一位深不可測的對手,自己又將如何與他周旋? 想至此,他不禁長嘆了。 突地 一 嘆聲未竭,他已發現有所動靜,冷目射向左則一處高簷,冷喝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月 一陣淡笑傳來,高格已飄落一名黑衣人,他飄的極慢,宛若靜默中的落葉,緩緩往地上,不露一絲聲音。 如此精純內力,連柳銀刀都感到很難達到此種境界,他卻達到了。 黑衣人雙足已落地,緩緩轉過身,臉上罩著黑巾,只能見著他寒芒芒眼光以及灰白的頭髮。 “閣下是誰?” 柳銀刀冷冷問道。 “是來找你的人。” “找我何事?” “幫你的忙。” 柳銀刀不禁盯的更緊,冷冷說道:“老夫有何事需要你幫忙的?而你又能幫我什麼忙?” 老者輕輕一笑,說道:“一夜之間,柳堤銀刀已在江湖上除名;這該算是一件大事情吧?” 柳銀刀瞳孔在收縮:“你都知道了?” 老人輕笑道:“知道的恐怕不只我一個人。” 柳銀刀已然微微打著哆嗦,他也明白紙是包不住火的,只是自己心頭一直不願接受此事罷了。 “老夫能幫你重建名聲。”老人含笑的說道。 柳銀刀凝目瞧著,良久才道:“你是誰?” “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 柳銀刀驀然已出手,騰身、掠高、撲擊、抽刀,銀光如天邊劈雷般一閃即逝,快得讓人窒息。 老人卻在銀光乍閃之際,以無法想像的速度移開身形,暴閃七尊人影,像扇子般的晃動,隨後又恢復原狀。 他已躲過致命的一擊。 他含有佩服的笑道:“‘銀刀三絕命’,果然不同凡響,老夫領教了。” 柳銀刀方才所用的正是看家本領“銀刀三絕命”,沒想到對方卻能輕而易舉避開,他可驚詫不已。 “你用的是……” 柳銀刀似乎看出他的功夫門路,故有此一問。 老人輕輕一笑道:“似是而非,莊主何必太認真?” 柳銀刀心知他有意隱瞞,但想及他功夫在自己之上,的確有這個能力幫自己的忙,遂心服了。 “閣下武功果然高人一等,在下佩服。” “哪裡,莊主也不差。” 柳銀刀道:“不知閣下要如何援手?” 老人淡笑道:“只要莊主加入本教,那一切事情將可解決。” “入教?”柳銀刀驚詫:“要入何教?” “月神教。” “月神教?” 柳銀刀臉色微變,最近江湖最活躍的月神教竟然找他入教? “你是教主?” 老人淡然笑道:“莊主以為呢?” 老人並未做正面答覆。 如若他不是教主,也與教主相差無幾,柳銀刀不再追問,冷道:“我若入教,又可居何職位?” “副教主。”老人回答道:“以你排名武林第六的功夫,這個職位當非常適合你吧?” 柳銀刀不禁有點心動了。 他想,若有了“月神教”的力量,自可和“西巫塔”周旋,甚至可以手刃小千,以報毀莊之仇。 老人含笑道:“本教竭誠歡迎你加入,這是本教一大收穫。” 柳銀刀問道:“閣下為何選上我?” 老人道:“因為莊主的武功,因為莊主的才能,以及替你抱不平的心理,這些該夠了吧?” “可有條件?” “沒有!” 柳銀刀終於答應了,說道:“我只聽令於教主,必要時也可自行處斷。” 老人含笑道:“自是該如此,只要不危及本教安危,副教主是有任何權力做他該做的事。” 對於老人的回答,柳銀刀感到很滿意,說道:“不知何時可以入教?” “現在你已入教了。”老人含笑說道。“本教目前仍在秘密階段,故而不便公開儀式,至於內部升堂,則等你回去再說。” 柳銀刀聞言,已然拱手為此,敬重的揖身說道:“教主,屬下當與本教共患難。” 老人輕輕笑道:“很好,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隨後交與柳銀刀一塊信物,笑說道:“有此信物,只要是本教的弟子,將任由你調動。” 柳銀刀接過信物,刻有彎月的翠玉,觸手生寒,真如冷月,他一陣感激道:“多謝教主。” 老人淡然一笑,說道:“不必客氣,都是自己人,對了,我也該問你,一切事情之經過。” 柳銀刀一五一十說個清楚,重點全放在小千身上。 老人卻對秋蓉很有興趣,問道:“那姑娘和綠豆門主有何關係?” 柳銀刀冷冷說道:“他們似乎是同鄉,很早就已認識,詳細的情形,我並沒有再去追問。” 老人沉吟半晌,說道:“是該從她哪裡多了解綠豆門主的底細,副教主可願意把她給找來?” 柳銀刀也想知道這一切,立時拱手應是,已退入客棧廂房中。 老人仰天望月,月已西沉,只剩下光影沉沉欲失,他已露出滿意笑聲,似乎一切都那麼順利和美好。 不多時,柳銀刀已領著滿臉惺鬆睡意的秋蓉行來,她雖被上淡紅外套,仍禁不住要打冷顫。 老人很慈祥問道:“你就是秋蓉?” 秋蓉點頭說道:“嗯!不知老人家找我有何事情?” 老人含笑道:“是關於綠豆門主的事。” “綠豆門主?”秋蓉有點茫然說著。 老人笑道:“就是那天淹沒柳家莊的那個人,聽說他和你是同鄉?他不是叫做綠豆嗎?” 秋蓉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說了,她說道:“他是姓‘綠’,但並不是叫綠豆,而叫綠小千。” “綠小千……” 老人喃喃的念了兩遍,才說道:“聽說你們小時候是住在漓江上游的一個小村?” 秋蓉點頭:“叫‘月江村’,他家在我家隔壁。” 老人凝目而笑;“這麼說你該時常跟他一起玩,一起練武了?” 秋蓉說道:“小千兒他不會武功,我沒跟他練過,我也不會。” 此語一出,霎時使老人及柳銀刀怔愕不已。 能搞得柳家莊雞犬不寧的人,竟然一點武功也不會? “他當真一點武功也不會?”老人追問秋蓉道。 秋蓉說道:“以前該是如此,可是現在我就不清楚了。” 此時的小千,又有誰敢說他不會武功? 柳銀刀聽的更是心寒,如若真是如此,他這個臉可栽得無處可擺了。 老人再追問秋蓉說道:“你可知道他有何奇遇?否則他的輕功怎麼會突然的增進呢?” 秋蓉搖頭道:“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很少不成功的,就算對付比他強的人,他也不含糊。” 老人沉思半晌,心知秋蓉只知這麼多,再問下去也是惘然,遂叫她先退去,說道: “多謝姑娘幫忙,老朽感激不盡。” 秋蓉擔心道:“你們要如何對付小千兒?” 老人含笑道:“這一切都是誤會,老朽只是想把它解開而已。” 秋蓉冷然說道:“我也是如此說,可是小千兒,他……欸!他是不會原諒我的。” 在惆悵中,她蹲身為禮,告別兩人,已漫步退入廂房。 老人問:“副教主以為綠小千當真不會武功?” 柳銀刀道:“不可能,尤其他的輕功,堪稱武林一絕。” “可是秋姑娘並沒有騙人的必要。” 柳銀刀道:“也許是他離開家鄉後再練的。” 老人道:“就是短短幾個月之內?” 柳銀刀突有所悟:“或許他練的不精。” “既然不精,又豈能笑折七大名劍?又豈能毀去柳家莊?” 柳銀刀道:“他輕功雖然了得,但其他功夫似乎不怎麼樣,我曾和他交過手,自該明白此點。” 老人沉思半晌,冷冷說道:“或許我們須要找到他再試試看,以摸清他的底。” 柳銀刀道:“何不派人手把他給殺了?” 老人淡然一笑,說道:“副教主可別忘了他背後還有‘西巫塔’當靠山,輕舉妄動對本教並無好處。” 柳銀刀頓有所悟,遂拱手歉聲道:“屬下莽撞了。” “哪裡,便是老夫與你異地而處,我也會忍不下這口氣。” 柳銀刀隨後說道:“不知教主將如何進行此項工作?” 老人慢慢說道:“由老夫先派一個人去試探他,若是有了結果,我們再來進行其他的步驟。” “屬下謹遵教主旨意。” 老人輕輕一笑,說道:“多謝副教主幫忙,時候已不早,老夫該走了,還請副教主多加保密。” 柳銀刀道:“這是屬下該盡的責任,教主請放心。” “很好,若有事,隨時保持聯絡。” 一陣告別,老人已飄然離去,像風一般吹走,不露一絲痕跡。 柳銀刀遙望他消逝方向,凝視良久,心中卻一片空白,雖然找了幫手,但比起以往獨行天下姿態,相差何異天壤之別。 冷風吹過,樹梢傳來悉嗦聲音,夜,更加淒涼。 老人當真是月神教教主? 若他是教主,為何要拉攏柳銀刀? 他似乎早在月餘前就設下了“太公釣魚”,來引誘小千上鉤,還派遣了兩名黑衣人延請小千。 最讓人不解的該是關西晴也被擄去,卻帶回了武帝秘笈,這不就說明了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自從取得秘笈後,小千已如此認為,卻不知他想的是對或是錯? 小千和水仙乘著水晶箱,從湖底往上浮。 當他們浮出水面時,赫然也是一處隱祕洞穴。 他倆很快啟開箱門,隨後走向池邊空地。 腳一落實,小千方噓一口氣,微笑說道:“要命,為什麼天下會有這麼一群女人?” 水仙卻希冀的想瞧瞧外邊世界,急道:“我們到了花花世界嗎?” 這“花花世界”四字,乃小千以前拉得天花亂墜時,所用的名詞,水仙她當然記得最清楚。 小千瞄她一眼,逗惹道:“急什麼?門都還沒找到,你就想花?” 水仙不禁紅了臉,問道:“這裡沒有門嗎?” “有是有,只是我們沒找到而已。” 小千瞧向四周石壁,有若倒蓋的碗,無一空隙,裏邊光線來自地面,除此之外已無出路。 小千心知必有關啟之門,遂往壁上慢慢尋去。 尋了一陣,找不出結果,小千有點焦急的問道。“小宮主,你不會笨到連開門也不會吧?” “我沒來過……” “沒來過就開不了?”小千白眼道:“不會利用你的超能力來開門?” “什麼叫……超能力?……” “就是‘心心相印’!”小千瞪眼道:“你現在趕快和秘密門戶心心相印,它就會告訴你怎麼打開。” 水仙紅著臉道:“怎麼印?我和它?” 小千嗔言說道:“欸呀!就是真心的去想它嘛,像情人一樣,快,閉上眼睛去想一想。” 水仙果然閉了眼睛,認真的和石門“心心相印”。 不久,小千問道:“有結果了沒有?” “……沒有……” 小千笑罵道:“啥玩意兒?你沒有電嗎?” “我……” 水仙不懂“電”為何意。 “欸呀!怎麼這麼不來電?”小千無奈的說道:“那和你家那扇門總該有電了吧?” “這……” 水仙想及宮中那扇門的開啟方法,已試著在牆上按著。 驀然間,石壁經她一按,果然無聲無息移開一處三尺寬六尺高的出口。 水仙激動叫道:“啊 一有電了!” 小千見門戶已開,心情也為之放鬆,笑道:“你也真行,連石門都能心心相印,將來前途必定非常光亮。” 拉著她。已往通道奔去:“走吧,這裡不值得你相印太久要是把老太婆給相印出來,我可就沒電了。” 兩人奔出洞處,石門又已恢復原狀。 環目四望,此乃一處隱密山區之中,若非知道此處有通路的話,絕少會有人發現此秘密。。 水仙望著青亮的夭空,激動而好奇,微笑說道。“那是什麼?好漂亮,又會發光呢?” 小千瞄了天空一眼,打趣的說道:“那是王母娘娘的裹腳布,已經有三十年沒換了?” 水仙不禁羞紅了臉,說道:“她為什麼不換?” “因為要留給你看的。” 小千終於忍不住笑起來,繼續說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那是‘天’,天地的‘天’,你踩的就是‘地’,真是天下第一呆頭鵝。” 水仙詫然想起書中所說,正是如此,自己一時未曾見過,才聯想不起來,如今被提及,已能貫通,反而笑自己傻了。 “原來這就是天哪?” 水仙不好意思的窘笑著。 “你要把天當成王母娘娘的裹腳布也可以。”小千笑道:“記得該叫她換了,都三十年啦!” 他在嘲逗水仙方才“為何不換裹腳布”一言。 水仙霎時窘在當場,甚為尷尬。 小千嘲惹一番,也怕追兵趕來,遂領著她往山下奔去。 山區不高,在一大湖邊,順著湖面繞行,很快尋著一城鎮。 兩人步向城鎮,赫然是名聞天下的蘇州城,無怪乎水仙看傻了眼。 行在街道,一個光頭像是和尚,帶領一個絕色女子,也夠引人測目的了。 小千邊走邊笑著說道:“現在你該相信我沒有騙你了吧?外面的世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水仙已目迷五色,只有點頭。忘了如何回答。 小千逗惹道:“你現在該能分辨誰是男的,誰是女的了吧?” 水仙猛點頭,說道:“長頭髮、穿裙子的都是女子,男的……好多……我也說不上來……” 小千笑道:“這也不一定,這年頭男女不分的多得很。穿裙子,留長髮也不能保證他是女的。” “那……該怎麼分別?……” 小千詼謔一笑,說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他們的臉,如果色瞇瞇的瞧著你,嘴巴快流出口水似的,他就是男的。” 水仙不留意還好,這一注意,似乎街道所有的人都以怪異的眼神瞧她,使她感到混身不自在。 水仙懼然道:“他們怎會如此?” 小千笑道:“怕什麼?那是因為你太漂亮,難免會招蜂引蝶嘛!別理他們,要保持風度。” 還好“招蜂引蝶”四字,水仙聽不懂其中含意,也茫然的點頭,擺出自然神態,不再理會他們,自顧找著稀奇未見的事物瞧著。 逛了一陣.小千突然覺得腹中已空,遂問水仙:“你餓了沒?” 水仙頷首道:“有一點。” 小千微笑說道:“餓了就要吃,儘量吃,有我在,要吃什麼就吃什麼,沒人會管你的。” 水仙欣喜的拍手叫道:“好棒啊!我要吃燒餅、油條、槓子頭。” 小千瞄她一眼,說道:“這麼沒水準,跟本門主出來,還吃那些鬼玩意兒?” 水仙愕然道:“這不是很名貴嗎?而且很好吃……” 她時常聽及水月她們說些可口東西,自己及未曾吃過,懷著一份渴望,真以為哪是名貴佳肴了。 小千瞄著她,道;“很名貴的東西,是要看時間吃的.那些非得早晨才能吃得到,現在已近午時。吃不到了,你就忍忍吧!” 水仙不解問道:“為什麼要早晨才能吃到?” 小千黠笑道:“那是因為油條放在油鍋中炸,從前邊開始炸,一直炸到尾巴,須要一天的時間,才能炸出來,懂了沒?” 他胡扯,水仙卻信以為真,詫然道:“要這麼久?” 小千謔笑道:“不然怎能顯得出它的珍貴?”更逗惹的說道:“要知道,一天才炸一條也。” 水仙有點洩氣,說道:“這麼說,一定很難吃到了。” 小千安慰道:“你放心,憑我一句話,全蘇州的油條,一條也跑不掉,到時別人只有吃你剩下的了。” 說完他已呵呵黠笑不已。 水仙竟也信以為真,感激道:“謝謝你……” “不客氣啦”小千瞄眼黠逗笑道:“像你這種嗜油條如命的人,倒也少見!” 水仙不禁困窘起來。 “走吧!吃油條是明天的事,現在可是吃大餐的時候,咱們找一家最大的。” 興沖沖,小千已領著水仙走往大街,果然找了一家“醉高樓”,大搖大擺的已往裏邊行去。 小二安排兩人在二樓靠西窗,一覽遠處山景,位置頗佳,這可是拜水仙雍容華貴,宛似大戶千金之賜。 此樓以海鮮聞名,而且是現場烹調,味道更鮮。 小千也入境隨俗的點了幾道海鮮。 廚師很快推來兩箱玻璃水箱,裏邊各養著白鰻與龍蝦。 他彬彬有禮道:“客倌看上哪幾只,請告訴小的,小的馬上為您烹調” 水仙感到此種調理方法非常特別,小千也覺得新鮮。 輕輕一笑,小千道:“你們滿會作生意的嘛,都是現場的。” 三十上下的廚師輕笑道:“哪裡哪裡,本樓一向以新鮮美味而聞名全蘇州,客倌您是來對地方了。” 小千頻頻點頭,說道:“果然有一套,這叫……叫‘新鮮看得見’!” 廚師覺得這口號甚有味道,頓時恍然大悟般,猛點頭道:“對對對,‘新鮮看得見’,客相玲瓏心,一說就說透了我的心,這正是我所要表達的意思。” 小千落落大方道:“好吧,我就湊上一對,好讓你們對聯有得貼,下一句就是‘美味嘗不出’,你覺得如何?” 廚師笑的有點僵,說道:“為何嘗不出?” 小千呵呵笑道:“嘗不出,他們才會一直嘗,真到嘗出味道為止,你的生意不就可多賺不少嗎?” 廚師又頻頻點頭:“有道理!”點了幾次,他又感到不妥:“客倌說得沒錯,可是對那些看不懂的人……豈不變成反效果了?” “很簡單啊!再加幾個字不就行了。” 廚師馬上追問:“加什麼字?” 小千捉狹笑道:“加上‘只有笨蛋才看不懂’,他們馬上就變懂了。” 廚師乾笑不已道:“這……不太好吧?” 小千笑道:“別緊張。俺送你對聯,就得送個完整,否則本月江村……也,月江督府第一才子是幹假的?” 信口拈來,已加了幾個字,只聽小千說道:“‘新鮮看得見魚蝦蟹’,你覺得這句如何?” 廚師覺得甚滿意,可是下一句就難對了。” 小千卻賣關子道:“你對對看!” 廚師想對也無能為力,苦笑說道:“那句‘嘗不出’,實在難以對上,小的想不出來。” 小千已自得笑道:“這有何難,注意聽啦!” 他念了: “新鮮看得見魚蝦蟹。” “美味嘗不出僧道尼。” 此言一出,已將廚師給驚住。 誰又想到嘗不出的全是吃素的?如此一來,不僅把整個意思給轉換過來,還帶著點妙絕之句,正是號召顧客的好對聯。 他不禁贊嘆直呼:“絕,真絕!對得無懈可擊,小的佩服萬分。” 小千自得的說道:“小意思,要是我一抓言,死的都會變成活的了。” 廚師贊佩道:“客倌真是天縱奇才,將來必定三元及第,出人頭地。” 小千呵呵笑道:“少拍馬屁,對聯也送了,你該甘心做生意了吧?” “是是是!” 廚師馬上指著水箱中的蝦子,突又想及小千光頭一個,不就是“僧道尼”中的和尚? 不禁乾笑道:“客信,您……不忌葷?” 小千瞄眼而笑道:“去你的,我理光頭是為了照亮世人,哪來的當和尚?” 廚師也一頓快意輕笑,說道:“對不起,小客倌,我又誤會了” 小千擺擺手道:“誤會沒關係,別誤了我肚皮就好。” 廚師馬上含笑道:“客倌您快選,小的馬上為您料理;保證誤不了時” 小千點頭,往一只較大的龍蝦指去;“那只,半燒半燉。” 廚師瞧了一眼龍蝦,含笑說道:“沒問題,身長尺七,約一斤八九兩,值十兩銀子。” 水仙也點了一只較小的。 廚師立時算清,說道:“身長一尺二,約一斤重,值五兩半銀子,兩只一共是一十五兩半銀子。” 小千突然問道:“為什麼我的比較貴?” 廚師愕然道:“客倌您點的比較大只啊?” 小千道:“大只的就比較貴,那我點小只的好了。” 廚師不禁瞄他一眼,心想這人未免太吝嗇了吧? 然而個千又點了好幾只小蝦,廚師登時又有了笑容,道:“客倌你要吃這麼多?好,小的馬上為您料理。” 說著他就想撈龍蝦。 “等等!”小千忽然叫住他,笑說道:“現在我只要一只就行了,其他的就先留著吧。” 廚師不解:“客信您這是……” “不急嘛!”小千笑道:“那些蝦子都還小,等它養大一些,我等兩星期以後再來吃。” 廚師霎時忍不住笑起來,世上竟會有這種人,買了龍蝦,還寄放著要人養? 小千也 嗤笑起來道:“如果你嫌麻煩,現在先拿大只的來換也樣,反正兩星期以後就還本了,說不定還有賺呢!” 廚師苦笑道:“客倌,您說笑了;小的只是應職的,不是老闆,做不了主。” 小千也只是開開玩笑,揶揄著龍蝦大小價格未免差太多,如今見他窘像,也不再為難他。 於是小千輕笑道:“你看著辦吧,反正你只會殺魚,說不定養我的蝦,養到一半就把它給宰了,我可劃不來,隨便選一條來吧!” 廚師對小千似有了好感,立時含笑點頭,選了一條不算小的龍蝦,半賣半送的替小千給烹了起來。 隨後又做了幾道“糖醋鰻”、“蟹爪酥”之類可口佳味,方直退去。 名家名菜,口味果然不同凡響、兩人吃的津津有味,直呼過癮,然而吃足了癮頭之後呢? 現在該付賬了吧? 小千往口袋抓去,突然間楞住了。 他忽然想起那張名聞天下的十萬兩黃金銀票早已不在身邊,不但如此,連最起碼的零頭都沒有。 “糟了,我的銀票呢?” 他驚慌的找著,這可是他一生中所賺的第一筆財富.豈能如此就丟了。 可惜他找遍了全身也找不著,這才想到上次在山洞中被柳再銀一把火燒得衣衫碎爛,連秘笈也被燒掉,銀票很可能也一起遭了殃。 他恨恨的罵道:“柳淫徒你實在罪大惡極,連我的家當你也不放過,下次非得剝你的皮不可。” 水仙見他如此緊張,也關心問道:“你在找什麼?” 小千這時才想到還有人可以付賬,心頭稍安,手指往桌上一指,說道:“你看這些要多少錢?” “錢?” 水仙一片茫然不解。 小千又已焦急了,說道:“欸呀,我的天吶!你該不會,連吃東西要給銀子都不懂吧?” 水仙是真的不懂,茫然眼神直往小千瞧著。 小千苦笑不已,說道:“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純正的呆頭鵝了,你這位小姑娘也太天真了!” 他花了好多口舌,才把“銀子”的功用告訴她。 現在水仙也緊張起來了,急道:“怎麼辦?沒錢怎麼辦?你不是說有你在,隨便都可以吃?……” 小千乾癟一笑,說道:“那是有錢的人說的,現在我的銀票沒了,講這話就不太靈了。” 水仙焦急道:“沒了銀子,明天也吃不以油條了……” 小千道:“早知道也該吃中午的油條,省得欠了一屁股酒菜錢。”瞄向水仙,問道: “你真的一點銀子也沒有嗎?” 水仙搖頭,一付可憐樣。 小千從她頭上溜向腳底,就是找不到值錢的東西。 此時忽然靈光一閃,笑說道:“人說漂亮的女孩最值錢,你不就是一棵活生生的搖錢樹?” 水仙茫然道:“我能搖出銀子?” “那就得看你的魅力夠不夠了?”小千伸手摘下她頭上插的潔白水仙花,笑道: “待會兒我向你打招呼,你就向我指的男人笑一聲就可以了。” 水仙不懂小千已把她“賣了”,還帶著欣喜而驚訝的表情說道:“這麼簡單?” “不然你以為銀子多難賺?好好笑啊,笑甜一點。” 小千已起身往斜對桌,靠近東窗的一名中年錦衣人行去。 水仙瞧著小千和他交頭接耳一陣,隨後又將水仙交給中年人,中年人卻色瞇瞇的瞧著水仙,連花朵也忘了接。 水仙感到臉紅,小千卻在此時向她招手,她不得不笑的甜美些。 錦袍員外不由得也呵呵的笑了起來,隨手一抓,已將一錠元寶交予小千,頻頻的點頭不已。 小千再奉承兩句,隨後走了回來,晃著元寶,笑道:“看到沒有,你一笑,銀子就來了,這生意好不好賺?” 水仙感到欣喜:“原來笑聲還可以賣錢的?” 她還想再多賺一點,想找另外男人笑上一笑。 小千已把她給轉正,笑道:“好小子,你比我還花啊?逢人就笑?夠啦!一錠元寶已夠你付酒錢了,待會兒,我教你如何賺一百錠的生意。” “真的?” 水仙更欣喜雀躍的問著。 小千邪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你沒看到那傢伙猴急瞧著付銀子模樣,再敲他十錠元寶,也是手到元寶來,走吧!你有生意要辦。” 水仙迷糊中也跟著小千起身往樓下行去,不由自主的瞧向錦袍員外,見他一付饞樣的笑著,為了感激他送了銀子,水仙只好勉強再向他笑了幾聲,方自下樓。 員外一陣激動,也跟著慢慢的走向樓梯。 小千丟下那錠銀子,小二和廚子,掌櫃的千謝萬謝,才將兩人送出酒樓。 員外也跟著綴了上去。 小千有意整他,遂領著水仙往小巷子鑽,隨後支開水仙,在一處無人的巷中等著員外上門。 員外不疑有詐,老遠就瞧見小千,招著手就往裏邊奔來,微笑說道:“小和尚,姑娘呢?” 小千神秘笑道:“早就準備好了,你蒙上眼睛,我帶你去。” 員外皺眉道:“還要蒙上眼睛?” 小千笑道:“欸呀!人家是第一次,當然害羞了,而且那地方被你知道,將來我要吃什麼?你食髓知味,自已就會溜去找她,我損失就慘重了。” 員外急著想一親芳澤,也顧不了那麼多:“好吧!快點就是。” “那當然,這種事不快行嗎?” 小千很快扯下半截腰帶,替他蒙上眼睛,隨後已領著他繞著小巷子走,終於穿出街道了。 他本想把員外帶到妓院,但一出了小巷,對面就是衙門,地點更是理想了。 “呵呵,跑到衙門去找姘頭?”小千暗自憋笑不已。 水仙瞧見小千,已招手道:“你來了?” “來了,來了!” 回答的是飢渴的員外,他狠不得馬上走過去抱住水仙以解飢渴。水仙突見回答的是他,一時也愣在當場,忘了回話。 小千細聲笑道:“老頭,看你的啦,別胡亂扯下布條,蒙著眼,你就可以一件一件的把她剝個精光,這何等刺激?” 員外猛點頭而興奮:“這當然,我可以去了嗎?” “當然可以,人在左側不遠處,小心嘍!” 小千已放了人,員外一聲哈喝,已然威風八面的往水仙立處奔去,笑說道:“美人兒,別跑啊!” 他的叫聲已引起了衙門的衙役注意,也驚著了水仙,水仙一聲驚叫,已閃向小千。 員外聽到驚叫聲,更加興奮,追得更急了。 水仙驚惶道:“他怎麼了?” 小千笑道:“沒什麼好怕的,玩捉迷藏嘛!” 水仙恍然一笑道:“原來如此,這人好奇怪,這麼大了還玩這些?” 小千笑說道:“這年頭怪人特別多,看在銀子的份上,我看咱們就陪他玩一玩如何?” “好啊!” 水仙也湊興的再去逗他,笑聲不斷,尤其是小千,偶而讓他故意拍拍臀部,更樂得他慾火焚身。 “美人兒,我受不了啦!別跑啊 -” 他已更狂放激情的追趕。 小千看時候已差不多,衙役也走了過來,遂趕忙叫水仙抽腿:“走吧,你不累;我倒累了。” 水仙雖玩的起興,可是也不願小千太過累著,也跟他往小巷行去。 員外不知大禍臨頭,一把子就攔向衙役,將他給抱住,激動直叫:“哈哈,美人兒,看你往哪裡逃?來,讓我親親,我等不及了。” 他老兄還來不及扯下面罩就往衙役臉上親去,一手已想拉開衙役胸襟,也急忙扯著自己褲襠,那副猴急,實叫人不敢恭維。 小千見著此情此景,已呵呵謔笑不已,說道:“好好的親吧,否則你的金子就白花了。” 他不願讓水仙瞧及此事,顧不得再看下去,已往小巷遁去。 遠處傳來一聲脆響,員外已吃了個大巴掌。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去抱個衙役親親我我,已嚇飛魂魄的跪了下來。 不久已傳出朱員外的緋聞。 他被控告:非禮公職、妨礙風化、有暴露狂。 被責五十大板,罰金三百兩銀子。 這還是小事,最嚴重的是他老婆,妻妾都很不諒解他,非得把他休了不可 一除非他說出原因不可。 然而他能說嗎? 說了又有人相信嗎? 這正是他最為難而又不甘心的地方。 |
二十八 南北月神
小千只來得及聽到有人非禮衙役的消息,笑得他眼淚直流。 他仍沒忘記要帶水仙去賺大筆生意。 他已找了家大戶人家。 紅門丈八高,門前兩只石獅子少說也有千斤重,若非官宦。以是豪門。 小千找到此地,感到很滿意,遂向水仙笑道:“生意上門啦!你準備好了沒有?” 水仙頷首道:“是不是只要笑一笑就可以?” 小千點頭謔笑道:“差不多啦,你要賺多少?” “一百錠如何?” “沒有問題。” 小千已行向看門護衛,交頭接耳一陣,護衛瞄了水仙一眼,勉強點頭,隨後已啟開紅門,走入裏邊。 小千則走回水仙身邊,笑道:“成啦!準備收銀子。” 水仙頻頻點頭,已露出認真模樣,她在想,該如何笑得甜美些? 不多時,護衛已領了一位四旬上下青素衣衫,看起來穩重文靜的中年人,名叫狄向引。 瘦高的身軀,看起來單薄得很,眼神卻盯著小千不放:“閣下是?……” “談生意的,你的手下該告訴你了吧?” “說了。”狄向引道:“不知閣下要多少數目?” “不是說好了嗎?”小千五指一張:“五百兩,這還算便宜了。” 狄向引白淨的臉已笑的坦然,說道:“是便宜了些,這樣就夠了嗎?”眼睛餘光已瞄向水仙。 小千也瞄了水仙一眼,說道:“沒想到你身價還那麼值錢,笑一個給他。” 水仙當真愣頭愣腦的就朝狄向引笑的甚甜。 小千豪爽道:“就這個數字啦!多了我帶不走,自找麻煩。 狄向引頷首道;“就這麼說定,在下去拿銀子。” 說著他已轉身步入紅門。 小千呵呵輕笑不已:“照這樣下去,不久就可發了,不失為賺錢的好辦法。” 水仙乃一半好奇,一半新鮮,生意談的也滿開心,她哪知小千是把她賣給人家當小妾,若知道了,不羞死她才怪。 只一眨眼裏邊又匆匆的走出兩位老人。 一位正是去而復返的狄向引,另一位則是主人趙真,圓紅的臉,露出精神,再配上一副短須.雖是五十開外;仍勁道十足。 狄向引指向小千;“就是他。” 趙真瞧了~眼.頻頻點頭,似乎十對滿意。 小千見他相貌堂堂.~身青色綠袍閃閃光澤,包準是老闆,輕笑道:“一筆小生意.須要您親自出馬嗎?” 小千擔心的是對方似乎也學了武功,到時銀子騙到手,想走都得費一番功夫,不怎麼划算。 趙真淡笑道:“這是大生意,老夫豈能怠慢了?”轉向狄向引道:“給他吧。” 狄向引拱手為禮,馬上將一包銀子遞給小千:“閣下清點收,一文不少。” 小千學個樣子,掂掂斤兩,隨後滿意的說道:“不錯,數目是對了,人你帶走吧!” 水仙焦急道:“你不是說笑一笑就可以了?” 小千笑道:“總是有格外服務,到他家笑一趟就成了。” 水仙心中稍安:“哦……” 這種服務無傷大雅,她也欣然接受,笑的也甜了。 誰知狄向引的話卻讓他倆驚詫。 他含笑瞧著小千:“我要你,並非要她。” “什麼?”小千瞪大眼睛道:“你們有沒有搞錯?” “沒有。” 狄向引含笑答著。 趙真淡笑道:“除了你。誰還有這個身價?” 小千苦笑不已,明明是推銷水仙,誰知道對方卻看上自己? “你們是不是有同性戀?女的不選,選男的?” 趙真和狄向引聞言稍帶困窘。 水仙卻天真道:“也許你笑的比較甜吧?” “甜個鳥蛋!”小千作嘔道:“噁心死了,男人還賣笑?” 趙真含笑拱手道:“綠豆大俠您誤會了,這些銀子豈能買你一笑,只是送個見面禮而已。” 小千突然提高警覺:“你怎會知道我的名號?” 趙真笑道:“華山笑折七名劍,大俠聲名已貫武林,誰人不知呢?” “我不相信,我已換下和尚袈裟,你們不可能一眼就認出我來。” 狄向引道:“不瞞少俠,本堂一直在等少俠光臨。” “什麼堂?” 小千這時猛然抬頭往紅門頂端黑匾瞧去,草書金字“飛星堂”三字赫然印在眼中。 這不就是七星湖那名老人要自己到中原尋找的蘇州“飛星堂”? 什麼生意不做,竟然做到鬼門關來了? 小千哪還顧得了再談生意,拔腿就跑,說道:“大小姐,找別家吧!這家人不大正常,專找男的。” 水仙莫名其妙的就被他拖著走。 趙真和狄向引登時緊張萬分,也追向前。 “綠少俠請留步!”趙真急道。 小千跑的更急:“我留下來就沒得走路了,改天吧!” 趙真見他不肯留步,已騰身而起,準備擋住他去路。 誰知水仙心中一急,隨手便一揮,勁風乍起,如排牆擋道般,硬將他給逼退了回去。 小千猝見水仙身手,心頭也篤定多了,含笑說道:“有了你,嘿嘿,走江湖有用多了。” 水仙急道:“你先走,我製住他們,再去找你。” “不必了,要是我跑丟了,你去哪裡找?跟在我後頭就行了。” 水仙想想也有道理,遂緊緊跟在小千後頭,遁向小巷。 趙真和狄向引一直沒辦法近身,也奈何不了小千,急得滿臉汗水。 雙方一追一逃,已奔向城外近郊林中。 驀然林區又傳出聲音。 “綠少俠,咱們好久不見了。” 不知何時,那神秘的白髮老人已出現在林中,立在小千退路上,他仍是一襲青衫,仙風道骨。 小千見著他,兩眼都快掉到地上,驚愕道:“會是你?” “不錯,老夫等你很久了。” “我慘了!”小千苦笑不已,登時向水仙道:“快收拾他!” 水仙立時飛身而起,宛若嫦娥奔月般幽雅快捷,一掌已封向白髮老人。 老人似也覺得水仙身法怪異,馬上斜掠左側,幻出數條人影,匹鏈般連續不斷閃化,只避不攻。 雖然水仙身手快捷,但似乎都不怎麼湊效,總是差那麼兩寸。 此時她突然變換把式,以掌代指,化出千萬掌印,江流洩洪般罩了過去,其速之快,更比先前快上三分。 “羅剎幻手?” 老人驚詫叫出口,眼看掌影已不及自己三寸,七實十三虛都有可能落在自己任何一個部位。 不得已,他再提功力,封出一掌,身形如狂風中之韌竹般四處晃閃。 他終於避開要命的羅剎幻手,卻血氣浮動,呼吸為之急促。 水仙一擊不中,已怔然飄落地面.凝視老人,說道:“你用的可是‘奔月拂雲仙步’?” 老人淡然一笑道:“姑娘好眼力。” 水仙突然洩氣轉向小千:“我製不住他,他武功比我好…… 小千截口道:“製不住也要拼,我幫你,還有小貂兒!” 他已抓向胸口,準備放出小貂兒。 他不敢想像落入老人手中.會變成何種局面? 水仙本是幫他,現在卻變成他幫水仙了,無奈之下,水仙也再度出掌,準備攻擊。 小千則大喝一聲,雙掌猛然比劃,勁風不小,威力好似也不弱,已往老人罩去。 “死老頭,你不怕死,我也不含糊你!” 一閃眼,他已擊向老人胸部。 老人急道:“綠少俠你誤會了!” 情急之下他也擊出三掌,勉強封去小千掌勁,也將他逼退,心頭不由暗自驚訝小千內勁竟然不弱。 趁著還有勁,小千想來個死纏,若討不到好處再想其他辦法,被逼迫,又自纏了上去。 此次再加上水仙,老人不得不抽身掠退了。 “綠少俠你誤會了,你想不想見武帝?” 乍聞“武帝”,小千也擺在當場,一掌吐出~半,也忘了再補上勁道,筆直的舉在半空中。 老人見狀,才滿意的飄回原地,淡笑道:“綠少俠,也許你該見見武帝,真象方可大白了。” 小千是有這股衝動:“武帝在哪裡?” 老人道:“就在附近,你隨時可以去見他。” “我如何信得過你?” 老人含笑道:“老夫該知何才能使你相信?” 如此反問,反而讓小千~時感到困惑,不過他精明過人,心神一閃,已有了主意:“讓我製住你的穴道。” 老人坦然道:“你來吧!” 他已負手而立,一副慈祥臉容隱隱泛露。 小千仍狐疑不安,轉向水仙:“這事就交給你辦。” 水仙一陣猶豫:“我沒點過別人穴道。” “總有第一次嘛!”小千淡笑道:“我念你點。” 他很快把在關西晴住處後山石洞中,那怪老人所教的認穴功夫使出來,一口氣念了數處要穴。 水仙驚愕道:“‘百會’和‘命門’都是死穴……” “輕一點不就成了?” 水仙無奈,帶著懼意,已點向老人數處穴道。 老人仍含笑著,趙真和狄向引卻緊張的直捏拳。 穴道已點,小千反而猶豫了,說道:“你竟然不躲不閃?勁道如果加重的話,是會死人的?” 老人輕輕一嘆道:“只要能讓少俠相信。我想這點犧牲是值得的。” 小千道:“你當真要帶我去見武帝?” 老人含笑點頭:“不見他,你怎能了解他的苦心?” 小千無話可說了,雖然對方有可能是弒母仇家,但他的冒險與誠懇,讓自己點了穴道,不相信他,似乎太說不過去。 尤其見武帝又是他最大希望,也只有一試了。 “好吧,事情總該說個清楚,見了武帝,還怕你作怪不成?” 老人輕輕一嘆,苦笑道:“難為少俠了。” 他已領著水仙和小千,往林區行去。 趙真和狄向引猶豫一下,也跟向後頭。 那是一座古老雅軒。 不大,只有三間,臥、廳、書房大部份以古竹搭成,雅緻盎然。 屋中無人。 老人很快開啟廳門,數人紛紛入內。 小千、水仙坐了下來,趙真和狄向引卻不敢上座。 “老頭,你該可以叫武帝出來了吧?” 老人十分無奈的笑著,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趙真已開口:“他就是武帝。” 小千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直往這位曾經被自己認為仇家的老人。 “他會是武帝。” 老人苦笑不已,他又該如何讓小千相信? 趙真和狄向引已齊聲道:“不錯,他就是武帝。” 小千眉頭直皺,又是驚、又是喜、又是茫然和不敢相信,眼前竟會如此讓人意想不到的局面? 水仙可不懂武林事,不過她卻欣喜恍然道:“對了,方才他用那身法,就是武帝的‘奔月拂雲仙步’,我娘說過‘羅剎幻手’只有這功夫躲得掉。” 武帝苦笑道:“老夫老了,差點躲不掉姑娘那幾掌。” 水仙不會騙人,她的話自是可信,再加上老人的慈祥、氣度,不就正是武帝的最好寫照? 小千有點信了。 他突然想到先前的口氣,如若他的武帝,那可是刻薄得很,難得臉紅的他,此時也感到臉熱熱的。 “你既然是武帝,為何要耍這些花招?什麼‘太公釣魚’?” 武帝輕嘆道:“說來話長,老夫將會 一說給你聽。” “也好,我是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每以為找到武帝,可以解開父親生死之迷,一切也就了事了,沒想到武帝竟會是這老人.如此一來,問題可就更多了。 為了隱密,武帝說道:“少俠可願陪老夫到附近走走?” 小千也明白他的用意,但又考慮水仙,想及她武功,對付趙真、狄向引兩人,足足有餘,也放心不少。 因此,小千遂向水仙道:“你留在這裡,任何地方都別去,我馬上就回來。” 水仙擔心道:“你要去哪裡,” “談生意。” 武帝含笑道:“少俠若不放心,不妨讓她同行吧?” “也好” 如此省了小千不少擔心,已領著水仙跟著武帝步出竹軒,只留下趙真和狄向引兩人留在軒中。 山間深處。 水聲隆隆。 此處竟和七星湖地形差不了多少,若有差別,只能說山峰不夠聳高而少了兩座,湖面約小二分之一,其他皆十分類似。 見著此景,小千感慨良多,幼時情景一一浮現,尤其是他娘理身處,更讓他畢生難忘。 水仙已感到湖光山色美景,已雀躍的遊覽著,根本不在意小千是談何生意。 武帝面對百丈瀑布,有感而嘆:“小兄弟可想到當時咱們見面的情景?” 小千冷笑說道:“一生也忘不了,若不是你去了哪裡,我娘也不會被人打傷含恨而死。” 武帝嘆道:“抱歉,這全是老夫的過失。” 小千冷道:“所以我希望你把一切都說個清楚。” 武帝感傷道:“你問吧?” 小千沉吟半晌才開口:“你為何要去七星湖?” “這……” 武帝猶豫一下,終於還是說了:“老夫去那裡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找尋七星湖的秘密,另一個是拜訪一個故人。” “那人是誰,是不是我爹?” “你爹可是叫綠江漓?” “我不知道,不過只要姓綠,我想是錯不了。” 小千一陣悲戚,活了十來歲.首次聽到有關自己親生父親的名字,卻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武帝嘆道:“我也是這麼想。” “所以你才找我賭錢?” “不,那是在賭了以後,才知道你可能與他有關。” 小千冷道:“所以你才留下玉佩,要我去找你?” 武帝點頭道:“不錯。” “你為何要如此做?” 武帝道:“因為我必須了解綠江漓是否有後代?” “有後代又如何?你想趕盡殺絕?” 小千聲音更冷。 武帝嘆道:“你誤會了,如若你是他的後代,老夫有必要照顧你……” “什麼照顧?一掌掌打得我娘全身是血,還要我的命?” 小千激動之下,眼眶也紅了,他恨不得武帝馬上承認,也要啃他幾口。 武帝感傷道:“這正是我要和你談的,事實上,打傷你娘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小千怒目而視:“當初在七星湖見面,你目光就閃爍不定,知道我有‘反官骨、無雙刃’。還想偷偷廢了我,你以為我不清楚?” 武帝也沉默了,當初他確是曾經如此想過,若現在找不出好的理由,他將無法說服小千相信了。 沉默許久,他才嘆道:“你有所不知,如果你和你爹聯想在一起,也許可以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了。” 他解釋道:“當初你爹來找我時,並沒說出他結了婚,娶了妻,還有兒子,我當然也不明白此點,後來聽及你也姓綠,又是如此精靈,老夫難免動了愛才之心。 但是我一想,這可能也是敵人的陰謀,想利用你偷學老夫功夫,所以才升起了這個念頭。” 他又道:“我不否認,以你‘反官骨’和‘無雙刃’,將來練成武功,勢必高過老夫,當時我也生了俱意。” 坦白往往是最好的解釋,小千聞言,此刻心情已平靜了不少:“可是你後來卻放過我了?” “因為我下不了手,我也想到要是你和綠江漓有關,若傷了你,老夫豈不罪加一等?”武帝道:“那念頭只是一間即逝,並未在老夫心中停留過。” 小千追問:“當時你又何必賊頭賊腦的和我談話?” 武帝苦笑道:“當時老夫不得不提防你,而你又比老夫精明,你想老夫能不絞盡腦汁嗎?沒裝作,反而被你看成賊頭賊腦了。” 對於他的解釋,小千漸漸接受了,口氣也較緩和:“可是我娘見了你的玉佩,馬上就發火了,還叫我要永遠躲著你,這又是為什麼?” 武帝道:“也許你娘不明白送給你玉佩的人就是我吧!” 小千想及母親臨行前,正是要去找武帝,可見她是未想到玉佩來自武帝,是以才會出此言,如此解釋,十分合理。 “就算我娘不明玉佩由來,她去找你,怎會被傷成那個樣子?” 武帝嘆道;“她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小千愕然道:“你是說武帝有兩個?” “武帝只有一個。”武帝嘆道:“另一個可能是冒充的。” 小千滿腹疑惑,如今終於有了解開的機會,若是有兩個武帝,那一切都好解釋了,對武帝的誤會也將能歸于那名冒充者。 不過,事情的突兀,仍使他驚詫不已。 他希望武帝能更明確的解說。 武帝又是一聲嘆息:“少俠可知十五年前你爹來找我時,就此失蹤不見了?” “我娘曾經說過。” 武帝道:“其實失蹤的不只你爹一人。” 小千詫然道;“你是說當時有很多人去找您,後來全部失蹤了?” “不錯。”武帝道:“他們全是接了玉佩纔來找我。” 不用說,這玉佩就代表著武帝,所以那些人才會不疑心的前往會見武帝。 小千追問:“他們為何失蹤?” 武帝嘆道:“這問題,至今仍是個謎。”他嘆口氣又道:“他們之中唯有你爹事先與我照過面,但只隔一天,他就失蹤了,所以我才知道此事,遂暗自調查,結果查出為此事失蹤的還不下十數人,老夫知道事態嚴重了,不得不展開對策。” 小千若有所悟:“所以你也故意隱藏起來,好讓江湖以為你也失蹤,以此來箝制那名有可能假冒你的人?” “不錯,老夫必須如此做。” “如今呢?都已十五年了,你找到了原因?否則你怎會又出現江湖?” 武帝嘆道:“老夫不現身恐怕不行了。”他道:“因為對方已經暗中組織‘月神教’,而且開始活動,為了讓他們無法利用老夫名譽為非作歹,老夫是有必要加以阻止他們。” 小千道:“你是說月神教主不是你?” 武帝道:“不該如此解釋,當初年輕時……約二十年前吧?老夫曾和數位好友組織此教,後來也因老夫失蹤而散去,如今又復活了,江湖中人很容易就會相信此教仍在我領導之下。” 小千終於懂了不少,如若月神教主就是冒牌的武帝,這些問題都可得到答案了。 他恨道:“一定是這群壞蛋傷了我娘,我必須剁了他們!” 武帝嘆息道:“少俠可願聽我一言?” 小千點頭:“你說吧!” 武帝道:“月神教中,有不少是無知份子,他們並不知領導他們的並非老夫,是以才甘心為教主效命,少俠若加以報復,恐將波及無辜。” “什麼無辜?殺了人就得償命,誰叫他們笨得連這些都分辨不出來?” 小千想及母親被傷致死,心頭就有一股怒火難以抹平,說話之間又激動多了。 武帝不再多言,只有輕嘆了,他能說什麼?遠望瀑布隆隆不絕,好似生命湍流,何時才能平息? 小千激動過後,也發覺自己太過於失態,遂道:“不然你要叫我如何去分辨誰是壞人?誰是無辜的?” 武帝轉過頭來,含笑道:“多謝少俠給老夫面子。” “別說這些啦!”小千道:“我也不想亂殺人,但你總得想個法子吧?” 武帝道:“老夫想過了,除了把他們首腦引出來,否則將波及無辜,至於如何引誘,老夫日後將會詳盡告訴你,最主要是老夫已老了,卻無衣缽傳人……” “你想收我做徒弟?”小千感到激動。 武帝含笑道:“只要你願意。” “我當然願意!”小千高興之餘,突然想及秘笈之事,不禁洩了氣:“可是我恐怕學不來你的武功了。” 武帝詫然道:“為何你會如此認為?” 小千攤手無奈道:“你不是給了一位叫關西晴的人武功秘笈?我從他那裡練了幾招,結果就練不上了。” 武帝追問:“你練的是內功,還是掌劍?” “內功,練到第三式,一切都變了。”小千洩氣道:“害我差點送了命。” “怎會如此?”武帝不解:“秘笈你可帶在身上?” 小千攤手道;“沒啦!被人一把火燒個精光,這就是我差點送命的原因。” 接著他把柳再銀如何放火燒洞穴之事說個清楚,當時雖吃癟,現在說起來,反而有點得意。 武帝淡然一笑:“沒關係,老夫再口傳予你也是一樣。” “這再好不過了!”小千滿意笑道:“省得我專碰一些怪瘋子。” 他指的是躲在石洞中的怪老人。 武帝並未聽清楚他話中含意,仍談笑著,為自己能找到衣缽傳人而笑。 想及武功秘笈,小千也想起了上次‘太公釣魚’之事,其中有許多疑惑,他仍不解,遂問道:“當時在獨峰山寒潭那場‘太公釣魚’,可是你的計劃?” 武帝點頭:“不錯。”輕笑道:“可藉你仍未上釣。” 小千得意一笑:“這花招,很明顯是衝著我來,我怎會上當?你竟然如此做,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 武帝苦笑道:“當時知道你遭了變故,老夫就一直想尋你下落,可是你卻精得很,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他笑的更苦:“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小千帶有捉狹笑道:“不過你也非全無收穫,我還是送你一個關西晴,你還滿意吧?” 武帝苦笑道:“他比起你,仍差了點,但老夫不能失信,將秘笈給他了,他也說過,釣魚的方法是出自你教他的,老夫也想從他手中將秘笈轉到你手上。” 小千笑道:“他是轉了,可惜老天不幫忙,一把火把秘笈燒個精光,只有麻煩您再次抄一本了,省得關燒餅茶飯不思。” 武帝苦笑道:“為了你,老夫當盡力而為。” 小千滿意一笑,隨後又問道:“當初關西晴釣走九花鮭魚,就有黑衣人將他抓走,可是後來也有兩名黑衣人來抓我,這碼事是不是都是你指派的?” “你認為呢?”武帝反問。 小千睨眼邪笑道:“抓關西睛的人當然是你的手下,抓我該是那名冒充你的人吧?” 武帝搖頭道:“錯了,兩者都是老夫所派出的。” 小千愕然道:“全是你的人?” 武帝含笑解釋道:“你不也認為‘太公釣魚’的方法太笨了?老夫不得不再另作打算。” 小千恍然道:“我懂了,你也想到那方法引不了我,但必定能吸引我前去調查,所以才準備了另~手。”他訕笑道:“看樣子你也不笨嗎?” 武帝苦笑:“比起你又差一截了,你竟會送個關西睛給我,使老夫計劃為之落空。” 小千顯得一份得意,畢竟使天下第一高手武帝吃了癟,是件值得沾沾自喜的事。 如此驚詫的見到武帝,又如此突兀的以為他是仇家,現在又如此讓人欣慰的解開和武帝之間的誤會,小千兒心情甚為欣喜。 畢竟從母親口中得知武帝仁慈風範,這影像就深深烙在他心中,他不願、不想也不忍去毀壞,如今又能重新保有,何異在母親遺言中更得一份信賴與親密? 得知有人冒充武帝,而那人才是真正兇手,他和武帝的誤會可說是冰消瓦解,不禁對武帝的犧牲與困厄,更加的體諒了。 他甚至想將武帝的事情全攬在身上,以能替他分擔些許憂勞。 何況他還是武帝的新收弟子。 神情堅決,小千已盛氣不減,道:“咱們已沒了誤會,現在該是替你辦事的時候了,您認為該如何揪出那冒名的可惡混蛋?” 武帝沉吟道:“此事不得魯莽,以免打草驚蛇,到目前為止,老夫還沒想出妥善方法,倒不如先將武功傳授與你,等待時機成熟,再做行動也不遲。” 小千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遂點頭道:“好吧,沒了武功,辦起事來,都覺得不爽快。” 心事有個落定,心情也輕鬆,不禁往遠處戲水的水仙瞧去,心神不由一凜:“水仙……” 他突然想起水月曾經說過,“月神教”有兩個,分為“南月神”及“北月神”,是否就是真假之分? 武帝見他表情有異,已追問:“少俠有何不妥之處?” 小千頓覺自己失態,馬上拾回心神,乾笑道:“沒有……我是在想,月神教是否只有一個?” 他想著,如果月神教只有一個,那水月她們很可能是胡扯的,她們只是想暗中對付冒充的月神教,其用意並無惡意。 最主要是此時此景,他不願天真的水仙也遭到波及,若她們真的是冒充者,下次見面再當面向她娘問清楚,如此處置要來得恰當多了。 武帝已道:“老夫只創一派,至於冒充者是否有另外再創就不得而知了。” 小千腦筋轉的快,已將事情岔開:“我是說……要是假武帝出現,我如何分別?” 這倒是個嚴重問題,武帝一時也難以回答。 小千突然又有了新生意,賊樣道:“只要能分出真假,他可以冒充你,你為何不能冒充他?只要不搞混就行了。” 武帝恍然大悟道:“這果然是個好辦法。”含有佩服注視小千:“與你一席話,實在勝過老夫瞎摸了十餘年。” 小千呵呵笑道:“這叫‘瞎子摸瞎’,兩頭不著眼,事情好辦得多啦!”賊樣道: “不過你可別真的瞎了。” “老夫睜眼都來不及,那敢瞎了?” 武帝輕輕~笑,左手已往左眉尖指去。 他眉毛本是濃厚,但左眉尖似是受了刀傷而形成較細的柳眉,若不仔細看,也未必能瞧出端倪。 “就以此眉做為辨別真假,少俠以為如何?” 這條眉毛,小千就曾注意過,它確實要明眼人才能辨得出,不禁也滿意點頭:“好,就以此為標記。” 他好奇問道:“武帝大俠,這道疤痕該不會是你自己劃上去的吧?可是又有誰傷得了你呢?” 武帝聞言已長嘆不已,苦笑道:“說起來,這件事和你爹也有關係。” “當真,到底怎麼回事?” 武帝嘆道:“當初你爹失蹤以後,老夫遍尋不著,就想找一位友人打探,沒想到卻中了埋伏,對方武功高的出奇,交手後,他雖傷在我劍下,老夫也留下了這道疤痕。 想及武帝為自己父親而受傷,小千就憤憤不平,恨道:“這傢伙要是被我逮著了,我非剝了他的皮!” 叨叫了一陣,他才又想到正題,又道:“您當時想去找誰?找到了沒有?他會知道我爹下落?” “那人名聞天下,叫‘神眼天機生’。” “天機生?”小千詫然道:“不就是排行天下英雄譜的人?” 武帝頷首道:“不錯,正是他,他能神機妙算,懂得天文地理,奇門遁甲,天下事很少能瞞過他,所以我才想找他談談,說不定能有所收穫。” 如此一個神奇人物,誰不想找他談談?他的吸引力對小千來說,可能要比武帝來的強多了。 何況還可能從他身上打探到父親下落之謎? 他急問道:“您見著他了沒有?” 武帝搖頭長嘆:“一耽擱就是十餘年,不知他是否仍健在?” “這種人賊得很,死不掉的!”小千道:“我們現在去見他如何?至少也該打探一下我爹的消息吧?” 武帝沉思半晌,遂點頭:“也許該走一遭,希望有所收穫才好。” 有了目標,小千精神就來,一刻也呆不了,想找那位傳奇人物瞧個清楚,以遂好奇之心。 他很放心的將水仙留在此處,因為他信賴武帝的仁慈,也相對的信賴他的屬下。 水仙倒是迷迷糊糊,以為小千去去就回來,是有點依依不舍,但並未硬要跟在後頭,倒也省去小千不少麻煩。 交代一陣,小千和武帝已離開竹軒,尋向天機生隱居處。 |
二十九 神眼天機生
神秘地靈,充滿奇石異樹,罩著不少霧氣。 霧在飛,樹在晃,石也在移動。 層層幻像,讓人無法瞧透、看清,更莫說越雷池一步了。 武帝卻很容易領著小千渡過這千變萬化的陣勢。 前些日子,水仙封製武帝穴道,似未能使他武功受製,他仍能行動自如,其實以武帝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又有誰能製住他呢? 水仙所封的穴道,早就在他運氣時給解會去了。 陣勢裏邊,和風徐徐,花香迎人,好似江南春景,山色宜人。 一名瘦小精老頭正倒掛一棵兩人合抱粗的槐樹樹幹上。 涼風吹過,他身軀也隨著擺盪,好似掛勾入睡的蝙蝠。 他卻沒有入睡.細小眼珠直往前瞪,所瞪的方向上正是武帝和小千行來的方向。 他似乎早已知道武帝要來,而特別在此等候。 武帝遠遠己見著他,招手含笑道:“神眼先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天機生沒有回答,仍盯著兩人漸漸逼近。 小千乍見他一身瘦癟,稀疏頭髮都快掉光,臉容怪異,活似個圓了臉的老鼠,居中那酒糟鼻更是顯眼,若再拉大就更像老鼠了,不禁怪笑起來:“天下怎會有這種人?” 天機生已開口,聲音有點尖:“小子你好大膽,敢批評本山人容貌?” 小千已坐在離他不遠的一處劃有棋盤的八仙桌旁石椅上,黠笑道:“不然你認為你適合那種動物的容貌?” “我不是動物,我是人!” “我也知道你是人……”小千噗嗤笑道:“不過我總覺得你比較適合人類以外的其他類。” 天機生瞪眼道:“你敢奚落我?你是誰?報上名來!” 小千得意晃著肩頭:“你不是人稱天下第一神算,能知過去未來,你就算算我名字吧?” 天機生霎時閃了舌頭,自己要是算不出對方名字,不就砸了招牌?已然斂起謔態,感到好奇的往小千瞧去,他也發現了小千的不同於他人。 小千調侃道:“怎麼樣?算不出來了吧?” 天機生賊樣奸笑:“賊頭賊腦,口齒伶俐,說話不饒人,天下只有兩個人有這副德性。” “那兩個?” “一個就是你,一個就是我。” 小千不禁也笑了,對方竟然也把自己說成賊頭賊腦,如此自我解嘲的人,甚合他的胃口。 不必說,小千也合了天機生的胃口了。 他已笑道:“我是天機生,你就是臉綠綠,奇怪的是,你今天的臉怎麼個綠?” “那證明你猜錯了!”小千呵呵笑道:“而我一猜就知道你是屬於動物的一種,可見我比你高明。” 天機生老臉又往下拉,冷道:“你還敢損人?要是說不出道理,今天你就走不出我這神秘谷。” “反正來了,我也不想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道理,免得你糊裡糊塗就忘了本。” 小千謔笑解釋道:“你既然叫什麼雞(機)生的,那可不管是天雞、地雞、火雞、母雞、公雞,終究是雞生的,難道你要更進一步,是‘雞蛋’生的嗎?” 天機生頓時咋了舌,半晌吐不出話來.活了大半輩子,還以為自己名號取得好,可以洞察天機,誰知落入小千口中,卻變成了雞生的,想改都改不了。 小千呵呵笑道:“以此類推,你的‘神眼’要叫‘雞眼’才對,這才是純種的。” 天機生霎時自我嘲笑了起來:“什麼嘛!雞眼?乾脆改成鬥雞眼算了。” 小千笑道:“不錯,你終於算對了一樣。” 天機生苦笑著,直呼倒霉,取了這個名號。 武帝淡笑不已,隨後道:“神眼先生為何倒吊樹幹?” 天機生瞄他一眼,笑容收斂不少,道:“我在看當今世界,到底有多少事物是顛倒是非。” 這話含有幾許禪理。 武帝似能悟通,笑容也斂起,慎重道:“不知你看清了沒有?” 天機生嘆道:“難噗!遠處瞧得清,但往往近處卻被蒙住而不自知。” 武帝也嘆息道:“不錯,能壞事的,大部份都是親近的人。” 天機生已倒飄落地,此時當可看清他容貌雖已上了年紀,卻帶著點滑頭的娃娃臉,和小千一樣,能讓人感受出那股精明樣。 小千卻對他容貌沒興趣了,見他落地,已好奇的走向他,挺胸一比,他竟然只到小千胸部,不及五尺高,和十二三歲的小孩身高差不了多少。 小千已詫然驚奇的喜悅道:“啊!你比我矮也!” 他伸著手,摸著天機生腦袋,好像在哄寶寶一樣的笑著。 天機生笑容盡失,頭抬得高高,騰向小千,冷道:“比你矮有什麼值得你如此高興?” “呃……呃……” 小千一時也不知自己會如此激動的喜悅,似乎對天機生本著一股小朋友在玩遊戲的童真,才會突然間找他比身高,還笑的如此得意,如今被天機生一說,反而覺得不自在的乾笑著,“呃”個沒完。 天機生伸手拔開小千壓在腦袋的右手,白眼道:“倒過來從腳底算,你也未必贏我多少!” 小千已恢復捉狹笑意:“這就是你掛在樹上,顛倒乾坤看天下的收穫?” 天機生白眼道:“至少我的努力沒有白費,能從底下看人!”冷哼道:“一個比一個矮!” 小千憋笑不已:“真是金雞獨立,凸出得很,難怪看一個矮一個” 天機生板著臉,跳上八仙桌,狠狠的瞪了小千一眼,頭也抬了抬,以表示現在比小千高多了吧?小千仍是憋笑著。 隨後天機生似已“報完仇”而自得一笑,才坐了下來,轉向武帝道:“不知武帝大駕光臨,有何大事指教?” 他口吻並未露出尊敬,也未表現不悅,平常而冷冷淡淡的,也許是他一生很少和武林中人打交道的關係吧? 武帝也坐在石椅上,淡然苦笑幾聲道:“神眼先生,你可把老夫害慘了,何必弄個江湖排名?” 天機生得意道:“事實就是如此,我不說,別人也會說,算不了什麼事不害你,看開點不就沒事了,別人想排還排不到呢?” 小千搶口道:“你也把我排進去如何?” 天機生瞪眼道:“我要排,一定把你排在最後一名。” “你不敢的。” “誰說我不敢?”天機生顯得更兇。 小千笑道:“如果你把我排在最後,你的招牌就砸了,別人根本不相信。” “別以為你毀了柳堤銀刀,就可排名六名以內,你的武功的確是天下最差的一個。” 天機生黠謔道:“我是就事論事,你還是不要爭排名的好。” 小千訕笑道;“你排出來的人不管用,神眼就會變成雞眼了。” 天機生瞪眼道:“要排,也得找個好外號,什麼臉綠綠,整天鼻青眼腫,這算哪門高手?” 他似乎讓步了。 小千頓時乾笑起來,伸手往臉上摸去,癟笑道;“不一定要武功嘛,可以隨便找一樣,比如說聰明才智……” “這個簡單。”天機生捉狹道:“你的賊樣就是天下第一,要我宣布嗎?” 小千皺皺眉頭:“我有你那麼賊嗎?” “雖然沒有,但我自願退讓。”天機生謔笑道:“這有什麼好爭的?” 小千訕笑道:“說你賊,你還真賊,難怪會躲在老鼠洞裡,我只好認輸啦!” 兩人各懷心機的謔笑著,旗鼓相當,有得鬥了。 武帝淡笑著,已把話題拉回來:“不瞞先生,老夫此次前來是想請教有關一位故友之事。” “是誰?”天機生問的簡捷有力。 “是我爹。”小千搶口道。 天機生愕然道:“你也有爹?” 小千白他一眼:“說話客氣些,沒有爹,哪來的我?” “我是說你見過你爹?” “沒見過,但我知道他名字,叫綠江漓。” “江漓?漓江?”天機生道:“真的有這個名字?” 小千瞪眼道:“難道我會四處認爹不成?” 武帝道:“他是老夫~名舊友。”他眼光得沉穩而精亮,肯定表示有此人。 天機生已咯咯笑起來:“我知道,我只是耍耍他而已。” 瞄向小千,他笑得更得意而諧謔。 小千嘴角一拉,嗔道:“你敢耍我?” 一拳就想搥向他腦袋。 天機生趕忙躲閃:“住手,你打我,我就不說你爹的下落。” 小千硬是將拳頭給撤了回來,嗔道:“這筆帳,咱們下次再算,快說!” 說到後來,他也自嘲的笑起來,畢竟被耍的事,在他身上並不多見,今天終於吃了癟。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為了他父親,他也不會吃這種癟。 天機生抖抖衣服,已道:“綠江漓確實找過武帝,但他最後見的人,可能是一名用劍的高手。” 武帝驚愕道:“會是劍痴?” 天機生道:“有可能,但不能確定,他是要去尋一把寶劍,就此失蹤……兩位跟我來……” 他已跨落桌面,往花園深處行去,武帝和小千已跟在後頭。 一個轉折,已行至一間石造小型殿堂,玲瓏精巧,以白石居多。 三人再往裏邊走去,陰森森又帶點神秘氣息,連走路都有回音,沉緬而空曠,讓人覺得此殿似乎無限大,無盡頭。 繞過走道,天機生帶他們至一石屋,裏邊如藥舖般,壁上嵌了不少小箱子。 天機生算了算,抽出一口,拿出一封信箋,業已發黃,還有一股腐味。 “這是我唯一找到的線索。” 小千一手已搶過信箋,抽出信箋,裏邊只潦草寫了幾個字: 玉先生: 鳴蟬一事,小弟這就去辦。 江漓字。 武帝觸目,心頭微凜:“他當真去找劍痴了?” 小千見及生父字跡,激情不已,卻又十分悵然而無奈,父親就是為了這件事而失蹤。 若當時他不去,不就沒事了? 小千追問:“誰是玉先生?就是劍痴?” 天機生瞄向武帝,示意小千去問他。 武帝苦笑道:“老夫姓玉,有人如此稱呼老夫,這字條是留給我的。” 小千道:“如此說來,你該知道我爹去了何處才對,你為何不說?” 武帝謂嘆道:“老夫並沒收到這信箋。” 說完目光也移向天機生,似想得到解釋。 天機生淡然道:“我事後才在你書房找到,是夾在一本古書裏邊。” “書名可是‘天地靈脈絕秘’?” “好像是吧?” 武帝稍帶激動:“不錯,當時我每天必定抽時間研讀此書若非事出突然,我當可看到此信。” 小千也若有所悟,前幾個月在華山折劍時,劍痴不就握著那把鳴蟬劍在對付自己? 他雙手微微發抖:“一定是劍痴,他才有鳴蟬劍。” 武帝嘆道:“你爹該不會死在他劍下吧?”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找他問個清楚。”小千顯得激動。 武帝道:“劍痴武功甚高,似乎不在老夫之下。” 小千冷笑:“管他什麼東西,我照樣打得他跪地求饒。” 武帝嘆道:“也許你不知,劍痴也是老夫好友之……” 小千截口道:“好友也有叛變的時候,你不敢去,我自己去。” 武帝嘆道:“不是老夫不去,只是你現在如此冒失的去找他,恐怕會打草驚蛇。” “大不了我和你擺脫關係,他也沒辦法想到你頭上。” 既然知道他爹下落,小千已迫不及待想查個清楚,言語之間已顯得衝動多了。 武帝沉吟半晌,道:“老夫是不便出面,不過你可以將他引至某個地方,只要能擺脫其他人可能的追蹤,我也想找他問個清楚。” “就這麼辦!”小千轉向天機生,問道:“小老頭,你該知道他窩在哪裡吧?” 無機生瞧向武帝、想徵得他的意見。 武帝嘆道;“事已至此,攔住他反而不好,你若知道就告訴他。” 天機生已冷然一笑,瞄向小千:“你折去他七把寶劍,現在又去找他,不怕被他給剁了?” 小千白眼道:“我能折他七把名劍,要摘他腦袋更容易,不用你操心。” 天機生汕嘲的嘆笑:“時代變嘍!昔日忠心耿耿的老夥伴,也會變成短兵相見的仇家了。” 武帝慨歎道:“他要變節,老夫又有何辦法,實叫人痛心。” 天機生自嘲般的笑了一陣,才道:“帝王山,絕劍巔西南方,劍痴就在那裡。” 小千很快記在心頭,也無心再留此地。 天機生最後仍關懷道:“小兄弟多保重,別下次見面,你比我矮一截了,那時真的是要倒轉乾坤看天下了。” 沒有多做停留,武帝和小千又已來去匆匆的退出這神秘地方。 天機生卻呆楞的瞧著兩人消逝霧區,良久不知不覺,直到一聲悲鳥輕鳴傳出,才將他驚醒。 “欸!十幾年了,恩怨卻一直糾纏不清……是漓江?還是江漓?……欸!總有個討厭的漓字……” 他概嘆不已。 冷風吹過,庭園樹葉簌簌不停。 近秋了吧?一片淒清。 武帝只能在暗中幫忙,小千又顧及免於給他添麻煩,只有獨自先行尋向帝王山。 至於武帝是否跟在後頭,得由他自行決定,小千並不在乎。 只一天一夜,小千很快尋至帝王山。 山勢雄偉,綿延數百里,宛若天龍騰掠雲層,峻偉非凡,大有帝王氣勢。 他往西南尋去,尚未到達所謂的“絕劍巔”,已傳來陣陣吆喝聲。 順著聲音潛去,在山的遠處靠左側一處峰巔上,赫然有人在練劍。 身形幢幢,劍氣沖天,宛似流動的彩霞,千變萬化,讓人目不暇接,真以為天神下凡舞劍。 然而小千只要見及此人身形,很快就猜出他正是劍痴。已狡黠暗笑:“大敵當前,你還有心練劍,看我如何收拾你!” 說話間,他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潛去。 直到距劍痴不到二十丈左右的一處隱密松林,劍痴驀然暴喝,一鶴沖天般連人帶劍往天空衝擊,咻然數響,利劍似能劈開太極蒼穹般鑽掠。 就在最高最急處,他忽然連翻六個筋斗,也因打轉得快,好似旋轉的快傘亮出劍輸,無與倫比的快捷的準確的往下斜衝。 剎那間,劍影俱沒,啪然脆響,一顆腿粗古松已被劈成兩斷,他手中長劍竟然插入古松后的石壁,直沒劍柄。 而這位置正好離小千不及八尺,嚇得他睜大眼睛,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難道劍痴發現他了? 小千正有此想法,否則他又何必來此一招。 然而光著上身,滿臉腮胡的劍痴己拭去額頭汗水,慢慢抽出透青利劍,豪邁的聲音已起:“還好,沒白費這麼多年時間……” 他已伸出食中兩指,撫著劍身,滿意的走回原地,根本未留意暗處是否來了人。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好險,這傢伙是有點痴癡呆呆的。” 雖如此應幸,他卻不敢大意,上次要不是劍痴放了他,說不定自已早就躺在華山了,如今又見及他的劍招如此犀利,來硬的,恐怕好不到哪兒去。 他得想點計謀才行。 劍痴又開始練刻,每一招都是猛不可擋,隨時都有斬人腦袋的可能。 小千想了許久,覺得只有等他休息後再下手比較保險,遂幹耗著。 豈知劍痴精力充沛,從早晨一直練到夜晚三更,才意猶未盡的收手,這可苦了小千,一連打盹三次不說,還把肚子給餓扁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劍痴收手、小千勉強挺起精神,抱怨道:“這傢伙不是人,連午餐、晚餐都不吃,這也罷了,連我,你也想陷害?” 罵歸罵,他還是暗中跟著劍痴潛去。 只一個轉角,簡陋茅屋已現,靠在崖壁間,更顯得落寞。 劍痴擱下長劍,靠在崖壁上,已走向左側一處滲出岩層的泉水,大把的往臉身潑去,他在洗澡。 小千則爬向崖頂,只十餘丈,很容易可以掠至地面,是個理想地點。 他已想著,若有大網,一次網下茅屋,他也就逃不掉了,可惜自己並未想到他住在小茅屋,也沒帶巨網,此計劃已行不通。 劍痴很快洗完澡,走入茅屋,只一會兒,已抓出半只烤山羊,坐在屋前,當著夜空就啃食起來。 現在小千終於明白他為何不吃三餐了?光只這一餐,就足以讓常人吃上兩天,他又何須多花費其他幾餐的時間進食? 劍痴為了練劍,連進食時間都想盡辦法省去,可謂達到”真痴”的地步了。 然而小千見及香噴噴的烤肉,已忍不住猛吞口水,肚子更餓得咕嚕咕嚕響個不停,不自禁的已伸晃著脖子,想看看烤羊肉還有多少,看是否能檢些剩下的。 劍痴練劍雖猛,吃東西卻一口口清清楚楚的咬著、嚼著,並非狼吞虎嚥,他似乎利用這段時間在思考某種問題。 清空中,弦月朦朧,偶而也會被山風吹去雲層而透出淡冷清光。 劍痴啃著山羊肉,突然間,他似乎發現自己多了一個腦袋的影子。 地面上已現出淡淡的兩顆黑影,很淡,談得有如溶在黑夜中的墨漆。 劍痴已感到奇怪,咦了一聲,往地上認真瞧去,黝黑影子似乎在晃動。 曾幾何時,淡淡弦月已移向小千後頭,小千仍不自覺而饞樣的想瞧及羊肉還剩多少,他哪知淡淡的月光已把他腦袋影子給留在地上了呢? 枉費他躲了一天。 影子甚淡,劍痴一時也未能看清,遂往崖頂瞧去。 小千見他轉頭,頓時也躲了起來,仍自得笑道:“哪有這麼就被你發現?” 劍痴瞧望崖面,並未見著心中所想的樹影或岩石影子,以為是自己幻覺,不禁啞然一笑,回過頭來,又自啃著羊肉。 然而啃不到幾口,幻影漸漸出現,他又感到疑惑,遂朝著影子漸漸行去。 小千正張中口的羊肉,豈知劍痴身形一晃移,已擋住視線,不禁怨聲道:“吃就吃,還擺那麼多姿勢幹啥?” 他只好再往左移了,影子也跟著往左移。 他作夢也未想到,自已會留了破綻,還沾沾自喜的以為躲得隱密,劍痴奈何不了自己。 劍痴突見影子往左移,更加疑惑了,也試探性的往左移。 “你往左,我就往右。” 小千童心已起,已逗耍的晃著腦袋,憋笑不已。 劍痴晃了幾次,突然發覺不對,已急忙瞧向崖頂。 他快,小千更快,一閃身,就將腦袋給縮了回去。 劍痴見不到人,心頭納悶不已,只好坐回原處,故意不理影子。 果然不多時,小千又探出腦袋晃著,那股精靈樣,連影子都沾帶不少。 現在不只是腦袋影子,連雙手都出現了,又是打拳、扮鬼臉、捏脖子……任何花招都有。 原來小千見他不再轉頭,以為自己隱密得很,再加上肚子挨餓,總想趁機教訓劍痴一頓,比劃比劃幹過癮也好。 如此一來,倒把劍痴給逗笑了,他趕忙轉身想逮住小千身形。 “沒那麼簡單。” 小千縮得更快,一閃身就不見人影,還沾沾自喜暗笑著。 劍痴已忍不住而笑出聲音,笑罵道:“你還躲什麼?影子都被我逮著了!” 小千不理他,自得謔笑:“想騙我?哼哼,還早,我活這麼大,可還沒聽過影子能被抓著的?” 劍痴罵了一聲,突然已無聲無息,似乎從該處消失了。 小千等了一陣,亦覺得有異,心想莫讓他溜走才是,遂又小心翼翼的探頭。 劍痴果然已消失無蹤。 小千焦急了,趕忙晃著腦袋四處搜尋,納悶道:“人呢?” 突然一個巴掌已打向他腦袋,打得又脆又響。 “人在你後面。” 曾幾何時,劍痴已潛向小千背後,結實的給了他一個響頭,想及小千的怪異而自以為隱密的動作,禁不住已乾笑起來。 小千呃的一聲,差點往前栽,撫著後腦勺,怔愣的瞧著劍痴,更形不解道:“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這裡?” 劍癡笑紅了臉:“你以為躲的很神秘是不是?下去看看你的大腦袋影子!” 一手抓起小千,已丟往崖下。 小千驚詫不已,趕忙扭起身軀,勉強換個姿勢,蹲跪於地面,並未跌個四腳朝天。 劍痴已學他方才模樣,又抓又捏,還加上聲音呃呃叫著,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小千見及影子,突然間好似被人塞個大饅頭,噎住了喉嚨,又癟又苦的乾笑著。 “奶奶的!這不是在演皮影戲嗎?還自以為多行!” 雖然吃了癟,他仍感到些許得意,畢竟此種事並不多見,還發生在自己身上,更是稀奇了。 劍痴已掠回地面,忍不住笑意的冷嗔道:“好小子你也想暗算我?不想活了?” “活什麼?”小千一手搶過他手中羊肉,猛然已啃了起來:“要暗算你這種人,不被渴死也會餓死!” 劍痴對他似有某種好感,並未搶回羊肉,已漸漸忍住笑意,再道:“你來這裡幹嘛?” “找你。” “找我?”劍痴稍緊張:“找我何事?” 小千睨眼瞄向他:“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劍痴冷道:“別人,我會相信,你這小子賊頭賊腦,一定有所為而來!” 小千盯著他, 嗤邪笑:“我來找你比劍行不行?我準備把你“劍痴”的外號給摘下來。” “憑你?”劍痴冷笑:“你不是我的對手。” “是不是,還得試過才清楚。” 劍痴懶得再理他,已往那把長劍行去,冷道:“今夜已晚,茅屋藉你窩一個晚上,明晨最好給我滾開,省得我多費手腳,把你捆起來丟到山澗去,讓流水送你下山。” 說完,他已把劍抓在手中,隨後找塊較平的岩石地面躺了下來,連衣服都不穿,已閉起雙目,不再理會小千。 小千瞧著他,暗自黠笑道:“不理我?哼!你就好好睡吧,等你睡醒時,看誰被誰捆了?” 他也不理劍痴,已走入茅屋,月光下只能見及牆上掛了不少長短不一的利劍,兩件衣衫,然後就是一張木板床,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他不禁想起劍痴生活的清苦,然而再想及他可能與父條生死有關,這股同情之心已沖淡不少。 他躺在床上,開始計劃如何放倒劍痴,想了許久,他仍決定用迷藥,免得節外生枝。 從胸口抓出熟睡的小貂兒,一指已彈向它鼻頭,笑罵道:“命好?俺流落他鄉,你還有心情做春秋大夢?” 小貂兒被彈及鼻頭,已驚詫醒了起來,茫然望著小千,吱吱叫著,睡意仍濃。 “天亮啦!我替你做早操!”小千抓著它的四肢就晃動不已。 小貂兒被他一折騰,哪還敢有睡意,趕忙急叫:“醒了!醒了!” “醒的倒真快嘛?”小千噗嗤笑道:“醒了也好,去給我找些迷藥,有些人睡不著,吵著要吃,三更半夜的真煩人。” 小貂兒逗趣的吱吱叫著,表示那人就是小千,三更半夜的還來煩它。 小千不禁笑罵道:“去你的,你算人嗎?睡了一天還不夠?” 伸指就想彈向它鼻頭,小貂兒吱吱得意怪叫,已穿門而出,直往遠方洩去。 小千珍愛的笑罵著:“這傢伙快成精了,再過幾年還得了?我看非得替它娶個老婆來管它才行。” 笑聲中,他也入睡了,直到小貂兒趕回來,才把他給叫醒。 它採了薰煙性質的迷藥,小千很快引燃枝葉,往劍痴薰去。 小貂兒採的藥,似乎都沒失手過,小千很容易就將劍痴給迷倒。 啪啪兩個巴掌已打向劍痴,小千已呵呵笑起來:“你很行麼?敢打我響頭,也不探聽探聽我綠豆門主是何來路?” 又打了幾個耳光,小千才拿出掛在牆上的衣衫,撕成布條,將他反手捆綁,連雙腳也一起纏上,這才軍心大定的躺下來,累了一天,也該睡個飽。明天才有精力去收拾劍痴。 他已含著笑意入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咆哮將他驚醒。 已是日上三竿,晴天一片。 劍痴掙扎吼道:“小畜牲你竟敢暗算老夫,你不想活了?” 小千懶洋洋的坐起來:“一大早的,吵什麼?有話等我睡醒再說不行嗎?” 劍痴怒道:“還不快放開老夫!” “放你?嘿嘿!你以為在演戲啊?說放就放?” 小千不理他,懶洋洋起身,走向崖壁山泉,先清洗一番再說。 劍痴掙扎一陣,仍無效果,不禁更怒:“小畜牲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到老夫頭上來?” “動你?我還想宰了你呢?” 小千抽出那把利劍,冷森逼向劍痴;“說,你可認識一個叫綠江漓的人?” “什麼鬼名字,老夫不認識!” “你當然會說不認識!”小千冷笑道:“等我剃了你的鬍子,你就會想起來了。” “你敢……” “敢”字未落聲,利劍已揮動,可憐劍痴左臉腮胡已飛了起來,只剩下巴一小撮,看起來臉就長多了,也滑稽多了。 小千噗嗤笑道:“你說對了,我敢,我沒有什麼不敢的。” 劍痴怒紅了雙眼吼道:“你當老夫是什麼人……” “落在我手裡,什麼人都一樣,只有分聽話與不聽話而已。” 小千謔笑不已:“不知你現在認識綠江海了沒有?” “呸!”劍痴呸出口水,不屑回答。 小千輕笑道:“你是不是呸鬍子太長呢?” 長劍一揮,右邊腮胡又不見了。 劍痴怒得咬牙切齒。 小千悠哉悠哉道:“看不出你還是條硬漢,沒關係,我是專制硬漢的,下一劍可要剃掉你的眉毛了!” “你敢 一”劍痴又已發怒的掙扎,全身肌肉一條條浮起,活似頭野牛。 小千可穩得很,談笑風聲道:“這句話你不是說過了嗎?別白費口舌啦,說些有用的嘛!” 長劍一揮,當真想把他眉毛給削下來。 劍痴又急又怒,在喝吼叫不已:“你敢 一啊 一” 他揪足全身力道,肌肉突似猛漲了一倍,那股霸氣,足可撕裂雄師猛虎。 就在肌肉繃最緊,聲音吼得最尖時,啪的一響,他竟然不可思議的掙斷纏在手腕的布條,餓虎撲羊般已擒向小千。 小千哪知對方竟有如此神力,眼看布條已斷,哪還顧得了再削眉毛,一聲“糟了”,拔腿就跑,若被逮著,那才叫真的糟了。 可惜他運氣並不好,情急之下,一個轉身,已像喪家之犬沒命的逃,也不考慮方向是對還是錯,只逃了兩步,已撞向岩壁,啊的一聲,已昏過去了,身形已筆直的往後倒去,倒的倒也乾淨俐落。 劍痴本是一臉怒火,見他如此戲劇化的撞岩昏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實想不出天下怎會有如此奇異小孩,專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笑了幾聲,他才反回現狀,摸著被削去的鬍子,怒意也再次升了起來。 “小畜牲,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解下足踝布條,已把小千給纏上,不但如此,還解了小千腰帶,纏的更是緊密,就算真的猛牛也未必掙得脫。 他很快將小千提起,抓小雞般的往山泉淌去。 冷泉淌臉,小千已悠悠醒了過來,腦袋還是沉痛痛的,額前已長了個不小的紅印,撞的還不輕。 他苦笑不已:“這下真的慘了!” “你也知道慘?”劍痴冷笑,將他丟在地上,冷喝道:“說!是誰叫你來暗算老夫?” 他口吻竟和小千方才有所類似。 小千乾笑道:“老兄,我們不是在演戲吧?” “誰跟你在演戲?” “既然不是在演戲,那該是你被綁在地上才對呀!怎麼馬上就變成我了?” 劍癡想笑。卻強忍笑意,冷斥道:“我沒時間跟你瞎扯,快說,是誰指使你?否則……”他已拾起地上利劍,也想如法泡製剃小千鬍子。 小千卻悠哉笑道:“免了吧,想剃我鬍子,別說是鬍子,連腦袋都光禿禿,你能剃什麼?” 劍痴微楞,突又冷笑:“別的沒得剃,就剃你眉毛!” 長劍一抖,劍鋒冷森森的已逼向小千眉頭。 小千這下可急了:“住手住手,我可沒剃你眉毛,當時演到這裡,你就掙脫了,所以這段不能算數。” “你不算,我可算的清清楚楚!”劍痴冷笑,劍鋒已逼得更近,他也想剃掉小千眉毛以洩怨氣。 小千已急叫:“住手住手,我說我說!”他掙扎扭著頭,以免當真遭了剃眉之殃。 劍痴冷笑道:“諒你也不敢不說!”移開利劍:“要說就給我老實說,再耍花樣,決不留情。” 小千無奈苦笑:“演到這裡,掙不斷布條,只好說了,你想知道什麼?” “誰指使你來?” “我。”小千回答很乾脆。 劍痴怔愕,立時斥道:“你胡扯!” “誰胡扯?你怎麼不再問下去,光扯個什麼勁?” 劍痴冷笑:“那怕你不說實話?”一閃神,又問:“誰是綠江漓?” “你明知故問。” “你這是什麼答案?”劍痴已有了怒意。 小千冷笑道:“標準答案,你明明知道他是誰,幹嘛還裝蒜的來問我?” 劍痴嗔道:“老夫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小千截口怒道;“你還想裝?好,我告訴你,他就是我爹,十五年前來找你要那把鳴蟬劍,結果你~定把我爹給害死了,我是來替父報仇.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每想至他爹,小千都有一股不能克制的激動,也許是父子親情使他如此吧? 劍痴霎時怔愣了,這些事情,他想都未想過,聽都未聽過,怎會突然攬上了身? 小千更形咄咄逼人:“怎麼?被我猜穿了吧?你最好一刀殺了我,否則我永遠跟你沒完。” “我沒有……” “沒有?事實具在,鳴蟬劍又在你手中,你還想狡賴?” 劍痴嗔吼道:“老夫沒有 -” 小千冷笑不已:“不認罪也由不得你。” “你信口雌黃,無憑無據……” “什麼沒有憑據?”小千怒火更熾:“老實告訴你,這事全是來自武帝口中,當初我爹留下字條就是給武帝的,信上也寫明要來找你取那把鳴蟬劍,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難道武帝會騙人嗎?難道那字條十五年前就白寫的嗎?” “是武帝叫你來的……” “他叫我不要來,我偏要來,我就不相信拆不了你的陰謀。” 小千卯了心,什麼計劃,什麼不能打草驚蛇?他都已拋諸腦後,只想逼迫劍痴承認一切。 劍痴卻悵然了,一把劍已垂落地面,似乎剎那間已老了許多。 他喃喃念著:“會是武帝說的?真會是他?……” “不是他,我怎知你和他的關係?我怎知你的陰謀詭計?” “字條在何處?” “你捆著我,我怎麼拿?” 劍痴很快掠向小千身軀,突然發現有東西會動,以為有詐,立時收手;“那是什麼?” 小千冷笑:“你管不著!” 憑經驗,劍痴已猜它為小動物,而且也被布條纏在胸口,只要不碰它,該無大礙,遂又往小千身軀搜去,終於在左脅方按及紙類東西,馬上揮劍劃開衣衫,取出了那封蠟黃信箋。 攤開一看,寫的和小千所說,一模一樣。 他不禁激動不已:“武帝在何處?” “在你的後頭,隨時準備要你的命!” 劍痴馬上轉身,連綿山巒一片,哪來的人影?方知受了騙,再次追問:“武帝到底在哪裡?” 小千冷笑,懶得回答。 突然間,劍痴似衰老了許多,抓著信箋左手已顫抖起來,身為一個絕頂高手,豈是隨便會抖起雙手?這事對他刺激似乎相當嚴重。 猛然咬牙,長劍一揮,已削去小千身上布條,默然道:“你走吧!” 如此突兀,反把小千給驚住了,詫然不已的瞧著劍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走得遠遠,永遠不要回來!”劍痴冷森道:“我沒見過你爹,他也沒來找我,你給我滾!” 小千緩緩站起來,整理一番衣服,冷道;“別以為你放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只要一天找不出我爹下落,我就一天跟你沒完!” 打也打不過人家,留著已無多大用處,小千說完已掉頭就走,走的卻心不甘情不願。 劍癡呆楞楞的看著他離去,才失神的瞧著信箋,暮然激動暴喝,將信箋拋向空中,長劍疾揮,劍光閃處,信箋已化成碎片紛飛飛向天,飄落地。 良久,他都沒動,揮出的劍也凝在空中,時間似乎為他而停留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沉哀的嘆息.欸的一聲.已慢慢收回長劍,走入茅屋,不久已穿妥上衣,鬍子也未加整理,就已飛身下山。 |
三十 神秘宮主
山風吹過,散落四處的碎紙又已紛飛。 劍痴去向何處? 見他如此匆離去,想必有要事待辦。 然而這件事很容易就瞧出端倪 一他在暗中跟蹤小千。 他想從小千身上找到武帝下落。 而精明的小千,在掠過兩座山頭之後,就已發現有人在跟蹤。 他已揣測來者是誰? 月神教徒?柳堤銀刀?還是水月、水柔、水姥姥?就是沒想到劍痴。 他得想法子弄清是誰在跟蹤,以便有個對策。 是以他在通過一處雜草從生的相思林後,已閃入小徑左側一棵隱密榕樹,再放出小貂兒,要它引誘來人。 劍痴不疑有詐,見著遠處草叢晃動,仍自小心的追了下去。 小千見跟蹤的人竟是他,甚感驚愕:“怎麼會是他?” 他很快想出種種可能性:“難道他想利用我,以能找到武帝下落?” 此種欲擒放縱之計,很快讓小千相信。 小千想了一陣,已黠笑不已:“管你是何目的,想跟蹤我,注定又要倒大霉了,我得好好想個辦法,把你給撂倒,嘿嘿,我就不相信我會再撞昏?” 摸著前額,紅腫一片,他憋笑不已,若不是這麼撞岩壁昏倒,他也不必遭這個劫了。 他想著,把劍痴引到武帝附近的山區再收拾他比較保險,如若出了差錯,自己只要逃向武帝住處,就可保平安。 關於有可能洩露武帝行蹤,他想若武帝無法製住劍痴,那保不保密都差不了多少了。 他很快再潛向別處,他不須再與小貂兒會合,因為它是被追者,劍痴追不著人,自然會調過頭來追他,如此將騰出不少時間,能讓他充裕運用。 一天奔馳,他已找到理想地點。 那是一處彎曲的小山谷,谷中有清潭,若想進入深谷,必定要通過此潭不可。 山谷兩邊不少峭壁,尤其是清潭處,除了水就是壁,已無其他藉腳之處,潭長十餘丈,若絕高輕功者,盡全力騰掠,想越過也非難事。 但小千卻看準人性心理,只要在水潭中央放個墊腳石,很少人會不加以利用而更費力氣的一次衝掠而過。 他的陷井就設在水潭泰半之處的一塊浮木。 用浮木而不用石塊,就是他精明之處,須知一片青潭,居中若凸出石塊,必定十分惹眼,有經驗者立時會起疑心,但浮木就不同了,山洪暴發時,多多少少都會衝下這些東西,偶而留在潭中,那是常事,而且他又非擺得正正中中,只要位置大略對了就可以。 如此一來,若非真的賊到像小千此種精明的人,恐怕都得中伏了。 他就躲在水中,張著用山藤做成的圈套,準備套中劍痴。 這方法他小時候曾用過,他當然也計算得相當可靠,免得又像昨天大栽筋斗。 一切弄妥後,不到半小時,劍痴果然漸漸潛向山谷。 黝深的山谷,隱隱透露出一股神秘氣息,更加使他相信,是極好的藏身之處。 他已掠向清潭,稍一照眼,毫不知浮術設有陷講,一提氣,已縱身而起,飄掠的往浮木飛去。 他正想以浮木為換腳地點。 水中的小千仍能見著人影閃掠,心神已凝聚,準備撲擊。 就在劍痴左腳往浮木中心較高的鼠凸年輪眼踏去時,突然已往下陷,原來此處早已被挖空。 “不好!” 他頓覺不妙,趕忙想抽腿,豈知浮木和快捷不已的往上衝如此一下、一上,其左腿很快陷入浮木之中。 嘩啦啦水花濺起,小千已衝出水面,手中圍套急忙套往他左腿足踝,謔笑道:“老兄你走不掉了!” 聲音未落,他又猛力往水中拖去。 情急之下,劍痴窮於應付,硬是被他拖入水中,他怒喝:“小子你不要命了!” 一掌已擊向水面,水花暴起數丈,潭面波濤為之洶湧騰撞不已,可惜也因此而削弱了他不少掌勁。 小千本就有意將他困在水中,淹他個半死,再將他擒住,是以一拖呀下水,就把山藤纏在水底石塊上,隨後已丟了不少石塊猛往他身上砸去,再撞向他,已緊緊的將他纏抱著,免得他抽出長劍,否則一切都要改觀了。 兩人就在水中掙扎扭鬥。 劍痴內力雖強,但小千也不弱,自從被老怪人打通任督兩脈之後,功力更是與日繼增,尤其他那股纏勁,好似八爪魚,纏了人就很難解開。 最吃虧的還是在於換氣,小千曾經經過七星湖神秘地靈的洗禮,似能在水中得天獨厚,並不急於換氣,反觀劍痴,經過半刻鐘掙扎,後勁也漸漸弱了。左腳又嵌在浮木之中,無以脫逃,再這樣下去,他將被小千所搞服。 然而他卻一點挽回的餘地也沒有,終於於半小時之後已癱瘓了。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倦怠而含有得意道:“要命,實在像條野牛。” 他很快拉開山藤,浮出水面,連人帶著浮木,將劍痴拖往岸邊。 他馬上將劍痴雙手反綁妥善,方自喘口大氣,呵呵笑道:“要是江湖中人全像他一樣,我非得累死不可!” 瞧著劍痴昏沉沉臉容,他感到更形得意了。 然而他卻未因此而鬆懈,昨日的教訓,使他不敢相信山藤也能捆住他。 他得想個法子才行。 “老怪物教的點穴功夫,我得試試有無效果。” 伸起食指,已戳向劍痴數處要穴.以他現在的指勁封穴已是綽綽有餘了。 然而封了穴道,劍痴仍無反應,他當然看不出效果,也不知點中了沒有,想了想,他竟然戳向劍痴“笑腰”穴。 指勁方落,劍痴突然驚醒而笑個不停,他仍想舉掌往小千抓去。 小千見他笑了,也跟著笑起來:“果然有效……” “小鬼,你,呵呵……你敢……呵呵……”劍痴怒容滿面,笑聲卻不斷,手掌已落向小千。 雖然掌力軟弱,小千也不敢大意,捉狹道:“笑啊!快樂的笑,手不要亂動,笑的美不美,跟手的姿勢是無關的!” 他又戳向劍痴軟麻穴,劍痴只好把手給放了下來,雙目瞪得火辣。 試過點穴效果,小千已信心十足,遂安心道;“大野牛,你這次要認栽了,你不是要去見武帝?我這就帶你去!” 解了他笑腰穴之後,又找了數條山藤,有意誇張的纏在他身上,活似個捆香腸,然後他才滿意笑著,想牽他去見武帝以邀功。 劍痴洩氣得很,接二連三栽在他手中,老臉有點掛不住,慨歎不已。 既然小千是要帶他去見武帝,他也有此心願,反而不再破口大罵,靜默的跟在小千後頭 一不跟也不行。 他只希望趕快見著武帝,以解心中多年疑慮。 走出山林,一片竹林青翠。 小千本以為逮著劍痴就已高枕無憂,走起路來也瀟灑多了。 豈知才走進竹林數丈,一道白影掠過,不知從哪兒來,一尊美若天仙的菩薩般美女已飄向小千前頭。 小千楞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貌美而祥和的臉容,看來是如此尊貴和熟悉,一身的雪白,連挽系秀髮的絲帶都是晶白,不帶一絲染塵。 “哇呀呀!你是不是南海觀音菩薩?”小千驚訝的說。 白衣女子乍見小千,也有一股莫名的激情.她似乎懷有似曾相似的感覺。 溫馨朱唇微張,露出貝葉潔白皓齒,她笑的慈祥:“小男孩,我不是觀音菩薩。” “不是也差不多……”小千懷有好感道:“那你到底是誰?” 話未說完,卻見劍痴揖身為禮,必恭必敬的叫聲:“夫人。” 白衣女子含笑道:“劍叔,苦了你。” 小千登時詫楞不已:“你們早就認識?” “嗯!”白衣女子含笑點頭。 小千已戒心的擺出架式:“你想幹什麼?” 小男孩,你放開他如何?” “不行!” “為什麼?” 小千瞄眼謔笑道:“原因多得很,你想聽遠的還是近的?” 白衣女子為之一楞,小千的話使她感不解而刁鑽:“你……我都想聽。” “遠的嘛……他可能是我殺父仇人,近的嘛……”小千笑的諧謔:“我抓他,抓的很辛苦,所以不能放人。” 他抓的也是夠辛苦,也勉強算是個原因吧。 白衣女子見他如此認真,也被逗得一笑,隨後問道:“劍叔,你可殺了他爹?” “沒有,夫人。” 小千訕笑道:“殺人的人,很少會承認,尤其是被逮住後。” 白衣女子問:“你爹是誰?” “綠江漓。” 白衣女子沉吟,似乎沒聽過這名字。 小千冷道;“餵,觀音菩薩,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希望你別插手才好,否則你會跟他一樣!” 指向捆肉粽的劍痴,幻想著白衣女子也成了這副德行,他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白衣女子含笑道:“我相信他不曾殺你爹的。” “對,你相信,很好。”小千讚美的笑著,似乎自己也相信了。 白衣女子含笑道:“劍叔不會濫殺無辜。” 小千突然臉色一拉:“你以為我笑了就表示我相信?” 白衣女子笑容又僵住了:“你不是也相信……” “我相信你相信我相信他說的話,我卻不相信你相信他沒殺我爹,所以我為什麼要相信?” 說了那麼多“相信”,弄得白衣女子滿頭霧水,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自感得意道:“你還是走吧,要放人,免談,別以為他是你叔叔,我就會同情你?”瞪眼道:“誰來同情我爹?” “可是他的確不可能殺你爹……” “鬼才相信!”小千冷斥道:“我就不相信姓綠的會比姓白痴的不值錢?” 他所言“白痴”兩姓,乃指劍痴的“痴”以及白衣女子的“白”,一時間恰好能湊出貶損字句,他也就用上了,亦覺得一份得意。 “姓綠的?”白衣女子突然驚詫的又往小千臉容瞧去:“你也姓綠?” 小千覺得想笑:“廢話,我爹姓綠,我不姓綠姓什麼?難道姓黑不成?” 白衣女子顯得激動:“你娘可叫綠娘?” 小千登時如被抽了一鞭,黠弄笑容也僵,他娘的名諱,除了故鄉幾人知曉,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女子怎會說出來? 驚詫之餘,他仍不敢洩密,免得引仇家上門,他冷道:“你這人也真奇怪,我娘是誰,我會不清楚,要你替我亂找?你是不是神經有毛病,想當人家的母親,想昏了頭?” 白衣女子仍激動追問:“到底是不是?” “不是!” “那你爹之死……” “死在他劍下!”小千指著劍痴,冷斥道:“你滾吧!要找人,等我抓他見過武帝再說。” 女子更驚愕:“你見過武帝了?” 小千訕嘲道;“何只見過?我們還在一起嗑過瓜子呢!” “劍叔殺人的事,就是他說的?” “不錯,還有天機生,還有字條!”小千謔聲道。 突然間,白衣女子已飛身而起,拂向小千,就如一陣虛無飄渺的霧氣,只覺涼意拂臉,還來不及反應這是何事,她已切斷山藤,挾著劍痴飄飛而去。 無聲、無息,宛若幽冥間的神靈在施法術,是虛無而不是真實。 小千詫楞著,他真不敢相信這飄影是人,還以為遇上了傳說中的狐仙,還是觀音菩薩?只一閃眼,什麼都不見了。 “我的媽呀……這是什麼世界?”他自抖身形的打個冷顫,心神才收回不少。 突見劍痴被救,他顧不得再幻想鬼魂,就是鬼魂,也要把她當作刀下鬼。 一聲“別逃”,他也快急迫了下去。 他想不透,為何提及武帝,白衣女子會突然發難? 冥冥之中,劍痴和白衣女子,以及武帝之間,似有某種關係存在,而這關係似乎也牽扯到他爹的生死之謎。 追了數裡,不見人影,小千不得不停下來,嘯起聲音,招回小貂兒,能否找到人就全看它了。 小貂兒似知任務重大,未敢耽擱,已利用本能,快捷的尋向目標。 小千則緊緊跟在後頭。 接二連三的得而復失,他似乎賭氣的心情,遠比報仇來得重多了。 是夜,下弦月彎如柳眉。 一處雅宅院,落于松林深處。 屋中透出淡淡燭光,神秘而安祥。 這正是隱居好地處。 幽雅小廳中,白衣女子正為劍痴解穴,她一臉愁容,似為無法解開穴道而發愁。 劍痴則安詳打坐於小蒲團上。 “劍叔,有何感覺?” “似乎有些通暢,但不明顯。” 白衣女子問道:“您可知他點穴手法屬於何門何派?” 劍痴搖頭嘆道:“我當時昏迷不醒,並未見過。” 白衣女子道:“這功夫像武帝的‘截穴陰陽流脈’手法,不過仍有多處不同,把我給難倒了。” 劍痴悵然一笑:“要是武帝在此,也許就能明白一切了。” 白衣女子也嘆息:“談何容易?都已十五年了……” “夫人認為武帝仍活著?” 白衣女子悵然道:“也許吧?那小孩不是見過?” “就不知是真是假?” 白衣女子不敢放任感情,只一喟嘆,已恢復寧靜:“一切也得見著他再說,您忍著點,我慢慢替您衝穴。” 劍痴也不多說了,不錯,是真是假,非得見著武帝本人之後才能確定。 這也是他一直想見武帝的原因。 他們在療傷,小千也已摸到此地。 爬在屋頂,勉強可以瞧見人,他已黠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想甩脫我?哼哼,無底下還找不出一個。”瞄向小貂兒,笑的更謔:“包括你們動物類在內。” 小貂兒有點不服氣的吱吱叫著。 小千逗笑道:“你也別耍個性,要是你逃得了,也不會逃了十幾年,還在我面前光拍馬屁?” 小貂兒白眼直叫,表示決心要離家出走。 小千呵呵笑道:“省了吧!等你想吃朱果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偉大了。”他更得意道:“我是用朱果把你毒上了癮,你一輩子也離不開我了,還那麼有個性的想離家出走?” 小貂兒也人模人樣的垂頭嘆氣,直呼交友不慎,它是對朱果有偏好,雖不致於上癮,但總對小千的採食十分依賴,一時間也不敢再調皮的爭下去。 他倆會心一笑,已凝起心神再往白衣女子瞧去,得想個辦法將劍痴給奪回來才行。 可是他再怎麼想,總是沒有恰當方法,甚是憋心:“媽的!好歹我也是一派之尊。 而且是天下第一獵手,什麼陣仗沒見過,怎會縮的那麼烏龜?” 他想過種種遭遇,縮頭的反而更慘,例如說碰上了飛星堂;逃了幾步就被逮了,前晚的暗算劍痴,反而被其識破,倒不如華山笑折七劍,柳堤水淹柳家莊來得風光。 他為什麼要躲?打不贏,再找武帝來算賬不就得了? 一想定,不禁雄心大發,啊的威風吼叫,掠向庭園,一股子已往白衣女子那間雅房衝去。 他的舉止,連小貂兒都感到莫名其妙,怔楞了半晌,也想不透,倒也湊興的往前衝去,威風不減,只是叫聲差些而已。 “啊 一大膽觀音菩薩,看你往哪裡逃!” 小千已直撞而去。 白衣女子猝聞聲音,驚呼不好,已飄身攔向小千。 劍痴也騰身往牆上利劍抓去。 兩人顯得狼狽而緊張,小千見及此種模樣,已竊笑起來,有那麼丁點讓對方驚惶失措,好似也報了小冤一般。 白衣女子見著是小千,驚愕不已:“是你?” 她想不到小千能找至此地,甚為詫異。 小千凜凜威風道:“不然你還以為是誰?看你還敢不敢偷我的人?” “你……”女子臉色已變。 小千見她變了臉色、更形得意:“還猶豫什麼?偷人就要還人,天經地義,你想要賴?” 他豈能明白對女人講“偷人”兩字,是種莫大的侮辱。 “你太沒教養了!” 白衣女子臉容又是驚詫不信,又是喚斥含怒,一掌已推出勁風乍起,強勁的卷向小千,她有心想教訓他。 小千仍不知言語已冒犯了她,黠笑不已:“是你沒教養還是我沒教養?趁人不備就把人偷走,我還想說你是賊呢!” 劍痴也聽不下去了,怒喝罵道:“小畜牲,你敢對夫人講這種話!” 長劍連著劍鞘揮出,他也想痛打小千一頓。 小千喝喝有聲,威威八面的和白衣女子對掌,他想有寶衣護體,已無後顧之憂,拼起來,倒也威力不弱。 小貂兒則已纏上劍痴,一時也將他攻勢給攔下來。 啪然一響,白衣女子掌力果然非比尋常,打得小千雙手發疼,倒射而退,連撞數盆盆景,摔在庭院。 女子頓覺出手太重,十分自責,急忙掠出屋外,想看看小千傷得如何。 “小男孩你為何不躲?” 小千本是喚欸痛叫,突見女子驚惶奔來,乾脆倒地不起,裝昏了。 白衣女子不疑有詐,一個蹲身就想探小千鼻息及脈博。 小千見機不可失,點穴的功夫剛學沒多久,總是帶著興奮的想嘗試,一手已戳向女子“左肩井”穴。 女子對小千似乎有過多的關懷,還是她本性就如此仁慈,豈能猜知小千的鬼計多端,慈母心情的想照顧人家,卻突遭暗襲,心念未閃,已被點中了穴道。 她驚惶不已:“你……你耍詐……” 小千呵呵笑著,輕快爬起來,逗笑道:“好媽媽,你好像很天真的樣子,你不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嗎?” 他已漫不經心的擺著女子姿勢。 白衣女子更形驚慌:“快放開我!” 她實在不敢想小千會對她做出何種尷尬困窘的事情。 小千正是要逗她,嘆聲又謔笑道:“看你慈祥是夠了,威武卻不足,我幫你扮個大將軍如何?” 說著他當真替女子擺起將軍姿勢。 “你不能如此!”白衣女子惶懼不已:“快放開我……劍叔 ” 情急之下,她只有求救劍叔了。 劍痴聞言,不得不抽出利劍,迫退小貂兒,趕忙掠向屋外,見及夫人被製,心頭又急又怒:“小子你敢!”一劍已削向小千雙手。 他豈能讓他人冒犯心目中尊貴的夫人? “來得有意思,我就陪你玩玩。” 小千也不含糊,抓過花盆就往劍痴砸去,人也閃開了。 劍痴本該能~劍削斷小千雙手,但他穴道末全部打通,功力只能使出五成,如此一來,想製住小千可有得拼了。 十數招過後,小千覺得有點累了,煩了,遂抱怨瞧向小貂兒;“你什麼意思?怎麼把人交給我?” 小貂兒吱吱回答,說是對方不要它的,它也沒辦法。 小千無奈道:“真不管用,再纏他一陣,我先收拾好媽媽再說。” 小貂兒立時又加入戰圈,小千也趁此想抽身。 劍痴卻怒喝:“你休想!” 不顧小貂,已舉劍攔向小千。 “你省省吧!” 小千靈狡閃開,一個打滾已撞向白衣女子。 劍痴更急,長劍猛追,就想刺向小千背心。 “住手!” 小千抓過白衣女子擋在後頭,硬是將劍癡長劍給逼了回去。 他呵呵笑道:“如此果然輕鬆多了。” 劍痴投鼠忌器,嗔怒不已:“小子你敢傷夫人~絲半縷,我將取你性命!” 小千瀟灑笑道:“很多人都會講這種無用的話,你不嫌累嗎?” 女子驚急道:“你想如何對我?” 小千噗嗤笑道:“不急嘛,我準備封你為將軍,咱們繼續剛才的動作。” 他開始又替女子擺姿勢。 白衣女子又驚又急又無奈的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會讓人當木偶的擺佈著。 劍痴抖著劍,怒容滿面,卻奈何不了小千。 就在夫人最困窘的時刻,屋頂已傳來一少女聲。 “小綠豆,你放開她好嗎?” 聲音未竭,水仙已飄身而至,祈求的瞧著小千。 “她是我娘。” “你娘?” 小千驚詫萬分,怎會突然又搞成這樣子? “你有沒有搞錯,她會是你娘?” 水仙含笑道:“我娘,我難道認不出來嗎?” 小千詫然的往兩人臉容瞧去,除了成熟與純真差別之外,眼臉形貌之間確實十分相像。 他不禁憋笑道:“果然有點像,難怪我覺得眼熟。” 夫人見及水仙,亦十分驚詫:“你怎會在此?” 水仙懼然道:“娘……是他帶我出來的。” 又是小千?夫人不禁嘆息不已,怎會任何事都與他址上關係? 小千噗嗤笑道:“好媽媽到擔心,我只是帶她出來遊覽一番而已,免得她變成了呆頭鵝。” 水靈夫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水仙再次祈求道:“小綠豆,你怎能挾持我娘,放開她好嗎?” “不行!”小千回答甚肯定。 水仙怔住了;“為什麼?” 她以為和小千感情甚篤,放開她娘是正常的事,豈知小千的回答讓她感到詫異。 小千黠笑道:“因為她偷走我的人。” 水靈已沉聲嗔道:“小男孩你挾持我也罷了,豈能胡亂辱罵我?” 小千怔然道:“我哪有罵你?我只是說你……” “住口!”水靈截口斥道:“‘偷人’兩字豈是女人所能接受?你不懂,也敢信口雌黃?” 被她斥責,小千頓感一片驚詫,也因她的嗔言,頓時敲醒他的記憶,在純樸月江村雖很少聽過“偷人”兩字,但也未完全沒聽過,方才她確實有“偷”的行為,小千才會用上此語,現在回想起來,不禁也紅了臉。 “我沒有這個意思嘛……我不是故意的……”小千窘笑著:“那改成搶人好不好?” 水靈亦知他是無心之過,否則也不會出言指責他,見他改了口,氣也消了不少。 水仙已輕笑道:“誤會已解,你趕快放人吶!” “誰說已解了誤會?”小千又裝出冷森模樣,仍扣著水靈“這誤會永遠也解不了。” 水仙愕然道:“怎麼會解不了?” “因為沒有誤會,所以才解不了。”小千已謔笑道:“我想解都無從下手。” 水仙不禁被他逗笑起來:“既然沒有誤會,你就快放人啊!” 小千冷黠道:“就是沒有誤會,我才不放人,你娘搶走我的人已是事實,不須要有誤會的。” 水仙又著急了:“你總不能一直挾持我娘吧?總該有個辦法解決……” “除非你娘把人還我。”小千黠笑瞄向劍痴:“也就是把那只大野牛給綁起來讓我帶走。” 水靈淡然道:“我不能讓你把人帶走。” 小千黠狡道:“那我只好把你給帶走了。” 水仙焦急道:“不行,你不能帶走我娘,不過我勸你還是快點走開。” 小千瞄眼訕笑:“哇呀!你竟敢勸我這個挾持你娘的人快點逃命?你有沒有搞措?” 水仙急道:“我沒有騙你,再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 “哦?這麼神,總該有個理由吧?” “水姥姥快來了。” 此言一出,小千突然嗆了氣,好似被人淋了一記滾燙開水,背脊猛抽的緊緊,掉魂的往四處瞧去:“老太婆真的來了?” 水仙急忙點頭:“是她告訴我,我娘在這裡的。” 想起水姥姥以及水柔的一記迷魂棒的恩怨,小千心頭就發毛,一刻也不敢呆了。 他苦笑不已:“這誤會果然解不開了!” “那你就把債還清!” 話聲未落,水姥姥傴僂身形已從左側屋頂電射而出。 她十數年來未用的枴杖也抓在手中,一杖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我的媽呀,母夜叉說來就來?” 小千哪還敢停留,丟下水靈,已沒命的往屋內鑽,想穿過對邊窗口逃逸。 姥姥未料及小千會找窗口穿,自己預留旋空阻攔的計劃已落空,硬是被他給逃出威力範圍之外。 她不甘心,一聲“別逃”,已想再次追掠。 水靈已出言阻止,她嘆聲道:“姥姥,由他去吧!” 姥姥硬將身形逼落,仍忿忿不已;“宮主,這小鬼實在壞透了,不教訓他,將來還得了?” 水靈嘆道:“他只是無知的小孩,別傷了他才好。” “他無知?他比什麼都賊!老身足足被他敲了七記響頭……”姥姥說的激動,一時也把自己糗事給說溜了出來,不禁亦窘困起來。 水仙已竊笑著,瞄向姥姥頭部,想找找看,到底有無七個腫瘤,結果她失望了,因為姥姥早就綁了布,無法見著真像。 水靈仍是靜默著,不知如何,她總是不忍小千受到傷害,這股意識似乎十分強烈。 姥姥窘困之後,也感受此時之靜默氣息,不禁怒火也不便發洩而轉弱。 她也感慨嘆道:“宮主有所不知,他就是水月所說的鬼男孩。” 水靈聞言驚愕萬分,帶著有股喜悅激動:“會是他?他也有‘滴血浮印’?” 水仙更激動:“他會是我哥哥?” 如若小千是他哥哥,那比任何事情都來得讓她感到興奮。 姥姥道:“若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我哪會連連栽在他手中?” 水靈急道:“為何不留他在宮中?” 姥姥嘆道:“能留住他,事情就不會那麼糟了。”想想,她也癟笑起來:“誰能留住這鬼靈精怪?” 水靈念道:“快把他追回來……”突然她已覺得這似乎不大可能而感到喟嘆:“算了,不次遇上了再說吧。” 水仙興沖沖道:“我去找他,一定可以把他給找回來。” 水靈瞧著她。“你怎麼出來了?還玩的不想回去?” 水仙霎時紅了臉,低下頭,未敢再作聲。 姥姥不忍心,道:“小宮主是被他所挾持,老身擔心她的安危,才急忙趕出宮以救人,幸好小宮主並未受到傷害。” 水靈也不願太過於責備水仙,輕嘆道:“還好是他,否則就嚴重了,下次要小心些,知道嗎?” 水仙感恩點頭:“知道了。” 水靈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先把我穴道解開,劍叔也被他製了穴,須要您的幫忙。” 姥姥不敢怠慢,一邊替水靈解穴,一邊訝異問道:“這小子點的穴,宮主也解不了?” 水靈頷首道:“他手法怪異,勁道又非尋常,甚難解開。” 還好她的穴道是在小千急促之中被製,而且只有一處,姥姥花點勁。已把它解開。 姥姥轉向劍痴,帶有同病相憐的笑意;“滿天老弟你也遭了他的暗算?” 劍痴苦笑道:“他很讓人感到頭痛。” 水靈和姥姥已走向他,兩人合力的替他解穴。 姥姥又笑問道:“聽說他還折了你七把名劍?” 劍痴嘆笑道:“不錯,當時我也感到訝異。” 水靈問;“劍叔為何拿名劍上華山?” 劍痴嘆道:“我本想以名劍引起群雄注意,以便打探武帝下落或將他引出來,結果全被他給搞砸了。” 水靈悵然道:“這麼多年,苦了你們。” 劍痴道:“為了武帝,這都是應該的。” 說話間,水靈和姥姥已替他打通穴道,他活動一番筋骨,果然順泰多了,遂拱手道謝。 水靈道:“都是自己人了,何須言謝,反而是武帝的事,似乎他已露了臉。” 劍痴方想點頭,水仙已欣喜急道:“我已見過武帝了,高高挺挺的,很和藹,都本會生氣。” 水靈、姥姥、劍痴都不約而同,全然驚愕的瞧往水仙。 水仙登時又僵了笑容,俱然道:“我……我是跟小綠豆一在碰上的……” 水靈追問:“他有沒有問起你?” 水仙搖頭:“沒有,我只見過他一面,後來他就跟小綠豆去辦事了。” 水靈心情似放鬆不少:“以後碰見他,要迴避他,不得已時,也不能說出來歷,知道嗎?” 水仙頷首:“知道了。” 她卻不解她娘為何要如此交代?這其中又有何原因? 水靈猶豫一陣,終於還是說了:“你劍叔、姥姥和娘和武帝很可能有一段冤仇,在未查清之前,娘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她如此說明,是要水仙有所警惕,免得在迷糊中又受了利用而遭殃。 水仙已用力點頭:“女兒明白了。” 不過另一個問題又從她心頭升起 一到底娘和武帝有何冤仇? 她娘沒說,她也不敢追問,還好她不是好事之人,很快已將此問題給淡忘了。 這恩怨似乎又牽扯到真假武帝身上。 姥姥已道:“宮主,目下似乎該已小綠豆身份為重要。” 想及小千,水靈眼神也有了光彩,她多麼希望有個兒子。 她稍嘆息道:“當水月傳來他有‘滴血浮印’時,我就去找綠娘,想問問她有無兒女,可惜綠娘已不知去向。”停顧一會又道:“後來在竹林中知小綠豆也姓綠,他恐怕是綠娘的後代了,只是他又矢口否認。” 水仙不解道:“娘,我到底有沒有哥哥?”水靈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這答案未免太矛盾了吧?連自己是否生過兒子都不清楚? 水仙更不解,這種事能用“可能”來解釋嗎? 水靈卻說出道理了:“當時娘生你的時候,是一對雙胞胎,然而那天晚上就出了事,匆忙間,娘和你已被姥姥救走,也不知另一個是男是女,是生是死。” 回憶往事,她也悵然不已。 水仙終於明白母親為何不能確定的原因了,不過她仍有疑問:“既是雙胞胎,她該是女的啊?” 姥姥道:“雙胞胎也有男的,你不希望有個哥哥?” 水仙聞言已不在乎雙胞胎是否有男女共胎,她只希望小千真的變成她的哥哥,那該多讓人興奮。 她仍有許多問題不解:“這些事又和綠娘有何關係?” 水靈道:“當時綠娘是娘的~位好友,她很可能就是抱走另一個娃娃的人,如若小綠豆和她有關,也很可能會成為你哥哥。” “原來如此!”水仙欣喜若狂:“我看錯不了了,小綠豆他也姓綠,這不是很巧合嗎?” 她已迫不及待的把小千當成哥哥了。 水靈道:“只要試過‘滴血浮印’就可明白一切了。” 水仙反而有點擔心:“不用試,我們就把他當成我哥哥不就成了?若試出結果不是,那多傷感情?” 水靈何嘗未有如此想法,就算他不是自己親生的,也該由綠娘的關係,收他為義子.不也能了卻一樁心願? 姥姥卻道:“問題不在你們,而是在他,若無讓他心服口服的證據,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是別人的兒子。” 水靈有點洩氣:“他就是這樣怪脾氣。” 水靈道;“如今只有一試‘滴血浮印’了。” 姥姥道:“是該把他抓來試試,若真是如此,老身也得好好教養教養他!” 她已含有幸災樂禍而報復的謔笑著。 劍滿天道:“如若他不是夫人兒子,夫人還得尋找另一位兒子,以免骨肉分離了。” 水靈頷首道:“劍叔說的極是,水靈幾年來一直想找到親生骨肉,就怕她早已天折了……” 想及那名未曾見面的親骨肉有可能夭折,她不禁也悵然了。 劍滿天道:“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心過於擔心才是。” 水靈默然頷首,都已忍了十餘年,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姥姥道:“不知宮主對於小綠豆,以及武帝之事,有何安排?” 劍滿天道:“武帝之事交給我來辦,只要能見他一面,我想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水靈頷首道:“有勞劍叔了,至於小綠豆的事,我想親自……” “宮主不可太用情。”姥姥道:“你心腸軟,一定鬥不過這賊小子,方才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為了事情能順利,還是又老身和水月、水柔三人來收拾他吧。” 水靈有點不忍心:“姥姥咳要手下留情。” 卻不知水姥姥也懂得幽默感,自嘲的笑道:“你該叫那位將來可能是兒子的小混蛋手下留情才對,我姥姥不再栽在他手中已是萬幸的了。” 扯下頭巾,腫凸已現,笑的更苦:“姥姥我腦袋能再吃幾個瘤?” 這話已把水仙、水靈和劍痴給逗笑了。 對小千,他們可說又愛又懼又恨。 三更露重,眾人已進入廳內。 不多時,水月、水柔也趕回來,眾人再商討一陣,她們仍決定照計劃行事。 夜已深,她們已各自回房休息。 有人休息,有人卻又忙得很。 小千就是其中特別忙的一位。 他可不敢掉已輕心,一連奔逃數十裡,心頭仍是懼意十足,想及水姥姥那副想吃人的臉容,他什麼笑意也沒有了。 “媽的!什麼人不好惹,去惹這母夜叉?”他自艾自怨的苦笑著:“還好我逃得快,否則這顆腦袋可不止七個瘤,一定會變成釋迦頭,肉瘤一顆比一顆大!” 想著姥姥頭上長瘤之事,他才又升起狹弄之笑意。 望著山林,算算地頭,大概離武帝住處已不遠,心頭也稍微安了心。 他仍不停往後邊張望,只見林木蒼聚,雜草蕩蕩,並未有任何可疑跡象,他才敢確定沒有追兵。喃喃自語道:“大概不會有追兵了吧?” 有此想法,心頭也篤定不少,放緩腳,才覺疲憊不堪,現在要能睡上一覺,那該多好? 又小心翼翼的往後瞧,自嘲一笑:“逃的最慘的一次,該不會沒人追吧?” 落腳處正是一條小溪,正是最好的答覆。 見著溪水,喉頭也升起了乾渴。 “來呀!有膽再追來呀?我照樣把你們拖到水底,捆個緊緊,淹得你們憋了氣!” 朝著暗處,放馬後砲的罵了幾句過過幹癮,這才轉身蹲向溪邊,潑起清水就往臉上洗去。“哈 過癮,卻不知溪水這麼補啊?一喝下去,精神就來。” 潑完了臉,已掏水猛灌,如飲甘泉,直叫過癮。 豈知才喝三口,突覺有異,“咦”了一聲,已往溪水聞去,淡淡腥味已撲鼻。 “血?會是血?” 驚惶的他已趕忙運勁將溪水逼出嘴巴,還真的想嘔起來。 夜深荒林,哪來的血? 小千吐了幾口,那股嘔意方去了不少,不禁嗔罵道:“哪個鬼傢伙想毒死我?” 黝黑夜中血水又滲在溪中,淡得不易發覺,小千再仔細瞧個清,是從上游流滲而下,已決心瞧個究竟。 他已小心翼翼的朝溪而上。 果然在半山中,他聽見了打鬥聲,刀劍叮然輕響。 他趕忙快步潛了過去。 在溪旁不遠亂石上,有兩名黑衣人舞劍斯殺,另有一名已倒在溪邊,頭胸浸在水中,想必血液就是從他身上流出。 小千見及黑衣人,已驚詫暗道:“黑衣蒙面?會是月神教的人?” 他也想及他們有可能也是冒充武帝的人。 思緒未停,突見黑衣人中之一名,劍勢突然變快而凌厲戳向另一名黑衣人,兩道寒光一閃即逝,那名黑衣人悶哼一聲,已撫抱小腹,緩緩倒向地面。 剩下那名黑衣人冷笑一聲:“想背叛本教?只有死路一條!” 丟下長劍,他已掠向左側林區,眨眼消逝無蹤。 小千趕忙潛向兩名黑衣人,果然發現兩人左胸繡有彎月標誌。 “真的會是月神教的人?……” 小千凝思半晌,決定追蹤那名月教徒,說不定可以找到賊窩,遂往其消逝方向追了下去。 |
三十一 真假教主
那名教徒似乎並未料到有人會跟在後頭,是以走的並不快,小千很容易就能綴上他。 他似有目的而行,從容不迫的往某處行去。 果然在折過一座山頭,遠處已出現一幢荒廢的古宅。 他很快的掠往宅院,一閃即失。 小千猶豫一陣,低聲道:“該不會是賊窩吧?” 他也潛了進去,那種小心舉止,恐怕連小貂兒都要膛乎其後了。 廢宅內沒有燈光,卻有聲音:“你終於來了?” 音調大約中年左右。 另一個更老調的聲音已傳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聲。 此處在廢宅中廳,不少廢桌椅以及神案堆向牆角,散落四處,布滿灰塵、蛛網。 兩人則立在中廳,未曾坐下。 小千只能辨別倆全是黑衣蒙面,連身形都甚難分出差異。 中年聲音道:“他們……” “死了!”老者冷笑道:“背叛本教者,一律處死。” 中年人突然拱手:“教主英明。” 老者滿意笑著。 小千乍聞“教主”兩顆眼珠已瞅得更大,暗自竊喜道:“果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就這麼給我碰對了眼,我倒要聽聽你有何陰謀?” 教主冷笑過後已沉聲道:“我想該是我們計劃開始的時候了。” 中年人驚愕:“教主有了綠豆鬼的消息?” “嗯”教生留意冷笑著。 小千突又愣了眼,驚詫暗道:“這老頭在打我的主意?”已轉奸笑:“老天果真有眼,把我引來扯你的後腿,這事可有得玩了!” 無意中被他撞見這秘密,他可是得意非常,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將要發生,那種捉弄之心情更來得使亢奮。 中年人已道:“他的武功?……” “稀鬆得很。”教主道:“經過幾天追蹤,他果然只會三腳貓的功夫,我們太高估他了。” 中年人已冷殘笑著:“早知如此,我早就該殺了他!” 教主道:“現在除去也不慢,還有武帝。” 中年人驚愕:“武帝也出現了?” “不但出現了,還跟這小子聯在一處。” “這豈不更棘手?” 教主奸笑不已:“敵明我暗,哪來的棘手?何況本教不是省油之燈。” 中年人似橫了心:“不知教生何計劃?” 教主道:“目前以先除去這小鬼為優先,他的靈狡,最能壞了我們大事,所以在下手時,最好能把他和武帝引開。” 中年人點頭:“如此較為妥當,屬下十分贊成。” 教主道:“目前武帝在藏峰山南麓,我們把那小子引到北麓的一處‘落鷹峽’,那地點最適合撲殺。” “落鷹峽……”小千喃喃念著,已暗自冷笑:“到時候看是誰把命落在哪裡?” 中年人贊同點頭,遂又問:“咱們將如何進行?” 教主道;“帶十名高手,然後將小鬼引到此地。”他已冷笑:“他一定會來。” “要是武帝也跟來呢?” “不會。”教主狡黠道:“我會先用調虎離山之計把他調開,讓他無法和那小鬼聯手。” 中年人沉吟半晌,道:“教主以為十個高手夠嗎?那小鬼詭計多端……” 教主黠笑兩聲道;“夠了,因為我也要參加。” “教主要親自出手?” “你不是說這小鬼很難纏?”教主黠冷奸笑道:“此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當然要親自出手了。” 中年人已滿意笑著,如果教主出手再不管用,也不必談什麼撲殺了。 小千也在暗中冷笑:“你親自動手,我就親自剝你的皮,我倒想看看你長得是何嘴臉?會見不得人?” 笑聲過後,中年人又問:“不知何時動手較為恰當?” “打鐵趁熱,就在兩天后。”教主道:“你必須事先埋伏妥當,以免出錯,我隨時會引人去。” “屬下自會應付。” 接著,他又談些細節,隨後看看天色已快亮了,方各自回去。 他倆作夢也不會想到這些計劃會全部落在小千耳中。 看樣子,他倆這次非栽筋斗不可。 小千等了一陣,但覺人已走遠,方自走出暗處,謔笑不已。 “談的倒是天花亂墜,就是不切實際,夜路走多了也會遇上鬼,知道我這麼難纏,還來纏我?”小千笑的更捉狹:“也不知道小鬼難纏這個道理,注定要倒大霉。” 他已開始思索要如何對付月神教徒。 想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要告知武帝,以能相互配合,扳倒教主。 時間不多,顧不得身軀疲憊,他已往藏峰山掠去。 武帝仍在竹軒,急切的等著小千。 趙真和秋向引已回飛星堂,偌大幫派,豈能一日無主? 小千在遠處就已嚷著:“玉先生,大事啊!天大的事啊!” 興奮加上得意,他一點也不覺得累。 “小千兒!” 武帝聞聲已驚喜的追出竹軒,見他平安無事,一顆心方自松了下來,含笑道:“你可把我給擔心死了。” 小千童言無忌道:“那是你自找的。” 武帝乾笑道:“回來就好,是何大事,讓你如此急?” 小千賊樣道:“太多了,第一樣就是,你的四周已布滿敵人。 “真有此事?” 武帝驚詫的已往四處青山望去,如臨大敵戒備著。 小千 嗤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們在哪裡?”武帝更緊張的搜尋。 小千笑道:“別擔心,我再告訴你第二件大事,那些敵人在時間未到之前,是不會向你下手的。” 武帝不解道:“他們在等什麼?” “等我回來啊!”小千賊樣笑道:“我發現了月神教主的秘密!” “當真!”武帝已顯激動。 小千更賊道:“聽了就知道,咱們到裏邊去,這秘密可不能再露了口風。” 兩人遂返往屋內行去。 坐定之後,小千已一五一十把昨夜廢宅聽到的事情,說個清楚。 武帝不禁嘆笑道:“他們果然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老夫,只要我一露了臉,馬上就被他們綴上了。” 小千得意地安慰道:“我也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們,只要他們一露臉,甚至放個屁,我都能逮著他們,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武帝苦笑道:“話是不錯,但無時不被人盯梢著,有如芒刺在背,味道也不怎麼好受。” 小千笑道:“慢慢受嘛,不久你就會習慣了。” “這種事,能讓習慣嗎?”武帝笑的更苦。 小千笑道:“這個只有身受其境的人才能體會,我不便多加表示意見,你看著辦好了。” 武帝嘆笑道:“看樣子,我只有勉強習慣一次了。” 小千嗤笑道:“你果然一點就通,既然習慣了,我該可以商量對策了吧?” 武帝已開始沉吟,不久問道:“你想他們會如何將你我引開?” “這問題並不重要。”小千精明道:“問題是我們必須故意讓他們引開,所以他們用任何方法,都算是有效的。”頓了頓:“不過他們用的方法也不會很糟才對。” 武帝也覺得小千說的甚有道理:“這麼說,我們只要商量如何對付他們就成了?” 小千點頭:“這樣來的簡單而省事。” 武帝微微頷首,沉思半晌,含笑問道:“看你成竹在胸的樣子,你該有了計劃吧?” 小千倒也大言不慚:“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呵呵,這種小事,只要花時間去多想,對付那些笨蛋,閉著眼睛亂踩,都可把他們給踩扁。” 武帝無聲的笑著,不過他相信小千的能耐,遂問:“你的方法,可否說來聽聽?” “瞎攪和”小千斬釘截鐵而神樣回答。 “瞎攪和?”武帝感到納悶而詫然。 小千已得意的謔笑道:“對啊!這正是最佳方法。” 武帝乾笑著,他實在想不出此話用意何在? 小千已得意的解釋:“就是你豁他,他豁你,豁到後來就不曉得誰在豁準了。” “你是要我冒充月神教主?” “他不也在冒充你?” 武帝有點懂了。 小千嘆嗤笑道:“何況你本來就是月神教主,談不上什麼冒充不冒充。” 如此李代桃僵之計,若反用來對付月神教主,將可收到莫大的效果。 武帝也頗為贊同,但仍有顧慮:“如此一來不就打草驚蛇了?” “哎呀,蛇都把你給吞下去了,你還考慮不要驚動它?你不覺得你有點那個……笨嗎?”小千諧謔笑著。 武帝摸摸臉腮,嘲一笑:“是有一點……冒充了以後又如何?” 小千爽然一揮手:“宰啊!反正他們也認不出那個是真教主。宰起來一定順手又安全。” 武帝嘆聲道:“如此殺孽未免太重了。” “太重也要殺。”小千白了一眼:“你不殺他們,他們可不客氣,何況這般人也不知殺了多少條人命,難道你要拿好人的命來墊?” 武帝也沒話說了,雖然自己不忍下殺手,但想及無辜者不斷遭殃,他是必須阻止此事再繼續發生。 他道:“要是我冒充教主,而真教主趕回來,那將如何?” 小千道:“這更好,你最好把他一起給宰了,以絕後患。” “就怕一時殺不了他。” “那也無妨,反正是蒙著臉,對方未必知道哪一個是真的,如此一來勢必形成混亂,你我就趁機多宰幾個,若真的宰不下去了,只好腳底摸油,溜了。” 武帝道:“是否是多找幾位人手?” 小千沉半晌,搖頭道:“我看算了。” 武帝詫然道:“為何算了,多幾位,不就更能穩操勝算?” “問題多啦!”小千反問道:“如果找那些人,你想以何種身份出現?” “當然也是冒充他們了。” “所以嘛,問題就出來了。”小千自得神樣解釋:“冒充他們,難免要黑衣蒙面,到時一攪和,我哪知誰是誰?”他謔笑道:“難道要先問‘餵,你是誰?’,等對方回答了再殺人不成?” 突然間,武帝也未想及此問題,如今聽及小千點出弊端,老臉不由一熱,窘笑兩聲。 “如果穿著不同衣服呢?” “也不必那麼冒險。”小千道:“月神教徒不在少數,耳目更多,光是此處四周就已布了眼線,如果再找其他人,很容易就會被察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說的有道理,武帝雖知不宜如此,不過他仍擔心著:“可是以你我二人之力……” “那就看你能冒充出什麼成績了。”小千淡笑道:“如果一上場就被拆穿,我們只有被追的份,如果演成了,那可宰的痛快,一點危險也沒有,我當然是希望後者。” 武帝嘆笑:“我會盡力而為。” 小千滿意笑道:“成啦,事情就這麼簡單,剩下來的就是等那些呆頭鵝上門來耍花樣。”伸個懶腰:“累了數天,頭額還長了瘤,我得要好好休息,你這裡該有床吧?” 武帝瞧向小千前額一塊紅腫,詫然道:“你的頭?……” 如此撞壁的醜事,小千也感到窘癟,乾笑著:“糗大啦,你想知道,等我睡飽再慢慢告訴你。” 他不說,武帝也不勉強,感受那股情境的笑著:“你去休息吧,書房後頭寢室有床,睡起來,我想該傳你一些功夫,總不能讓你老是人追趕。” “就這麼說定。” 此時似乎睡覺更能吸引小千,對武功並未引起多大的反應,只頷首回答,已往書房方向行去。 他一直有個不自知的想法,就是練了功不一定就能保平安,他練得亂七八糟,還不是大殺四方,升天入地,升天入地,無往不利。 不過他仍想有機會多練幾招 一尤其是被追趕時,這念頭更形強烈。 睡了一天一夜,他方自醒來。 武帝一直守在他身邊,見他醒來,很快為他準備食物,等他填飽肚子後,已催促他練功。 時間已不多,小千對於輕功又有專長與偏好,在他要求下,武帝只好先傳授他“奔月拂雲仙步”。 從中午到傍晚,小千以驚人的速度,竟把此步法學個七成,剩下三成只是火候而已。 在前院,他掠上掠下,練的稱心如意,已不只在練拂雲仙步了,而是在隨興的亂要,他把握一個原則,反正要快,一切準錯不了。 武帝在旁指點,不時露出滿意笑容,不過對小千的亂耍卻不敢苟同,糾正無效,也由他去了。 是夜,步法練累了,武帝則教他盤膝打坐,準備替他衝穴。 然而只衝了幾分鐘,他已有所感覺,驚訝道:“小千兒你曾經被人衝過穴道?” 小千點頭道:“有啊!差點把我給衝死了。” “那人是誰?” “一個怪老人。”小千一臉責罪:“這傢伙心腸硬得很,竟敢在我身上亂衝穴。好像在攪面團,攪我差點斷了氣。” 武帝淡笑道:“你現在卻活得挺好的,他也是一番苦心。” 小千嗔眼道:“要不是看在他一番好意的份上,早就拆了他骨頭。” 武帝輕笑不已:“能將你穴道打通,他似乎是位高手,因為你身上本就有股怪異其力,並非普通高手所能駕馭。” “他會是高手?”小千有點黠謔道:“他連你的武功都解不了,還算什麼高手?” “你問過他?” 小千點頭:“就是問過,才覺得氣人,不懂也罷,還說是‘倒轉陰陽劫’?硬要我不能練。” 武帝突然輕笑道:“他說的沒錯,我的內功心法確實有這個階段。” 小千不禁詫然道:“哪會越練越回去了?” “這只是一段時間。”武帝淡笑道:“如果經過此劫,武功將可大成,只是那人不明此功奧妙,才會阻止你練,他也是一番好意。” “原來如此……”小千已然輕笑起來,對於以前和怪老人爭吵,現在想起,反而覺得不好意思。 “他想不通奧妙之處,就表示武功不怎麼樣,不該算是高手吧?” 小千仍覺得武帝的武功才是武功,其他的已很難打動他的心了。 對於此點,武帝也只能以笑聲來回答。 他問道;“那老人還說些什麼?有關於本門內功心法。” 小千回想著。 武帝也顯得緊張:“有關於日月星三光之事……” “對了!”小千恍然頓悟狀。 “他說了什麼?”武帝凜神追問,似乎比小千還好奇。 小千卻突然黠笑道:“別緊張嘛!他跟我一樣想不通什麼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的秘密。” 武帝頓覺自己失了態,不禁窘困起來:“老夫太激動了,因為若想通此點,本門武功就毫無秘密可言,我不得不緊張。” 小千輕笑道:“他沒那個本事,否則您也不會是天下第一了,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這秘密……您能不能透露一點點?” 武帝已定了神,恢復先前優雅姿態,淡笑道:“老夫已收你為徒,怎會不告訴你呢? 其實這也非難悟之極,只要你練得登堂入室,很容易就可悟通。” 他已解釋:“這是本門內功最高秘境,將來你練通三重天之後;內力會更進一步,那時就得把心法變成‘日’字決,‘日’有明亮之意,功夫將會凝形,威力更大,至於後來的‘星’字訣,就得全靠你的慧根了,因為它已超脫武學範疇,取其‘隱’,也就是任由你自己去創造發揮,三者若能會通,才可算是天下無敵。”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又追問:“你可全部悟通了?” 武帝淡然一嘆:“老實說,我只練及日、月兩成,至於星級,一直未能融於心中,不知何時將能領悟?” 雖如此,小千仍崇拜他:“您也不必嘆氣,練了兩層就已天下無敵,何必練第三層? 你想總管仙是不是?” 武帝不禁也笑了:“也許你將來就會懂,練武者追求最高境界的渴望,還好你資質比老夫強多了,將來或有悟通之可能,以遂老夫心願。” 小千感到沾沾自喜:“若有這麼一天,我將是天上、天下的總管。” “我看連閻王爺也別漏掉了。”武帝打趣道:“這才叫‘總管’。” 小千恍然猛點頭:“對啊!怎能把這賊老頭給忘掉了?總管差一點就當不成。” 兩人輕笑著。 不久武帝又道:“那老人似乎也懂不少武學之道,你若有時間不妨和他切磋,說不定會有驚人效果出現。” “我跟你學不就成了?” “那你永遠會跟我一樣,突破不了‘星’字訣的境界。” 小千頓然如被敲了一記,乾笑不已:“不管如何,我現在跟你學,總錯不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武帝看他已了解此道理,遂滿意頷首:“將來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省得。”小千感激回答。 武帝已拉回正題:“你穴脈已通暢,只要懂得運功心法,就可自行練習,我再口述一遍,你可要謹記在心。” 小千凝神道:“沒問題。” 武帝微微贊許點頭,已開始口述內功心法。 小千曾經背過,很容易就能重新記憶,再加上武帝指點,他有股恍然大悟的快慰,內功似又增強不少。 時間漸漸流逝。 火燭已燃了過半,二更將至。 兩人在傳授功夫,另一方面也在等待月神教徒的來臨。 突然間,一道寒光閃入竹軒,快如流星飛逝,打的正是燭火。 啪然一聲,燭火幻滅,整座竹軒為之籠罩黑漆中,伸手不見五指。 武帝冷喝一聲:“誰?”,兩眼如電,閃亮青光暴射,宛若豹眼。 小千也跟著喝聲道:“誰!”,也學起武帝睜大眼睛,可惜光亮不夠,倒是轉的厲害,好似賊眼。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一聲怒喝已傳出。 “玉水涼你躲不掉了!” 話聲未落,黑暗已審出一條黑影,閃帶青光,直射武帝,速度快的令人眼花。 “你是誰?” 武帝冷喝,身形暴退三步,平飛而起,天下第一高強的武功,此時果然已展露。只見他右手一探,好似洩堤狂濤,擠動空氣流竄,暴向四面八方,在那一片黝黑胸口凝聚,啪然一響,黑衣人已倒栽而退,武帝身形卻如幽靈緊緊追出。 黑衣人栽落地面,復想滾往左側,武帝冷道:“你還是束手吧!” 一掌再探,就想抓向黑衣人胸襟。 驀然又有數點寒光又犀利的打向他背部要穴,一閃眼,已及其背心不及三寸,快的令人無法想像。 豈知暗器雖快,武帝手更快,一個回身,竟然不可思議的將數點寒星抓在手中,未曾停留剎那,馬上反打暗處。 寒光閃沒,暗處已傳出欸叫聲。 突地又有一條黑影電射而至,他冷笑不已:“玉水涼你果然武功不減當年。” 武帝聞言方知才是正主人,一個掠身也衝向空中,“你到底是誰?” “十幾年前的仇家!” 話聲方落,雙方已在空中對掌。 啪啪數響,旗鼓相當又各自倒射而退,黑衣人點了花叢,再次反射空中,出手更狠更急。 武帝也不怠慢,冷笑一聲,凌空一個打轉,竟然不藉任何東西以藉力,無以想像的又反退為進,雙掌幻化萬幹,夾著雄渾力道已劈向來人。 小千在暗處看的直皺眉頭:“這傢伙好像玩真的?怎麼還不裝敗逃脫以引開武帝?” 顧不得再想下去,若自己再不出場,將會讓對方起了疑心。當下大喝:“誰敢暗算本大爺!” 聲音未落,人已衝射而出,手中不知何時已抓了茶壺,相準準的就往那人左肋砸去。 高手過招,瞬息萬變。 武帝身手本就有超出之勢,再加上暗襲而來之茶壺,黑衣人似窮於應付,勉強的劈出兩掌向武帝,硬是讓茶壺給砸中左大腿。 他突然呃叫,敢情茶壺裝了熱水,一砸破,熱水已燙得他疼叫不已。 小千已呵呵笑起來:“我忘了告訴你,那裡有滾水。” 黑衣人還來不及聽入耳。已被武帝強勁掌力打得倒噴數丈高,遠遠墜向竹軒外之草叢,似已受了傷。 他不敢再戰,急嘯一聲,已掠向林區逃逸。 武帝身在空中,冷喝;“別走!”凌空再拔高七八尺,天馬行空的已追了下去。 剩下小千留在庭院,他也戲謔了一聲“別逃”,追的正是先前被武帝擊落庭院的黑衣人。 黑衣人雖受了傷,逃起來仍十分快捷,他逃竄的方向正是北麓的“落鷹峽”。 小千暗自黠笑:“這小子果然賊得很,非被我打成如此才逃竄,我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們詭計,這個當可能就吃定了。”他仍猛追,如今只有希望武帝別誤了時辰才好。 落鷹峽,崖高百丈,插天入雲,飛鷹難渡,正是伏擊最佳地點。 黑衣人從丈餘寬的缺口閃入峽中,已消失暗處。 小千未加考慮,也急追而入,裏邊真如長江三峽,兩岸參天,中間只有一條不及八尺寬的小徑。 越往裏邊走,山崖越是陡峭。 小千闖了進來,不見人影,已喝聲道:“老烏龜你有臉就出來,縮什麼頭?” 回音不絕,不久又歸於平靜。 小千暗自想著:“還沒見著人頭……他們一定是躲在更裏邊,以防我有機會溜掉。” 心已想定,他再次快步衝向更深處。 “老賊你逃不掉了,還不給我出來!” 竄入峽底,已呈橢圓形之腹地。 突然冷笑聲暴起,十數條黑影已全然落于小千身後,阻住他去路。 “綠豆鬼,你是自尋死路,今夜就讓你葬身於此,哈哈哈……”為首蒙面人已狂笑起來。 小千驚愕轉身,算算已有十一位,比想像中的還多一位。 “該不會是真的教生吧?” 他心想著,仍微微伸手向為首者打暗號,希望他是武帝,結果竟得不到回答,他不禁心急了。 但想及武帝至遲半刻鐘之後仍會趕來,心頭也篤定不少,暗道:“真教主也好,通通宰了,反而省事。” 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橫有胸前,冷道:“我看你就是假冒武帝的月神教主吧?” 教主冷笑不已:“老夫是誰,你不必知道。” 另一名黑衣年輕人厲笑道:“山不轉路轉,小雜種你的死期到了。” 小千瞄眼道:“我們冤仇好像很深的樣子?” “不錯,我恨不得啃你肉,喝你血!” “你是誰?聲音倒是挺熟的?”小千邪笑著。 年輕人似覺露了口音,怔得一下,更厲殘道:“我是誰,去問閻王吧?” 長劍一揮,他已衝向小千,筆直的砍向他腦袋,劍光似要裂出火花,銳不可當。 “哇呀,說打就打?” 小千謔笑著,短刀往長劍架去,剛學的佛雲仙步已用上,閃身就斜向他左側。 刀劍交鳴,叮然脆響,小千已纏劍而上,如打蛇隨棍上的指向他胸口。 黑衣人大駭,不得不棄刻而逃,步法已亂,重心亦失,被逼得十分狼狽。 小千一招得逞,更形得意:“你算哪門高手?” 短刀不夠長,宰他不到,足尖往地上鏟去,幾顆沙石暴射而起,已打傷他全身盡是泥灰,小千已笑的更捉狹。 教主猝見如此,馬上喝令“上,速戰速決”,自己也舉劍攻招衝前。 九名高手動作一致的已罩向小千,人未至,劍氣已逼得方圓數丈冷氣森森。 小千可有自知之明,戲謔道:“你們來,我就逃!” 為了拖延時間,他也不願硬拚,拔起雙腿,已在腹地逃竄。 一時之間,雙方似如貓追老鼠,轉成一團。 教主見追襲無效,也不再和他鬥氣,馬上掠向旁邊,舉劍待發。 果然小千被數人追趕,總有逃至他附近之處,怒喝一聲,他已身劍合一,極盡全力的往小千刺去。 也著實對方人手太多,小千已無暇應付但覺背部生寒,心知已有埋伏,可惜就是無法揮刀劈開。 心念未畢,啊的一聲驚叫,小千背心已被截了一記,雖有寶衣護體,仍抵不住銳勁劍氣,一陣疼痛至背脊,人也往前栽了。 年輕蒙面人見機不可失,長劍猛砍而下,厲笑道:“你認命吧!” “認你的頭!” 小千雖栽落地面,可心不慌、意不亂,反手抓起泥沙就往撲截而來的數名黑衣人眼睛撒去。 塵沙過處,黑衣人似乎未能躲掉,悶呃一聲,眼睛猛閉著,攻勢也頓住了。 小千可逮到機會,眼看大腿如林,短刀一抽動,已往大腿戳去。 “一二二四五……” 他數的很快,戳的更快,一剎那已戳了五條大腿,一共傷了三個人。 幾聲欸叫,有兩名雙腿都遭了殃,已跌摔地面,無力再戰,另一名傷及右大腿,也跪了下來。 小千滾出重圍已呵呵笑道:“美腿如林,很容易讓我心亂意迷,咬不到,只好戳你幾個洞了。” 餘聲未落,又有三把利劍分上中下三路砍了過來。 “來啊!誰怕誰?” 小千右手揮出短刀,左手已搶過一把長劍,橫掃千軍的硬掃三把利劍,掃出勁道,乾脆脫手砸出,一時間又把三人逼得手忙腳亂。 這些黑衣人似乎並未有那種沉靜冷狠的高手架勢,否則該不會連此種情境也窮於應付。 小千正如此想,誰知情況有了變化。 他正得意自己封掉三把利劍之時,突然那名年輕黑衣人已撞了上來。手中似乎多出了什麼,寒光一閃,小千已欸叫出口。 “你竟敢用暗器?” 小千左大臂傷勢剛好沒多久,現在又再吃一刀,只是傷口從橫的改成直的,驚愕多於疼痛,他已滾閃向內側崖壁下。 年輕人一揮手中暗器,冷笑不已:“下一刀就要砍斷你左手!” 不給小千休息機會,他已疾攻而上。 教主似也逮到機會,冷笑一聲,長劍也猛狠快捷的刺了出去,勢在必得的一劍,威力何等驚人? 小千但覺劍光閃爍,像爆開的火花,直射而來,那種冰寒使毛孔不自主的收縮,已知這是殺招,勉強挺起胸膛,想以寶衣迎敵,他也料想到對方很可能不會再刺向自己胸腹,遂揮起短刀,護住咽喉及眼臉。 只一剎那,劍光快閃而至,小千也揮出保命一擊,點偏了教主那把長劍,滾身又往左側撞去。 “你想逃?” 年輕人早已等在那裡,手中利刀已落了下去,像在宰豬肉一樣的猛切而下。 “我呸!” 小千無處可抓上石,情急之下已呸出十四唾液,打向他臉上,竟然得意忘形的笑起來 一在笑自己打得真準。 年輕人哪堪接受此種侮辱,怒火更熾:“你找死!”手中利刀落得更快。 小千已得意忘形,眼看利刀已切向自己右大腿,想避已是不及,涼涼的刀鋒似乎貫穿肌膚,一只大腿可能就要報銷了。 躲無可躲,他也想拼小命,一刀刺向其咽喉,冷笑道:“你才想找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掠至,以奇快無比的手法把年輕黑衣人給逼退,使得小千免於斷腿之危機。 小千已噓口氣:“你終於來了。” 來者正是武帝,他已換上一身月神教裝束,立在小千前邊,阻擋其他黑衣人再次侵犯。 眾黑衣人見他竟然會幫小千,登時怔愕感到不解,不知如何是好。 教主更是詫然;“你是教主?” 武帝輕笑:“你若不是教主,我就是教主。” 眾人瞧往兩人,更形納悶而無所適從。 教主驚愕道:“既然你是教主,為何要幫他?” “因為你是假的教主,所以我要幫他。” “你……”教生由驚愕而感到憤怒;“你敢說這種活?” 武帝輕笑:“月神教本就是我的,豈容你篡奪?” 教主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在耍何花招?” 向黑衣人一揮手,叫聲“上”,自己已舉劍攻向武帝,劍芒過處,嘯聲扣人,好似蠻荒巨人揮出劈雷閃電,擠成一道快捷光束,足以戳穿任何銅牆鐵壁的戳向武帝胸前要害。 他的揮手,只能喚動年輕黑衣人也出手攻擊,其他五六名仍然呆楞著,他們仍分不清那一個才是真正的教主。 小千可不客氣,見及情勢和自己所料的不差 一真假教主一出現,必定形成混亂局面,他很快暴起身軀,已撲向那些愣然無措的黑衣人。 武帝見及教主劍氣逼人,不敢大意,右手運起神功,以指代劍,就在教主長劍離自己胸口不及三寸時,他才快得匪夷索思的點向劍尖,身形已如陀螺旋轉起來,很快移動位置,以避開劍勢正鋒,也避開了年輕黑衣人左肋一刀。 “好劍法!” 他贊佩說出口,使勁連點數處利劍,竟然硬生生的將利劍給點成數段。 教主似未有多少驚駭,立時松掉劍柄,身形往武帝撞去,驀然銀光已閃向武帝腰際。 “銀刀?你是誰?” 武帝登時驚詫,猛運真氣,硬將身形逼退三尺,雖是如此,腰際衣衫已被劃破。似乎還見了血。 教主冷笑不已,又自猛攻。 武帝突然雙手合併,在掌指接觸之際,一股血紅已泛出,雙掌為之變成淡淡的透紅色。 無敵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就在此時已展露開來。 當雙掌往外翻吐之際,透紅光線似已穿出,宛若突露烏雲的朝陽,一剎時已印紅了天地間。 紅光運處,似已切斷空氣而形成真空之撕裂聲急促暴起,已印向教主胸腔。 有若炸藥爆開,轟然一響,教主慘叫,狂吐鮮血,已倒噴空中,摔死狗般的撞滾地面,他仍敵不過武帝的絕世神功。 年輕人見狀,已急呼“爹”,沒命的已撞向教主,顧不得再攻殺武帝。 武帝並未因此而停手,一個掠身,天馬行空飄向教主,伸手就想抓他面巾。 “不准傷我爹!” 年輕人不顧生死,已攔向武帝,想保護他爹。 武帝只輕輕一掌已將他擊退,滾落七尺開外,探手抓向教主面巾,已飄落地面。 他轉身瞧向倒地傷重的教主,突然驚詫不已的叫出來:“是你?柳堤銀刀?” 聞及“柳堤銀刀”,小千也驚愕的轉頭瞧向地面這位受傷的老人。 他正是柳銀刀,不久前才被月神教主收買為副教主的柳堤銀刀。 小千驚詫道:“你真是月神教主?” 柳銀刀已快奄奄一息,嘴巴張了張,又湧出不少鮮血。 年輕黑衣人 一柳再銀已悲急的奔爬過來:“爹您不能死啊 -”他將他爹拖入懷中,猛拍他胸口臉頰,眼淚也急出來了。 柳銀刀稍為甦醒,毫無元氣的的張著口:“這是……是詭計……陰謀……” 說完又已昏了過去。 他說的又是何種陰謀?這陰謀為何非等到他快咽了氣才想通? 柳再銀已悲切哭起來。 小千雖驚訝柳銀刀會是教主,卻也不同情。 他冷笑不已:“柳再銀,沒想到你爹就是月神教主,他作惡多端,而且還殺害我娘,留你們不得!” 抓起地上長劍就往兩人砍去,想及母親臨死慘狀,他已恨之入骨,這一劍可毫不留情。 豈知武帝卻攔住他:“小千兒你住手,我有話說。” “宰了他們再說。” “宰了他們就不必說了。”武帝嘆息道:“他可能不是教主。” 這話又使小千感到吃驚;“他會不是教主?” “我想是吧?” 小千猶豫起來了,若柳銀刀不是教主,那教主又是誰?自己明明聽見他們計劃,怎會變成此種局面? 看著柳銀刀及柳再銀,他就想到秋芙的受辱,不禁恨意又起;“就算他們不是教主,也和月神教脫不了關係,還想突襲我其心可殊,我還是要宰了他們!” 武帝嘆聲道:“中了我的‘大挪吸力神掌’恐怕活不久了你何須趕盡殺戮?” 聞及此言,小千已皺起眉頭瞄向奄奄一息的柳銀刀,嘴臉脖頸、胸襟全是鮮血,和死人已差不了多少,再看柳再銀哭成那副德行,和女人又有何差別?不禁心腸也軟了下來。 丟掉長劍,瞪向柳再銀,冷森道:“給我滾,我再饒你一次下次再冒充月神教徒,我會裝迷糊的把你給殺了,十足的癟三!喝罵道;“哭什麼哭?還不快滾!” 柳再銀似也甚畏懼小千,趕忙煞住哭聲,抱起他爹已往峽口方向逃去。 逃了十數丈,覺得已脫離小千掌握,已轉過身軀厲罵:“小雜種,終有一天你會落入我手中……” “給我滾 -” 小千嗔怒的再次拾起長劍已追殺過去。 柳再銀沒想到他還會追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拔腿就逃,再也不敢放馬後砲了。 小千追了幾步,見他已逃跑,長劍已扔了過去,打向岩壁,濺出火花,方自掉落地面。 “媽的,有種就別逃!” 罵了幾句,他才悻悻的轉回武帝身前。 武帝嘆息道:“走了也好,只不知柳銀刀為何會變成月神教主了?” “抓一個來問問不就可以了?” 小千怒氣方自無處發洩,遂抓向被自己撂倒而未斷氣,三名中的一名黑衣人,冷森問道:“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叫你說?” 黑衣人冷默瞧著小千,並未回答。 “不說就會死!” 拿起地面長劍,一劍就刺向他胸口。 黑衣人連喘氣都來不及,已一命歸陰了。 此種狠厲手法,連武帝都感到冷森森。 小千再逼向另一名:“你說是不說?” 黑衣人早已嚇飛了魂,急忙道:“我說!我說!” 小千此時才有了冷森笑意:“說吧!” 黑衣人俱道:“要說什麼?” 小千突然怒意又起:“你敢給我打哈哈?” 長劍一抖,就想劃向他腦袋。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們只是聽令行事,其他一無所知……” 黑衣人又懼又無奈,已乞憐的瞧向武帝,希望能乞回一命。 武帝嘆聲道:“小千兒,他們可能真的不知道,放了他們如何?” 小千瞪著黑衣人良久,他忽然也想及這其中的可能陰謀十分複雜,柳銀刀自己都摸不透,黑衣人豈會知道? 他急於想澄清此事,也懶得再逼問,丟下長劍,瞪眼道:“算你好狗運,給我閃一邊去,下次給我記多一點,否則我看你如何保住老命!” 黑衣人趕忙叩恩應“是”,拖著受傷雙腿,已躲的遠遠。 小千想及方才的話,不禁也莫名的笑起來 一他在想黑衣人就是一無所知才保住性命,自己卻要叫他記多一點,難道如此就能保命? 他找不出答案,所以才會莫名而自嘲的笑著。 武帝也陪笑兩聲,道:“此次又被狡猾的教主脫逃了。” 小千道:“他根本沒來,哪來脫逃?是我們被耍了。” 武帝稍窘困一笑,道:“雖然被耍,也是值得,至少你沒聽錯。” 小千癟心道;“我倒希望聽錯,免得像呆子一樣的被他耍,而且還玩的津津有味,可糗大了!” 想及自己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計劃,到頭來仍被人玩弄于掌上,而自己還一無所覺,賊頭賊腦的耍著,他就糗笑不已。 武帝也好不到那兒去,窘笑道:“你想他的目的何在?” “耍我們啊!”小千癟笑,回答的很乾脆。 “除了這些……該還有別的吧?” 小千已凝起心神回想事情種種,不久已道;“我想他的目的最終還是在擺脫自己與月神教主的關係。” 武帝不解道:“這怎麼說?我還以為他想藉我們之手除去柳銀刀,你沒聽柳銀刀最後那句話?他分明也是中了教主的詭計。” “這也是教主的目的之一。”小千甚有把握道:“不過我還是認為他在脫嫌疑成份為大。” 武帝道:“怎麼脫?他不也曾在竹軒與我們動過手?既然照了面,為何還要脫嫌?” “照了面,你卻不知道他是誰。”小千帶有狡黠意味道:“你事先不也認為柳銀刀就是教主?可見他的陰謀收了效果。” 武帝道:“就是如此,我才認為教主有意讓柳銀刀在我們心中變成真教主,再藉我們之手除去,他只是沒想到你事先已另曉他秘密罷了。” “這點就不正確。”小千立時說明道:“整個計劃都在他掌握之中,從我在溪邊飲水發現血跡開始,他就有意牽著我的鼻子走,這秘密當然也是他有意透露的,他怎會一無所知?” 武帝凝神傾聽。 小千解釋道:“當時他殺了手下叛徒……這可能不是叛徒,只是他佈局的犧牲品,當他殺死一名手下時,就把他推到溪邊,讓血液隨溪水流到下游而引我尋往上游,他才又殺了另兩名手下,他料到我會去檢查屍體,等發現是月神教徒時,我一定會去跟蹤,所以他故意走的較慢,以能讓我跟上,一直帶到廢宅。” 頓了頓,他又道:“當時廢宅中已有柳銀刀在等候,他似乎等了很久,所以見到教主時,才會說‘你終於來了’,可見是教主早就約了他,而引我的事,也是預謀的一部分。” 武帝茫然中似已有所了解,遂道:“然後教主故意說出要埋伏撲殺你的話來吸引你,你果然被他所吸引而聽到‘落鷹峽’陰謀一事了?” “不錯。”小千道:“他也算準我會告訴你,所以才再訂了引誘你離去之計。” 武帝苦笑道:“他當然也算準我會趕至‘落鷹峽’以幫助你了?” 小千點頭:“這本就在他預測之中。” “他也算準我會冒充他了?” “這倒未必。”小千道:“他只要你能趕來,扮成任何人,跟他並無直接關係,因為他本就不準備出場,你們不可能形成對立的情況。” “這就是你所說他想擺脫與月神教主關係的原因?” “並不完全如此。”小千道:“最重要還是在於我們從一開始到剛才,都不知他已找了柳銀刀當替身,而在廢屋中,柳銀刀只是聲音較近中年,又以‘屬下’稱呼,我當然不會想到他就是柳銀刀,也不會想到他就是替身。”他反問:“若不是他最後那句‘中了陰謀’的話,你會否認他不是教主?” “只是懷疑而不否認。” “這就對了。”小千道:“如果一掌把他打死,來個死無對證,我們疑心是否會更加減少?”他黠笑道:“可藉你火氣不夠大,沒把他給打死,也就點通了這一切的陰謀。” 小千說的甚有道理,武帝在無法找出其他理由下,只有相信了,遂苦笑不已;“月神教主如此處心積慮的安排,為的只是要脫嫌疑,他的目的何在?” 小千也感到頭痛:“這就是我想知道的另一種原因,他這樣做太不合理了。” 武帝問道:“何處不合理?” 小千道:“他要脫嫌,就已不大合理。”他解釋道:“第一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就算他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未必知道他是教主,照此常理,他不應該會有脫嫌的舉動。 第二,他所用的花招詭計,雖能瞞過我們一時,也未必能瞞得了多久。畢竟他也知道我不是呆子,何況月神教也不會為了柳銀刀這個假教主翹了而不再出現武林,只要江湖還有月神教徒活動,這詭計早有被拆穿的一天。” “也許他只是想瞞我們一段時間。” “這也不無道理。”小千道:“若真如此,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相當重要。”他皺眉癟笑:“我就想不出他現在有何重要事情必須如此胡搞?我看是心理不大正常,以耍我為光榮吧?” 武帝輕笑道:“能耍你,何嘗不是一件得意的事?” 小千也癟笑不已:“你們這種人,心靈都不大正常,快接近虐待狂了。” 他從癟笑而轉為自得的笑著,畢竟他也覺得自己有這個毛病,不也是有虐待狂的傾向? 武帝笑了一陣,問道;“除此之外,月神教主還有何目的?你能猜透?” 小千道:“能猜透就好了,畢竟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合理的猜想,對與不對,還得抓他出來證實,才算準確,反正他是衝著我來的,遲早會被我摸清,現在再亂猜,就跟他一樣有虐待狂了 一虐待自己的虐待狂。” 說到後來,他也放棄猜想。 畢竟他所知道的線索太少,無從做更深入的了解,就連柳銀刀為何被擺了道還不自知,他與教主連照面談話的機會都沒有,又能如何對教主妄加猜測? 何況他也知教主心機極深,自己被他耍的團團轉而不自知,再猜下去,無異是自找麻煩。 武帝道:“就這樣由他去了?” 小千癟著嘴,他雖放棄猜想,可未放棄追查,畢竟這個臉,他丟的很不甘心。 “既然卯上了,哪能由他囂張?我得好好扯他一次後腿!”小千含有報復的說。 武帝淡然一笑;“你將從何處下手?” 小千稍加沉思,已有了決定;“還是從柳再銀身上著手。”他解釋道:“因為柳銀刀已攪上了月神教主,他若沒死,一定不甘心受愚弄,必定會找教主算賬,他若死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還是會去找教主,我盯著他們,多多少少還可以得到教主的蛛絲馬跡。” 武帝道:“要是他們找不到教主,你豈不也白費了?” 小千自得邪笑道:“哪會白費?別忘了他對我很感興趣,我找不到他,他自然會來找我,當然啦,這須要一點手段才行。” 他笑的更邪了,似乎這手段甚有效果。 武帝不禁想問。 小千卻搖手截口邪笑道:“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他不說,武帝也不便追問,淡笑道:“希望這方法會有效果才好。” 小千閉眼道:“沒有效,我就說給你聽了。” 武帝只能乾笑著。 小千想的手段就是那群女人堆 一水靈、水仙、姥姥、水月、水柔等人,她們自稱“南月神教”,自是和教主有所瓜葛,只要他從中一攪和,教主不吃不完兜著走才叫怪事? 他因水靈他們和武帝似乎有誤會,是以他不便告訴武帝。 此間事已告一段落。 武帝遂問:“你可要和我回去練功?” 小千道:“不必啦,暫時夠用了,反而讓柳再銀這小子逃了,將來要找他可就難了。” “可是你的傷……你也該養好傷再去。” 小千瞧向左臂傷口,輕輕一笑:“小傷一件,算不了什麼,如果為此而躺下來養,那才叫痛苦,時不宜遲,我可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很多人都在找你,是算賬的!” 招招手,他已追向峽口,遠遠的傳來笑聲:“別忘了把黑衣服給脫了,免得別人又誤會了。” “我省得……” 武帝也招起右手,見小千離去,他似乎也悵然多了,感嘆一陣,也飄離此處。寒風中帶著血腥,那些犧牲者已冰涼的躺在地上,任飛沙裹襲。 只有兩名倖免者,趨動艱辛身軀,想延喘性命。 然而冷風中吹來一道黑影撲向他倆,仍然取去了兩人性命。 他還拿出瓷瓶,撤出白粉,屍體開始溶化,不到盞茶工夫,已全化為血水。 來人冷笑:“綠小千,任你聰明絕頂,也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笑聲更冷、更殘,他已飄飛消逝。 莫非他才是真的教主? 回答的只是一縷縷掠刮的寒風。 |
三十二 複雜關係
柳再銀抱著他爹,並沒有回到月神教的棲身處,而是奔向了以前投宿的客棧。 那裡還是秋蓉及秋大娘。 若不是為了計劃,柳銀刀也不會離開此客棧,沒想到他卻會是躺著回來? 乍見柳銀刀滿衣襟血紅,秋蓉已驚惶失措:“老爺怎麼了?” 她趕忙去扶。 “讓開!”柳再銀揮動父親身軀,將她逼開。 秋蓉趕忙往後退去,差點撞上牆邊椅子。 秋大娘已罵道;“我就知道跟著柳家沒有好結果,三兩天不是鬧血光就是破錢財,老身看在你收容的份上,才跟你衰到這裡來,你柳家毀了,我一句話也沒說,卻也由不得你大小聲,有我那寶貝女兒豈是隨便讓你糟蹋的?” 她已抓向秋蓉,一副責罪:“叫你走,你就偏不聽,還讓人如此欺負?你存心讓老娘氣死是不是?” 說著就想扭打秋蓉。 秋蓉已驚慌躲閃:“娘,等老爺傷好了,我們再走好不好?” “那死鬼臉泛青白,不嚥氣也活不了,你還想看他好起來……” “住口 ” 柳再銀將父親置于床上,猝聽及秋大娘口不擇言,說父親活不了,悲切之心已泛怒,一掌已打向秋大娘,嚇得她躲向牆腳,魂魄差點飛掉,撫著臉頰,未敢再吭一聲。 “賤婆娘,還不快給我拿水來!”柳再銀怒吼著。 秋大娘和秋蓉已懼然奔出門外。秋大娘受了氣無處發洩,又擰向秋蓉:“都是你,賤……” 秋蓉欸然痛叫,已躲開,滿臉委曲。 兩人還是把毛巾和溫水給取來了。 柳再銀喝叫聲,似乎已驚醒柳銀刀,他蠕動著身軀。 柳再銀趕忙湊向床前:“爹,你醒醒……”從懷中掏出丹丸餵入他口中,再催他服下,隨手又抓起毛巾沾著溫水替他拭去血跡。 柳銀刀元氣似乎恢復不少,已慢慢睜開眼睛。 柳再銀見他已醒來,欣然激動:“爹,您的傷不要緊的,孩兒會盡全力救您。” 柳銀刀弱聲道:“沒……沒有用……” “爹!您要撐下去!” 柳銀刀勉強吸口氣,定定神道:“你不是……想見你娘……” “我娘?她不是死了?” “沒有……那是爹……騙你的……” 柳再銀更形激動,二十餘年來已認為親娘已去世,沒想到現在又復活了。 “我娘在哪裡?” “在……憐花湖……” “憐花湖在哪裡?”柳再銀追問。 “洞庭分流……”柳銀刀已抓向腰間玉佩:“帶他去找你娘……” 柳再銀抓過玉佩,神情異常激動,洞庭湖離此不遠,他該能找到他娘:“爹,您振作點,孩兒這就帶您去!” 柳銀刀欲言又止。 畢竟分離十數年不見的夫妻,必有其重要原因,若非柳銀刀已覺活命無望,否則他也不會說出。 柳再銀可想不了那麼多,突然得知母親消息,那份渴望見面,已不是筆墨所能形容得出來的。 何況,他娘說不定還可以治好他爹的傷勢。 至少,多一人照顧,多一份活命的希望。 他已喝令秋蓉和秋大娘收拾東西,自己背著父親,連夜趕往洞庭湖方向,去尋找那所謂的“憐花湖”。 憐花湖在何處?無人知曉。 但憐花閣,知道的人就不少了。 “憐花一絕”李怜花,他的憐花閣就在湖畔,莫非這湖就叫憐花湖?柳再銀抱著估且一試的心情,已租船從洞庭湖直放長江,尋找此湖。 不到半天工夫,他已找到想找的深幽靜湖。湖畔果然有樓閣,建的鬼斧神工,豪華精美,不輸給帝王行宮。 莫非他娘在憐花樓?柳再銀心想。 尚未靠樓閣,已有人攔過來,他從曲橋騰身而起,一個掠飄,人已落在船頭。 是一個白面書生,他淡淡的一笑,張開扇子,習慣性的搖著:“此處是禁區,閣下請回吧!” 柳再銀已迎向他,道:“我是來找人的。”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此湖可叫‘憐花湖’?” 白衣書生輕雅一笑:“是有人這麼說過。” 柳再銀冷冷笑了一聲:“既然此處是憐花湖,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哦……你要找誰?”書生輕笑:“該不會是李憐花吧?” 柳再銀冷冷道:“我找我娘。” “你娘?”書生微吃驚:“你娘可有名字?” “我不清楚。”柳再銀道;“我卻有名字。” “什麼名字?” “柳堤銀刀。” 白衣生聞言,眉頭微微抽動,畢竟柳堤銀刀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 “你不知你娘名諱,如何能找到她?” “有玉佩為證。”柳再銀拿出淡綠玉佩:“閣下若賣個交情,尚請替我通報一聲,若我娘知道我來找她,她不會避不見面。” 書生瞧著玉佩,不禁微微動容,玉佩雖平凡,但刻了兩字卻不平凡:“你可願將玉佩藉予在下看個仔細?” 柳再銀只怕找不到地頭,何懼讓人看玉佩,他便將王佩遞給白衣書生:“你能認出來最好。” 書生果然看出端倪,詫然瞧向柳再銀,怔愕了好一陣方定過神來,拱手道:“閣下不妨到樓閣一坐,等在下稟明主人,或許能給你答覆。” 柳再銀見有了著落,登時欣喜道:“有勞你了。” 他很快的將船靠向曲橋,背起他爹,和秋蓉、秋大娘進入那豪華大廳。 書生招呼婢女招待他們,匆匆的拿著玉佩往後院行去。 玉佩刻了兩字“多情”。 跟著書生出來的人也是多情。 多情夫人。 她會是柳再銀的母親?柳銀刀的妻子? 憐花湖除了憐花閣的李怜花,就是多情樓的多情夫人。 李怜花當然不可能是柳再銀的母親,那只有剩下多情夫人了,她仍然妖豔迷人,風情萬種,幾個月前被小千剃刮的頭髮,又已飄逸動人。 似乎,她從沒有一件正經衣衫,現在只不過是加了件較深色的紫紅絲袍,胸口開的甚低,乳子好像隨時會掉出來似的。 她匆匆地走了出來,乍見柳銀刀奄奄一息,飛奔的迎向他關切的急問道:“銀刀,你怎麼了?” 柳再銀見著他娘一身撩人體態,一時間也怦然心跳,他從未見過如此能勾起男人性慾的女人,他不禁紅了臉,一股熱與衝至丹田。 還好這莫名的心跳已被現實給撫平了,她是他娘,豈能胡思亂想?於是忙問道;“你會是我娘?” 多情夫人詫然的瞧著他,頭髮散亂,仍能看出英挺容貌,不禁也愣了愣:“你是…… 你會是銀兒?” 她伸手撫摸柳再銀的臉龐,使她感到激動且欣喜。 一陣香甜氣息湧向柳再銀,使他舒坦無比,尤其夫人柔如春風的手指,如此溫柔親暱的撫摸他,一生從未有的溫情已直湧向心頭。 “娘……” 一聲親情叫聲,柳再銀已回覆到童年的幼小,一頭栽向她娘的胸口。 “銀兒……你終於回來了……” 夫人將他抱得緊緊的,慈母應有的淚水已向她嫵媚的眼角,多少年了,她未想及自己還有淚水可流。 柳再銀先是抽搐,融於親情之中,但畢竟他已長大,觸及夫人渾圓結實的胸乳,他又如觸了電般怔楞著。 他只得盡力克制自己別胡思亂想,把莫名的熱情化做親情。 他突感不自在的稍微扭動,想推開他娘。 多情夫人已有所覺,不舍的松了他,含情的說:“二十年了你長得這麼大了?時間過得好快……” 她已沉緬於回憶之中。 柳再很沉默了一陣,突然想到父親的傷勢,心神也喚了回來,急道:“娘,你快替爹治傷,他傷的很重……” 多情夫人抬手拭去淚痕,定了定神,趕忙替柳銀刀檢視傷口。 乍看他胸口殷紅一片:她臉色不由變了:“‘大挪月神吸力神功’!”轉向柳再銀: “是誰傷了你爹?” 柳再銀說不出黑衣人就是武帝,他恨透了小千,遂道;”娘,是綠小千,一個小雜種!” “綠小千?”夫人若有所悟:“是不是叫綠豆和尚?他光著頭……” 柳再銀點頭道:“正是他。” 多情夫人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幾個月前的斷發之仇還未算清。如今他又打傷了自己丈夫,新仇舊恨,實讓她想把小千給烤來吃。 柳再銀恨道:“他不僅傷了爹,還毀了柳家莊。還在……我臉上刺字” 他翻開前額短髮,淡淡的疤痕仍可看出“我愛你”三個字擺在正正中中,想必是小千數年以來寫的最好的三個字。 多情夫人看了本想發怒,卻不禁被小千怪異的舉止給逗出笑意,心想世上怎會有這種人?專作些讓人無法想像的事。 但只是嘴角往上一掃,她忍住了笑意,臉上擺出一副憤怒的表情來,怒聲道: ““我非剁了他不可!” 突然她又想到“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乃武帝的獨門功夫,小千怎麼會使用此種功夫來傷人呢? “傷你爹的真會是那小和尚?她再次問。 柳再銀似也聽出他娘有所懷疑的口吻,立時又道:“還有一個老人,他很可能是月神教主。” “武帝?”夫人道:“只有他會這門功夫。” 柳再銀道:“可能是吧……孩兒未見過他真面目。”突然轉向一旁靜默站立的秋蓉,冷森道:“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秋蓉懼然往後退:“我一點都不清楚。” 夫人這才想到另有兩人在場,已瞧向秋大娘及秋蓉。 當她目光落在秋蓉身上,不知是驚訝她的美貌,還是另有原因?竟然貪婪的不肯移開目光,好像是尋著了寶似的。 “她是誰?”夫人問。 柳再銀冷森回答:“她就是那小雜種的朋友,如果不是因為她,柳家也不會毀的那麼慘。” 接著他將秋蓉和小千的關係,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 “我沒有……”秋蓉驚懼的想躲開。 夫人卻笑出甜美的聲音,柳再銀的告狀,並不能使她改變對秋蓉的觀感。 她含笑道:“小姑娘別怕,過來讓我瞧瞧!” 她向秋蓉慈祥的招招手。 柳再銀不禁怔住了,他娘怎會如此對待他所怨恨的人:“娘……她是……” “娘自有主張。”夫人道:“她還那麼小,不可能和那小鬼狼狽為姦,何況她若參與此事,也不可能跟你到這裡來了。” 柳再銀應聲“是”,雖對秋蓉憤憤不滿,也未便再發作。 夫人又向秋蓉招手:“小姑娘你好美,過來讓我瞧瞧如何?” 秋蓉仍感甚懼怕。 秋大娘則早已被這豪華的宮殿般樓閣給迷住,心想若能攀上夫人,住在此,那該多好?馬上含笑的推著秋蓉。 “夫人叫你過去,你就過去,還怕她吃了你不成?” 用力一推,秋蓉踉蹌的已撞向夫人,臉色已嚇的發白。 夫人果然愛護有加,瞧了又瞧,撫了又撫,嘖嘖贊許:“好標致的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秋蓉……” “晤!人美,名字更美。”夫人道:“你們不是沒地方住嗎?以後就住在這裡,好嗎?” “這……這……”秋蓉不知所措。 秋大娘已責言道:“還不快謝過夫人,如此好心的夫人哪裡才能碰上?” 她已跪了下來,感激萬分的拜謝夫人。 秋蓉不得已也跪了下來。 柳再銀更是吃驚:“娘……她們……” 多情夫人道:“她們是無辜的,娘不會讓你感到為難,以後你就會明白,現在先救你爹要緊!” 柳再銀無奈,狠狠的瞪了秋蓉母女一眼,便走向父親身旁。 多情夫人滿意地一笑,隨即叫書生帶著秋蓉母女退去,先將他們安頓妥當,這才為柳銀刀治傷。 她似乎也對“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束手無措,只能運氣延續他的真元,再餵服丹藥而已。” “你爹傷的相當重,我必須去找人來醫,看有無挽救的機會!”她交代柳再銀將他爹移至後院臥房,細心照顧,以防有變,一切等她回來再說。 說完她已匆匆離去,連衣服都未換。 柳再銀遠遠瞧著他娘消逝,悵然若失,心中一片空白,不知為何對她娘懷有如此深的感情,亦或是驚艷於母親扣人心弦的容顏身軀? 還是書生返回廳堂,才將他喚醒,抱起父親往寢室行去。 如若他發現母親是如此淫蕩之人,他將做何想法? 該不會再罵小千是雜種吧! 如果小千知曉他是多情夫人的兒子,那將會更有趣了。 小千也追對了方向,可是他見著柳再銀駕船往“多情樓”駛去,心頭就毛毛的。 “這小子莫非和多情夫人有一腿?情急之下,只有找他姘頭避避難了。” 他想的這個理由,自己也覺得很滿意,不禁呵呵笑起來:“好吧!就讓你們姘個夜晚,別說我破壞你們好事,這可會遭抱應的” 從山間往湖面瞧,雖然相隔甚遠,他仍能見著多情樓,數月前的放火、割發種種得意事又 一浮現。 他也未忘記夫人臨別前那股怨恨,如若現在被她逮著,非得脫層皮不可。所以他覺得晚上去較為保險,至少開溜的機會比白天來得大。 他望得更遠,在湖的另一端的一個白點。 “那該是憐花閣了吧?我倒是該去找他一趟,差不多將近一個月沒見面,生意都沒得做,而且銀票又被燒了,總得問他能不能補弄一張,還有一鬥明珠……” 想及獵手生意,以及贏來的彩頭,他是該去見見李怜花。 反正時間近午時,到夜晚還長得很,不弄點事做也難挨。 所以,他終於繞著湖面,尋往憐花閣了。 憐花閣不是高樓,而是倚水而立的農村,延伸岸邊,奇花異樹遍山野,不經人工雕琢痕跡,宛似人間仙境。 小千剛行至此處,已見著此地美景天成,尤其是常年不謝的花卉,一片紅白,流露出生命喜悅氣息。 他正想贊嘆之際,已傳來男女吵架聲。 這未免大煞風景了! 聲音來自水榭靠岸的一端。 小千皺起後頭,暗自冷笑:“李怜花該不會是娶個母老虎為妻吧?” 他已潛向水榭附近奇石隱密處,正好可以瞧見窗口裡的一切。 “多情夫人?”小千驚愕的脫口叫出聲來,突又感到失態,趕忙以手掩口,憋住了聲音。 水榭末側的書房,果然立著一位紫紅衣衫的多情夫人,在她對面正是穿白衣的李怜花,兩人正面目森然相對著。 小千暗道:“怎麼搞的?李憐花也和她有一腿?” 他回想上次被追殺時,李怜花確實曾經說過他和多情夫人有交情,要自己不必為得罪夫人之事擔心,不禁暗自笑道:“原來是一腿之交啊!” 李怜花聲音已傳出:“辦不到!” “什麼辦不到?你難道見死不救?”多情夫人嗔叫著,看樣子他去找的人就是李憐花了。 李怜花怒步來回走著,又嗔道:“你已嫁給我,是我的妻子了,你還要我去做這種事情?” “妻子又怎麼樣?”多情夫人謔笑道:“你我最少有三年沒有同房了,你算是人家的丈夫嗎?” 李怜花怒目直瞪,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千更是駭然,怎麼多情夫人會是李憐花的妻子? 既然是夫妻,為何又不住在一起? 他想不通,只有暗笑:“看樣子還不只一腿,而是好幾腿呢!” 他想不通的事情還多著呢! 只聽多情夫人已冷笑道:“我是你妻子,你也別忘了,我曾經也是柳銀刀的妻子。” 小千又愣住了,怎麼又會扯上柳銀刀?他實在想不通多情夫人到底嫁過多少人?留過多少情? 李怜花怒道:“你早已跟他分手,豈能又牽他回來當丈夫?你當我是什麼?” “你也跟我早已分居,你還不是硬要當我丈夫。” “誰想當你丈夫?我們馬上可以各走各的,永不相干。” 多情夫人冷冷一笑道:“可惜我非把你當成丈夫不可,不但是你,柳銀刀他也是一樣!” 李怜花怒吼:“有我就沒有他!” “你放心,他快死了!我要你去,只是盡盡做妻子的本份而已。”夫人含笑道: “中了武帝神掌,心脈移位,已無藥可救。到頭來你還是我唯一的丈夫。” “放屁!你是替他盡本份,還是替我盡本份?”李怜花怒道:“別以為你在多情樓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清楚,你是個賤女人!” 多情夫人不怒反笑,笑的酥胸抖顫,媚態橫生:“我賤?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錯,我就是要讓你戴綠帽子,天下男子就屬你最無用!” “你……” 李怜花怒不可遏,抓起窗邊花盆砸向夫人。 夫人一掌劈碎花盆,嘩啦啦散落滿地,她盪笑著:“你行?你來啊!” “賤女人!賤賤、下賤!” 再砸出一盆花,李怜花已衝出屋外,直往南方湖邊岸道掠去。 多情夫人笑的更放蕩,能氣走李怜花,她似乎感到無比快慰而興奮。 “你走?你能走去哪裡?到頭來還是走回來,有本事把你的老相好給帶回來讓我瞧瞧!” 她愈罵愈盪笑,到後來所罵的已不堪入耳,她反而更興奮了。 小千聽得嫩臉發紅,實在想不出世上怎會有她這種淫蕩之人? 李怜花走了,夫人罵久了也覺得乏味,遂走出了水榭,也往多情樓方向行去,片刻失去了蹤影。 小千聽兩人所言,已一知半解。 多情夫人先和柳銀刀結婚,後來又分開而嫁給李怜花,可是她倆又不知為何原因而分居。 聽口氣,似乎李憐花處於下方,一直受夫人擺佈而不能脫身。 到底李憐花為何會如此? 小千感到興趣,也追向他,希望能問個明白。他也想替李憐花出口氣,整整多情夫人才甘心。 李怜花奔的甚快,極怒而奔,快如烈馬。 小千在後面也追的不慢,但他總得躲閃一些可能是多情夫人手下的人,所以他並未馬上追著李憐花。 李怜花奔馳有發洩怒氣作用,又快又急,只差沒有飛起來,他想嘶吼,但那聲音是沉痛的,是內心烈痛的吶喊。 然後他往一處小村衝去。 溪旁的一處木板架蓋而成的簡陋木屋,繞了不少藤蘿,藤蘿葉上開了花,是紫白色的花朵。 木屋的簡陋反而變成一股鄉村才能擁有的純樸與清閑。 門是閉著的,薄薄的,斜斜的,一眼就能看出它不牢靠,一腳就可以踹開它。 小千追到此處,李怜花就如一陣霧被風吹送一般,稍微吹急一點就散的無影無蹤。 小山坡地,雖有不少林樹,但只落散四處,仍能一眼望向四通八達的平坦地形。 當然李憐花可以躲在林木中,草叢中。但小千想不出他要躲入的理由,何況他追的並不急,不該被他發現才對。 前後腳,並未超過半刻鐘,他不可能那麼快就失蹤。 找不到人,小千感到奇怪:“難道這傢伙也瘋了不成?”突然笑道:“該不會掉到臭水溝吧?” 也只有他會想出這怪事,捉弄的笑著,已走往小溪。 他又想臭水溝可能找不到,蹲在溪中洗把臉或撒泡尿,很可能也會像眼前一樣“無故”失蹤。 小溪不寬也不彎,只要走入溪床,就可以看清整條溪,仍是沒有人影。 “不可能嘛!他難道會分身術不成?” 小千跳回岸邊,信步的已走向木屋,自嘲而逗弄的笑著。 “一定在這裡。” 一腳已踹開木門,砰的甚是響亮。 他也威風八面撞進來,他以為沒人,所以狂妄自大的吼嚇著:“別逃……” 突然他瞪傻了眼,聲音喊至一半,喉嚨似乎已被人用利刀切斷,見不出聲音,嘴巴張的更大,足可吞下大鵝蛋。 木屋裡竟然有人?不只一個,而是兩個,兩個男的。 一個瘦瘦高高,白白臉蛋,文靜靜的,大約十八歲,年輕得很。 另一個正是李怜花,他正替那年輕人脫上衣,胸腹都露了出來。 他還想扯下年輕人衣衫,小千就在這時候踹門而入,所以他們倆僵住動作,驚愕的往小千瞧來,也未料到此時此刻會有人闖入。 兩個男人在寬衣解帶?這像什麼話? 小千才會感到如此吃驚:“你們在幹什麼?” 李怜花乍見是小千,也松了一口氣:“小門主,你什麼時候來的?可把我給嚇壞了!” 說話間,他已扶著那名驚容滿面的年輕人坐在木板鋪上棉被的床沿。 他的聲音已無和多情夫人爭吵時的怒意,連表情都已十分平靜,難道那場奔馳已消去他所有怒氣? 小千仍對他替男人寬衣解帶感到無法接受:“你在幹什麼?” 李怜花反而迷惑了:“小門主你說的是……” “你們兩人為何如此親密?還解衣服……” 李怜花不禁皺起眉頭:“這有何不對?他有病,我在替他治傷,當然是要解開衣服了!” 小千登時又怔住,往年輕人瞧去,他是有點病慪派的蒼白。 自己方才突然見及兩人彼此親近,一時也沒想到是治傷,反而往歪處想,不禁困窘笑道:“原來是治傷,害我以為你非禮人家。” 李憐花也覺得困窘;“怎麼可能呢?他又不是女人,小門主你實在太敏感了。” 小千乾笑:“說的也是,他又不是女的……” 他承認自己太敏感了,男的又如何非禮男的? “他是什麼病?”小千道:“被我一嚇,有沒有好一點?” 李怜花苦笑道:“我只聽說有人被嚇死,從來沒聽過被人嚇活的。” 小千乾笑道:“總是要嘗試一下嘛!”瞄向年輕人:“你沒看到他現在精神好多了,雙目炯炯有神。” 年輕人懼然的盯著小千,雙目當然有神了。 李怜花嘆笑道:“他是多年舊疾,屬於‘狹脈’之病,需要以真氣疏通,否則日子一久又會心痛,我每次經過這裡,都會替他治療,可惜卻一直無法讓他痊癒。” 小千想想,也不想耽擱太多時間,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遂道:“不耽擱你了,現在就替他治病,治好後我們再說!” 他已走出屋外,免得礙人手腳。 李怜花似也知小千是有事而來,遂趕忙替年輕人療傷,他雙手按在年輕人胸口,慢慢的撫動,好似在逼迫真氣替年輕人疏通穴脈。 年輕人的臉漸漸紅了,還帶著淡淡呻吟,他咬著牙,似在強忍著痛楚。 李憐花也流出了汗水,呼吸為之急促。 終於年輕人忍受不了而癱於床上,李怜花才收了手,替他蓋上棉被,含笑道:“我下次再來。” 不等年輕人回答,他已擦去額頭汗珠,已步出木屋。 小千馬上迎過來:“成了?” 李怜花精神顯得很好,他點頭:“他休息了,我們走著聊吧!” 兩人已往回路行去。 李怜花突有所覺;“你怎麼會找到此地?” “跟你來的。” “跟我?”李怜花已緊張:“何時開始跟著我?” “從你離開水榭時。” 李怜花不禁臉色大變:“你也聽到了……聽到我和多情夫人的話?” “嗯!”小千含笑點頭。 李憐花臉色泛白,雙目暴出駭人青光,他已動了殺機。 一個大男人,又有誰能忍受自己妻子如此淫蕩的事情被人拆穿?尤其他又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小千瞄著他:“你想殺我?” “有一點。” “你下得了手?” 李怜花目光閃爍,臉色陰晴不定。他在掙扎著。 小千知道他的秘密,他是很想殺人滅口,但是他對小千似乎有某種特殊的感情,尤其小千又是笑著臉迎向他。 這種笑讓人覺得很難下得了手。 是純真、自信、可愛的笑容。 小千已輕笑道:“其實你也知道殺了我並無法滅口,對不對?” 他笑了笑,又道:“因為多情夫人只要高興,隨時都可以把這件事說出去,不對嗎? 殺了我,只是你一種逃避而不願接受的自欺心理。” 李怜花目光終於又渙散了,好像鬥敗的公雞,一點銳氣也沒有了。 小千淡笑道:“你也別洩氣,那種女人,我看了也不順眼,反正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何不把她給宰了?” 李怜花面有難色:“她總是我老婆……” “這種老婆你也要……” 李怜花不說話了,他與多情夫人之間似乎存有某種不可告人的法密,逼得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不說,小千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你總能說說你是如何認識她,娶她的吧?” 李怜花長嘆不已;“是在江南碰上的。” “這麼說是自由戀愛的啦!” 李怜花點頭。 小千憋笑道:“媽的,自由戀愛會戀出這種成績?我看你是戀昏了頭。” 他甚感興趣的又追問:“後來呢?你又如何?愛她愛的要死?然後就私訂終身,是私奔,還是秘密結婚?” 看樣子,他對男女戀情有下過一番工夫研究,小小年紀,就能說的那麼流利順口,好像他就是談這次戀愛的人似的。 李怜花默然道:“是秘密結婚。” “我就說嘛!一切跟我料想的一樣,只是結局更精彩而已。” 小千感到一份得意,又問:“你們又如何鬧翻的?” “她不守婦道。” 小千道:“你們結了婚,她慢慢就露出本性,後來你也發現她跟很多人結過婚,包括柳銀刀,所以你就非常非常的生氣,才跟她分居了?” 李怜花沉默點頭。 “有沒有其他原因?”小千斜眼道。 李怜花猶豫一陣。想說話。 小千已替他回答:“沒有對不對?”冷眼道:“你也真是,一個堂堂正正男子漢,還怕一個騷婆娘?要是我,早就把她給休了。” 他想套李憐花的話,但套至此處,李怜花仍不肯說,他只好放棄了,改了口吻,準備替他教訓多情夫人。 李怜花則長嘆不已。 小千瞄向他,鄙言道:“看你,我過以為你多行?當個獵手的大老板,四處去兜生意,那種氣概到哪裡去了?早知道你是怕老婆的,我也不會要你當東家,再這樣下去.我的名聲會被你拖累的。” 李怜花仍是默然。 小千又強調道:“你知不知道:‘怕老婆’這句話對獵手來說,有多難聽?” 一想及“獵手”,李怜花心神不由一凜,自己不也是大老板一個,怎麼能讓小千看得如此扁? 他已反駁;“我不是怕老婆。” 見他語氣生硬起來,小千也為之一楞,但很快的已用反諷的方法,提高他的鬥志: “你不怕老婆,誰才算怕?” 李怜花嗔道:“我只是不願鬧翻,大家都不好看而已。” 小千明知他口是心非,卻也不願點破,更加豪邁道:“既然不怕,她講那些話,你不想教訓她一頓?” 想及要教訓多情夫人、李怜花銳氣又轉弱了。 小千立時又道:“你等著,今夜三更,我就把她給抓來讓你教訓一頓,這樣才能維護你的自尊。” “你真的晚上想去捉人?”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小千冷冷道:“人家都把前夫前子帶回家了,還要你去救他,你這未免太窩囊了吧!”擺擺手,不屑道:“錢拿來,你這種老闆,我不要也罷,免得我被你傳染了。” 李憐花臉色一陣鐵青,他無法再丟這個臉。想想自己憋了三年,也夠窩囊,現在又受人如此奚落,一股氣又暴發起來。 “好!我陪你去!” 他已豁出去了。 小千這才滿意的笑道:“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去。”讚賞道;“對嘛!大男人窩心一輩子,也該有個翻身喘息的機會。 再說,她又是你的老婆,既然不守婦道,你就應該教訓她。如果你早如”讚賞道: “對嘛!大男人窩心一輩子,也該有個翻身喘息的機會。如果你早如此,說不定她就不敢亂來了!” 李怜花下定決心道:“你準備如何下手?” 小千笑笑道;“放心吧!我早已替你想好後路了。你不是說你們夫妻一場,鬧翻不太好看嗎?” 李怜花冷道:“我已管不了那麼多。” “你不管,我可是不能不管。”小千道:“教訓仍是要教訓的,不過來暗的,由我來教訓。” 李怜花問:“怎麼個教訓法?” 小千把計劃說出來:“你只要隱去原來的真面目,讓她不知道你是誰,然後我們兩個人潛入多情樓,利用聲東擊西之計,把她給擄出來,再由我狠狠的揍她一頓,你不就什麼事也沒了。” 這方法甚好,如果小千事先說明,李憐花也不必經過那麼一段痛苦的內心掙扎。 不過小千剛才不說出來,乃是有意激起他的銳氣,若激不出,他也懶得再去理他了。 李怜花道:“是你擄人,還是我擄人?” 小千道:“還是你擄人好了,我怕太激動,當場把她給宰了。” 李憐花也沒意見,想及三年的憋心有得報復,心情也為之快慰。 遠遠的“憐花閣”,現在看起來似乎威風多了。 |
三十三 殺人真兇
是夜。 三更。 天無月,孤星點點,清而寒。 多情樓的燈光由通明而轉弱,也靜默佇立夜湖畔,只有倒影隨鱗波閃晃。 柳再銀父子來到,使終日縱情的多情夫人,今夜也收斂多了。 李怜花已換上了僕人素裝,再蒙上面巾,掩去了本來面目,他和小千已潛向樓閣靠左之岸邊暗處,準備動手捉人。 對於此樓的地形位置,小千和李憐花都十分熟悉,他們也知道多情夫人是住在哪一間寢室。 這可省去了他們不少麻煩。 兩人身手絕高,尤其是輕功,更是拿手。一個扭身已拔高七八丈,再翻個跟鬥,宛若流雲,無聲無息的已往二樓外突的紅瓦落去。 夫人在三樓,他們落在二樓,只是藉力,免得一口氣到三樓而發生不必要的聲音。 只見兩人足尖點向紅瓦,好像有只無形巨手將他倆拖向三樓,再如柔水滲指縫般已溜入窗內。 粉紅色柔紗仍熟悉的掛在四周,淡紅的燈光充滿綺思的透了出來,還有那令人痴醉的香甜氣息,濃郁的滲飛四處。 有人喜歡這香味,有人卻欲嘔,他倆就是後者。 沒有動靜,目標又對了,小千已指示李憐花留在外面,自已往寢宮鑽去。 本想叫李憐花捉人,但若驚醒夫人,未免讓她瞧出是兩人所為,倒不如由小千自己親自和她照面之後捉人,再點昏她,交給李憐花帶走,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夫人仍體態撩人的躺在那張溫柔的床上,似乎難以入睡的夢囈著。 小千一溜進去,她似乎有所感覺,卻未睜開眼睛,只習慣的嗯了一聲,做出更撩人的舉止來。 小千暗自罵道:“真騷,一夜沒人陪就受不了。”已欺往床前,含笑輕聲道:“嗨! 我回來啦……” 已伸手往她的胸乳摸去。 夫人猝覺有人挑逗更形放浪:“你壞……” “你才壞了!”小千猛搔一陣,搔得夫人發癢而收縮淫笑。 “你還說不壞?” 夫人已被逗起性慾,想抱往小千,眼睛張開,突見光頭,那刻骨銘心的光頭,已驚得她張目瞪眼。 “是你?不……”。 “好”字尚未喊出,小千一個巴掌已打向她臉蛋,五手指已點中她五處穴道,呵呵輕笑:“你現在該知道誰壞了吧?” 夫人已昏倒,臉容仍是一臉驚駭。 小千可顧不得再修理她,抓起床單,裹粽子的將她包起來。竄出檜木紅紗門,已交予李怜花。 “快走,剩下的我來!”小千道。 李怜花接過夫人,不加思索,已穿窗而出,逃之夭夭。 小千立時往二樓奔去,隨手抓起盆景往地上砸。已尖叫道:“不好……有刺客……” 話聲未落,他已竄往記憶中的後院。 剎時整樓燈火已通亮,人影閃晃,喊聲不斷,全往此處湧進。 小千潛向後院仍有目的,他想找到柳銀刀,看能否順手劫走。 他很容易就找到地點,因為柳再銀守在寢室門口,不必說,他爹一定在裏邊了。 小千心念一轉,已有了對策,立時潛向較遠處,急急叫:“不好了,柳老爺被劫走了 ” 柳再銀聞言大驚,明明他爹在房中,怎會被劫?急叫一聲“爹”,已趕忙往房裡鑽,想瞧個究竟。 小千暗笑道:“反應正常。” 不敢怠慢,他已追掠柳再銀,藉著他推開門鑽入之際,他也隨後竄入,往屋頂牆角靠去。 如若是平常,出入屋內很可能可以發現小千身形,但此時卻不同,情況緊急,往往讓人忽略了。 柳再銀反奔入內,發現父親仍然安然無恙,遂覺得奇怪,“另一位柳老爺到底是誰……” 他不敢呆在寢室太久,因為如此將無法了解外邊情況,立時又往門外奔去,還帶上了門,戰戰兢兢守在門口,卻不知小千已溜進屋內。 小千滿意自己計算,馬上飛身落地,潛向柳銀刀,見他臉色死白,氣若遊絲,不禁有點失望:“像這樣子,抓出去也沒搞頭。” 測了他一下鼻息,送給他一個巴掌:“要嘛就咽了氣,如此拖拖拉拉多煩人?” 又摑出一巴掌,啪的聲音甚脆。 門外柳再銀已聽及,突然驚喜道:“我爹醒了!” 他仍不敢確定,想再聽清楚。 小千聽到他的話聲,已謔笑不已,暗道:“一個耳光就那麼高興,我就多賞你幾個,讓咱們彼此高興一下。” 他又啪啪打了數個耳光。 柳再銀已聽的清楚,欣喜若狂的已往裏邊衝:“我爹真的醒了!” 小千早就挺直的面對他,見他闖了進來,已呵呵戲笑道:“嘴巴都腫了,不醒行嗎?” 突見小千,柳再銀兩顆眼珠快掉在地上,驚駭不已:“是你?” 小千謔笑道:“乖兒子,看到你爹,須要如此目瞪口呆嗎?” 柳再銀是對他畏懼萬分,但激烈怒火與羞辱,使他豁了心,想把他碎屍萬段以洩恨。 “小雜種,我要剁爛你 ”厲吼咆哮,他已不顧一切的衝向小千,銀刀一揮,斬的更是兇猛。 “怎麼可以對你爹如此無禮?實在不孝。” 小千並未真想與他擊旋,此時帶走柳銀刀已無用處,他還得趕去修理多情夫人。眼見柳再銀已撲至,從容不迫的側身而退,抓起床上的柳銀刀已往他砸去。 他笑的更謔更無奈:“也罷,兒子不孝,敢剁老子,活著又有何用?” 身軀拋出,正好擋在柳再銀前頭,他哪敢再揮銀刀?硬是將勁道撤去,凌空撞抱他爹,已嚇得臉色蒼白。 再差幾寸,他可真的會收勢不住而當了劊子手。 “惡魔 ”他厲吼著,不甘讓小千擺了一道。 “摸(魔)什麼?我習慣用打的!” 趁著柳再銀雙手抱住他爹,身形又在空中,無法出手及閃躲之際,小千一個拔高,掠向他頭頂,伸手狠狠的就給他一巴掌,再一個倒翻跟鬥,已往門外竄去。 “柳淫徙,這掌算不算用摸的?呵呵……可惜我沒有時間,保證把你摸個過癮。” 話聲中,他已竄向屋頂.又大喝;“刺客在這裡啊 ” 喊完,方自遁入暗處。 柳再銀雖怒火攻心,可是總不能抱著他爹追人,等到他放回他爹於床上,再厲喝的反追,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紅紅指印留在臉頰,他一張臉已快曲扭變形,火刺刺的辣痛貫向心頭,他整個人已辣得快崩潰了。 “小雜種你給我回來 ” 他無以自製的狂追亂竄,不少花盆欄杆為之被他劈撞而斷。 回答他的只是一串串急促奔來的腳步聲 這些被小千呼喊聲音引來的多情夫人手下。 他們見著柳再銀臉上指印,都感到莫名不解。 柳再銀更憤怒咆哮:“還不快追,把他碎屍萬斷 ” 眾人反竄四方,可惜如無頭蒼蠅亂撞。 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 在眾人亂得一塌糊塗之際,他早已竄向林中,朝著與李憐花約定的地頭掠去。 那是一處隱密的山谷,李怜花了無蹤影,多情夫人卻在此,裹著床巾被丟在一處巨大石縫的凹穴裡。 小千很快找到她,解開床巾,夫人仍昏沉沉縮成一團,這才放心笑道:“命真好,俺累的要死,你還睡的那麼甜?” 幾掌下去已將她打醒,照眼就是小千純真的笑容,但這純真,卻讓多情夫人感到無比畏懼:“你想幹什麼?” 想抓著薄的快要透明的粉紅絲袍往後縮,才發現自己軟麻穴受製,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她更驚駭了,從上次被整以後,她對小千已存著連她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懼意,只是這些懼意被報復怒火所掩去。 現在自己又落入他手中,無形中懼意已露了出來。 小千吃吃笑道:“你這種女人,還怕男人對你幹什麼嗎?” 多情夫人驚懼過後,已漸漸恢復鎮定、媚態又起:“原來你想……” “想什麼?”小千茫然問。 “想要我嘛……”夫人淫笑道:“想要我,何必那麼辛苦?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等著你啊!小冤家。” 小千吃吃笑道:“你也願意?” “當然了。”夫人笑的更淫蕩。 小千頻頻點頭:“好,既然你答應,我就不客氣了。” 他在寬衣解帶,當真他像要和夫人做愛。 夫人已咯咯淫笑道:“冤家你也真是的,在床上不是很舒服嗎?何必到這亂石堆裡,又冷又硬……” 小千吃吃笑:“我跟你一樣,喜歡刺激的。” 夫人嬌嫩臉容在目光下不禁也紅暈起來,款款盪媚道:“你就是那麼不正經……” 她也露出了興奮神情。 “這種事我一向是很正經的。” 小千邪笑著已解下了腰帶,奇怪,褲頭卻沒有因此而掉下來,他已將腰帶往夫人頸部套去。 夫人仍媚笑道:“看你,專想些怪招,還說正經呢!” 小千茫然一臉呆樣道:“沒有啊!吊死人,不是先把繩子套在脖子上?我沒做錯呀!” 夫人豈知小千有意捉弄?猝聞“吊死”兩字,她已花容失色驚駭道:“你想幹什麼……” “布條套在你脖子上,當然是想把你給吊死了!”小千內心已笑結了,表情仍一臉呆茫茫樣。 他仍繼續結套腰帶動作。 夫人吃過一次虧,心知小千做事那股絕勁,心頭已駭掉了魂,懼駭厲吼:“你敢 ” 小千臉上露出淡淡捉弄笑意,仍迷惑道:“奇怪,你剛才不是說願意嗎?還說隨時都等著我?” “我沒說,我說的不是這種事!” “你騙人,剛才你明明說的那麼認真。”小千邪笑起來;“我不可能會聽錯,那是你的暗示。當然啦!死前的剎那,大家都會感到恐懼的,不過只一下下就會過去,你不願意享受一下嗎?” “我不要,不要。你敢 ”夫人已如孩童般賴了起來。 小千笑的更邪:“來不及啦!環套都做好了,不享受一番多可惜!” 突然間他已拉緊布條,多情夫人啊的聲尖叫,已瞪突眼睛,伸長舌頭,憋紅著臉,抽動著身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千失望皺著眉頭:“哇!這麼沒用?該不會被嚇死吧?” 布條放弱的甩弄幾趟,也松了許多,夫人憋紅的臉色也消了不少,氣也順暢多了,不再吐舌突眼,仍打著哆嗦:你敢……” 小千據實道:“我是不敢讓你這麼便宜就翹了,其他的賬,我找誰要?” “我絕不會饒你!” 小千呵呵謔笑:“奇怪了,現在該是你求饒還是我求饒?好吧!不饒我,帳總要算清楚吧!” 突然啊的尖叫,他已揮手摑向夫人,打的又脆又響又狠勁。 “綠豆鬼你不是人 ”夫人挨不了痛,已厲叫起來。 “叭叭”幾掌過後,她嘴巴已腫得圓胖而泛紅,嘴角也掛下血絲。 小千謔笑不已:“我不是人,你就是人?整天只知道跟男人作愛,你知不知道你已是天下第一色.我還以為你是母豬呢?”笑的更邪:“我的童貞差點就毀在你手中,你叫我怎麼有臉活下去?” 夫人厲道:“不錯,我就是要奪走你的童貞,要殺了你,讓你死的心不甘情不願!” 小千謔笑道:“說你有心理變態,一點都不錯,專對純真無邪的男孩子下手,實在讓我感到頭痛。為了保住我的清白,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話聲未落,一拳已打向夫人左眼眶。 驚叫一聲,夫人眼眶已黑,她更是憤恨:“小雜種,有種就殺了我 否則我決饒不了你 ” “殺你?那有何難?”小千狹笑著,一手已抽出小刀.鐵黑黑的還帶著鏽,漸漸逼向夫人,謔笑道:“對不起,一時找不到利刀,這把是鏽了點,不過鋸上把個時辰,我想還是可以讓你如願以償,至於死的爛皮碎肉,只有讓你多多包涵了。” 鈍刀已往她頭上劃去。 夫人剎時又驚駭厲叫:“惡魔 你敢 ” “我以行動來回答你!” 小千邪笑道,鈍刀猛割夫人秀髮,嚴如一位理髮大師,架勢十足。 頭髮被割鋸,扯得夫人頭皮疼痛不已,尖叫之中,更是驚駭:“綠豆鬼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放開我,我跟你有什麼仇 ” “嘿嘿!想奪我貞操的女人,這個不是很大的仇嗎?”小千謔笑道:“何況你還是天下第一女色狼,不守婦道的妻子,我必須為天下男人除害。” 話聲中。鈍刀剃的更快,可憐夫人頭髮剛長長,現在又已飄飄落地了,幸好不是全光只像被山羊啃過的雜草罷了。 小千謔笑不已,又道:““我最看不慣遺棄男人的女人,既然嫁了李怜花,你還敢紅杏出牆……不!你紅杏的根本沒有牆,你還往紅杏出門?太不給你老公面子了。” 夫人聞言為之驚愕:“你知道李憐花是我丈夫了” “廢話!”小千冷道:“你以為我綠豆門主是幹假的?我能知天下各種秘密,你嫁他的事,算得了什麼? 像你這麼淫蕩的女人,住在憐花閣的對面而不去勾引他,我就感到很奇怪,何況你還天天早晨去見他。” 夫人更詫然:“你怎知我早上都要見他?” 小千謔笑道:“上次我們睡的好好的,為何醒來就不在了?現在我才明白你是去看他逃走了沒有。” 他說的正是被騙而進入多情樓第二天早晨的事,當時夫人實是從外邊回來與小千見面的。 夫人冷笑不已:“諒他也不敢私自逃走。” 小千“叭”的又給他一巴掌:“你還在陶醉?你沒看到我正在為他出氣?我看你是欠揍了。” 一拳又想揍向她,她這才想到自己還在人家手中,趕忙斂了冷笑聲,還好小千只是作勢,否則她又要遭殃了。 縱是如此,她還是怒容滿面:“是他叫你來的?” “他有這個膽子,早就把你給做了!”小千有必要隱瞞,以免帶給李憐花麻煩: “咱們還有一段過結,我一高興就來找你,行嗎?” “你胡說,一定是他!” “你一定要說是他的話,那是你的事!我要揍你,那是我的事,還由得你大小聲嗎?” 小千怒意又起,一開打,又是火辣辣幾個巴掌。 堂堂武林排名第七的多情夫人,何時曾經被人如此毆打過? 她憤怒,卻又無法挽回命運。 小千謔笑不已:“說,看你還敢不敢如此虐待李怜花?” “我偏要,我要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聽及李憐花的名字,夫人似乎又有一股力量支持她反抗。 小千也狠上了心,黠謔直笑:“你就抬得起頭?我看是弔起來的吧!” 他又拉起布條,勒得多情夫人快咽了氣,拼命的迸出字來:“你和他……都不是…… 人 ” “笑話,我是不是人,要你來評論?”小千扯的更緊,存心把她的氣燄給壓下來。 突地他想探探她為何如此怨恨李怜花,遂戲謔道:“我不是人,那是我的事,倒是你丈夫,豈容你如此罵他,他又如何不是人?” 多情夫人猝然嘲訕大笑起來,笑聲頓竭,他臉上轉為極度鄙視而奚落:“他跟你一樣,不是男人!” 說完,又自謔嘲大笑。 這是何等嚴重而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小千詫愣道:“他當真不是男人?” “不但是他,連你也不是!”夫人哈哈大笑道。 “他不是男人,會是女人?太監?” “他是女人,哈哈……我竟然會嫁給一個女人當妻子?”夫人笑的極盡鄙嘲。 如若真有此事,她當然有資格如此笑了,畢竟這種事豈是人人所能碰到的? 小千卻傻愣在那裡。 難道李憐花真會是女的? 如若他不是女人身,為何會讓多情夫人如此嘲笑? 若非如此,多情夫人豈會與他反目成仇? 她本就是淫蕩需求無度的女人,除了此點,又有何種原因會使她對李怜花如此鄙視? 而李憐花卻百般忍氣吞聲。 除了此事,“男人”還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小千也想及了早晨李憐花和木屋那男孩的事情,自己本就覺得怪異,現在想起來,只要李憐花是女的,這一切就不謀而合了。 “我非弄個清楚不可!” 小千丟下多情夫人,快捷的往谷口方向奔去。 多情夫人更加嘲謔狂笑不已:“女人,女人,你們全部都是 不是男人的女人!” 她笑的嘲謔而有點瘋狂,以為一切危險都已過去,豈知小千又折了回來,比她笑的更謔:“我不好受,你也未必好受。” 欺身而上,一個拳頭又打向她的右眼眶,隨即一陣亂打,胡扯毛髮,像在宰雞拔毛一般,打得多情夫人笑聲也沒了,哎哎痛叫,再也狂不起來。 小千方歇了手,冷笑道:“有本事你再叫!男人變女人,總比你這只專放馬後砲的母豬來得強多,有膽再叫啊!” “呸”了一聲,再敲一記響頭,小千方自揚長而去。 多情夫人畏縮著,混身是傷,使她疼痛難挨,尤其是紅腫的臉,使她的花容月貌完全走了樣。 還有,那如同癲痢的頭頂,這對一個極儘自負美麗的女人,無異是最大傷害。 她整個人在哆嗦,牙根咬得緊緊的,憤怒已不足以形容她心中的感受,而該是絞爛心腸的任何一寸。 她終於流下了女人發洩喜怒哀樂的淚珠,畢竟她也是女人,該有權力流淚。 不過只滲出了眼角些許,像凝聚較大的露珠,卻始終未曾滾落腮邊。 “綠小千 我與你勢不兩立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 多情夫人的嘶吼聲終於進出口了,又尖又銳又怒的響徹整座山谷,吼完,眼淚終於滾落腮邊。 當然,她是等待小千已走遠才喊出來的後砲。 小千也是聽不到了,就是聽到,也弱得很,不再刺耳,也懶得再掉頭。 回聲漸漸轉弱,沉寂大山已壓得深谷更黝黑冷寒,蕭索林葉聲已在四處回盪,盪得人心為之哀戚。 多情夫人心神為之一凜,她得趕快運氣衝穴,否則小千趕回來,她又有得苦頭吃了。 谷中清流水,盪流不息,似想洗盡水邊孤石,顯得如此潔淨晶瑩。 小千趕向憐花閣,他希望能找到李憐花查明此事。 可是,他的希望不大,因為他想自己在教訓多情夫人時,李怜花可能躲在旁邊窺視,自己也聽到了多情夫人的話,而事先開溜了。 果然他趕到憐花閣,已不見李憐花的人影。 問過了僕人待女,沒有一個人見他回來過,小千苦笑不已:“看樣子他是真的走了……他真會是女人?……” 想及此事太過唐突而令人難以接受,小千一心想揭開以弄得明白,可是李怜花又不見蹤影,實讓他感到頭痛。 突然間,他想到了小溪畔那名男子。 他感到興奮而帶著一絲希望:“找他問個明白,到底誰是男的?呵呵!該不會兩個都是女的吧?” 想及李憐花也有可能帶他一起走,小千不敢怠慢,急急的往小村奔去。 木屋仍在,淡淡透出燭光,長長的一支已燒得只剩下三寸,燭淚滲流滿燭臺。 小千一腳踹開門,已撞了進來。 床上的人正熟睡著,擺的平平穩穩,安詳臉容浮現一股淡然笑意。 小千見著他,已噓了一口氣:“還好,人還在……” 話未說完,他又覺得不對了。 踹開的門,響的如此大聲,對方為何沒聽見,還熟睡著?睡覺的人豈會點著蠟燭? 尤其又在純樸的小村? 難道他已遭了殃? “莫要翹了才好!” 小千趕忙欺身床前,伸手就給他一巴掌:“餵!老兄你翹了沒?” 巴掌越打,他的心卻笑的更苦:“沒有回答,那就真的翹了。”這年輕男子就這樣平平安安的到西天去了,臨死前,他的笑容仍如此安詳。 小千不禁苦嘆:“難道李憐花真是女的?他情急之下就把他給殺了?” 提及“他”,小千已瞄向他下襠,笑的有點憋窘:“不管如何,我得驗明正身。” 現在他才發現,要解男的褲襠,比解女人裙衫來得困窘多了。 不過他還是勉為其難的解開,這“男人”果是男的。 “難道多情夫人說的沒錯,李怜花真是女人之身?”小千不由信了幾分,望著年輕人安詳臉容,苦笑不已。 “我看你是偷花不成,被花給刺中要害,一刺斃命,連痛苦都沒有,還在笑呢!” 小千心裡想著。 在年輕人的笑容中,突然他又感到這情況似曾見過。他也曾見過一個死的如此安祥面帶微笑。 他開始尋思。猝然間已詫叫起來:“樓竹?是他要我殺的樓竹!” 他想到樓竹死去臉容也是如此祥和,而且一點外傷也沒有,平平正正的擺在床上。 “樓竹會是李憐花所殺?” 小千心頭已起了波瀾,如果此事當真,那李憐花未免太可怕了,他分明是嫁禍給自己,他又有何目的? 以前種種的事,是否全是他一個人在演戲?根本就沒有所謂下賭注的大老板,自己只不過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李怜花為何要利用自己?難道真是為了武功? 小千想不通,只有等見著他時,再問個清楚。 反正樓竹可能已安葬,如若他是李憐花所殺,則其殺人手法可能與這位年輕人類似,是以他開始診斷年輕人是何死法。 摸索一陣,他只在年輕人左胸口找到大約指頭大小淡淡的暈紅指印,很可能是被人點了穴道,震斷心脈而死。 “一指斃命,蠻狠的,只是以李憐花這種高手,該不可能留下指印才對……” 小千想了一陣,才把它解釋成 李怜花太過於急躁,想殺人滅口,所以一到此地就急著出手,所以才會留下指印。 接下來他又想及年輕人死時所擁留的笑容 這本就是對友人的一種笑意。 他和李怜花本就有親密行為,見著對方自會笑出此種笑容。 但是樓竹呢? 他為何也留下這種笑容? “難道他已認識李怜花?甚至還有可能發生曖昧關係?” 有了這個發現,小千似如打了一劑強心劑,顯得特別興奮:“嘿嘿!這下子黑鍋可以卸下來了,省得樓影追得我無地容身。” 比較一番,他覺得查明此事,要比對付柳銀刀以查出假教主身份,要來得重要而有效多了。 最重要的還是李憐花的身份之謎在吸引他。 另外,他也很想知道樓竹已七老八十,是否還老不修,去勾引李怜花,因而遭了殺身之禍。 他謔笑著:“不知道是李憐花紅杏出牆,還是樓竹綠芭樂出牆,總得分個清楚才是!” 為了求證此事,他很快的將年輕人給埋葬,連夜趕往含情山“彩虹軒”。 柳再銀並未找著小千以宰了他,但他和幾名手下卻找到了多情夫人,在驚詫與憤怒之下,已將夫人給帶回了多情樓。 夫人當然不會將醜事說給他人聽,但她那股怒意仍熾熱燒著。 然而,小千給她的刺激並不只這些。 方進門,已傳出柳銀刀氣絕之事。 這對夫人和柳再銀是何等難以接受的打擊?尤其是柳再銀,駭然的想哭,卻哭不出聲音,差點暈倒當場。 伴他二十餘年的父親,就此走了,他是何等的不願接受? 其實本就奄奄一息的柳銀刀,豈能禁得起小千的猛摑猛打,還把他當皮球的隨處亂丟?不斷氣,那才叫怪事。 夫人悲切的拍醒柳再銀,已和他快急的衝向臥房。 柳銀刀吐的滿嘴是血,早已咽了氣,嘴角的血跡仍殷紅紅的滴流著,他死時,眼睛竟然是張開而仇視著。 他到底在怨恨誰? 是小千?還是那位心黑手辣的教主?亦或是兩者皆有? 一聲“爹”,柳再銀再也忍不住悲切,撲往他爹身軀大哭起來。 夫人更是憤怒而悲痛,已恨小千入骨,若不是他,她怎會如此狼狽? “綠小千,我要把你五馬分屍,碎爛你骨肉 ” 她狂厲吼著。 可惜,再也喚不回柳銀刀活命。 二天后。 小千很快找至“彩虹軒”。 他可還知道自己仍是人家眼中的大仇人,豈能輕舉妄動? 望著彎如天邊紅霞的樓閣,他已有了主意。 他先得找到上次被“天毒蜂”螫傷的樓影,雖然自己事急溜了,但對她總算那麼丁點談開問題,現在自不必再多費脣舌。 心想定,他很快又折回山區,不久才帶著一包東西回來,臉上已露出狹逞的笑意,想必他那包東西是關鍵之物吧! 自從樓老爺死了之後,“彩虹軒”已比以前沉默多了,大白天也冷冷清清,宛匿一座空屋。 小千很快潛入左邊那座樓軒,也很快摸到樓影住處。 那是一處臨湖而築的小軒,窗口掛了不少白紗,隨風吹拂,飄逸之氣隱隱泛出。 小千躲在軒窗外的花叢中,低聲叫道:“樓姑娘,不怕死的來了……” 聲音淡默,但傳的甚清楚。 軒內佈置高雅不俗,樓影一襲淡白羅裙華貴雍容,她正在瞧著牆壁掛的那把已缺口的“新月鉤”,眉宇間露出淡淡愁容。 她似在思念,似在緬懷,也似在感傷。 這把缺口,就快變成破銅爛鐵的“新月鉤”,已埋藏了和小千一起那段往事,不知怎麼,她總是難以忘懷。 “樓姑娘,你抓的野雞,烤了沒有,我來吃啦……”小千更大聲的再喊一遍,希望樓影能聽見。 他說的正是上次替樓影祛毒之後。兩人一同下山.又在一小村偷抓雞的那檔事。 乍聞抓雞,樓影亦有了警覺,馬上定過神,從窗口瞧去。 正好此時,小千也偷偷伸頭,想窺探軒內。這一照眼,小千可沒見過穿裙子的樓影,一時也想不出是她,以為是樓家的夫人或另一位千金,趕忙又縮了頭,暗自解嘲道: “媽的,還想吃烤雞?還是自己烤吧……” 他暗自潛退,準備再找另一處 自以為是樓影住處之樓桿,以便找到樓影。 豈知他方跨向欄杆,樓影已發現有異,馬上喝聲;“站住你是誰?” 話聲未落,抓下缺口新月鉤已追向窗口。 突見小千一只腳像狗撒尿的跨在欄杆上,一副賊樣的狼狽像,樓影只覺得眼熟,又喝道:“你是誰?為何鬼鬼祟崇?” 小千無奈一笑,轉頭乍見及樓影,也愣了一下,隨即窘笑道;“是我,不怕死的又來了!” 樓影乍見小千,禁不住的欣喜己詫然驚叫;“是你?” 小千跨下腳。轉正身形,淡笑道:“難得你記性那麼好,還記得我。” 樓影見著他,一切往事也已 一浮現,那有過美好的回憶,也有酸甜苦辣的遭遇,還有那難以化解的仇怨。 一想及父親之死,樓影笑意也沒了,她更怪小千說好要回來解釋,卻中途溜了 不管有意無意,她現在都如此認為。 她冷斥:“你鬼鬼祟祟想幹什麼?” 小千抖著手中東西。輕笑道:“幹這種事,能不鬼鬼祟祟嗎?”他已裝出賊樣。 “那是什麼?” “野雞呀!”小千已向東西,想打開讓樓影瞧瞧。 樓影想及抓野雞,心頭就有氣,冷斥道:“抓什麼?一只雞要抓兩個月?” 小千輕笑道:“沒辦法,這只是純種的野雞,兩個月算是挺快的,有的人還要抓上半年呢!” 樓影想笑,又強行憋住,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抓了多久。今天你來就甭想走!” 新月鉤一橫,準備留下小千。 小千倒是從容的很,談笑風生道:“我來了,也就不想走啦!不管如何,先烤了這只雞再說,呵呵!抓了兩個月的雞,想必很補吧?” 笑著說,他竟然如入自家般,大方的跳入雅軒裡頭。 “不准進來!”樓影不自禁的冷喝,卻仍往後退卻,新月鉤抓的更緊,似乎對小千有莫大的懼心。 她方喊完,小千雙足已落地,他無奈的笑著:“太慢啦!雙足落地,我想聽你的話都來不及了,抱歉,下次會小心些。” “還有下次?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 說歸說,她的動作也只是勉強的往前退一步而已,根本對小千起不了作用。 小千已坐在窗前竹椅上,自在的撫逗椅旁小茶几上的一盆幽香蘭花,輕笑道:“樓姑娘別發那麼大的火,我來了,總會給你一個交代,到時你就不會趕我走了。” 樓影聞言,驚詫道:“你查出兇手了?” “嗯!”小千點頭。 “誰?他是誰?”樓影急忙追問,她何嘗不希望解開與小千之間的仇恨? 小千神秘笑道:“別急別急,你總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免得冤枉了好人。” “什麼問題你快說?” 小千露出一副狡黠而逗弄模樣:“你認為你爹有沒有紅芭樂出牆的習慣?” 樓影茫然不解:“什麼叫紅芭樂出牆?” 小千愛昧地笑了笑道:“就是那個嘛……女的叫‘紅杏出牆’,男的不就是‘紅芭樂出牆’……” “你說什麼?” 樓影突然悟通了,不禁怒從中來,一巴掌已刮了出去,嗔道你敢說我爹紅芭樂出……” “牆”字她已說不出。 小千早有準備,一個縮頭已避開這要命的一掌,瞄眼逗笑道:“大姑娘你怎麼可以亂伸手?我是對事不對人嘛!反正男孩子爬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還說……”樓影逼前一步,新月鉤已架在他的脖子上,嗔道:“你再說我就宰了你!” “不說,不說.我不說!”小千縮緊脖子,乾笑道“我用問的行不行?” “不行!”樓影嗔斥:“一張嘴全吐不出好字眼來,你再污辱我爹,我就叫你腦袋搬家。” “欸呀!你想的那麼多幹嘛?我是就事論事,你爹若沒出牆,不就一切事情也沒有了?”小千道:“我要問,總是有我的道理在。” 伸出手指,慢慢推開新月鉤,樓影也想聽他有何道理,不自禁的便讓他推開了。 小千瞄向她,感到很滿意,才繼續說道:“你爹武功那麼高,要殺得他無聲無息,這不是武功高出他多多,就是他親近人,你認為這合不合理?” 這當然甚合理,樓影已怔住,她想的不是武功高者,因為她一直認為父親武功已高絕到無敵天下的地步,縱使有排行,她仍是如此認為。 她不自禁已脫口而出:“難道我爹真的會出牆?” 小千戲笑道:“‘出牆’是我說的,你該改成‘有外遇’。” 樓影登時又紅了臉,她是被小千不斷的意識灌輸,才會不自禁的說出“出牆”兩字,現在提及對父親如此一言,實在是大不敬,因而困窘得臉紅,反而怪上小千了:“都是你,口不擇言!” 新月鉤一舉抬,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小千閃躲,仍謔笑著:“話可別亂說,口不擇言可是你,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樓影惱羞成怒,新月鉤落的更快。 小千急忙道:“好好好,算我說的好了,把它收起來,我們還有正事要談,別動不動就用這把破銅爛鐵。” 他可不願逗得太過火而使自己遭了殃。 樓影只想爭個面子,見小千讓步,也末再敲下新月鉤,不過嗔意猶在:“本來就是你先說,否則我怎會說?你還想賴!” 小千愛昧的笑著:“好嘛!我以後小心些,免得你猛跟著我後面說,到時想賴都賴不掉了。” 他暗中在嘲訕樓影是跟屁蟲。 樓影也覺得話說出了語病,嫩臉又透出紅雲,又想轉開話題來掩飾窘態,斥道: “多說些什麼?還不把我爹的事情說個明白,我看兇手就是你吧?” 小千甚幽默的說道:“你想我有那個魅力引你爹紅芭樂出牆嗎?” 說著他已擺出女人勾引男人媚態,眼皮都快迷上了,果真有那股騷勁。 豈知樓影猛然的敲他一個響頭,本想裝怒,卻忍不住嘴角一抽,憋笑起來。突又煞住笑聲:“你還敢裝模作樣!” 小千呃呃痛叫,雙手按著腦袋,叫道:“你幹嘛打人?” 樓影嗔笑道:“誰叫你亂勾引人家?” “誰勾引你,這是示範動作。” 樓影輕笑道:“我也是示範動作,下次我會準一點,讓你前額長芭樂。” 小千苦笑道:“我就知道,胡亂勾引人家的後果就是如此。” 瞄向樓影:“如果你勾引我,我不會對你那麼殘忍的。” 樓影又困窘又想笑又嗔怒:“你胡說什麼?誰想勾引你?好我就用新月鉤,勾得你脖子加長三尺。” 一個揮刀,新月鉤已劃向小千頸部。 小千急忙躲閃:“停停停,住手,請住手!你這種勾法,世上沒人會受得了,我自願放棄被你勾引。” 樓影見他顯得狼狽,才露出勝利笑容,冷嗔道:“你再胡言亂語,我馬上就抓你去見我哥哥,到時你有話都說不清。” 小千坐回椅子,仍是一副不在乎神情:“我說不清,你爹的冤仇就永遠別說清了!” “那你還不快說!”樓影冷道。 小千道:“難道一定要我說,你才能清楚嗎?其實我早就偷偷的告訴你了。” 樓影嗔道;“你還在耍嘴皮子。” 她想出掌再教訓小千。 小千急忙道:“我不是說過你爹有外遇,那個人就是兇手!” 瞄她一眼:“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要我替你想。” 樓影稍稍怔楞,又問道:“那人是誰?” “這就要去問一個人了。”小千裝出神秘樣。 “誰?” “你爹啊!” 說完,小千已呵呵笑起來。 “你敢捉弄我!”樓影這次是真的發怒,新月鉤劃出一道銀光,快捷的掃向小千的胸口處。 小千一個竄身已逃向椅子側方,呵呵笑道:“我可沒捉弄你,我說的是實話,如果你爹答不出來.世上就沒人知道兇手是誰了。” “那就把你當成兇手。” 樓影只顧攻招,逼得小千四處亂竄,手忙腳也亂。 被逼急了,小千才叫道:“餵!你講不講理?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想想誰是你爹最親密的人,是誰可以自由自在的接近他,而不被他所懷疑,你想出這些人,不就可以從中找到兇手了!” 他雖然知道李憐花涉嫌,但也不排除其他人的可能性,能從樓影口中得知某人,說不定對此事有所益處。 是以,小千並未馬上說出李憐花的事情。 樓影聞言也怔住了,她是該想到這些,可是卻給小千的行徑給弄得只想故意與他作對,來殺他的氣燄,反而把正事給忽略了。 小千見她伸手,也恢復正經,道:“現在你該明白我的苦心了吧?趕快想,兇手就在你靈機一現之中。” 樓影也不自禁的回想父親以前所接觸的人,結果記憶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
三十四 再遇西巫塔
盞茶工夫過去了。 小千已等不及,問道:“想到了沒有?該不會是一個也沒有吧?” 樓影瞄向他,突然興起捉弄念頭,道:“有一個。” “誰?”小千欣喜而好奇的追問。 “是你。”樓影憋著笑意,冷道:“除了你,別人不可能靠近我爹!” 小千頓時苦笑:“我的大姑娘,你沒說錯吧?好吧!就算是我,你總該也有個理由才是。” 樓影捉弄笑著:“因為你最會胡說亂扯,說得天花亂墜,我爹是很容易受你的騙!” “冤枉啊!我是最純潔的!”小千笑的更苦。 “鬼才相信。”樓影冷道。 苦笑中,小千也感到一絲得意,畢竟有此本領,也算是天下一絕。不過此時他可不願承認,免得又把黑鍋背上了身。 “鬼相信沒關係,最怕就是人相信。”小千道:“我知道你認為我不可能是殺你爹的兇手,憑我這兩下子,豈能管用?你就告訴我,誰有這可能吧!” 樓影想及父親含冤而死,自己又想不出誰和他交往密切,冤情不知何時才能洗清,心情也為之悵然,無心再開玩笑了。 “我就是想不出何人,才又想到你” 小千訝異;“難道你爹在修練神功術不成?不跟任何人交往?” 樓影悵然道;“自從我娘七年前去世之後,他老人家就很少離開‘彩虹軒’,可以說跟外界隔絕了,所以我才想不出和他較熟悉的有誰!” “一點都想不出?那你哥哥呢?” 樓影道:“也許他能想出些許端倪,因為我除了每天例行的請安外,我爹很難和我說些其他事,他偶爾會找哥哥聊聊。” 小千沉吟半晌,道:“看樣子,只有找你哥哥了。” 樓影也想早些解開兇手之迷,遂點頭:“我帶你去!” 說著,她已轉過了身。 “等等!”小千叫住她,賊樣的低聲道:“你哥哥見了我,會不會……”左手往脖子一抹,表示被宰了。 樓影白了他一眼:“最好如此,省得我見了心煩。” 小千輕輕笑著,他只不過是要提醒樓影別忘了他和她哥哥之間的誤會尚未解開,別一見面,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大打出手了。他已抓向茶几上的那包東西。 樓影不解,冷道:“你拿那個幹嘛?” 小千笑道:“送禮啊!反正你也不要,我只有送給你哥哥了。” “誰說我不要?”樓影已大聲斥道。 事出突然,倒把小千給嚇愣了,詫然瞧著她。 樓影突覺自己失了態,臉腮微微泛紅,馬上想了一個措辭:“我要用它塞得你嘴巴說不出話來!” 小千已然呵呵笑起來,笑得甚是戲謔,使樓影更行困窘,才道:“也罷,就讓你塞吧!反正我肚子正餓著。” “我要塞得你撐破肚皮!” “能撐死,也算是幸運的了……”瞄向樓影,邪邪一笑,小千又道:“反正死在漂亮女人手中,也役什麼憾事了。” 樓影瞪眼冷道:“我才不會親手殺死你,我會找一名醜八怪來塞死你,讓你含恨而死!” 小千邪笑道:“這麼說,你認為你很漂亮了?” 樓影不由窘困而臉紅,斥道:“我漂不漂亮,關你什麼事?” “關係我的生死。”小千鎮定的說。 “你死了最好。”樓影一掌就想摑向他。 小千趕忙將東西推向她雙手,又故意扯破布巾,藉著她掌勁撕個大裂縫,一只野雞已猛然竄飛而去。 小千急叫:“糟了,雞飛狗跳啦!” 樓影“啊”的尖叫,少女習慣的懼意已露了形,趕忙收手往後躲閃:“快抓住它呀!” 小千看熱鬧般笑著:“怎麼抓?飛的厲害。” “快用石塊!” 樓影想及上次在小村偷抓雞一事,馬上想到石塊,卻發現身在軒中,哪來的石塊? 突見茶几上的小茶杯,一個欺身,抓向茶杯奇準的打向野雞。 “叭”的一聲,雞毛紛飛,野雞連叫都來不及叫,就已一命嗚呼,掉往地面一動也不動了。 小千頻頻贊許道:“好高超的打雞功夫,想必你練了不少時間吧?” 話中之意,仍有少許揶揄存在。 這方法還是小千教的,樓影情急而用出來,現在想及,不禁也感到臉熱熱的,那份因打中而泛生的喜悅也退了不少。 她冷斥道:“下次再胡亂弄得雞飛亂跳,小心我先打你腦袋!還不快走?” 逼著小千,兩人已步出樓軒。 小千則瞄向野雞,發現茶杯竟然從它嘴裡套了進去,罩住整張臉,只有尖嘴露出杯底,不察暗自嘆笑:“好準,難怪沒聽見杯子落地聲,看樣子……是下過功夫的。” 眼光似笑非笑的已瞄向樓影,想揣測她到底下了多少功夫? 其實自從樓影追丟小千而回到此地以後,每想及小千時,就會泛起種種情況,不自覺就會撿起花園石塊,緬懷的打著假想的野雞,幾天下來,技術自然進步多了,現在一打,反把小千給驚住了。 走過長虹跨橋樓閣,兩人已來到右邊樓軒。 自從樓老爺子死後,樓彎就一直住在這裡,他總想找機會陪陪他爹。 他在樓老爺生前的書房,沒做什麼,只瞧著一切景物發呆。 樓影很快帶小千到達書房外面。 小千細聲道:“就在裏邊?” 樓影點頭:“你等等,我先向哥哥說清楚,你再進來!”不等小千回答,她已往書房行去了。 小千只好在外邊等候,來回走動著。 突然,他見及左側茶几上置有小茶杯,想到了樓影方才以茶杯封住野雞這絕招,不禁也心癢癢的。 “她封雞嘴巴,我就封她嘴巴!這才叫絕招。” 心念剛起,他已拿起茶杯,比手劃腳的耍著,不時假想著樓影身形之目標;喝喝有聲,一剎時已打出了數個茶杯。 也因他打的方向全是穿窗而出,落在湖中,並未響出聲音。 突然書房木門已開,小千以為樓影已談妥而想通知自己,一個高興,茶杯已射向木門,喝聲道:“給我閉嘴!” 茶杯方出手,他就感到後悔而驚詫:“是你?” 出來的不是樓影,而是樓彎。 樓彎見著一個照面,小千就以暗器打人,方才他妹妹所說的事已難以使他相信,一個沉喝,手掌封勁擊落茶杯:“兇手你還想暗算我?” 話聲方出,他已飛身而起,新月鉤化出層層銀光,全往小千身軀湧去。 小千趕忙閒躲,急叫道:“樓……老兄你誤會了,我只是……”眼看銀光就要閃過自己門面,他不得不躲了,馬上使出“奔月拂雲仙步”,身形頓時散幌成扇影,飄飛不定,也避開樓彎要命的一擊。 “原來你果然是高手。” 樓彎冷笑,其勢不變,身軀反往後仰,像彎弓一樣彈起,人已飛往空中。 在這剎那,新月鉤已脫手而出,咻的一聲尖脆,一分為二,旋繞四面八方,不定形的已卷向小千。 小千自恃身法妙絕,不在意新月鉤的猛狠怪譎,仍自奔幌自如,還出言戲耍:“老兄,你在放風箏是不是?怎麼飛不高呢!” 話未說完,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脖子左側已被劃出一道細痕,血跡也滲了出來。 小千這一驚非同小可,自己腦袋差點就搬了家,“佛雲仙步”竟然敵不過樓家的“彩虹三鉤”? 樓彎一擊奏效,信心大增,接回雙飛的新月鉤,合併為一,冷笑不已:“小兇手,還我爹命來!” 他不給小千有休息機會,馬上欺身又猛力攻擊。 小千一個失心,此時已險象環生,只有挨打的份,直叫著:“樓老兄別亂殺,有話好說嘛!我不是那種絕情絕義的人。” 若不是他有寶衣護體,此時恐怕就得躺下了,“彩虹三鉤”畢竟非泛泛之輩。 樓影也奔出書房,見狀焦急而擔心:“哥你先住手,他不是兇手!” “誰說不是?一見面就想暗算我,不是兇手是什麼?” 樓彎攻的更猛,他似乎知道小千中宮穿有護甲,已改攻其四肢。 銀光一閃,小千又是痛叫,屁股已被劃了一刀,痛得他破口大罵:“你是什麼意思? 殺人有先殺屁股的?” “那就先割下你腦袋。” 樓彎冷喝,新月鉤又已出手,宛若朵朵流雲,一波波湧向小千,這正是新月鉤三大絕招“鉤月飛彩雲”。 樓影見狀臉色大變:“小綠豆快躲 ” 情急之下,她也出手救人。 小千但覺利鋒就快劇中肌膚,又無路可退,不禁更急了,喝吼道:“小混蛋,殺你爹的不是我,是李怜花 ” 罵歸罵,他還是拚命的衝向窗口,準備跳窗開溜,免得命喪於此。 樓彎突然僵住了,好像猝然間被人抽掉魂般愣在那裡,他一愣住,新月鉤的威力已銳減,再也沒有逼人的殺氣。 難道“李怜花”三個字,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以至于讓他失魂落魄? 樓影很快已接住轉弱勢的新月鉤,也為小千捏了把冷汗。 小千方想爬出窗口,突見樓彎如此反應,心知已扯對了正題,遂恢復坦然,淡笑道: “現在你該知道我沒騙你了吧!” 樓彎身軀不自禁的打了哆嗦:“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明明就是他,是李憐花殺的。”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樓彎已哆嗦的往後退,眼中充滿不信與驚詫。 小千有心逼他:“就是他,就是他收買我,要我殺了你爹的,誰知道他卻自己先殺了你爹!”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就是他,為什麼不可能,他都已經承認了。” “我不相信 ” 樓彎突然不自禁的吼叫起來,掠身抓向樓影手中新月鉤,已掠出窗口,直往山中奔了過去。 小千追向窗口,大聲道:“你非相信不可,兇手就是李怜花 ” 樓彎沒有回答,只有狂奔再狂奔。 樓影焦急叫道:“哥,你要去哪裡?” 她也想追向樓彎。 小千已伸手抓向她:“大姑娘,由他去,咱們抓兇手要緊。” “可是我哥哥他如此……會有危險的!” “你放心,我們又不是不追,只是慢點追而已,你先冷靜一下,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呢!” 樓影此時才漸漸平靜心情,已恢復理智,遂追問:“你怎知殺我爹的是李怜花?” 小千道:“因為李憐花也用同樣方法殺過一個人。” “可是你明明是說我爹死于紅芭樂……有外遇……” 小千呵呵輕笑兩聲:“這個你暫時不要管,我先問你,,李怜若靠進你爹,他是不是不會懷疑?” 樓影突有所悟:“不錯,他和我哥哥同列名江湖排名第四,和我爹自有交情,他若靠近我爹,我爹根本不可能有戒心。” “這樣說起來,事情就差不多啦!”小千滿意笑道:“我們趕去瞧瞧,說不定連你哥哥都有事了!” 樓影驚詫道:“我哥哥他會有事?” 小千神秘一笑:“你哥哥不是和他很要好?” “有一陣子,但後來又不好了。” “對那就更糟了。咱們走吧!” 小千抓出胸口小貂兒,一手把它彈醒,要它找尋樓彎下落。 兩人也隨著小貂兒追向山林。 黃昏將近,一片紅霞。 那是一處隱祕廟宇,座落山崖間,其下方就是一條滔浪洶湧的湍流。 樓彎已在此等候。 他似乎對此地相當熟悉,很容易就來到此地。 說它是廟,也不過是供山神的荒廢小廟,若無特殊事情,誰也不會來此。 他似乎知道李憐花會來,所以耐心的等,從黃昏一直等到黑夜。 小千和樓影也潛在此地附近崖面暗處,他們存心要看個究竟。 明月漸漸升起,冷光輕撒,天地間一片沉寂,只有湍流隆隆聲不斷的傳來,更敲重了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果然山下已掠出一道白影,正是是李怜,他直往廟宇馳來。 小千已顯得興奮,找了許久,終於有了結果,兇手之迷也可以藉此解開。 李怜飛掠靠近小廟,已發覺有人,準備藏身。 樓彎已冷道:“來都來了,你還要躲?” 李怜猝聞聲音,已認出是樓彎,欣喜道:“是你?” 他已走近樓彎。 樓彎冷道:“你好卑鄙!” 李怜納悶道;“樓君,你為什麼如此說我呢?你可知道……” 他已含情的往樓彎靠去,這舉止,全然是女性化。 樓彎趕忙退開:“放尊重點.再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李怜無奈嘟著嘴:“好不容易才碰上,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聲音嗲的連樓影都感到全身不自在。 “他怎會如此?”樓影暗自想著。 小千則暗自叫好:“這樣才夠味,真是騷娘們!”也學起他的動作,媚態十足。 樓影白眼道:“你跟他快要差不多了!” 小千趕忙收起動作。乾笑道:“比劃一下而已,別當了真。” 樓影仍想奚落幾句,然而廟前已有了變化,把她的心神給引了過去。樓彎已橫起新月鉤,冷森道:“是你殺了我爹?” 李憐花稍楞,突又媚笑道:“我怎會如此,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他又想靠近樓彎,一副楚楚憐人模樣,若真是女的,不知道要迷死多少英雄好漢。 樓彎仍冷森橫出新月構擋住他:“綠豆門主一切都告訴我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的話怎能聽?為了你,我怎會殺死你爹?” “你是在報仇!”樓彎口氣更冷。 李怜一副委曲:“我沒有……你誤會了……”突然轉怒:“一定是那小鬼胡言亂語,想嫁禍於我,下次被我見著了,一定把他碎屍萬段。” 突然暗處傳出小千裝腔的老人聲;““李怜……你好狠的心……”聲音冷冰冰。就如幽魂喘出來的氣。 樓彎和李憐花頓覺背脊發冷,齊往四處瞧去,想找出聲音來自何處? 李怜似乎作賊心虛,已喝道:“何方鼠輩,敢在此裝神弄鬼?” 冰冷的聲音又起:““李怜你殺了我……我要你償命!” 聲音未落,就在李憐花感到最恐懼之時,樓影已衝了出來,在深處急叫道:“爹,兇手在此,女兒這就替您拿下他!” 小千憋著笑意,冷森說道:“不用,我自己來!” 呼的一陣冷風,小千已快捷的衝向向李怜,陰森慘慘的冰冷叫道:““李怜……你還我命來!” 李怜先見樓影在前,又聽其所喊“爹”,真以為樓老爺親自來此。突又見人影快速撲至,作賊心虛的他已嚇出了魂,驚駭道:“你沒死?” 他已往後退,混身冷顫直打,不敢相信死人怎麼復活了? 小千已得意呵呵笑起來:“你這兩下子,怎能弄死我!” 李怜猝聞小千的聲音,方知已上了當,頓時一掌已打向小千,吼聲道:“你敢裝神弄鬼?” 小千得意道:“要逼你說實話還真不容易啊!” 他只稍稍往後移,因為樓影已橫在他面前,新月鉤威力盡出,封向向李怜。 樓彎雙目盡赤,厲道:“沒想到真是你下的毒手。” 他也欺身攻向向李怜,全然殺招,想替父親報仇。 李怜腹背受敵,不敢戀戰,一個擊掌已化成虛招,藉著樓影掌勁,倒射而起,已翻身廟頂,再一個閃身已逃之夭夭。 樓影、樓彎豈能讓他逃走,雙雙掠身,叫聲“哪裡走”,已施盡全力追了下去。 倒是小千正陶醉在揭開李憐花行兇之事,沒想到眼前一花,人已走光,他皺起眉頭: “這麼現實,找到新仇家就把老仇家拋棄了;喜新厭舊,實在要不得。” 小貂兒在一旁已吱吱叫著,表示它最忠實了,仍待在他身邊。 豈知小千瞄著他,邪邪一笑,卻另有一番說詞:“你對我忠心是不錯,可惜我對你已經喜新厭舊,你有什麼好高興的?” 小貂兒瞪了他一眼,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已丟向他,吱吱吱叫著,似在責備小千竟敢如此對它。 小千呵呵邪笑著:“也罷!我也勉強再收容你,免得你到處去告狀,破壞了我的名聲!走吧!再不追,新貨色都沒得找了。” 他們這才追向樓彎兄妹。 李怜似乎對此山相當熟悉,只幾個起落,似乎就失去他的蹤影,任兄妹倆如何使勁追,仍是無法追到。 樓彎不禁感到懊惱:“本來可以逮著他的,誰知被他脫逃了!” 樓影突然想及小千的小藍貂,已欣喜道:“哥先別急,他逃不掉的,只要小綠豆趕了來……” 她抬頭往回望,這才發現小千已不知去向,不禁急了:“他人呢?” 樓彎感到不解:“丟了李憐花你不急,丟了綠豆小子,你卻急成這個樣子,幹什麼呀?” 樓影焦道:“哥你不懂,小綠豆他就是有辦法找到任何人,咱們快去找他!” 樓彎道:“既然他有辦法找到任何人,一樣能找到這裡,我們何須再去找他。” 樓影急道:“就怕他不找我們,那我們不是白等了!快走。”拉著樓彎,兩人就想回頭去找小千。 此時小千笑聲已傳出來:“不急不急,不找你們,我還找不到人抬槓呢!” 話聲方落,小千已悠哉悠哉的走過來。 樓影見著他,已雀躍欣喜道:“你來的正好,,李怜逃了!” “他逃了關我什麼事?” 樓影碰了個軟釘子,嫩臉不禁窘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已惱羞成怒:“是他收買了你,你也脫不了干係。” 小千瞄眼邪笑道:“你不但喜新厭舊,還會亂加罪名,我實在拿你沒辦法。” 樓影斥道:“誰喜新厭舊?” 小千睨眼道:“既然不是,為什麼逢人就追?” 樓影頓時又紅了臉:“我,我6他是我殺父仇人啊!” 小千可不管這些,捉狹又道:“追不著了,再回頭來追我,你當我是二手貨?” 樓影被逼得又窘又澀,困窘的愣在那裡。 樓彎正想開口,小千已轉向他,冷道:“你也一樣,有了情人還暗槓?害我黑鍋背的那麼久。” 樓彎急道:“我沒有情人……” “沒有?那傢伙已醋海生兇膽,宰了你爹,你還敢說沒跟他有一腿?” 樓彎有點生氣:“你這什麼話?” “這麼明白,你還聽不懂?”小千道:“好,要我點破,我就讓你心服口服;;李怜他是女的,先勾引了你爹,再勾引你,還是你們在搞三角關係,,李怜在一氣之下,就把你爹給收拾了” 樓影聞言,驚詫不已:“李憐花會是女的?” 小千得意洋洋道:“否則那會有這麼動人的故事情節?” 樓彎臉色已發白,嗔斥道:“你胡說些什麼?” 小千睨眼笑道:“事情都已如此,再隱瞞又有何用?” 樓影也相信小千的話,瞄向樓彎:“哥,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樓彎身軀微微顫抖起來;“根本沒有這回事。” “沒有?”小千笑的更邪,斜眼道:“既然沒有。你聽到兇手是他,為何沒命的偷跑?你又為何能找到地頭?還人約黃昏後!” 這下樓彎已無話可說了,他顫抖著,似乎在忍受莫大的魔力,終於狠下決心:“他根本不是女的,是男的。” “男的?” 小千和樓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樓彎,這話來的太突然了,連小千都沒有辦法接受。 從多情夫人說出李憐花是女的以後,小千就一直如此認為,而且事情也一直吻合,甚至連李憐花的動作都那麼女性化,他竟然會變成男的? “老兄,你該不會騙我吧?” 樓彎正色道:“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他的確是男的。” 小千道:“會不會是陰陽人?白天是男的,晚上就變成女人?” 樓彎搖頭:“他不是陰陽人,和一般男人並無兩樣。” 小千摸不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樓彎長長一嘆道:“他是男的,但心理卻不正常,他不喜歡女性,卻喜歡男性,尤其是俊俏而帶陽剛之氣的男人。” 小千瞪大了眼:“他是同性戀?” 樓彎嘆聲道:“也許吧!” “怎麼會搞出這玩意兒呢?”小千莫名的苦笑不已,明明把他當成女的,突然又變成了一個“同性戀”者。 難怪他會對多情夫人不感興趣,有時候還會對自己扣扣摸摸的,想起來混身就感到不自在,而覺得噁心。 “你也是同性戀者?跟他有一腿?”小千追問。 樓彎雞皮疙瘩已暴了起來,極力否認:“我沒有,真的沒有。” “既然沒有,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男是女?還知道他是同性戀者?” 樓彎猶豫了一陣,終於說了:“此事要從數年前,認識他剛說起。”他回想過去: “當時他和我同列英雄譜排名第四,也因此和他有所交往,以至于感情日篤而成了莫逆之交,可是後來他性情就慢慢變了……” 小千問道:“是不是在三年前?” 樓彎回想,已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小千滿意點頭,這正是李憐花和多情夫人分居之際,性情之轉變,自屬應該。 樓彎繼續又道:“當時他突然對我百般照顧,甚至快接近女性化,當時我也和他相交莫逆.並未注意他的轉變,而且也以禮回敬他……” 說到精彩處,小千比他還激動:“接下來呢?你們就談戀愛了?” 樓彎也紅了臉:“沒有,有也只是他自己在談,直到有一天,我們喝的大醉,同睡一處,他才顯露了原形,對我吐露愛意,又脫去了衣衫……” 他已靦腆的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小千仍咄咄逼人,甚是緊張道:“結果呢?你的褲子也被脫了?” 樓影已困窘的轉頭,不敢再聽。 樓彎也差不多,吶吶不能成言:“沒有,只脫了一半……” “一半,那還用說!”小千謔笑道:“我看你已是晚節不保了。呵呵,一半?若從上往下脫,足足有餘啦!唯一的希望是從左邊脫向右邊。” “不是如此!”樓彎困窘道:“我還穿了內褲……” “早說嘛!”小千洩了氣,道:“害我緊張的要死,你就不會講精彩一點嗎?後來呢?” 樓彎嘆息道:“自從那件事以後,我便對他有了疙瘩,很少與他交往,他卻百般糾纏,我只好與他談了許多次,但都沒有結果……欸!沒想到我爹卻死在他手上。” 小千追問道:“他怎會向你爹下手?這和你們之間的戀情似乎扯不上關係吧?” 樓彎長嘆道:“也許是他心理不太正常,也許他認為對我已經絕望,才下毒手,總之他的行徑不能以常人來揣測。” 小千問道:“最近你們可有爭吵?” 樓彎點頭道:“我對他不再忍耐,甚至會罵他,趕走他,他也知道,所以最近很少來找我。” 小千頻頻點頭:“這就是報復的開始,還好被我及時發現,否則被他愛上了可就慘啦!” 事情總算有個合理解釋,小千心情也放鬆了不少,畢竟此種男人並不多見,他倒想查個清楚,,李怜為何不喜歡女人! 樓影只想把這讓人噁心的仇人除去,已急聲道:“小綠豆,你快想辦法追上他,我要替我爹報仇。” 小千邪笑道:“追是沒有問題,怕的就是他舊病復發,來個裸奔。你想這該如何是好呢?” 樓影霎時窘困著,不知如何回答。 樓彎道:“我可以一鉤殺了他!” “若那麼容易就能把他給宰了,他該排名第五而不是第四了!” 樓彎正色道:“為了父仇,我不惜一切代價。” “話是不錯!”小千睨眼道:“可是你別忘了,他也非泛泛之輩,又跟我混了不少日子,他該很了解我追人的本領,所以現在想追他,可沒那麼容易,也許三天,五天或是十天半月,這多累啊!” 樓彎道:“只要能逮住他,我不怕累。” “你不怕,我怕!”小千道;“說你死腦筋,我看一點都錯不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們跟我在我屁股後頭追,何不大家分開來追?這機會不就多加好幾分?到時追著的人再通知其他人,這豈不省事多了!” 樓影道:“可是你的小貂兒……” “它也會累的。”小千訕謔道:“現在它躲在我懷中,睡的可安穩得很,若勉強叫它起來找人,你猜會有什麼後果?” 樓影好奇道:“什麼後果?” 小千噗嗤笑道:“它會帶我們去找如來佛,足足要走上三十年,不遺失已算是僥倖的了。” 樓影聞言,再也不敢存奢望了,焦切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小千道:“最理想的辦法就是你們回家去,,李怜的事交給我來辦,等找到了人,我再通知你們,這樣最起碼有兩樣好處……” 樓影忙道:“那兩樣好處?” 小千笑道:“第一、你們以逸待勞,將來大打出手,勝算較大。你們呆在家中李憐花戒心會放鬆不少,我要找人也容易多了,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樓影道:“你不會又像上次,一只野雞就抓了兩個月時間吧?” 小千登時乾笑:“野雞比較小嘛!自然費時了,逮人就沒這個毛病了。” 樓彎沉吟半晌,也有了決定:“咱們就分頭去找,若有消息我會與你聯絡,若無消息,我們只好回彩虹軒等你的消息了。” “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小千讚美幾句,隨後便和兩人分手,追向東邊,眨眼已消失無蹤。 樓影樓彎瞧著他背影消失,感慨不已,若非小千,他倆又怎麼得知兇手就是是李怜,想想自己差點把小千當成仇家而給殺了,心中就存有一絲愧疚,也只有希望將來好好報答他這個恩情了。 嘆息中,他們也相繼離去。 冷清月色仍是如此淒迷、寒森,能感受的,只是幾許悲涼。 小千不願和兩人同行,仍另懷私心。 他想找李憐花探個清楚,想查明他種種不正常的行為是怎麼形成的? 所以他可不願樓家兄妹一見他就大打出手,而妨礙了他的追查。 追了兩座山峰,東方已泛白。他可有點錢了,遂往山下走去,想找小村鎮,弄點東西填肚子。 出了山區,他已發現不遠處有村落,心頭一喜,已快步趕了過去。 然而方行數丈,已發覺冥冥中,好似有什麼不安。心念方起,一陣笑聲已傳了過來。 “綠小千,好久不見了!” 笑聲未竭,凌空已落下三名素灰衣人,來者正是“西巫塔”的烏稅、戰天和戰神。 小千突見烏銳,已驚喜道:“是你?” 烏銳仍是一貫的狡黠笑著:“不錯,是我。” 小千一顆心已松了下來,迎向他,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跟你算算上次獵手大賽的賭注,我該賺了不少錢呢!” 烏銳已少去以前應有的逢迎,冷森一笑道:“不必算了。” 小千欣喜道:“是不是全賺了?” 烏銳三角眼閃爍邪光:“全賺的是我,不是你。” 小千聞言,表情已有了變化,冷道:“你想大小通吃,你不講信用!” “老夫一向最講信用。” “那你就該給我應得的部份。” 烏銳突然大笑:“對你來說,多少錢都沒有用了!” “這個你管不著,你只要把錢交給我就行了!” “我交給你,到時候又要從你的身上收回,這多麻煩?” 小千邪笑道;“你想收我的錢?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烏銳姦黠一笑:“你該知道,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小千睨眼道:“這麼說,你今天是為我而來了?” “不錯。” “有人押了我的賭注?” “沒有。” “那你們為何做這無本生意?” 烏銳冷笑不已:“因為你得罪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小千談笑道:“該不會是你主人吧?” “不錯,正是神佛。” 小千更不解了,他仍笑道:“神佛不是想請我去,又怎會突然想殺我?” “因為你得罪他。” “奇怪了,我如何得罪他,我為何一點都不清楚?”小千茫然道:“是不是我不接受邀請他就生氣了?” “不知道。”烏銳冷道:“你也不須要知道。對一個死人來說,知道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 小千瞄了三人一眼,已邪笑道:“看樣子,你今天是志在必得了?” “不錯。” “就憑這兩個大笨牛?”小千指著戰天和戰神,表情十分不屑。 烏銳仍是冷冰冰而狡黠:“不錯。” 小千奚落道:“他們好像從未贏過嘛?” 烏銳姦黠冷笑:“從今天起,他們兩個將會從不敗過。” “這麼神?”小千露出不信神情。 “試試就知道了!” 烏銳右手輕輕一揮。戰天已抽出那把漆黑利劍,快捷得讓人天法想像的刺向小千的胸口。 這手劍勢,平淡無奇,卻是殺人的最佳招式,又快又準,似乎任何人都無法躲過這致命的一劍。 小千自恃“拂雲仙步”了得,頓覺劍氣逼人,他趕忙施展步法想避開此劍。猝然間,他眼睛一花,欸呀一聲,已往後栽去。 戰天的劍竟然快過他的身法,硬是截中他胸口,若非寶衣護體,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小千感到疼痛和詫然,這步法連續在樓彎及戰天手中吃了虧,他不禁對此步法失去了信心:“怎會這樣?” 還來不及想,戰天的第二劍又已攻出,出劍之猛、之準,要比先前那劍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千豈敢再硬接,趕忙滾落小徑左邊草叢,想逃之夭夭。 如此一來,戰天這一劍只能觸及小千衣衫,失去刺擊效果。 烏銳沒想到小千會一招不到就開溜?馬上揮手命令戰神:“快追,別讓他跑了!” 戰神馬上凌空掠起,一把沉重鐵劍已揮砍向滾逃的小千,七尺八寸餘的魁偉身形,實讓人感到如山崩地裂的擁壓而至,很難阻擋。 別的沒有,脫逃的功夫,小千可一點也不含糊,眼看鐵劍已快劈下來,他趕忙滾向預算好的位置,那裡正好有顆鬥大石塊,他抓起來就封向鐵劍。“當”的一響,石塊已被切成兩半,劍勢稍受阻。 小千已利用此難得機會,碎石齊往戰神門面砸去,大喝:“看蛋!”頭也不回的又往左側草叢鑽去。 戰神猝見碎石擊來,只得出掌劈碎,再想砍殺小千時,已失去他的蹤影,不禁怒喝,龐然身軀已撞向草叢,一點也不肯放鬆。 烏銳更是焦急,喝道:“左右包抄,別讓他溜了!” 他和戰天已各往左右奔去。 然而狡黠的小千,卻比他們高明了許多,方鑽入草叢之際,就立刻往較密而最近的草堆撲躲,好似被追的野兔,一下子撞入穴洞中,就不再動了。 戰神豈知他只逃了六尺不到就躲起來?一股子已追掠他頭頂,一路殺了下去。 當然在外邊的烏銳和戰天更不必說了,追的更是猛急,只不過是瞎追罷了。 小千聽腳步聲已走遠,這才噓口氣,苦笑不已:“媽的,出師不利,一大早就碰上要命的!” 檢察傷勢,發現戰天所刺的那劍,果然威力非凡,已在胸口留下紅痕,還隱隱作痛,然而最痛的還是臀部被樓彎掃的一刀,本是小傷口,但又滾又爬,他可有點吃不消了。 他終於感到全身若挨刀,最痛苦的部位就是臀部了。 他苦笑摸著臀部:“看樣子,寶衣要穿在褲頭了,被劃上一刀,只有永遠被罰站的份,又痛又累!” 嘀咕一陣,想瞧瞧傷勢都辦不到,很是洩氣。 瞧了幾次,不見效果,只好作罷了。 突然,他想及烏銳的舉止…… 他本是要收買自己為歡喜神佛所用,為何突然間又想殺自己?他說自己得罪了神佛,但自己連神佛長得是何模樣都沒見過,又怎會得罪他? 此問題,小千想了想,才勉強解釋:也許李憐花是屬於“西巫塔”,他被自己整慘了,才叫烏銳援手。 至少,,李怜和烏銳有生意上的來往,說不定是他出錢想買自己的命? 心中有了個底,也坦然多了,免得被追的迷迷糊糊。 他又想戰天和戰神的武功,似乎比以前高出甚多,他倆分明可以打敗華山論劍的一代高手,他們又為何要裝敗? 一連敗了四年,其居心又何在? 看來這問題只有親自問他們了。 小千仍想揣測,突然間他卻想到上次在客棧與烏銳相約,後來自己卻事先開溜,而烏銳竟然猜得到自己的企圖,而早已在山林小徑等候。由此看來,自己躲在這兒也不安全了。 想到此,他也未敢再躲,伸頭四下探了一下,往西邊逃竄。 |
三十五 記設烏銳
可惜小千仍未走得掉,只走了兩裡路程,烏銳又已攔向前頭,擋住了去路。 “綠小千,你認命吧!”烏銳冷笑不已。 他和戰天、戰神包抄,自是包辦了三個方向,而在未找到小千蹤跡時,很容易可以想到小千已用計脫逃,自會反抄而回,小千走脫的機會就少得多了。 小千見著他,也放慢了腳步,淡笑道:“老烏龜你倒挺有耐心的嘛!” 烏銳黠笑道:“老夫要追的人,從沒有一個被走脫過,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小千倒真的伸出雙手,無奈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投靠你們西巫搭了,不知你現在還要不要我?” 烏銳突然哈哈大笑:“太慢了……” 話來說完,小千就是等他得意忘形的一刻,時下只剩他一個人,正是突襲的好機會,見他笑的如此狂妄,小千已竄身而起,宛若天邊快迅閃電劈向烏銳。 “是太慢了!” 喝吼一聲,小千一拳已打向烏銳眼眶。 烏銳沒料到小千有這個膽子突襲自己,又在自己戒心鬆懈之時,一個眼花,左眼已挨了一拳,立時泛腫紅,痛得他往後跌撞。 小千一臉捉弄嘆息樣:“是太慢了,否則我該賞你兩個紅肉包才是。 奚落歸奚落,他仍不敢停留,馬上又往前逃去。 烏銳豈能咽下這口怨氣,馬上嘯起聲音,通知戰神和戰天追往此方向,自己怒罵幾句,強忍痛楚,也急追不舍。 烏銳對此地形似相當熟悉,會合戰天、戰神兩人,以包抄方式追逐,才只了二十餘裡,很快又將小千給盯上。 轉過一座丘陵,是一片廣闊河床,河中清水潺流,可惜不深也不急,就像一大片原野般,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小千不禁暗自叫苦:“怎麼會選中這種地方?看樣子有得跑了!” 反正已藏不了身,他只好咬緊牙,使狠勁的往前頭衝,存心想創造最高速度。 烏銳和戰神則在後頭一路猛追。 如此一逃一追,倒有點比賽腳勁。 身形過處,水花紛飛,宛似流奔的瀑布,直瀉千里,十分壯觀。 小千已奔出興趣呵呵直笑:“跑在前頭和跟在後頭猛追的滋味,差別就在這裡,一個很爽,一個很痛苦。” 豈知他剛笑了幾聲,突見前面山頭上已衝下戰天的身形,他已擋住小千的去路而直追過來。 小千又沒了得意的笑容,轉為苦笑:“如果沒有盡頭的追逐。前頭跟後頭的人,都一樣的痛苦。” 他馬上掉頭往斜方向奔逃。 只一霎時,雙方已變成迴旋式追逐,繞著偌大的河流在打轉,追得水花四濺,激烈已極。 小千似乎愈追精神愈好,一有機會便回頭奚落三人:“怎麼樣,這招‘雞飛豬跳狗洗澡’還過癮吧?” 烏銳豈能忍受他奚落,怒罵不已。 猝然間,烏銳也計上心頭,突然解下腰帶,暗自藏于水中,自己再拉緊褲頭,猛往小千追去。 也因為是圓著打轉,很快就跑回原地。烏銳見他快逃到腰帶處,急喝一聲,人已往前衝撲,相準準的拉向腰帶。 猝然間,小千左腳已被腰帶絆著,一個欸呀已摔往水中,心知要糟了,想爬起來再逃,已是不及了。 戰天和戰神兩把劍已回在他脖子上,刀鋒森厲,逼得他不敢亂動,乾笑道:“比賽結束,我認輸就是。” 烏銳此時也已爬起來,冷笑不已:“綠小千……你終於還是落入我於中了。” 說話間,呼吸急促,似乎追的十分累。 小千瞧向他,突然已呵呵大笑起來:“你捉人一向都要用腰帶嗎?” 烏銳自得狡笑:“對付你這小狐狸,不使點詐,豈能得手?”他甩著腰帶,感到甚為得意。 小千仍呵呵直笑道:“可是你的犧牲未免太大了,你不知道腰帶解了,褲頭也就掉了!” 烏銳突然往褲頭瞧去,赫然只剩內褲,外褲早就在他撲身鬆手之際落開,再被河水衝去,等他爬起來時,已光著兩只毛茸茸的瘦大腳,長褲早已流失了。 他突然困窘的浸回水面,形態十分狼狽。 小千快笑出眼淚:“捉我,須要你‘寬衣解帶’嗎?” 烏銳嗔怒道:“等一下再跟你算帳。” 他浸在水中,半蹲的走著,去尋找他那條褲子。 一個武林高手,竟會落成這副德行,不但小千笑出眼淚,連平常冰冷無情戰天和戰神也擠出了一點笑意。” 小千極盡戲謔道:“快呀!要是褲頭被流走了,難道你要蹲一輩手嗎?” 烏銳老臉一陣青白,悶不作聲的被小千奚落個夠,他只耽心褲子真的流失,那可就糗大了。 還好河水潺流緩慢,只將褲子帶走了二十餘丈,烏銳很快找著它;這份喜悅竟然不輸於逮著小千,可見他對此刺激之深,恐怕將畢生難忘了。 他很快穿回褲子,心頭方自篤定,又已恢復已往應有的深沉,走向小千,冷笑道: “你將付出代價。” 小千仍談笑風生:“有什麼代價可以彌補你寬農解帶的得意傑作?” 烏銳老臉青白不定,冷森道:“用你的命來賠!” “你怕我把這件事說出去?” 烏銳冷笑:“不錯,我怕,人總要面子,可藉你沒有機會說出去了” 小千瞄向戰天和戰神,輕笑道;“他們呢?他們也見著了,還在偷笑。” 戰天、戰神本已壓下笑意,但突又被小千言語勾起難忍笑意而竊笑起來,兩人目光觸及烏銳,不好意思低下頭。 烏銳也感到困窘,正想強自裝作不在乎。 豈知小千已趁戰天、戰神窘困之際,雙手猛扯兩人褲管,想扯下其外褲,然而兩人腰帶扎得緊,只扯下兩截褲管來。 效果雖然不好,但他早計劃扯過之後就往後逃竄,是以並未影響其計劃。大聲喝道: “褲頭掉了!” 聲起人竄,已逃出兩把利劍範圍,沒命的奔逃。 戰天、戰神意識而驚愕的往下襠瞧去,莫要跟烏銳一樣的出醜才好,已顧不得趕去追殺小千了。 而此時烏銳已狂喝道:“殺了他!” 戰神、戰天發現只掉了褲管,心頭已安心,復聞烏銳強烈命令,又想及小千的狡黠想扯自己褲子,怒意已起,反撲追前,攻招之勢,已全力撲殺。 小千雖逃了數十丈,但全身濕淋淋,在水中逃起來更是不便。眼看兩名惡煞又快追上,心頭暗自叫苦:“今天怎麼這麼倒霉?衰透了預。” 他還是沒命的逃往沙灘,眼看兩把利劍快截向背心,不得已才想轉身封招以解危。 在千鈞一髮之際 “叮”的脆響,封掉戰天、戰神兩支快劍的不是小千,而是另一把快劍。 曾幾何時劍痴也趕來此地,猝見小千危急,已出劍相救,也只有他的劍能架開戰天、戰神無與倫比的劍勢。 見著劍痴,小千已軍心大定:“你來的正好,我替你物色了兩個練劍的對手,包你滿意。” 劍痴已橫在小千身前,凝神注視虞局,並沒回答。 烏銳突見劍痴,臉容也微微抽動:“劍滿天,我勸你還是別插手好。” 劍痴冷道:“別人可以動,你不能動他。” 小千頻頻點頭:“沒錯,俺綠豆門高手如雲,豈能容你西巫塔囂張?上!” 他一揮手,眼睛已瞄向劍痴,好似在指揮部下一般,劍痴卻還他一眼,目光冷冰冰的含有嗔意。 小千急忙乾笑起來,此時他可不願意讓劍痴撤了手,這可對他大大不利,他趕忙乾笑道:“我是要你練劍,沒有其他意思。” 瞄向戰天、戰神:“別讓他們久等了,怪不好意思。” 此時烏銳的聲音又自傳來:“別人怕你劍滿天.西巫塔可不含糊、現在退去可還來得及。” 劍滿天冷道:“你未免太自大了。” 小千呵呵笑道:“他自大的逢人就脫褲子,我實在不能跟他比……” “綠小千你敢?”烏銳想到方才糗事,心頭就憤怒難消,馬上轉向戰天、戰神,下令道:“上,格殺勿論!” 戰天、戰神聞言,已再次出招,全然攻向劍痴,他們想,只要放倒劍痴,小千就不成問題了。 劍痴但覺對方刻勢似乎比自己想像的來得強多了,一時也有心試試劍招, 一的餵招,不急著反攻。 然而戰天、戰神一向以殺人為目的,攻招之際又狠又快,非得逼得劍痴拿出全力來應付不可。 就此刀光劍影,打的難分難解。 十數招一過,劍痴頓覺兩人功夫竟然不在一派掌門之下,自己就算盡全力搏擊,也很難全身而退,這一驚非同小可,劍勢也轉弱少許。 但只這少許,左肩已被劃了一道血痕。 小千見狀,直罵不已,他可不願劍痴輸了,趕忙抓起地上一堆堆石頭,猛往戰天、戰神身上打去,如此一來,又挽回劍痴的頹勢。 烏銳見此,已衝向小千,怒罵:“小雜種你還敢作怪?” “我當然敢,不但是他們,連你也逃不了!” 石塊又往烏銳身上落去,逼得他手忙腳亂,一時也難越雷池一步。 小千已然發現丟石塊竟然有此功效,直怪自己以前為何不用? 其實石塊打出,和暗器已差不多,他本身已打通穴脈,功力自然增進不少,又加上他手臂的“無雙刃”多了一條臂肌,丟起東西,自是比常人威力增加不少。 就在混戰之際。 戰神和戰天以奇怪的劍法攻向劍痴,兩人凌空飛起,在空中如滾木般橫擺滾動,左右交叉,長劍卻脫手飛出,交織成一片劍網。 只要在其勢力範圍,很可能被斬成數段。 “天羅奪命陰陽劍?” 劍痴驚詫喊出口,已不敢怠慢,馬上抱元守一,在兩人尚未將劍網緊縮之際,已身劍合一衝向空中兩人交叉的身形。 戰天、戰神頓覺劍痴劍勢逼人,已無法等到最大威力再縮網,兩人大喝,身形倒立而起,以利劍纏封劍痴。 三把利劍兩上一下的相互交錯,撞出無數快急火花噴飛,宛若千百萬顆星星交織一處,煞是光彩奪目已極。 火花急閃而逝,劍痴已衝破兩人劍網,直竄空中。 戰天、戰神則雙雙往左右兩旁射落地,臉色顯得蒼白而訝異。 這局面也驚住了小千及烏銳,兩人齊往他們瞧來,一時也忘了要相互攻擊對方。 劍痴身形方飄落地面,已逼向戰天及戰神,冷森道:“數十年前的‘血刃’、‘魔刀’跟你們是什麼關係?” 很顯然,他是從方才那劍網看出了兩人的來歷。 戰天和戰神聞言,臉色更變,已不自禁的微微顫抖身軀。 劍痴又再逼迫:“說,他們在哪裡?” 烏銳己覺不妥,遂冷森道:“這筆帳以後再算,走!”向戰天、戰神揮手示意,二人立時撤退,快捷的掠向河流上游。 打落水狗,小千可大有興趣,急忙追趕,喝叫:“別逃!褲子都敢脫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追趕之際,石塊如雨點打個不停,烏銳三人可吃了不少苦頭,可是他們仍悶聲不響,直往前奔逃。 小千追趕一陣,石塊也丟光了,這才放慢腳步,趾高氣揚道:“想殺我?也不看看俺是幹什麼的?天下第一獵手豈是白混的?” 拍拍手上沙土,已得意洋洋轉頭,突見劍痴也追趕而來。以前種種過節,他可還沒忘記,落在他手中和落在烏銳手中也差不了多少。 馬上轉頭,他又追向烏銳,喝罵道:“別逃啊!咱們的過節非算個清楚不可!” 說是追人,事實卻是跑給劍痴追,最好能把他給甩掉。 劍痴似知小千用意,也知他輕攻不弱,想逮住他,就得使點詐。 在追趕之際,突然劍痴已隱入河邊山丘之中,以讓小千誤以為追丟了人,然後再繞道追捕,才有機會逮住他。 果然小千遁入林中,不見追兵,以為劍痴追錯方向,得意的一笑:“想追我?可沒那麼容易,除非你會飛!這樣飛!” 他抬頭往一顆大樹上瞧去,張開雙手做出翅膀狀,但還來不及擺動“飛”起來。 樹頂已飛下劍痴身軀,他訕笑道:“我不但會飛,還會捉人!” 小千大驚失色:“你真的飛來了?”拔腿又想跑。 可惜劍痴似乎已豁出去,撲身而下沒逮著,卻不顧自己身份,又如青蛙般再撲向小千,果然逮住他雙足。 “看你往哪裡逃?”他得意的已笑起來。 小千可沒命的掙扎:“放手啊!” “不放。”劍痴仍抓的緊緊的。 “快放手!你這算什麼飛嘛?簡直像老母雞下蛋,難看死了!” “只要能逮著你,任何方法都沒關係!” 小千不得不認輸了,拖拉一陣,只好趴在地上,苦笑不已:“天下就只有你最賴皮,人家是抱佛腳,你卻抱我的腳?欸!被你抱中的,連神仙都會怕!” 劍痴趁此機會已點了他數處穴道,這才噓口氣,坐了起來,瞄向小千,也覺得想笑: “要抓你,實在不容易!” 小千捉黠白眼:“要被你捉,也實在不容易,你對男人的腳似乎有偏好,抓著就不放了,你是不是有戀腳狂?” 劍痴微微一楞,心神也為之凝聚,漸漸恢復冷漠:“你最好給我少說話,咱們的帳還有的算。” 小千落落大方道:“反正債多不愁,你喜歡怎麼算就怎麼算,我保證以不變應萬變,一賴到底。” 他心知劍痴和水靈他們有所淵源,在未弄清自己身份之前,是不敢亂下殺手,自己才敢說出此話。 劍痴成竹在胸,冷笑道:“你想賴?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如何?” 小千謔笑道:“這話最好問你自己,我懶得回答。” 劍痴冷笑道:“我的回答就是:你不說出武帝下落,我就叫你嘗盡苦頭。” 小千斜眼道:“你當真想知道武帝下落?” “當然!” “好,我帶你去。” 小千已瀟灑的站起身,一副想帶路的模樣。 劍痴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前後判若兩人,已起了疑心,“你當真要帶我去?” 小千瞄眼道:“你這個人怎麼搞的,你不是要用盡所有方法逼我說出武帝下落?現在我帶你去,你又疑神疑鬼,實在難侍候。” 劍痴冷道:“你也說過要一賴到底,現在怎麼不賴了。” “我高興什麼時候賴,就什麼時候賴,一定要現在嗎?” “要是你中途耍賴了?” 小千回答的很順口:“至少那時候你離武帝會近些。” 劍痴實在拿他沒辦法,只有以強迫一途了,冷森道:“只要你敢使詐,我就抽了你的筋骨。” 小千謔笑著,不以為然。 “你不信?”劍痴已有點擔心。 小千回答的甚是捉弄人:“不是不信,而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何時在使詐!”說完呵呵笑起來。 “你……”劍痴嗔怒反笑:“好,我就先讓你嘗嘗什麼叫‘鎖心絞’!” 手一伸,已扣向小千肩臂,登時一股熱流湧向小千身軀,先弱而強,真如燙得火紅的細針流竄,齊往心脈逼刺而去。 小千已然痛叫不已:“快放手啊!痛啊!” “知道痛,你就給我老實些!說,武帝在何處?” 小千痛出汗水:“先放手,我再說嘛!” “先說了再放手。” 劍痴手上再加勁,希望能逼他說出來。 小千欸痛直叫,整個人好像被岩漿淋洗,疼痛難挨。 突地 遠處有了聲音:“滿天兄,不要逼他了!” 不知何時,武帝尊貴身形已輕巧無聲的飄了過來,好似風中柳絮,柔雅得讓人神往。 劍滿天聞聲已轉頭,猝見武帝尊容,身軀不禁抖顫起來。分開十餘年,如今突又相見,禁不住那股欣喜,已使他吶吶不能成言。 武帝飄落他身前不足六尺,含笑道:“滿天兄,咱們已十餘年沒見面了,你還是老樣子,只是鬍子少了。” 是的,等了十餘年,一切希望就在這一剎那實現了,劍滿天又是驚,又是喜,反而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他心中所想的武帝,何嘗不是不是容貌依舊,並無多大改變。 他仍忘了回答,只顧瞅著武帝瞧,想看個清、瞧個夠。 小千被他松了手,已不再疼痛,但一把怨火可難消,見他如此呆愣,一腳已踢向他屁股,罵道:“武帝都來了,逼我的債,看你如何還?” 這一腳可把劍痴踢得往前撲去,差點一個狗吃屎,小千已為這得到發洩而呵呵大笑起來。 劍痴也被踢醒了不少,顧不得再理小千,猛然瞪向武帝,冷森道:“你真的就是武帝?” 武帝淡然一笑:“滿天兄,咱們已是多年好友,你該看得出來。” “可是你為何失蹤十數年?” 武帝嘆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劍痴冷道:“至少你該告訴我一聲,憑我們的交情,難道不足以讓你如此做?” 武帝嘆道:“我很想,但前幾年我行動不便,後來你似乎也習慣了。為了保密,我只好再度隱瞞。” 劍痴冷道:“你有何苦衷?” 武帝苦笑:“滿天兄不也明白,武帝似乎不只我一人。” “不錯!”劍痴冷道:“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確定你是否真的是武帝。” 武帝嘆息道:“這就是我的苦衷,現在你未能確定,前些年,你就更不能確定了。” 劍痴冷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現身?” 武帝苦笑:“我不現身,行嗎?你逼的那麼急,而且又逼問綠豆門主。” 劍痴稍感窘困,深吸一口氣,又道:“不管如何,你該先證明你是真的武帝。” “我來證明!”小千很想再踢他一腳,卻隔了三四尺而不能得逞,他瞪眼道:“你這大猩猩,三番兩次說武帝是假的,你就沒有想過真的武帝到哪裡去了?” 劍痴微愣。 小千繼續道:“所以你就胡搞亂闖,弄得亂七八糟;我現在告訴你,武帝有兩個,一個就是你面前這位,他就是真的。另一個就是‘月神教主’,他就是假的。你跟武帝有交情,你卻如此對他,我看你將來如何面對他?最好你能想清楚這點。” 劍痴有點茫然了,他何嘗不願相信眼前這位就是武帝。 可是,事關重大,他豈能如此輕易就相信?對老友如此冷言相向,其內心痛楚是可想而知了。 他仍下定決心查個清楚,反問小千;“你怎知另一個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小千瞄眼道:“是我親眼所見,你該相信了吧!” “你見過他?” “不但見過,還跟他交上手呢!” 劍痴半信半疑:“你如何分辨他們真假?” 小千得意道:“這是我跟武帝的秘密,你別忘了,你還是殺我爹的嫌疑犯,我可還弄不清,你是屬於真武帝還是假武帝,這秘密豈可隨便說給你聽?” 他回答得甚為狡黠,使得劍痴無話可說。 如此一來,劍痴的身份反而也沾上了嫌疑,他有點惱怒,轉向武帝,冷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何時殺了綠江漓?” 武帝嘆然道:“我並沒說你殺了他,只是他確實是留了那張紙條。” “所以你就懷疑是我殺的?” 小千冷道:“否則我爹怎會找你,一去就沒了消息。” 劍痴惱怒道;“我沒碰見你爹,也不認識綠江漓,這分明是個詭計。” 小千冷道:“除非你拿出證據,或者我爹復活,否則我很難相信你的話。” 劍痴怒道:“老夫何時說過假話?你這小子……”他憤怒得說不出話來,事實上,他又如何能讓小千心服口服? 武帝已嘆息,說道;“小千兒,劍痴的確不曾食言背信過,聽他如此說,老夫相信他並未殺了你爹。” 對武帝的崇拜,小千自然是十分相信他所言,卻又茫然不解:“可是那信箋明明寫著要取‘鳴蟬劍’……” 武帝嘆道:“也許你爹真的是要取此劍,但在中途卻出了事,你該明白,身在江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情,尤其在那個時候我也遭到了暗算,與我有關的人,很可能也會同時落難。” 小千只好相信此話,瞪向劍痴:“你為何沒落難,留到現在,礙手礙腳的!” 劍痴冷道:“當時我在塞外,來不及趕回來,否則豈容此事發生!” 小千無奈的苦笑道:“好吧!就算你不是我的殺父仇人好了,你也該相信他就是真的武帝了吧?” 劍痴盯向武帝,實在瞧不出真假,已拱手道:“水涼兄,事關重大,容小弟冒犯了,它日若澄清,再負荊請罪。” 武帝嘆息道:“自該如此,只怪局勢弄人。” 劍痴再次拱手,已道:“二十年前,泰山觀日峰,你我交杯論劍,一共痛飲幾壇茅台,折劍幾把?” 武帝道:“該是黃山花釀,不是茅台酒吧?我們一共痛飲三七二十一壇,最後一壇還是兩人共飲;一共折劍十三把,包括兩支名劍‘滴露’、‘寒雪’兩把。” 劍痴凝目望向武帝,這是他和武帝的私人秘密,別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武帝竟然說的分毫不差,連酒名都更正。 他會是真的武帝? 劍痴已然猶豫,如若他不是,可能答不出這些問題,可是自己為何與他感染不上昔日的狂放之勁? 這是英雄相惜的真情流露,難道是十五年時間隔離而疏遠了這股勁? 他又問道:“當時你我並肩作戰,以何役打的最為漂亮和艱苦?” 武帝道:“該算是常山十八劫,為了圍剿‘常山六鬼’,你我各被十八名高手所困,一連戰了六天六夜。 你我一共砍下他們二十四顆人頭,也精力耗盡,那時我們才剛滿三十歲左右,算算也該有數十年了。” 劍痴不說話了,連年輕時的事情,他都能說得清清楚楚,若再懷疑他,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只是,他再也提不起往年的狂勁,內心總像缺少點什麼? 武帝嘆道:“也許我們都老了,昔日情景只能緬懷,不復可再。” 劍痴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玉先生,也許你我該盡棄前嫌,重溫昔日狂放之情。” 武帝嘆笑道:“談何容易?” 劍痴道:“不如你跟我一同去見水姥姥,只要誤會一解開你我生死之情,永世不變。” 武帝輕嘆道:“只是暫時我有不便之處。” 劍痴道:“再難,也沒有比誤會更來得重要。” “我知道,只是……”武帝似有難言之隱。 劍癡心中又起了疑:“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而是……” 小千已插口道:“你也沒見過老太婆那付要吃人的模樣?她是個講理的人嗎?被她碰上了,有理都說不清,見了她,簡直自找麻煩!這就是武帝最大的苦衷。” 武帝苦笑不已,似乎默認了。 劍痴反駁道;“姥姥最為正直,她豈會不講理?” 小千白眼道:“講理?既然講理,為何三番兩次跟我過不去,還抓我回去當她孫子? 我沒看過那麼霸道的老太婆!我很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劍痴斥道:“你胡說什麼?老實告訴你,她和水月正無時無刻在找你,要是這話落在她耳中,你非掉層皮不可。” 小千登時閉了嘴,驚然的往四下瞧去,深怕這要命的老太婆突然出現了。 “這種老太婆,你還說她講理……”他的聲音小多了。 劍痴見他癟了樣,也不再理他,轉向武帝道:“玉先生,為了澄清一切。你有必要去見她們一趟。” 武帝仍苦笑;“只要時機成熟,我自會去見她們,還請滿天兄見諒!” 劍痴再次凝注他良久,才嘆道:“雖然你說出了你我之間昔日的事,但我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也許真如你所說,分開太久了,一切都覺得不對勁。 如今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必強求,只希望你能早日澄清誤會,到時咱們再把臂言歡。多說無益,我告辭了!” 他拱手為禮,已帶著沉重心情離去。 武帝臉容更形悵然:“滿天兄,你將去何處?” “告知水姥姥。然後回絕劍嶺,隨時歡迎你來!” 聲音已淡,劍痴已走遠。 他仍珍惜武帝這份情,正直的他已把話說清楚,他雖相信武帝,但心靈卻有股莫名的隔閡,他不願隱瞞,只希望武帝和他能想辦法去掉這層隔閡。 他並不怪武帝不去見姥姥,他想武帝一定有苦衷,至於是真是假,對血性漢子的他來說,根本就未去想它。 武帝只能嘆息不已,昔日老友變成如此生疏,其內心孤寂難忍可想而知。 小千倒露出了笑容來:“走了也好,否則多了一個這樣的‘朋友’,我可吃不消!” 武帝深深吸氣,不再任由感情奔放,已恢復淡雅,道:“幾天不見,你怎會變成這付狼狽樣?柳銀刀可探出下落了?” 小千望著自己百孔千瘡的前衫,自嘲苦笑不已:“別說啦!人走衰運,什麼事情都碰得到。” 轉過身軀,指向臀部,小千又道:“你看我的屁股,好生生的被人砍了一刀,多不值得!” 對於臀部的受傷,他似乎感到相當嚴重,一有機會就告訴別人。 此種純真舉止,倒把武帝給逗笑了:“是誰賞給你的?” 小千洩了氣,道:“不說還好,說了就窩心,被人砍了,竟然要不回來,是被‘彩虹軒’的樓彎砍的,可是後來我們卻變成朋友,想劃他幾刀都沒辦法下手。” 武帝淡笑:“怎麼又會扯上他?” 小千道;“複雜啦!首先是柳銀刀跑到多情夫人那裡,說什麼她是柳再銀的母親,而她又嫁給了李怜花,後來李怜花又變成女的……又變成男的……又變成同性戀……” 他說的加油添醋,弄得武帝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只能乾笑著。 小千說的倒是很得意,最後還加了一句“懂了沒?” 武帝搖頭苦笑:“只懂了一半。” “哪一半?” “你的話是說的很清楚,我聽懂了。另一半 內容卻是太複雜,所以我沒聽懂!” 武帝笑著說。 “廢話嘛!”小千笑罵道:“你怎麼不選那一半,要選這一半? 我不是白說了?” 武帝苦笑:“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小千無奈,又再說了一遍,武帝終於有點懂了。 小千卻怪罪道:“你教的武功,怎麼會全不管用?害我挨了一刀?連戰天那劍,要算是兩刀。” 武帝淡笑道:“你只練了幾層,對方全都是武林頂間高手,難免出現此情況,我不是要你練成了再出來嗎?現在吃了虧,倒怪起我來了。 小千也感到困窘:“我以為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練個幾成,對付他們已足足有餘。 誰知道還是只有被追的份。” 武帝淡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下次你可要勤如練功了!” “練,當戰要練,否則就快混不下去了。” 說歸說,小千只有在被追得無路可逃時,才會想到要是有超強的武功,那該有多好? 此時危機已過,他又覺得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心中還感到一絲得意存在,那股練武熱忱也退了不少。 武帝點頭道:“既然要練,可該跟我回去了!” “不行!”小千馬上回絕、認真道:“我有很重要的任務要辦。” 武帝見他如此慎重,也凝神道:“何事?” 小千道:“我要去救一個人,他已淪落魔掌手中。”突然嘲笑起來:“想必已十分痛苦,天天在喊救命吧!” 武帝也緊張了:“他是誰?在何處?” “他是大板牙,我的副門主。”小千道:“他為了貪圖生意,已落入西巫塔手中,我得將他救出來否則他會活的很痛苦。” 從清晨烏銳反目成仇的追殺自己,他已想到大板牙在他們安排之中也未必好過多少,小千不得不往壞處想,為今之計也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聞及西巫塔,武帝臉色不由微微動容,“歡喜神佛武功高不可測,你單獨前去……” 小千甚有把握的道:“放心,我這次來暗的,任他們多囂張,照樣搞得他們雞飛狗跳!” “可是……我仍不放心……” 小千輕笑道:“多謝關心!老實說,我也希望你跟我去,但我也知道你一離開中原,那個混蛋月神教主就會作怪。 所以,你還是不要跟我去比較好,我混了那麼久,還不是安安穩穩的?何況他們把人藏在何處,我一點消息也沒有,又不知道要多久時間了?算來算去,我只有把你給拋棄不要了!” 武帝無奈嘆道:“我是真的走不開……” “所以說嘛!我有先見之明,自己一個去,準錯不了,何況……”小千突然目露黠光瞥向武帝:“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武帝納悶他為何會問此問題,仍回答:“我是追劍痴而來,他最近有所行動,我怕傷了彼此和氣,所以才趕來,沒想到他追的竟是你,逼得我不得不現身。”他反問: “你所說的‘何況’是指何意?” 小千淡笑道:“沒有什麼,我本想說:何況我危險的時候,你總會趕來救人,我還有什麼好怕?” 武帝慈祥一笑:“你走遠了,我可就沒辦法分身去救你了” 小千道:“所以我只好放棄這希望啦!” 看看天色,已快近午時,為了大板牙安危,他可不願多耽擱時間:“救人要緊,我先走一步,等我回來再去找你報告好消息。” 說著,他連衣服都懶得整理,就已追向記憶中烏銳遁去的方向。 武帝瞧著他消失良久,才嘆了口氣,滿懷心事,也掠身而去。 對於一個天下第一高手,如今淪為此種處境,他內心之沉重可想而知,難怪他會嘆不絕聲。 七天后。 關外。 黃澄飛沙滾滾,嘯混著勁風,颼颼不絕於耳。 除了沙,還是沙,偶而有幾葉茅草,也枯黃的快幹死了,生命在此,似乎是多餘的。 此處並非真正的沙漠,而是處於沙漠邊緣的黃土高原。 遠望中,仍可見及一座高聳突亮帶橙黃的山峰,聳立在高原上。其山脊延伸乎無盡處,宛若巨龍雌伏,只見首不見尾。 七天時間,小千明查暗訪,終於找到烏銳.也跟蹤到此地。 他的傷已好了差不多,為了避人耳目,已換穿塞外兒女衣服,看起來豪邁多了,只是頂著大光頭,仍是十分惹眼,他只好等晚上才敢撲向山峰。 以路程來算,此處離中原並不遠,大約在五百里左右。 小千雖找了七天,但實際追出關外只有三天左右,還得東躲西藏,若連續放馬狂奔,只要一天一夜就夠了。 所以他想這並非西巫塔總壇,而是他們靠近中原的落腳處。 方近黃昏,小千已潛向山峰。 此山似乎全是岩塊所堆砌而成,險峻陡峭,想攀登,十分不容易;尤其是岩塊的鬆動,更讓人心驚膽跳。 小千抓出小貂兒,彈它鼻頭,將它喚醒,低聲道:“好命鬼,醒了沒有?” 小貂兒伸伸懶腰,吱吱叫著,一副人模人樣,還有點困呢! 小千白眼道:“那天你被賣了都不知道,還不快醒來?” 一連敲了四五下,小貂兒吱吱尖叫,終於醒了,直罵小千心狠手辣,一點都不通人情世故。 小千呵呵笑道:“我要是心根手辣,早就把你烤來吃,何須拚老命的把你養得胖嘟嘟?廢話少說,我們要救人了,你還記不記得大板牙?” 小貂兒點頭。 “記得就好,他可能躲在這山中。你帶我去找他。” 小貂兒會意,立時掠向山區,憑著它特異的嗅覺,帶領小千往深處搜去。 經過幾處危崖,已出現小徑道,山勢也平坦多了,小徑就伏在山勢最高處,一直往前延伸,直到盡頭才往下落。 此處竟是個四面環山的隱密盆地,大約有數百丈方圓,居中有池,呈橢圓形,附近長了不少綠草,在塞外地區,有此水源,實屬難得。 小千注意力並未在此,而是靠山腹的暗處,似乎有不少人影晃動,不時有寒光閃出,好似在練劍。 小貂兒已指著暗處,吱吱叫著,表示大板牙可能在那裡。 小千滿意道:“有人就好,若是沒人,這趟可就白跑了。 瞧瞧地形,雖如盆子,四周平坦,很容易可以看個透徹,但若慢慢潛進,仍是可以隱密身形。 他決定摸向人群,馬上選好可避身處,慢慢摸了過去。 尚未到達山腹,已傳出不少尖叫聲。 這是人們經過無法忍受的痛苦,才會發出此種聲音,小千聽的已微微升起寒意: “他們在刑誰?” 想及大板牙可能會為了自己而被行刑,他就無心再躲在此,馬上又潛向山腹,想瞧個究竟。 然而,他潛近時,卻發現他們不是在行刑,而是以人來當工具,以便讓那群光著上身的人殺人。 此種練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平常膽大包天的小千,此時也起了雞皮疙瘩,他從未看過如此殘酷的手法。 山腹一排,差不多有十餘個洞穴,似乎是天然,再經過人工鑿琢而呈方形,其前邊各有一人在練劍。 從左算起,一至五洞口外邊,各綁了一個人,哀叫聲就是由他們嘴裡傳出。 只見第一洞口的漢子,抖直利劍,好似在宰野狗般,毫不留情的已刺向被綁著那老人的左眼。 劍勢又快又準又狠,只一吞一吐,老人左眼已噴出血花,慘叫連連,昏死過去。 在劍手旁邊的中年漢子已接過利劍,責備道:“不是以手臂吐勁,而是以手腕吐勁,手臂吐的是剛勁,所以容易用力過猛,而使劍吐得過遠,再拉回來就慢了,以手腕吐的是柔勁,很容易可以控制力道,轉換劍勢也靈活!” 他揮著利劍,果然比年輕劍手快捷多了,又道:“剛才你刺穿眼球而暴出血花,就表示用力過猛,該像我這樣!” 說著,劍已抖直,喚向年輕劍手:“把他弄醒!” 年輕劍手馬上擊掌打向老人。 悶呃一聲,老人已醒過來,豈知眼皮方自輕輕張開,中年劍手已刺出利劍,就在一伸一縮之際,老人左眼已滲出濃渾乳灰漿水,他再次慘叫,整個人已蜷縮起來。 小千見的直想作嘔,實不敢相信這群人會冷酷到一無人性的地步! 中年劍手已自信輕笑,全然不把殺人當一回事:“你看見了吧?越狠越好,敵人就是要殺的,能一劍解決,就不要用第二劍。” 年輕劍手點頭,接過利劍,自行練習。 小千眉頭直皺,暗自苦笑著:“大板牙莫要被他們搞成如此才好,否則那還像個人嗎?” 他開始再搜尋大板牙身在何處? 只見劍光閃閃,慘叫聲不斷,有的被綁於木樁上,有的乾脆放他逃跑再追殺,活似個人間地獄。 小千想痛宰他們,卻怕壞了大事,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可是尋了兩三遍,就是沒見著大板牙的人影,他不禁問向小貂兒:“你確定他在這裡嗎?” 小貂兒用力點頭表示錯不了。 小千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你還是先去找他,能帶他來見我最好,最少要找出他躲在何處。” 小貂兒登時點頭,已高興的爬向人群,它似乎很習慣於這種事,做起來有板有眼,技術好得很,已不動聲色的潛向人群。 小千只有暫時等候,等有了消息再作打算。 不到一柱香時間,小貂兒已欣名奔了回來,直指著左側第一間石穴。” 小千會意,想必大板牙就躲在那裡,瞧瞧地形,除了前方丈余遠一處較突的石壁可以藏身外,再過去就是練功場地,想潛進並不容易。心念一轉,他已狡黠笑起來:“當獵手,我可內行得很!” 他已準備冒充獵手混進去。 |
三十六 迷心的大板牙
獵手,全光著上身。 所以,小千也脫去外衫,將其藏入暗處,又將寶衣軟甲給解下,露出結實肌肉,倒也力道泛生。 小千考慮了一下,又把軟甲卷向左腿肚,以防危急時可保命。軟甲能伸縮,卷在腿肚,又罩上寬褲管,十分隱密,無須顧慮被發現。 剩下的就是如何把灰褲子變成黑顏色了?想了想,他只好找些較黑的岩塊,運功捏碎,再往褲身抹去,只要光線不太亮,勉強可混過去。 至於長劍,他想到了練武場地,該可取得到。 當下已挺身而起,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 方行數丈,就聞到腥味撲鼻,令人作嘔,好生不習慣,他只有強忍著,因為已有人往他瞧來,那人正是充當教練的中年人。 小千已發現獵手都有一股冰冷氣息,對於他的來到並未感到任何意外,仍自練著劍,好似除了練劍,一切事物都與他無關。 小千精明過人,馬上擺出冷漠表情,暗自冷笑:“你們狠,我比你們更狠!” 他半未駐足,更加冷漠不屑的往群眾行去。他的冷,足可凍死人。 小貂兒也藉此機會再次潛向第一洞穴,以能引導小千,以免他找錯地方。 中年漢子長的還算英挺,但已流露一股野蠻殺氣,他見著小千如此年輕,習慣的把他當成手下看待,已出言冷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當教練的不只他一人,而他又未見過小千,是以以為小千隸屬於別人,才會出此一言詢問。 小千向他更冷漠的瞄他一眼,不理會他,已冷冷翹個嘴巴,伸手將他推開。 中年人已被小千氣勢所懾,但覺小千來頭不小,硬是被他推至一旁而不自覺。 小千暗自好笑,深沉又走向方才那名年輕人,他兩眼血紅,戾氣煞臉,看不出一絲人性,想必已訓練不少時間。 小千想及老人被殘殺身死,就有一股替他報復的行動,遂抓過利劍。 抖著長劍,小千冷道:“殺人分兩種,一種講效果;一種講氣勢,你懂不懂?” 年輕獵手茫然的瞧著小千,又瞧往中年人。 中年漢子已走過來,冷道:“我們只講效果,氣勢並不重要!” “誰說的,效果只對付一人,氣勢可以殺死千萬人。” 中年漢子不知小千身份高低,不便反駁,卻也不甚心服的微微冷笑著。 小千瞄他一眼,突然已出劍砍向那名年輕人,長劍揮出,一閃光已劈下他半寸頭皮,像切柚子皮般薄薄的剃下一圓圈。 年輕人驚駭而尖叫,鮮血已流了滿臉,全場群眾已觸目驚心往此處除來。 小千並未因此收手,反而喝出更懾人聲音,長劍再揮,刮掉年輕人雙耳,再截眉毛,又挑雙眼,一劍狠劈,從頭頂裂向下額。突又如切蘿蔔般左右揮砍頭顱,骨片紛飛,和著血的乳白腦漿也片片落地。 眾人那看過如此殘酷手法,駭得臉色鐵青,好像自己腦袋已然被切成這般慘樣。 小千再次大喝,一刻砍斷他脖子,鮮血如往噴向空中,腥血味衝鼻,眾人已駭怔的忘了躲閃,任由血花灑在身上,熱熱的,就好像自已的鮮血在噴灑。 小千將砍斷的頭頸甩在中年漢子腳前,叭的一聲,漢子心頭也猛然抖顫,怔懼的瞧著小千,已不知該如何是好?深怕下一劍落在身上的會是他。 小千此時已將劍揚在他身前,邊故意運動劍身,使它幌動著。 他冷笑道:“這就是氣勢了!” 說完他已甩頭就往第一洞穴行去。 再也沒人敢吭聲或阻止他。 這些獵手雖殘酷,以活人練劍,但他們只是一劍一劍的練,比起小千如此接連不斷的猛砍亂劈,其氣勢又弱多了。 如今瞧個全場,平常的膽識已被懾個精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一劍一劍的刺,還是狂劈亂砍? 中年漢子終於相信小千比他高明多了,也以上司看待,馬上接受了小千的說法,他立時轉向群眾,冷道:“人多時講氣勢,人少時講效果,你們還沒資格講氣勢,必須從基本練起,不必多疑,繼續練。” 群眾這才收回驚駭的心情,繼續練劍。 他們不再驚駭,甚至想練到小千那種境界而引以為喜。 中年漢子很快將年輕人的屍體往旁邊一擺,和其他被當工具的死人一樣堆在一起,不去管他。 生命在他們眼中,似乎比任何東西都不值。 屍體擺妥,一切事情都已過去,方才的驚動似未能引起烏銳他們的注意,也許此種殺人尖叫的事時常發生吧! 中年漢子只遠遠的望了小千的背影一眼,也未再起疑,已走向另一名獵手,開始又重覆他教練的工作。 小千則隨著小貂兒走向洞穴,其實不是走往洞內,而是從洞邊左側一道天然裂縫行去,裂縫有三尺寬,正好可讓人正面通過。 其底邊是鋪著半尺寬的石板,宛若擺平的樓梯一直往內延伸,石板下就是不見底的深屋了。 形勢險惡,小千又把那件可伸縮的軟甲寶衣穿回身上,以免突遭暗算,穿妥後,才繼續往前潛去。 行過二十餘丈,已出現一個天然凹洞,宛如半個大碗嵌在石壁上。洞穴不小,約三丈餘寬廣。洞外則為懸空的絕澗。 小千望眼已瞧見一光頭大個子背面,他正在打坐。 小千一個照眼就已認出是大板牙,欣喜若狂的奔過去:“大扳牙,你可真能混,賺錢賺到這裡來練丹?” 大板牙也聽到聲音,一個轉身瞧向小千,他臉色深沉,兩眼冰冷而帶著遲滯呆板,眼眶泛著青黑的圈著,看不出昔日應有的爽朗,活似外邊人群的翻版。 他凝視小千,並未有所舉動,連話都沒說。 小千暗自苦笑:“怎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再走近幾步:“大板牙你不認識我啦? 我是小千兒呀!” “小千兒……”大板牙茫然念著,似在回憶。 小千見他有反應,已欣喜道:“對,就是我,你可記得我們是生死之交?在月江村拜過天地的!”摸著腦袋:“你看,我們還理過光頭。” 他也伸手摸向大板牙頭頂,頑狡的又笑起來。 大板牙仍念著“小千兒”名字,突然間他卻從坐身底下抽出長劍,一劍就猛刺向小千的心窩。 小千哪知大板牙竟然會刺殺自己,欸聲尖叫,心窩已挨了一劍,痛得他往後跌撞,差點摔落懸崖,還好有寶衣護體,否則非一命嗚呼不可。 “大板牙你瘋了?你敢殺我?”小千又驚又急的叫著。 大板牙已起身,一臉冷森:“你就是我要殺的人!” 話聲未落,他已刺出三劍,劍劍奪命,逼得小千手忙腳亂,窮於應付。 小千仍不死心的急叫:“大板牙,你搞什麼鬼?連我你也要殺?難道你被懾了心,迷了魂不成?” 大板牙對他的話置之不理,幾劍未得逞,怒意已起,劍勢更形凌厲,攻殺之間,全是搏命。 小千已認定他被迷了心,也不再多說廢話,苦笑道;“媽的,好朋友還互相殘殺,真是人生一大悲劇,現在已在我身上發生!看樣子,我只有先擒下你再說了。” 心意已定,他也不再躲閃,“奔月拂雲仙步”已展開,人影幢幢,飄忽不定,一時也逼住大板牙攻勢。 大板牙數擊不中,氣得哇哇大叫,劍法也已混亂。 小千趁機敲他一個響頭,謔笑道:“餵!快醒醒,別老是想賺錢想瘋了頭。” 大板牙被敲,更形嗔怒,利劍已刺的密不透風,怒吼道:“有種別逃!” “不逃就不逃,不逃你也傷不了我。” 小千存心以寶衣餵他利劍,好讓他死心。飄掠之際,相準大板牙劍勢不強也不弱,已欺身挺胸當了過去。 果然大板牙一劍刺向小千心口,仍是無法傷人。 小千已悠然自得:“怎麼樣,你該死心了吧?我的神功已到達刀槍不入的境界,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大板牙不服,又刺了數劍,結果完全一樣,他不禁起了戒心,哺哺念著:“刀槍不入……綠小千……” “對嘛!你記的很清楚,只有我才有這個本領,大板牙你快想起來啦!” 猝然大板牙已快捷攻劍,相準刺向小千心窩,他似乎勢在必得,凝聚了全身精力。 小千也想挫他銳氣,以能喚起他記憶,馬上找個最佳角度,側身迎向劍尖,輕笑道: “你還是歇手吧!” 豈知話未說完,大板牙劍勢突然轉往下沉,不刺胸口,反刺大腿。 “大板牙你竟敢亂刺?” 小千這一驚非同小可,雙方接觸不及三寸,想躲閃已是不及,長劍一吞一吐,左大腿硬是被刺入七寸深傷口,痕得他啊的尖叫,已往前栽去。 大板牙見血,似乎有股激情興奮,狂笑不已:“什麼刀槍不入,是你的衣甲!” 狂笑未歇,一手已抓向小千前栽背甲,猛然扯下寶衣軟甲:“沒了寶甲,你再也不能刀槍不入了!” 哈哈大笑,利劍又要攻向小千背心。 小千驚駭萬分,左腿受傷,行動已是不便,又見寶衣被扯掉,小命已是不保,他不甘心就此喪命友人手中,拼命吼叫:“大板牙你敢殺我 ” 聲音尖厲,人也往地上摔坐,滿臉怨怒。 這聲音似乎喚起大板牙些許記憶,他的刻也微微頓挫,並未往前再刺,整個人呆滯的瞧著小千,一臉茫然。 小千恨厲道:“你算什麼朋友,還敢殺我?我是小千兒啊?搞清楚了沒有……” 大板牙喃哺念著:“朋友……小千兒……小千兒……” 念了數遍,眼中茫然之色又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股殺氣,想必是烏銳早用某種方法強迫灌輸他與“小千兒”三個字的仇恨,是以他才會想及“小千兒”三個字就無法克制自己而想殺了他。 “你是小千兒就該死!” 他已再次刺出要命的利劍,全然狠辣,不留一絲退路。 小千厲吼;“你不是人 是劊子手 ” 他不得不全力躲閃,也因大腿受傷,根本無法全身而退,小貂兒見狀已撲向大板牙,吱吱厲叫,利爪猛然在他左大臂抓出數道血痕。 大板牙頓感痛楚,不得不捨棄小千而回劍攻向小貂兒,一人一獸已糾纏不清。 小貂兒打鬥中仍吱吱尖叫,要小千趕快逃走,受傷的小千心知想要挽回大板牙已是不可能,只有先逃離此地再說。 他勉強爬起來,也因左大腿傷及筋骨,簡直不能使力,只有一拐一拐的逃向小峽道。 大板牙見他想逃,已喝吼不已:“別走!把命留下來!” 不再對小貂兒猛攻,已找機會通退它而追往小千。 兩人打鬥聲,似乎驚動了外邊群眾,小千方衝溜之際,群眾仍對他有股畏懾之意,直認為他是上司,並未加以圍捕。” 小千立時利用此機會,冷喝道:“敵人在裏邊,給我殺!” 勉強掠身衝向一名獵手,搶過利劍,已一拐一拐的逃向退路。 群眾正想挽劍追阻洞穴之際,大板牙已撞出來,怒目瞪著眾人,厲道:“敵人是他,快拿下他!” 劍尖指向小千,人也追攻向前。 群從茫然不知所措,畢竟此事來的太過於突然,使他們平時難以弄清誰是敵,誰是友了? 最主要還是小千方才那種殺人氣勢壓得他們心靈沉甸甸,自是懼畏與小千動上手。 此時烏銳和戰天、戰神已從一處洞穴出來,見此情境,他馬上有了個判斷,下令道: “把受傷那人給宰了!” 群眾這才有了依據,全然湧向小千。 人一多,氣勢也強,出手更是狠辣。 烏銳奸笑不已:“綠小千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敢孤身闖我分壇?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試試大板牙可用的程度。” 瞄向大板牙追殺的狠勁,他笑的更滿意而姦黠,他知道自己的手腕又成功了。 小千拚命揮劍苦戰,可是傷勢頗重,敵人又多,實有點招架不住,這是他栽的最慘一次。 眼看已無法脫逃,只有硬拚一途了。 他苦笑著:“大板牙,你真***罩的住,功夫練好了,第一個要殺的卻是我?到閻王那裡,我看你如何向我解釋?” 數把長劍已刺向左脅方,他不閃躲,長劍握的緊緊,就在利劍劍鋒觸及肌膚之際,他才滾身迴旋,勉強用上“大挪移劍法”,揮出一劍,宛若關雲長的青龍寶刀斬向那追來的三名獵手。 劍影閃過,三顆頭顱滾落地面,鮮血噴向空中,濺灑出數文開外,眾人如浴血雨之中。 小千左脅也裂出三道兩寸長傷口,但比起左大腿那一劍要輕的太多了。他並不在意,狠命的又砍向迎面而來的另一波敵人。 小貂兒也奮力苦戰,憑著它狡捷的身手,也咬死四五名獵手,可是它卻擔心小千安危,未能盡與撲殺,處境也相當危難。 幾招過後,烏銳眼見小千拚命的神勇,眾人似乎很難將他拿下或宰殺,立時命令戰天戰神相繼出手,以期早些結束爭鬥。 戰天和戰神一上手就已配合出招,一上一下擊向小千。 在長劍交錯之際,戰天以纏字決纏住小千利劍,戰神卻以重劍劈向小千劍柄,他身形魁偉,又是全力一擊,力道何只千斤? 小千在危急之際,已無法閃避,只得以劍封招,長劍觸及,當的脆響,震得他左手發疼,長劍也脫了手,胸前空門大露。 他苦笑不已:“我命沒得混了!” 刺向他胸口的快劍不下七把,還包括了大板牙一把,他左腿受重傷,已無法閃躲,若就此死在他們劍下,實在夠癟心。 可是不死又能如何? 劍影逼得急,突然間,一道陰柔勁風拂來,看似極柔,卻足以將威猛的劍勢拂開,在此剎然之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條青影掠向小千,一手抄挾至脅中,身形未變的已掠衝而起,直飛十數丈高的岩壁。 只見雙足點向岩壁,乾淨俐落的再拔高數丈,好似奔月嫦娥的飛奔皎潔明月,再一個閃身,已消失無蹤,端的是玄奇無比。 小貂兒見主人被救,登時雀躍長鳴,身軀雖小,聲音卻尖銳得可以嘯岔眾人血氣,他也化一道藍光,掠射而退。 烏銳豈見過如此高超身手?先是一楞,復為震怒,厲聲大吼道:“快追!別讓他給逃了!” 眾人群起而追,但能照著青衣人逃逸路線而追人的,只有戰天、戰神和大板牙三個而已。 烏銳喊完話,也追了過去。 青衣人似乎有備而來,挾著小千竄向山峰北麓,已飄落平坦高原,那裡早就備好馬匹,馬身已掛好坐鞍,青衣人將小千扶跨坐在馬鞍,開口說話,竟是女人聲音:“快走,這裡由我來擋!” 小千感激瞧向她,雖然她蒙了臉,目光卻如此熟悉而溫柔,已問道:“你是誰?我好像看過你……” 青衣人淡然一笑:“別管我是誰,快回中原,練好武功再說!” 眼見幾條黑影已趕到,她也顧不得再多言,拍打馬匹,駿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隨即揚蹄狂奔,化作疾風,吹掠而去,留下黃塵滾滾。小貂兒也從斜側飛掠,竄向馬匹背部。終於逃離這要命的地方。 戰天、戰神逮不著小千,只有圍困青衣人,抖劍之間,全是殺著。 青衣人似乎不願戀戰,在逼退兩人之際,已飛身而起,馳往廣闊高原。 她有意引開西巫塔眾人,走的並不快捷,但追了一陣,也漸漸拉開距離,終於消失了她的蹤影。 她能夠挾帶小千從容逃逸,現在隻身脫逃,更是易如反掌了。 烏銳不得不放棄追逐,眼看就能手刃小千,卻又讓他給逃走了,實憤恨不已。 然而對青衣人的高絕身手,他更是憂心仲忡:“這個會是誰呢?江湖上似乎未曾見過……” 他想不出來,遂想及她專程為救小手而來,必定與他有關係,已向向大板牙:“你知道那青衣人會是誰?” 大板牙茫然搖頭。 烏銳想不出所以然,只有苦惱,目光已觸及大板牙手中所抓的軟甲,已疑惑道: “那是什麼?” 大板牙楞然道:“寶衣,能刀槍不入……” “刀搶不入?”烏銳的三角眼已瞪的雪亮渾圓:“真的能刀槍不入?” 他已不自禁的欺向大板牙,伸手就奪過寶衣,大板牙呆然不覺,並未有任何反抗舉止,一件稀世珍寶就落在烏銳手中了。 他感到興奮,又扯又拉,但覺韌性奇佳,雙手已不自禁抖顫起來:“會是‘冰蠶甲’?可是怎會是灰黃色……” 他趕忙又招向戰天,要他砍刺軟甲,結果真是刀槍不入。 烏銳的心已沸騰,激動抖顫著:“真的刀搶不入,有了它,何患霸業不能成功?真是天助我西巫塔!” 想及如此至寶,竟在無意中得到,他已禁不住興奮得哈哈大笑,笑聲貫穿千層雲,百座山,好似整個一望無際,高原都函蓋在他笑聲之中。 冰蠶甲是白色透明狀,這軟甲分明不是此物,烏稅瞧不出所以然來,乾脆不猜了…… “管它什麼甲?只要能刀槍不入就行了,哈哈哈哈!難怪綠小千這小子會刀槍不入,原來全是這東西作怪!哈哈……” 他笑的更狂、更謔,宛似天地間只有他的存在。 大板牙茫茫然的瞧著他,一點表情也沒有,一個活蹦蹦的人,不知被如何整治,會變成活生生的死人,一點思想都沒有。 烏銳笑夠了,才回過頭來誇他幾句:“今夜你立了大功,我會稟明神佛獎賞你。” 大板牙茫然張嘴一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烏銳仍激情不已:“有了寶衣,西巫塔再無後顧之憂,將席捲整個武林,到時違抗者,死期就不遠了。” 在他狂謔笑聲中,眾人已踏著澄澄黃土,返回巢穴,也懶得再派人去追殺小千。 今夜呼嘯的冷風,在烏銳耳中聽來特別悅耳,一波波宛似戰勝的吶喊歡呼。 看樣子,小千此次前來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挨了一劍不說;還把寶衣給丟了,這可夠他癟心,尤其是折在大板牙手中,更是讓他洩氣。 冷風吹滾黃沙飛掠,夜似已掩去一切。 快馬不停日夜奔馳,奔回關內已是一天一夜以後的事情。 小千的傷似乎已麻痺,不再覺得痛楚,但他知道這並不是好現象,非得趕快療治傷口不可。 身上滿是血跡、刀傷,等閒之人早就避而遠之,想找個住處豈是容易?而且他認為西巫塔追兵一定追的急,不能太過於暴露身份,以免被追上了。 他只好避著大城鎮,往小村鎮逃。 再奔數十裡,也著實又累又渴,管不了那麼多了,只好找到一處草藥鋪,跳下馬就往裏邊鑽。 小村鎮,草藥郎中也十分清閑,悠哉的在整理四坪不到的藥舖,突見小千闖了進來,瘦小身軀已抖顫起來,掛在臉上的老花眼鏡差點掉在地上,真以為遇上了土匪強盜,已縮成一團;吶吶道:“你……你想幹什麼?” 小千滿身血跡和灰塵,是有點像混土匪的,見及郎中怕成這樣子,也泛起一絲笑意,乾脆唬到底,冷森道;“你看大爺這副德行,會是幹什麼的?” 小老頭悚慄道:“大爺你高抬貴手……小老兒身上只有幾兩銀子……” 說著就要掏向口袋拿出銀子以保命。 小千卻斥聲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他已趴向櫃檯,平擺著受傷左腿,喝聲道;“大爺幹的是強盜土匪,你那些銀子未免太少了吧!” 小老頭驚駭不已,趴地跪在地上叩拜乞命:“大爺饒命,饒命,你要什麼就儘管拿,請你饒小的一命……” 小千說出“土匪強盜”本是要他省著點銀子,他看不上眼。也不會搶,沒想到愈描愈黑,只有開口解釋了:“你這小老頭實在很會把人看扁,也不知我是綠林大盜,像你這種小錢,我沒胃口,搶了還怕麻煩呢;起來起來!” 小老頭哪曾見過如此怪異的強盜?也不敢違命,爬起身軀,吶吶道:“大爺不要銀子,那要什麼?”, “要命”小千捉狹大聲道。 小老頭雙膝淬然又落地,掉了魂似的叩拜著:“大爺饒命,小的家中還有百兩銀子,小的現在就去拿……只求你饒我一命……” 小千瞄眼怪笑道:“小老頭你很會幻想吧?我是說要我的命,你緊張個什麼勁?你薄薄皺皺的,好像一個蘿蔔幹,這種命不值錢,我才懶得殺你呢!你沒有看到我全身是傷.我是來保命的。”瞄了一眼,已笑起來:“真是‘傲卡小’(爛角色)。”小老頭已困窘得臉色發紅,尷尬的又站起來,乾笑道::“對不起大爺,小的誤會了……” 小千邪笑道:“你是不是常被你老婆罰跪,不然怎麼會跪得那麼標準又乾淨例落?” 小老頭老臉更紅:“沒有……”突然又覺得不妥,要是惡煞生氣起來,自已可要遭殃,只好實話實說:“有時候……” 小千哈哈笑道:“你不會弄點什麼瀉藥,讓她瀉個三天,她以後就不敢了。” 小老頭靦腆道;“我弄過……” “結果呢?”小千好奇的問。 小老頭苦笑道:“我卻瀉了十天。” 小千詫然;“為什麼?” “因為她發現是我弄的,又把我灌了三倍藥量,不瀉都不行!” 小千聞言已哈哈大笑起來,猛點頭道:“這種老婆是該怕她,我了解你的苦衷!” 小老頭也苦笑起來,在笑聲中,已對小千的俱意減去不少。 他問道:“大爺你的傷……” “不說啦!”小千嘆道:“前夜在塞外幹了一票大生意,沒想一到半途卻殺出成千上萬的兵馬,我一氣之下就提著大刀一路砍殺,像關公過五關斬六將一樣,縱橫廝殺,從天邊一角殺到另一角,結果你猜,變成如何?” 小千講的口沫橫飛,真像有那麼一回事,還問起小老頭,那副認真樣,實讓人信以為真。 小老頭撥弄著眼鏡,聚精會神道:“變成如何?” “不說了!”小千說“不說”,還是說了,嘆息又暗自謔笑道:“殺到後來,我卻失蹤了!” 小老頭不禁笑起來:“怎會如此?”瞄向小千,實在想不透,他在宰殺敵人之際,會把自己搞丟了。 小千嘆聲道:“我一回頭,黃沙遍地,陰風慘慘,竟然看不到一匹馬、一個人,很讓我傷心。” 小老頭追問:“你把方向弄丟了?” 小千搖頭道:“方向位置,一點也錯不了。” 小老頭不解:“那又為何找不到人?” 小千嘆息,裝出無可奈何道:“因為他們都被我殺了,倒在沙堆裡,黑黑的天,所以看不到人!” 小老頭不禁又想笑:“即然殺了敵人,你為何要傷心?” 小千無奈道:“因為我把自己部下也殺了!” 小老頭突然暴笑起來,天下竟有這種人,他瞧著小千,實在猜不透怎會有如此的“土匪”? 小千也哈哈笑起來:“碰上這種事,我不傷行都不行。” 小老頭快要笑僵了嘴,又問:“你的傷呢?如何受的?” 小千嘆息道:“不說啦!原來是殺的好好的,結果一個傷心,想收劍入鞘,從此封劍,誰知道一個不小心,卻插到自己大腿,實在是夠倒霉了。” 小老頭已快笑出眼淚,看小千如此認真表情,想不信都不行。 小千嘆聲嘆氣:“倒媚的還在後頭,傷了腿以後,我一氣之下就把劍丟了,豈知又圍上一陣官兵,追得我落荒而逃,落個人財兩失,這些傷就是這麼來的。” 小老頭差點笑抽了腸,趕忙找些事情做做,以免真的笑出糗態,但摸了一陣,總找不到適合的工作,這才發現小千還有傷要治,馬上走向他,關心的問道:“你的傷如何? 讓我看看!” 他已解開小千左大腿纏著的布條,露出傷口已泛黑而發爛。 小老頭驚詫道:“你的劍有毒?” “我的劍?”小千茫然不解他怎會說自己的劍? 但隨即想到方才吹牛以自己長劍傷了自己,立時乾笑道:“這票大生意,不速戰速決不行,所以才餵了毒。” 話雖如此說,卻暗罵大板牙不夠朋友,以毒劍傷人。 小老頭又道:“既是你自己的毒,可有解藥?” 小千搖頭:“沒有,我從來不配解藥。” “你不怕傷了自己?”小老有點嘲謔說。 小千乾笑道:“誰會想到我會刺向自己大腿,你替我想想辦法吧!” 小老頭凝神瞧向傷口,又問:“你配的是何藥?” “都忘了。”小千淡笑道:“這是考驗你道行最佳的時刻。” 小老頭瞄了他一眼,也覺得想笑,道:“毒藥都快要了你的命了,你還有心情來考驗我?” 小千輕笑道:“我一向很會替人著想,你放心的治傷吧!別管我。” 小老頭無奈,只好再次仔細診傷,不久道:“傷口青紫而化濃,想必以動物寒毒居多,現在已有發爛現象,最好是挖掉爛肉……” 小千驚愕道:“還要挖肉?” 小老頭道:“如此較能將毒物排出體外。” “挖了肉多久會好?” “大約半個月” “半個月……” 小老頭已又道:“不挖的話,可能要兩三個月,不一定治得好。”他仍有難色: “因為老夫並不知你中何毒,不能一次對症下藥,必須一樣樣的化解。” “可是我哪有這麼多時間呆在此?” 小老頭道:“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方法。” 小千道:“你想想辦法呀!” 小老頭道。“除非你能想起毒藥名稱?” 小千突然欣喜道:“有了。” 小老頭亦驚喜道:“你想起來了?” 小千含笑道:“想起來了,不過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竄入藥舖。 小千呵呵笑了起來:“折騰了老半天,竟然把你給忘了?”他已伸手抓住小貂兒,準備叫它吸毒。 小老頭乍見貂兒怪異形態,驚愕不已:“這是傳說中的‘邪貂’!” 小千笑言道:“你滿有眼光的嘛!” 老頭也陪笑起來:“殺了它,取下內丹,自可解百毒。” 小貂兒突然竄向他,一個巴掌已打的他驚詫不已,貂兒已得意的吱吱叫起來,又竄回小千手上。 老頭被打的莫名其妙,懼然躲向牆角:“這……它會打人了……” 小千呵呵笑了起來:“不但會打入,還會聽話,不久就會說人話啦!”摸著小貂兒又道:“你說宰了它,它當然要生氣了,其實只要它往傷口一吸,什麼毒也沒有了!仔細看著吶!” 一個使眼,小貂兒已會意,馬上往小千左腿上已泛青紫的傷口咬去,憑著它天生的本能開始吮吸。 不多時,只見青紫漸漸退去,而呈現暈紅。 小老頭看得目瞪口呆,實不敢相信傳說的“邪貂”,會邪成這個樣子? 小千謔笑道:“解藥找到了,你該給我配點傷藥吧?如果你願意,我叫它咬你一口,讓你也享受一下如何?” 小老頭想及方才一巴掌還留了爪痕,心頭就怕,急忙乾笑道:“不必了,你自己慢慢享受吧!我可消受不起,我馬上替你配藥。” 不敢多看邪貂一眼,馬上轉向藥櫃子,開始抓藥。 拖拉藥箱之際,也不知多久沒有來抓藥,有的竟然生了蟲。 小千直皺眉頭,瞧著一箱草屑片,道:“那個是什麼?” 小老頭望了那個藥箱一眼,馬上老成得意的道:“是‘老松香’,對生肌活血很有功效!” “我不是問這個!”小千指向如米粒大小金龜子狀的黑灰色東西,戲謔道:“我是說那些小東西。” 小老頭似也知小千在揶揄自己藥味放的生蟲了,不過他仍鎮定道:“那是‘僵蟲’,可以下藥,效果不錯!” “僵蟲?” “不錯!” 小千諧謔道:“那是死的羅?” 小老頭乾笑道:“不動,當然是死的。” 僵蟲伏在箱中,如今箱子被拖動又見了光,倒是不敢再動。 小千卻頑皮的有意拆穿他,一指彈出,指勁拔動藥草,僵蟲也跟著動了起來,相繼逃命躲藏。 他裝出訝異的道:“怎麼又動了?它不是死了嗎?” 小老頭雖困窘,卻也機智的答的甚妙:“吃了我的藥能不復活嗎?” 這下可把他的藥形容得可以“起死回生”,實是妙絕。 小千聞言不由一楞,隨即猛點頭:“對,對,好一個起死回生,俺甘拜下風,佩服! 佩服!” 小老頭亦感到一絲得意,笑道:“所以說,出我此門者,絕無不治之人,你可放心養傷啦!” 小千笑不絕口:“要是能治好你老婆的病,你就好過多了。” 聽及老婆兩字,小老頭也洩了氣,嘆道:“這是劫數,不是任何靈丹妙藥所能治得了的!欸!這是我一生中最嚴重的錯誤……”搖頭嘆息不已:“不說了,我得趕快替你抓藥治傷。” 他已再次選抓藥材。 小千則那笑不已,說了幾句風涼話,傷口已傳來痛覺,他不得不斂起心神,注視著傷口變化。 其實這一瞎扯,小貂兒已將毒性吸的差不多,殷紅鮮血已滲出,青紫傷口也變得紅嫩,再無腥腐味道。 他輕撫小貂兒腦袋,訕笑著說道:“你胃口真好,什麼都吃,難怪會活的那麼久,餓不死嘛!” 小貂兒也得意的甩甩尾巴,又吸了幾口,但覺已無毒性,方自松了口,吱吱叫著,表示行了。 此時小老頭也揭好藥粉,趁著血末凝結,敷向傷口。一陣清涼湧入肌膚,痛楚已為之減去不少,小老頭又找來一條布條,替小千纏上,才含笑道;“只要不亂動,一個星期就可封口,也可算是痊癒了。” 小千點頭道:“謝啦!你的起死回生藥再不管用,我只有去找閻王醫治了。”已愛昧的謔笑:“救人救到底,再弄件衣服給我如何?” 老頭欣然笑道:“我的衣服雖不多,但給你幾件並無問題。” 他已脫下了外衫。 小千看了直皺眉頭,如果拿他衣服穿,長袖會變成短袖,胸前還要掛圍兜才能蔽體,他已笑道:“你的衣服是給我小貂兒穿的嗎?” 小老頭頓有所覺,臉也熱了起來,不好意思再扯衣衫,窘笑道:“我老婆的……也許你能穿,她身高六尺餘……腰圍五十幾……” 小千皺眉道:“你要我穿女人衣服?” 小老頭突又發現不妥,遂苦笑起來:“那我可沒辦法幫你忙了……” 小千無奈道:“也罷!只有光著上身再殺它幾百里。”想想也耽擱不少時間,此地已不太安全,遂問道:“這是哪裡?” 老頭道:“中條山南側‘梅香小村’。” “中條山……”小千忙追問:“離洛陽已不遠啦?” 老頭道:“南行百餘裡就可抵達。” 小千又有了笑容,一到洛陽就可以找到關西睛,也可躲上一陣,換個像樣的衣服更不成問題。 他拱手道:“多謝啦!有機會,我再來找你,一定醫好你怕老婆的病。現在我忙得很,只有忍痛告別了,咱們後會有期!” 不再耽擱片刻,小千已步出了藥舖,跨身上馬,和小貂兒一同馳向南方,眨眼已失去了蹤影。 小老頭急忙追出門外去,張望一陣,實在難以想像小千會是土匪?如此有趣的“土匪”? 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將使他畢生難忘,尤其是對僵蟲起死回生的解釋,恐怕將成為他日後的最佳宣傳了。 |
三十七、大鬧華山
尚未到黃昏,小千已抵達闊別已久的“知林居”,一跨下馬,他一拐一拐的已往“落泉小築”行去,還威風八面的嚷著:“將軍回府羅 ” 一語驚動全林院,不但鳥飛,還有人叫,激動的叫聲:“臉綠綠回來了!” 乍聞此言,小千就已猜出是西雨的聲音,氣也沒了一半,泯嘴嗔道:“什麼嘛!一回來就叫我臉綠綠?掃興!” 方走過一座右花園,對面月門已奔出來西雨嬌美身形,她穿了一件青碧色便裝,梳了劉海,顯得更活潑年輕了。見著小千,她已笑出迷人梨渦:“臉綠綠你去了哪裡?害我們都找不到你” 小千指著臉,瞪眼道:“看清楚點,我的臉是最完整的一個部位,哪來綠綠的?” 關西雨登時怔楞,遂明白自己又說溜了嘴,乾笑道:“我說錯了,你只當做沒聽見就是了嘛!” 小千白眼道:“都鑽入耳朵了,豈能聽不見?” 西雨感到困窘:“那你要我怎麼辦嘛?” 小千瞪足了眼才道:“罰你替我喊‘將軍回府’!” 西雨想笑,仍是喊了:“拐腳將軍回府羅!”。 聲音清脆悅耳,喊完她已笑了起來。 小千瞪眼道:“你不加‘拐腳’兩字行不行?” 西雨憋住笑意道:“你明明拐了腳嘛?” “你不會當作沒看見。” 西雨已套上小千的話。“都已入了眼,豈能看不見?” 小千無奈,也笑了起來:“也罷!拐腳就拐腳,至少你是拐腳將軍的跟班,也差不到哪兒去。” 西雨聞言已不敢再喊了。 秋芙此時也奔了過來,突見小千受傷,已驚惶道:“小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苦笑道:“糗大啦!” 秋芙馬上扶向他,一步步的再往內院行去,她急問道:“傷的重不重?” 小千苦笑不已:“那要看什麼地方了!” “你的腳……”秋芙急道。 “那是小傷。”小千嗔道:“我的心卻傷的很重。” 秋芙更緊張:“什麼事快告訴我?” “說來話長,咱們坐下再聊!”小千裝出楚楚可憐模樣:“我實在不想活了,心好疼啊!” 西雨揶揄道:“不想活,還要當將軍。” 小千白眼道:“難道當將軍就一定活得了嗎?” 西雨一時也答不上口,面帶窘困。 小千已有責備意味:“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以為我就沒有傷心事?” 幾天的浴血勞累,尤其又是挨了大板牙一劍,他的心早就沉痛非常。他本想裝笑瞼挨過去就算了,然而卻如此的禁不起刺激,那股悲悵又已升起。 西雨頓時感到歉疚,她是不該說那句話,縱使是開玩笑,她卻忘了體會小千的心情。 想到大板牙,小千什麼心情也沒有了,沉默的隨著秋芙抵達“落泉小築”,坐在小池旁一排白石板。 這裡,曾經是他和大板牙飲酒歡笑的地方。 關西睛也從廂房踏著白石花徑急忙走來,本是想開口詢問,突然見氣氛不對,腳步也放緩,慢步走前,問向西雨;“怎麼回事?” 西雨眼眶已紅潤起來,她搖搖頭,並沒回答。 她不說,西睛也不知所措,直楞楞的呆在那裡。 小千望著水池對面的假山湧現的小泉,瀑流有致的流向池中,那聲音本來是清雅的,如今卻能蠶食心靈,一寸寸像磨鈍的鏽牙扯咬著。 他表情冷漠而帶著茫然,在秋芙眼裡,她只見過一次小千如此沉默,那是她娘去世的時刻。 如今呢? 秋芙含著眼淚道:“小千兒,你就說出來……” “說出來?”小千狠狠的丟一塊石頭,濺向水池,那表情,要比哭相更來得讓人不忍觀看:“你們以為我沒有傷心事?” 秋芙急急道;“小千兒不要如此,悶在心頭好不好?” 小千已落下淚來:“阿萊你懂不懂,你會拿刀殺我嗎?” 他想強忍淚水,終究抵不過心頭悲痛,畢竟他還是十五歲不到的小孩,他又能忍受得了多大的心裡折磨? 他已轉過滿是淚水的臉龐,他不願讓別人看到他流淚。 秋芙急忙道:“我不會……永遠不會……” “你不會懂的,你不會,大板牙也不會,因為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可是你不會懂的! 我這一刀就是大板牙殺的!” 秋芙花容頓然失色;“大板牙他會殺了你!” 西晴和西雨亦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小千,她倆似乎已能感受到小千悲切的心情。 小千整個身軀己微微抖顫起來,他雙手捏的緊緊:“你不會懂的,他不但殺我,還要了我的命。他也脫去了我的寶衣!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秋芙這才瞧及小千是光著上身,寶衣早已不知去向,心頭如沉大海,悲淒道:“大板牙他當真不要我們了?” 小千抹了淚痕,又自湧流:“他要我們,可是他不能要,他受人家控制,我怕救不回他,我怕失去他,我又怕殺了他,也怕被他殺了,他是我朋友,將來有一天他知道殺了我,他會很痛苦的!為什麼這種事要發生在我身上?” 他和大板牙的交情已逾親生兄弟,如今卻落得如此局面那一劍把他幼小心靈給刺的相當深。 他本來還可勉強忍受,但西雨那番話,勾出了他痛楚的一面。 他本是裝作痛苦模樣,事實上他是有資格要如此痛哭一場,又豈能接受他人的揶揄奚落呢? 西雨已泣出聲音:“對不起,小千兒,我不是故意的。” 初秋的庭園,總有淒淒的秋蟲在悲泣,宛似哭泣人世間的悲哀。 小千已無法壓抑心頭悲切,啊的憤怒吼叫,抓起坐下的石板就往水池砸去。 轟然巨響,水花飛濺,濺向了蒼穹,濺向了庭樹,也濺濕了發衫臉容,難道冰涼水花能洗去心頭悲戚? 小千已奔入屋中,猛力將門關上,砰的又是一響,震的人心更沉。 秋芙也黯然離開庭園,她守著門口,無助的蹲在那裡,她知道小千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她,就是友人。 西雨哇的嚎啕大哭,感情奔放,若不是她說了那句話,事情也不會變的如此糟,她自責的奔撞回房,哭的更痛心。 只有西晴還在庭園,濺濕的發梢不停有水珠滾落臉龐,他仍未有感覺,他在想什麼? 似乎又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嘆息道:“但願我能像大板牙,能讓小千兒替我哭一場。” 他似乎感受出小千與大板牙那種生死與共的剖心之交。 夜漸深,已飄起濛濛細雨,滴落枝葉,贛籟有聲。 初秋的雨夜是悲涼蕭索的。 今夜落泉小築並未點燈,漆黑中,更顯孤獨。 門扉在動了,蹲伏一夜的秋芙本已昏沉快要入睡,如今更驚醒過來。 痛心過後而在房中熟睡的小千,醒來之後心情已好多了。他啟開門,突見秋芙仍守在門外,愧疚之心已起:“阿萊你怎麼不進來?” 秋芙關懷一笑:“沒關係,我只是怕你著涼,下雨了。我來看看窗戶關了沒?” “你來了多久?快起來!”小千忙伸手扶起她。 “我只來一下……”豈知話未說完,因為蹲伏過久,血氣不通,秋芙雙腳已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千趕忙扶住她,急道:“看你,腳都蹲麻了,還說只來一下子。” 扶她靠在門牆上,小千已替她疏通血脈,秋芙卻不忍道:“還是我自己來,你的腳受傷,不能亂動。” 勉強的又把小千按在牆頭,兩人並肩靠在一起,注視著庭院淒淒秋雨不斷打在樹葉上,淒涼寒意直湧向兩人,秋芙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冷?”小千想脫衣服,才發現自己仍光著上身,乾脆起身折回房裡,準備把棉被給搬出來。 秋芙忙叫道:“我不冷。”然而已無法阻止小千。只見他已拿出一條細白繡有富紅花的絲被,覆在自己身上,她只有感激的道:“謝謝你……還是你蓋吧!你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我們一起蓋。” 小千拉過棉被一角,已靠向秋芙,兩人滿懷欣喜的蓋個妥當,暖意已緩緩升起,秋芙雙腳不用揉搓,血脈也漸漸活絡了。 秋芙感到無限滿足,多少年了,她何嘗有過如此寧靜安祥的夜晚,如今卻如夢幻般實現了 寧靜無人夜色中,聆聽秋雨滴落聲,伴著自己愛護的人,安祥的過著平靜的秋夜,現在不都 一實現了。 她好似處在夢境之中。 小千心情則較重了些,嘆聲道:“都已那麼久了,你還是跟我到處奔波。” 秋芙道:“沒有啊!我一直過的很好,倒是你……” 她已轉向悵然,又道:“其實我最想的還是跟在你身邊,你知不知道自你離開那天開始,我就一直不能安心,那種心情很苦,下次你能不能帶我走?我知道我會拖累你,但我只想在你身邊……” 小千急忙道:“你沒有拖累我,不要胡思亂想,我已失去了大板牙,我不能再失去你,懂得我的意思嗎?沒有了我們,我們都會變成孤兒。” 秋芙禁不住淒然和感激,已伏在小千肩頭輕輕抽泣起來。 從她一生下來是半邊紫青泛紅的陰陽臉開始,她似乎就知道自己命運,她一真很認命,哪敢奢想任何希望?直到碰上了小千,她才有了希望,她願意犧牲奉獻自己的一切,去為小千做任何事情。 然而小千卻不希望她如此,他只希望秋芙能活得快樂,他甚至想把秋芙的臉給變的漂亮,那時她再也不會受人歧視了。 小千安慰她一陣,才道:“我想我們該走了。” 秋芙驚詫道:“你要離開這裡?” 小千點頭道:“這是人家家裡,打擾太久,反而不好。” 秋芙道:“我都跟你,不過她們一直對我很好,要走,也該向她們道謝……” 小千嘆道:“就是對我們太好了,我反而覺得不好意思,像白天,本來是不關她們的事,後來卻拖累了他們。” 秋芙道:“關姑娘是無心的。” 小千感傷道:“我知道,可是當時我又忍受不住,為了避免此事再發生,我們只有離開了。” “我們準備去哪裡?” “還不知道。”小千瞧向她:“倒是你.一點都不會武功……” “我會了!”秋芙欣喜的道:“你不在的時候,關姑娘都會教我功夫,我也學了不少呢?” 小千也露出笑意:“有學就好,將來就有你表現的餘地了。” 秋芙窘笑道:“我學的不好,恐怕無法打敗敵人。” “沒關係……打不贏再讓我來。” 小千本想說,讓她表現的不是與人交手,而是跑給人追,但想及這話會傷及她心靈,臨時又改了口。 秋芙笑的甚開心:“我會認真學.將本就可以幫你擋敵人了。” 其實這幾個月,她的確學了不少,因為她一直想替小千分擔憂愁,也一直想學得本領,所以她學的特別認真而下苦功。 秋芙本來就是個任勞任怨的女人,吃起苦來,自是比人要耐上幾分、就這幾分,已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小千真情流露的笑笑,隨後又道:“趁這幾天,我們一起練,我現在才發現,沒有兩下子,在江湖是闖不下去的。” 秋芙喜悅道:“好啊……。” 突又想到什麼;“你不是說要走?” 小千道:“走是要走,但現在大家情緒都不好,走的讓她們覺得愧疚,好像我們是不歡而散、只好再留幾天,好聚好散嘛!” 對關西晴的萍水相逢,就能熱切相助,小千總懷著一份感激,也不願走的彼此尷尬。 只要小千決定的,秋芙從來沒有意見,能在短短時間相互練功,豈非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 豪雨淋大,雨聲更扣人了。 小千感傷的又輕嘆。 秋芙已淡聲關切問道;“不知大板牙如何了?” 小千嘆道:“他早已沒了知覺,只知道殺人。”又自悵然一笑:“誰知道會變成這種樣子?” “那怎麼辦?”秋芙悲悵道:“他會不會永遠這樣子?” 小千深深嘆息:“不管如何,我都要把他治好。” “我也希望他能好起來。” 兩人深情的靠在~起,水乳交融的感情流露,隨著細雨飄飛天地間,匯聚成一股奔流宣泄,充塞赤裸裸心靈,再也化不開。 陣陣雨聲,已幻成悅耳奏鳴曲,兩人聆聽中,不知不覺已沉沉入睡。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雨淋後,庭園顯得格外清新,秋芙伏在小千身上睡了甜美一夜,此時反倒覺得困窘,尤其西雨大老早就到此,想向小千賠歉意,見及兩人熟睡,不忍叫醒,一直呆立到近午,秋芙想起來就臉熱熱的。 還好西雨並未胡思亂想,她只想解開和小千之間的芥蒂,話一談開,窘困自然就消失無影了。 小千也不便再讓事情惡化,與西雨談話間,也和氣多了,誤會也為之一掃而空。 隨後,他們齊聚著吃過了午飯,談些各自的遭遇,小千以養傷為理由,很快就散夥,他先行回房養傷。 西雨心情也較輕鬆,遂邀秋芙一同練武,秋芙也欣然答應。 兩人在庭院就比劃起來。 倒是西晴淪為獨身,甚是無聊之下,也以練武消遣,還好小千只養了三天的傷,已開始和他笑談天下事,他又有了爽朗的笑容。 就此,他們大多以練武排譴時間。 一時之間,小千似乎又脫離了江湖。 然而江湖事仍在進行著 傳言“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消息不脛而走。 有的人認為這只是謠言,因為西巫塔高手在華山論劍連敗四年,他們拿什麼與各大門派相抗衡? 就算他宣戰了,也只有夜郎自大,不足以慮。 許多中原武林人士,都抱著此種看法。 可惜他們全錯了。 烏銳當然知道打雷後就要下雨,他考慮過後,決心從華山派下手,因為那裡埋葬了他們四年的恥辱,只要拆了華山派就能雪恥,更能震慴整個武林。 看來歡喜神佛似已得到寶衣而不再忌諱中原武林的任何一名高手 當然他所指的對向必然是武帝了。 秋林一片火紅,紅的似血。 烏銳領著戰天、戰神還有大板牙,四人直掠華山,婉蜒白石梯一段段從他們腳下退失,眨眼已抵達華山派莊嚴正門。 一名二十上下年輕弟子已迎了過來,拱手為禮,道:“不知四位一大早登臨本派,有何貴事,可否告知在下,以容稟報敝派掌門。” 烏銳似也想保持風度,來個先禮後兵,姦黠一笑,淡然道:“老夫‘西巫塔’司神烏銳,特來拜訪貴掌門。” 年輕弟子似未能聽得傳言,反而對西巫塔連敗四年之事記得清楚,聞及對方乃屬於西巫塔,內心已泛鄙意,但也未表現於外,以免失了名門風範,馬上引客入廳,道: “四位先在大廳等候,小的這就去通知敝掌門。” 烏銳含笑道:“請便。” 他和戰天、戰神、大板牙自行走向大廳,那年輕人則已快步往後院行去。 烏銳見華山派大廳裏邊九尺牆上顯有“正氣山岳”四大狂草字體,已冷冷奸笑: “從今以後,西岳華山將不是華山派,而是西岳西巫塔分派了!” 想到得意處,他已縱聲長笑。 只一瞬間,華山掌門殷浮生,其夫人殷措君,女兒段惜菁已帶著長劍,慌張奔向大廳。江湖傳言,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連名聞天下的“青龍劍陣”十二名快劍手也舉劍立於廳前廣場待命。 烏銳見及殷浮生,反而易客為主,先行拱手為禮:“殷掌門,好久不見了,闊別近半年,一切可好?” 殷浮生也不願失了面子,馬上回禮。 反而是殷惜菁年輕氣盛,已脫口指責般的詢問:“聽說‘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可有此事?” 烏銳瞄動三角眼,笑的甚好:“‘宣戰’兩字不敢當,西巫塔只想要各派今後不妨歸順神佛而已。” 此言一出,烏銳意思已甚明顯,殷浮生、惜君、惜菁不由動容。 惜菁冷斥道:“這和宣戰又有何差別?你們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烏銳哈哈大笑:“本派連敗四年,總該有個翻身的機會吧?” 惜菁再斥道:“手下敗將也敢撒野?姑娘今天一個也不讓你們走脫。” 惜君滿臉嗔怒:“華山派雖不是大幫派,也不容你在此作威作福。”她抓緊劍柄,準備隨時出手應戰。 烏銳哈哈大笑:“男的不吭聲,反倒女的哇哇叫,華山派難道沒有男人嗎?” 殷浮生叱道:“你未免太狂了,老夫是看在你也是一派宗師,以禮相待,若你仍執迷不悟,老夫豈會含糊你?” 烏銳笑聲一斂,瞄向殷浮生,頻頻點頭冷笑:“很好,老夫就是等你這句話!老實說,你腿軟的一靠過來,對西巫塔的名聲又弱的多了,若能大敗你華山派,哈哈哈…… 老夫就是講求這股氣勢。” “恐怕容你不得。” 殷浮生已抽出長劍,抖起劍花,凌空斬向烏銳。 惜君、惜菁也相繼出劍攻擊。 烏銳奸笑聲又起,馬上斜掠避了開去,右手一揮:“上!”又脆又響。戰天、戰神和大板牙已各自攔向殷浮生、惜菁、惜君。 分別是戰天對上惜菁,因為他們曾在華山論劍交過手,此次再交手對戰天來說,有雪恥作用,戰神則對上了殷浮生,大板牙則纏上惜君。 雙方打的難分難解,刀光劍影閃掠,呼嘯之聲不絕於耳,從廳內已打出廳外。 最毛躁的還是藉菁,她年輕氣盛,又曾經敗過戰天,對他自是不屑一顧,然而交上手時,才發現完全走了樣,處處受製於人,劍招威力根本無法展開,打得她怒叫不已,她心急萬分。 幾招過後仍未挽回頹勢,不得不再出奇招,一聲輕喝,劃出三劍逼退戰天,已冷森叱喝:“雲龍三現!”只見劍勢連綿不絕,宛若滔天神龍,滾卷翻掠,威力足可吞天裂地。 戰天曾迎戰此招,他自信能從容應付,而他所想的是此招後的下一招“天龍幻相” 才是最厲害殺著,為了引帶惜菁進入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已故意緩滯劍勢,還露了左脅一處空門來。 惜菁果然經驗不足,猝見空門,心中一喜,“天龍幻相”已展開,一連串劍影全往其左脅方貫了過去。 戰天此時已泛冷笑,一劍迴旋,就在段惜菁利劍要刺中而未中自己肌膚,流露的那份喜悅,戰天黑劍已挑向她右臂。 “哎呀!”尖叫,殷惜菁長劃已脫手,左手緊握右手臂,花容失色的往後退去。 她娘惜君見狀大駭,叫聲“惜菁”,不顧自己安危就往她撲來。 大板牙豈能讓她走脫?長劍快捷截刺,唰的一聲,惜君背部靠脅腰處已被劃了一劍,鮮血乍見,她驚叫一聲,也許傷的過重已昏倒於地。 殷浮生見狀,雙目盡赤,想脫身搶救都不得脫身,只得喝令劍陣發動,以能阻止戰天、大板牙繼續殺害夫人和女兒。 其實大板牙和戰天得到的命令,似乎只是放倒對方而已,否則以他倆身手,刺出第一劍得逞,再刺第二劍,自是不費吹灰之力,然而他倆卻刺完一劍之後,已不再動手,只守著架勢,以防突變。 如今十二名劍手已群掠而至,大板牙、戰天再度發動攻勢,兩把利劍如通了神,又快又準的周旋一波波來襲的劍陣。 “叮噹……”刀劍碰撞脆響不絕於耳,利劍閃著日出金光霎時間好似炸開的元宵煙火,奪目已極。 烏銳也想來個下馬威,突然冷喝:“殺!一個不留! 他是對戰天、大板牙下令。 只見兩人得到命令,那才叫真的是殺人本領,眼見六把長劍狠猛刺來,挑的位置全是要害,而且讓人難以閃避。 戰天和大板牙卻不閃不避,長劍一抖,見到的只是對方一小點咽喉部位,那劍已刺了出去,就在這一吞一吐之際,劍手已不動了,咽喉早已被刺出血痕,細細的,像是剃刀不小心刮傷皮膚一樣。 兩人各刺出三劍,各殺了三人,也因刺的太快,看起來似只有一劍。 抽劍之際,六名劍手仍不敢相信自己已中了劍,先是驚慌想看看咽喉,卻看不到,只覺咽喉冰涼涼的,想吼,卻吼不出聲音,就在此時他們的臉孔已扭曲了。斷氣的一剎那,他們卻還感受著死亡的意味。 戰天、大板牙一劍奏效,並未歇手,他們還記著另有六名仍活著。 身形欺向前,刺死六人,馬上一個倒滾落地,恰好迎上摸向後面的六名到手,他倆這次不是以一劍斃命,連聲音都喊不出來的手法,而是刺往肚皮,從肚臍眼刺進去,再圓弧的一攪,腸肚為之洩出。 六人之中有四人如此死法。 臨死前,他們棄劍猛抱肚子,淒叫聲有如殺豬。 另兩名則被利劍從肛門直刺脖頸,他們張口慘叫,劍尖就透出嘴巴,三寸一截,還帶著殷紅血跡。 不到三招,兩分鐘,名聞天下的華山“青龍劍陣”已全部毀滅。 戰天、大板牙抽回長劍,拿出白絹往刻上一抹,同是漆黑的劍也發亮了,劍光閃在兩人冷森臉容,嚴然兩尊索命天神。 拭劍的白絹留下腥紅血跡,飄落在幾名浴血屍首中,紅澄澄的一片白,更讓人觸目心驚。 烏銳對二人乾淨俐落手法,頗為讚賞,頻頻含笑點頭。 殷浮生哪能相信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劍陣,會如此不濟?還死得如此慘狀?悲憤之中已帶著心驚肉跳,厲吼:“你們不是人 是劊子手 ” 他雖憤怒而猛攻,卻因悲憤過度而亂了劍法,不到兩招已被戰神擊掉手中長劍,他仍不顧生死的衝前,想以空手相搏。 同時,嘴裡厲罵道:“有膽連我也殺了!” 戰神可不含糊,一劍相準準的就要刺向他咽喉。 烏銳已及時掠身而至,拍出掌勁,已將兩人給錯開。 打個跟鬥,飄然落地,烏銳黠笑的注視殷浮生:“如此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吧?別忘了還有你妻子和女兒在等你援手。” 殷浮生雙目盡赤,想一拚老命,但想及妻女,不由得有了牽掛,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怎能再拖累她們?” 他未敢再攻招,厲道;“烏銳你不是人!華山派永遠誓雪此仇!” 烏銳含笑點頭:“歡迎,有一天你會發現說此話是不對的,若要等到你所有的親人都犧牲了,再歸順西巫塔,未免就太慢了。” 殷浮生厲道:“要我歸順,除非華山派完全滅絕。” 烏銳胸有成竹的一笑:“你還是先去看看你的夫人、女兒的傷勢吧!” 殷浮生怒視烏銳一眼,也關心夫人傷勢,快步的走向夫人。 惜菁早就扶著她娘,看著背腰處的傷口,悲切的落淚:“爹,您快救救娘,娘傷的很重!” 殷浮生趕忙蹲身診視那道足足有七寸長的傷口,嫩肉往外翻而轉為紫紅,他大驚道: “有毒!” 烏銳黠笑慢步走近:“不錯!此毒三天不解,就已無藥可救。” 惜菁已站起,勉強拾把長劍,攻向烏銳,厲道:“快把解藥拿出來!” 然而她右臂已受傷,攻招之際,全無力道,被烏銳掌勁一封,又跌了回來! 烏銳威凜的黠笑:“小女孩,不必操之過急,解藥多的是給你幾顆又有何妨?” 他拿出青斑玉瓶,從容的倒著解藥,是一顆顆米粒大的黑色藥丸。 他彈向惜菁,淡笑道:“一顆吞服,兩顆捏散敷於傷口,毒就可自解。”瞄向惜菁右臂傷口:“至於你的傷口,並無淬毒,你可放一百個心。” 惜菁接過解藥,顧不得再怒罵,馬上走回母親身邊,照著烏銳所言,一服兩敷,給母親解毒。 大板牙算是新手,烏銳為了增加他的威力,是以把他的劍淬了毒,這點對大板牙來說,並無任何作用,因為他已迷失了本性,只能聽令殺人,至於用何種武器,淬毒與否,他全不在意。 敷藥過後,夫人才有了元氣,呼吸也較平穩。 惜菁一顆心方自定了下來,遂瞄向傷她娘的大板牙,這一看,她突然想及大板牙就是上次和小千一同笑折華山七名劍的光頭和尚,不禁暗道:“他怎麼變成西巫塔手下?” 想了想:“是了,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他一定打不過人家,才投靠人家。” 仇恨加上不屑,她已不再對大板牙有所崇拜,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報復怒火,連小千兒也被拖累的遭到怨恨。 大板牙仍是一無表情,冷森舉劍的立在當場,除了殺人,他好像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 烏銳已黠笑起來:“殷浮生,你可知道我毀了華山派,又為何要留下你們?” 殷浮生冷笑道:“你想故意示恩,要我感激你,投靠你!” 烏銳搖頭道:“錯了,傷是我留下的,我救她,並不能引起你的感激。”狡黠一笑,又說道:“我只是要利用你去通知其他各大門派,看要是抵抗到底,還是通通歸順,省得拖泥帶水。” 他口氣夠狂,但此時聽在殷浮生耳中,卻有無比震慴之力,畢竟他已敗的一塌糊塗,想不願相信西巫塔有此能力都不行。 烏銳已再次狡黠奸笑道:“你一定弄不清本派在華山論劍連敗四年之後,現在卻輕而易舉的將你們擊敗?” 不但殷浮生不解,殷惜菁也迷惑自己明明以“天龍幻相”敗過戰天,現在怎麼不堪一擊了? 不待他們多猜疑,烏銳已道:“其實華山論劍,正是中原武功的大匯集,從那裡,西巫塔可以得到很多新創的武功,然後加以消化、化解,再創出克制的方法,現在要破你們招式,簡直易如反掌了。” 殷浮生驚愕道:“你們連敗四年,全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要騙取中原武學?” 烏銳得意的一笑:“不錯,雖然有時會碰上奇招妙式,但總不會那麼不濟,連敗了四年吧?” 說完他已昂頭哈哈大笑起來了。 殷浮生一嘆息著道:“是了,哪有可能連敗了四年的?這分明是件陰謀,卻沒有一人發現……” 他也提到西巫塔在四年前就計劃謀奪中原武林,直到今天才開始行動,其準備之成熟,計劃之深謀遠慮,可想而知了。 “而且敗了四年,可以讓你們因自大而鬆懈。”烏銳得意的黠笑道;“所以你們不急著求進步;後兩年可以說一點進步也沒有,此種情況下,不敗在西巫塔手下,那才叫作怪事呢!” 殷浮生勉強深吸了口氣,平定一下起伏不安的心情,冷道:“中原武林莫測高深,真正的高手你可能未見過,你如此就輕舉妄動,將來必遭惡果。” 烏銳哈哈大笑:“華山派都不堪一擊了,其他各門派又能如何?別以為你們中原有個武帝,就好似無敵天下? 我所以放你走,就是要你去找幫手,最好連武帝也一起找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排名天下第一的不是武帝,而是歡喜神佛。” 他笑的更狂。 殷惜菁冷斥道:“你少得意,作惡多端,必遭天譴!” 烏銳狂笑不已道:“我放過你,這是大恩大德,你卻說我在作惡,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說完;他笑的更狂謔得意。 殷惜菁氣得七竅生煙:“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們!” “老夫隨時歡迎!”烏銳狂笑過後,已恢復原有的深沉。“殷浮生,你可以趕快去找幫手,我下一站的目標是少林派,希望你能趕得及來,也希望你能大徹大悟,咱們後會有期了!” 說完,他已領著戰天、戰神和大板牙離開華山。 殷浮生見及自己門下十二名劍手無一倖免,夫人和女兒又受了傷,華山派可說是全毀了,當下悲憤欲絕,不禁仰天長嘯,將悲憤化成嘯音發洩不少,心情方自慢慢平穩下來。 為今之計,只有散去門下弟子及僕役,待他日報仇後再行招回。然而那些僕役全然忠心耿耿,不願就此散去,皆想留下來與華山派共存亡。殷浮生感動之餘,也不再強迫他們離去了。 他也想到如何安頓夫人及女兒,也因夫人傷勢頗重,不宜遠行,而且華山派已毀,烏銳若要取他們性命,早就下手了,又何須多費手腳,再來一趟? 是以決定將夫人和女兒留在華山,自己隻身趕赴少林,一方面傳遞消息,一方面則可聯合各派高手共同對付西巫塔。 安置妥當,又將十二名劍手覓地掩埋後,殷浮生才快馬加鞭,趕赴少林。 |
三十八、欲救大板牙
三天后。 殷浮生已趕至少林,可惜仍慢了一步。 少林上下,呈現一片哀淒,羅漢堂主百忍長老失去一條右臂,般若堂主身受七處劍傷,已奄奄一息,正全力急救中,十八羅漢九死六傷三殘廢;其他弟子也犧牲不下十數名,比起華山派.損失更為慘重。 掌門百丈禪師也敗在戰天手中,整個人已蒼老多了。 殷浮生來到,他已招待於正殿,兩人談及,不勝悲痛。 百丈嘆道:“真是武林劫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殷浮生道:“為今之計,只有發出武林帖,聯合各派力量以對付西巫搭了。” 百丈道:“不瞞掌門,老納已發出此帖,希望他們趕來,然而你我兩派都無法阻擋,其他各派恐怕也用處不大。” 殷浮生道:“卻不知貴派長老所剩幾人,若能聚合老一輩的高手,相信仍能與之相抗衡。” 百丈嘆道:“敝派如今只剩苦惱師叔,他又居無定址,不易找到,其他各派長老聽說也是所剩無幾了。” 想及各大門派老前輩相繼去逝,百丈和殷浮生皆不勝唏噓。 殷浮生道:“為今只有背水一戰了,除非……除非能找到武帝。” 百丈嘆道:“十五年前武帝就已失蹤,最近傳言又已出現,但皆虛無飄渺,老衲不敢存太大希望。” 殷浮生問道:“聽說武帝乃被人陷害,以至于失蹤,大師以為傳言如何呢?” 百丈道:“也許不假,武帝好友劍痴不斷的為尋武帝而不可得,可見武帝已落難了。” 殷浮生長嘆道:“若是武帝已亡,那排名就該屬歡喜神佛為第一,恐怕將無人製得了他了。” 百丈望著廳堂佛像,宣了個佛號,道:“生死有命,咱們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我佛慈悲,惡人將遭天譴!” 殷浮生沉默一陣,道:“若各派高手齊臨,大師將如何計劃應對之策?” 百丈道:“西巫塔似乎並不想趕盡殺絕,他放過了你我,其居心在於要中原武林臣服,當烏銳離去時,丟下了一句話,是要我們把高手找齊,以便他少費工夫,如此狂傲自大,必有所依恃,所以老衲也和他訂了個‘天霞嶺’之約,屆時咱們得全力一搏了。” 殷浮生道:“飛還山的天霞嶺?” “正是。”百丈道:“此山離此地不遠,可收地利之利。”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老衲希望敝師叔能及時趕來,有他在,勝算機會將大些。” 話未說完,屋頂已傳來聲音:“不如意,心頭兩三事,窮苦惱,樽前痛飲八百杯,解不了啊解不了。” 醉薰薰的聲音已驚動百丈,他愕然道:“是師叔?”馬上走向門外,只見對門的屋頂上坐了個飲酒老頭,不是苦惱大師是誰?他趕忙拱手:“弟子不知師叔大駕光臨,尚請師叔恕罪!” 苦惱大師醉薰薰的擺擺手:“免了吧!老朽早已不是少林弟子,掌門言重了!” “弟子不敢。” 苦惱大師嘆道:“要當少林弟子也苦惱,不當少林弟子也苦惱,為何苦惱會那麼苦惱?欸!解不了啊!” 百丈必恭必敬道:“師叔已回本寺,請入大廳一坐,容弟子行以尊卑之禮。” 苦惱嘆道:“沒法羅!老衲三十年前就已發誓不踏進少林一步,你想叫我破戒,那可是大罪一件。” 百丈道:“師叔都已進入本殿,又何在乎多走一步?” “嘿!”苦惱瞪著充滿血絲的醉眼,嗔叫道:“誰進了殿堂?你沒看到我在屋頂? 你沒看到我是坐著的?哪來‘走’進來?” 百丈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楞在那裡,要他進堂也不是,不請他進堂又怕失禮,感到十分困愕。 殷浮生在旁已輕笑起來,對於這玩世不恭的苦惱和尚,他可碰過不少次,哪次不是讓人啼笑皆非。 百丈困窘之下,仍吶吶道:“師叔,你可以‘坐’進來……” 他想以他師叔武功,來個凌空虛渡,不須雙腳沾地,照樣可以坐進大廳,如此就可在不違背誓言下完成款待之禮了。 可惜苦惱卻不那麼想,他驚愕道:“你想叫我磨破褲子?還是要叫我變成紅屁股的猴子?從這裡磨到大廳,那還得了!”猛搖著手:“不行不行,俺苦惱已經夠多了,你不要再給我添苦惱。” 百丈道:“師叔只要一個掠身……” “一個掠身,摔在地上!”苦惱嗔目道:“俺老來骨頭硬,禁不起摔,再說要是摔的部位不對,雙腳落了地,戒言就破了,這種險不能冒。出家人慈悲為懷,你怎能盡想這些餿主意?” 百丈一片赤誠,卻被說成“餿主意”,這番話說得他更成困窘,吶吶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殷浮生低聲道:“百丈掌門,令師叔既然不願入廳,你也無須強求,如此弄得彼此僵持並不妥,倒不如以事情為重……” 他說的甚小聲,卻逃不過苦惱大師耳朵,他已呵呵笑起來:“對嘛!留著好事不辦,硬要老衲破戒,你這掌門是怎麼當的?還是殷小生有眼光。” “小生”乃殷浮生小時的乳名,他也甚為喜愛,因為“小生”兩字有著英俊瀟灑意味,至小戲臺上是如此,然而年近中年,也不好意思再如此自稱,如今被苦惱一提,他也覺得兩耳發熱。 百丈也不敢再說及此事,馬上拱手道:“弟子知罪,還請師叔賜罰。” “罰什麼?你當真要我罰?”苦惱戲謔道:“罰你送來美酒三百石,你能驗罰?” 百丈霎時又言拙了。 苦惱瞪眼道:“盡說些不經過腦袋的話,還好老衲早悟通,看開啦!否則等你送上酒,我只有到黃泉路上去吃了!” 殷浮生拱手道:“若大師願意,在下願為掌門領罰!” 苦惱突然哈哈大笑:“好,好!華山秋白露可是稀世珍品,上次華山論劍喝上幾口,沒想到卻被綠小千那渾小子給糟蹋了!”笑聲一斂,瞪向殷浮生,貪婪道:“這可是你自願的。到時可不準反悔。” 殷浮生認真點頭:“絕不反海!” 苦惱大師又哈哈大笑:“好,好!有酒好說話,衝著你的酒,老衲就看開點,勉強接受你代他領罰。” 殷浮生拱手道:“多謝大師賞臉!” 苦惱擺擺手道;“有酒就有臉,沒酒賞的臉也是苦臉,不必客套啦!方才聽你們在說我,到底是什麼事?” 他明明是為了少林劫難面趕來,卻又問起百丈,只是想掩飾自己漠不關心的外表,其實數十年來,少林有難,他哪次不是趕了回來解危? 百丈亦知此事,卻也不便說破,遂將少林罹難以及相約“天霞嶺”決鬥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苦惱愕然道:“你要我去碰歡喜神佛?” 百丈點頭:“還請師叔幫忙。” 苦惱抓起酒葫蘆,猛灌幾口,神態沉重道:“碰不得,碰不得,那佛頭沒人見過,又排名在老納之前,去碰他,準沒好結果。” 百丈道:“如今中原武林除了您老人家,恐怕無人能贏得過歡喜神佛了。” “誰說的?還有武帝啊!” 百丈道:“傳言武帝已死……” 苦惱馬上截口道:“放屁放屁!武帝一身功夫已通天,他豈會死的那麼早?那麼沒沒無聞?” “可是他已失蹤近十五年了……” 苦惱道:“失蹤不一定表示死了,我敢保證,他一定還活著。” 殷浮生道:“聽大師所言,也十五年來未曾和武帝見過面了?你本和武帝相交不錯……” 苦惱大師又灌了幾大口酒,灌的烈酒不停從嘴角滲出,臉更紅潤,眼中卻看不出一絲醉意,他恨道:“玉水涼不夠意思,一躲就是十幾年,害老衲遍尋不得!” 殷浮生稍稍瀉了氣,他本以為苦惱敢保證武帝仍在人間,想必該曾見過面,現在聞言,也感到失望。 不過,他仍陪笑道:“只要大師所言,在下也相信武帝仍活著。” 苦惱大師有點失神:“活著?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分別?不知躲在哪個烏龜洞裡縮頭縮尾!” 百丈等他較為平靜時才道;“西巫塔之事已急如燃眉,而武帝又一時未能尋得,不知師叔能否傳授機宜,以渡過難關。” 苦惱人師忽然黠笑道:“鬧,鬧得天下大亂,鬧得危機重重!”瞄向兩人;“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嗎?” 殷浮生、百丈雙雙搖頭。 苦惱得意的解釋:“武帝生性仁慈,他會躲起來,一定有原因,只要武林危機超過那原因,他就會出現!只要你們鬧,不管真鬧或假鬧,只要讓他相信就可以。” 殷浮生嘆道:“如果此事再不嚴重,就再也沒有更嚴重的了。” 苦惱道:“至少他還不知道你們已束手無策,否則他一定會出面,若沒出面,世上再也沒有他這個人了!” 百丈若有所覺:“西巫塔故意不趕盡殺絕,他是否就是希望我們走入絕路而引出武帝來?” 苦惱點點頭道:“誰不知道武帝排名武林第一,西巫塔不怕他,怕誰?這計策平常得很。” 百丈急道:“那武帝出面,不就中了他們的計謀?” 苦惱道;“百丈,你腦筋怎麼那麼死?你都想得到這是詭計,武帝豈能想不到?現在怕的就是他不肯出現,哪怕他去中了人的詭計?憑他那身功夫,天下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他呢!” 百丈頓悟:“師叔教訓的是。”合什為禮,隨後又道:“如今該是如何請出武帝了!” 殷浮生道:“該如何鬧才算妥當?” 苦惱大師突然笑起來:“要鬧天下,有一個人包你們滿意。” 殷浮生、百丈異口同聲道:“誰?” “綠豆門主!”苦惱呵呵笑了起來:“華山折七劍、水淹柳岸堤,這些夠熱鬧了吧!” 殷浮生、百丈相互對眼,也笑了起來。 這些事,如影繪形,精彩已極,尤其華山一事,更是他倆親眼所見,若想鬧翻天,天下非他莫屬了。 殷浮生不禁追問:“他在何處?” 苦惱大師嘆笑道:“這麼一個人,你能找到他住處,那才叫怪事。” 殷浮生瀉氣道:“那豈非和尋武帝一樣困難?” 苦惱只顧喝酒:“方法都告訴你們了,至於如何去找人,老衲可一點都幫不上忙。” 殷浮生和百丈顯得喪氣。 百丈已抓起胸前佛珠,一顆顆的數,希望能清心而想出計策,目光仍落在苦惱身上,免得他有所暗示而遺漏了。 殷浮生則手足無措,來回踱著步,三步一轉身,殿前青石階掃的清白,暗角處仍積著昨夜露水,約巴掌大小,不時倒映腳影、身形。 突然間,殷浮生感到積水反光較為強烈,凝神一看正是百丈的光頭,突有所悟叫聲“有了”,已轉向百丈。 此時百丈亦注視苦惱光頭,也頓悟的轉向股浮生,他也想叫“有了”,卻被殷浮生搶先,自己不好意思叫出口。 殷浮生欣喜叫道;“光頭!” 這話可把苦惱給吸引住了,愕然瞧向殷浮生:“你也想理光頭?” 殷浮生感到困窘,急忙道:“不是的,而是烏銳手下有一名是光頭,他正好是綠豆門主的手下。” 苦惱未碰過打鬥現場,自是無法得知此事,聞言頓感訝異:“大板牙?他怎麼會變成西巫塔的獵手?” 殷浮生道:“在下亦對此事甚為不解。” 苦惱道:“他可傷了人?” 百丈道:“百劫就是他所傷,他的劍且餵了毒。” 殷浮生道:“內人也是被他的毒劍所傷。” 苦惱苦笑道:“這下禍可闖大了,我可又要奔波了!”說完已抓起葫蘆,一個掠身,已遁入屋脊後方,丟下一句話:“用大板牙來引綠小千,效果不錯,不過你們可別忘了,他可是倒向大板牙那邊的。” 百丈急忙追前:“師叔……” “天霞嶺再見……”苦惱聲音已漸遠去。 百丈聽及此話,也安了不少心,他怕苦惱一走了之,自己又怎能跟西巫塔抗衡?他不再追趕,已掉頭轉向殷浮生,嘆息道:“敝師叔就是如此性急,平時酒醉薰薰,碰上事情,就急得亂撞。” 殷浮生含笑:“只要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去,咱們也多了一臂之力,倒是……”臉色轉為吃重:“要以大板牙引出綠小千,恐怕行不通了。” 百丈道:“敬師叔離去,就是為了此事,此事就由他來辦好了,我看綠小千也是個頭痛人物,能少惹他就少去惹,咱們就從傳遞消息來下功夫,希望能引出武帝,那就可操勝算了。” 殷浮生道:“也只好如此了!” 隨後,兩人討論些瑣事,一方面散出危急的消息,一方面召集人手,準備與西巫塔決一雌雄。 幾天過後,江湖已傳遍西巫塔想爭雄中原武林,以及華山、少林兩派挫敗之事,各大門派已搖搖欲墜,風聲鶴唳,人心惶惶。他們都希望武帝能出面阻止西巫塔為害中原武林。 經過了七八天,小千的傷已養的差不多了。 今晨天氣涼爽花兒含露,讓人清心,他也想活動一下筋骨,遂拿著秋芙常用的短劍,走出庭院,正想比劃兩招。 突然間一陣霧氣吹來,還帶著酒香,敏感的小千猝有所覺:“酒氣?”想及自己十餘天來未飲過酒,喉頭痒痒的,吞了口口水,已賊樣貪婪的道:“一大早的,是哪個死傢伙在吊我胃口?” 話未說完,一把短劍已打向左側楓樹,樹葉幌動,飄落數片,又已恢復寧靜。小千已呵呵自嘲一笑:“亂打竟打不著,反應錯誤!” 他只見著楓樹隱密,就發劍打去,根本未想及是否有人藏身,就發了劍,現在沒人了,他只好癟樣的掠身將短劍抓回手中,反身飄落原位。 “沒打著,照樣能找到人!”他姦狡一笑,馬上嘯出聲音,想叫小貂兒出來幫他的忙。 突然間右屋頂傳出急切聲:“小門主且慢咱們有話好說!” 現身的是苦惱大師,他已趕至此地,頭上還是熱的直冒氣。 小千驚詫道:“是你?”笑聲又道:“你來幹什麼”? “給你送酒!”苦惱早就有備而來,馬上丟出一酒葫蘆,已掠身而退:“請藉一步說話!”說完隱沒。 小千接過酒葫蘆,心頭一爽;“有酒萬事通,我倒要看你能跟我談什麼鳥事?” 一個騰身也追向苦惱,在空中就拔開酒木塞,先灌兩口再說。 掠過一小丘,苦惱大師早已在一株大樹前的盤旋樹根坐下。 小千追向他身前三尺,方自停步,謔笑道:“怎麼?怕老婆大和尚,你那另一半今天放你的假,出來偷吃腥,是不是?” 苦惱大師苦笑道:“不談她,現在是我們男人的事。” 小千邪笑道:“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苦惱大師輕捻了幾下唇邊稀疏白須,嗔道:“鬍子都長出來了,你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小千邪笑道:“長鬍子不一定是男人。我是說你怕老婆怕成這樣子,已超過男人所能忍受的限度,你可算是‘超級男人’了。” 想及上次華山論劍,被人拉著耳朵回去,苦惱就窘困非常,然而這種事怎麼承認? 他極力否認:“我不是怕她,我是讓她,我們根本沒結婚。” 小千呵呵笑道:“還沒結婚就‘讓’成這樣子,那結婚就更不必說啦!你就要變成‘超級男人’,走路都用滑的。” 苦惱苦笑不已,看來自己是有理說不清,超級男人是當定了,不過他仍感到不解,問道:“為何超級男人,走路都用滑的?” 小千回答的根絕:“跪算盤啊!”已謔笑起來:“保證你一天跪兩天份,永遠起不來,乾脆在膝蓋裝上算盤,只要翻過來,就可滑行無阻,出門還可以省車錢呢!” 說完.他已憋不住的捧腹哈哈大笑。 苦惱更形窘困,陪著窘笑。 小千又嘲謔道:“說不定你老婆還可以塔便車,如此夫唱婦隨,車錢省的更多,不出三年你就發了!” 苦惱苦笑道:“我看她也裝上算盤,我們倆一起營業,發得更快。” “對,對!妙招,妙招!”小千拍手直叫好:“看不出你滿有生意頭腦,想不讓你發都不行!”他笑的更逗。 苦惱嘆笑道:“恐怕屆時,我一天要跪上三天份了。” 小千道:“怕什麼?反正吃虧就是佔便宜!”呵呵謔笑:“多吃幾次虧.便宜不就佔回來了!” 苦惱大師直叫“苦惱啊!”只有猛喝酒以解困境。 小千謔逗夠了,才坐了下來,邪邪笑著,問道:“你怎麼溜出來的?又騙你老婆,去辦重大事情?” “我沒有騙!”苦惱道:“此次真的有重大事情。” 小千斜眼道:“一個酒鬼,還有什麼事情比喝酒更重要?” 苦惱窘笑幾聲,摸著酒葫蘆,流露出依依不舍神情,道:“重大事情,不一定只能有一樣吧?” 小千無奈道:“好吧!你說,總不會再像上次不讓我當獵手吧?” 苦惱道:“有一點。” 小千嘆息道:“不當也罷!搞了一個李憐花是同性戀的,再來一個烏銳反覆無常,欠了錢不還,還要我的命,想起來就洩氣!” 苦惱稍感得意:“現在你該明白,為何我要阻止你了吧?” 小千苦笑道:“當時你為何不說明白些?” 苦惱大師道:“當時我也不知道李怜花有此斷袖之癖,只知他和西巫塔有交往,才出面阻止。不過現在問題不在他,而在於西巫塔。” 小千嘆息道:“這還用你說,我的部下大板牙都變成他的手下了,這問題不大,什麼才大?” 苦惱愕然道:“你已知道大板牙的事了?” 小千指著左大腿,雖然傷口愈合,但仍纏著白紗布,苦笑道:“我豈只知道,還挨了他一劍。” 苦惱見及傷處,感嘆不已:“既然你已明暸,老衲只有長話短說了!”喝了一口烈酒,又道:“西巫塔已犯進中原武林,大板牙已傷了華山掌門夫人,以及少林百劫,也殺了不少兩派弟子。” 小千心情已轉沉沉,道:“他是受人控制,迷失了本性,他也不知道自己殺錯了人!” “話是不錯!”苦惱大師道:“可是被殺的人也是無辜,不能因為他本性迷失而縱容他再去殺人,趁現在仇怨結的未深,你得趕快把他弄出西巫塔的掌握,免得將來縱使救回他,罪孽已深重得無法化解了。” “我懂!”小千卻嘆息道:“可是我挨了一劍,還摸不著他的邊!他要殺我,我總不能殺他吧?” 這問題也使苦惱大師感到頭痛,這等於去救一個不能殺他的敵人,所費的代價恐怕要比救普通人大上數倍。 小千想到傷心事,也猛灌起烈酒,喝下肚,臉也紅了,可惜淒心仍在。 一會,小千又道:“除了把他整個人給摃回來,否則一定救不了他……可是他卻一直跟在烏銳身邊,我想到就頭痛……” 其實他頭痛的是傷勢未完全復原,行動有所不便,而烏銳帶領大板牙殺人之事不斷發生,他想拚個全力去阻止,都拚的心不甘情不願。 苦惱沉默一陣,隨後道:“聽傳言,門主似乎見過武帝,何不請他幫忙?” 小千嘆息道:“自己的事都搞的亂七八糟,哪還有時間管到別人身上!” 苦惱淡聲道:“武帝一向仁慈……” “仁慈也該有個限度,否則也不必東躲西藏的了。”小千為武帝抱不平,目光東擺西瞪,突然落在一處山峰,若有所悟,心道:“對呀!山中那個老怪物,他武功也不弱,不如騙他出山,也好搞他個天翻地覆。” 這事,他可不願讓別人知道,遂瞧向苦惱,黯然道:“我就試試看,若武帝答應了,我到何處去找你?” 苦惱已露喜色:“七天后,飛還山天霞嶺,雙方將有交戰,老衲會去那裡。” 小千銘記在心,點頭道:“好吧!我們就在那裡碰頭。” “一切看門主的了!” 苦惱大師一個拜禮,苦笑道:“老衲得回去了。” 小千諧謔而驚詫道:“這麼快,你還真老實,時間到了,會自動歸位。” 苦惱大師苦笑道:“這次是自願的,我得把她給拖去,好歹也算掛了名的夫妻。” 為了廣招人手,他不得不把忘憂婆婆也算上一份。 小千邪邪一笑:“找了她,你就沒酒喝了!” 苦惱大師霎時怔詫,這問題,他可沒想過,如今被小千提及,他已不知所措,不知該選那一樣? 小千噗嗤笑道:“這叫‘酒與老婆不可兼得’,你是棄酒呢?還是棄老婆?” 苦惱大師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禁不了酒的誘惑,抓摸著葫蘆,乾笑道:“有了酒,我覺得已經娶了十幾個老婆” 小千呵呵笑起來:“難怪你老婆會吃醋?不過沒關係啦!到時打的熱鬧,喝酒的機會多的是,大不了也把你老婆灌上幾罐,保證她比你更愛不釋手。” 苦惱大師乾笑道:“也只好如此了!” 兩人相互幹了葫蘆烈酒,苦惱大師舉步離去。 小千見他走遠了,這才折向山峰。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上次練武地方。被柳再銀放把火燒的洞穴仍堆著不少木頭,洞壁也都化成粉花紅,手一觸就松了下來。 他又罵了柳再銀一陣,走入洞中,想找上次遺落的秘笈,可惜全化了灰,無跡可尋,走了一圈沒有結果,才死心的往怪老人居住的山崖掠去。 走過不少次了,他甚熟悉的就找到地頭,探往帶霧的崖底,已叫道:“下邊有人在嗎?” 聲音飄傳甚遠,並無回音傳來。 小千再喊兩次,覺得奇怪:“難道他走了不成?” 他仍不死心,已決心看個究竟,遂算好位置。往崖下掠去。 突然一聲急喝:“娃兒小心!” 正是怪老人的聲音。 小千正感驚愕,一條黑影已倒衝崖面,他本可一掌將小千打入深淵中,但手掌方吐,又自想到什麼,而收了回去,一個箭身掠向崖面,遁逃而去。 小千驚魂初定,變腳落在突岩上,方自噓了口氣,拍著胸脯道:“好險!這不長眼睛的傢伙!” 怪老人的聲音已從石壁傳出來,他也帶點慶幸笑著:“小娃兒,你小運滿通的,歷劫不亡啊!” 小千不想不氣,越想越氣,已大步走向石壁,一腳踢得叭啦響,嗔罵道;“好小子,有危險也不通知?你存心看我墜崖摔死是不是?” 老人道:“我有通知啊……” “那是什麼通知?”小千再踹幾腳:“人都已跌下來了,你才鬼叫?叫給我聽?是我命大,否則早被你害死了!” 老人淡笑道:“老夫也早算準你命大,什麼時候喊,結果都差不多嘛!” “去你的,專放馬後砲!”小千拳腳猛搥踢石壁,罵道:“有膽出來,你就會發現說這句話是多麼後悔的一件事情。” “不必了,這件事我也算準了。” 小千冷謔笑道:“你也知道出來會很慘!” 老人淡笑道;“為了避免你變得很慘,我只好不出去。” 小千登時驚愕,隨即大罵不已:“我是說你會很慘!” 說著,抬腳又猛踢。 老人淡笑道;“我想的卻是你!” “你敢胡思亂想!”小千嗔怒的踢撞著:“我會讓你改變思想!” “我現在又變了。”老人輕笑道:“照你不停的打撞石壁,我不出去,你也會很慘的!” 小千雙拳剛好要落向石壁.突然僵住了,如此胡亂撞打,不是自討苦吃?已然收了手,復又想到此次前來,是有意請他出山,弄僵了可不好收拾。 儘管如此想,他仍不願轉變太快,讓怪老人聽出端倪,仍嗔罵道:“多謝忠告,留著幾拳,等你出來再揍你,這就是你叫我不打石壁的代價。” 老人淡笑道:“恐怕這代價,我無法消受了。” “你不敢出來?” 老人以笑聲回答,未置可否。 小千叫罵一陣,顯不出效果,也沒勁再罵下去,懶坐於地,突然想起那名黑衣人,覺得奇怪,遂問:“老頭,方才那傢伙是誰?” “不知道。”老人回答甚乾脆。 小千狐疑道:“騙誰?不知道,他會來找你?” 老人道:“他不一定是來找老夫,他也有可能是來此避身的。” 小千道;“你當真不曉得他是誰?” 老人道:“他一進來,老夫就發覺他腳步急促而凌亂,分明是心事重重,所以並未驚動他。” “那他也不知道你住在此了?” “有此可能。” 小千想想又有疑問:“你為何後來又喊出聲音?” 老人道:“這該怪你自己,你在崖頂喊話,那人已顯得甚緊張,他似乎在躲避敵人,自有可能也把你當敵人。 我本以為不答你的話,你會以為我不在此而走開,誰想到你卻撞了下來,我不得不出聲通知你了。” 小千已明白方才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可不願表現就此相信老人,邪笑兩聲,冷道: “你會這麼好心?鬼才相信!” 老人嘆道:“老夫說的全是真話。” “少來!”小千嗔道:“既然想救我,上次我差點被燒死,你為何不來救我?” 老人長嘆不已;“老夫有苦衷……” “苦衷?我看你是公報私仇,為了我不聽你的話,繼續練武帝的武功,你就想咒我早點死去對不對?”小千瞪眼道:“還說什麼‘倒轉陰陽劫’?一派胡言。” 老人甚為緊張:“你練了沒有?” 小千奚落道;“練羅!武功大進,比什麼都健康,想要照你的話,來個走火入魔都沒辦法!頭好痛,真傷腦筋!” 老人反而苦笑:“小娃兒,老夫沒有騙你的必要。” “你當然沒有騙我的必要,你是窮極無聊,逢人就騙!可惜我不是呆子.才讓你大大失望,所以你就見死不救!” 老人急道;“我沒有……” “沒有?”小千邪笑道:“好,為了證明你不是見死不救,你就好好表現給我看,否則我永遠無法相信你!” “你要老夫做什麼?” “救人!”小千狡黠道:“我要躲在很危險的地方,再給你一次救人的機會。” 他想若一口說出要救大板牙,很可能會被老人識破企圖,倒不如先騙他為救自己而出了洞,等到了地頭之後,自己再假裝落難,屆時只要“順手”把大板牙給救出來,詭計不就成功了。 然而怪老人似真的有苦衷,苦笑道:“小娃兒你好好的,為何要如此冒險?” “這不是冒險,是看你是不是胡扯?” “老夫值得你一試?” 小千戲謔道:“我也是窮極無聊,跟你一樣沒事幹,試你一試,又有何妨?” 老人苦嘆一笑:“你在為難老夫了,老夫正在閉關,豈能輕易出關?” 小千問道:“這就是你的苦衷?” “可以這麼說。” “那你就是見死不救了!” 老人淡笑:“你活的如此健康,哪來性命垂危?” 小千已狡黠笑起來:“來你自己性命垂危,你還是救救你自己吧!” 老人不解道:“老夫活的好好,豈有性命之憂?” “快啦!”小千黠謔笑道:“外面有很多乾柴枯枝,我正愁得沒地方殺人放火,就藉你的石洞一用,我想你很快會感受到什麼叫性命垂危了。” 說完他當真的往洞外行去,準備來個殺人放火。 這下可換老人驚慌了:“小兄弟使不得,咱們有話好說!” “有話等放完火再說!” “放完火,老夫也翹了。” “那就下必說了!”小千回眼一瞪,極盡戲謔:“再見!見死不救的人。” 說完,他當真往崖面掠起,去收集枯枝幹柴。 老人又慌又急,可惜小千仍舊置之不理。 不到盞茶工夫,小千已摃了一大推枯柴回來,心想不能燒死他,也該能把他薰個半死才是。 當下堆柴於洞口,竟然真的點燃,火苗由小而大,帶著濃煙直往洞內竄去。 他捉狹直笑;“老頭,我看你能忍受到何時,還能‘見死不救’?” 老人乾咳聲不斷傳出,驚慌吼叫:“小兄弟你不能如此,老夫不能破戒……” 小千撥弄木材,讓火勢加大,自己躲在突岩尾端,風涼風涼的說話:“人都快燒焦了,還談什麼戒?” 老人似乎耐不了火熱及煙薰,猛咳、叫吼之間,又不斷舉掌劈石壁,轟隆之聲震得整座山幌動不已。 “小娃兒你當真要燒死我?” 小千謔笑道:“我一向說的是實話,不像你鬼話連篇!” “你敢 ” 老人又驚又急,雙掌劈的更急,石壁震如打鼓。 火勢更猛,咳嗽聲也更急。 小千呵呵謔笑道;“打石壁有什麼用呢?我看你還是出來吧!難道你真的是‘見死不救’?” 老人已怒吼震天,似已怒極。 就在此時崖頂已傳來聲音:“小千兒不可如此!” 聲音方落,武帝高雅身形已飄了下來。 小千見著是他,驚愕道:“你怎麼也來了?” 武帝含笑道:“煙火升得那麼高,能不把我引來嗎?把火熄了,可別真的傷了人。” 雖然叫小千熄火,自己卻拂出掌勁卷向柏柴,往崖邊一帶,整捆木柴就已掉落崖下,烈火也熄了,只留下幾點炭紅,有的仍冒著煙。 武帝挽著小千左手,含笑道;“別再打擾人家!我們別處聊。” 帶著小千兩人已往崖面掠去。 小千仍自戲謔的長叫:“老頭.我有苦衷,下次再來陪你實現見死不救的願望。” 回答的只是大難不死的喘息、咳嗽聲。 小千跟武帝掠過松林,到一處清靜竹林,將近深秋,竹剛生嫩芽,碧綠蔥翠,讓人清心。 小千似覺得左腳不甚舒服,已找塊岩石坐了下來,伸手揉著傷口。 武帝關懷道:“你受了傷?” “快好啦。”小千笑的有點僵:“是大板牙的傑作,可糗大了。” 武帝淡笑道:“還好,你能脫險。否則他的罪孽開就重了!” 小千癟樣皺了眉頭:“糗事不說也罷,你是來找我的?” 武帝道:“不錯!”微微排弄長髯,反問道:“那洞裡的,可就是你說的怪老人?” 小千想及他上次見死不救,此次又請不出,心頭就有氣:“不是他還有誰?我恨不得把他給燒焦了!” 武帝道:“好歹他也曾教你武功,多讓著他一點如何?” 小千嗔道:“就是他指點過我功夫,否則我早就把山洞給填滿了。” 武帝淡笑道:“今天懲罰也夠了,何況他也是隱世高人,說不定你將來還須要他來指點呢!” 小千撇了撇嘴角:“算了吧!如此沒有人性,見死不救的人,我可懶得再跟他混。” 抽起腰間短劍,砍向左側指粗綠竹,劍鋒劃過,竹枝已斷,伸手接了竹枝,已一片片扯著竹葉:“不談他了,您是如何找到這裡?” 武帝道:“我打聽你的下落,後來發現黑衣人,我以為是月神教主,就追了過來,沒想到追丟了他,卻找到了你。” 小千猝然想起躲在洞內的黑衣人,不禁惋惜道:“您不早來一步,那黑衣人正躲在怪老頭洞中,否則就可以逮著他了。” 武帝嘆笑道:“他也真會選地方,若非煙火升起,我豈能找到哪裡?” 小千罵道:“這傢伙狗運還真好?下次可沒那麼走運了。”把竹枝當成月神教主.狠狠的砍了十八段,方洩去不少怒氣。轉向武帝,笑容又露:“你找我,我也想找你,只是時間先後而已。” 武帝詫然道:“你也想找我?” 小千笑道:“還不是為了西巫塔的事。” 武帝恍然微微一笑,復又轉為感傷:“本有個‘月神教主’,現在又來個‘西巫塔’,武林豈能不亂!” 小千凝神道:“你碰過‘歡喜神佛’?他是不是你的對手?” 武帝搖頭道:“歡喜神佛神祕莫測,中原武林可說很少人見過他,老夫也未曾與他交手,不知他功夫有多高?不過他敢大舉入侵中原,想必有所依恃。” 小千道:“說不定他以為你死了,才敢亂來。” 武帝苦笑道:“他們的入侵,反而使事情更加麻煩了!” 小千淡淡逗惹道:“您現在可是腹背受敵,很過癮吧!” 武帝笑的更苦:“只差點沒咽了氣,所以纔來找你幫忙。” 小千道:“我自身難保,怎麼幫您?” 武帝道:“西巫塔故意打敗華山、少林兩派,而不趕盡殺絕,很可能就是要兩派傳出消息,最終的目標當然是指向老夫。 當然這件事情,月神教主也可能已知道了,他難免也會蠢蠢欲動,是以老夫實在不便露面,可是不露面,中原武林必定危危可岌,此事老夫想了許久,仍是決定露面,以武林蒼生為重。” 小千欣喜道:“那好啊!露了面,反倒省了我不少事。” 他想及只要武帝出面,他就可以專心對付大板牙,必定能奏效,心情也高興起來。 武帝卻苦笑道:“你就不能幫個忙,使老夫腹背受敵的危機減少些?” 小千爽然道:“你都要露臉了,我還怕什麼?要我幫什麼忙,儘管說!” 武帝含笑道:“冒充我。” “冒充你?”小千驚詫道:“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 “你不是要露面,又叫我冒充你?這豈不鬧雙包?” 武帝解釋道:“不會,只是先後而已,你先以我的身份出現,若有其他突變,我就能從容應付。” 小千道:“簡單的說,就是以我先去試探那些陷阱,然後你再出手救我就對了啦!” 武帝苦笑道:“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對策。” 小千摸著鼻頭,癟笑不已:“為什麼要選上我?” 武帝笑道:“除了你,又有誰有這個膽識?何況只有你練過我的功夫,由你來冒充,最恰當不過了。” 小千無奈苦笑:“被你選中了,我還能說什麼?不過最重要的一項,不論如何,你都得幫我把大板牙救出來。” 為了大板牙,他什麼都豁出去了。 武帝點頭道:“老夫答應你。” 小千道:“那我們什麼時侯會合?” 武帝道:“還是七天后在天霞嶺會合,這幾天你也不必露了口風,屆時我會再和你聯絡的。” 小千乾笑不已:“要來呀!否則我可要變成肉墊子了。” 武帝含笑道:“老夫一定趕去。”輕輕撫著小千肩頭:“一切看你的了,老夫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小千道:“只要不丟命,一切事好辦!” 含笑中,武帝先行離去。 小千想及解救大板牙有希望了,一顆沉壓已久的心也豁然開朗了,想喝兩口美酒慶祝,才發現苦惱大師送的美酒已喝個精光,連酒葫蘆都丟了。 他只好快步趕回“知林居”了。 一入門,秋芙已趕著出來,急切道:“小千兒你一大早跑到哪兒去?人家找不到你,擔心死了!” 小千揮著短劍,嘿嘿奸笑:“我去殺人放火!” 秋芙見他那副認真模樣,也被他逗出笑意:“殺到人沒有?” “殺到了,你看!劍都殺的缺口了。”小千橫起短劍,本以為總會有個缺口,可惜這把是西雨特地為秋芙所買的,還新得很.根本沒有碰過金鐵硬石,哪來的缺口?他眼光一掃,找不到缺口.已尷尬僵笑著:“缺口……” 秋芙含情而帶揶揄道:“在哪兒啊……” “缺口……”小千乾笑著。已然找到了藉口:“缺口填了泥屑,只要輕輕敲兩下就行了。” 說著就想往壁角敲去。 秋芙可捨不得好好的劍真的缺了口,急忙叫道:“不可以!”一個前衝,已把短劍給抓回手中。裝笑道:“我相信你就是!” 小千牛皮破了,仍落落大方道:“信了就好,免得缺口愈敲愈大!” 秋芙撫了劍身,平滑冰涼並無缺口,這才放心的縮手放於背部,淡笑道:“下次可不能亂殺人了、尤其是石頭……” 她把小千方才舉劍敲向壁角說成“殺石頭”了。 小千乾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殺人叫做‘殺’,殺石頭叫做‘磨’,我是在磨劍啊!免得鈍了,不好辦事。” 秋芙心知說不過小千歪理,也不再兜著此問題,改了話題,問道:“是誰引你離開的?我聽到你說話的聲音,趕了出來你就不見了!” 小千心知瞞不過她,只好老實說:“是苦惱和尚,他約我要去救大板牙!” 秋芙驚愕道;“大板牙有了消息?” 小千點頭,遂把和苦惱大師說話內容一五一十告訴她,至於放火燒怪老人以及和武帝密談之事,他覺得不妥,並未提及。 秋芙擔心道:“你決定去了!” 小千無奈道;“不去行嗎?” 秋芙神情已轉淒悵:“我跟你去?” “那很危險的……”小千不忍讓她涉險。 秋芙感傷道:“你說過要帶我走的……” 小千無話可說了,看她如此感傷,留下來也愁容滿面,倒不如一同前去.有危險,叫她避開就是,遂點頭:“好吧!大丈夫豈能說話像放屁,說讓你跟就讓你跟,決不後悔!” 說完他已笑起來,因為他又捉狹的把“放屁”和“讓你跟”兩句聯想在一起.如此一來,跟在後頭的不就在“吃屁”了。 他雖然在笑,卻未點破,秋芙心靈純真,哪像小千如此賊怪精靈,也未能悟通。聽及小千答應讓自己同行,已高興的雀躍起來。 看樣子,她的淒悵是因不能與小千同行而產生,至於危險。她並不在乎。 小千無奈一笑:“收拾收拾,該走啦!” 秋芙道:“吃完早餐再走如何?關公子在等我們。” “好吧!總該好聚好散!” 隨後秋芙已領他到落泉小築,與西雨西晴共進早餐。 剛吃完,小千就已說明有事待辦,必須離去,西雨西晴感到驚訝萬分。 西晴道:“住的好好的,怎麼又要離去?是不是小弟招待不周?” 小千有些盛情難卻,道:“不是如此,你的招待太過火了西晴聞言,表情也僵住了。 小千頓覺說“太過火”,馬上乾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過火’,是指你們招待的太周到,連我娘都沒有如此對待我,我們住的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西雨西晴聞言方自松了僵容,又有了笑意。西晴輕笑道:“咱們都是江湖兒女,何必拘於小節,門主如此說,小弟要汗顏了。” 小千道:“欸呀!我什麼時侯客氣過?你也不必自責,我是不得已才要離開,我得去救大板牙。” 西晴、西雨怔愕不已。 西晴馬上問道:“有大板牙的消息了!” 小千點頭,大略將西巫塔的事情說了一遍。 西雨忙道:“我們可以一同去救人。” 小千搖頭一笑:“不必了,這次是暗中救人,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西雨急道:“可是你的傷……” 小千扭甩左腳,爽朗道:“好的差不多啦!等到了地頭就全好了。” 西晴問道:“聽你說,大板牙奪走了你的寶農……這是怎麼回事?要是你沒了寶衣,不就更危險了。” 小千心想寶衣已被奪,也沒有秘密可言,倒是瞞了西晴如此之久,心頭實過不去。 他已說出原委:“其實我武功並非你想像的高,上次在華山論劍,靠的就是那件寶在才能刀槍不久,害你以為我是神仙下凡,忙著想跟我學功夫,實在不好意思!” 他已乾笑著。 西晴驚詫百分:“那全是寶衣的功用?不是你的功力已達到金剛不壞之身?” 小千指左大腿傷口,呵呵笑道:“要是金剛不壞,就不會壞掉這條腿了。” 西晴恍然頓悟,不禁也有點失望:“我還以為世上真有此種武學呢?” “現在你失望了吧?” 西晴點頭:“有一點。” 小千戲笑道;“其實要練金剛不壞之身,我也不是沒辦法。” 西晴急忙又追問:“什麼辦法?” 小千捉狹一笑:“像如來佛一樣塑上金身不就得了?” 西晴愕然道;“那不是死了嗎?” 小千呵呵笑道:“我覺得只要能金剛不壞,死活那倒在其次,你以為呢?”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他有點調侃西睛去想那太過於理想而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西晴猝然亦感到自己太過幼稚了,已窘笑不已:“是啊!古今武林有多少人練成此境界?他們都已七老八十了。” 小千笑夠了,才又道:“你也別洩氣,慢慢來,總是會有結果的,我看你就從武帝功夫開始練起,至少不能達到金剛不壞,排個天下第一也夠拉風啦!” 西晴乾笑道:“我只得了一半,內功全沒了……” 小千登時道:“沒關係,我燒了一本,又替你弄來另一本,武帝早就把心法傳給我,待會兒我抄錄給你就是。省得我牽腸掛肚。” 西晴已面露喜色;“你見著武帝了!” “豈只見著?都快變成把兄弟了!”小千意氣風發道:“改天我帶你去見他,送他一個徒弟。” 西晴感激不已:“有了武帝指點,功夫就能大進了。”他滿懷高興。 西雨可沒那渴望追求武功的慾望,她只覺得淒悵小千要走了。見二人說話已告一段落,才戚然道:“你們走了,什麼時侯才回來?” 小千輕笑道:“很快,想你的時侯,就會來找你了!” 西雨嫩險又現紅雲,困窘中含帶一絲甜蜜,但馬上又被即將來臨的離愁給沖淡。 秋芙含笑道:“西雨姐,我們救出大板牙,會再來看你的。” 西雨抓起她的手,幾個月來,她倆感情已濃郁的不可化開,西雨感傷道:“你一定要來,我等你。” 秋芙也含淚的點頭。 畢竟除了小千,就只有西雨和她處得最親近了。 小千可看不得這酸溜溜味道,馬上裝出老成樣道:“該走的時侯就是要走,早去早回,沒有離別,哪有相聚。 離別就是相聚的開始,相聚就是離別的等待,有離有聚,有聚有離,不聚不離,不離不聚,聚聚離離,離離聚聚……” 不知他哪來這麼多怪名詞?這麼一念,滔滔不絕,逗得三人都笑了起來,這一笑,離別之傷情就淡得多了。 隨後秋芙收拾一些東西,也只是個小包袱,小千也藉此時間背著武帝心法,要西晴抄起。 抄妥,已是近午時分了。 小千為了省麻煩,不再留下來吃午餐,已和秋美相攜告別而去。 西晴和西雨足足送了十裡路程,才感傷的折了回來。 或許西晴感受離情過深,連武帝的內功心法都吸引不了他的興趣,茫然的在落泉小築徘徊著,久久不能離去。 小千和秋芙已走入洛陽城。 小千遠遠的就望及那棟差點被自己買下來的大酒樓“洛賓樓”。他心想現在也沒事,不如到那裡去揚威一番也不錯,遂轉向秋芙,笑道:“你知道我最近在江湖有多出名嗎? 待會兒你就會明白了。” 秋芙淡然一笑:“出了名,好不好過?” “那就要看時間地點啦!”小千一副又得意又無奈模樣:“就像平常,走到哪裡,就有人叫我簽名,我煩都煩死了,又不好意思拂卻他們的仰慕之心,像這種情況就不大好過了!” 秋芙輕笑道:“那你隨時都不好過羅?” “也未必!”小千狡黠道:“像我這麼聰明的人,豈能任他們讓我簽名而束手無策?” 他得意謔笑道:“後來我刻了一個印章,只要往他們額頭一蓋,呵呵!既省事又方便又威風,還皆大歡喜哩!這就是好過的時侯。” 秋芙輕笑不已:“你在他們頭上留字,他們怎會皆大歡喜呢?” 小千更形得意道:“因為我在他們頭上蓋了‘便宜貨’三個字,馬上他們就被買走,有了收入,不就皆大歡喜了?” 秋芙已快笑出眼淚,直虧小千能扯出這鬼花招。 小千瞄向她,邪邪又笑道:“當然啦!女孩子,我有特別優待,送她一個‘物美價廉’,賣的又更高價了!” 秋芙瞄他一眼,強忍笑意:“要是她們賣不出去呢?” 小千答對如流:“那只好再送她一個‘買一送一’,反正是賠定了嘛!” 說完他已當街哈哈笑了起來。 在來往人潮如織的洛陽街道大笑,難免有點太囂張和引人注意了。霎時引來不少人側目,皆搞不清小千為何發笑? 如此一來,反而把秋芙給弄窘了,她再也不敢發笑,趕往扯向小千衣角,低聲道: “小千兒……人家都在看我們了……” 小千倒是處之泰然,威風凜凜的走著,不停對路人含笑招呼,輕笑道:“別急,他們是來找我簽名的,這是出名的人該有的現象。” 秋芙窘紅著臉,低頭默默跟他走著,這情境好使她難為情。 小千邊走邊陶醉的念著:“便宜貨!物美價廉,賣不出去的就買一送一,哪個女人賣不出去呢?……” 他開始搜尋街道行中的女性,想物色一名賣不出去的女人。 他幻想著那女人又老、又醜、又駝、還帶著騷勁,像老鴇子,賊眼發兇光,十足的母老虎。 猝然間,他當真在對街發現這麼一個老太婆,禁不了期盼寶物出土般的激動,已驚喜若狂:“就是她!買一送一的,阿菜你看,就是她!” 趕忙拉秋芙,往老太婆追去。當街指著老太婆,那形態瘋瘋癲癲,又引來了路人側目。 當然,老太婆也被吸引了。 她正在小攤販買東西,一手拿著香包,還未給錢就回頭往小千瞧來。 小千已追的甚近,像判官一樣指著老太婆,謔狂得意不已:“就是她,買一送一的香色……” 突地他和老太婆對上了眼,雙方倏然如觸了電,驚詫不已,同時叫出了“是你”兩字。 老太婆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殺的水姥姥,小千躲她都來不及了,竟然還伸手筆直的指著她鼻尖? 他苦笑:“除了你,還有誰會賣不出去?”趕忙拉著秋芙,回身就往前狂奔,苦笑不已:“快逃吧!這是我成名以來,最不好過的時刻!” 水姥姥豈能讓遍尋不得,如今又自動送上門來的小千逃掉? 一聲“別逃”丟下香包,她也不顧驚世駭俗,展開輕功就已追向小千。 秋芙茫然不解小千為何逃的如此慌張,問道:“你和那老太婆怎麼了?” 小千苦笑道:“生意難做啊!我忘了告訴你,買一送一還推銷不出去的,就會變成我現在這種情況。” 秋芙無奈一笑,也只好跟著他逃給人追了。 |
三十九、對敵西巫塔
雙方一追二逃,已奔出洛陽城,直往北方竄去。 水姥姥追的急,小千只好偏離官道,改走小徑,希望能遁入山中以躲藏。 眼見青山已不及百丈,猝然間從山中又竄出兩名淡青勁裝女子,直撲而來。 小千見狀已苦笑道:“我看不只買一送一了,要買一送三啦!” 來者正是水月和水柔,她倆本也在洛陽城閒逛,忽聞姥姥信號嘯音,趕忙抄近路包抄而來,正好把小千給困在山坡前。 小千眼見已逃無去路,只好停下腳步,乾笑的向三位打哈哈:“你們好啊?好久不見了,很想念你們。” 水月、水柔困住小千,已有了笑意,不知怎麼,平時恨得牙痒痒,見了他,反而有點希冀中的喜悅。也許她們幻想的該是小千又不知會做出何種令人哭笑不得而事後回味無窮的事情吧! 水姥姥雖有笑意,不過她似乎甚懂得如何對付小千這鬼精靈,仍是一臉寒森,冷笑道:“綠小千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大街上指老身鼻頭?你不要命了?” 小千望著手指,是有點後悔,乾笑道:“姥姥,我是在指點你的迷津,可不是嗎? 我一指,你馬上就清醒過來!” 水姥姥強忍笑意,斥道:“既然是指點迷津,還說我是什麼買一送一的貨色?你當我是貨品要賣的呀?” 小千乾笑道:“你聽錯了,姥姥你能賣嗎?” 水姥姥嗔斥道:“你說什麼?我為何不能賣?” 她不甘心小千把她看的一文不值,連賣都沒人要。 小千急忙解釋道:“姥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有貨品才能賣,你不是貨品,當然不能賣的。” 水姥姥聽的順耳,冷笑道:“這還差不多!” 豈知話未說完,小千又戲謔道:“不能賣。只能用送的。” 此言一出,水月和水柔及秋芙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你說什麼?”水姥姥惱羞成怒,一掌已打向小千,罵道:“小兔崽子,你不要活了?” 小千推開秋芙,使出“拂雲仙步”,很快避開姥姥一掌,戲謔笑聲又起:“送得出去已算你幸運了,你可知道我為了推銷你的事,費了多少神?” 姥姥更形嗔怒:“我要打爛你嘴巴,看你還敢不敢嘴硬?” 欺身而起,雙掌吐勁,強風旋出噓嘯急促聲音,威猛非常的已攻向小千。 小千心知水姥姥功夫厲害,不敢硬接,藉著自己獨到輕功,以及狡捷身手,靠靈活步法躲閃,一時也應付從容,絲毫未落下風。 姥姥擊掌數次都被小千避開,心頭不由起疑,才注意他所用的步法,這一瞧,已驚愕道:“你也會‘奔月拂雲仙步’?” 小千得意道:“怎麼樣,你該服輸了吧?” “還早!” 姥姥冷笑不已,突然出手已有了變化,不再追尋小千身形攻擊,而是截其前頭。如此一來,小千又感吃力且危機重重了。 截其前攻擊,必須要先了解小千步法,姥姥既然能做到,自是對“拂雲仙步”有所了解。看樣子,小千又得遭殃了。 可是好幾次姥姥算準了方位,打了出去,硬是在差之毫釐之間,被小千給遁脫,她覺得疑惑,再次仔細瞧個清,已格格冷笑:“原來你還沒學全嘛!” 當下掌勢又變,不再以正規步法方式追擊,而是以近身近打,如此可就把小千給追慘了。 小千驚愕不已,自己明明學會了武帝功夫,姥姥豈說沒學全,難道是遺漏了什麼? 莫非這就是自己連吃樓彎虧以及西巫塔挨刀的原因? 強敵當前,他還兀自分心,一個遲滯,“欸呀”一聲,肩頭已挨了一掌,身形不由滾落地面。 姥姥見已奏功,冷笑一聲:“好戲還在後頭!”飛撲而下,有若猛虎撲羊,十指如勾,全抓了過去。 秋芙看見小千危急,奮不顧身已抽劍衝前,驚惶厲道:“不要傷他!” 劍化百道寒光,一劍刺向姥姥,威力竟也不弱。 水月、水柔一旁掠陣,見秋芙出手,兩人也齊飛而起,四掌盡吐,以封住秋芙的衝勢。 小千跌落地面,欸呀呼痛,頓覺姥姥掌勁冷森逼來,本能的再往前滾,張嘴就罵: “老太婆,你想強迫推銷是不是?” 姥姥冷笑,未加反駁,怒意卻從掌勁加速顯了出來,狠猛的就壓身而下,兩只手掌可抓可劈,巨網的罩逼小千頭頂。 猝然小千不滾退反滾近,早有預謀激怒姥姥,使她加快追度逼前,而無暇再抽身掠退,右手一送,小貂兒利牙可準得很的咬向姥姥枯乾的左手。 “哎呀”一聲,姥姥明知小千滾近必有原因,就是無法應變,連收手都來不及,硬是給小貂兒咬了一口。 姥姥臉色大變,趕忙甩手想甩掉貂兒。 小千詭計得逞,已狡黠的呵呵大笑起來:“‘欸呀’就能了事了?我就多給你幾個‘欸呀’!” 趁著姥姥自顧不暇之際,小千隨手一抓,不知哪來的棍棒,一勁的往姥姥雙腿敲去,果然打得她“欸呀”直叫,跳如爆米花。 在此時,水月、水柔突見姥姥受製,心頭大亂,已加勁擊向秋芙。悶呃一聲.秋芙的功夫本就非兩人敵手,如今對方驚急而攻,自己豈能招架?一個照面已被擊的踉蹌摔退,短劍差點離手。 水月、水柔一招得逞,立時轉身欺向小千,一左一右相距不到三尺,各自張手猛撲而下。 小千見二人追擊而至,手中棍棒正想反掃之際,突見水月、水柔張開的雙手已撒出絲閃閃黑條狀東西直罩過來。 小千登時詫異不已:“又是這東西?” 眼見絲條已成網,他哪敢再戰,拔腿就跑。 可惜水月、水柔仍盡力而發,位置又算的分毫不差,只一拖、一帶,“留仙網”已罩向小千,兩人落地一個滾身已站了起來,小千也跟著被絲網給包起來。 他驚急掙扎:“放開我,有本事大家放手一搏,老是用網,算什麼英雄好漢?” “給我閉嘴!” 水柔上次被小千敲了一記響頭,一股怨氣悶了數月,現在終於等到機會,伸手已搶過小千手中棍棒,狠狠的敲了回來。 卡的一聲,小千欸呀叫痛,怒道:“你敢敲我?” “敲你又怎麼樣?我還想敲破你腦袋呢!”水柔又敲了一記。 小千痛不可遏,急叫道:“臉綠綠,做了她們!” 小貂兒正和水姥姥糾纏,聞知小千危急,已捨棄姥姥,反撲水柔,姥姥得以喘息,一只左手已腫漲紫青,她馬上截指封穴,一顆心猶驚怒不已。 連姥姥都忌諱的邪貂,遑論是水柔了?突見它撲身而來,水柔已倉惶急揮木棍,尖叫著:“別過來!” 手中木棍揮的密不透風,人也節節退去,哪還有時間去教訓個千? 水月見狀,趕忙欺向小千,五指扣向其腦袋,冷喝道:“快阻止小貂兒,否則我抓爛你的腦袋!” 小千自恃對方弄不清自己身份,必然不敢下毒手,已悠哉的坐起來,一副視死如歸,道:“反正我最近也想不開,還沒想通活著有什麼意義,你威脅像我這種人,會有什麼效果嗎?” 水月登時一楞,恨得咬牙切齒:“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小千謔笑道:“從四個月前殺到現在還在殺,你的刀該磨一磨了!” 水月恨怒不已,舉掌就想劈向小千天靈,雖不敢真下殺手,至少也該讓他吃足苦頭,便道:“好,我就殺給你看!” “不能殺他!” 水月的舉止瞧在秋芙眼中,可是莫大威脅,她奮不顧身,抓著短劍就已刺向水月,大有一拼性命之勢。 水月靈機一動,反而捨棄小千而就秋芙,不知怎麼一個晃眼,秋芙手中短劍已到了她手中,再一個反手抄,已將秋芙腕脈扣住,劍鋒架向秋芙頸部,冷笑道:“我不殺你,殺她總行吧!” 如此一來,倒換小千提心吊膽了:“你敢?” 水月利劍一逼,秋芙已尖叫,頸部印出血痕。 受威脅的是秋芙,尖叫的卻是小千。啊的一聲,他怒罵道:“放過她!你們沒有人性!對無辜的人下手。” 水月冷笑:“是嗎?”利劍又想下壓。 姥姥急忙掠前阻止道:“水月放開她,此事與她無關。” 水月不甘道:“可是不如此,怎製得了他……” 姥姥嘆道;“咱們不能正邪不分,放了她吧!” 水月其實也只是想嚇嚇小千而就範,哪敢真的殺人,見姥姥如此堅持,也只好放掉秋芙。 頸部那道紅痕,只是刀鋒硬壓的痕跡,並無傷口,秋芙摸了摸,方自安心不少,她奔向小千,緊緊攔在他前頭,以防有人再傷害他。 小千見姥姥不以秋芙為威脅的放掉她,不由心中對她起了些許好感,遂道:“老太婆,你們何苦逼著我回去當人家的兒子?” 姥姥冷道:“事關重大,老身不得不如此。” 小千黠謔一笑:“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找個人來管你們……” 姥姥斥道:“如果你是水仙哥哥,老身一棍就打斷你的狗腿,豈容你在此沒大沒小的亂扯!” 小千暗自竊笑,道:“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欸呀,欸呀’叫了幾聲,不就結了?” 他在嘲笑姥姥方才被他亂棍敲腿,打的欸呀直叫之事。 姥姥老臉又熱了起來,嗔斥道;“將來斷了腿,你就知道誰在叫了。” 話未說完,水柔因迎戰小貂兒,木棍已被小貂兒一爪爪的抓斷,只剩不及七寸,她已驚惶“欸呀”直叫。 小千瞄向她,戲謔道:“在叫的總不會是我吧?” 姥姥已無暇再斥責他,見水柔危急,馬上喝道:“你還不把邪貂召回來?” 小千笑道:“召回來就沒有叫聲了。” 姥姥斥道:“她受了傷,你也逃不了。” 小千想及自己還在網中,隨時有再落入姥姥手中的可能,逼急了,可能對方會來硬的,倒不如先喚回小貂,再以姥姥受毒傷來談判,如此反而好些。想至此,他已出言: “臉綠綠,放她一馬,有帳待會兒再算!” 小貂兒聞言,這才掠向小千肩頭,一副威風凜凜,隨時準備搏命狀。 水柔得以脫困,噓口氣,混身好像要脫了節,她並非功力不濟,而是太過於畏懼小貂兒,才造成窮於應付之態。擦擦汗珠,也怔忡恍惚的走回到姥姥的身邊,手中一節木頭始終未丟掉。 姥姥見她無恙,方自放心不少,轉向小千,冷道:“今天被老身碰上了,老身拼著一隻手不要,也絕無放你走的理由。” 這話說的甚重,小千也聽出她不受威脅而就範。仍挑言道:“一隻手?呵呵!你知道一隻手有多麻煩?吃飯只能低著頭,繫腰帶還得拉過來拉過去,想梳個頭鬢,還得抹上漿糊。你不覺得這很不方便嗎?” “那是我的事情!”姥姥斥道。 小千呵呵呷笑:“唯一的好處就是衣衫布料省了一條袖子。” 姥姥嗔怒:“你再說廢話,老身就先把你給拆了。” 小千見她怒火逼人,倒也不願再激的過火,遂轉了話題:“不如這樣好了,我讓小貂兒替你解毒,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姥姥冷道:“要勾銷可以,你還得跟我走一趟水靈宮。” 小千皺眉道:“不去行嗎?” “不行” 小千苦笑不已,想及水靈宮深在水底,上次若非水仙,自己也難逃生路,若再進去了,試試滴血浮印,要是不對,那可就真的走投無路。 然而現在處境不先解決,總不是辦法。 要是耽擱了解救大板牙,更是遺憾終身。 想到大板牙,他突然有了計策,已邪邪笑起來:“就算我跟你們去,你們也未必能找到要找的人,因為有‘滴血浮印’的不只找一個人。” 此言一出,水姥姥、水月、水柔同感驚愕,水姥姥急問;“還有誰?” “大板牙,我哥哥!”小千有意把水姥姥引去救大板牙,竟然把他說成自己哥哥,說完他也覺得好笑而笑起來。 姥姥驚詫不已:“你還有哥哥?” 小千得意的道:“我哥哥多的是,如果一個不夠,我隨時可以再找,直到你滿意為止。” 姥姥、水月、水柔可未見過大板牙生得多大年紀,自無法馬上拆穿他的謊言。 水姥姥嗔道:“少給我打哈哈,我要的是有‘滴血浮印’的” 小千呵呵笑道:“暫時就只有大板牙一個,他會讓你們滿意的。” 水月急道:“你們是雙胞胎?” 小千神秘笑道:“看了你就會明白,除了牙齒以外,我們差不了多少啦!” 他在暗示和大板牙為“雙胞胎”,如此則較能扇動她們前去救人。 水柔驚愕不已:“那夫人豈不生了三胞胎?” 姥姥急道:“水柔,不准亂說!” 水柔猝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馬上閉口,眼睛已瞄向小千,希望他別聽出什麼來才好。 可惜這豈能瞞過精明的小千?他已呵呵邪笑不已,甚得意自己一吹牛,就讓夫人多生下一個兒子,這可比送子觀音還厲害。 他瞧向水柔,諧謔笑道:“以後你要生幾胞胎,跟我講一聲就行了!”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起來。 水柔又羞又窘,就是拿不出什麼話來斥責,恨不得咬他幾口以洩怒。 姥姥關心的仍是另外一個有滴血浮印的大板牙,已追問:“他在何處?” 小千嘆息道:“被人抓去當兒子了,情況跟你抓我一樣。欸!為什麼時代會變得這麼糟?到處有人生了兒子都搞不清,偏偏要搶別人的兒子。” 姥姥不禁更急了,她不知是小千在胡扯,還以為有人已知道此秘密而先下手行動,立即追問:“是誰捉了他?” 小千嘆道:“太多啦!先是月神教主,後來又是什麼武帝,結果好像落入西巫塔的手中。” 他故意說出月神教主以及武帝,就是在製造假像,好讓姥姥相信有人在搶先行動。 因為只有月神教主和武帝才有可能知道此秘密,由他們行動,自是合情合理。 姥姥恨道:“原來是他們?”又問道:“後來怎會落入西巫塔手中?” 小千道:“也許是我拆了他們獵手,他們把我哥哥當成我就把他給抓去了。” 這話又暗示出大板牙和他容貌相似,更讓人容易產生兩人是雙胞胎的形像。 水姥姥在他逐漸引導中,早已相信此事,她現在擔心的是大板牙的安危了,急忙又問:“西巫塔的人現在在何處?” 小千搖頭道:“不清楚,聽說大本營在塞外,不過最近又有傳言他們要在天霞嶺和中原各大門派決鬥,我就是準備趕去救人。” 姥姥已轉望水月,希望得到一些消息。 水月平常在外頭,一切武林動態,要屬她最為靈通,打探消息也都由她一手負責,西巫塔一事,鬧得甚大,她當然很容易可以得知此消息,馬上點頭道:“西巫塔確實和少林百丈掌門訂下天霞嶺之約。” 姥姥瞄向小千:“你想如何去救他?” 小千道:“容易啊!看到了大板牙,我把他綁起來帶走,不就得了!” 姥姥不解道:“為何要綁人?” “不綁行嗎?小千嘆道:“西巫塔不知用什麼鬼方法把他給迷住,連我都不認得,逢人就殺,我只有先綁人,才有希望救人!” 姥姥突然黠笑道:“咱們談個條件如何?” 小千等的就是她說的這句話,心頭暗喜,表面不露任何形色,問道;“談什麼條件? 你說!” 姥姥道:“老身幫你救人,救出來之後,你們兄弟必須跟我回去水靈宮一趟!” 小千面露難色:“這……” 姥姥又道:“你們遲早要去的,不論如何,你也該弄清自己的身份,若夫人真的是你母親,你如此對待她,未免太不孝了。何況在未證實之前,水靈宮將永遠糾纏你,你也永無寧日可過。” “我知道……”小千愁容滿面:“問題是……要是我不是夫人的兒子,你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姥姥瞧向水月、水柔,這之間的誤會,全是從二人身上所引起,當初若非水月強行擄人,也不會演變成今日這種局面,她們亦不會吃了不少小千的苦頭。 姥姥目光瞧來,性子較溫柔的水柔已低下了頭,水月雖瞪了小千幾眼,最後仍將目光移開了。 姥姥露出滿意眼神,她知道小千若不再與二人過不去,誤會將可冰釋。 轉向小千,姥姥道:“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不管是真是假,姥姥我一定讓你安全的離開!” “哇!好棒啊!” 小千聞言,突如小孩夢想已久的願望已實現般,已純真無邪的拍手叫好,那聲音又尖又亮又突如其來,霎時將姥姥、水月、水柔嚇了一大跳,齊往後退閃一步,擺出架勢,一副如臨大敵模樣。 “你想幹什麼?”姥姥緊張的叫道。 小千突見他們反應,先是一楞,隨後已猜知她們被自己嚇著,已呵呵笑起來,嘲惹而純真道:“讓我們小孩子高興一下總可以吧?” 他童真的說話,反把姥姥給弄得不好意思。 小孩子自是有權如此歡呼,自己卻緊張兮兮,未免有點杯弓蛇影 嚇壞了的感覺,想斥責他,又覺得他並沒錯,不責備他,自己又跳退擺架勢,好生明顯的反應,想收起架勢都不知如何找籍口,她也困窘住了。 然而她和水月、水柔在窘困之餘,卻對小千產生一種莫名似乎是慈母對小孩童真的喜悅,淡淡的,卻足以回味。 小千可頑性不改,逮到機會,挖苦言詞可就多了,淡淡笑著,又道:“你們反應好像很激烈樣子。” 姥姥已鎮定多了,方道:“你更激烈,這事容得你如此胡言亂叫?” 她和水月、水柔此時才撤了架勢,緩緩走回原地。 小千也不願太諷刺她們,輕笑道:“小孩子嘛!請多多見諒!”瞄了三人一眼,又道:“只要姥姥答應放我走,哪還有什麼難事?可以放我出來了吧?” 姥姥猶豫一下,仍轉向水月、水柔,道:“把網撤了。” 水月仍有點擔心:“姥姥……” 姥姥道:“他若明白事情輕重,他就不會再脫逃。” 小千頻頻點頭:“對對對!我最識大體了,我哥哥還等著要我去救呢!我豈會臨陣脫逃?” 水月、水柔雖不甘心,仍不敢違背姥姥,把網子撒開,小千得以脫困。 伸展一下四肢,小千才道:“很難得敵人變成合夥人,走,我請你們喝酒。” 說著擺個手,就大搖大擺的往洛陽城行去,倒是瀟灑得很。 水月閃個身已攔住他,冷道:“誰要你請,還不快給姥姥解毒?” 小千驀然想起還有這麼回事,已哦的一聲,瞄向姥姥紫青腫漲左手,戲謔一笑: “不知姥姥哪個部位比較實際點,讓小貂兒咬上一口就沒事了。” 他目光已落向姥姥臀部,笑的更謔。 姥姥白他一眼,伸出左手,冷道:“哪裡中毒,咬哪裡,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就是少了一點什麼……韻味……”小千邪笑著,已喚小貂兒咬向姥姥左手,替她解毒。 說也奇怪,咬過之後,姥姥頓覺冰涼直透指掌,先前那股刺痛已漸漸消失,紫青腫漲也開始消去,這才放心。 姥姥道:“老身我不喜歡大堆人,喝酒也免了,咱們現在就往天霞嶺出發。” 小千怔道:“跟你走在一起?” 他又想及姥姥推銷不出去之說,若在一起,自己不就“被迫接受”了? 姥姥冷道;“有何不可,你我不是要去救人?” 小千苦笑不已,暗道:“看樣子只有把她推銷給大板牙了!” 他也想及自己還要扮成武帝,若跟著姥姥可就麻煩了,考慮了一陣,他終於決定還是說出。 “現在一同去是可以,不過到了地頭,我們就要分開行動。”小千道:“我要黑衣蒙面扮成武帝。” 他認為武帝是半途才會出現,自己事先扮成他,讓姥姥知道,以免她找上了自己而洩了底。 至於對武帝的影響並不大,因為他躲在暗處,一定可以瞧及任何變化,當然也能瞧見姥姥了。 此言一出,反把姥姥驚住:“你要扮成武帝?” 小千頷首道:“對啊!扮成他,可以嚇嚇西巫塔的人,救人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姥姥沉吟半晌,也覺得此法可行,道:“你扮了之後,要是真的武帝出現,或是月神教主出現,老身又怎知哪個是你?” 小千爽然答道:“這個簡單,到時我只要在頭上貼個‘王’字,不就成了!”已呵呵笑起來:“有了‘王’字,克也要把他們克死!” 姥姥對他也無可奈何,淡淡的露了笑意,道:“要克誰,我不管,別給我胡搞就好! 你先行,老身和水月、水柔會跟在你後頭。休要給我耍花樣。” 小千噗嗤笑道:“姥姥你放心,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我不是每次都落在你們手中嗎?” 姥姥冷道:“問題是,每次也被你逃了!” 小千呵呵笑道:“那我也沒有辦法了。”瞄向姥姥:“你儘量怕吧!” 說完他拉著秋芙,已往北方行去。 小貂兒也掠上他的肩頭,揚長而去。 姥姥聞言已發現自己說出了語病,赧然困窘,也紅了臉,還好小千已走,轉望水月、水柔,無奈一笑,道:“走吧!” 三人默默的已跟在小千的後頭行去。 三天后。 小千他們已抵達飛還山下小鎮,離約鬥時仍有兩天時間。找了家小村屋,數人便借住下來。 小千也想過烏銳他們也可能提早來此,若能找到他們,也許就可下手救人,省得屆時在一大堆人群中下手,自是麻煩不少。 是以。他安頓好秋芙後,已隻身往附近探尋。 然而經過一天時間,除了陸續前來赴約的各派高手以外,並未找到烏銳落腳地。事先救人的計劃恐怕無法實行了,只好返回村屋。 和姥姥商討一陣,決定留下武功較弱的秋芙,她雖關心,但也不願壞了大事,只好答應留在小村。姥姥和水月、水柔則以逮人為主。 一切就緒,小千又去弄了件黑衣服來,準備假扮成武帝,現在只有等赴會時間到來了。 果然,約鬥時間一到,各大門派精英盡出,已 一領隊登山,幾個時辰不到,山上至少有四五十人。 強勢的武力仍未能擺平西巫塔,恐怕中原武林將要陷於西巫塔手中了。 午時已至。 天霞嶺聚集數十位各派高手,在晴空下,眾位高手配帶之武器,不停閃閃生光,肅穆殺氣隱隱隨山風呼嘯著。 他們全都靜默無聲,凜氣凝神,準備對付即將來臨的劫難。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就躲在此十數丈較平嶺面的左側一處密石堆中,居高臨下,足可看清一切。 忽然一陣哈哈笑聲傳來,烏銳和戰天、戰神、大板牙已從天而降,一個跨步,天馬行空般降于少林百丈掌門不及丈三之處。 戰天、戰神、大板牙冷目閃寒光,捧劍而立,烏銳已黠笑開口:“該來的都到齊了,百丈!” 以他們四人,卻敢挑戰九大門派精英,如此鄙視和自大,實是讓人側目。 不過百丈吃過虧,可不敢作如此想法,他冷靜宣個佛號,道:“各大門派精英皆在此。” 烏銳哈哈狂笑:“很好,老夫也可省去一番功夫!” 他的笑聲,刺耳得很,笑得群雄血氣翻騰,各自運功抵抗。 小千因相距較遠,並未受笑聲波及,已伸手指向大板牙,瞄向姥姥:“你看,他就是我哥哥,也是你們要救的人。” 姥姥本就在找人,經小千一指,她已怔愕道:“他就是你哥哥?你不是說他很像你? 是孿生的?” 大板牙那副長像,除了光頭以外,和小千比起來,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哪來的孿生像? 姥姥、水月、水柔,看的差點掉出眼珠兒,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小千頓感怔愕,但他靈機一動,已有了解釋,乾笑不已:“對嘛!怎會差那麼多? 當初我見著他時,也嚇了一大跳,後來靠近他,瞧個清,才發現烏銳為了不讓人認出他,所以替他易了容,還弄些大力丸、養胖丸的給他吃,幾個月不到就腫成這個樣子,我還是靠他那兩根被磨短的牙齒,才認出來是他!” 手指再指,又道:“你們看,他的牙齒是不是特別大?” 他說的煞有其事,但相隔數十丈,又不是通天眼,哪能瞧個清? 姥姥、水月、水柔凝目望去,能瞧出一排牙齒在嘴巴裡已經不錯了,那還能分辨大小呢? 水月冷道:“你該不是在耍我們吧?” 小千瞪眼道:“什麼話嘛!我閒著沒事幹,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個不相干的人?”帶著怒意;“你們愛救就救,不救拉倒!” 姥姥心想小千所言亦有道理,遂道:“下次給老身說清楚些,臨時變成這個樣子,誰能夠分出他是你哥哥?” 小千聽她所言,已知她已相信,乾乾一笑,又道;“我哪能注意到哥哥長像的變化? 其實只要認清他那兩根牙齒就能萬無一失,現在跟你們說,以後就不會搞錯了。” 姥姥瞄他一眼,也不知該說什麼。 此時烏銳聲音已再次傳來,他狂妄得意和笑道;“百丈、殷浮生,你們都吃過了苦頭,該知道本派的實力,你們現在是勸他們歸順西巫塔呢?還是非得要等到流血五步,才俯首稱臣?” 百丈冷靜道:“烏司神,中原武林一向未和你西巫塔作對,你為何要趕盡殺絕呢?” 烏銳冷笑不已:“不作對,那是你們自以為在華山論劍,打敗本派高手,而不屑和本派動手,少在那裡假慈悲,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在江湖中,任誰也清楚得很。 老夫來此,不是跟你談道理,何況你這手下敗將,根本沒有資格跟我談,我只問你,是歸順還是短兵相見?” 武當掌門秀靈子忍無可忍已斥道:“西巫塔未免太自大了,憑你們四人,敢跟九大門派為敵?貧道第一個就容不得你囂張。” 烏銳冷笑道:“很好!雜毛老道說的意氣風發,好是威風,其實我說那些,也只是說說而已,你們精英盡出了,當然想一分高下,否則你們死也不會甘心,西巫塔是不會讓你們失望,今天第一個對象,就從武當下手。”一手揮向戰天:“去領教你連敗四年的‘太極劍法’!” 戰天聞言,登時抽劍,黑影一閃,快掠高空,那把利劍已點到秀靈子門面,速度之快,讓人心驚肉跳。 秀靈子驚惶往後閃退,沒想到戰天身手會如此俐落? 只覺眼前一花,戰天已在身前不及三尺,那把利劍更逼刺而至,讓人肌膚生寒,不得已揮出拂塵撥開利劍。 豈知拂塵一拂,纏向利劍,以他數十年修為功力,自信可以挑開任何兵刃才對,現在竟然被黑劍給切成數段。 秀靈子驚愕叫聲“不好”,想再揮拂塵木柄抵擋利劍,身軀更往後飄竄。 戰天冷笑一聲,其勢未變,衝勁仍在,利劍刺的更快、更急,竟能快過橫掃而來的拂塵,筆直的刺中其右臂,挑出衫片。也劃出血痕。 秀靈子大駭,趕忙丟棄拂塵,發掌擊向戰天,人已往後跌滾,可惜他手臂已傷,功力大打折扣,發掌之下,威力不大。 戰天冷笑,根本不避掌勁,還故意揮劍斬向空拂塵織白長毛,劍影閃晃,織毛寸斷,飄落空中如雪花。 他側身旋轉,一劍又刺向秀靈子左臂,存心想讓他雙臂廢去。 秀靈子連遭追擊,心中大駭,急喝:“七星劍陣快發動!” 其實在他受傷之際,劍陣已然發動,七把利劍分別從七個方向刺向戰天,以逼他反手自救。 戰天果然被逼的回劍自救,叮叮兩響,封去背面兩劍,那把利劍突然如閃電般劈向兩名劍手,劍影揮過,人頭飛起,血柱“噗”的噴高數丈,群眾一陣駭然,紛紛走避,被戰天氣勢所懾了。 戰天可未停手,趁劍手驚駭之際,揮劍再斬,短短距離,也未看清黑劍如何刺出,三名劍手慘叫,長劍落地,雙手撫胸,倒地不起。 名聞天下的七星劍陣,在戰天的手中不到兩招就已冰消瓦解,五死二嚇呆,已棄劍而逃。 戰天攻勢未停,一劍又刺向秀靈子,準備放倒他。 在危急之際,忽聞一聲冷喝:“好殘酷的劍法!”一把兵刃已攔向戰天利劍,叮然一響,雙方已分了開來。 戰天頓感驚訝,有誰能有此功力封去他劍勢,遂往來人瞧去。 花甲和尚一個,正是苦惱大師,今天他未以酒葫蘆迎敵,而是拿了年輕時慣用的“降魔杵”,一杵在手,大有年輕時之氣概,舞得虎虎生風,一時也將戰天逼退。 他嘆息不已:“苦惱啊苦惱,酒不能喝,還要來此舞刀弄槍,和尚我命真苦!” 戰天驚愕:“苦惱禿驢!”一時也凝起心神,不敢再大意。 群雄見苦惱大師來到,精神不由一振,直呼“苦惱”,大有一股作氣之勢。 灰影再閃,忘憂婆婆也舉著木杖飛掠而來,靠向苦惱,木杖指向戰天,冷笑道: “別忘了還有老身!” 十數年來未見聯手的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今日竟然聯了手?群眾更形激動,土氣更高昂。 其實忘憂婆婆之所以會聯手,可全是苦惱大師費了口舌,而以戒酒為交換,才將她給拖了來。 她是滿心高興。而又百般開條件苦惱不能毀諾言,然而一個酒鬼能否為了諾言而戒酒,那可就得下一番苦痛功夫了。 烏銳見苦惱、忘憂二人出現,已帶動群雄氣勢,當下已冷喝:“戰神、戰魂(已把大板牙取此名)上!” 戰神及大板牙已抽劍凌空而下,劍出人倒,哀號之聲又已響起。 苦惱大師不敢再說風涼話,馬上發動了攻勢,攔向戰天,希望能及時製住他,以挽回劣勢。 豈知戰天冷笑一聲,劍勢頓變,在空中盤旋,不再迎向苦惱,此種打法根本傷不了人,實在讓人百思莫解。 苦惱大師猜不透,心頭雖起疑,卻也未停止攻勢,掠身追向戰天。” 忘憂婆婆怕他有所失閃,也舉杖追殺戰天,冷笑不已:“憑你這邪門歪道,也敢與中原武林為敵?老身一記木杖就把你的腦袋瓜子給敲碎,到時你就知道你腦袋是豆腐做的。” 戰天冷笑,猝然間劍勢已拉開,好似太陽火光抽了出來,橫掃苦惱。另一個方向,戰神也以同樣攻勢掃劈而至。 好似兩把大掃刀切向中間的苦惱及忘憂婆婆,那威力似如迴旋之海嘯,絞得兩人遍體生寒。 苦惱大師頓覺千斤壓力沉沉而來,逼得自己心浮氣躁,血脈怒張,心頭詫然不已,再見戰天、戰神聯手出招,已駭然驚叫:“天羅奪命陰陽劍!” 兩人所展,正是用來對付“劍痴”的劍招,當時劍痴也恐慌過.現在苦惱亦驚駭不已,可見此招威力非比尋常。 苦惱驚駭之下,叫著:“小荷小心!”顧不得再說下去,已盡展全力迎敵。 情急之下,他已叫出忘憂婆婆乳名“小荷”,叫得她甜蜜心頭,那股勁兒,就算豁了性命也甘心。 四條人影,在空中形成四道雲層流動,迴旋絞著,在兩團黑雲罩近橙雲及灰雲之際,叮呼之聲不絕於耳。 霎然黑雲一錯而分,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已摔往地面,兩人勉強翻個身,讓足尖著地,蹬蹬蹬,連退三步,不少衣衫碎片已落了下來,而婆婆的木杖早已斷成兩截,苦惱大師的降魔杵也現了七分缺口。 兩人有點怔楞,對方竟能在一招之內毀去自己手中兵刃,若再次攻來,那還得了? 苦惱大喝:“你們是誰?” 戰天、戰神冷笑不已,凌空旋身,也懶得回答,藉力點向附近突岩,奇快無比的又攻抄而來。 此劍勢有如撒網,從兩頭撒向中心,其目標被困於勢力之中,甚難脫身。 苦惱、忘憂吃過一次虧,哪敢大意,馬上棄攻為守。但在戰天、戰神威力攻擊下,顯得危機重重多了。 小千見狀,一方面擔心苦惱大師遭了殃,一方面也認為時機成熟,突地已掠身衝向最高空,想以本身擅長的輕功製造出震慴效果。 |
四十、神秘女人
姥姥、水月、水柔已答應小千製造聲勢,在他掠起之際,已發掌全力推向人群。三人合掌,威勢自是不凡,“呼”的一聲,飛沙走石,吹的眾人往後趨避。 小千已喝聲而學武帝老成的語調:“苦惱快退,他們倆是‘血刃’和‘魔刀’的傳人!” 猝聞“血刃、魔刀”,群雄剎時驚駭,聲音喊出此名字,個個又退聚成一堆,不敢相信的瞧向戰天和戰神。 小千之所以會說出此話,乃是上次聽劍痴見著戰天、戰神所用的“天羅奪命陰陽劍” 時,說出血刃跟魔刀,後來烏銳就撤了人,可見他倆跟血刃魔刀有所牽連。 當然,劍痴能說出的名字,必定是上了年紀之人了,戰天、戰神則未超過三十歲,自不可能是血刃、魔刀本人,只有兩位傳人較有可能會此功夫,所以,小千就逕此喊出此話來了。 不但群雄驚懼,連烏銳也有所忌憚,只是群雄怕的是血刃、魔刀,烏銳怕的是武帝而已,他很快下令:“戰天、戰神、戰魂,快退!” 三人各自撤招,掠回烏銳身後。 情勢很明顯的又自對峙了。 小千則輕飄飄的落於兩者之中央,年紀雖小,身材卻不小,蒙個面,想辨別他是否真為武帝,卻也不容易。 苦惱險象環生,第一個反應就是武帝來臨,趕忙瞧向小千,已被其裝出之氣勢所懾,已拱手道:“多謝武帝出言相救,老衲感激不盡!” 小千微一揮手,淡笑道:“免了吧!苦惱和尚。” 苦惱雖覺得小千口吻怪怪的,但來不及去想,已有人驚呼: “他就是武帝。” “他是玉先生!” 小千遂往群雄含笑點頭:“各位辛苦了!” 突然群雄又一陣騷動,歡欣若狂,盼望挽救各派的武帝已出現,他們還有什麼好怕? 有苦死而復生的喜悅已充斥整個天霞嶺。 小千見他們如此“得意忘形”,捉謔之心又起,淡聲一笑:“笑吧!要是武帝不來,我看你們還笑得出來?” 聽到這話的人不少,皆不明小千在打何“禪機”,但只是迷惘,笑聲並未因此而減弱,倒也落個“皆大歡喜”。 小千見他們表情,頓覺得意忘的不只是他們,自己也有份,還好只說了一句,馬上改口笑道:“咱們都一樣,笑口常開。” 說的很輕,聽到的人並不多。 此時烏銳黠笑聲已傳過來:“名聞天下的武帝,今天果然也出現了,在下仰慕之極。” 小千轉向烏銳,輕輕笑著。 群眾似乎知道事情已有了另一個局面,呼聲漸漸平穩,以至于完全安靜,小千才回答:“烏銳你似乎專為本人而來?” 烏銳大笑:“不錯,能打敗武帝,西巫塔將無敵手,神佛等這天已很久了!” 小千瞄了一眼道:“神佛大駕為何未光臨?” 烏銳拱手道:“恕西巫塔失迎,若他知曉武帝今日必會現身神佛一定會親自前來,可惜武帝近年行蹤飄忽不定,在下可不敢胡亂請出神佛,失禮之處,尚請見諒!” 小千淡笑道:“如今見著了,閣下可心滿意足,就此離去!” 烏銳尚未開口,戰天和戰神已怒目瞪視,想出劍攻招,烏銳伸手示意,制止他們,狡黠一笑道:“武帝功夫名聞天下,好不容易才碰上,不領教幾招就走,豈非太可惜了? 何況你既然說出在下手下乃是血刃、魔刀之門徒,往日那段恩怨,豈可就此善罷!” 小千可不知武帝和血刃魔刀有何恩怨?但想及各大門派如此畏懼,以及劍痴所一語道破,很明顯,血刃魔刀自是敗在劍痴或武帝手下,當下已有了判斷,遂道:“血刃魔刀昔日作惡多端,老夫不得不下手除去,他可謂惡有惡報,兩位可別再步上他的後塵才好。” 二十年前,血刃、魔刀兩位師兄弟,憑著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以及怪異功夫,在武林無往不利,可謂打遍天下無敵手,因而使得兩人為所欲為,燒殺擄掠,無所不為,無惡不做。 後來因殺了峨嵋長老“靜蓮”師太,又姦污數名女弟子,遂引起武林公憤,各大門派群起圍剿。 然而血刃、魔力拜寶刀之賜,幾乎以二人之力,纏鬥各派精英而毫無敗勢,幾天下來,各派死傷慘重,圍剿氣勢也弱得很。個個心驚膽顫,人人自危。 幸好武帝及劍痴及時趕到,在“亡魂崖”大戰三天三夜,才將兩人截殺數刀,葬於深崖。圍剿工作方告落幕。 群雄每想及此,餘悸猶存,今日歷史又有重演之勢。難怪他們聞及血刃魔刀,會嚇得面無血色。要是武帝不來,他們可能會棄劍而逃,或是臣服西巫塔手下了。 也難怪烏銳敢以戰天、戰神、大板牙三人之力以對抗群雄原是有備而來。 至於上次烏銳聞及劍痴所言血刃魔刀而撤走戰天及戰神乃是為了不願兩人身份太早洩漏,以免武帝有了對策。 烏銳冷冷一笑:“二十年前,恩怨已解不開,二十年後如何能解開?難道武帝想替血刃魔刀償命,或許能解開雙方恩怨。” 小千淡淡一笑:“其實也不只這一個方法……” 烏銳凝目哦了一聲,道:“武帝另有妙招。” 小千點頭,手做切刀狀,往戰天、戰神切去,謔笑道;“把他們兩個給宰了,這方法更理想。” 此語一出,群眾譁然,一方面是出了一口怨氣,另一方面卻感到驚訝,平日心目中慈祥的武帝,今天竟然會說“狠”話,實是“不簡單”。 他們很快的替武帝找到了藉口 對付邪魔惡煞,當以以殺止殺為手段,並未有人懷疑武帝的身份。 烏銳聞言已稍怔愣,戰天、戰神冷目更泛青光,握劍的手已抓的青筋暴漲,隨時可能刺出要劍的一劍。 烏銳定過神來,已道:“武帝快人快語,說的頭頭是道,可惜這是要經過印證才知道結果管不管用?” 小千心知話說多了,毛病可能出的更多,今日目的在抓人,其他的就交給武帝去辦了。他決心先攪一通再說,遂含笑道:“管不管用,你不妨把人放過來試試!” 烏銳冷殘道:“在下等的就是這句話!” 一揮手,戰天和戰神雙劍盡出,齊往小千電射而去,他們勢在必得,刺的更是很準。 然而小千對他們一刺.早就領教不少回.第一次就以刀柄打得戰天眼眶發黑,那可是十分過癮,他仍回味無窮。 今日一戰,他老早就想如法泡製,一方面他可利用專長的輕功躲開這一劍,另一方面則可收到震慴之效果。 猝見兩把利劍離自己不及七寸時,“拂雲仙步”已展開,化成數條人影,在劍鋒中流竄,謔笑一聲“來得好”,雙手各打出一顆卵大石塊,砸向兩人。 “啪啪”兩聲脆響,石塊已撞向戰天、戰神左眼眶。 事出實然,兩人又如臨大敵,早就凝起所有心神去刺擊劍招,哪還有多餘的時間顧及其他? 尤其他倆萬萬料不到名聞天下的武帝,會丟出石塊,施展出近似胡鬧的打法?眼睛一花,又和上次被刀柄打中一樣,眼眶已紅腫起來。 小千則趁此時掠開劍勢範圍,笑聲不斷。“你師父都不行了你們兩人還管用嗎?” 群眾一陣譁然,武帝雖用石塊砸人,行徑不似大俠作風,但他們全想及武帝有意讓對方難堪,這兩塊石頭,正替他們出了不少怨氣,只有更加欽佩武帝的臨機應變,大嘆自己方才為何不用這一招。 烏銳臉色頓變,他也來不及想這境遇相同之處,他只關心戰天、戰神傷的如何?霎時想衝了過去。還好戰天、戰神驚痛之下,又自憤怒攻招,烏銳見及兩人尚能攻敵,一顆懸在口裡的心也放下不少。 戰天、戰神想施展出“天羅奪命陰陽劍”,卻因小千身形過於靈活而無法奏效。 戰天冷喝:“回天斬鬼會陰陽!” 此話一出,突又走怪異行徑,兩人反衝十丈開外,突拉左右直繞,根本不把小千當作攻擊目標,像瘋子般胡亂出劍,成週邊一圈劍影。 小千心知對方必有奇招,趕忙往邊處移去,以防有變時,可以躲入亂石中。 就只一剎那,戰天和戰神又旋飛而起,全往小千罩去,好似一張網,封得小千無路可走。 小千自有應對這策,欺身往前,抄起一塊鬥大石頭,黠笑聲:“我看是你刀劍硬,還是我石頭硬?” 等對方逼近之際,方砸出石塊。 戰天、戰神突然如炸彈開花,兩個人在空中,竟能將劍勢舞得如同噴泉,倒卷小千,形成以上往下攻擊。現在又封住內側,四面包抄疾往側身攻擊,此種劍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被罩上的,就如落入一個會收縮而形如大鍋蓋的劍網中,除了以本身功力擊退對手以外,別無其他方法可用。 武帝夫雖高,但眾人瞧及此,皆不由自主的驚心譁然,深怕他無法破招而出。 小千拋出石塊,突見對方招式一變,頓感記遍體生寒而罩在劍勢之中,好似肉體決被絞碎一般,已苦笑不已:“什麼嘛?看是自投羅網!” 眼見對方劍光閃閃,莫說是空手,就算有劍在手,恐怕也不能護住全身,當下只有逃避一途了。 可是四面八方全是劍影,除了鑽入地下,已無處可逃。 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想及還有丟出去的石塊,此時正在空中,也就是唯一沒有涵蓋劍影的地方,當下毫不考慮的騰身而起,衝向石塊。誰知道本是要砸向敵人的石塊,現在會是唯一能幫他逃命的東西。 就在他掠起之際,劍已收縮,直往小千下盤纏去。小千一個縮腿,如彈丸衝向石塊,一掌打碎它,整個人則撞向碎石,又反掌擊向碎石,使其能倒打戰天及戰神。他則藉此機會竄向預先找好的岩石,躲了起來。 眾人見他突破劍網,先是激動叫好,後又見著堂堂武帝,竟然躲起來,叫好的嘴巴也怔愕了,實在不知武帝為何要躲? 在他們的心目中,武帝該是天下無敵,不應該有此行為才對,一時之間實讓他們難以接受此事。 戰天、戰神同感驚愕,武帝能脫出自己溶合血刃魔刀所新創的這招“回天斬鬼會陰陽”,無非是對他們信心的一種打擊。 他們為了創此招,所花費心血,豈是旁人所能知曉? 如今,方對上陣,就已失了功效,那種失落與驚惶,幾乎讓兩人陷入瘋狂。 怒喝出口,兩人已如瘋虎,疾往小千落去,長劍朝小千閃落岩堆,狠猛就砍。叮的兩響,火花爆起,兩人虎口麻了起來,碎石也激飛不少,兩人又不甘心,抽劍就刺,刺的竟是岩石,莫非真瘋了? 豈知劍尖竟沒入岩石,原來兩人刺的是岩石裂縫。 儘管如此,等再抽出長劍之時,戰天那支本是黑色的利劍現在卻變成了閃芒芒似血的紅色,戰神那大鐵劍也變成了青碧碧長刀,刀劍閃閃,宛若兩條青龍,紅蛟在翻騰掠爪個不停。 群眾一陣驚呼:“血刃、魔刀?”各自退了數步。 這兩把正是血刃和魔刀昔日賴以成名的兵刃,本已隨兩人葬於深淵之中,沒想到又出現在戰天、戰神手中。 兩人抓著寶刀,齊往岩石削去,這可真如利刀切豆腐,刀落岩石飛,唰唰數百十刀,一堆幾乎母牛大的岩石,竟然被切的快光了底。” 小千躲在後面,心頭也發了毛:“這是什麼世界?連石頭都可當豆腐?” 他苦笑不已,心想此時若伸出腦袋,不被切成碎片才怪,可是不逃走,等岩石切個光,自己仍難逃劫數。 突然叮噹兩響,血刃魔刀已切斷方才插入岩層的刀刃外鞘。 原來兩把寶刀早就被利鞘封了起來,難怪在一抽一拉之際,會現出原形。 小千給叮噹聲震慌不少,直叫“完了”。在驚惶之際,突然又想到了戰天、戰神本來是想要對付武帝,如果自己現出原形來,兩人必定大感吃驚。那時可就能請他們吃兩顆石卵蛋了。 心想到此,定了不少,暗自嘲謔道:“好小子,吃一個蛋不夠,硬要逼我再生一個? 呵呵!也罷!俺是老母雞,要生幾個有幾個。” 話未說完,血刃紅光一閃,就快切向他的腦袋,情勢危急,小千馬上蹲身,隨手抓起兩顆石頭,已扯下面罩,露出大光頭。 他猝然挺身竄起,先聲奪人的就大喝:“你們在幹什麼?” 戰天、戰神突見武帝變成小千兒,那股突如其來的驚詫,使兩人攻勢為之一頓,眼突突的瞪著小千 這張令人驚駭而頭痛的臉孔。 群眾又是一陣譁然,有人驚詫喊著;“武帝變成小和尚了!” 烏銳更是詫異:“綠小千?” “看什麼?想吃蛋是不是?” 小千一喝之際,滿意自己判斷,馬上砸出兩顆石頭,打向戰天、戰神右眼。正想得意,再次欣賞肉眼變紅腫發包之際,豈知戰天、戰神已有了防備,寶刀一橫,已打掉石塊,怒不可遏的揮刀砍向小千。 “小雜種你敢冒充武帝 ” 戰神大吼,龐然之軀如山崩壓了過去,賓刀剛剛兩聲,硬將小千兒的胸口劃了兩道傷口。 “哎喲!”一聲,小千哪敢再欣賞亂石砸眼,趕忙拔腿就跑。 烏銳見狀,馬上下令大板牙去殺小千,他必須調回戰天、戰神以對抗各大門派高手,甚至躲在暗處的武帝。 苦惱大師見著小千危急。已大喝一聲,欺身攻向戰天、戰神,以能幫助小千脫困。 忘憂婆婆可不願自己老公受到損傷,也舉杖攻去。 豈知禍不單行,小千方轉過身,衝不到兩步,右腳絆倒石塊,又是一聲欸呀!已往地上撲摔。 戰天、戰神見機不可失,馬上欺身追前,寶刀就落。 小千苦嘆不已:“不死,也得分身啦!”虧他還能笑出聲音,身軀勉強往左邊滾去,希望能少挨些刀。 就在燃眉之際,忽又射來一道白影,大喝一聲:“住手!”白影手中利劍已封向靠近小千左側的戰神那魔刀。 “當”的一聲,利劍已被魔刀砍斷,來人竟奮不顧身一手推開小千,擋在他的身前護著他。 更讓小千驚愕的是:“李怜花?這人竟是他想捉拿的李怜花?” 他為何要救小千? 看他如此認真樣,似乎將生命給豁了出去,救人之事該是發自內心。 原來他在聽及多情夫人說出他不是男人之後,又在小千逼的甚急之下,不得已殺了小村中那名男子,想以此斷去小千的追查。 豈知小千又找上了樓彎,解開其殺父之謎,也陷他於小廟之危急,後來他雖脫逃,但整顆心卻懸掛著小千。自從第一眼看見小千之時,他就羨慕小千的自由自在,以及那股不在乎又具有英雄神色的豪邁,這正是他嚮往已久而欲尋找的影子。 這影子盤據在他心頭久久不去,也驅使他趕來天霞嶺,因為他猜測小千一定會來,果然小千出現了,又是在危急之中,長久的思潮,使得他無法自製的想去救小千,於是騰身揮劍搭救。 他來不及回答小千,戰天一把血刃已砍向他左大腿,驚惶之際,他只有將剩餘半柄利劃撥打血刃。戰天不得不分出少許力道以排開斷創,縱是如此,血刃仍奇準的劃向他大腿,霎時使他支撐不住而跪了下來。 他仍大喝:“你快走!”雙掌發勁就想封向這寶刀。 這無非是以卵擊石,自找死路,對方用的可是斬金截鐵的寶刀,又豈會怕他受了傷而發的弱脆掌力? 小千可不願看到他被宰了,伸手拉扯他的衣領,喝叫道:“要退的是你!簡直是找死嘛!” 拉著李憐花,已往後滾去。 戰天、戰神豈肯放過他們?縱使烏銳在喝叫“撒手”,也得等宰了兩人再說,因為這只要再輕輕的一劍就夠兩人腦袋搬家了。 可惜事情沒那麼簡單,只一停頓,苦惱和忘憂已趕至,雙雙攻向兩人背面,逼得他倆非得回身自救不可。 然而小千並未因此脫險,大板牙衝勢已至,一劍就已刺向小千,端的是全無知覺以辨別小千乃為昔日好友,殺不得的。 小千苦笑:“大板牙你殺的可真過癮!” 他抓起石塊,準備打向大板牙肩頭,以逼迫他回劍自救,豈知李憐花竟然伸手抓向利劍,以血肉手掌扣向劍刃。 小千怔住了,搞不清他為何要如此捨命救自己? 大板牙抽甩長劍,李怜花手掌已滲血,他仍不放手,急喝:“小千兒快逃!” 小千苦笑不已:“媽的,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仍砸出石頭,打向大板牙腦袋,希望能將他逼退。 “咋”的一響,大板牙吃了一記硬石,頭暈眼花,怒得他一腳踹開李怜花,利劍一抽,帶血而出,差點把他的手掌割斷,利劍快準的又落向小千。 小千拔腿就逃,跌跌撞撞,倒是夠狼狽了,他急急叫道:“快呀!再不出來,俺就沒命了!” 他是對藏在暗處的姥姥,以及武帝而發。 姥姥本想出手,卻見小千跌撞而來,似有引著大板牙前來之勢,當下也未出手,想等大板牙迫近些再說。 在此同時,戰天和戰神已封劍逼退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兩人怒火仍集中在小千身上,厲喝出口,回劍追身,又罩向他,如此三把利劍去封小千退路,險象又現。 小千可急了:“叫你們出來,還躲個什麼?” 話未說完,則的一聲,左褲管已被戰神劃破,逼得他落地打滾,直叫小命不保。 姥姥見狀,方知事態危急,登時大喝:“衝!” 她和水月、水柔已齊身掠出,直撲小千,一張“留仙網”也張了開來,不知要罩小千,還是大板牙? 雙方相距十餘丈,要趕來解救小千,還得有段時間,小千危急仍未解除。 猝然的,一條纖小青衣蒙面人已側掠而出,那輕巧快速,實讓人無法想像,好似能逃過視覺追蹤,剛見到人影,一閃身已到了眼前。 她喝道:“快退!” 是個女人聲音。這聲音在小千聽來很熟悉,正是上次在塞外鳴山解救自己脫困的那名女子。 她是誰? 又為何再次出現解救小千? 只見她雙掌一封,奇快無比的把戰天、戰神攻勢給封住,小千得以脫去不少危急,滾身又往前衝。 烏銳突見青衣蒙面人出現,臉色亦為之一變,馬上掠身追向戰天、戰神:“戰天、戰神快住手!” 聲音如雷,震得兩人怔愣,他倆從未聽過烏銳如此大喝,心頭一凜,也煞住攻勢,末再出招,一臉詫然向烏銳,不知他為何要自己住手;此時姥姥和水月、水柔已張著網,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直衝而來,一心想宰殺小千的大板牙給罩住,再一拖帶,很快的將他裹緊,任由他掙扎,水月、水柔提著他就往後掠去。 姥姥轉身挾起小千,急道:“人已到手,快走!” 小千此時才落個輕鬆:“不走的才是傻蛋。” 能逮著大板牙,他已樂不可支,至於如何幫助各大門派對付西巫塔的人,他早就拋諸腦後了。 事實上他也盡了力,剩下的該是武帝的事情。 然而,事實卻有了變化。 烏銳見著青衣女子之後,突然喝住戰天、戰神,竟然還下令“撤退”,連大板牙也不想辦法救人。 他已領著一臉吒然的戰天、戰神掠向山下,臨行前還向各大門派冷聲道;“今日盛會到此為止,它日再算個清!” 話聲未落,三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青衣蒙面人見狀,也閃身離去,她追的方向,正是姥姥挾走小千的方向。 她會是何人?為何她的出現會讓事情如此大違常理收場? 群眾揣測紛紛,卻得不到一個具體答案。 在眾人怔愕之際,李怜花已勉強的支撐站起,拐著受傷左腿,快步的離去,他雖受傷。但心神似乎是喜悅的,也許是見著小千安然脫困的原因吧! 苦惱大師想著這女子是誰?為何有如此高的輕功?忘憂婆婆已道;“也許是水靈宮主吧!否則天下有誰能有此功力?” 苦惱大師迎合的點頭:“只有她,事情才有合理的解釋。” 他想著水靈本身武功就高,而且她一直對小千有呵護之心,危急時救人,自屬合情合理之事。 最重要的一點,若非水靈宮,又怎能具有如此嚇阻作用的讓烏銳臨陣收兵? 忘憂婆婆望著手中斷成兩截的枴杖,有感而發,道:“沒想到幾年未曾與人動手,功夫竟已追不上年輕一輩,也許你我都老了!” 苦惱大師安慰一笑道:“豈有者則不足用?姜仍是老的辣,只是對手功夫太過怪異,既是血刃魔刀的傳人,敗在他們的手下並不丟人,就算武帝前來,也得戰上數百回合。” 突然轉嘆道:“可惜武帝卻沒出現,讓他們給脫逃了!” 忘憂婆婆道;“或許事情發生,他根本來不及出手,太快了,又太短暫,烏銳說撤就撤,連我們臨陣對敵的都措手不及,更何況在暗處的武帝呢!” 此時百丈大師也走近,拱手道:“感謝師叔及時趕來,否則武林浩劫恐怕無法消彌了……” 苦惱大師苦笑道;“百丈你也別拍馬屁,今天救你們的、可不是我這老骨頭,綠小千那幾招耍的比我漂亮多了,你該謝的是他和他帶來的那夥。” 百丈頷首:“弟子謹記在心!” “記著就好。”苦惱大師道:“別忘了西巫塔只是臨時收兵,他們隨時會再發動攻勢,你們得有所準備,最好別散了人,免得被他們個個擊破。” 百丈道:“弟子謹遵師叔諭令!” 苦惱大師擺擺手道:“別說的那麼嚴重,我只是說說而已,豈敢對少林下諭今?你看著辦,俺還有事,先走一步啦!” 瞧向忘憂婆婆,奉承的一笑,道聲“咱們走吧!”兩人已掠身離去。 又傳出那無奈的聲音:“苦惱啊苦惱!為何不能痛飲八百杯……” “你還想喝酒?” 忘憂婆婆叱叫一聲,“苦惱”聲音也沒了。 百丈見苦惱走遠,方轉向群雄,感傷的說:“西巫塔已退,各派暫且能安身,然而卻不宜就此分散力量,倒不如聚集敝派,以能有個相互援手,不知列位意下如何?” 眾人見及武當派幾招不到就毀在他們手下,心頭餘悸猶存,哪敢冒險獨行?皆同聲應諾,進住少林。 隨後百丈指揮將死傷者一併帶回少林以治療並安葬。 眾人漸漸離去。 天霞嶺盛會,就此方告落幕。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捆著大板牙,已返回村屋。 大板牙被點二穴道,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倒也省去他們不少麻煩。 秋芙見著大板牙已帶回來,心頭大為喜悅,突又見及他臉色青白,眼眶黝黑,活似個殭屍,不禁焦急起來:“他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千將大板牙放於床上,自嘲的說:“不這樣,我豈會挨他一刀!” 伸手打他一記大腿,好似在洩恨:“好小子,逢人就殺,還對我特別感興趣.你倒也是難忘舊情!” 對大板牙此種寬頭大嘴臉容,比起小千的靈秀,實讓人難以看出他們兩個有什麼相同之處。 姥姥不禁皺眉:“他真是你哥哥?” 水月冷道:“我看你一定又在胡說?” 小千似早有準備,對答如流:“欸呀!人不可貌相,他的外表雖不像,裏邊是很像的,別急,我哪會到處認哥哥?你看這光頭……”摸摸大板牙腦袋,又摸摸自己光頭,呵呵笑起來:“這不是很像嗎?閃閃發光……” 水月斥道:“理光頭就像?少林那群和尚可全是你哥哥、你爹了?” 小千乾笑道;“總是多了些戒疤,否則我倒要搞錯了。” 水柔詫然道:“他不就是和你在一起,被我們逮著而關在煉丹房的大和尚?”先前沒看清楚,她倒沒想到,現在照了眼,她才記起那件“糗事”,心頭不禁有氣。 小千乾笑道:“你果然認出來了,不錯啊!就是他,若他不是我哥哥,我們哪能混得如膠似漆!” 水柔已很難相信他們是孿生兄弟.存心想“驗明正身”,冷笑道:“月姐,他說大板牙也有滴血浮印,你先試試再說!” “有道理。”水月冷謔一笑,馬上伸出手去掐大板牙脖子。想和上次掐小千一樣,逼出“滴血浮印”。 小千急道:“掐不得,你想弄死他?” 他想阻止,免得洩了底,可惜已太慢。 水月冷笑道:“沒有滴血印,我就掐死他。” 他已使勁指捏,雖未必有心掐死大板牙,卻覺得似能拆穿小千謊言而得意。 小千救之不急,倒也不急了,淡然一笑:“你要掐就掐吧!掐到死也掐不出滴血浮印來。” 他似乎想好理由而露出一副看猴戲的神情。 水月掐了幾次,不見浮印,已冷笑:“他沒有浮印,根本不是你哥哥。” 姥姥也急了:“他到底是不是你哥?” “是啊!”小千迷惑而帶捉狹道:“明明就是,你們為何不信?” 姥姥道:“可是滴血浮印怎會未現原形?” 小千笑瞄向水月:“你不覺得對一個中毒的人,如此掐來掐去,很不禮貌嗎?他臉色青青的,哪有什麼浮印讓你瞧?呵呵……你是不是想佔他便宜?” 水月登時臉紅:“你說什麼?”一掌就想刮向小千。 姥姥及時喝阻她:“水月住手,別跟他嘔氣,先弄明白事情再說。” 水月硬生生將手掌給撤了回來,怒聲道:“要是你們兩個全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這筆帳夠你脫層皮。” 小千謔笑道:“沒有這個意思,又何必發這麼大的怒氣呢?這很容易讓人起誤會的。” 姥姥斥道:“少說廢話,他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其實“滴血浮印”之浮現,和血液循環有所關係,上次水月掐小千時,就是把他的臉蛋憋的血紅,才出現浮印,如今大板牙中了毒,又被點了昏穴,奄奄一息,掐再久,除了斷氣之外,是很難逼出滴血浮印。 小千就是看准此點,才臨時又安了心,中毒未必能影響滴血浮印浮現,但在未證實之前,只有信其有了。 小千淡然一笑:“他中的毒可深了,我才活了幾年,豈能看出來,倒是姥姥活了大半輩子,該不會白混一大把年紀吧?” 姥姥瞄他一眼,也賭了氣,伸手解開大板牙身上留仙網,交予水月收妥,已仔細瞧向他眼睛、嘴巴,並無發現任何症狀。後又把起脈膊,一直到掏出金針以驗血,仍找不出端倪來。 她不禁皺眉道:“會是何種毒?” 小千也急了,他本就想激起姥姥驗出毒性以救大板牙,如今見姥姥也束手無策,已為大板牙擔心,急問道:“他的毒,你看不出來?” 姥姥道:“若中了毒,血液至少該有所變化或歸示,但他的血卻沒有,和一般人無異。” 秋芙急道:“小千兒,何不叫小貂兒試試?” 小千恍然一笑:“對呀!我怎會把這騷包忘了?” 轉向窗口,已吹起口哨以喚回小貂兒。 當時他扮成武帝赴會時,為了避免小貂兒臨時竄出而壞了事,再則留下它,也可以保護落單的秋芙,是以小千並未帶它同行。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從屋外一株大樹上直射而入,落在小千手上,大有“到現在才想到它”的埋怨和自得精神。 小千瞄它一眼,輕輕笑道:“少風騷了!給我看出毒性再說!” 小貂兒馬上掠向大板牙胸前,往他臉嘴嗅去,本以為一嗅便知,現在卻皺著鼻頭,得意神情也沒有了。 小千見狀也跟著皺起眉頭:“臉綠綠你別真的砸了招牌,那多沒面子。” 小貂兒似也緊張,怕招牌砸了,嗅了一陣,還咬向大板牙肩頭,不久已轉向小千,愁眉苦臉吱吱叫著。 小千詫然道:“他沒中毒?” 貂兒吱吱叫著,輕點著頭。 不但小千驚訝,連姥姥、水月、水柔和秋芙都感到意外,大板牙若未中毒,為何會變成這模樣? 小千急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使他變成如此?” 小貂兒叫了幾聲,好似說出何種藥物,只是小千不能領會。 小千焦急迫:“你能救他嗎?” 小貂兒垂頭喪氣的搖頭,雙手並在胸前,彎著腰,慢慢的走向床邊角,好似受了無限委曲似的。 小千可沒有心情欣賞它這人模人樣的舉止,急切叫著:“怎麼辦?總不能讓他躺一輩子吧?” 抓向小貂兒,更急道:“你快想辦法啊!” 貂兒似被小千抓痛了,尖叫一聲,想掙扎,仍是忍了下來,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千,呆楞著。 正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屋外已傳來聲音。 “他中的是‘無心之毒’!” 不知何時,李怜花已找到此地。 小千問:“可知何處有解藥?” 李怜花搖頭:“在下也不知……”話未說完,想跨門檻,一個不穩,已往前摔。 小千不忍,已欺身扶向他,秋芙也搬張木椅,讓他坐下來。 李怜花靠在小千腰際,感到一絲溫暖,已含情感恩道:“謝謝……” 小千這才發現李憐花女性化動作,趕忙跳退一步,叫聲“欸呀”!全身已毛了起來,有點畏懼急道:“別亂來啊!光天化日之下……” 李怜花含情笑著又想傾言。 小千截口道:“有什麼甜密的話,你留著待會兒再說,我可急著救我哥哥,你先說無心之毒是什麼玩意兒?我好救人!” 李怜花含情一笑,似不忍讓小千著急,遂道:“無心之毒,無色無味,並非真毒,只是一種迷心藥物。” 小千恍然道:“難怪小貂兒解不了,原來他不是毒藥!” 姥姥已道:“你怎麼知道他中的是無心之毒?” 李憐花想回答,身軀突然抽顫,他顯得十分痛苦。 “你也中了毒?”小千這才想起他以手握劍,毒已上身,馬上想喚小貂兒為他解毒。 姥姥卻搶先一步,拿出一顆紅色豆大丹丸,塞入他嘴中,冷道:“這是‘血還丹’可解毒,也可以讓你毒發身亡,你最好老實回答!” 丹丸下喉,李怜花感到一陣清涼散向全身,痛楚已減了不少,劍傷之毒將可解去。 但他明白,“血還丹”進入體內雖可解毒,但兩個時辰之內未再服其解藥,血液將凝結,屆時神仙都束手無策。 他似並不在乎這些,等身軀較為舒適,已說道:“烏銳以前和我有生意上往來,他曾經透露訓練獵手,是以無心之毒加以控制,然後再施以攝魂術之類的手法,指使獵手行動,所以我才知此事。” 小千雖明白此毒由來,他最擔心的還是如何解毒,追問道:“他可曾說過如何解去此毒?” 李怜花搖頭:“沒有,這是他認為最機密的事,不會向任何人透露。” 小千又洩了氣,焦急道:“那麼怎麼辦?知道無心之毒,卻無法解去,這還不是一樣不管用。” 瞧著大板牙殭屍般臉容,小千整顆心都快打了結。 姥姥亦是束手無策,只有再次逼向李怜花,冷森道:“你既然和西巫塔有來往,你一定想過如何解此毒,快給我說出來,否則老身斃了你。” 李怜花露出一會不受威脅的樣子,但目光觸及小千的焦急,似也不忍,已道:“我是想過,卻想不出任何方法,不過卻想到了一個人,他可能知道解毒方法。” “是誰?”小千急問。 李怜花道:“就是無所不知的‘神眼天機生’,若他再不知道,天下恐怕無人能知道了。” 小千恍然欣喜;“對呀!我怎麼把這小怪物給忘了?我得找他去。” 說著就想抱起大板牙。 姥姥卻冷道:“你知道他躲在何處?” 小千點頭:“去過一次,我自能找到那裡。” 他想萬一找不到,也有小貂兒可引路,若再找不到,那只有請武帝帶路了。 姥姥冷道:“別忘了你答應的事,救了人就得跟我回去。” 她怕這一折騰又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亦或是出了多少麻煩事。 小千瞄瞪她:“救了人?你救活了沒有?難道你要摃著殭屍回去?” 姥姥為之一怔,隨即又道:“當初只說將人救出來!” “救到哪裡?”小千嗔道:“什麼救出來?不信,我一弄醒他,他馬上跑回去,你這算什麼救出來?” 姥姥為之語塞。 小千嗔言又道;“你愛去就去,不去就拉倒,我總不能丟下他不救!”手指一點,一副責難樣:“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 水月不禁有氣,橫了過來:“你說什麼?是你在管我,還是我在管你?” 小千瞪眼道:“你沒看清楚,我手指的是誰?指著你,就是管你!” 他一隻手指已快逼近水月鼻頭,當真以為自己是上司。 水月怒火更熾,揮掌就切:“你敢亂指,我就切斷你手指。” 姥姥已伸手撥開兩人:“不要吵,節骨眼裡,還鬥什麼?” 水月忿忿不平:“姥姥,他分明欺到我們頭上來了!” 小千冷謔道:“豈只如此,待會兒還有更嚴重的,把你給‘呸’了!” 水月不懂,纖手插腰怒道:“什麼呸了?” 小千突然覺得想等而憋住笑意,也插起隻手,欺向水月,謔訕道:“就是這樣!” 嘴巴硬蹦蹦的呸出聲音:“呸呸呸!連三呸!” 這三呸,只差點呸出口水,倒把水月呸得直往後仰,退了一步,她感到嗔怒又想笑,深怕小千身軀會壓了下來,而驚惶的不敢亂動。 在一旁的水柔、秋芙,以及姥姥都快笑出聲音,她們哪想到小千會用出此招?實讓人哭笑不得。 小千得意仰起身軀,不屑道:“只呸了三下,你就不管用還想管我?” 水月更形嗔怒,又想揍人:“有膽再給我呸過來!”她準備一拳把小千的牙齒給打光。 小千不屑一笑:“你只適合三呸而已,再多了沒有啦!想過過癮,自己呸自己吧!” “你……” 水月一掌摑出,小千早有防備,躲了開去。 水月更怒道:“有膽別逃!” 水月追向小千,卻給姥姥給攔開來,道:“跟他嘔氣劃不來!” 水月不甘心:“可是他太可惡了。” 小千謔笑道:“豈只可惡,我還可恨……” “住嘴!”姥姥斥向小千:“再說廢話,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千收斂了不少,仍道:“能讓人生氣的,算是廢話嗎?” 姥姥想笑,卻又不得不裝怒:“你還說!”舉手就想教訓。 小千諧謔的瞄她一眼:“不說的,用笑的總行了吧?” 說完已呵呵謔笑起來,讓人好生刺耳又無可奈何。 姥姥冷道;“笑完了沒有?再笑下去,你哥哥就讓他永遠躺在這裡吧!” 說及大板牙,小千也不敢再捉狹,斂起笑容,忙問道:“你答應放我們走了?” 姥姥冷道:“誰放你走?老身跟你一起去,省得你耍花招。” 她想過此問題,好歹大板牙也有可能是小千哥哥,不該將他置之不理,以免遺憾終生,遂同意小千找天機生治毒。 小千反而抖了起來:“超過三分鐘,現在換我考慮要不要讓你們去?” “你有完沒完?” 姥姥一個巴掌已摑向小千,啪的一聲,清清楚楚,脆得很。 小千詫然怔楞.手撫左臉:“你打我?” 姥姥冷道:“打你又怎麼樣?” 小千乾笑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只有忍了,撫著臉,一副衰樣:“這證實我的選擇是對的……應該讓你們去。” 他的話又逼得姥姥、水月、水柔、秋芙連李憐花都禁不住而笑起來,方才的怒意也隨這巴掌而渲洩了。 姥姥道:“走吧!早點治好,早點回去。” 小千暗道:“然後早點死在你們手中!” 心中如此想著,他仍關心大板牙,已走向他,準備摃他去治傷。 李怜花此時已顯得孤伶不安:“小千兒……”他也想和小千同去。 小千回頭瞧向他那含情的眼神,心頭總是毛絨絨而不自在,道:“你就回去吧!要殺你的人可真不少呢!包括樓彎、樓影在內,我可沒辦法幫你的忙,誰叫你把他爹給宰了!” 李怜花道:“我不在乎這些,只要能跟你同行……” “不不不!”小千急忙搖手:“我可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對像,你還是找別人吧!” 趕忙轉向姥姥:“姥姥你快解了他的毒,免得他賴著不走!” 從李憐花種種舉止及言行,姥姥、水月、水柔早已看出他不太正常,而趨於女性化。 姥姥鄙視道:“李怜花,虧你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會是斷袖之人!可丟盡了中原武林的臉。” 手指一彈,射出一顆藥丸,直落李怜花手中,也不再去理他。 水月、水柔更是離得他遠遠,不屑神情盡露無遺,還帶點噁心。 李怜花默默瞧著手中藥丸,沒有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抽動,沉默一陣,才慢慢將藥丸放入口中,再慢慢吞下去。 他知道很多眼睛都鄙視的瞧著他,但他似乎已習慣而不在乎,只要小千能對他諒解,一切事情似都能獲得補償。 他含情而無助的瞧向小千,近三十歲的大男人,竟會露出如此乞憐的眼神,就好似流浪街頭的小乞丐一樣。 小千啼笑皆非,怎麼會碰上這種事?癟笑道:“李怜花你還是走吧!要談戀愛,到別處去,我還未成年吶!你想叫我偷食禁果?而且還是芭樂果!” 想及男人跟男人談情說愛,小千頭皮就發麻,趕忙抱起大板牙,已溜向門口,臨走再瞥李怜花,怪笑道:“你不走,我走!希望我們永遠別再見面,你救我的恩情和你陷害我的仇恨就此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招招手:“拜拜!永遠別見啦!” 說完趕忙溜出矮屋。 姥姥、水月、水柔、秋芙和小貂兒也先後追去。 霎時間只剩下李憐花一個孤零零留在屋裡,時間似乎已凍結,矮屋似如巨山大山壓了下來,喘口氣都好像要把給炸了。 他先是嘴角顫抖,然後是打著牙顫,再來手腳抖動,以至于全身抽顫。孤獨、羞辱、失望……隨之湧罩而來,逼得他整個心、整個人快被撕裂絞碎。 猝然間他已衝向牆頭,土牆垮出窟窿,他額頭也掛下腥紅血流,身軀也滑落地面,他已抽泣起來。 |
四十一、計耍姥姥
憑著小貂兒的靈性,花了三天時間,小千已找到地頭。 只見叢山環繞四處,居中濃霧朦朦,神秘氣息湧現,如入幽冥之境。 小千帶著她們走過一條尺許寬,不算小徑的小徑,霧區近處依稀可見如尖荀聳立的大小石峰。 “就是這裡!”小千威風凜凜的指著霧區。 姥姥駐足,瞧尋幾眼,道:“這好像是個陣勢……神秘無比!” 小千黠笑道:“怪人住的都是怪地方,穿過這霧區就可以找到神眼先生了。” 水月冷道:“你該不會放意找個陷阱,要害我們吧?” 小千瞄向她,訕訕道:“你愛進去就進去,不進去就留在外面,只有‘三呸’的人,不值得我陷害。” 一路上,水月可吃了他不少口舌之虧,學的也乖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和他爭,爭到後來,吃虧的總是自己。 儘管如此,她仍是忿忿難平,就是說話思考多了。 她冷道:“諒你也不敢耍詐,逃得了一時,也休想逃過一輩子。” 小千謔笑又起:“你說的很對,我根本逃不過一輩子。” 見及他這種笑聲,水月又知話出了毛病,可是就是無法找出毛病在那裡,只好繼續說下去:“既然知道逃不了,你就給我安份些!” 小千斜睨著他,訕笑道:“逃得了,逃不了,對我來說根本無啥關係!”笑的更謔: “只要你逃不了不就成了。” 水月登時如被抽了一鞭,不知如何回答。 小千捉狹又笑:“我準備把你困在這裡一輩子,我現在就不必逃,又哪來要逃過一輩子?” 這就是他所謂“逃不過”的理由,說得水月吃了悶釘子,硬是發作不得。 她以冷笑來掩飾自己困窘:“最好你能困得了我,則你真的不必逃了。” 小千黠笑道:“既然困不住你,那又怎能算是陷阱?既然不是陷阱,我為何又要逃走呢?” 水月已惱羞成怒:“不管,只要有任何狀況,我一定找你算帳,哪容得你囂張,胡作非為。” 小千邪笑道:“既然如此,我看你還是不要進去好了,要是你被妖魔鬼怪抱了一下,硬要說是我抱的,還要加倍的抱我兩下,這可對處男的形象有莫大的損害。” 水月已紅了瞼:“你……” 小千笑的更謔,卻裝出祈求樣:“拜託你,水月小姐,為了我的童貞,你能犧牲一下不進去嗎?” “你……可惡!” 水月忍無可忍,已舉掌摑向小千。 小千早有準備,拉著秋芙已鑽入霧區,更是捉狹道:“不肯犧牲也就罷了,還用強的?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有膽別逃 ” 水月追到霧區,突然頓足,不敢再追前,以免中了暗算,恨得咬牙切齒,差點把小青靴給跺壞了。 姥姥卻叫聲“不好”已欺身拉著水月、水柔往霧區掠去。 水月涼詫不已:“姥姥,這……” 姥姥急忙道:“小千兒有邪貂引路,自可通過陣勢,我們若追不上他,可能就讓他脫逃了。” 水柔道:“乾脆一把火燒了這裡算了。” 姥姥道:“陣勢已成,水火不一定有效,何況咱們也不能真的把他弄死,快追吧!” 三人馬上衝入霧區,一片白茫茫湧罩四周,伸手也難見五指,她們只好以聽聲辨位方法追向小千。 還好小千走的不遠,很快被她們綴上。 不過靈狡的小千,突然興起了捉弄念頭,黠笑道:“好小子,三天三夜的作威作福,現在也該還點本回來了!” 秋芙有點擔心:“在這霧區裡,要是走失了……” 小千輕笑道:“放心,走失的一定是她們!不整整她們,還以為我是小癟三呢!” 細聲道:“走!” 秋芙無奈,只好跟他潛向隱密處。 小千找一石縫,放下大板牙道:“你就躲在這裡別走動,我馬上回來!” 秋芙點頭道:“你小心些。”已鑽進石縫。 小千得意一笑,方領著小貂兒尋向姥姥她們。 才轉個圈,就已發現三人蹤跡,他突然“啊”的尖叫,然後就斷了聲。 姥姥驚惶道:“不好!小千兒可能中了陷阱。” 她和水月、水柔馬上掠向發聲處,各自運足十成功力,以防有變。 小千則早已溜向他處,暗自私笑:“中了陷阱?該是你們,不是我吧!” 姥姥急叫:“小千兒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小千笑的更謔,豈能回答?馬上轉向小貂兒:“把人引來,裝神弄鬼你會不會?” 小貂兒猛點頭,它也感受出小千的捉狹目的,馬上掠向水月,輕飄飄的往她的左側閃過,還發出傑傑怪笑聲,雖不怎麼像鬼叫,但在茫茫一片幽深的霧區中,卻也透著陰森氣氛,夠嚇人的。 水月驚懼急叫;“誰?”一掌已打出,如泥牛入海,化得無影無蹤。 姥姥和水柔也趕了過來,姥姥急問:“發現了什麼?” 水月道:“好像有人飄過,可是打了一掌並沒回音。” 姥姥當機立斷:“一定有人埋伏在此,咱們小心應付!” 三人又自緊張萬分的搜尋著。 小貂兒可精明得很,有意無意的勾引著水月,眼看快到小千地頭,它才再次發出怪聲,猛地撲向水月,後又一閃即逝。 水月驚喜,急叫:“在這裡!” “羅剎幻手”已抓了出去,可惜又被小貂兒溜了。 小千暗笑道;“當然是在這裡,不然在哪裡?” 他也小心翼翼的潛向水月,見她神經兮兮的擺著架勢,警覺四周的慢步走著,心頭就覺得好笑。 等水月靠近,小千一腳已踹向她屁股,暗自憋笑著,馬上開溜。 水月啊的一聲驚聲急叫,已往前撲,濃霧一片,地面又多亂石,一個絆倒,已撲摔在地面。 “是誰踢我屁……”突然她覺得困窘而說不出口,手撫臀部,恨得牙痒痒。 小千捉狹笑著:“踢你一個算是小意思,接下來還多著呢!” 不過他已經幻想姥姥一個老太婆被人當小孩般的踢屁股,那副模樣必定很有趣。 想到姥姥窘態,他已潛向姥姥,又以同樣方法,踹得姥姥冷喝直叫。 “誰?誰暗算老身?” 接下來,水柔也遭了殃,尖叫不已:“啊……有鬼,一定有鬼,好痛……” 三人戰戰兢兢,如臨鬼城,嚇得一身冷汗,對這一片白茫茫濃霧,感到無比的恐懼。 小千踹上了癮,邪笑不已:“痛?痛才過癮!” 當下他又輪著踹,尖叫聲可就此起彼落,相映不絕。 姥姥被踢了十幾腳,雙手直護著臀部,馬上急叫:“水月、水柔快回來,屁股貼屁股……”突覺不雅而困窘,馬上改口:“快回來,背靠背,敵人就無機可乘了!” 水月、水柔哪敢怠慢,馬上摸了回來,三人齊靠著背,各自往外防備,心頭仍是驚惶不安,深怕真的遇上鬼了。 小千暗笑不已;“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老人家!呵呵!不知她們還能不能坐下來?也許腫得七寸厚了吧!” 他自得的笑著,也因她們三人靠在一起,想偷襲已不容易,只好作罷,潛回秋芙藏身之處。 秋芙見他回來,一顆懸吊的心方始放下,嬌笑道:“嚇死人了,看不到人影,只聽尖叫聲,好像到了幽冥界一樣,讓人好害怕。” 小千得意道:“放心,那些是倒霉鬼,只能鬼叫而已,哪能嚇人!”瞄向秋芙,更惹人道:“怎麼樣?叫的很激烈吧!” 秋芙笑道:“你把她們怎麼了?” 小千呵呵笑道:“沒什麼啦!只是拍拍馬屁而已,她們吃得很飽,忍不住就鬼叫幾聲而已。” 秋芙有點懂了,笑的更無奈:“吃飽了,可以帶她們走了嗎?” 小千搖頭道:“還早,吃飽了就沒事幹,讓她們回憶一下童年美好時刻,捉捉迷藏也不錯嘛!” 摃起大板牙,小千又道:“走吧!她們餓了,自然會跟來省得我們去打擾她們美好的回憶時刻。” 秋芙無奈,只好跟著小千。 在小貂兒領路之下,已往更深處行去。 霧中的姥姥、水月、水柔叱叫一陣,再也無回音,感到十分狐疑。 水柔突然想及被踹屁股這舉止,除了小千,誰還會如此捉狹?登時也熱了臉:“一定是小千兒搞的鬼!” 姥姥、水月為之怔愕。 姥姥道:“他不是也遭了殃,那聲尖叫……” 水月突然也被點通,恨道:“這混小子,被我逮到,非打爛他的屁股不可!”摸著臀部,臉頰不禁也窘熱起來。 水柔道:“姥姥,那叫聲,分明是他想擺脫嫌疑所用的方法,我們上當了!” 姥姥不禁也暗恨不已:“這小兔崽子,竟敢踹我屁股!” 水柔覺得想笑:“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幸好只是……” 她想說:“幸好只是踹中屁股,要是被他剝光衣服,那就更慘了”,只覺得此話難以開口而縮了回去,臉則更紅熱。 姥姥由嗔恨而轉為無奈的撫著臀部,仍有點痛熱,想及方才被踹的情形,她也困窘起來了。 嘆口氣,她才道:“要是水靈宮多了他,可就永無寧日了走吧!找不到他,可能要困在此霧區了。” 水月、水柔亦知事態嚴重,暫時把困窘拋開,以免被困。 三人小心翼翼,又已摸索起來。 只是一片白茫茫,她們早已失去方向。要摸出通路,談何容易。 小千可與她們不同,有小貂兒引路,避去了不少陷阱,不到兩刻鐘,已鑽出了霧區。 兩人方踏上古老而不見人工整飾的庭園,小千已落實而喜悅的叫著;“哈哈!舊地重遊!” 突然他一抬頭,啊的又往後退。他一叫,秋芙也驚叫了。 不知何時,矮小的天機生已如門神的釘在兩人面前,擠眉弄眼,很是威嚴。 小千見著是他,才噓口氣:“好小子,是你啊!差點把我嚇死了!” 天機生冷道:“嚇死了最好,省得我出手。” 小千已定了神,瞄眼道:“你怎知我會出現在這裡?” 天機生冷笑,帶著一絲得意:“天下事想瞞老夫等於零。” 小千邪笑道:“那麼你是來歡迎我的羅?” 天機生瞪眼冷道;“我是來趕你滾蛋的。” 小千邪笑道:“要是我不滾呢?” 天機生奸笑不已:“你敢不滾?你將會付出代價。” 小千輕笑著,不在意的已往前走。 天機生馬上攔過來:“站住!不准你再走一步,否則……” 小千已再跨一步,惹笑道:“否則又如何?” “否則我……” “你就讓路是不是?”小千黠笑著:“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每件事情都算的很準確呢?” “這當然” 小千謔笑道:“那你何妨算算能不能趕我走?小心算啊!別砸了招牌,你上次已砸了一次,我有點不大相信你。” 前次小千要他算名字,雖然猜了個“臉綠綠”,小千仍認為不夠準確。 天機生霎時怔住了,若說“趕得走”,小千一定賴著不走,若說“趕不走”,小千只笑笑的承認他算的準,可大大方方的留在此。 小千黠笑又道:“怎麼樣?不好算吧!” 天機生心一橫,已道:“誰說不好算?我根本趕不走你。” 想了想,他還是以維護招牌為重要。 小千登時敬佩的點頭,誇讚的說道:“真準,真是天下第一神算,佩服!佩服!” 秋芙見他模樣,都覺得好笑。 天機生也洩了氣,擺擺手道:“算了吧!這種準法,遲早會把自己給射死!我寧可射歪一點!” 小千呵呵笑道:“你少裝了,你早就聽到我的聲音,才故意在這裡歡迎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天機生眼角已有了笑意,但仍不認帳,冷道:“誰要來迎接你?少自抬身價,我是來嚇你的。” 小千輕笑道:“嚇完以後呢?” 天機生瞄了幾眼,終於忍不住而笑起來:“以後你都看見了我還說什麼?”瞄向大板牙,道:“你又來找我幹啥?” 小千諧謔道:“你明知故問嘛!” 天機生再瞄一眼,才揮手道:“跟我來!” 他已帶領著小千、秋芙走向庭院深處,經過一排桂樹林,已抵一棟木造小軒。 軒中有躺椅,小千已將大板牙放在椅子上。 天機生已替他診斷。 小千道:“他是中了‘無心之毒’” 天機生瞄小千一眼:“到底大夫是你還是我?” 小千碰了一記軟釘子,只得乾笑道:“是你,你是先生嘛!” 很難得見他如此吃癟,秋芙已淡笑起來。 天機生感到得意,道:“既然是我,你就站到一邊去,多看少說話,沒人會怪你是啞巴的。” 小千癟笑道:“是,神眼先生!” 天機生這才繼續為大板牙診斷,他瞧的很仔細,發覺大板牙心脈部份似有異物,他拿出銀針插了進去,再取出時,針頭已凝沾不少透明狀水液,使銀針更閃閃生光。 他很快轉身往小軒左牆堆了不少藥瓶,選出碧玉小瓶,倒出白色粉末,銀針往上一沾,立刻變成青紫色。 “果然是‘無心之毒’!” 小千嘲惹道:“驗個毒,要這麼麻煩嗎?剛才你相信我的話,不就得了嗎?” 天機生白眼,道:“經驗告訴我,不能相信你說的話。” 小千謔笑道:“這證明你的經驗不靈了。” “寧可不靈,也不能相信你!”天機生得意道:“這是我的另一項經驗!” 小千只得乾笑了:“好吧!你喜歡寧可不靈的經驗,就儘量去獲得吧,” 天機生得意的晃著肩頭,直視銀針,喃喃念道:“無心之毒……無心之毒……” 秋芙急道:“老前輩,您能解嗎?” “要解無心之毒嘛……”天機生瞄向秋芙,復又瞄向她手中的小貂兒,突然黠笑起來,道:“有是有,但必須把這只邪貂給殺了配藥。” 小千、秋芙大感怔愕之際,小貂已吱吱尖叫,一股子已衝向天機生,利爪一掃,天機生避之不及,鼻頭已被抓出血痕,呃的驚叫,趕忙逃開。 小貂兒勝利的吱叫幾聲,才掠回小千肩頭,吱吱叫著,說明天機生的胡說八道。 小千呵呵笑道:“神眼先生,對人開開玩笑也就罷了,怎可對小動物撒謊呢?它們可不懂什麼叫忍讓?你這不是沒事找罪受嗎?” 天機生摸著鼻頭痛得牙痒痒,他沒想到邪貂真的邪到這種程度,也不敢再亂說話,以免引起它的攻擊。 還好,傷口只是皮肉之傷,否則一個鼻頭就要報銷了。 他瞪向邪貂,冷道:“這麼沒出社會,開點玩笑也不行?” 小貂兒吱吱叫著,指責他不該想吃自己的肉。 “你的肉能吃嗎?”天機生冷道:“都已活了千百年,老得都快變成石頭,送我吃,我都嫌累牙。” 小千道:“不吃也罷,你還是先救大板牙要緊。” 他仍關心大板牙是否能解毒,無暇胡鬧。 天機生心神也為之沉靜下來:“此毒除了可以迷失本性以外,仍可傷害腦部,若中毒過深,老朽也無能為力了。” 小千焦急道:“他中毒有多深?” 天機生搖頭:“老朽也不知道,只有等他清醒時,才能測知。” “那你快把他弄醒!”說著小千就想解開大板牙穴道。 天機生趕忙阻止:“等等,現在弄醒他,非得雞飛狗跳不可。” 小千道:“我可以不解他武功啊!” 天機生道:“那又不准了。” “這……這該怎麼辦?”小千急切道:“把他綁起來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一掙扎,身軀必定和繩索纏得緊緊的,血液運轉就不正常!” 天機生道:“最好的方法是把外面的三個母老虎給找了來,以她們的功力壓制大板牙,效果一定不錯。” 小千癟笑道:“一定要她們?” 天機生訕嘲道:“怎麼?踢了幾下屁股,就不敢見她們了?” “誰說的?”小千也橫了心:“不敢見的該是她們,不是我!”手一擺:“把她們引進來,我還想踹她們幾下呢!” 天機生笑道:“話是吹的太大,待會兒看你如何收拾?” 小千聳聳肩頭,道:“意思,我收拾不了,天下就沒人救收拾得了了,您快去放她們進來!” 天機生擺出看好戲神情,已揚長而去。 秋芙又想笑,又緊張道:“你把姥姥她們怎麼了?” “沒什麼嘛!”小千輕笑道:“只是屁股多長幾斤肉而已。” 秋芙已笑起來,馬上又斂住。急道:“現在怎麼辦?姥姥一進來……” “就叫她無話可說!”小千甚有把握的笑著。 秋芙反而被他弄糊徐了:“你叫他們如何無話可說?” “天機不可洩漏!”小千詭黠的笑著,道:“不過要你幫忙才行,快找些軟綿綿的東西來!” 秋芙不解,卻也無奈,只好走向近處,找些小千要的東西。 不知小千又在耍何花招,看他如此認真樣,可真像那麼回事。 天機生走近霧區,只見他在庭園左側一處立有幾叢大小不一的假山尖峰,轉了幾圈小峰,就已走回石道,和先前一樣,等待姥姥到來。 奇怪的,只經過這道手續,濃霧突然得到了何種動力而開始流動,漸漸的出現一條淡薄的通路,彎彎曲曲,卻通的甚遠。 其實此一現象乃在於天機生開啟了一處風門,引動山風吹向霧區,才會形成濃霧的擴散。 突聞霧區一陣喜悅:“姥姥,在這裡,出路在這裡!” 一眨眼,姥姥、水月、水柔已衝出霧區,滿臉驚惶方自消去不少。 天機生已拱手道;“名聞天下的‘羅剎女’親自光臨寒舍,有何貴事?” 姥姥早年行走江湖,用的正是“羅剎女”名號,而她退出江湖已近二十餘年,都快忘了這名號,如今被提及,倒有點吃驚。 她邊:“虧你還認得老身?” 天機生含笑道。“水仙子頭上那只鳳凰可常年不離身啊!” 姥姥真名就叫水鳳凰,年輕時貌似天仙,也博得“水仙子”一號,只因她冷傲無比,又疾惡如仇,動不動則殺人。追求她的人雖多,卻不不敢太縱情,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輕人以一只沉靈香木刻出的鳳凰打動了她的心,兩人很快的墜入愛河,也消失在武林。 豈知過了數年,她又獨自出現武林,而不見那麼俊美男士,她則簪上鳳凰於發梢,常年不離身,往格又更加冷僻。動不動則見血,當時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計其數,直到二十年前她隱居為止,“羅剎女”的名字才漸漸為人所淡忘。 這段往事,尤其是關於木鳳凰一事,知道的人已不多,錯非是天機生,誰又能了若指掌呢! 姥姥聽及木鳳凰三字,心頭也怦怦加速,顯得不自然,道:“你不愧為天機生,大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天機生眼露黠光,但一閃即逝道:“仙子過獎了,在下也有未解之事,例如說…… 那只鳳凰又是何人所贈?” 姥姥聞言已長嘆:“都已四五十年的老事,你問它何用?他只不過是沒沒無聞的人,否則又怎能瞞過你呢?” 天機生心想也是有理,當時她才二十出頭,那男人也差不多,若四五十年無跡可尋,也就很難尋得,反正也無關武林,他也懶得再問。 姥姥仍陷於回憶之中。 水月可沒忘了小千,馬上追問道;“老前輩,您可見過一個賊頭賊腦的光頭小子來過這裡?” 此話一出,立時把姥姥喚回現實,遂道:“他還摃著一個人。” 天機生謔笑道:“有啊!是綠小千,外號臉綠綠對不對?” 水月恨道:“對,就是他。” 天機生往小軒方向一指,謔笑道:“他在那裡涼快,挺 意的!” 水月嗔怒道:“姥姥,我們去修理他!” 天機生忙道;“不急,我帶你們去!”他大搖大搖的走在前頭,那副捉狹樣,實讓人不敢恭維,他存心想看看小千如何收拾殘局? 姥姥、水月、水柔怨氣沖沖的就往小軒行去。 近了小軒,水月一聲大叫:“綠豆鬼你給我出來!” 她已衝向前頭。姥姥和水柔也一湧而上。 三人擠入軒門,猝然怔住了,舉高想劈打的手也定在空中。 小千暗自想笑,卻裝出一副苦笑的走向她們:“你們也來了。” 曾幾何時,他的屁股也腫了起來,好大,像小婦人懷了幾個月身孕,突的結實,連走路都變成人字型。 姥姥、水月、水柔跟他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遜色多多了。難怪她們會怔住 小千竟然比自己還慘。 還虧小千想出這妙招,一照面就讓她們啞口無言。 尤其是他表演功夫,連天機生都快信以為真了,而秋芙早已憋紅了臉,不得不靠向大板牙,以照顧他來掩飾自己,以免露了破綻。 姥姥一隻手也打不下去,驚愕道:“你也受傷了?” 小千苦笑的摸摸臀部;“你沒有嗎?我一跌倒。突然來了不少只腳、就那麼一直踢,成績就出來了!” 他暗自笑的快抽了腸,表面仍是一副無奈。 水月追問道:“你為何不叫?” “有啊!”小千道:“我拼命叫,就是聽不到你們回音。” 水月亦想及自己也叫了,小千卻未聽見,分明是奇門陣勢的原因所造成,在水靈宮,豈不也有此功能? 小千又加油添醋道:“我一直叫一直叫,他們就一直踹,一直踹,少說也三四百下吧!痛啊!” 姥姥慶幸道:“還好,我只被瑞了一十來腳! 用手摸向屁股,也安慰不少。 天機生已笑出聲音,他正想拆穿小於把戲。 豈知小千已把目標指向他,恨恨道:“一定是這糟老頭搞的鬼!否則在這鬼地方,哪來的人?” 姥姥、水月、水柔已圍向天機生,個個怒目瞪眼,姥姥冷道:“說!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天機生驚惶道:“我沒有……”指向小千急道:“他的傷是假的。” 小千恨道:“都腫得這麼大了,你還想耍賴?是假的嗎?我脫下來好了,看你將如何狡辯?” 說著就想要脫褲子。 水月、水柔霎時尖叫,已往角落閃去。 姥姥急喝道:“不准脫,成何體統?” 小千心中笑得快滴出血來,表情仍一副忿忿不平而受委曲樣:“為了證明我是清白的,我不惜一脫!” 姥姥道:“我相信你就是,快把腰帶系好。” 小千這才勉強系起腰帶,瞄眼向天機生,眼神可得意得很。 水月已再次逼向天機生,冷喝道:“說!到底是不是你幹的?” 天機生哪知道事情會如此發展?有理都說不清:“我沒有……” 水月又逼前:“除了你還會有誰?是鬼不成?” “我……我……” 天機生眼看無法說清,趕忙挾腿就往外闖,先逃開再說。 “別讓他逃走了,逃了可找不到人!” 小千吆喝著已追出去。 姥姥、水月、水柔聞言,更快捷的已掠追向天機生。 豈知差之毫釐。天機生闖出小軒,右足方點向地面,叭的一聲。石板已裂出縫隙,他一個竄身已鑽了進去。 小千追的最急,一拳打向地縫,大喝:“別想逃!” 然而掌勁發出,砰的一響,已打在石板上,洞口早已封閉。 姥姥她們追來,也束手無策,水月恨道:“被他脫逃了!” 小千責怪的瞪她一眼:“叫你們快點,還慢吞吞?不走人,那才怪事!” 水月冷道:“我不相信他能躲一輩子?” “你在這裡等著吧!我可沒那份閒工夫,裏邊機關重重,說不定已在暗處笑你這個笨蛋啦!” 奚落幾句,小千已轉身大步走回小軒。 |
四十二、還魂圖
姥姥,水月、水柔似也認為捉人無望,已忿忿不平的轉身走在小千後面。 突然間,水月眼睛落在小千臀部,那腫得一大包的“肉”竟然往下落了一大半,就快拖到後膝節,她咦了一聲,立時喝道:“站住!” 小千哪知自己綁的好好的,會在方才急忙追趕奔掠之際而讓布團給松了下來?他仍未發覺,看來也難逃劫數了。 他轉頭斜睨水月,冷道:“叫什麼?沒看到我傷重得很,站不得的?” 水月已冷笑道;“是啊!傷重得肉都掉了!” “才說呢?” 小千瞄著眼,雙手往後邊摸去,突然模不到布團而驚愣:“咦?真的掉了?”往後一瞄,兩眼差點掉出來。叫聲“糟了”已拔腿就跑。 “你還想逃?” 水月一個撲身已欺向他,一手已抓住他那大布團。 小千可更急了,尖叫著:“救命啊!非禮啊……” 他想掙扎脫逃,可惜水柔亦發現受騙,也掠身抓向他、恨道:“你還敢耍詐?我打爛你屁股!” 兩人一個抓手,一個按腳,四平八穩的把小千給按在地上,還不時騰出纖手,一掌掌的打向他臀部,打得他哇哇痛叫。 姥姥也走過來,嗔罵道:“姥姥我已七老八十,你還踹我屁股?成何體統?不修理你,還以為世上沒人能治你呢?” 說完也蹲身,伸手就打。 小千尖叫道;“快住手!痛啊!” “你也知道痛?”水月冷笑道,打的更使勁。 小千狠命的掙扎:“快住手……” 突然用太過猛,已“噗”的一聲脆響,發自臀部。 水月,水柔猝然啊的尖叫,趕忙躲開,雙手掩著鼻子,臉也紅了起來。 終究她倆仍是姑娘家,怎能碰到此種尷尬事? 小千大難不死,已諧謔笑起來;“放得好!沒想到威力會這麼大?” 姥姥方才並未聽清楚聲音,又被水月、水柔舉止給弄迷糊,怔楞道:“你們……” 小千已謔笑道:“你反應很慢喔!沒有聽到聲音,難道沒有聞到味道嗎?” 姥姥這才注意,是有股臭味,趕忙的走避,嗔道:“你敢亂放?” 小千得意笑著:“沒辦法,我是被逼的!這是痛苦的怒吼。” 姥姥、水月、水柔楞在那裡,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打他又不甘心,若再動手、那種窘境,實讓她們下不了手。 還好小千已裝出疼痛不堪臉容:“欸呀……只一下子就被你們打得那麼疼……我的天吶!” 秋芙趕忙欺身扶著他,焦切道:“傷得如何?快躺下來,我幫你敷藥!” 小千勉強擠出笑容:“待會兒再敷,”她們還沒打完呢!” 秋芙淒戚道:“不!不能再打了!”轉向姥姥,祈求道:“姥姥您放了他,他受不了啦!” 姥姥也著實不忍讓小千受太大的折磨,嘆口氣、道:“也罷!下次再沒大沒小,姥姥我可不饒你!” 秋芙急忙感恩道:“謝謝姥姥,小千以後不會了!” “不會才怪!” 不知何時,天機生已出現門口,手拿一支長竹竿,調侃笑著:“如果用竹竿打,就不怕發生那種事情了。” 小千怪異表情道:“我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的。” 秋芙趕忙把他扶向牆角,深怕他又遭了殃,急道:“你受了傷,別再跟他們嘔氣好不好。 小千低聲道;“傷的不重,我是假裝的。” 秋芙稍稍寬心,仍道;“可是他們人多……” “所以我只好忍啦!”小千談笑道:“放心,風波已過去,這筆帳,將來再算了。” 秋芙這才露出笑意:“下次可要小心了。” 小千乾笑道;“我哪知跑了兩下會掉下來?全是天意!” 天機生已走近,黠笑著:“是啊!天意如此,我老人家豈能受此冤屈?” 小千瞄眼邪笑道:“你別得意,要是治不好大板牙,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機生似也知小千難纏,風涼話也不敢多說了,乾癟一笑道:“有話將來再說,我們先治人要緊!”馬上轉向姥姥,道:“水仙子你現在該明白在下是無辜的吧?” 姥姥歉聲道:“得罪處,諸多包涵。” 天機生笑著,將竹竿丟出小軒,道:“哪裡,誤會能解,那最好不過了”頓了頓,又道:“仙子此次前來可是為了解去大板牙無心之毒?” 姥姥道:“不錯,你能解嗎?” 天機生道:“這要看他中毒有多深了。” “他中毒有多深?”姥姥問。 “這就是要仙子幫忙的地方。” 姥姥道;“如何幫忙?” 天機生道:“大板牙已迷失本性,在下將弄醒他,然後用攝心術之類功夫喚回他靈知;在他醒來之時,還請仙子以及兩位姑娘以真力擒在他,別讓他走脫即可。” 姥姥道:“這沒問題,何時開始?” 天機生道:“現在就能開始。” 姥姥點頭,馬上喚過水月、水柔,已將大板牙扶起,然後盤坐於地,姥姥坐於他背後,左掌抵向他後腦,右掌按背心。 水月在左,水柔在右,分別扣住其手腕及膝蓋,免得他掙脫。 一切就緒,天機生才拿出像是鐘擺的圓墜子,約牛眼大小刻有怪異蛇獸圖案,光看上去,就有點目迷心眩。 姥姥乍見之下,驚愕道;“‘還魂圖’?” 此圖為天下攝魂之物的極品,江湖人物對它甚為忌諱,沒想到會落入天機生手中。 天機生淡笑道:“這是複製品,除了圖案以外,其他都不像真貨,不過此圖亦有攝心之功效。” 姥姥點頭:“原來如此。”也不再追問。 天機生靜靜心神,隨後抽出銀針,插了大板牙數處穴道。 大板牙登對甦醒,眼中碧光閃閃,突然瞧及小千,已喝吼的掙扎,想撲向小千。 姥姥、水月、水柔趕忙運勁鎮住了他。 大板牙肌肉繃出條塊,如猛獅咆哮,不停扭身擺手,像要突困而出。 小千感到不是滋味:“媽的,我是你朋友了?一醒來就想吃了我?” 天機生喝道:“你還不快走?在那裡礙眼?” 小千舌頭一伸,癟笑道:“真是虎落平陽,有威發不得!” 他只好一拐拐的走向大板牙背後,避了開去。秋芙也跟著,以免礙眼。 大板牙強行扭頭,但抵不過姥姥手勁而無法得逞,又自咆哮。 天機生趕忙晃動墜牌,銅灰色牌子左右有序搖搖,圖案好似也在開始跳動。天機生已運起功力,不斷發出清吼聲,一陣陣的吼著。 大板牙仍自咆哮,不受任何影響。 銅牌愈晃愈快,已從灰漸漸變成銀白,那圖中銀蛇、怪獸突然復活般在張牙舞爪騰掠。 大板牙掙扎更急,姥姥、水月、水柔都運足全力以控制,額頭已出現汗珠。 掙扎持續十餘分鐘,眾人皆已汗流滿面,胸口起伏快速,大板牙給她們壓力甚出乎她們意料之外。 天機生已將還魂圖逼近不少,清吼聲已變成獅子吼,就快壓過大板牙咆哮聲。 終於,大板牙雙目漸漸被還魂圖所吸引,圖中的蛇獸漸漸擴大,在旋轉,好似從四面八方卷向他,在嘶吼,獠牙,天地一片漆黑,只有那蛇,那獸是很亮的,只有它才能引帶光芒。 突然間蛇獸旋得快一已變成一道光束,匯合成一面銀亮亮的鏡子,哪能看清一切。 浮現了小千的笑容,還有秋芙……還有自己…… 大板牙喝吼已漸漸平靜,又直盯著那面“鏡子”。 突地有聲音傳來:“我是綠小千……” 天機生怔愕,往小千瞄去,猝然憋笑起來。 小千竟然也被攝了心,傻楞楞的盯著還魂圖,聽及天機生問出聲音,他已不自禁的回答。 原來他本是好奇還魂圖裏邊的圖案有何奧妙,結果一瞧上了眼,就被深深吸引而遭攝了心。 “這個寶貝真是的!”天機生哭笑不得,已喝道:“綠小千,你在幹什麼?” “我在看姥姥被打屁股……”小千現在是想什麼說什麼,句句實言。 天機生已笑起來:“媽的!這種話你也敢說?” 話未說完,姥姥聞及小千所言,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已怔愕的張開眼睛,內力也為之洩弱。 突然大板牙又故態復萌,咆哮扭扯,差點把水月、水柔給甩掉。姥姥驚急,不敢再分心,馬上再吐全勁,才勉強又將他給製住。 饒是如此,三人可累個半死,喘聲更急,香汗直流。 天機生霎時也慌了,趕忙叫道:“秋姑娘快把他帶開!點他眉心‘神庭穴’,再潑冷水!” 說完不敢再理會小千,馬上專心對付大板牙。 秋芙聞言已截指點向小千“神庭穴”,尋眼瞧向小軒,找不到水,只好帶他到庭院,那裡有小池可取水。 淘水往小千臉上彈去,小千已怔然醒了過來,搞不清自己為何會在庭園,遂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秋芙見他已醒,也放心不少,嬌笑道:“你被攝了心,我只好把你帶來此,弄點冷水。” “我……”小千茫然中似有所覺,已然乾笑:“我被迷住了心?”他急道:“我說了些什麼話?” 秋芙已經笑道:“你說你還看著姥姥被打屁股。” 小千詫然而癟笑:“她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小千苦笑不已:“我又慘了。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 秋芙淡笑道:“你可以說你說的是夢話,姥姥也許會原諒你。” “不,我說的是真話!”小千謔笑起來。 秋芙也拿他沒辦法,急切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可是你要說夢話才行,別又惹姥姥生氣,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小千摸著屁股,嘆笑道:“沒想到,我連夢中報復的機會都沒有。” 話聲未落,小軒已傳來喝叫聲。 小千急道:“大板牙治好了沒?” “還在治”。 “咱們快進去!” 兩人又往小軒奔去。 此時天機生已再次攝住大板牙心神,也問了他的名字,然而功力較弱的水柔已有不支現象。 大板牙馬上又故態復萌,天機生不得不用金針再次製住他的穴道。水月和水柔得以休息,兩人已癱坐於地,臉色泛白,甚為倦憊。 “仙子,把內力逼向‘玉枕穴’!” 天機生想趁機阻止無心之毒侵向腦部。 姥姥雖累,仍提起真氣,逼向大板牙後腦‘玉枕’要穴。 天機生又用銀針插入大板牙頭部數處穴道,取出之後,皆有少許透明液體,想必就是無心之毒。 大板牙臉色本來就充滿血紅,現在被天機生抽去不少毒液,青綠已漸褪去,臉部變得更紅了。 再插幾針,天機生方噓口氣道:“成了。” 姥姥這才撒手,汗流滿面不說,骨頭都快散了。 小千此時已進來,急忙問道:“他還有救嗎?” 天機生喘息不已,白眼道:“等我休息一下,再回答你行不行?” 小千仍心急:“你難道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機生無奈道:“一句話就能了事?好吧!我告訴你,他還有救!” “哇,太好了!”小千激動的抓向天機生肩頭,欽佩不已;“你果然是天下第一雞(機),天未亮,就知道報佳音!厲害!厲害!” 喘了幾口氣,天機生好得多了,才道:“你少拍馬屁,我方才如此說,是防止你死命的追問,現在告訴你的才是正確答案。” 小千笑容剎時僵住了:“他沒得救?” 天機生道;“難!” “你騙人!騙人……” 小千激動的掐著他的脖子,天機生舌頭掛得長長,急叫道:快放手!有話好說!不是沒救,是難救……” 小千問及還有希望,才松了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天機生乾咳不已:“掐死我,那真的沒救了?” 小千再逼問:“他到底有沒有救?” “有有!一定有!”天機生深怕再被掐,急忙道:“你安一百個心.我一定把他弄的好好的交給你。” 小千這才有了笑容:“早說嘛!害我以為你無路用,不如掐死算了!” 天機生苦笑道:“這年頭當醫生還真難,動不動就有生命危險。” 小千坦然瞄向大板牙,責言道:“媽的!交了你這個朋友,要我背,要我摃,要我為你治病,你還要拿刀子捅我,這算哪門朋友?”瞄向他未褪去的紅臉:“說你,還會臉紅,真難得?那天要是你背叛我,小心我一手就把你給掐死!” 水月突然有所覺,已往大板牙瞧去,驚愕道:“怎會沒有?”突然已欺身,雙手指向他脖子。 小千驚詫道:“餵!你想幹什麼?我只是說著玩的,你幹嘛比我激動?快放手!” 他已伸手想揪開水月。 水月急叫:“姥姥快攔著他!” 姥姥不解水月的企圖,但水靈宮就以她最為精明靈巧,她如此做,必定有原因,當下已攔向小千。 小千更急:“你們想殺人是不是?” 一掌攻出,卻仍被姥姥給化去,姥姥斥道:“給我安份點,要殺他,不必掐脖子!” “誰說的?你們的心靈都不太正常!想活活把人掐死才甘心!” 小千仍不肯罷手的想阻止水月。 大板牙臉色被掐的通紅如血,水月突然驚叫:“他沒有滴血浮印?”隨即放了手。 上次因為大板牙臉色帶青。小千以此為藉口,現在毒性解去不少……,至少臉部不再青紫,浮不出血印,小千可就難以自我解釋了。 姥姥也轉身瞧向大板牙眉心處,驚愕道:“真的沒有嘛!” 水月道:“他沒有!” 小千已明白水月掐脖子之用意,心知要糟,撥腿又想開溜。 “站住!” 姥姥早有防範,一個欺身,已抓住他衣領,水月和水柔也逼了過去。 小千苦笑不已,事情怎麼會一籮筐的滾滾而來?他急忙乾笑道;“姥姥別急,咱們有話好說!” “什麼好說?”姥姥嗔道:“你連心頭都想著老身被人打屁股,還有什麼好說什小千乾笑道:“那是夢話,當不了真的。” “夢話,我看你是句句實話!”姥姥斥道。 小千眼看無法自圓其說,又被逮著,實是無計可施,當下只有承認了:“好嘛!沒什好說就沒什麼好說!他不是我哥哥又待如何? 你們口口聲聲要押我回去,我總不能看著大板牙受難而不救他,誰像你們一點人性也沒有!救個人又怎麼樣? 我就不相信你家小姐遭了殃,你們會撒手不管?你們可以救想救的人,為什麼我就不能救?”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已掙開姥姥:“是不是我天生就是小癟三,不入流,要受你們百般欺負?憑什麼我一定要聽你們的?還不是靠你們武功高強,說什麼正派人物?全是欺人太甚之徒!” 姥姥、水月、水柔已傻得了眼,她們沒想到小千會罵得如此激烈,也罵的如此頭頭是道,自己何嘗顧慮到小千的立場,這不正如他所說在欺負壓迫他?不就自私得連讓他救人的機會也不給? 她們突然覺得宮主為何要放走小千。莫非就是在避免欺凌他? 水月抿抿嘴唇,道:“可是你不該騙我們……”。 “不騙你們,行嗎?”小千斥道:“你會讓我來救人?鬼才相信!”瞪著眼,又道: “反正你們要的是我,人也救回來,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他擺出一副視死如歸模樣,早已豁了出去。 姥姥、水月、水柔感到十分困惑,本想好好教訓他,現在卻下不了手。 終於,她們原諒小千為救人而撒謊一事。 姥姥道:“你不是說,救了人之後就跟我們回去?” “我有說不回去嗎?”小千冷道:“不回去,你們能放走我?” 姥姥道:“這是你的諾言,只要你跟我們回去,其他事,老身可以不追究。” 小千心頭已輕鬆不少,罵了幾句,能免去一頓皮肉之痛,倒也值得,抽了抽嘴角,道:“總得等知道大板牙情況再走吧!” 姥姥見他已答應同行,也不願意再為難他,稍稍點頭,轉向天機生,道:“情況到底如何?” 天機生道:“他中毒不淺,還好並未深入腦髓,只要尋得解藥,慢慢治療,該可復原。” 小千追問:“要多久?” “少說也要七七四十九天……” “這麼多?”小千怔道。 天機生道:“這還是找到藥物,否則還要更久,除非有什麼神丹妙藥,可惜老夫還沒想出來。” 小千瞧向姥姥,想看她有何意見。 姥姥道:“時間太久了,我們等不了,趁現在回去再趕來,也不必花上一個月時間。” 小千無條道:“好吧!人就留在這裡了!”轉向天機生,含有威脅口吻道:“治不好,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機生笑的神秘:“放心,我治不好,天下就沒人能治了,倒是有一樣東西……你可要留下來……” “什麼東西?”小千瞄眼道:“看你賊頭賊腦,在打什麼壞主意?” 天機生黠笑道:“把邪貂留下。” “什麼?你想吃了它?” 天機生急忙道:“不不不!我想請它去找藥,否則硬要花費更多時間功夫,也未必能找到良藥。” 小貂兒對找藥,確實有獨到之處,天機生的要求並不過份。 另外他對小貂感到無比好奇,想藉此機會觀察一番,說不定能瞧出什麼?這才是他想留下它的最大原因。 小千想想也覺得該留下它,睨眼道:“小貂兒留下來正好可以看著你,若你亂搗鬼,我就叫它一嘴把你給咬死!” 天機生逢迎笑著;“放心,老夫只在救人,不會亂來!” 小千喚及秋芙肩頭的小貂,手一招,它已掠向小千手中,親呢有加。 小千道:“你就留下來,第一個要看好大板牙,第二要防止那小賊頭搗鬼,看不順眼就咬他兩口!” 天機機生摸著鼻子,還留著傷,苦笑道。“我有那麼賊相嗎?” 小千訕笑著:“你不但臉像,全身都像,說不定撒尿都還有賊味呢?” 天機生苦相更皺,不是味道的癟笑著。 小千繼續交代小貂:“第三,只能譽他找藥,其他的事不必理他,第四,不能吃他的東西,免得上了他的當……還有那塊片子,你懂不懂?” 他問小貂,又覺得太空洞,遂轉向天機生:“把‘還魂圖’拿出來!” 他被攝了心,餘悸猶在,可要小貂防著點。 天機生癟笑道:“有這個必要嗎?” “少羅佩,拿出來就是!” 天機生無奈,只好拿出“還魂圖” 小千指著還魂圖,道:“那牌子有邪術,你不能看,如果他再拿出來,你就咬他!” 小貂兒威風的點頭,大有“不順眼即教訓”之勢。 天機生苦笑道:“如此一來,我不就找了個晚娘來嗎?” 小千得意訕笑:“不錯,是你自找的!這是天意!” 天機生苦笑:“也罷,碰上你,不是天意也會變成天意了。” 交代妥當,小千方把小貂兒放開,它則如負光榮使命,馬上掠向大板牙身側,靈目不停瞧向天機生,隨時準備應戰模樣。 小千滿意道:“小老頭,你可看清了?以後有什麼事先和它說明,免得發生誤會。” 天機生無奈道:“我這是何苦呢?”說完也笑了起來。 這笑,在笑自己自找苦吃,也含著點能留下小貂兒而笑。 安頓了大板牙,小千也沒事了,好歹也得把姥姥她們給甩開,否則再驗下去,他可就逍遙不起來。 瞄向姥姥、水月、水柔,攤攤手道:“沒事了!現在可以如你們的願,任你們宰割了吧!” 姥姥額首,笑;“很好,咱們馬上回水靈宮!” 小千再次交代天機生要盡全力治療大板牙,本想留下秋芙,但她祈求要同行,小千無奈,只好帶著她,跟著姥姥她們,在天機生領路下,已走出神秘谷。 天機生返回小軒,開始為治大板牙而忙碌,工作似乎使他興奮不少。 姥姥一行人則往江南方向行去。 行約數十裡,已近黃昏,經過一天折騰,尤其是姥姥、水月、水柔當時用盡全力控制大板牙,時下更是倦憊。 她們進投了客棧,想休息一晚,明晨好繼續趕路。 姥姥發現小千對秋芙特別照顧,只要看住秋芙,那可比看著小千要來得有效,遂也讓他一人睡一間房,自己和水月、水柔、秋芙則窩在隔壁客房。 也許過於勞累,不到三更,她們已呼呼入睡。 而小千呢?除了喝醉,他似乎很難倒在床上就不醒人事。 他正躺在床上,想著即將來臨的事情,要如何應付這群母老虎,才不會遭到嚴重的災難。 他也想到上次帶水仙在酒樓賣笑一事,自得的已呵呵笑起來。天下竟會有這麼呆的女人?那天把她賣到萬花樓,她都還以為當上王母娘娘呢?” 他笑得捉狹。 突地一道閃光射入窗口,打向他床頭。 小千驚愕躲閃。冷喝:“誰?政暗算本大爺?” 東西掉落床上,是一團白紙。 小千怪笑道:“嘿嘿,還有人給我玩這遊戲!” 他抓起了紙團,攤開一瞧,裏邊寫了幾個字:“鎮外山神廟,有秘事相告。”沒有署名。 禁不起好奇心,他想去瞧瞧,反正若有危險,姥姥找不到人,自會趕去救人。 |
四十三、水靈認子
當下他已潛出客房,夜色清冷,北屋頂幾株古松晃盪,他已掠向松枝,再一閃身,已追向鎮外。 繞過幾落人家,山坡隱隱現出燈火,走近一看,正是一棟年代已久的小山神廟。 燭火是剛點燃不久,並未垂淚。 小千覺得奇怪:“明明是他約我,怎麼不見人?” 心想有詐,馬上掠出廟外,一片青黑空曠,廟旁還有棵大楓樹,深秋已臨,落葉滿地的。 “誰?” 小千故做神經過敏狀,一掌已打向楓樹,剛然一響,枝動葉落,悉悉咦峻,自有韻味。 “沒有人?”小千自嘲一笑道:“被耍了?” 也催得再理邀約者,準備調頭回客棧。 突然楓葉深叢傳來聲音:“小千兒,是我……” 小千兒急忙轉身,猝見一身雪白的李憐花正一拐拐的從黑暗中走來。他含笑的向小千招手。 那天在小村區分手之後,李怜花痛苦非常,以致於無法忍受而撞牆,然而卻沒撞死,冷靜過後,仍念念不忘小千。 他知道小千走的方向以及要尋找天機生,遂慢慢的尋來,終於和調頭回返的小千碰上了,才投信相約此處。 小千見著他,登時撫頭苦叫:“我的天啊?你怎麼又來了?還約我半夜三更談情說愛?你興趣可真大!” 不敢多停留,轉身就想離去。 李怜花急忙叫道:“小千兒等等!” 雖然左腿受傷,他仍然擦身飄過小千頭頂,攔在其前頭。 小千皺眉道:“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要娶你,還是嫁給你不成?” 李怜花已含情的靠過來,一襲白衣綢緞,翩翩佳公子模樣,卻露著女性化的動作,讓人見之,甚是彆扭而怪異。 “小千兒,我們坐下來談談如何?” 欺身就倚向小千兒。 啊的一聲尖叫,小千已蹦退數步,驚惶急道;“別碰我,嚇死人了!” 李怜花仍含情靠向他:“其實我也是人,你有何好怕的?” 小千乾笑道:“你是人,是男人的女人……” “那你把我當成女人不就得了?” 說著李怜花又往小千靠來。 “別過來啊!”小千又驚惶跳開:“要搞同性戀,去找別人,我可不想被你傳染絕症了!” 李怜花道:“你我相好,怎會染上絕症?” “欸呀!你還不清楚,現在正流行的‘愛死病’吶!”小千又懼又嘲的說:“又愛又病又死,中者無救,它又特別關照你這群男女人,你還是別戀吧!” 李怜花含情道:“既然能相愛至死,那死又何妨?小千兒……”他想欺身訴情。 “別過來!”小千又跳開,突覺風向不對,急忙又掠向風頭:“得佔上風,免得跟你說話就中了毒。”雙手直推,像防惡犬般:“別再過來問!再過來,我可就要走了。 愛死病可不是好惹的。” 李怜花幾番想靠近小千都未得逞,甚為失望而洩氣,無奈道:“你為何怕成那樣子? 難道我像個有病的人嗎?” “這可說不定,此病未發作之前是看不出來的!” 李怜花笑道:“你以前不也碰過?” 小千突然雞皮疙瘩暴滿全身,頭皮都快麻了,雙手不自禁扯著雙臂,像要揪掉什麼。 道:“一錯不能再錯,這已是非常嚴重,豈能再跟你談戀愛?” 越想越覺得可怕和噁心,已冷道:“以後不准你再約我,沒事,我要回去了!” 說完已往回路行去。 李怜花急忙追前:“你別走,我不纏你就是,你不想知道一些秘密嗎?” 小千已住足,他是有許多問題弄不清,轉身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李怜花見他住足,心頭又欣喜起來:“我們坐著聊如何?” “不必了,還是站著好。”小千道;“免得你情亂意迷,外加毛手毛腳。” 李怜花無奈一嘆,走近兩步,嘆道:“你難道不明白我的苦心嗎?” “明白又何用?你該去追女人,我聽得肉麻啊!” 李怜花甚是失望:“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看成男人呢?”長長一嘆,甚是悵然和無奈。 這話問得怪了,他明明是男人,卻又不願人家把他看成男人? 小千知道那是他心靈不正常所致,也藉得在此問題打轉,稍稍沉吟,道:“我想知道你為何故意找我當獵手?” 李怜花突然眉色帶神;“因為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不同於他人,而且你武功又好,所以……” 小千裁口癟樣道:“你第一眼就愛上我了?” 李怜花掩小口,竊笑不已,現出不好意思神情。 小千癟笑道:“倒楣!”眉頭縮了縮,又問:“當初在華山論劍,你要我折斷七把名劍,和你下注的人是誰?該不會是你自己在搞鬼吧?” 李怜花道:“我沒搞鬼!他是‘歡喜神佛’。” 小千不已;“歡喜神佛?會是他?” “嗯!”李怜花點頭。 小千道:“他在利用你,再利用我毀去名劍?” 李怜花道:“既是賭博,談不上利用,他給的也是十足銀子數目” 小千聯想烏銳所言……以數年功夫摸通中原武林組學,再一舉入侵中原。既然如此歡喜神佛花點銀子,以獵手代為除去歷眼的人,那可合情合理又高明多了。 他追問道:“當時是他找你獲這局的?” “沒錯” “那你見過他了?”小千追問:“他長得何等模樣?” 李傳花道:“我沒見過他。” “沒見過?那你們如何賭?” 李怜花道:“他找我,是以傳音入密功夫通知我,我找他,只能由烏銳代替。” 小千懂了,又問:“你總該聽得出他的聲音吧!” 李傳花道:“似乎十分年輕……” “他不是很老了?”小千感到訝異。 李怜花道:“不清楚,聲音是可以變的。也有可能他本就如此年輕,老的死了,小的總可以接位吧?” 小千頻頻點頭,覺得此解釋甚有道理,遂又想及問題,急問道:“照你這麼說,歡喜神佛早就到了中原?” 李怜花道。“也許吧?” “通常你們多久談一次生意?” “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三日五日……時間並不一定。” 以這些時間,小千相信歡喜神佛隱於中原成份極大,不禁疑惑道:“他會躲在哪裡? 以何種身份出現?……” 此問題極為重要,小千已瞄向李怜花,先是懷疑,但想及他種種經驗和情況,心想著:“若歡喜神佛像他如此窩囊,還是同性戀者,那也不足為懼了。” 他不得不把李憐花放棄,再往別人想,可惜太過於空洞,並無結果。 “下次你能不能設計一個賭局,把歡喜神佛給引出來?” 李怜花含情一笑,溫柔道:“只要你願意,我會……” 小千見他模樣,又後退一步,急忙道:“我看算了,要是你帶他來?說不定又是你的老相好,我可吃不消。” 李怜花感到失望,嘆道:“神佛出沒無常,如果沒有我引他,恐怕你見不到他。” “不見他,總比見你好!”小千擺擺手,含有懼意道:“這件事就暫時不談,我看他不久也會露面了。 他馬上再問另一問題;“樓彎他爹,是你親手殺的?還是和歡喜神佛下賭注而被烏銳所殺?” 李憐花徵楞道:“你怎會想到此事和烏銳有關?” 小千睨眼一笑道:“當時我問你‘彩虹軒主’是誰?你明明知道,卻沒有回答我,分明是想瞞我。但是大板牙卻在逃脫之際被烏銳給抓走,可見烏銳早就知道這個計劃而在暗處等候機會,你不也說過他在跟蹤我?這事當然與他有關了。” 李怜花嘆道:“人是我殺的,烏銳只是跟蹤你,當然他也看出陰謀而將大板牙擄走了。” 小千訕笑道:“既然是你殺的,你竟敢在我救樓影下山之際把我引開,說了一大堆廢話,故意讓我搞不清你的陰謀?你倒真會演戲?” 李怜花窘笑道:“當時我必須向你解釋,我怕你我產生誤會。” “既然怕生誤會,又為何要以我為替罪羔羊?” 李怜花道:“我以為你一出手就能了事,誰知道你卻還找人來問個清。” 小千已憋笑起來,若非他想找人詢問,也不會碰上樓彎兄妹,更不會被發現而背黑鍋了。 李怜花含情脈脈又道:“我只是想讓你多賺一筆錢,才要你去殺人,並無陷害你的意思。” 小千癟笑不已:“你可真會自作多情!被你愛上真受不了!” 李怜花嘆道:“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 小千機伶伶打了個冷顫:“我消受不起,有一天我會跟樓彎一樣,被你懷恨在心而亂殺我的親人。” 想及樓彎,李憐花臉容已轉怒意:“是他背叛我,他要付出代價!” 小千早已知他心理不正常,追問樓彎與他的恩怨,自是過於偏激,倒不如問他,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 他一副精明的樣子,問道:“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何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這正是促成李憐花同性戀傾向的最大原因。 李怜花聞言,臉色陰晴不定,突然一咬牙,已露出紅雲,在冷青月光下,倒也有幾許嬌羞。 他低聲道:“告訴你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小千追問。 “就是……”李怜花欲言又止,含羞帶怯,猝然低頭說道:“今晚你陪我……”說完頭更低,更嬌羞了。 “什麼?你要我陪你?”小千驚詫又好笑的叫起來。 夜深人靜,稍稍大聲,已傳甚遠,甚至還有回音傳來。 突然遠處果真有聲音道:“在那邊!” 小千、李怜花同感訝異;皆住發聲處瞧去。 只見兩條人影,一青一白,電也似的掠過來,眨眼間已不及二十丈。 來者竟會是樓彎,樓影兩兄妹? 他兩一掠近,發現李怜花,樓影怒喝;“惡賊哪裡逃!” 青影一閃,當空就罩了過來。 樓彎冷笑:“李怜花,我找得你好苦!” 新月鉤掛出手,凌厲的欺攻而上。 小幹徵楞不已:“你們怎麼找來了!” 李怜花猝見兩人,先前嬌柔之態一掃而空,這是他對仰慕之人才會如此,如今大敵當前,他必須全力以赴,哪還顧得談情說愛。 左腿以及雙掌受傷的他,自知非樓影樓彎之敵手,已掠步想逃開。身影雖掠起,他仍感傷的瞧向小千:“你為何要引他們來?” 他以為小千方才叫的那麼大聲,就是給樓彎樓影做信號,因而誤會他。 小千急忙道:“我沒有……” 可惜李憐花已無暇再聽他解釋。樓彎新月鉤已出手,削向他頭顱,逼得他墜落地面,一個立足不穩已滾身於地。 樓彎、樓影豈可罷手?馬上又圍了過來。絕招盡出。逼得李憐花窮於應付。 原來樓彎、樓影兄妹在聽及飛還山天霞嶺盛會一事,得知李怜花又看上了小千兒,還冒死相救。 以樓彎與他交往,很快猜知他必定會苦纏小千兒不放,是以四處打探小千兒下落,當然也找近了距離。突聞小千下榻小鎮客棧,也就趕了過來,果然找了一個晚上,終於找到此地。 小千楞在那裡,不知該不該出手,畢竟李憐花殺了樓彎的父親,在血債血還下,縱使李憐花頗為可憐,也不便出手加以干涉。 幾招不到,李怜花悶哼一聲,背部已被劃出血溝,痛得他冷汗直下,節節敗退。 樓影恨吼:“我爹跟你無怨無仇,你竟狠心殺了他,今晚我要你償命!” 新月鉤鋒利無比,掠掛挑劈,猛不可擋,一波波落在李憐花身上。眨眼間,他已衣碎肉爛,活似個血人。 他以祈求眼光瞧向小千,只要小千一開口,他就能活命。 然而小千實難以開口,尤其他想到樓影為她爹去逝而瘋狂追殺自己,差點就死在無毒蜂針下,他就無法阻止她報仇。 “小千兒……”李怜花已向小千衷切的祈求。 小千已轉頭,不願再看下去。 李怜花心靈突然如被最心愛的人所拋棄般,切痛的足以絞爛肝腸。整個人已抽搐而顫抖,雙目直盯小千而不知閃避,任由利刀切近身軀。 他責怪小千不該臨難拋棄他而不顧! “你不能……不能丟下我……不能如此無情……你無情……”驀然雙眼盡赤,厲吼: “你無情……” 吼聲方起,奮不顧身的已撞向樓影,劈掌就打。 如若在正常狀況下,樓影自可應付自如,但李憐花方才已快奄奄一息的躺下,可說是全無反擊力道,她不想一刀殺了他,只想多劃幾刀以洩心頭之恨,誰知道他突然如瘋子般反擊,動作快速不說,掌勁卻如此凌厲。 樓影一個不察,已被擊中胸口,悶哼一聲,倒退數步,嘴角已掛下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李怜花逼退樓影,身形未停留,疾往山坡南側射去,仍吼叫著:“無情……你們全是騙子……” 樓彎哪能讓他脫逃,展開輕功,直追而去。樓影抹去血絲,大叫:“別逃”,也奮力直追。 小千心頭戚戚然,猶豫一下,還是追了下去。 追掠七八里,李怜花又被困住。此處較近深山,坡度已陡;再過去,已是斷崖。 樓彎但覺不能再拖,以免有變,迫近之後,新月鉤已下銀煞手而拋出.霎時滿天銀光閃晃,宛若銀河流竄,碰上樹枝,一斬即斷。 樓影也追下去了,冷笑道:“李怜花你死期到了!” 她也將新月鉤拋出,光輪旋飛,聲音嘯耳。 李怜花似若瘋子,哈哈大笑:“你們要我死是不是?為什麼要我死?好!我就死給你們看!” 突然啊的大叫,雙手亂拉,林樹不時倒折,他抱起腰身粗的斷樹,連技帶葉的砸向樓彎樓影,逼得兩人退後數步。 新月鉤卷向枝葉,咻咻亂響,斷枝飛葉四處飛竄。 “無情無義的人,你們要我死,我就死給你們看!” 又是一聲哈哈大笑,李怜花竟然往斷崖撞跌而去.小千趕至此,見狀再也忍不下心,急道:“李怜花快回來!” 若在平常,李怜花聽見此聲,必定欣喜受用無窮住足走回,可惜他現在已陷入瘋狂,未能聽及入耳,仍視死如歸的撞向崖邊,哈哈大笑,當真往下跳。 “李怜花?”小千再追數步,見他已落入懸崖,心頭甚為難過,也停下腳步,腦袋為之空白。 樓彎仍是憤恨未消,抓向空中新月鉤,馬上掠向懸崖,往下一瞧,發現此崖不深也非垂直,當下喝道:“他一定未死,咱們快追!” 向樓影招手,兩人已繞向左側不遠的較矮山坡,搜向崖底。 小千茫然的走向崖邊,往下一瞧,冷黑崖壁仍有落石滾滾墜下,已然不見李怜花。 輕輕一嘆,他道:“這樣也好,死了,一了百了,沒死,算你命大!” 冷風掠來,連樓彎、樓影呼聲也沒了。 小千無奈的聳肩頭,淡然一笑道:“還真勇敢,說跳就跳!這種人,怎會是女性化呢?” 他想不通,復又想及以前和李憐花有所接觸,全身就發癢,癟叫道:“我看他還是死了好,免得又來纏我!欸呦……”他抖著身軀:“我得趕回去清洗,清洗!” 不敢再耽擱,他馬上掉頭就往客棧方向奔去。 崖下一片亂石,雜生不少茅草。 樓彎、樓影追至崖底,四處搜尋,並未見及李憐花的屍體。 “一定被他逃了!””樓彎恨道。 樓影道:“他滿身是血,脫逃之際,必會留下血跡,再仔細搜搜。” 兩人又搜向四周。果然被他們發現血跡,往北走向,兩人也追了下去。 山風吹過。茅草擺盪,白花紛飛,夜又歸冷靜。 第三天一大早,姥姥已起身,想瞧瞧小千在不在?走向他房間,已敲門:“小千兒快起來。天亮了!” 裏邊沒回音,姥姥覺得有異,推開門,早已不見小千蹤影。 她急叫:“水月、水柔快來!小千兒逃了!” 話聲方落,門外竄入滿臉方甦醒的水月、水柔。 水月急道:“他何時逃的?” 姥姥道:“不清楚,快找人問問!” 當下三人四處掠開,去找人。秋芙也驚惶跟在後頭,她不擔心小千逃走,而是怕他出事。 尋向柴房,水月已發現店小二一臉倦態的抱著木柴,她問道:“小二你可見過一個光頭小和尚?” 小二滿臉苦相道:“見過!” 水月欣喜追問:“他在哪裡?” 小二往廚房一指:“在那裡!” 水月狡黠冷笑:“這小子敢耍花招?”一個掠身已撞向櫥房。 小二急忙想攔住她:“餵,姑娘你不能進去……” 然而已來不及,水月早已撞入廚房。 突然兩聲尖叫,小千聲音更尖:“啊……非禮啊……” 水月奪門而出,滿臉通紅。嗔罵道:“這小子竟敢在裏邊洗澡!太可惡了!” 小千躺在大鍋上,洗的倒也舒服,沒想到水月會撞進來,他雖感驚訝,卻也處之泰然,故意尖叫,果真把水月給嚇退。 他已呵呵笑起來:“大驚小怪,洗個澡也嚇成這個樣子?” 他吊高聲音:“小二……添柴火啦!不夠熱噗!” 小二連聲回應:“馬上來!馬上來!”捧著木柴往廚房奔去,臨入門,還黠笑的瞄了水月一眼。 水月的臉更紅了。 叫聲已把姥姥,水柔和秋芙引來。方落地頭,姥姥急問:“發生何事?小千他如何?” 水月指著廚房,恨聲道:“他在裏邊洗澡!” “洗澡?一大早洗什麼澡?”姥姥詫然說。 此時小二加完木柴已走出來,伸個懶腰,坐於牆邊木板上,喃喃道:“豈只一大早? 從昨晚三更就開始洗到現在!換了足足十擔水而已。” 姥姥、水月、水柔、秋芙聞言,驚詫中亦覺得想笑。 小千竟然洗了一夜的澡? 水柔憋笑道:“他神經病又發作了!” 姥姥捺住笑意,喊聲道:“小鬼頭,你還不給老身出來?” 小千故意撥著水聲,嘩啦啦脆耳得很。“要這麼急嗎?水還沒冷呢!” 姥姥嘯叫道;“再不出來,老身可要逮你出來了!” 小千輕笑道:“別這樣嘛!我洗澡對你們那麼重要嗎?” 姥姥不由得一楞,洗澡本是小事,只要他不逃走,根本和姥姥扯不上干係,現在她卻在強逼小千不能洗澡? 然而話已說出口,她也不便再收回,冷道:“你在胡搞什麼?哪有人從三更半夜洗到現在?” 小千淡淡笑道:“我是一個愛乾淨的人。” 眾人又是一笑。 姥姥雖也憋笑,但馬上煞住笑意,橙道:“還不快出來?盡說些什麼廢話?” 小千無奈道:“我實在拿你們沒辦法!對我那麼感興趣,我跟其他男人有何不同?” 這話含有嘲訕姥姥她們“等不及”男人,又非要小千不可,聽得她們臉紅。 姥姥已真的生氣了:“小兔崽子,嘴巴盡說些粗話?你不要活了,是不是?” 水月更火,拾起木柴就往裏邊去。 咋啦幾響,小千情急之下抓起鍋蓋擋去木柴,鍋蓋也為之凹陷不平。 他急忙道:“好好好!我出去,別再亂丟!小心砸破鍋子。” 趕忙爬出鍋子,洗了一個晚上,肉都紅了,他才安心不少。 穿上衣褲,靴子,走了出來,含笑道:“姥姥,該換您洗了!” “你還要說?”姥姥瞪眼想忍笑意,終究忍不住而笑出聲音,一舉掌已劈向小千。 小千可閃得快,卻裝迷糊道:“你不是說很急嗎?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姥姥橙道。“你再語無倫次,老身就把你綁回水靈宮!” 小千聞言也不敢再做怪,不再躲閃,不解道:“說真的,我實在想不透,我只洗個澡,會讓你們那麼緊張?” 秋芙道:“姥姥以為你逃了,所以……” “欸呀!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說要去就一定會去,怎會逃了呢?”小千睨眼瞧瞧姥姥:“何況你們已經找到我了,又何必硬要把我拉出來?” 姥姥冷道:“我想看你這小神經到底又在玩什麼把戲?敢洗上一夜的澡?” 小千摸著透紅手臂,輕笑道:“沒什麼啦!我只想洗乾淨一點而已。” 姥姥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實在拿他沒辦法,冷道:“下次再胡搞,姥姥可不饒你。” 小千頻頻點頭:“遵命,下次我要洗澡,一定每次向您報告,免得您在外面排隊。” 說完哈哈大笑,他已逃了開去。 “兔崽子!” 姥姥想追趕已是不及,跨了三步,也笑起來。 水月、水柔、秋芙也跟著笑的惹人。 對小千,她們總是又嗔又愛又無奈。 隨後她們各自回房,盥洗過後,進食早膳完畢,已往江南出發。 小千等不到樓彎及樓影回音,心知兩人必定追李怜花而去,也明白李憐花並未死去。 想到李憐花活著,他頭皮就發麻,還是避他遠些,免得遭殃。 經過三天趕路,小千一行已回到水靈宮。 舊地重遊,小千心頭有些怯意,若弄不好,可就慘兮兮,再也無計可耍了。 方從水晶箱中走出深在水底的水靈宮,慈祥的宮主和純情的水仙以及劍痴已列隊歡迎。 水仙乍見小千已興高彩烈道:“小綠豆你終於回來了?” 小千笑的沉重;“不回來行嗎?” 姥姥、水月、水柔已拜見水靈,隨後眾人已往庭院行去。 小千和秋芙被“圍”在中間,秋芙倒是平靜得很,小千可就覺得走在刑場 樣,隨時會有掉頭的可能。 水仙可喋喋不休:道:“小綠豆你上次種的小荷花又長起來了比以前漂亮的了!” 小千謔笑道:“那就可以製造澆水器了,你試過沒有?” 水仙瞄向她娘,舌頭伸了又伸,臉也泛紅起來。 水靈輕笑道:“小綠豆,用荷莖來做澆水器,太可惜了,我不準水仙玩,你也不能再玩,好嘛?” 小千一字字的丟還她;“我、能、玩、嗎?” 這話惹得她們都想笑,而露出會心一笑。 此時眾人已行至水池前早已擺好的幾張白石雕椅。 水靈含笑道:“綠豆兒你坐吧!” 哦了一聲,小千坐往那張鋪有紅貂毛的石椅。 姥姥卻一手抓他背部衣領,嘻笑道:“你這小鬼,也敢找大位置?一邊蹲去!” 象提小雞一樣,把小千給抓向長板石椅。 小千癟笑道:“反正都是坐,哪張椅子還不是一樣?我是怕坐那張椅子的人都會摔到裏邊……” 此椅正斜靠著水池,若不小心,是可能掉落池中。 姥姥冷道:“你放心!宮主坐了二三十年,從來沒有摔過,我看只有你坐才會摔倒!” 小千道:“二三十年沒出意外,今天恐怕就……” “住嘴!”姥姥斥道:“給我坐好,這麼多話?” 到了人家地頭,小千也不敢太作怪,已閉上嘴,滿是委曲的蹲坐於石板上。 眾人見他模樣已淡笑不已,水靈不忍,道:“姥姥就由他去吧!他還是小孩。” “小孩?”姥姥也覺得想笑:“天下的小孩也找不出一個像他這麼賊頭賊腦的!” 罵歸罵,她還是退了開去。 水靈瞧向秋芙,含笑道:“小姑娘你貴姓?” 秋芳靦腆道:“我叫秋芙,秋天的秋,芙蓉的芙。” “好名字。”水靈含笑道:“你也坐吧!” “多謝夫人。”秋芙靜默地坐于小千身邊。 水靈也示敬要劍痴及姥姥坐下,自己才坐於椅上。 水月、水柔和水仙則靠於水靈斜左側。 小千向她們三人招手:“過來坐吧!擠點沒什麼關係!” 他故意騰個位置,準備讓她們坐。 水月、水柔怒瞪著眼睛,卻不敢開口。 水仙笑道:“不必了,那是給你和那位姐姐坐的,我們用站的就可以。” 小千戲謔道:“那站到我後面來!多三個人,我也好說話!” 聳著肩頭,好似威武了不少。 “不行吶……”水仙困窘笑著。 水月已忍不住,斥道;“你想挨揍是不是?” 小千輕笑道:“我是怕你們一不小心就掉入池中,那多危險?” 姥姥冷道:“沒叫你開口,你就給老身閉嘴!” 小千瞪眼道:“搞清楚些,我是來這裡驗明正身,好讓你們死了這條心,可不是來聽你們說教,坐冷板凳的!” 姥姥已起身,嗔道:“你敢出口胡言?” 水靈急忙道:“姥姥別在意,他說的也沒錯。” 姥姥嗔道:“沒大沒小,也不想想要是宮主是你娘,你是如何冒犯她?” “不可能嘛!”小千道:“我娘早就死了,怎麼可能又變出另一個娘?簡直是天下第一奇蹟嘛!” 姥姥嗔道:“要是奇蹟出現,老身第一個就把你屁股給打腫!” 小千謔笑道:“反正你已經打過了,還是沒有奇蹟嘛!” 姥姥恨得直咬牙,卻礙著水靈,不便出手教訓小千。 水仙急道:“小綠豆你是有可能變成我哥哥,我娘都這麼說。” 小千調侃道:“我娘也說我沒兄弟姐妹,你說我該聽你娘,還是我娘的好?” 水仙更急道:“真的,我沒騙你。” 小千道:“真的假的,一試便知,老是爭,也不是辦法?” 水仙轉向水靈,急道:“娘,您快試驗,好讓他認您。” 水靈何嘗不想早點認個兒子?但她就怕小千突然會消失,那種打擊,她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否則又怎會要小千先坐在哪裡?無非是想平靜心情。 如今被逼了,她有點驚顫,一時難以接受事實。 劍痴道:“夫人您就試試,他長的十分相像,我看八九不離十。” 當時在華山論劍,小千就是以此容貌而使劍痴放他一馬,可見那人和小千相像的程度已達一眼即能瞧出。劍痴因而顯得甚有把握。 水靈終於點頭:“好吧……”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帶他到客房,我馬上就去。” 姥姥頷首道聲好,已走向小千,冷道:“我看你還能囂張到何時?快起來!” 小千也感到毛悚悚的,瞪向姥姥:“你說過,要是我不是宮主兒子,你要平安的放我走!” 姥姥冷笑道:“沒錯!怕的就是你變成了她兒子,那時你就知道我是你什麼人了?” 小千乾笑道:“放心,奇蹟不會亂出現的!只要你說話算數就行了。走!” 當下也威風凜凜要跟著姥姥前去。 秋芙擔心道:“小千兒……”她也想跟去。 小千擺手道:“沒關係的,我若不是,那她得放我走,若不幸中獎了,大不了挨一頓老太婆的打,死不掉的!你就在此等候佳音!” 秋芙關切道:“你還是小心些。” “知道啦!” 小千大搖大擺的已隨姥姥走向廳堂。 水靈也起身,瞧往水月、水柔、水仙,道:“在試驗當中,你們不得靠近、打擾,知道嗎?” 水月、水柔、水仙齊聲應是。 水靈又道:“還得好好照顧秋姑娘,別虧待人家了。 水仙含笑道:“我來照顧!” 雖然秋芙臉容並不好看,但只要是小千帶來的。水仙都喜歡。已迎向秋芙,含笑道: “秋姐姐,我帶你去看上次小千作的澆水器,很好玩的!” 秋芙勉強一笑,水仙已拉著她往庭院處行去。 對於小千試出結果如何,她並不在乎,因為她早已把小千當成哥哥了。若說有所擔心,也只有試過之後,姥姥那殘酷的一關有時她甚至希望小千故意試不出來,那就可以免受災殃了。 劍痴轉向水靈,道:“夫人別擔太大的心。” “我省得。” 兩人也走進廳堂。 小千被姥姥帶到的房間,他並不陌生,正是他前次所住的雅廂房。 姥姥之所以會帶他來此,亦是不想讓他多起疑心。 小千大步已走進雅房,景物依舊,連茶几上的花都沒變,仍是三株淡黃色的水仙。 “不錯嘛!就像我的老窩一樣。呵呵,舊地重遊,分外親切!” 走過小廳,已往臥房行去,門簾一掀,淡金黃床鋪擺的整整齊齊,他又笑起來: “果然是溫暖窩!”說著就往床上躺去。 就在他躺上床一剎那,姥姥已快速截指點向他“齊門”要穴。小千應指而倒,倒的迷迷糊糊。 姥姥一指奏效,已冷嗔道:“廢話那麼多,一進門就說個沒完?是溫暖窩,你就好好躺吧!” 又伸手點了數處穴道,才將他擺正。 此時水靈和劍痴已進門,順手掩上門扉,快步的已走進臥房。 姥姥道:“他已躺好了。” 水靈有點激動:“我們開始吧!” 姥姥和劍痴頷首,馬上盤坐於床,劍痴抵住小千頭頂“百會”穴,姥姥按著腳底“湧泉”穴,兩人已開始運功逼向小千體內。 水靈剛抽出墜玉髮簪,準備扎指取血,她的手在抖,十數年的期望,在此就要分曉,是真.那該多好.平白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 若是假的呢?她將不知如何去接受這事實。 姥姥,劍痴內勁漸漸匯於體內。小千身軀也漸漸轉紅。 水靈雙眸不敢移開的盯向小千眉心,期待的“滴血浮印”就快浮現了。 盞茶光景一過,小千整個人已泛紅,眉心果然已浮出相思紅豆大小的浮印,紅似硃砂,更甚於血。 水靈激動不已:“果然是滴血浮印?” 姥姥道:“宮主你快滴血在浮印上面。” 水靈雙手科得更厲害,一顆心亦懸於口,她是如此彷徨而不敢嘗試。 劍痴道:“夫人您就滴吧!遲早總該知道結果。” 水靈強吸真氣,平息一下心靈。已劃動玉簪,左手食指尖馬上治出紅血,抖著手,已滴向小千眉心浮印。 十數年之謎底,就此將要解開了。 水靈的手在抖,好幾次都滴不准,她只好沾向浮印。 鮮血紅如硃砂。和浮印已映成一色。 姥姥,劍痴,水靈不自禁的全摒起氣息,三對大眼全盯著鮮紅血滴。 如鮮血能滲入浮印,那就能證明嫡親骨肉。 他們注意的是那滴血,扣人心弦的血,一切希望的血滴。 快滲啊!三人如此盼望它能滲進去。 “快滲啊!” 水靈已激動不已叫出口。 血滴仍是鮮紅逼人,直衝六只眼睛,直慣腦際,再鑽心窩,為何不滲? 三人的心收縮了,早為了那滴夢魘般的紅血。 “不會的!不可能的!” 水靈已失神的抹去鮮血又滴過:又抹去,又滴…… 為何都滲不進去? 驚慌、恐懼、不信、失望……如毒蛇無情的纏向她,那顆快碎爛的心。 終於 他不是我兒子……” 多少傷心、無奈、悲切幻成淚珠;從眼角滲了出來、她滑落床沿。是如此無助而虛無。 慈母長年失子之痛,又豈是淚水所能渲洩的? 姥姥、劍痴同感悲淒。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竟又化諸流水? 他倆已散去功力,悲悵的呆坐,不知如何去接受這事實。 “他不是我兒子……” 水靈悲傷過度,已顯得不支,而伏在床邊。 姥姥為之驚醒,她雖難過,但畢竟經過人生悲歡離合太多了,較能控制情緒,馬上扶向水靈,安慰道:“宮主不必過於傷心,凡事皆有天意,他不是,另有人是,咱們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水靈悲切的已空空洞洞:“哪裡找……都已十幾年了……”淚水又流。 姥姥替她拂去淚水,道。“宮主請節衷,是與不是,已是定數,總不能因為他而把少主人給舍去了。” 劍痴道:“這只是一項證明,少主人一定還活著.夫人可要堅強為是。” 水靈或許太喜歡小千,才將一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突遭變故,因而使她有那種愛兒已逝之切心之痛,如今想及兒子並沒因此而消逝,心情較為平靜下來。 強忍淚水,朝姥姥、劍痴告謝:“謝謝劍叔……姥姥……” 姥姥已下床,扶起水靈,含笑道;“你能節哀就好,活在世上又有多少人如意呢?” 轉向小千,不禁嘆息無奈淡笑:“可能除了他以外吧?” 水靈見著小千褪去火紅血色的安祥臉容,也輕嘆道:“他那麼討人喜愛,可惜卻不是我兒……” 姥姥怪異一笑:“還好不是,否則水靈宮可就要遭殃了。” 想及小千種種令人頭痛行徑,姥姥著實也對他忌諱三分。 水靈難以割捨小千,卻又不得不割捨,嘆道:“已證明他的身份,只好讓他回去了。” 姥姥急道:“他不是綠娘的兒子?” 水靈道:“我問過他,他卻不肯承認。” 劍痴走下床,道:“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夫人能認他為兒子。” 此話一出,水靈、姥姥皆驚訝,不知劍痴所言何意? 水靈詫然道:“你要我認他為幹兒子?” 劍痴含笑道:“最好是親生兒。” 水靈不解了:“滴血浮印不能吻合,他又如何變成我兒?” 如若有辦法,她倒想變成事實。 姥姥急道:“滿天老弟你有何話,說個清楚,別讓人急了心。” 劍痴含笑道:“我是說小千兒雖不是夫人兒子,但夫人不妨先認他為親生兒。 “為何要如此?”姥姥追問。 劍痴道:“因為我們可以用他來證明武帝是真是假!” 水靈、姥姥凝神在聽,卻一片茫然。 劍痴馬上解釋道:“武帝雖能說出與我交往的種種往事,但我總覺得與他無親近感,要他來見夫人或姥姥,他則說時機未到,不宜見面,這並非武帝該有的個性,或許他有苦衷,但未證實以前,我認為仍不能把他身份認定。”頓了頓,又道:“而武帝必然能猜想我們找綠小千的原因。而且他有拉攏控制小千的跡象,只要我們能讓小千相信他就是夫人的兒子,他才會死心的替夫人辦事,以他來引武帝,那最好不過了。” 水靈、姥姥聞言已恍然。 姥姥嗔道:“那名武帝。明明是冒充的,這小鬼卻百般相信他,真惱人了!” 劍痴道:“也不能全怪他,連我都無法當場拆穿武帝真假,他又怎麼分辨呢?” 姥姥道:“聽說他還弄了兩個武帝?” 劍痴道:“沒錯,一個是他,一個是月神教主,或許如他所說,也可能全是他搞的鬼,只要能證明其中一人真偽,事情就可真相大白。” 水靈、姥姥皆同意劍痴的說法。現在問題是要如何讓小千認為自已是水靈的兒子。 水靈瞧向小千,流露無比溫情:“這樣瞞他好嗎?” 劍痴道:“至少比讓他不明不白的被武帝利用好得多,再說夫人也可事後再收他為義子,不就更名正言順了?” “只怕他不肯……”水靈感傷的說。 姥姥道:“不肯就剁了他!” 劍痴淡笑道:“也許他不肯,就是因為姥姥的寶刀吧!” 姥姥也想笑,瞪向小千,冷道:“不是老身對他兇,你不知道他如何可惡,躲在暗處,竟敢踢老身屁股,而且還是連續十幾腳!” 劍痴和水靈不禁一笑,對小千的刁鑽,兩人也嘗了不少苦頭。 “現在只有請姥姥多忍著點了。”劍痴道。 姥姥冷哼了幾聲,方自平靜心情,道:“你說,該如何讓這小兔崽子認命?” 劍痴道:“只要能讓滴血湧入浮印之中,他就得承認了。” 水靈嘆道:“若能滲入,現在又必不能認他呢?” 劍痴道:“正常方法不能,用點手法就可以了。” 姥姥突有所悟:“你是說在血液中混點藥?” “正是。”劍痴含笑點頭。 滴血浮印本就是以母親本身血液再配上獨自祕方所築成,雖然各人祕方不同,但配個會滲入浮印中的藥物,並非多大難事。 水靈露出喜色:“這方法很好,可是只怕他不信。” 劍痴道:“讓他自己試驗,他不信都不行。” 水靈此時反而躊躇了,她不知是否該欺瞞小千? 劍痴道:“為了武帝,這方法值得一試。” 水靈掙扎一陣,終於點頭;“好吧!將來再跟他說明一切。希望他能諒解。” 劍痴會笑道:“現在剩下的就是咱們在他承認之後,該如何去面對他。他精得很,可別出了破綻,尤其不可讓水仙她們知道。” 水靈、姥姥也認為該如此,然而想及要裝出去認一個不是兒子的兒子,那種欣喜模樣,豈是容易的? 她們得花甚大心力去克服。 隨後水靈走出客房,去配那種能滲入浮印的藥。事先混入手指之中,先擠出血液往右手腕背試驗一下,但見血滴直滲而入,眨眼已無蹤無跡。他方始滿意的走回客房。 都有了準備,水靈才道:“我們開始吧!” 她和劍痴又退回前廳,以讓小千覺得時間並未停留過久。 姥姥見兩人準備妥切,方伸手擊開小千穴道,冷斥道:“睡什麼?你以為回到天堂了?” 小千醒來,剛好接續未昏迷前情境,瞪向姥姥:“你敢暗算我?” 看樣子,他並未發現已被驗明浮印而感到有任何不妥之處。 姥姥方始放心不少,又斥道:“還不給我安份點,你想再躲上十天半月是不是?” 手掌一抬,小千兒倒也不敢再發辣,瞪眼道:“要試驗就快試,幹嘛拖拖拉拉!” 此時水靈和劍痴已走進來。雖是演習,有些彆扭,兩人仍儘量處之泰然。 水靈淡聲道:“我們開始吧!” 姥姥冷哼,抓過左牆一面水晶明鏡,遞給小千,冷道:“給我拿著!” 小千楞愕接過明鏡,不解道:“給我這個幹嘛?哦……是不是要看看有無蛀牙?” 呵呵笑著,嘴巴張開,撩著牙齒,怪模怪樣的照著。謔笑道:“還真白,完美無缺……” “白你的頭!”姥姥打他一個響頭,冷斥道:“給我照著你本相,看看滴血浮印如何滲入你額頭,別說我們硬抓你當兒子!” 小千被打得差點栽下床鋪,也不敢再撩牙,靜多了。擠眉弄眼的:“本相也不賴,就是光頭亮了些……經過此事後……我該還俗了……” 姥姥冷道:“你不是想要快點驗明正身?還不快給我弄出浮印?” 小千瞄眼道:“你們不掐我?” 姥姥冷笑:“掐你?我會掐得你斷了氣!” 小千摸摸脖子,癟笑道:“自己掐自己……未免太虐待自己了吧……” 伸著右手,始終掐不下手,照著鏡子看糗相,他自己也想笑。 劍痴道:“你只要運氣逼紅臉,不須掐脖子。” 小千平時精明,偶而也難得糊塗,哦了一聲,才想到憋氣照樣可以使臉發紅。 瞄著水靈緊張模樣,他暗自好笑:“找兒子找瘋子!”也不再多說,馬上運起功力,逼向臉容。 雖是舊戲重演,三人亦緊張有加,凝目盯向小千眉心,一副聚精會神樣。 憋了不久,小千臉容已發紅,浮印也漸漸浮出。他已憋得呃呃叫。突然他想起現在不就像在蹲茅坑? 他已呵呵笑起來:“你們對這種事很認真嗎?” 姥姥斥道;“廢話!快給我憋!” 小千謔笑道:“這種事……憋久了不好……” 姥姥瞪眼道:“憋出來就好了!” 她不明白小千話中另有暗喻,硬是要他憋,惹得小千笑不合“難嘍!最近腸胃不好……”小千捉狹笑道:“想憋出來,談何容易?” 姥姥不解冷道:“這關你胃腸啥事?” 小千黠笑道:“要是從下面出來,關係就大了!” 姥姥突然想通小千話中含意,不禁惱羞成怒:“你這小子欠揍!盡說些不乾淨的話!” 一手已掐向小千脖子,掐得小千呃呃叫,臉也紅透耳根,浮印因而浮現。 小千急忙道:“出來了,出來了。” 姥姥更怒:“你還說?”掐得更緊。 小千舌頭已神出,叫道:“你還掐……我是說浮印出來了……” |
四十四、水淹水靈宮
姥姥怔愕,立時鬆手,急道:“自己運氣!”馬上轉向水靈:“可以滴了!” 水靈頷首,已擠出紅血,準備滴向小千眉心。 小千似也想瞧個究竟,已收起笑態,用勁憋著血氣,鏡子反照眉心浮印更紅了。 他還仰起頭,讓水靈更好滴血。 水靈纖手在抖,她竟然和前次一樣緊張。是怕血液滲不進去?還是怕小千又變成她兒子了?她也分不清楚。 滴血落在浮印,小千睜大眼睛,仍叫著:“不可能的事情……” 突然他不說話了,滴血竟然慢慢滲入浮印中。兩顆大眼睛充滿不信與驚愕;“不可……怎會是如此?” 伸手摸向眉心,粘濕濕的,是血沒錯,再送往舌頭舔去,腥咸咸的,不是血是什麼? 他驚慌了:“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的手在抖,鏡中的人也在抖,鏡外的人更科。眨眼間滴血已滲入浮印中,消失得一無蹤跡。 水靈身軀亦抖顫著,不管是否動了手腳,早已認定小千是她兒子的意識,仍使她激動非常,似乎在這剎那間,她又重獲得小千了。 小千驚惶叫道:“不可能!再滴血!” 水靈復又再滴鮮血於浮印上,仍滲失無跡。 連續滴了三次皆如此。 小千突然發瘋似的尖叫:“不可能 ”水晶明鏡已甩往對面牆壁,砸得粉碎。 “他明明認定自已是親娘所生,怎又會變成別人的兒子?事情來的突然,使他無法接受。 明鏡碎片落地,臥房一片寧靜。 小千失神攤坐於床上,連想都不敢想,腦袋一片空白。 水靈靜立著,雙目瞧著這位即將變成自已兒子的奇異小孩,心頭泛起淡淡喜意。 姥姥和劍痴則被碎破鏡片聲所攝住,靜默中仍感欣慰的將小千瞞過去了。 小千慢慢收回心神。瞧向這位即將成為自己新的母親。她長得好美,好慈祥,自己第一眼見到她時,就有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感,還叫過她“好媽媽”呢?” 她真的要變成自己的媽媽了? 難以接受,又不能不接受,小小心靈實在窮於應付,他只好以種蘿蔔方式來解決.一步一步想下去。 他發現自己跟本不能把十幾年同處一室的母親 綠娘給拋棄。縱使他願意接受另一個美麗漂亮而又慈祥的新母親,他仍難以舍去綠娘。 小千有點困窘的笑道:“好媽媽……你大概不會搞錯吧了” 水靈激動得淚水盈眶:“不會,你就是我兒……” 她似乎不是做作,已融入真情,發自內心。 小千無奈道:“既然被你逮著了,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可還沒辦法適應親媽媽的時代來臨,你要多多包涵了。” 水靈含情一笑,點頭道:“隨你……” 小千道:“還有一個問題:我另外一個娘也不能拋棄,畢竟她對我比較有感情。你們兩人,一人一半佔有我,行嗎?” 這句話“佔有”兩字,可把姥姥和劍痴給逗出笑意。他的話總是如此七拼八湊而又讓人哭笑不得。 水靈微微一笑,道:“娘依你就是。” 小千聽及她這聲“娘”,仍覺得不自在,但並未表現過於激烈,只乾笑兩聲,隨後又問道:“搞了十幾年,怎麼突然間就跟您湊在一起呢?” 水靈含笑道:“跟你在一起,扶養你長大的娘,可叫綠娘?” 上次小千就覺得奇怪,水靈為何知曉自己的母親名字,現在想起,可能有所淵源。 遂道:“沒錯,她正是綠娘。” 水靈、姥姥和劍痴不自禁的又怔住了。 這本是欺瞞小千的事情,但若與綠娘扯在一起,實又如此緊密而不可分。 照理來說,小千該是水靈兒子,可是現在又變成非親生兒,還得以欺瞞方式使此事成真。 水靈只好原本的解釋:“綠娘和我本是好友,但在十五年前分散了,你可能在那時被她抱走。欸!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又回來了,綠娘卻已不在人間。” 小千恍然道:“原來您還是我娘的朋友啊!”不禁又覺得和水靈更加親近了。輕笑道:“都是一家人,好說話……” 他目光突然觸及姥姥,登時想起她先前說的話……要是成為宮主兒子……那嚴厲的教訓,他可記得清清楚楚,笑容也僵住了。 姥姥雖有心整治他,但想及他並非夫人親生兒,那股勁已弱了大半,而且小千似乎也贏了此局。自己曾答應他安然離去,若再修理他,已違背自己諾言。 但為了隱瞞事實,她不得不裝兇:“你不是說大不了讓老身毒打 頓,死掉的嗎?” 小千乾笑道:“死了也就算了,脫層皮那才叫慘。” “這是你自找的,怪不了別人!” 小千癟笑兩聲,道:“咱們有話好說……能不能分期付款?……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總不能打得我眼青鼻子腫,很沒面子的。” 姥姥冷笑道:“你不是有個‘臉綠綠’的外號?如此將使你名副其實!”說著就想伸手揍人。 “姥姥你可別亂來……”小千急忙縮向床角,求救水靈了:“好媽媽您快替我保留面子,打腫了可不好看!” 水靈實在也不忍,遂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就饒他一次,也許他知道您是真的姥姥,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姥姥有台階可下,也落個輕鬆,省得摑幾個巴掌後,又出了意外,當了冷道:“算你走運,有宮主你求情,老身就饒你一次,下次再胡搞,任誰也救不了你!” 小千這時才定了心,百般道謝的拱手:“放心,不會有下次了!我會多忍忍,反正你也活不久……” “你說什麼?”姥姥嗔目道。 小千登時咋舌乾笑,一時話急,說溜了嘴,但他精靈過人,馬上改口道:“你誤會了,我是說您再活不久就要一百歲了,對您多多尊敬。” 他的精靈也使姥姥發作不得,轉個言詞,意義全變了,逗得水靈、劍痴輕笑不已。 姥姥瞪眼道;“老身會專為修理你而活?看你多滑頭?” 小千輕笑道:“這樣你的人生還有意義嗎?” 姥姥冷道:“我沒意義,你更沒意義,還加痛苦呢!” 小千無話可說的癟笑兩聲,嘆道:“真是走錯路,投錯胎。” 不再逗惹姥姥,轉向水靈,道:“好媽媽您該有機會讓我習慣一下新時代的來臨吧?” 水靈心想也該讓他放鬆心情,遂道:“你去吧!水仙正等著你呢?” 小千整理衣衫,已趾高氣揚的跳下床,威風凜凜道:“哥哥該有資格管妹妹吧?再見!” 招個手,他已奔出客房,逃離這群能“管”他的人。 水靈見他離去,感觸良多:“為何他非我親生兒呢?若是了,那該多好?” 姥姥嘆道:“凡事都有定數,只有順其自然了,宮主請回吧!我還得去看著他,否則可要一團糟了。” 嘆息中,三人也步出客房而散去。水靈仍惦念小千,總選擇較靠近庭園的廂房,遠遠看著小千也好。 姥姥則先行回住處,多日未回來,她該有些事要做。 劍痴則找了一處較靜的雅軒,他必須想著如何進行引誘武帝的計劃。 小千一口氣已奔向水仙處。那裡是花園邊角,有個小池,水仙正在玩小千上次所造的風車澆水器,雖然荷莖已乾枯,仍勉強可轉動汲水。 秋芙則蹲在她旁邊,雖有笑容,心頭卻惦記著小千。 小千未到,先擺好姿勢,一腳踏在花徑矮石塊上。吊高聲音道:“叫哥哥!” 聲音尖響,馬上驚住水仙和秋芙,齊往小千瞧來。” 水仙見了人。欣喜若狂又不敢相信道:“你真是我哥哥?” 小千昂著頭:“不然你要我當弟弟不成?” “哥 ” 一聲欣喜切叫、水仙已撲向小千胸懷,抱得緊緊,淡淡水仙香味撲鼻。“哥,我就知道你是我哥哥!” 小千被抱的不是滋味,先前擺的威風樣,一點也顯不出來了,遂調侃道:“你連哥哥跟媽媽都分辨不出來嗎?”。 水仙道:“分得出來呀!你是哥哥嘛!” 小千訕笑道:“可是你為何抱著我?我沒有奶水讓你吃啊!” 水仙頓時怔楞而臉紅,馬上掙開小千,窘困非常,跺腳道:“哥,你怎能說那種話? 羞死人了!” 不但她羞,連秋芙都感到臉熱熱的窘笑著。 小千呵呵笑道:“別在意啦!我只是告訴你,男女有別,見面不能一抱了事,別人會這麼想的!” 水仙嬌羞道:“我才不抱別的男人,我只抱哥哥你啊!” 小千輕笑道:“不過,我也是這麼想。” “哥 ”水仙又跺腳,嫩臉紅透了耳根。 小千笑道:“記得啦!你抱我,我可不習慣,下次不抱,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水仙心靈純真無邪,聽到什麼就反應什麼。小千如此一說,她很快已把困窘事給拋開,輕笑道;“好嘛!下次不抱你就是。拉著小千,喜氣洋洋道:“我們一起玩澆水器,好好玩!” 小千被她拖到小池邊,看著乾枯荷莖,愕然道:“怎會?幹了?” 水仙道:“這麼久,當然幹了,不過還能用,是你作的呀!我把它藏起來了。” 小千突然凜然擺手道:“欸呀!你哥哥都已長大了,怎能再玩這小孩的把戲?” 水仙稍楞,道:“那……你要玩什麼?” 小千自得一笑道:“當然是大玩意了。”他陶醉的舉手劃向庭園,威風凜凜道: “將來我要接管水靈宮,那時不是水仙、不是荷花、桂花,將是一片芭樂園,那樣才實際,又可綠化環境,又可豐收!還可以砸狗。真是一舉數得。” 一片好好的花園若全換上芭樂樹,那可多殺風景? 秋芙聽的都想笑。 水仙並未見過芭樂樹,未能想像那種情境,好奇的問:“你真要換植芭樂樹?” 小千猛力點頭:“當然,只有芭樂才能表現我的精神,又硬又軟又好吃……” 水仙若有所悟,笑道:“這就是軟硬通吃的精神嘍?” 秋芙禁不住又笑起來。 小千聞言登時乾笑:“不不不……”他哪想到亂扯,會扯上如此窩囊的精神?想找另外形容詞,卻找不到,心念一轉,突又有了說法而得意笑道:“不錯,是吃別人的‘軟硬通吃’,千萬要分清楚!”張口牙牙,喝聲如虎:“是吃人,不是被人吃的。” 水仙對此言似無多大概念,並無多大反應,天真一笑,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哥你能留下水仙,我喜歡它呀!” “好!只要你喜歡就多種!”小千轉向秋芙:“阿菜你呢?你要種什麼?” 秋芙碘然:“我……”她從未想過,一時也答不出來。 小千呵呵笑道:“我看你就種菜好了,呵呵,阿菜,種菜嘛!” 秋芙更行困窘,不知如何回答。 小千又笑道:“開玩笑的,你還是種芙蓉好了,如何?” 秋芙當下點頭;“就種它好了。” 小千滿意道;“雖然現在暫時不能種,不過將來一定能種,我們要慢慢計劃,咱們先從澆水器開始!” 說著已蹲下來,抓向風車般的水荷莖。 水仙笑道:“可以再做一個,就可以澆得更久了。” 小千扯動荷莖,謔笑道:“這只能澆一棵芭樂,還是發育不良的。” 水仙不解道:“為什麼?它不是能取水?” 小千道;“太小了!你想要澆遍庭園要多久?”手指三豎道:“三年。” 水仙無奈道:“那只好再作大一點的了。”。 小千道:“作這個簡單!”細聲又狡黠道:“哪裡有竹子?” 水仙驚懼道:“你又想像上次採荷莖了?” 小千睨眼邪笑:“欸呀!我這次又來的不多,只要一支長的就可以,只採一支,姥姥不會怎樣的!何況現在我是哥哥,我才不怕他呢!” 水仙想想只一支,該沒關係,遂道:“你不能多採喔!跟我來!” 小千黠笑道;“先來一支,不夠再說!” 拉著秋芙,跟著水仙已往廂房側道行去。折個彎,就能見著另一處較小而更清幽的庭園,那裡種了十數技長竹,正吐著新芽。 小千很快砍下一支綠竹,大臂粗,丈餘長,削了枝葉,仍嫌過長,只好切成兩段,復又潛回小池旁。 水仙驚奇中仍帶著喜悅:“還好沒被姥姥發現;該如何作大的澆水器?” 小千道:“打通竹節啊!不就就變成大荷莖了?” 水仙恍然一笑:“原來如此,我來!” 抓過竹枝,右手運勁往莖口送去,只聽叭叭脆響,好似鐵條扎撞,一剎那就打通了。 這可得有精純內力不可,看得秋芙羨慕不已。 小千有樣學樣,抓起另一支綠竹,得意道:“換我來!” 一掌打出,只聽叭的一聲,竹枝已裂成兩半,通不了。 其實小千內勁並非不夠,而是比勁不足,須知發掌穿入竹孔,必須先凝氣成竹孔大小方圓,再貫人孔中,使其氣直衝而打掉第一竹節再衝往第二竹節,絲毫不能過猛,否則容易震破竹莖,也不能過於薄弱,否則竹節比竹莖還硬,豈能衝破? 小千只用了力道,難怪會震成兩半。望著裂成兩半竹莖,他乾笑道:“馬上就通了。” 水仙淡笑道:“你用太急啦!下次我再教你。” 小千丟下破裂竹片,抓過她手中竹管,道:“半截也可以,只要一頭插入水中就成了!” 竹管已往水池插去,他湊上另一頭,已開始吸吮,果然已吸取不少池水。但因池水較低,停止吸吮,水也未能流出來。 小千輕笑道:“這是全人工,現在來個全自動。” 他瞧向水池對面棕黑石壁,這本是一處壁泉,是水仙圍起幾顆石塊,再塞些泥沙、布片,才聚成小水池。 石壁不高亦非垂直平面,而是疊著不定形岩塊,還長了不少青苔、蕨類、泉水就從石縫中滲出。說它是座較大的假山也不為過。 小千舉著竹管想插入泉縫中,但覺太小,遂伸手往岩塊扳去,輕笑道:“小的像小孩撒尿,怎能澆我的芭樂園?” 扳去少許石塊,泉水漸大,小千這才滿意將竹管一頭插入岩縫中,還加了細石封緊、泉水果然順著竹管涓流而出。 小千得意笑道:“看到沒,這叫全自動的!” 水仙拍手調好:“好棒啊!比剛才大的多了。” “才說呢?”小千得意笑著,突然福來心至,竹管已朝水仙澆去,戲笑道:“澆個水吧!你老是不開花,在裝蒜吶?” 他引言“水仙不開花 裝蒜”的歇後語。 水仙一時不察,被澆濺少許,肩臂已濕,尖叫一聲,趕忙閃退;“哥,你怎可以如此?”說著也笑了起來。 小千呵呵笑道:“你這水仙不開花,卻會叫啊?” 按小竹管。讓水噴的更遠,水仙卻躲得遠遠,泉水已無法噴著。 小千無奈,只好轉噴秋芙,呵呵黠笑:“水仙澆不成,澆芙蓉也一樣!” 秋芙並未留意,猝然之下,也被澆了少許,趕忙躲開,衣衫濕了不少。” 小千狹笑道:“這叫芙蓉出水啊!別走嘛!有愛的泉源滋潤才會長大嘛!” 他不停澆向秋芙和水仙,竹管左右晃動,也因槓桿原理而撬落不少岩塊。水勢更大了,譁然有聲。 小千聞及聲音,轉頭瞧去,泉水滲落竹管外面不少,他恍然輕笑:“原來如此,難怪澆不到她們?!” 抽出竹管,想再次封得理想些。豈知竹管方抽離岩壁,泉水汩汩湧出,宛似小噴泉。 小千驚喜道:“哇呀!壁泉變噴泉了?呵呵,我看也不用竹管了。” 丟下竹管,已走近岩壁,存心將縫隙拆大些。 然而他卻不知水靈宮深在湖底,最忌諱的就是漏水,要是岩壁無法抵擋湖水壓力,整座水靈宮將崩塌或被淹沒。 小千不知死活的竟然還在拆卸岩塊,看來這禍可闖大了。 不但是小千,連水仙也瞧出興趣,走前笑道:“哥,我幫你挖石塊!”。 她也湊上一手,接下小千拆卸的岩塊,弄濕了衣褲仍不知情。 “哈哈!噴泉變瀑布了!”小千更形得意:“好,我就為水靈宮開創奇景!設萬丈瀑布了!” 水流湍急,地面已快形成小河溝。 秋芙見狀,緊張道:“小千兒你別亂挖,要造瀑布,也得先開河道才行啊!” 小千轉樣道:“欸!水往低處流,不開道,它照樣有路走嘛!何必花那個閒功夫?” 秋芙無奈,眼看水勢漸大,她心急了:“小千兒你可別弄得過大,否則會淹水的。” “放心!我再扳下這塊石塊就成了!” 岩塊有大腿粗,若有此進水量,則可形成不小的瀑布。 小千已用力扳著,石塊嵌的甚緊,扳了三下仍無動靜,小千不信邪,加足勁道,猛力往後扳。 叭的石塊已起,小千欸呀一聲尖叫,摔坐地面,石塊掉於膝前。 猝然泉水如鬥大水柱,猛噴水仙。啊的尖叫,水仙被噴撞數尺遠,掉落地面。 秋芙見狀心急如焚,急叫:“不好!”馬上欺身拉向水仙,以免她再被水衝走。 嘩隆隆水勢也驚著小千.他登時傻了眼。“糟了!瀑布變成長江了!” 趕忙抓起石塊就往洞口塞,然而水勢過急,塞阻不易,水柱打向石塊,噴得滿天魚。 水仙驚魂初定,見狀又失魂落魄的叫起來:“不好啦……淹水啦……” 這遊戲不好玩,她已追向前院:“娘您快來啊……” 小千此時還有心情教訓她:“別鬼叫鬼叫,要是姥姥來了,哪還有命在?” 喊叫之際一個分心,又被水柱衝倒。 秋芙一急,也衝過來幫忙。 好不容易小千才爬起來,再也不敢分心,拎著石塊就往水柱撞。 然而水勢越來越大,宛若江河洩堤,力道何只千斤?轟隆隆,奔向四處,見樹淹樹,見石淹石,滔湧不息。 剎那間,水靈、姥姥、劍痴、水月、水柔,皆駭然失色的趕來。 他們那還有心責備小千?只見水柱奔天掠地,就快吞掉整塊地,已拼命的擠向泉口,想封住缺口。方一進身,個個皆成落湯雞。 然而一近身,水勢過強,功力較弱的水月、水柔已被逼退,其他水靈、姥姥,劍痴亦是晃身不定,被衝得肌膚生疼,眼耳閉塞。 突然劍痴已竄起,大喝:“劈向山頸!” 他掠向小山連著大山壁的一處延伸凸頸,舉掌就劈。 姥姥、水靈、水柔、水月也掠向該處,數人合掌往凸頸劈斬數人合擊,其力道何只萬鈞? 轟隆一響,地動山搖,約有房屋大的凸頸已震顫不已而略為下陷。 就在此時,滔湧噴泉洩然截弱,水柱也沒了。小千和秋芙跌坐于于地,呆楞楞的,宛若置身太虛境界。 劍痴等人劈斷水源後,又往小山劈來,以使縫隙更加密合。 雖然出水口相當大,但在裏邊通水縫隙並不一定大,亦非一定呈圓柱形,它可能是岩層之間震差的狹長縫隙,亦可能是細碎岩塊之間的空隙。劍痴就是想及此道理,而出掌劈向凸頸,以震動力量使縫隙密合而免於滲水。 結果正如他所預料,洞口不再滲水。 另一方面,噴水雖力道千斤,那只是以出水口而言,就如一條水管,想正面對住水口,其所費力道必加倍於流水衝力,若在半中間,只要輕輕扶住水管即可。 再則截斷半中間頸部,等於拿後半部的小山會堵水口,自能封住千鈞噴泉了。 劍痴等人劈震小山之後,已不再滲水,一顆心方卸了下來。 他們全身濕透了,衣衫粘身貼得緊緊,尤其是水靈、水月、水柔已妙處畢現,體態撩人。只是她們仍被方才情境所徵,無暇注意自己體態。 他們全逼向小千,那表情,恐怕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形容,是驚詫,是嗔怒,卻帶有不信和無奈以及想笑。 為何小千在短短時間之內會弄出如此令人不敢想像的大水災? 這豈是常人所能辦到? 水仙也走回來,低著頭,卻不停瞄眼于小千和母親、姥姥之間,她也是衣衫盡濕,豐胸纖腰,身段迷人。 還是小千先開口。 面對數只睜瞪瞪眼睛,他乾笑道:“你們不覺得大家一起洗澡,很過癮嗎?” “洗你的頭 ”姥姥一個欺身,右手已捏住小千脖子,怒嗔道:“洗個澡,豈能你弄這麼大的水?” “水若不大,怎麼過癮?” “大得把整座庭園淹掉?” 姥姥捏得更緊,小千已痛叫掙扎:“放手啊!我水龍頭忘關了嘛!” “忘了關?我看你是關不了!” 姥姥有心教訓他,更加催勁捏著。 小千反手抓向姥姥手指想扳開,痛急叫道:“快放手啊!你們洗的都過癮了,還怪我的水太大?” 姥姥斥道:“你還敢亂說?誰洗過癮了?” 小千掙扎急叫:“不過癮,怎會連衣服一起洗?還粘在身軀上服服貼貼的!” 這話可引起姥姥、水靈、水月、水柔、秋芙以及水仙注意齊往自己身上瞧。 這一瞧。登時發現自己凸胸露腰,妙態迎人,甚至還有點微微的半透明。 她們哪曾見過自己如此露骨窘樣,霎時尖叫,雙手縮抱,臉通紅的已各自住房間奔去,哪還顧得了小千? 姥姥也不例外,丟下小千就逃開。 小千捏著脖頸,黠謔笑道:“不過癮?我看再洗下去,連衣服都不用穿嘍!” 他可知曉要是她們返回,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趕忙拉著秋芙就想往出口方向逃去。 秋芙雖也衣衫盡濕,但她穿的素青布衣,剪栽亦非緊身,只要擰去過多的水份,再抖開也能免去了濕布貼肉的窘相。 盡是如此.也夠她臉紅了。 小千想逃,但他卻忽略了一人。劍痴可沒女人的窘態。 他見小千逃離,馬上掠身攔過去,冷道:“少宮主請留步!” 小千急道:“留不得啊!” 一個箭步就已穿過劍痴,拔腿就逃! 劍痴冷喝,也提勁追趕:“你逃不了的,又何苦呢?” “不逃,才真的逃不了!” 小千以獨特專長的輕功,倒也讓劍痴無法追及。然而地面淹上七八寸深的水,逃起來速度並不快。 一前一後,踏的水花四濺,宛似快船衝浪。 眼看就快抵大廳,穿過去就能找到出口。 此時姥姥卻攔了過來,大喝;“你還想逃?” 身形一晃,已截住小千去路,落於廳前石階。 她並沒換下濕衣,而是再套一件長棉襖,她算準小千必定會開溜,所以才來了這招。 如今攔下小千,她已得意冷笑:“你想開溜,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千苦笑不已:“留下來就能活嗎?” 姥姥冷笑道;“你會活得很痛苦!” 小千眼看已走不了,無奈道:“隨你們怎麼整吧!反正水淹都淹了,我也沒辦法!” 指向大廳;“我進坐坐,聽候我娘處置行不行?” 姥姥眼看花園一片積水未退,根本站不了人,遂冷斥道:“進去給我跪著,哪有你坐的份?” 小千無奈道:“跪就跪吧!” 拉著秋芙往大廳走去。 秋芙驚惶道:“小千兒你說是我弄的好了。” 小千低聲道:“話別亂說,免得老太婆找上你。放心,我的新媽媽不會看我被打的!” 秋芙仍感悲切:“可是你是不小心的……不該受罰……” 小千暗笑道:“就是這樣嘛!我再唱一段懺悔記,保證沒事,若再不行,你再求情,大哭一把,我新媽媽心腸好,一定會放過我。” 秋芙也知水靈心軟,她擔心的仍是姥姥,焦急又問:“可是姥姥怎麼辦?” 小千轉身瞄向後面跟來的姥姥,苦笑道;“只有等她良心發現了。” 說話間,兩人已走向大廳。小千要秋芙站在靠牆邊,自己則跪在中央紅底繡白花地毯上面。 說是大廳,其實跟一般雅廳並無兩樣,只是桌椅全粘靠牆邊。像矮櫃,再鋪以紅色坐墊,椅和椅之間凸高七寸當茶几,堆了幾個花盆,水仙、菊、蘭都有。 秋芙還想和小千商量應對之策,然而已是沒有機會了。 水靈走進大廳,她換上淡青羅裙,頭髮濕潤,但往後梳理整齊。再纏上一條白絲巾,以免松亂,淡裝素衫,顯得更清新而高貴。 接著水仙穿上淡藍裙衫,水月和水柔全是綠色便衫,三人走進大廳。 她們都學乖了,未敢再穿那一浸水即會貼身而隱露透明的衣衫。 小千見水靈一進來,即靜默不出聲,眼睛瞅緊的瞧著她,直到她坐到前方可躺臥的長椅上。 水靈並未發覺他如此瞧自己,方坐定,抬眼對上小千目光。突然想及方才濕衣貼身的窘態而臉紅。 “你在看什麼?”她稍窘困的問。 小千淡笑道:“看你。” “看我?”水靈又往自身瞧一眼,深怕再發生窘事。 小千淡聲道:“你是我的新媽媽,當然要看你了。” 水靈聞言方自較為放心。 姥姥冷道:“小鬼你少再耍花樣,照實說,為何把大水弄出來?淹得整個庭院都毀了?” 水靈亦追問道:“為什麼,你可有理由?” 經過了一段時間緩衝,她們似乎已沒有當時情景那麼激動了。 小千嘆道:“理由太多啦!只是說也沒用!” “為何說了會沒用?至少娘可以知道你的用心。” 小千無奈道:“結果呢?還不是我遭殃?” 姥姥嗔道:“難道要我遭殃不成?” 水月斥道:“被你淹得全身濕透了還不夠?” 小千道:“我也是一樣,淹的時間還比你長呢!” “你……”水月想欺身教訓小於,又覺時機不對,硬是收了手,罵道:“水是你引來的,淹死你,也是活該!” 小千轉向水靈,嘆聲道:“新媽媽您聽到了吧?我是活該,多說也是無益,你就罰我吧!” 水靈想都沒想過要如何處罰小千,現在被他一說,一時也難以回答,很是不安。 姥姥已冷道:“水洩如江河,簡直是要毀掉本宮,你十條命也沒得賠。” 小千淡然道:“那只好賠一條了。” 姥姥冷笑道:“你以為老身不敢殺你?” 小千道:“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只是殺了我,太便宜我了,不如把我分屍算了吧!” 姥姥冷笑道:“就依你,讓你死的痛快!” 水仙道“不可以!哥哥不是故意的!娘!你可不能殺了哥哥!” 她一急也跪了下來:“娘,那水是我引來的,您要罰就罰我好了。”說完已落了淚。 秋芙感受悲切,也下跪,道:“夫人,這事我也有份,不關小千兒,您罰我好了。” 小千霎時頭大了。急叫道:“你們兩個在幹嘛?還以為我真的會翹了!” 水仙激動不已,眼淚直流:“哥你不能死,都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去偷竹子!” 這話可捅了小千一刀,他急忙道:“別亂說啊!不死也得被你說的脫層皮?” “真的嘛!我沒亂說,要是沒有竹子,你就不會挖洞了!”水仙哭的傷心:“娘,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是我帶哥哥去偷竹子的。” 小千苦笑不已;“你能不能把‘偷’字講小聲一點?” 姥姥已冷笑道:“你膽子倒不小,不但挖石壁,還去偷東西啊!” 水仙急忙道:“竹子是我輸的,不關哥哥的事。” 水靈也不知如何是好,問道:“你們偷竹子是想幹什麼?” 水仙道:“是哥哥說要做大的澆水器,所以我就帶他去砍竹子。” 姥姥冷笑道:“小綠豆你可真會找事做,以前折盡荷花莖,為的是澆水器,現在偷竹子,也是在弄澆水器?你哪來這麼多花可澆。” 水仙急道;“哥哥不是要澆花,他是澆芭樂,他說將來這裡要種芭樂,表現他軟硬通吃的精神。” 此話一出,眾人皆想笑,但此情景,只有憋在心頭笑著、對小千的所做所為,實在讓她們哭笑不得。 小千癟笑道:“水仙你別再說這些好不好?這只是我們私下的事,怎能說給別人聽?” 水仙急道:“不說出來,他們不會相信是我帶你去偷竹子的。” 小千苦笑著:“是啊,你說的愈相信,我就愈慘!” “不會的!”水仙焦切道:“錯在我,她們要罰就罰我好了!” 小千突然怪異邪笑的站起來,瞧向水靈及姥姥,他的舉止使眾人感到訝異和不解。 他卻一副十分無奈樣,道:“錯在我,你們要罰就罰她,我走啦!” 說著似打迷糊又帶著點捉弄,處之泰然就往外走。 此舉不但使眾人怔愕,連水仙和秋芙也傻了眼,自己哭哭啼啼要替他說罪,他卻一股子就將罪責丟過來,還走的瀟灑? 姥姥憋著笑意,喝聲:“站住!”已攔上去,一手拉他耳朵。“你還想走?” 小千被她拖回來,尖叫道:“放手啊!等水仙說完我再回來,我有資格不聽糗事吧!” 姥姥禁不了,還是笑起來:“糗都大了,還有什麼不能聽?給我跪好!” 耳朵一拖,小千又脆往地面。揉著耳朵,瞧著憋笑的眾人,也無奈自嘲道:“反正糗都糗了,我糗前半部,你們糗後半部,也差不了多少。” 他仍指眾人淋濕衣服一事。 姥姥聞言登時斥道:“住嘴!闖了這麼大的禍,你還無一點悔意?盡逞口舌之利,難道要脫層皮才能叫你住口麼?” 這話已說明小千再口無遮攔,她可要下重罰了。 小千精明得很,當下已閉了嘴,不敢再作怪。 水靈輕輕一嘆,她聯想到剛認了小千不到幾刻鐘,水靈宮差點就被他給淹了! “你說吧?到底如何弄出那麼大的水?” 小千乾癟笑抽嘴角,道:“前半部水仙都說了,我只是想引水玩而已嘛!” 姥姥斥道:“玩個水要那麼大?” 小千乾笑道:“這是意外……至少你們一生從未玩過……” 姥姥一巴掌已打向他腦袋,斥道:“你還說,這叫玩?老身差點被你害死,你還玩得開心?” 小千撫著頭,道;“本來很開心,後來就不開心了,尤其是現在……” 姥姥實在無法忍住笑意,嗔斥道:“開心,開心?開久了就讓你傷心!” 她伸手直敲小千腦袋,敲得他直低頭.以免讓他瞧著自己想笑又想憋忍的怪異表情。 水靈他們何嘗不是和姥姥一樣?輕嘆一聲,但問小千,可不知要花費多少功夫,倒不如向水仙來得快。 “水仙你說,事情是如何發生?” 水仙瞄了小千一眼,姥姥也住手。 水靈馬上細聲道:“說重要的就可以!”。 水仙認真點頭,可惜她仍無法分辨何者為重要,從頭開始說起。 “哥說要把這裡全部變成芭樂園,但種芭樂要澆很多水,後來我就帶他去偷竹子…… 然後作成水管,他澆我頭頂,說我水仙不開花,然後又澆秋姑娘頭頂,說她是芙蓉出水……” 眾人聽的實是奈何不了小千,想盡辦法都無法憋笑意。 水仙繼續又道:“後來澆來澆去,石壁水勢就噴了出來,再也不是小孩撒尿,哥他就想改造瀑布,說想替這裡製造大奇景,設萬丈瀑布,我也幫他卸石塊……”言及此,她也紅著臉。 小千窘困乾笑:“她卸的很認真,功勞不小。” 姥姥嗔笑斥道。“你少說廢話。”瞧向水仙:“後來呢?” 水仙困窘道:“後來瀑布就變成長江了。” 小千癟笑,頭低低的直往姥姥、水靈偷瞄。做錯事的頑皮小孩在母親面前,通常都會如此,敢惹人生氣,又覺得可憐而愛憐的表情。 眾人則已忍不住笑出聲音.姥姥好幾次想舉手打他,都下不了手,直罵道:“這小子,這小子!”手掌還是落不下去。 水仙困窘又道:“後來長江把我推倒,我急著叫娘,哥說叫我別鬼叫,要是姥姥來了就沒命了,可是我怕,還是喊了娘……” 姥姥聞及小千臨危時,還說出此話,可見他心中仍懼畏自己無形中已有攝服小千的感覺,先前那股怒意也就瀉了不少。 她訕笑道:“你也會知道沒命啊?” 小千苦臉道:“差不多了。看在我猜得很準份上,姥姥就饒我這一次吧?” “饒你?”姥姥此時心情可好多了,難得小千向她求饒。對小千如此靈秀的小孩,她早就愛意有加,只是從一碰面開始,小千就與她對立著.倒也使她隱去了愛護之心,現在聽及小千求饒。倒引出她那老人對小孩的慈愛之心。 儘管如此,仍冷森道:“我饒你,宮主可饒不了你!” 水靈何嘗不是和姥姥俱有同樣心情?她嘆聲道:“小千兒雖惹了禍,但也非故意,幸好無鑄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就罰他清理庭園子出好了。” 在旁一直不開口的劍痴也認為此種結局最為恰當。他對小千心性較為了解,若卯上了,他可什麼都不管,到頭來又壞了大事,遂道:“夫人如此處置也該使少宮主知道錯了,清理工作少說也得六七天,雖重了些,但只要他能銘記在心,永不再犯,也是值得。” 此處罰本是過輕,但他卻說的較重,擺明暸支持夫人,以免姥姥又改變處罰方式而使事情再有變化。 姥姥當然知道劍痴用意,一方面對小千怒意已轉弱不少,一方面也不願讓劍痴難堪。 遂瞪向小千:“算你走運,還不快謝過宮主。” 小千趕忙拜謝。 水仙聽及小千免於一死,心情也高興了,急道:“娘還有我啊!我也要領罰。” 水靈無奈一笑。 “你就跟你哥哥一同清理庭園好了;至於秋姑娘,你並沒錯,怎能罰你呢?” 秋芙感激道:“我還是幫忙整理好了,小千兒一人忙不過來。” 水靈末便再言,只輕笑著。 倒是水仙已高興轉向小千:“哥,你別怕,有我幫忙,很快就可以弄好的。” 豈知小千卻道:“我拒絕你的幫忙!” 小仙霎時傻了眼: “為什麼?” 小千嗔眼道: “再跟你搞下去,長江都快變成黃河了,我真的會沒命!” 眾人聞言已笑出聲音。 水仙先是一楞,隨即窘笑道:“不會啦!我再也不跟你玩水了!” “那更不用你幫忙。” “為什麼?”水仙又迷惑。 小千邪笑道:“外面鬧的是水災,你不玩水怎麼成呢?” “這……這……”水仙窘困的手足無措。 小千邪笑道:“不玩也可以,用喝的,慢慢喝,夠你喝上三年!” “哥!你又胡說了!”水仙直跺腳。 小千已起身拉著她和秋芙已往廳外奔去,呵呵謔笑道:“走吧!喝了就知道我有沒有胡說?” 水仙驚急道:“哥你想幹什麼?” “喝水啊!” 未等水仙反應,小千一拖,一帶,已把她和秋芙丟往水池。 啊的兩聲尖叫,可憐兩人方才剛被澆淋濕身,現在又舊戲重演,濕得更澈底了。 小千得意笑著:“喝吧!喝久了水仙就會開花,芙容也會出水啦……” 話未說完,姥姥一腳已踢向他臀部:“你也去喝個夠!” 小千也是啊的尖叫,猛往池中摔,也落了一身濕。 |
四十五、欲探武帝
水仙逮到機會,和秋芙把小千給拖入水中壓慘了。 雙方掙扎扭鬥,叫聲不斷傳來,好一副童年無邪的天倫圖。 水靈她們全走出來,瞧著,心頭也帶起笑意,若非顧及身份,或許她們也想落水呢? 纏累了,小千、秋芙躺在池中滿是歡愉的休息。 隨後他們開始找排水口。 就此花上一天時間,方將淹水排去,也因泉水清淨,並無多大污染,只須將被衝倒衝失的花樹扶正,重植。 再洗刷一些染泥的石塊,坐椅即可,盡是如此,也花上了他們五六天時間。 先是小千、秋芙、水仙在清理,後來水月和水柔但覺好玩,又以奴僕身份,閒著並不自在,也加入清理工作。 一切恢復原狀已是第七天時刻。 這幾天,劍痴一直在想如何對付武帝之計策,幾天下來已有了結果。 他遂往內院找水靈、姥姥商量。 在雅廳,砌上一壺茶,喝了幾口,劍痴已道:“夫人可知道小千身上本有件寶衣?” 水靈道:“他若是真有,很可能是老爺交給綠娘,再轉交到他身上的。” 劍痴道:“我確定他有,在華山論劍時,他就以寶衣擋了我的劍勢,我還瞧個清楚。” 姥姥道:“該不會是‘冰蠶甲’吧?” 劍痴道:“有可能。” 水靈道:“劍叔不能分辨嗎?” 劍痴道:“冰蠶甲是銀亮顏色,他穿的卻是粗麻布顏色,當時並不容易分辨,我懷疑它被染成黃麻色。” 姥姥道:“找他瞧瞧不就清楚了?” 劍痴道:“問題就在這裡;這幾天他回來時,寶衣已不在他身上了。” 水靈怔愕道:“難道他遺失了?” 劍痴道:“這個問他就能明白,現在我覺得該關心的是是否此甲已到了武帝手中?” 姥姥問道:“你有何計策?” 劍痴道:“如果武帝是假的,他一定會垂涎寶衣,只要他動手偷竊,我們就能知道他身份。” 姥姥沉吟半晌道:“話是不錯,可是若是寶衣已落在他手中,這計劃就行不通了!” 劍痴道:“也許會如此。不過我們可以弄一件銀亮的軟甲充當冰蠶甲,這可能使武帝產生矛盾和貪婪之心,如此也能達到目的。” 水靈道:“要是小千不肯去試呢?” 劍痴含笑道:“夫人放心,他現在已認定你是親生娘,就是不願意,他也會聽你的。” 水靈輕嘆,她並不願意壓迫小千。 劍痴道:“為了武帝真假,只有如此了。” 水靈輕嘆;“好吧!我試著說服他。” 姥姥目露喜色:“現在只剩冰蠶甲了。” 水靈道:“要弄件假的,我那裡還有絲料,編個一兩天,就能織好了!” 劍痴含笑道:“那就再等兩天吧!” 三人再談些細節,已各自散去。 兩天時間,水靈果真編出一件銀光閃閃的銀絲甲。 他們也很快將小千喚至雅屋。 小千不解問道:“我才休息幾天,你們又要罰我了?” 水靈含笑道:“怎會呢?娘有事想問你。” 小千聽來事情似乎不小,遂道:“問吧!外面還有幾個人等我宰呢!” 他正和水仙她們一夥玩骰子,殺得正高興就被叫來,自是一肚子怨氣,但在水靈面前又不好發作,只好快快說完事情再說。 水靈當下已問道:“你身上可有寶甲?” 小千怔愕,這件事只有綠娘和幾個人知道,她怎會明白?但想及她是自己新媽媽,自該明白了。遂幹窘一笑:“有啊!但丟掉了。” 劍痴追問:“為何丟掉,被何人拿去?” 小千心想反正在母親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已照實說:“被大板牙抽掉的,後來他身上也找不到,可能落入西巫塔手中。” 說著已將在塞外鳴沙山想救大板牙而挨刀之事大略說一遍。 劍痴稍放心,此寶衣並未落入武帝手中。 姥姥卻斥道:“你知不知道此寶衣的貴重?隨便就遺失了?” 小千懼意伸了伸舌頭:“知道……可是我當時沒辦法……” 姥姥罵道;“你啊!十足惹事精!” 水靈問道;“那寶衣可是綠娘送的?” 小千點頭:“是她臨終交給我的……”突有所悟:“新媽媽,那件寶衣是否為我爹的?” 水靈點頭:“嗯。” 小千感到困窘:“我不是故意把它丟掉的。” 水靈含笑道;“娘明白。” 小千窘笑幾聲,突又想起什麼,瞄向劍痴,冷道:“娘,他有可能是殺死爹的兇手。” 突然間他已想起他爹留下的字條,以及劍痴種種過節,雖然武帝後來曾說過兇手可能不是他,但武帝仍未把他嫌疑排除,小千自然更不能放過他了。 劍痴淡然道:“少宮主,你是否該再重新想個清楚?” 水靈道:“小千兒,上次娘把劍叔救出來,不就證明他不是兇手?你該相信娘不會騙你吧?” “這……” 小千想及劍痴和母親淵源如此之深,自該不會殺害自己父親才是,可是留字條一事和武帝所言.仍在他心中佔據,他感到迷惑了。 “可是武帝曾經說過……” 姥姥馬上冷道:“武帝之言不能信!” 小千不服:“為什麼?” “因為他是假的!” “假的?你胡說!”小千指向劍痴:“他都已驗明正身,你還敢說是假的?” 劍痴寧靜道:“不錯!武帝是假的!” 雖然武帝也有可能是真的,但為了使小千更深刻的確定,他只有如此說了。 小千又驚詫和不信,怒道:“你胡說!你還問過他問題,他也全部回答你了,你敢說他是假的?” 劍痴道:“他回答的並不對。” “那你當時為何不拆穿他?” “因為我希望他能跟我回來見夫人。” “騙人!不成理由!” 劍痴又道:“另一個理由,我不想打草驚蛇!” “你胡說!我不聽!不聽 ”小千已摀住耳朵。 水靈道:“娘的話你聽不聽?” 小千怔住了,抽抽嘴角,也把手給放下來,兒子聽母親的話,天經地義,他淡漠道聲“聽”。 水靈感到安慰,含笑道:“娘知道你認為武帝仁慈,不是壞人,但如若他是假的,任何仁慈也是裝出來的;娘不想強迫你相信,但娘希望你再去證實一次,好嗎?” 如此說,小千聽的順耳而願意接受多了。他道:“怎麼證實?” 水靈拿出銀絲甲,遞給小千,含笑道:“用它。” 小千徵愕道:“寶甲?……”突又覺得顏色不對,問道:“這是什麼?” 水靈道:“假的冰蠶甲” 小千接過手,柔軟冰涼從手指傳來。道:“它……要幹什麼?” 水靈道:“若是真的冰蠶甲,即可刀搶不入,也就是你以前穿的那一件,只是那一件被染了顏色而已。”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翻弄軟甲,不解道:“既然它是假的,穿上又不能防身,要它幹嘛!” 水靈道:“用它來引誘武帝,如果他動手偷你這件寶衣他就不是真的武帝。” 他如此仁慈、正派,他當然不會偷了!小千道:“何況這又是假的?” 劍痴道:“只要你不說,它就是真的了。” 小千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們想要以寶甲引誘武帝,他接近我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這東西,只要他偷了,就現了原形對不對?” 水靈道:“冰蠶甲是天下至寶,多少人想得到它,他若冒充武帝,心術已不正,自會垂涎寶衣了。” 小千捏了捏寶衣,疑惑道:“你們為何三番五次想要拆穿武帝?到底你們跟他有何過節?” 劍痴道:“不能說‘你們’,小千兒,現在你也是水靈宮一份子,這過節也就是你的過節了。” 他解釋道:“武帝、我和你爹本是好友,但十幾年前武帝突然失蹤,現在出現卻變成另一副樣子,所以我們才懷疑他殺了你爹,否則他早該出面說明了。” 小千道:“可是他和月神教主是兩碼事,兩個人,只是你們搞錯了。” 水靈道:“若能證實他是真的,豈不也讓我們安心?自可盡全力對付月神教主了。” 小千見母親如此認真,多說無益,心想能夠證明清楚也好遂點頭道:“好吧!我該如何去證明?” 三人見他已答應,心頭暗喜。 劍痴卻以最簡單的方法告訴他:“以你的聰穎才智,誰又能跟你比?你只要記住別洩了假寶衣的底就行了,一切由你自己辦。” “你們可真會搞事情吶?好吧!我自己來免得礙手礙腳的。” 小千雖是抱怨口吻,但很明顯可看出眉宇間的得意飛揚。 正如劍痴所說,要叫小千如何做,倒不如讓他確信有此必要而自行在做來得好。 “若是試出武帝是假的呢!我該如何?” 水靈急道:“你就快回來,千萬別跟他糾纏。” 小千稍微頷首,心頭卻暗道:“恐怕那時想不糾纏都不行!” 劍痴道:“我們雖然不能靠得太近,但有情況,還是會支援你的。” “隨便你們吧!”小千巡了三人一眼,問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去找他?” 劍痴道:“事不宜遲……” “那我交代他們過後就走。” 當下水靈、劍痴、姥姥陪著小千走出前院,向水仙、秋芙告別。秋芙想跟去,小千卻覺得她留在此安全多了,而叫她留下,水靈也想傳她功夫,她只好留下來。 隨後劍痴送著小千在依依不舍中離開水靈宮。 出了水面,抵達蘇州城,劍痴為讓小千能順利進行,而和他分手。 小千則找了家小客棧,胡亂吃些水面,隨後開始思考如何讓武帝知道自己身上冰蠶甲,才能測出他是否覬覦此寶甲。 他想著上次和武帝見面,商討天霞嶺一事,結果他卻沒出現,不知是為了何種原因? 也因此失去了他的消息。 若找向深山那棟竹軒,說不定能找到人。 突然他想到“飛星堂”的趙真和狄向引。 “這兩人不是和武帝關係密切?”小千已有了計劃:“找到他們。不怕找不到武帝。 好,就從他倆開始!” 當下丟下銀子,已往飛星堂奔去。 上次去過一次,這次並不陌生,繞個幾圈已抵飛星堂。遠處望去,兩名衛兵擋于紅門。心念一轉,又折回小巷。 盞茶功夫一過,小千突然衣衫破碎,還留了幾道小傷痕,沒命的就往飛星堂撞。 他背後追了兩名武功不弱的漢子,提著劍,喝吼不已:“你還想逃?” 原來小千用的是苦肉計,他想演的逼真些,方能試出效果。是以鑽進一家酒樓,找了這兩名較像惡客的人,一上去就拳打腳踢,隨後逃開。 兩人被打得莫名其妙,馬上抽劍追來。在小千有意裝出狼狽樣之下,也讓他們劃了幾劍,隨後撞向此處。 方靠近紅門,衛兵已有所覺而攔向前。 小千急叫道。“快叫趙堂主出來,惡徒追過來了!”已衝過衛兵,逃向大門。 衛兵乍聽小千叫出堂主姓氏,以為是堂主朋友,馬上已攔住追來之兩位黃衣人,一人喝道:“朋友請放亮照子,這地方不容你撒野。” 黃衣人見是飛星堂,又見小千和此堂派似乎有淵源,心知惹不起,慢慢罵了幾句,也退開。 衛兵得意轉身,小千則已溜進紅門。衛兵一急,餵餵直叫的追上來,小千早已逃向大廳了。 喘息不已的他,趕忙大叫:“趙堂主,狄副堂主,你們快出來啊!” 聲音未落,他則靠向太師椅,氣喘如牛的坐下來,雙目不停瞅向外面,滿臉驚惶。 他聲音引來幾名內堂弟子,隨後趙真和狄向引也趕了出來。 突見小千,兩人同感驚愕:“是你?” 小千急忙點頭,直指外邊:“你看還有人追趕沒有?” 趙真和狄向引馬上帶人追出前門,但無所獲的又返回。 狄向引關切道:“綠門主,出了什麼事?” 小千這時方噓口大氣,裝笑道:“沒什麼啦!被幾名高手追殺而已。” 趙真訝異道:“對方是誰?能把門主追成這個樣子?” 小千心念一轉,道;“是西巫塔的人,好險!” 聞及西巫塔,趙真和耜向引臉色也微微抽變。 小千則趁機吹噓:“你們不知道啊?他們圍上來十幾個,被我一下子就放倒,後來又湧上十七八名,功夫高了許多,但還是被我打了,突然間那要命的獵手戰天、戰神也纏上了,跟我打得難分難解,後來竟有一位蒙面人,好快的手法,打得我背心生疼往前栽,還好我有……” 他扯開衣衫,故意露出一角銀亮的軟甲,隨後又裝出突然機警樣,把衣衫給掩起來,瞄兩人一眼,才又道:“還好我內力深厚,只受了點輕傷,眼看對方武功高強,我只好先逃開再說。” 趙真和狄向引此時卻上了小千的計策,不停的瞄向他的衣衫裂縫,忽隱忽現的銀光,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而以為它是寶衣。 狄向引追問:“那蒙面人是誰?” “我看是歡喜神佛。”小千繼續吹噓:“當時挨了他幾掌,我只好裝作受了重傷,他覺得我已逃不了,才放手交給戰天和戰神,我才趁此機會逃開,雖然挨了幾劍,不過這全是小禮!”他得意笑著,讓人產生有恃無恐的感覺。 他正要趙真和狄向引聯想他所倚靠的就是那件軟甲。 小千又道:“我想歡喜神佛已出現,才想到要找武帝說個明白,所以一路就往你們這裡撞來。”他更急道:“武帝現在在何處?我得快去找他。” 趙真應了一聲,考慮一下才道:“武帝行蹤飄忽不定,不過門主要找人,不妨到竹軒等候,容老夫打探看看,若有結果,必定告知他,你在找他。” 小千點頭道:“這樣更好,不過要快。” 趙真含笑道:“這當然,只是門上的傷……” 小千拍拍胸脯:“沒關係啦!再挨千百掌也奈何不了我!” 趙真頷首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事不宜遲,老人陪你一趟。” 當下他交代狄向引準備找尋武帝下落,隨後已和小千相攜奔往藏峰山的竹軒。 他們直行而奔,未入黃昏已抵竹軒。 清雅依舊,飛激仍流。 小千住了下來,趙真則交代幾句課套話,隨後離去。 他往武帝書房行去,只瞧著,並未亂翻東西,以免讓武帝起疑。 瞧了老半天,都是一些古書,無其他可疑之處,只好放棄搜尋,返回前廳,坐下來開始回想方才行動,但覺天衣無縫,不禁莞爾一笑。 他也想到了武帝怎可能是假的?如果他是假的,那事情未免太可怕了。 然而他娘卻說是假的,逼得他哭笑不得。 想不著頭緒之下,竟也沉沉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聞及聲音而驚醒。 已是二更時分,寒星滿鬥。 一張開眼睛,武帝修長身形已立在他眼前,含笑著。 小千趕忙坐正,乾笑道:“是你,你回來了?” 武帝一襲淡青儒衫自然流露高雅氣息:“你不是在找我?趙真連夜找人通知我,事情大概不小吧?” 小千乾笑道:“有關歡喜神佛的事……” 武帝道;“我聽趙真說了些許;你慢慢說。”他坐於竹椅上。 小千目露興奮色彩:“我碰過神佛,他的武功很高!” 武帝稍訝異:“你見過他真面目?” 小千道:“沒有,他蒙著臉。” 武帝有些失望,但仍笑了笑,道:“他武功多高?比起我呢?” 小千道:“不清楚,我一見面就挨他的掌,不過我還是認為你較高些。” 說完已輕笑起來,這是對武帝信心的笑容。 武帝含笑道:“多謝。”問道:“歡喜神佛為何要攔你?有特殊原因?” 小千毫不保留的說:“還不是為了我身上的寶衣!” 他本來就對武帝十分信任,此次雖有試探性質,但他仍認為不宜作做,以免和已往態度不一而產生反效果。 “寶衣?”武帝十分訝異。 小千拉開衣襟,露出銀亮亮的軟甲。 武帝更形激動;“冰蠶甲!怎會在你手上?” 小千輕笑:“早就在我身上了,如此我才能刀搶不入嘛!” 武帝恍然道:“原來你在華山大出風頭,憑的就是這個?” 小千得意道:“走江湖嘛!總點有些法寶才行。” 武帝問道:“歡喜佛又如何知道你身上有冰蠶甲?” 小千道:“不瞞你說,這事情出在大板牙身上;你可曾還記得我上次隻身前往塞外救大板牙?” 武帝道:“你不是受了傷回來?” 小千笑道:“沒錯,當時我挨了大板牙一刀,他還脫去了我的衣服,原來大板牙早就把我的秘密說給他們聽,他們要的就是這件冰蠶甲。” 武帝問道:“你那時不是被剝個精光?” “是啊!”小千捉狹謔笑:“可惜他們剝了一件假的,真的早就被我藏起來了。” 笑聲稍竭:“後來歡喜神佛發現受騙了,所以才又追殺我,全部的故事就是如此。” 武帝恍然道;“原來如此,還好寶衣未失,否則將使神佛如虎添翼,為害武林了。” 小千道:“就是嘛!您得想個法子才行……對了!”他想到什麼,問道:“在天霞嶺,我們不是說好先後出現嗎?你怎麼躲起來了?” 武帝苦笑道:“我豈是躲,而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先是血刃魔刀的出現,又來個個李怜,還有水姥姥,暗中還不知伏了多少人,後來卻有神秘女子出現。我也就沒機會出手了。” 小千亦是如此想,因為當時事情從自己出現到結束,短短不及幾分鐘,並非任何人都趕得及出手,尤其武帝還要顧及月神教主,更是顧忌多多。 他自得一笑道:“還好我命大,隨時都有人來救我。死不掉的。” 武帝陪笑幾聲,復又問道。“救你的人是誰呢?西巫塔似乎對她甚畏懼。” 小千自在的攤攤手:“我也不清楚,她要救我,我也沒辦法。” 武帝惋惜道:“若能跟她聯手,想必可除去月神教主和西巫塔的人,而免去一場浩劫的!” 小千輕笑:“下次碰上她,我再轉達你的愛意。看她如何表現?” 武帝稍窘道:“小千兒你可別說出此話,要是造成誤會就不好了。” 小千笑道:“說說而已,免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生大悲劇就此產生了。” 武帝對他無可奈何,只有苦笑著,隨後道:“都已快半年,你的武功始終不能登堂入室,是否該下苦功了?” 他關心的仍是小千應該下苦功練成絕世武功。 小千乾笑道:“被人追的也是差不多啦!不練成嗎?” 武帝欣喜道:“你就留在此地練功如何?我可以隨時指點你……” 小千瞄向武帝一眼,嘆聲道:“想是這樣想,可是你是個大忙人,我呆在這裡豈不拖累了你?而且這裡也不保險。我看還是找個沒人去的山洞比較理想。” 武帝感到歉意:“抱歉,老夫實在分身乏術。如此也好。你找到地點,再與我聯絡,我會隨時去找你。” 小千道:“就這麼說定,歡喜神佛的事也轉達給你知道,你還有什麼事要我代勞的? 再搞個真假武帝如何?” 他感到扮武帝十分刺激。 武帝嘆笑道:“扮一次可以,扮兩次,人家就難相信你了,而且暫時也無此必要,只有讓你失望了。” 小千無奈一笑:“是有點失望,否則這次先出場的可是你,呵呵,我會好好等待救你的。” 武帝苦笑道:“有你搭救,老夫幸運多了,只是你別等的太久才好。” 小千訕笑道:“不會啦!只要躲上幾刀就行了,最好你先把頭髮給剃掉,像我一樣,光禿禿的頭,他們再怎麼削都削不著。” 武帝苦笑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笑了幾聲,看看天色甚晚,遂道:“不早了,你就住在此,明日再去找山洞也不遲?” 小千頷首道:“留下來可以,你可要看得緊,免得西巫塔的人摸進來,我可要遭殃了。” 武帝含笑道:“你睡吧!雖然未必能贏過歡喜神佛,但攔住他,我想該無問題。” “那就麻煩你守夜啦!”小千捉狹笑道;“累的話就睡在我外邊,有人來,找的還是你,不會耽誤你守夜的工作,我走啦!” 黠笑著,小千已鑽入寢房,大大方方的就躺在床上,當真入睡了。 武帝無奈一笑,也就地打坐起來,以替小千守夜。 小千睡的甚安穩,他並不擔心寶衣被偷,因為若武帝在此下手,他也難逃嫌疑,是以他若要偷,必會找其它地方,也就是小千設計的另一處 山洞。 他當然希望武帝並非假的,但既然已施計劃,總該有個結果,如此對任何人才有個交代。 一夜睡得甜熟,醒來一瞧,寶衣仍在。 小千滿意走出寢房。武帝仍在打坐,當下叫醒他,兩人交談一陣,武帝方送小千出了竹軒。 小千拱手告別,已躲往山區。 武帝凝神良久,直到小千消逝山頭,他才長嘆,似有滿懷心事的走向飛瀑,聆聽隆隆之聲,激盪著心靈,直到平靜許多,才抬頭看看天色,嘆息中掠失山林。 小千找了一處隱祕山洞,離竹軒大約百里,若武帝想來,半天時間也就夠了。 山洞外邊是峽谷,易進難出,最利於追逐。 捉了幾只野兔,一次給烤乾,心想足夠吃上三四天,若這時未見武帝來,恐怕他就不會來了。 因為他臨走前曾說過西巫塔的人追的緊,冰蠶甲是天下至寶,武帝若有貪婪之心,必定不會讓它落入西巫塔手中而先行趕來奪掠。 第一天,一無動靜。 他仍照常的練功夫,但老是無法突破那所謂的“倒轉陰陽劫”。 他練武,一方面是讓武帝信以為真,以免產生懷疑,另一方面,他確是想練個好身手,免得到處躲躲藏藏,癟透了心。 |
四十六、大鬧水靈宮
第二天。 三更時分,冷清弦月投光林梢,一片淒清。 一條黑影已掠著竹梢,無聲無息靠近山洞。 此人黑衣蒙面,左胸繡有黯紅彎月圖,莫非就是月神教主。 他潛向山洞。 洞內柴火已將熄。暗黑深黝,小千躺在裏邊草堆上,睡得正熟。 黑衣人觀視一陣,但見無變。已漸漸潛向小千身邊,輕輕伸出手指拔開小千胸襟,露出銀白色軟甲。 銀甲閃亮.他滿意點頭。 正要伸指點向小千穴道時 小千突然喝聲轉身,一手已扯向他面巾。 事出突然.黑衣人一時不察,面巾已被揪下。 小千猝然尊容,詫愕不已:“真會是你?武帝!” 來人一臉慈祥,不是武帝是誰? 武帝登時以左手掩臉,右手發掌,打向小千,驚駭的已倒撞洞外,一閃身已消失。 小千被掌風掃中,撞向內壁,但他卻未覺。他心頭詫驚未能平息。 這人真會是武帝? 若不是他,怎會知道自己躲在這兒? 難道會像他娘所說,武帝是假的?他也想得到冰蠶甲而行竊? 以前種種尊敬的武帝竟會是假的武帝?那真的呢? 或者他是月神教主?武帝不也曾經說過月神教主和他像貌差不多,他自能冒充真武帝了。 想至此,小千帶著一線希望追出洞外。 “別走,讓我看看你是真是假 ” 他拼命追向山林,在黑暗中亂撞。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另有一條青影朝他掠來:“小千兒你在找我?” 這人才是真正的武帝?他的穿著正是前兩天武帝所穿的一模一樣。 小千迎向他,一臉激動的說:“你想偷我的冰蠶甲?” 武帝一臉茫然:“小千兒你說到那兒去了,我剛聽到聲音才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千急道:“真的不是你?” 武帝頷首道:“不錯,一定另有他人冒充我。” “冒充你?” 小千突然想及上次和武帝約好辨認的左眉毛那道刀痕,他趕忙湊近,急道:“你的眉毛!” 武帝伸手斜拂眉毛,似也知道辨認的方法,含笑道:“疤痕在此,你該相信了吧?” 本來小千辨別後,該是較為平靜才對,豈知他突然大喝:“不相信!原來你真的不是武帝。” 武帝詫然道:“小千兒你沒看清這疤痕?” 小千身軀微顫著:“就是看清,你才不是真武帝,你是冒牌貨,是你偷我的冰蠶甲!” 武帝更緊張:“小千兒你誤會了!” “我沒誤會!那個人就是你!”小千甚是激動道:“你先扮成月神教主潛向洞內要偷我寶甲,後來被我發現,你趕忙開溜,趕忙卸下黑衣;然後再恢復原來身份,想造成假相隱瞞我!” “小千兒你再胡說,我可要生氣了。”武帝瞼色已轉冷漠。 “我沒有胡說,你明明就是冒牌貨!”小千斥道:“你脫了衣服卻沒有脫了鞋子,你看看你的鞋底,那就是證據!我早在洞外撤了石灰粉,你還想賴?” 武帝驚詫的往鞋底瞧去,灰白粉末沾了不少。整個臉已變了。 小千嗔恨:“就是因為你眉頭那刀疤,你今天才賴不掉,你是假的武帝,你是賊,你為什麼要騙我那麼久?你想偷冰蠶甲是不是?好!我脫給你!” 小千憤怒的脫扯下銀絲甲,丟給武帝:“你要就給你,哈哈哈……你是假的,偷的也是假貨!告訴你,真貨早就給大板牙拿走了,根本沒有西巫塔的人在追殺我,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騙你這個大騙子現原形!”哈哈大笑:“我娘果然沒說錯,你才是兇手,殺我爹的兇手!假貨!假貨!” 武帝臉色變幻莫測,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小千,抓著銀絲甲的手也抖了起來。勉強問出聲音:“你娘沒死?” “死了!一個早就被你殺死了!”小千厲恨大笑:“可惜我娘有兩個,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就是她告訴我的;我差點把仇家當成好人了;你也夠陰險,把戲玩得天衣無縫,可惜老天有眼,弄了個娘給我,注定你要倒了大楣了!” 武帝激動道:“你怎知另一個又是你娘?” 小千冷謔笑道;“你聽過滴血浮印沒有?你作夢也沒想到我身上會有這玩意兒吧?” “滴血浮印?”武帝詫然道:“是劍痴,水姥姥他們滴的?” “還有我娘水靈!”小千謔笑道;“任你再狡詐,也耍不出這絕招,你還不敢承認? 虧你是名聞天下的冒牌武帝?” 突然間,武帝已恢復冷靜:“我不是耍不出,而是不願耍,你根本受騙了!” 小千冷笑道:“到現在你還想騙人?你真是超級大騙子!” “我說的全是實話,滴血浮印的事全是假的!他們想利用你來對付我,才設下這個圈套。”武帝道:“今夜我會來,就是為拆穿這圈套而來。” 小千冷笑:“任你說破嘴,我也不再信你!” 武帝道:“滴血浮印的把戲我也會,你敢跟我證明?” “沒有不敢!” “走!” 武帝說完掠身射向左側山林。 小千冷笑不已,隨後追上。 兩人輕功絕頂,掠身如飛,不到一個時辰已尋著一個小鎮。 武帝三更半夜的已敲醒藥舖,配了些許藥物,還向藥郎中拿了一面鏡子,忽忽又奔向附近土地廟,點燃燭火,一片通亮。 武帝遞出鏡子:“拿著。” 小千見他如此認真,心中又起了波瀾,難道滴血浮印真能造假? 武帝冷靜道:“你把浮印逼出來,就能明白一切了。” 小千有點畏縮,但仍運氣逼出浮印。 武帝馬上捏破食指,沾了藥物,將出血滴滴向小千眉心浮印。 小千怔忡瞧著鏡中的鮮紅血滴,就像劃破心肚流出來的血一樣令他觸目驚心。 鮮血果然滲進去了,連續三滴血都如此。 武帝平靜道:“你現在該明白是他們在欺騙你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小千比起上次更是驚惶恐懼,幾天之內連續遭受如此重大變故,他快崩潰了。 鏡子已拋碎,碎爛一地。 幾見天前他也拋過,但後來仍是甜美的,幾天後的現在他丟出去,整顆心卻像鏡片碎了。 他抖抽身軀,兩眼發直,牙齒已咬破嘴唇。好似天地人間所有痛苦皆製全身任何一寸肌膚,利刺再往外挑得血肉紅爛。 “他們為開麼要欺騙我……”小千欲哭已無淚。 武帝冷靜:“因為他們要利用你,利用你來對付我。” “為什麼你們都要騙我?” “我沒騙你。”武帝道:“當你來找我時,我就覺得不妥,因為我知道你是跟水姥姥回去,怎麼一出現就被追殺呢?而且水姥姥他們本就多疑,難免會說些什麼不利於我的話,後來你卻來找我,還說了寶衣之事,須知你失去寶衣的事情,我在你回中原時就已知道,如今又多一件,我自想瞧個清楚。” 小千冷道:“你要看,跟我說一聲就行,為何要偷偷摸摸?” 武帝嘆道:“這也許是我的缺點吧?若我向你索求驗明,不就表現出不信任你了? 後來我想那可能是水姥姥他們的詭計,為了證明真偽,才化裝成那身打扮,沒想到還是被你識破了。” 嘆息幾聲,他又道:“我扮成月神教主,就是想在出差錯時,能以他來代替我,因為這樣可以免去你我的不信任而造成許多不良後果。” 小千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而復返?” 武帝苦嘆,“那時我相貌已被你看清,我只想再以真身份出現來隱瞞你,最重要的就是想拆穿水姥姥他們的陰謀。”他嘆的更苦:“我知道如此做並不妥善,但事情已發生,只有請你能諒解,免得被歹人所乘了。” 突如其來的轉變使小千無法適應,瞧著武帝,他是如此誠懇、慈樣,以前所做所為更是仁盡義至,豈能為了偷寶甲一事就認定他是壞人?何況他是為了拆穿姥姥他們的詭計? 若無寶甲,也就沒有冒充月神教主之事,要是換做小千,他也會如此做,而且在被識破之時就出手,以防止秘密洩露。然而武帝卻沒這麼做,還聽自己一大堆謾罵的話,無非是想解去誤會,甚至拆穿姥姥他們的騙局。 若非武帝如此忍辱,自己豈能知曉滴血浮印的騙局?而一生認水靈為母親,這是何等的嚴重? 再大的誤會和此騙局比起來,又有何不可原諒的? 小千終於諒解武帝,感到歉意道:“對不起玉先生,我剛才說了你那麼多,這全是深信水姥姥她們才會這樣,請你能原諒我。” 武帝欣慰一笑:“你能了解這騙局就好,我怎會怪你呢?” 小千感恩又是拱手一禮:“謝謝您。” 隨後他問道:“滴血浮印真的能造假嗎?” 武帝道:“滴在身上的,永遠都不會褪去,也造假不得,但要使血液滲入肌膚的方法就不少了?你的眉心也是肌膚,他們和我用的方法相同,只是利用藥物讓血液滲入肌膚,並非被浮印所吸收,但所製造的假像卻完全相同。” 小千失望過;“如此一來,有浮印也不保險,隨時都會受騙。” 武帝道。“也不盡然,浮印本身就有母親的血,所以它才能吸收母親的血,反過來來,只要互通了,母親的血亦能把浮印吸出來,這就非我們那種血液滲透肌膚的方法所能辦到的。” 小千聞有如獲至寶,伸手直往眉心摸去:“媽的!原來還有這招?”感到欣喜萬分,本來是廢物的浮印,現在又有其價值了。 “一定要母親的血才能吸出浮印嗎?”小千再次詢問,深怕又出差錯。 武帝含笑點頭:“不錯,除了你娘的血,天下沒有第二種東西可以吸出你眉心的浮印。” 小千欣喜中已露出恨謔:“這些老太婆,看我回去,你們如何把它吸出來!” 轉向武帝,拱手道:“多謝武帝指點,他們敢騙我,我得回去找他們算賬,告辭了,我先走一步,以後再跟你聯絡!” 說著就已轉身離去,他恨不得馬上把水靈宮給淹掉。 武帝輕嘆,急忙追前:“小千兒可別過火了,他們可也不是真壞人。還是我以前的老友……” 小千已走遠,他只好止步長嘆。 遠處傳來小千聲音:“放心,死不掉的,我會讓他們喝得很飽。” 武帝無奈呆立,瞧著這件假冰蠶甲,心中說不出感觸之深;長長一嘆;也已飄身離去。 廟中燭火仍亮著,燭光映向一地碎鏡片,晶亮如天上星星。 終於燭光熄了,星星也沒了。 夜空更形黝暗。 小千一路趕回水靈宮。 只花了兩天兩夜時間就到了地頭。 他從水箱中跨出來,一逕的已衝向大廳。 “騙子!騙子!你們會是騙子!給我出來 一” 他帶了一把大關刀已殺向庭園,關刀一揮,一葉七里香已彈起。 水仙和秋芙正在水池畔編花葉做蝴蝶。突見小千,不管是否瘋狂,水仙已丟下花葉,欣喜的奔向小千:“哥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誰是你哥哥?走開!” 關刀一揮,唰然生風響,閃向水仙,撂下了一片素白裙角。 水仙驚駭的尖叫,已往後跌撞:“哥你怎麼了?” 小千雙目盡怒、吼道:“不要叫我哥哥聽到沒有?我不是你哥哥,啊……” 舉著關刀就追殺水仙。 水仙哪看過小千如此兇霸,嚇得沒命往後逃,不停跌倒,已哭出來:“哥!不要! 不要!” 秋芙見狀更急,欺身攔向小千,驚駭道:“小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怒道:“讓開,我要剁了他們!全是騙子!” 啊的尖叫又追前。 秋芙駭然被迫退著走;“小千兒有話好說,水仙是你妹妹啊!” “我沒妹妹!他們全是騙子!” 砍不了水仙,又被秋芙攔著,小千怒氣無處發洩,一眼瞄向左惻大腳粗寒楓,一刀已揮了過去。 刀閃樹倒,連枝帶葉,嘩轟的倒壓地面,楓葉為之亂飛,也壓壞了不少花卉,枝尾還吊浸水池中。 水仙和秋芙沒命的逃開,差點被壓個正著,兩人嚇得一無血色。 此時。姥姥、水靈、水月都驚慌的奔出來。 猝見此景,姥姥已嗔罵道:“小兔崽子又再亂搞了!”一個掠身,飛過兩株小松,已飛撲小千。 她想以自己功力對付小千自是綽綽有餘,是以根本未把小千放在眼裡,出招如同大人教訓小孩,一點招式也沒有。 豈知小千在狂怒中,一身霸烈非常,百斤大關刀在他手中一點也未見重量.見他耍得如狂濤駭浪,氣勢逼人,一刀已切砍姥姥。隨著刀,勁風也貫了過去。 姥姥自信功力深厚,舉掌就封向關刀,豈知看似有勁無力的刀勢,在接觸之際竟如此猛烈,逼得她掌風盡散,手掌生疼,眼看就快被砍著,喝聲不好,趕忙掠退。 然而刀勢勁烈,唰的一聲,已切劃姥姥胸前,見了肌膚。 姥姥大駭:“你來真的?” “我還想剁了你這騙子!” 小千提刀就砍,衝殺姥姥及水靈三人,殺得他們作鳥獸散。 水靈急道:“小千兒到底什麼事?……” “你們自己心裡明白!” 啊地大吼,小千如瘋子般追殺他們。 眼看肉掌無法對付小千,水月和水柔已抽出長劍,兩人合一架封而上。姥姥亦抽斷楓枝杈當木杖,攔掃關刀。 小千怒笑不已,關刀再揮,力道何只千斤?交向雙劍,叮叮兩響.竟然把利劍給砍成兩段。 這也難怪,關刀為重兵器,揮劈之際,銳不可擋,若以輕兵器硬碰,除非使劍者功力甚高,否則折劍機會大得很。 利劍已斷,水月,水柔花容失色,猝往後跌撞,退的十分狼狽,差點撞向牆頭。 小千怒意未消,回刀再砍,目標指向姥姥,劈的更狠猛。 姥姥揮木棍擋向刀柄,心想避過刀鋒,將可震痛小千虎口而逼落關刀。 然而在碰觸之際,她倏然駭叫,小千內力似乎突然高出許多.竟把木棍掃斷,連帶震得她虎口生疼。 這一驚非同小可,連閃三退,才避開小千刀勢,不得不急叫:“快纏鬥,消耗他體力。” 她想著關刀重逾百斤,雖猛不可擋,但最是耗損內力,不能長久應戰,只要時間一久,小千自會敗陣下來。 然而小千似乎換了個人,神力用之不竭,一把關刀殺得凜烈生風,一點倦態也沒有。 姥姥她們近不了身,又等不到小千力道轉弱,已被追得四處逃竄.狼狽已極。 水仙在旁瞧急驚的哭了,小千竟然在追殺她媽媽? 秋芙實是不忍心,抽出隨身短劍也攔向戰圈,急叫道:“小千兒有話好說,別再如此!” “你別過來,讓我教訓這群大騙子!” 說是別過來,秋芙仍不退,攔追不舍。小千擔心她受到傷害,攻勢也受阻不少。 他急叫:“阿萊你幹嘛?為何幫助壞人?” 秋芙急道:“我沒有,宮主是好人……” “好人才怪?好人會騙人?好人會硬要拐騙我當他兒子?” 水靈、姥姥聞言臉色已變,難道事情已拆穿? 秋芙也為之一楞:“你不是宮主的兒子?” “誰是騙子的兒子?”小千怒罵道:“她們用詭計騙得我相信滴血浮印是真的,手段最卑鄙惡劣,我要宰了她們。” 關刀再揮,又逼得水月、水柔落荒而逃。 小千連向水靈,怒道:“你的血能滲入我眉心,有膽子就把浮印吸出來,若吸不出來,你就是騙子!” 猝然間,水靈心如刀割,淚水也落淚腮邊,已立身住足,未再躲閃,似乎想承一切過錯。 姥姥見狀急忙想拉她:“宮主你快躲開,那小子瘋了。” 水靈搖頭:“我不能躲。” “不躲最好,你以為我不敢收拾你。” 小千關刀逼近,舉刀就想砍去。 姥姥怒喝:“你敢!”手中剩下半截木枝疾攻而上。 小千怒笑:“我不敢?” 關刀掃往姥姥,不以刀鋒,而是以刀背,好似一片大鐵板,乓的一聲,把姥姥連人帶棍打得老遠。 “誰擋了,誰就沒命!” 小千回勾關刀,已罩劈水靈,怒罵道:“騙子,你敢騙我,就叫你腦袋開花。” 眼看刀鋒就要落在水靈頭上,她仍寧靜的站立不動。 水仙已哭急地撞來:“不要殺我娘……” 然而根本攔不了小千關刀。 小千舉著刀,本就是在發洩被欺騙的怒意,那是真想殺人?突見水靈仁慈眼神,一把刀終也落不下去,劃了幾次,只好頓在空中,罵道;“你為什麼買騙我……” 緊張情勢也由於他的刀頓住而停頓。 水靈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小千怒道:“一聲抱歉就能了事?” 話未說完,姥姥見他已鬆懈,超忙從惻方打出石塊,疾射他膝蓋。小千能逼得她們落荒而逃,憑的全是一股拼命的霸氣,但在巧勁,身形,招式上要比她們差得太多。方覺得有東西襲來,想要躲閃,卻不及石塊快速,叭的一響,硬是被打著趨跪於前。 姥姥擊石連貫欺身。猝見得逞,已冷笑道:“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裡逃?” 身形撲近,連抓帶釦,立時將小千給製住。關刀也脫手掉落於地。 小千狠力掙扎,但覺腕脈疼痛,無法掙脫,已怒罵:“騙子!無賴,小人,只會偷雞摸狗暗算別人,下九流 ” 姥姥恨怒:“你還敢嘴硬?”用勁已扭著小千右臂,痛得小千欸欸叫。 水靈驚惶道:“姥姥快放開他。” 姥姥道:“放不得,他已瘋了。” 水靈祈求道:“放了他吧……” “宮主……”姥姥面有難色。 小千冷笑道:“不必假惺惺!我不再相信你們花言巧語!” “你還說話?” 姥姥扭捏更緊,小千痛得身軀抽動,卻不再哎叫。 他冷笑道:“騙子就是騙子,逼迫我也沒用!” 水靈更急道;“姥姥你再不放手,這事就永遠沒辦法解開了。” 姥姥心頭一凜,宮主的話說的甚重,不管如何.她仍該尊重宮主、否則就有損宮主尊嚴了。 水仙方才為她娘著急的撞來,現在又為小千擔心,急道:“姥姥您就放了他好麼?” 姥姥嗔怒哼聲,方將小千給放了。 小千撫著腕臂,冷笑道:“放了,照樣解不開!” “解不開,你又待要如何?”姥姥舉掌想劈。 小千怒瞪他,毫無懼色:“解不開,你們就是大騙子!” 姥姥又忍不住怒火,一拳打向他腦袋,事了得他昏昏沉痛。 水靈焦急向前:“姥姥不可!”伸手已將小千拉過身邊。 小千馬上又掙開她,罵道:“你騙我什麼都可以,為什麼要騙說我是你兒子?” 水靈歉然道:“我不是存心騙你。是為了武帝。” 小千冷笑道:“就因為你們跟武帝有過節,就弄個假寶衣,還要我當你兒子擊拆穿他?他明明就是真的,你們卻硬要說他是假的?我看你們才是殺我爹的兇手吧!” 姥姥怒道:“你敢對宮主如此說話,你不想活了?” “被你猜對了,我本來就不想活!”小千冷笑道:“武帝把你們一切都告訴我了,我爹早就死在你們手中,你還敢用假手段騙我當你兒子?有本領再把我浮印吸出來啊?” 水靈感傷道:“我瞞你是不對,可是這全是為了武帝,我必須明白他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關我屁事?”小千嗔斥而後冷笑:“告訴你。他本來就是真的,真得如假包換,你看過他沒有?你想以真假武帝中還有一個月神教主來掩飾你的謊言?那你就錯了,看著我的眉毛!他左眉梢有個疤,任誰也無法冒充,你該死了心吧?” 水靈、姥姥聞言,突然驚詫萬分而倉惶失態目瞪口呆。 水靈詫急道:“他左眉真的有刀疤?” “廢話!我看得清清楚楚,難道你又想說它是假眉毛?” “刀疤在眉梢末端,好似小蝌蚪對不對?” “沒錯!你猜得很準!”小千突有所覺,疑詫道:“你怎麼知道?” 水靈沒回答,卻轉頭向姥姥,欣喜萬分:“他果然是假的!” 姥姥也有了笑容:“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找出他了!” 小千更迷惑,叫道:“我在問你們,沒聽到是不是?” 水靈這才想到小千所說,馬上轉向他,喜不自勝道;“他是假的武帝。” 方才驚喜之下,她並沒聽清小千所言,如何知道武帝刀痕,是以才如此回答。 小千得不到答案,但這句話的刺激比答案更為得重要,他已斥道:“是真是假,憑你一張嘴?你又在騙鬼是不是?” 水靈焦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道刀疤。” “在他眉梢!”小千冷笑道:“這樣才足以證明他是真的武帝!” “那才證明他不是真的武帝!”姥姥冷笑道。 “真假我自己會分,不必你們花言巧語!” “你分不清楚!”姥姥冷斥。 “笑話!我分不清刀疤?你以為我是瞎眼不成?” “就是刀疤,你才分不清真假!” “笑話?難道武帝有了刀疤就能證明他是假的不成?” “不錯!” “哦?這麼神奇?”小千睨眼鄙笑:“你們那張嘴好像在變魔術,要真就真,要假就假?” “因為那刀痕是宮主傷的!”姥姥冷笑。 小千突然如被捅了一刀,笑不出來,怔楞的瞧著水靈,如若那刀痕真是水靈所傷,那未免太可怕了。 水靈認真道:“不錯,刀痕是我所傷。” 小千抖顫著手:“我不信!” “你非信不可!”姥姥迫言道。 “不信!不信!一定又是你們謊言!想再騙我!” 水靈焦急速:“我真的沒騙你!” “不信就是不信!就算你傷了他,你又怎麼說他是假的?” “因為真的武帝就是宮主的丈夫!”姥姥道。 此話一出,如晴天霹靂,打得小千措手不及。 姥姥逼言冷道:“難道一個妻子會拿刀殺害自己丈夫?難道像宮主這種人會做出這種事?” 小千怔住了,瞧著宮主慈祥臉容,她會是這種人?她連自己都不願意傷害她的丈夫? 然而武帝所說的卻又如此真實。 他不知該相信誰而彷徨了。 姥姥逼言又道:“十五年前就是他陷害武帝,想篡奪武帝大權,因而發生搏鬥,他雖殺了武帝,卻被宮主劃中左眉而留下疤痕……。 “不要說了!”小千突然大吼:“我不想聽!是真是假,我自己會分辨!” “你一定要聽!這關係著你的身世,你娘雖是綠娘,但她與宮主關係密切,如果武帝是假的,他可能就是殺害你爹娘的兇手,你不能認賊作師父!” “閉嘴!你們全在撒謊!”小千整個人已抖顫。 姥姥更逼人:“是真是假,你現在是比誰都清楚!我甚至懷疑你爹是不是綠江漓!” “不要說了,我不聽!全是騙子,騙子 ” 小千激狂怒吼,如瘋子般已往大廳狂奔,想逃開這難以接受的可怕世界。姥姥想追攔,卻被水靈攔下來,她悲悵道:“隨他去吧,他夠可憐了。” 秋芙叫聲:“小千兒!”驚惶的追向他。 水仙叫著:“哥你不要走!”也追趕下去。 如此一來,水靈和姥姥不得不跟在後面,免得發生意外。 加上水月,她們全追向出口。 小千奔至出口,並沒撞入水箱,而是往水中跳竄。噗通一聲,水花濺起,人也消失水面,潛向水底了。 水箱既然能通外面,以他潛水工夫,自可游出。 眾人趕至,只見水花四濺,欲追無人,皆不勝淒切。 秋芙悲悵道:“我必須找到他……” 水靈何嘗不想找到小千?當下坐入水箱,一行六人全下水直抵出口,再追出山區、湖面,可惜仍未見著小千,搜索一陣只好又返回水靈宮。 秋芙也不知哪裡可尋得小千,只有在此地等,只希望小千平靜心情後,能再返回此處。 望著一大片殘枝亂葉,小千舞動關刀形影歷歷如繪。眾人不勝唏噓了。 那關刀仍如此神武的擺在地上,讓人觸目心驚。 水靈從刀影中失去了小千,她內疚非常,甚至感到痛苦,縱使已得知武帝的真假,仍掀不起她多大的歡欣。 水仙更是悲切,從方才到現在,她總是在掉淚,還怪姥姥騙他,趕他走了。 只有姥姥,她認為能找出武帝真假,任何代價都是值得。對小千雖有愧疚,卻淡得不足以讓她難過。 難道憑著那道刀痕就可以指證武帝是假的? 小千該相信誰呢? 他躍入水中之後,藉著泅水不斷掙扎,發洩不少情緒,再升起水面時,心情已平靜了不少。 他也看見秋芙她們的搜索,但為了使自己能靜下心來想想,所以他躲開了。 直到他找到一處靜僻的廢宅,才歇了腳步。 躺靠門前石階,他開始回想。 從水靈開始想起。 她既是武帝的妻子,那她該對武帝相當熟悉了,當然她也能辨認武帝是真是假。可是她們卻用了不正當手段欺騙自己,對她們說的話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他想著這會不會又是另外一次謊言? 而武帝呢?他偷盜寶衣,為的是想拆穿水靈陰謀,這是合理,但他為何不直接與水靈碰面,當面說個清楚? 他難道有何難言之隱? 十五年前的恩怨真如姥姥所說,武帝那道刀疤是水靈所留下的? 水靈未見過武帝而能說出來,似乎不假。 還有姥姥所說,她懷疑綠江漓是不是自己的父親。這話有何含意,難道自己不是他兒子? 種種問題似是而非。使他莫衷一是,甚難下定論。 不過關於他爹的事,他卻想到了神眼天機生,若問他,想必有許多問題可迎刃而解。 而且他還可藉此去看看大板牙傷勢。 時下無處可去,只好做此決定,辨別一番方向,已往北行去。 約過了兩天行程,終於抵達神秘谷。 望著濃霧陣勢,沒有小貂兒引路,還真無法穿過。 不禁昂首嘯起聲音,震澈山谷,回音不絕。心想若小貂兒聽到,自可趕來。 果然不到盞茶功夫,霧區吱吱長叫.小貂兒已鑽了出來,親暱的鑽向小千肩頭。 小千撫著它,笑道:“那小老頭有沒有欺負你?” 小貂兒昂揚得意吱吱叫,表示天機生怕他怕得連睡覺都要躲在石室裡,豈會被他欺負? 小千輕笑道:“你可發威得很?我可糗大了,白白的送給人家當兒子;你有沒有這個經驗?” 小貂兒謔笑叫著,表示它只有叫人家當兒子的經驗,因為他輩份最老了。 小千戲謔道:“我看你不大正常喔!不想結婚,光收兒子。” 小貂兒表示總比小千被人抓去當兒子好。 小千瞪眼道:“就是世上太多你們這種心理變態的,我才會遭殃!不守婦道!” 小貂兒謔笑著,未再回答。 小千兒無奈的喘口氣:“走吧!我還得找人去驗明我爹是誰呢?” 小貂兒吱吱笑著,馬上引帶小千進入陣勢。 盞茶功夫已走出另一端。 無機生矮矮身軀已筆直站在庭院,拱手道:“綠豆門主大架光臨,蓬篳生輝,歡迎歡迎!” 小千訕笑道:“最近氣色不錯嘛!睡得還好吧?” 他乃聽小貂兒說他睡覺都躲入石屋,才有此諷言。 天機生乾笑道:“不說了,密不通風,晝夜不分,睡得骨頭都酸了。” 小千訕笑幾聲,隨後問道:“大板牙如何了?都快二十幾天了。” 天機生得意道:“錯得了麼?大有進展,尤其是怪貂兒採的藥,果然特別有效。” 小千道:“這麼說,他可好得較快了。” 天機生道:“再過半個月吧!” 兩人說著已走近小軒。 大板牙仍躺在躺椅上,臉色已紅潤許多。 小千看得滿意,頻頻贊許,隨後才談及正事。 他問道:“你眼武帝關係很密切吧?” 天機生道:“不錯。” “到底有多密切!” “他救過我的命!”天機生道。 小千含笑道;“還是生死之交吶?這麼說你可以為他賣命了?” 天機生有股從容赴義的姿態:“那還用說嗎?他是我最欽佩的人。” 小千突然逼視他:“可惜武帝是假的!” 天機生詫楞不已:“誰說的?一派胡言!” “是他妻子說的!” “他妻子?” “不錯,就是水靈宮主人水靈。”小千逼得更急;“你敢說她不是武帝的妻子?” “這……這……”天機生顯得惶恐。 “快回答我,是不是?”小千如此急逼,仍在想讓天機生措手不及而說真話,以印證水靈她們所說是真是假。 天機生被逼得只好承認了:“是……” 小千又逼迫:“既然是,她豈會一派胡言?” “她不會,武帝就是假的!” 天機生手足無措,遲遲答不上口:“不可能,不可能,武帝怎會是假的?” 小千見他表情,似乎對武帝有某種信任,也增加了自己對武帝的可信程度,語氣已放軟;“為什麼不可能?” 天機生道:“因為我跟他已相識十數年了。” “直到他失蹤,你們還有交往?” 天機生猶豫一陣,道:“對我來說,他並沒有失蹤。” 小千道:這麼說你能辨別真假了?他頭上的刀痕怎麼來的?” “這……我不清楚……” “你神眼天機生也有不清楚的事情?”小千謔笑道:“我告訴你,那是被他老婆傷的!”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是他老婆親口告訴我的。” 天機生焦切的舉腳晃身很是緊張,突地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那刀疤是水靈劃的沒錯,但武帝仍是武帝。” 小千倏然怔愕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機生爽然笑道:“誤會!全是誤會!當初武帝遭變時,他和另一名冒充者打得火熱,後來水靈追來,冒充者已離開,武帝正要追趕,水靈則攔向他,想問明白,但武帝為了爭取時間而掠閃她頭頂,以致於水靈產生誤會,所以才舉劍劃了他一劍,誤會因而出現了。” 實難以想像事情會如此複雜,小千心亂如麻,追問道:“後來武帝為何不加以解釋?” 天機生苦笑道:“能解禁,他也不必留到現在,因為他不久就中了冒充者詭計,倒地不起,還是我救他出來的!”頓了頓:“當時他混身是血,是傷,傷口比眉梢那道大的可多得很,我很難注意眉梢那道傷口,所以一時也想不起來,被你一說,才又想起了這件事。” 小千恍然道:“事情怎會這麼亂七八糟?一邊硬說他不是武帝,一邊卻一口咬定自己是武帝?真叫人傷腦筋!”已癟笑起來:“媽的!自己還為這種事發過瘋呢!一把關刀殺的……呵呵,可真過癮。” 突然瞪向天機生,嗔道:“這種事請你為何不早說?” 天機生苦笑道:“你現在才問我,我那有機會說?” “好,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免得你將來又說這句話。”小千睨眼狡狹模樣,道: “我爹是不是真的叫綠江漓?” 天機生聞言稍微一楞。“你爹是誰,你都搞不清楚?” 他已覺得想笑。 小千瞪眼道:“有什麼好笑?我沒見過,當然搞不清了。” “沒見過?怎會知道你爹是誰?” 小千道;“是武帝說的,而且我娘也說過我爹曾經找過武帝,後來就失蹤了。” 天機生道:“既然是武帝說的,那就錯不了。” 小千道:“我要你的答案。” 天機生面有難色;“這件事我不清楚,半年前你還是無名小卒,我哪來這份工夫去查你的祖宗八代。” “你跟武帝那麼親密……” “親密歸親密,總該也有個人的秘密吧?” 小千無奈又問:“你至少該知道綠江漓有沒有結婚生子吧?” “沒生兒子,哪來的你?” 小千睨眼道:“我跟你說真的,你想給我打哈哈?” 天機生沉靜瞧著小千,良久才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武帝說的,你還有何好懷疑?……” 小千截口道:“這不是懷疑!因為你們都沒見過我.怎知我爹是誰?”雖然綠江漓可能是我爹的成份甚大,但萬一他沒結婚,新娘又不是我娘,我可不願胡亂認父親! 被姥姥水靈她們騙一次,當人家兒子,他對這種事可小心多了。 天機生無奈道:“好吧!我幫你查查。” 小千已露出笑容:“這才對嘛!這麼大的事情,你豈能袖手不管?快快給我查出結果,還我清白。” 天機生輕笑著,突然想到什麼,已轉邪笑:“要查可以,不過你得幫我一件事。” 小千瞪眼道:“你這是敲詐?” 天機生黠笑道:“要敲也得看人看時機,你答不答應?” “先說說看,要是你叫我殺我爹,我何必答應?” “沒有那麼嚴重。”天機生黠笑道;“就只是解一招劍招,名叫‘回天斬鬼會陰陽’。” “解劍招?”小千突然覺得想笑:“我功夫都還沒學全,你竟敢叫我解劍招?” 天機生邪笑道:“你不能,有一個人能!” “誰?” “怪老頭。”天機生道:“在洛陽東南山區洞中的怪老頭。” 小千詫異道:“你也知道有這個人?” 天機生自得笑道:“你別忘了老夫外號叫‘神眼’,天下事很少能瞞過我。” “少臭美,我的事,你為何一問三不知?” 天機生登時乾笑道:“你成名太早了,老夫尚未替你準備檔案資料,以後就不會有遺漏了。” 小千白眼調侃道:“專做些掃馬尿的工作,以後該替剛出生的天才兒童先做資料,免得事後他找你算帳,呵呵。就像今天一樣。” 他自得一笑,自我陶醉的比擬為天才兒童。 天機生苦笑著:“話是不錯,但他剛生下來。我如何知道他是不是是天才兒童?” 小千謔笑道:“這很簡單,只要看到你會哭的,就是天才兒童了。” “為什麼?” “因為你太醜,把他們嚇哭了!” 天機生登時抽扭縮皺的五官,笑的又癟又苦;“我真的那麼醜嗎?” 小千呵呵謔笑道:“醜是沒關係,最怕的是自己醜,還認為自己很漂亮的人,這種醜很難令人忍受。” 天機生摸摸鼻子,本想以為自己仍算不錯,如今被小千一說,只好承認來得比較好,苦笑道:“還好我有自知之明。” 小千呵呵笑道:“所以我對你還算可以忍受嘛!” 天機生癟笑幾聲,問道:“小孩是被我嚇哭的,這跟天才扯不上關係吧?” “關係可大嘍!”小千捉狹道:“一生下來就能辨別你長得特別過份,才被你嚇哭,這不是天才是什麼?” 說完他已大笑起來。 天機生笑的更苦:“我的長像真的很過份嗎?” 小千呵呵謔笑:“我差點把你當成老鼠的祖先,你說過不過份?” 想著想著,他也哈哈笑起來,畢竟小千的形容相當特殊而有趣。 小千笑道:“你也別灰心,這年頭流行醜人行大運。不久就會發了。” 天機生自得一笑;“這當然,我從來很滿意自己,將來更不必說,必定大發利市。” 小千謔笑道:“到那時就真的是‘鼠輩橫行’了!” 天機生稍一楞,隨後已哈哈大笑:“這有何不可?到時候天下就是唯我獨尊了。” 話未說完,突然覺得頭頂溫濕的,咦了一聲,一抬頭竟然見及窗頂小貂兒向他撒尿。 欸呀一聲,急忙往後閃去:“你竟敢向我撒尿?” 小貂兒得意叫著,表示叫他說話要小心。 小千已快笑閃了腰,道:“老兄,陶醉陶醉就可以,別把它當得太認真,否則冒犯了鼠輩王,可就不好受了。” 天機生哪還顧得回答,直叫倒霉的已奔出庭園洗滌一番才回來,幾根稀疏灰發倒也濕不到哪兒去。 他避開小貂兒,暗自罵道:“真是鼠輩橫行。”也不敢再說“鼠”字,已朝小千,道:“那條件你答不答應?” 小千道:“反正是怪老頭在解劍招,我有何難?答應了!” 天機生滿意點頭:“這才像話。”已從衣袖掏出一張白布,攤開,裏邊劃有雙人過招圖案,道:“只要把這圖交給怪老人就行了,他對你特別偏愛,一定會替你解此招。” 小千接過白布,好奇瞧著,分左右夾攻,左邊那人握劍,右邊握刀,刀劍皆怪異,小千覺得眼熟,突見刀劍,已詫然道:“這不就是血刃、魔刀在天霞嶺跟我亂纏瞎打的把式嗎? 天機生含笑道:“沒錯,正是此招。” 小千已訕笑道:“不必找怪老頭了,我就可解此招,用一顆大石頭就行了!” 當時小千正好手中有石塊可抵擋,否則後果可就不堪想像。現在脫了險。風涼話自是免不了。 天機生道:“那是你僥倖,下次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小千摸摸鼻子,也不好意思再吹噓,問道:“你如何找到此招式?” 天機生自得道:“我能替天下武林排名,自有辦法弄得任何武功妙招;其實弄這招也並非難事,在天霞嶺見過此招的人多的是,左問一下,右問一下,不就得了?” 小千睨眼而訕笑道:“還是湊來的?” 天機生得意道:“拚湊這門功夫恐怕不是你所能學得來的吧!” 想從凌亂散招中湊出有效把式,非得有淵博的武學閱歷,以及靈巧的心。 這門功夫,天下除了天機生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可以和他相比擬了,難怪他如此自豪。 小千卻不屑一顧,捉狹笑道:“我不是學不來,而是沒有必要去學;你不覺得一招半式的去拚,很累人嗎?只有你這個無聊男子才會對這些興趣。” 天機生突的拽不起來,自認為了不起的功夫,會被說成無聊男人的嗜好? 他苦著臉道:“你不想想看,從一點一滴的把招式拼湊妥當,這是何等浩大的工程?” 小千訕笑道:“一袋米,找一包就解他.你還一粒一粒的搬這工程當然浩大了,真咳謂粒粒皆辛苦啊!” 天機生苦笑不已:“我好像就是那種沒事幹的人……” 小千笑道:“你不是沒事幹,而是沒事幹又偏要找事幹的人,不過江湖少了你這種人,就沒什麼趣味了。” 笑了笑,已將白布揣入懷中,道:“我受你的影響,也要去幹這趟無聊的事情,希望能讓你開心一下。” 想及此招即將能解開,天機生果然又露出濃厚興趣。 “以後你和血刃魔刀交手時.你就會想到我這種無聊舉止的偉大了!”他得意笑著說。 小千訕笑道:“怎麼,還沒去,你這麼開心?別高興的太早.怪老頭那爛功夫,未必能解得了這招呢?” “若他解不了,天下就沒人解得了。” 小千哦了一聲,睨眼問道:“武帝呢?” 天機生稍楞,隨即笑道:“說得也是,若武帝對上這招,他不必解了。” “哦?” 天機生黠逗笑道:“因為他一出手就把血刃魔刀給殺了,何必解呢?” 小千呵呵笑道:“你還真會瞎扯啊!” 天機生笑得更得意:“這不是瞎扯,而是事實。不過對招的勝負和解招不同,所以你還得去一趟了。” “為了我爹,我能不去嗎?” 兩人對眼,已哈哈笑起來。 小千為了早日解開生父之謎,也不願多做停留,再次瞧視大板牙,詢問、交代一番,隨後已走出神秘谷。 天機生送出谷外,為了醫治大板牙,他也不便走遠,馬上返回小軒,繼續醫冶的工作。 小貂兒則送行數十裡才折回來,它仍未忘記小千臨行交代守護大板牙的任務。 辨別一番方向,小千已朝洛陽東南方向行去。 要找怪老人,又得去找關西晴、西雨兄妹。 不過小千想想,還是先找怪老頭為重,免得人情難卻而被拖住了。 |
四十七、霹靂雷霆
兩天后。 小千趕到洛陽已近中午,買些美酒、滷味,準備賄賂怪老頭。 前次那把火燒得怪老頭哇哇叫,這趟事,小千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兩壇花彫.一壇女兒紅.再加上三斤牛肉,五斤香肉,該夠了吧?……” 小千滿意的念著,已掠向東南方問山區。 柱香光景,他已識途老馬的找到了地頭。 在崖面,秋風已冷,呼嘯有聲,時有落葉飄飛。 小千已朝崖下叫道:“有人在家嗎?改過自新的人來了。” 他這話已引來一陣笑聲,正是怪老人所發,笑聲中帶有驚喜和怒意。 “小娃兒你是來找死的?”怪老人道。 “不是,我是來改過自新的,請你給我機會好嗎?” “那跟找死有何兩樣,老夫的機會就是讓你死的舒服些!” 小千皺皺眉頭,又道:“我帶了美酒香肉,能不能減一點?” “讓你多活三天再死。” “不死行嗎?是五斤狗肉呢,很純的!” 怪老人思考一陣才道:“這要打斷你兩條狗腿再殺了你!” 突然罪罰加重,小千徵詫不已:“怎麼越多東西,你罰的越重?” 怪老人冷森道:“美酒可以灌進石壁,老夫吃得著,免你三天不死,那香肉一大團吊得我嘴饞又吃不到,打斷你兩條腿算是便宜你了。” 小千突然癟笑起來:“罪過罪過,我倒是沒留意這些,不如這樣好了,酒給你喝,肉我自己吃。” 怪老人已經嘆道:“下來吧!上次你被燒,我救不了你,這次你燒我,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如此一說,小千反而覺得內疚,道:“我已經改過自新了,你原諒我一次,不會再有下次了。” 怪老人道:“誰敢不原諒你?下來吧!老夫還等著酒喝呢!” 小千登時精神百倍,笑道:“這次你做得很正確,原諒我的人卻值得尊敬!” 他已掠身飄落半山崖之凸岩,走入洞中,上次焚燒木材灰燼仍在,小千見著,覺得不好意思,用腳把灰燼推往崖下,方走近內壁。 小千笑道:“老頭,酒來了,你可以出關了吧?” “能出關,不就能吃到香肉了?” 小千稍稍一楞:“可是不打開石壁,如何能喝酒?” 怪老人輕笑道:“今天讓你大開眼界,你只要把酒壇打開,靠向石壁就行了。” “這麼神奇?” “所以才讓你開眼界,把酒拿過來試過便知。” 小千半信半疑,將花彫啟開封泥,靠向石壁,道:“靠上了。” “很好!” 怪老人爽朗一笑,突傳出舞動手勁破空聲,隨後又有呼呼輕鳴聲,眨眼間,靠近酒壇石壁已漸漸轉為淡紅帶著點透明。 忽然酒壇的酒也罩在淡紅光影中而漸漸霧化,全往石壁裡鑽。 石壁本是密不透風,現在卻似被打通,酒霧毫無阻礙的就往裏邊遁失了。 小千哪看過此玄奇情境?瞪得兩只眼珠快掉出來。” 怪老人竟能以一口純真內勁,隔物取物?這功夫恐怕非得練就奇門武學再配合一甲子內力不可了,酒已快被吸幹,小千仍傻楞著眼。 突然石壁內傳出一聲:“好酒!好一壇陳年花彫!” 小千這才驚醒,往酒壇一看,已被吸個精光,淡紅光影也消失了。 “這到底是什麼功夫?”小千驚詫問道。 怪老人笑道:“喝酒的功夫。” 小千訝異:“你為了喝酒,專門練了這功夫?” “有何不可?”怪老人笑著。 小千突然甚感興趣:“你也教我這招吧?呵呵,以後喝酒不必花錢,只要往酒壇一靠就可以了。” 他腦筋閃得快,已想到歪地方去了。 怪老人卻輕笑不已:“你就練個三十年吧!” 小千已笑不出來:“要練這麼久?” “不然你以為喝免費的酒那麼容易?” 小千感到失望道:“有沒有速成的方法?” “什麼方法?”小千驚喜急問。 怪老人回答的甚幽默:“拿支吸管插在酒壇上,要吸多少就吸多少。” 小千聞言一腳已踢向石壁:“去你的!這方法何必你教?”罵著也笑起來。 怪老人輕笑道:“再也沒有比這個方法速成了,你不妨試試看。” 小千罵道:“我不用管子,湊上嘴就吸,更速成更方便,還可以隨身攜帶!” 怪老人贊佩笑道:“真是青出於藍,剛說一樣,你馬上就想出另一種方法,實在了不起。” 小千笑罵幾聲,已道:“少說風涼話,你這功夫到底怎麼練的?” 怪老人道:“是以內力透過石壁吸進來的。” “可是石壁並沒洞……” “石壁有洞,只是肉眼無法看穿。”怪老人解釋道:“你在石塊上滴水,是否會往下滲?滲久了就會在下方凝成水滴?老夫用的方法也是如此。”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已無限羨慕。 怪老人道:“其實這門功夫也不只老夫會,你也學過?” “學過?”小千自嘲一笑:“是啊!學得滿精的,帶著吸管到處去吸,還百發百中,萬無一失呢!” 怪老人道:“老夫沒有騙你的必要,你不是練過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這功夫就能隔壁吸物。” “當真?”小千欣喜萬分,原來自己早練了。 怪老人含笑道:“若武帝功夫不行,恐怕老夫也不管用了,只要你好好練,自能吸食酒,以後就不必給酒錢了。” 小千欣喜萬分:“自該認真練習!”說著已比劃手腳,陶醉般的練兩招。 怪老人問道:“你練的如何了?” 小千想到武功進展,又已洩了氣:“甭說了,除了輕功,其他老是在你所說的‘倒轉陰陽劫’,沒得進展。” 怪老人急道:“你可有感到身體不適?” 小千瞄了幾眼石壁,道:“別擔心,武帝說陰陽劫是必然現象,害不了我的!有什麼好緊張?” 怪老人仍焦急:“老夫可沒聽過練了陰陽劫……” 小千截口道:“這是武帝功夫異於常人的地方,他說你不了解所以會害怕,將來我衝破了玄關,你就會相信了。” 怪老人道:“為何練那麼久還衝不破?” “那是因為我沒時間練習,俗事太多,害得我吃了不少虧。” 怪老人輕笑道:“所以你又回來想練功夫?” 小千戲謔道:“別自鳴得意,我可沒說想請你指點,你的功夫比不上武帝的,要是被你亂點斷了腿,那可糗大了。” 怪老人苦笑不已:“看來我可不能亂點,免得成了千古罪人。”停了一會兒,問道;“你該不會是專程進酒來向我道歉的吧?” 小千這才想及正事,不過他嘴巴仍精得很:“當然是來向你道歉了,如果你不接受,我們還能說什麼?” 怪老人輕輕一笑道:“我喝了酒,難道還敢不接受?” 小千黠笑道:“所以我們才有另外的事要談。”拿出白布,攤著:“是想請你解個劍招,不知你意下如何?” “解劍招?”怪老人驚愕道:“解什麼劍招?” “在這裡,你看看就明白了。” 小千正想遞出布片時,才想到老人在石壁裏邊,這下可“碰了壁”,哭喪道:“你怎麼又躲在裏邊?我看今天是白來了。” 怪老人道:“別急,你告訴我此招何名?” 小千看著白布,念道:“‘回天斬鬼會陰陽’!” 怪老人念了一遍,疑惑道;“武林中似乎沒有這招式名稱吧?” “廢話!”小千道:“這是新創的,否則又何須要你來解招?” 怪老人追問道:“是誰所創?” 小千道:“這兩個人可赫赫有名,一個叫血刃,一個叫魔刀……” “血刃魔刀?”怪老人驚詫萬分:“他們兩人不是早死了,怎會再出現武林?” 小千道:“我看你是閉關閉昏了頭,老的死了,就沒有年輕的?那兩個是血刃、魔刀的傳人,這樣該可以出現武林了吧?” “傳人?他們幾歲?” “大約三十上下,一個像牛,一個像書生。” “三十歲……”怪老人沉吟半晌道;“不可能,當時血刃魔刀墜崖時,他們只不過十歲左右,並未聽及兩人有傳人。” 小千道:“以前沒有傳人,現在就不能收嗎?” 怪老人道:“這更不可能,血刃魔刀墜崖而死,怎能再收徒弟?” 小千閉眼敲了幾響石壁道:“落崖的老家夥,是不是帶著紅通通的血刃和青碧碧的魔刀?這玩意兒還可以削金斷鐵對不對?” “沒錯!” “當然沒錯!”小千訕謔道;“你終也猜到這兩名年輕人是血刃魔刀的傳人而說‘沒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不是沒關係,反正你說沒錯就沒錯。”小千嘆息道:“老人家醒醒啊!削金斷鐵的血刃魔刀就在他們手上,你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啊!” “這……” “不必再猶豫,掉崖的人不一定會死,那兩把刀可是千真萬確的.我還挨了幾刀呢!” 怪老人終於不說話了,小千雖靈狡,但他相信小千在節骨眼上絕不騙人。 他喃喃道:“這兩個老家夥若還活著……豈不也近百歲了?……真是武林禍害……” 突然想到拆解劍招,已凜起心神,問道:“布上的圖案可是兩個人?” 小千道:“沒錯,是斜擺著身子,出手時兩人左右開攻,全掠在空中,然後旋飛的交錯可把人斬成兩段,最厲害是此招可以把人裹住,很難脫身。” 怪老人喃喃道:“這該是‘天羅奪命陰陽劍’的再化身……”他急道;“你伸出手指在石壁上照圖描劃,要弄出聲音。” 小千怔愕:“這又是什麼怪招?光劃在外面,你就能看見?” “老夫哪能看見?是‘聽見’!”怪老人道:“要你劃出聲音,老夫可藉此猜出圖形模樣,懂了沒?” 小千恍然道:“說你怪還真怪,會弄些怪招?” 當下也照著老人指示,將圖形描於石壁,不斷以指甲刮出聲音。此方法雖玄奇,但以練就深厚的聽聲辯位功力之人來說,並非難事。怪老人傾耳細聽,漸漸勾出圖案輪廓。 不久,小千已勾劃完畢,笑道:“聽見了沒?” 怪老人稍沉吟,道:“你把劍式變化再劃詳細些。” 小千照舊舉指劃出,突又覺得效果不大,已道:“我說給你聽好了!” 隨即仔細說個清楚。 此時石室內已傳來舞動招式聲音,怪老人已演練起來。 小千笑道:“你慢慢解啊!我可要進補了!” 他已坐下,打開滷味牛肉、香肉,瀟灑自得的擺起架勢,準備學怪老人“隔物取物” 的功夫,逼得滿臉通紅,美酒一滴也不減。 “吸!酒來 ” 雙手越逼越近,吸到最後,嘴巴已湊上酒壇,猛力一吸,方自吸出美酒,自嘲一笑: “還是我的方法管用,何必練上三十年三分鐘就行了!” 笑的有點癟心,只好悶聲不響的猛吞香肉,把窩囊氣全出在香肉上了。 過了半刻鐘,怪老人突然嘆息道:“好霸道精密的招式……” 小千聞言已瞧向石壁:“解出來沒有?” “很難……”怪老人有些倦聲。 “解不開?”小千已黠笑道:“那麼難嗎?我教你解如何?” “你會解?” “不然你早就看不到我了!”小千得意道:“拿塊大石往上丟,啥怪招也不管用了。” “丟大石頭?”怪老人苦笑道:“虧你想得出這方法?” “不是想出來,是被逼出來的。”小千得意笑道。 “你跟血刃魔刀對過招?” “豈只對過?早已從天南殺到地北,殺得見不了天日,呵呵,逃走的總是他們。” “你沒逃過?” 小千得意道:“我為什麼要逃?” “你為什麼不逃?你武功比他們高?” 小千笑得更捉狹:“錯了,因為我逃不走,所以不必逃。” 這話登時引來怪老人笑聲:“你不逃的理由果然比別人突出。” 小千笑了笑,道:“胡扯歸胡扯,這可是玩命的;你好好解招式,免得我下次又不必逃,他們寶刀已出鞘,我可不想永遠逃不了。” 怪老人已沉吟起來:“想解此招,天下恐怕找不到人了……” 小千叫道:“你可別胡說,有個神眼天機生,他指定你解得了,你還懷疑什麼?” “天機生?” “對呀!就是替天下武林排名的那賊老頭,是他要我來找你的。” 怪老人苦笑道:“他恐怕抬舉我了。” 小千道:“不管如何,你總該想個法子解開,解不開再胡弄幾招半式,好讓他去想上半年也可以。” 怪老人嘆笑:“老夫再試試看。” “不急,慢慢解,我有的是時間就在這裡陪你練功。” “也好。”對於小千能留下,怪老人似乎感到十分高興。 小千也收拾一下酒壇,誰備練功夫,但比劃兩招,又想到什麼,道:“老頭,我看時下情勢對我不大妙,我老是突破不了‘倒轉陰陽劫’,看你武功也不弱,傳我幾招速成的功夫怎麼樣!” 怪老人但聞小千向他求授武功,顯得激動:“你一定要學速成的麼?慢慢練的扎實些不行?” 小千嘆道;“欸呀!命都快沒了,哪還有時間慢慢來?” 怪老人輕笑幾聲,然後沉思半晌,方道:“我看你就以武帝的功夫做根本,這樣可以省去從頭再練的時間,然後再授你幾招‘速成’的功夫。” 他加重“速成”兩字音調,也逗笑起來。 小千呵呵笑道:“不但要速成,而且還要有效。” “這當然。”怪老人笑了笑,道:“不過老夫運氣方法與武帝心法不同,你先把‘倒轉陰陽劫’的運氣方法倒反過來.這樣你不但可練的順,還可連上老大內功心法,自可省去不少功夫。” 小千道:“這樣一來不就搞混了?” 怪老人笑道:“以你資質,記個清,並無問題,一定要讓它搞混?” 小千想想也覺得只要自己用心些,也不至於弄的胡亂,遂點頭:“好吧!只要招式管用,亂了也沒關係。” 當下怪老人滿意笑著,道:“老夫以前功夫以柔勁為主,是以碰到群鬥者,往往不能一擊奏效,這幾年苦思結果,創了一招以霸勁為主的招式,它雖可在剎那間擊退敵人,但耗損元氣甚巨,是以並不可多用。” 小千聞及“霸勁”兩字,興趣就來:“我內力充沛,不怕耗損,這招式最適合我了。 你快傳授給我!” 怪老人道:“老夫把這霸招叫做‘霹靂雷霆’,因為它發招時有若霹靂劈雷,威猛無比,全憑一口真氣貫出出雙掌或刀刃,在瞬間以無以倫比的威力發招,擋者為之披靡。” 小千皺眉道:“只一招……用一次就沒了,能不能多來幾招?” 怪老人道:“只要能製敵,一招也就夠了,血刃魔刀用的還不是一招?大下有多少人能抵擋?” 小千乾笑道:“好吧!一招就一招;用它來對抗血刃魔刀的招式,哪一個會贏?” 怪老人道:“可能會兩敗俱傷,而對方佔上風,畢竟他們是合兩人之力,將可超過一人之不足,如若加上寶刀寶劍,則是輸定了,所以你們最好還是別碰他們.不過你也別洩氣,除了他們,其他人仍夠你發威的。” 小千雖有些失望,但當不了第一,當第二,也可解解目前困境,當下道:“別浪費時間.咱門現在就開始!” 怪老人馬上要他濾氣凝神,先傳他運氣方法,然後再教他招式。 此功夫的要訣全在於如何運集內勁在一剎那間將其發展至極限,然後發招往攻擊目標擊去。 是以此招最重要的仍在於運氣.只要能匯通內流,則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小千自把武帝心法倒反過來練,內力果然順多了.在怪老人指點下.已甚有進步,身軀有點飄飄然,一股內流奔竄不息,當下照著招式喝聲往石壁擊去。 轟的震響,石壁為之晃抖,洞頂石屑紛紛落下不少。 小千大喜:“神功大成了!” 怪老人笑道:“你這掌可打死小狗,但老虎尚早呢!” 小千瞧著打紅手掌,乾笑道:“不過我好像覺得天下無敵了。” 怪老人輕笑道:“那是因為你內勁導流入了軌道,收發可由心的結果,但招式仍須多加練習。” 他已把“霹靂雷霆”招式解說。 “此招攻多守少,當攻擊時將全力以赴,以達到以攻為守的目的;既然要攻,則須找出最恰當時機,攻向敵人最弱的部位,然後糾合全身勁道攻招。最難辦到的是招式的連貫性而浪費勁道。例如說一劍刺在前方,再回身刺向後方,這回身之際就浪費了不少勁道,如若能改成回招,亦就是刺出去時並不想得逞而化為虛招,然後迴旋方式,其勁道就大增了。” 怪老人沉靜專注語氣更強,又道:“這有如江河之水,沒有死角,任意奔滔,擊出的正是目標 岩礁、山壁,劈出浪花才能驚天動地。你了解嗎?” 小千慧根過人,已點頭:“就是在未發動攻擊前的攻勢,全是以應以引動勁流為主,以能達到最大效果再擊向目標。” “沒錯,正是此意。”怪老頭道:“招式不難,難的在如何以最短時間內引動最大勁流和準確的攻擊目標,你可要多下功夫了。” 當下已把招式訣竅說個清。 小千也開始練習。此次他可真的用了心,要起招式有板有眼,威力為之大增。 可以看出此招未攻擊前好似滾球,全屬於圓滑,攻擊時如火砲爆起,無與倫比的衝向目標,實是威力非凡。 此後數日,小千專練此招,怪老人則全心在解“回天斬鬼會陰陽”招式。 除了必要的掠食,小千未曾出過山洞。 匆匆七日已過。 已是黃昏時分。 小千練的頗有進展,但怪老人仍一無所成。 終於老人已嘆息道:“小千兒要讓你失望了。”。 小千驚詫的收招,問道:“你真的解不了?” 怪老人嘆道:“此招實是集雙人聯手的極限,雖有破綻,但竟是如此短促,除非身手能快過兩人甚多,否則必會被捲入劍勢之中而遭劫。” 小千失望道:“解不了,那該怎麼辦?” 怪老人沉思良久才道:“你可知道苗疆附近有條漓江?” 上次他問過小千此事(有關七星山之事),但小千回答模糊,他也就忘了,是以才又問出。 小千聞言已驚詫道:“你幹嘛又想到漓江?” “因為那裡有個七星山。”怪老人道:“聞言七星山神祕莫測,隱藏無限寶藏,也聽說有武林高人以及秘笈留在該處。小兄弟不妨到那裡去碰運氣,說不定有所機遇,如此一來將有可能解此劍招。” 機遇,小千早就碰過。那神秘徹底的神秘光,不就有那種神秘力量? 自己每次受傷就往裏邊一照射,什麼傷口也沒了,而且也把身軀給變輕,若不是被敵人所追殺,他也不會離開月江村。 現在怪老人說及這些,他突然想到若能回去神秘七星湖,給照上十天半月,那豈不是神功大進? 何況離開母親已近半年,也該回去祭拜一番了。 他問道:“你要我去碰碰看?” “不錯。”怪老人道:“尤其是七星湖.似乎神秘就出在此湖。” 小千稍驚訝怪老人也能說出關鍵地點,但想及武帝也到過此湖,似乎懷疑的人不少,只是未能尋得秘密而已。 他道:“好吧!為了武功大進,我去試試看。” 怪老人道:“尋求機遇,全憑天意,你可不能強求。” 小千道:“這個我懂,我運氣一向特別好,保證把七星山的寶物給挖光,到時我再分一點甜頭給你,可比你閉關十年還管用” 怪老人輕笑道:“希望能儘快嘗到你的甜頭,也好讓老夫早日出關。” “那我得早日去尋寶藏羅!” “這麼急?”怪老人有些不舍:“你招式練的如何?” 他想以指點小千武功更進一步為藉口而留下他。 小千則滿是信心:“大功告成啦!看霹靂雷霆!” 話未說完,他已舞動招式.身化層層掌影,勁風嘯起,突然已打向洞口石壁。 轟然巨響,地動山搖,聲如霹靂,驚傳數裡,震得整座山峰回音不絕,鳥獸為之驚嚎飛跳。 洞口碎石盡落,幾乎埋住出口。 小千再一喝聲發掌,碎石齊飛崖底,洞口已大出三分之一,足足擺上兩張大圓桌。 怪老人苦笑道;“你想把這座山拆了不成?” 小千得意拍拍手:“有何不可?那時你出關日子就更早了。” 怪老人苦笑道:“看樣子你把此招學的差不多,老夫也無必要再指點你了。” 小千笑道:“你只要指點我如何喝酒就行啦!” 怪老人已爽朗笑起來。 此時山區已有聲音傳來:“聲音從山谷那方向傳出來的!” 是女人聲。 怪老人已聽出是關西雨聲音,笑聲已斂起,急道:“關家兄妹來了,你就先行離去,以免形成誤會。” 小千也不願給老人添麻煩,當下道:“你保重啦,我走了;下次再弄大壇酒來孝敬你。” 說完狹逗的敲了兩聲石壁,掠出洞口,飄向峰面。 怪老人輕輕一嘆,祝福的念聲:“老天保佑他。”也沉默不再出聲。 小千方掠出崖面,就已發現一青一淡綠人影奔而來。他馬上舞起招式,以表示自己在練武。 綠影追近,正是關西雨,突見小千驚喜詫異:“會是你?臉綠……綠小千?” 她差點又說出小千最不想聽的“臉綠綠”還好及時改口。 小千已收手,面向兩人,笑道:“你們來的很準時,歡迎光臨。” 關西晴一臉驚訝笑道:“綠門主你來此地,為何不到知林居找我?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小千笑道:“老是打擾也不好意思,何況我是躲在這裡練功,不宜分心,所以才暫時避開你們。” 關西晴詫然遭:“門主在此練功?練得如何?” “大有進步。”小千笑道:“所以才忍不住打了幾掌,果然讓你們聽到了。” 此時他若裝做不知,倒不如說是有意發掌引人來此,要讓他倆容易相信。 關西晴敬佩道:“門主練的是何種功夫?如此驚世駭俗?” “這叫‘霹靂雷霆’!”小千得意道:“已達到所向無敵的地步。” 關西晴露出好奇神色,他本就對武功有所神往。 小千笑道:“別急,上次把你弄丟了武帝秘笈,雖然抄過一本給你。但總無自己武功露給你看,所以我新發明的這招將傳給你,好讓你也過癮一下。” 關西晴頓時激動萬分:“多謝門主.這太好了!太好了!” 關西雨也目露喜色,為小千武功大進而高興。她問道:“你來這裡多久了?秋芙呢?” 她和秋芙感情不錯,分開後時常惦記著她,現在碰上小千,已迫不及待的問出話來。 小千道:“秋芙在老家,得呆上幾天才會回中原,我嘛……來這裡快十天嘍!” 關西雨稍臉紅:“這麼久了,為何不到知林居,你還生我的氣?” “哪有?”小千道:“現在不就要去了嗎?練功嘛!總得忍著點。只可惜我們的事一直沒談妥。” 說完已笑諧謔。 想及小千“求婚”一事,關西雨嫩臉更紅了。 小千似也不想讓她過於困窘。笑了笑道:“手氧得很.我就教你們這招霹靂雷霆! 免得耽誤你們的青春。” 戲笑中,小千已把招式傳給他倆。兩人雖感困窘,但招式一學也就忘了窘事,專心融入招式之中。 關西晴欣喜萬分,漬漬稱奇;“好霸道的招式,實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霸道還在後頭呢!” 小千霎時又舞起此招,迅雷萬鈞的擊向左側一棵合抱古松。轟地又是巨響,震耳欲聾,古松枝幹碎裂不說,連枝葉皆震散,有若玉樹遭擊,粉身碎骨落滿地。 關西晴、西雨駭然走避,深怕被巨松給壓著。 小千一擊得逞,更形得意:“怎麼樣,不是蓋的吧?” 關西晴好久才定過神:“門主神功實讓人難以相信.在下敬服萬分。” 說著已虔誠的拱手。 小千笑不合口:“小意思啦!你們勤加練習,照樣可以跟我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關西晴嘆道:“有此功夫,當可稱雄武林了。” 小千神秘一笑:“還早呢!我還有更絕的!” 關西晴訝異道:“門主尚另有招?” 小千似在思考該不該告訴關西晴,但見他一副誠懇期待,也不忍讓他失望,神秘賊樣道:“你聽過七星湖沒有?” “七星湖?天下第一神秘七星山的七星湖?” 小千神秘點頭:“不錯,我知道它的秘密。” 關西晴整個人激動得已打著哆嗦,自己不知做過多少夢的七星山秘密,現在竟然有希望一窺其神秘?。 關西晴何嘗不是激動萬分:“聽說七星山有無盡寶藏,得到它,就可實現所有的夢想了?” 小千得意道:“這就是我活的那麼逍遙的原因。” 關西晴已從驚詫中定過神,羨慕不已:“沒想到千古神秘的七星山就要變成門主所擁有了。” 小千笑不合口:“哪裡,不過這件事你可不能亂說出去,免得引來麻煩。等我得到寶藏,再分你一點,那時我是天下第一,你就是第二了。” 關西晴滿是感激:“多謝門主……”他似乎仍有所期待。 小千瞧向他,似也能明白他所期待,當下點頭:“好吧!以前你為了交我這個朋友,以頭撞銀盤,得了一個‘關燒餅’雅號,現在不跟你混,跟誰混?咱們去找寶藏!” 關西晴激動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說出感激的話。 小千輕笑道:“朋友一場,都是緣份,說不定帶了你們才能找到寶藏呢!” 關西晴張口好久才發出抖顫聲音:“多謝你……小千兒……” 難得他把“門主”換成“小千兒”,那份親密與信任又增進了一層。 “沒什麼好謝的,都是朋友嘛!你能把武帝秘笈給我,我為什麼不能分你寶藏?” 小千爽朗笑道:“最重要的就是別走漏了風聲。” 關西晴認真道:“我自會保密。” 小千轉向西雨,為了不讓她落單而有洩密可能,笑道:“你也去?少了你人生多沒意思。” 關西雨白了他一眼,稍臉紅:“我跟你去,但你不能亂說那種話!” “什麼話?”小千邪笑反問。 關西雨更形困窘:“那種……那種……” “是不是談情說愛的話?” 關西雨紅著臉,點頭:“嗯!” 小千笑的更邪:“這麼說你承認是跟我談情說愛嘍?” 關西雨更是滿臉飛紅,羞窘非常,剛點個頭就上了當,窘得她呆不下去,嗔罵道: “不跟你去了!”說完扭頭就走,躲得好快。 此舉引來小千和關西晴笑聲不斷。 隨後兩人也漫步走回知林居。 只待了一天,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想一探神秘七星山秘密,而往南疆方向出發。 關西雨說不去,還是去了,她對小千那些話,雖是當時帶著不願接受的嗔意,但事後總是覺得一絲蜜意而難以拂卻。 漓江依舊奔流不息。 七星山仍舊神祕莫測。 飛瀑從山間直洩而下,仍是透白雄渾。 七星湖仍是靜溢如鏡。 一切景象皆未變,只是人心淒悵了許多。 小千他們來到七星湖已是七天后的一個黃昏。 觸景生情,小千感到無限悲切,往事歷歷浮現。 他本該祭拜他娘的,但他卻沒有,甚至連近在湖畔的葬身處都沒去。 這似乎有悖常理。 若能解釋,也許是他不想讓關西晴、西雨兄妹感受那股哀戚氣氛吧? 黃昏下,彩霞滿天紅,映得七座山峰更形神秘。 三人立於湖畔。 小千指著湖心,笑道:“秘密就在這裡。” 關西晴問道:“該如何找到寶藏呢?” 小千笑道:“不急,等三更月亮升起來時,就可以看到奇蹟了。”他拿出一面明亮巴掌大小的銅鏡,裏邊雕了一彎月和不少怪異圖案:“這就是解開秘密的法寶!” 關西晴好奇瞧向銅鏡,除了圖案,並無神奇之處,問道:“它能解開一切?” 小千神秘點頭:“否則我哪來開啟秘密的法寶?來,我來證明給你看!” 他已帶著西晴、西雨往湖畔繞行。 小千不時瞄著第六峰.夕陽離峰尖已不遠。 直到夕陽落于山峰後面,他才停住,笑道:“待會兒只要我往山峰一照,奇蹟就會出現了。” 關西晴、西雨甚至為好奇,但見夕陽就快落于山峰,奇蹟馬上會出現,也未出口詢問。 不到幾分鐘,當夕陽落于山峰正中央時,小千喝聲道:“看著點!” 銅鏡反射陽光目照夕陽。 突然夕陽已發出一速強光反射其它四座山峰面發出四道光束,復又反射三座山峰而形成七道光束。 不斷折射。光束已落照湖面。 就在這一剎那,湖水突然暴起,有若被丟了炸藥而炸高數丈,嘩啦啦,湖面掀起大波濤,就往四處卷去。 西晴、西雨那曾見及此景?復又被波濤水花濺及肌膚,嚇得已往後閃去。 此情境和小千上次帶大板牙一同進入神秘洞窟治傷的情境大不相同。 當時光束在水中聚集一點、只掀起小波濤,無聲無息的將小千和大板牙捲入湖心,怎會像現在如此洶湧? 難道這又是另一種奇蹟? 看小千如此認真,似乎真有新奇蹟出現似的。 他得意笑道:“知道此銅鏡和威力了吧!” 關西晴駭然乾笑:“太嚇人了,整個湖水好像要倒灌,那股力量,實讓人心寒。” 小千黠笑不已:“不嚇人,七星湖的秘密早就被人奪去了。” 夕陽已偏,他也將銅鏡收回,剎那間所有光束已消失,湖水也漸漸平靜。 一切又已恢復先前寧靜景象,天空更加透著霞紅。 關西雨餘悸猶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千黠笑不已:“這就是七星湖的神秘,只要摸對路了,就可解開秘密,若摸錯了,只有喪命於此了。” 關西晴望著天際紅霞,道:“那光束好像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小千道:“這還用說,七星湖的秘密幾乎都與光束有關,否則我的銅鏡哪能發出這麼大的力量?” 關西晴感到迷惑,道;“你能不能把這原因解釋一番?” “不說你們還真是迷糊到底。” 小千自得一笑,已解釋道:“七星山和七星湖,地理天成,神祕莫測,當陰陽匯集,時辰對上了,只要算準方位,再以此銅鏡發光照射,就可引動神秘情境。” 他再解釋:“就好像現在是黃昏,而且有夕陽,又恰巧落在第六峰的峰頭,我又站在這個位置,又有了這面銅鏡,如此一照之下、就能引發讓人所料想不到的情況;這些全都要配合妥切才行,否則就無法生效了。” 關西晴直呼:“太神奇了。” 小千得意聳聳肩頭又道:“至於光束之可以引動湖水波濤,那可得問我兒子了。” 關西雨驚詫道:“你有兒子?” 小千黠笑道:“不要急嘛!幾年後就會有了。” 關西雨稍窘,未敢開口。 關西晴大惑不解:“為什麼要問你兒子?他知道這秘密?” “他不一定知道秘密,不過他一定知道答案。” 關西晴癟笑不已:“這不就一直得問你兒子的兒子了?” 小千謔笑道:“終有一天你會問出秘密的!” 他解釋道:“我們現在無法解釋、那是因為我們知道不多,將來或會有人知道,就是因為沒辦法解釋,才叫它‘神秘’,否則七星山早就被人挖去蓋大樓了!” 小千的話,含有幾許先見之明,他了解秘密之所以為秘密,仍在了解不夠,無法解釋,現在不能解,將來未必也是如此,所以把這問題交予“兒子”,實是最“明智”的抉擇了。 關西晴、西雨笑的甚是困窘,畢竟這問題有點傻,小千的答案又如此之絕,好似在調侃人家一樣。 這問題有若日月為何會從東方出而西方落一樣,後代是了解了,前代卻緊張兮兮。 只有小千不被後代所嘲解,一點也不緊張,還弄了這麼一個答案,不說他不聰明都不行了。 關西晴也想通小千話中含意,不再追問神秘光束之答案。 乾笑幾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此時能引動七星湖的神奇跡象?” 小千撫弄銅鏡,謔笑不已:“緣份嘛!我在此地長了十幾年,碰到的機會自然多了啦!” 突然賊樣的瞄向西晴、西雨:“你們可知我為何選擇了今天回來?” 西晴、西雨茫然不解:“不知道。” 小千賊樣又問:“今天是何日?” 西晴道:“該是十一月十四吧?” “沒錯,過了三更就是十五了。”小清甚是激動;“就在這一刻,就是寶藏出土的時刻,我們得好好把握,否則錯過了,又得等上一年,可難得很。” 他說的如此認真,可見對此事之重視,卻不知是否真有寶物會出土? 關西晴凜神道:“其他再也無開啟的時刻了?” “不錯!除了今夜三更子時正,就再也無其它機會了。” 關西睛緊張道:“那我們可要好好把握,免得白跑一趟,還得等上一年。” 小千瞄著他,邪笑道:“看樣子,你比我還緊張啊?” 關西晴霎時窘困而臉紅:“小弟……小弟……也許對七星湖太過好奇的緣故,失態了。” 小千黠笑道:“不必緊張,緊張容易壞事;我早有備而來,豈能讓寶藏溜了?跟我來。” 領著兩人,又往湖畔慢行,東瞧西望,現向山峰,開始又在算方位、角度。 夕陽已沉,紅霞也退,天地漸暗。 小千已立在第五座山峰前湖畔旁的一較平巨石上,滿意道:“就是在這裡了。” 關西晴、西雨也好奇順著小千眼勢瞧向山峰,峰峰如劍,並未瞧出任何端倪。 小千趾高氣揚道;“今夜月亮必定從第三峰和第四峰飛瀑的頂端升空,當三更時分,月亮會升向天空,正好與湖心成直線,此時若以銅鏡反射月光照向湖心月影,形成三角連環,寶藏自會出土。” 關西雨道:“要是月亮被烏雲蒙蔽呢?” “那只有等明年再來了。”小千自嘲的回答。 關西晴為之一楞。 小千笑道:“別緊張,寶藏出土,還得有機緣才行,老天若不讓我們得,強求也沒用。看開點,今夜天青無雲,該不會那麼倒霉吧?” 關西晴已松了繃緊臉孔,窘笑道:“小弟定力不及你。” 小千戲笑道:“那你就找支釘子把自己釘在這裡,一切都好解決、自能定力十足。” 關西晴笑得更苦:“那不是走不掉了?” “就是要走不掉。”小千道:“現在就要佔據這個位置,免得半夜三更搞錯了,豈非前功盡棄?”越說越覺得有此必要,已立身朝瀑布;認真道:“關姑娘你找個小石子來好嗎?” 關西雨不明他要小石子有何用意,仍應聲好,轉向附近撿了塊石子回來,約鵝卵大,道:“這可以嗎?” 小千笑道:“只劃線,隨便都行。” 此時月亮已探出飛瀑頂空,潔光照湖面,一片銀光閃。 小千拿銅鏡照著月光,最後方找出正確位置,道;“你把我的腳印瞄清楚些,免得三更半夜踏錯了。” 西雨輕笑,但覺小千像小孩玩遊戲,也拿起石塊,運勁劃向岩石,石落半寸深,兩只腳印馬上浮現。 小千這才滿意笑道:“如此就萬無一失了。咱們休息休息吧!趕了好幾天路,也夠累了。” 說著三人已坐於岩石上,伸腿搥肩,暫時鬆懈一下筋骨。 關西晴又好奇的問道:“要是寶藏出土,我們如何把它弄到手?” 小千驀然凜神:“對啦!這事我還沒跟你們說清楚。”坐正身軀認真道:“據我所知,寶藏就在反射月光的三角上。月亮在天空,自不可能,剩下的就是湖心和這塊岩石。 若在湖心,只有跳水去拿,若在岩石,豈不更省事?” 關西雨道:“要是岩石有了變化,那該怎麼辦?” 他想的是,若移位或裂開,自是不妙。 小千笑道:“不必想的那麼嚴重,只要照著方法來,一點危險也沒有;只是若有人趁此機會劫寶,那可就要小心了。” 關西晴凜神道:“若有人來,我去擋。” “也好!”小千輕笑道:“帶你們來,果然有此好處。” 關西晴窘笑道:“門主見笑了,小弟實在太好奇了,怎能幫上你什麼忙?” “待會兒就明白了!”小千謔笑不已。 關西晴、西雨也跟著陪笑,但笑甚因窘。 坐了一陣,小千突然覺得腹中空虛,遂問:“還有東西啃嗎?” 關西雨道:“沒了,進了山區,就沒店家,沒得買。” 小千憋著肚子怪難受,看看月色,還早得很,已笑道:“放心,這是我的地盤,弄不到吃的才笑話,你們兩個輪流看守在這裡,我馬上回來,別亂走,七星山邪得很,一不小心就會不見了。” 當下縱身下山,已往月江村奔去,那裡熟人多的是,弄些酒菜,容易得很。 他走了,剩下西晴、西雨兄妹,遙遙見不著人,頓覺冷清。 兩人想及七星湖之神秘,也好奇的瞧著。 冷風襲來,一片銀波蕩漾,倒映明月晶亮,好一幅美景入勝。 景色雖美,但初冬山區,清冷若冰,西雨不自禁的打起哆嗦。 關西晴見狀,關懷道:“冷嗎?我去弄點柴火來。” 說著就想步向山區。 |
四十八 月神教主假武帝
西雨急道;“不必了,小千兒說不能離開這岩石。” “他是叫我們輪流看守,去一個沒關係。” “可是……山區危險。” “我只在湖邊附近撿拾,沒什麼關係的。” 西雨無奈道:“那你小心些。” 西晴含笑點點頭,已奔向附近山區。 他對此山亦也有所畏懼,再加上小千如影隨形的渲染,更讓他提心吊膽。走的不遠,還好此山少人前來撿拾枯柴,轉個身,已抱回不少枯枝。 在岩石旁已燃起枯枝,暖和多了。 只這一折騰,小千已趕回來。抱了兩壇酒,一大包東西浩浩蕩蕩的出現在遠處湖畔。 “來啦!來啦!全是山珍美肉!” 欣喜而自得叫嚷,馬上掠回岩石,朝西晴、西雨道:“很冷是不是?喝點燒刀子,再來辣炒山羌、山鹿、山兔,嘿嘿這可是月江村長的一個月伙食,我全包了。” 臨時光顧小村,哪有大魚大肉?這些全是村長炒醃臘肉,準備長久食用,小千一上手就全給抱了回來,還帶了兩壇酒,不過他也留下了幾兩銀子,免得村長大半年都難過了。 他攤開炒肉,香辣味馬上撲鼻,忍不住就先抓一塊,張嘴就啃。 西晴、西雨也著實餓了,遂也吃起來。肉味不算頂可口,但在空腹下仍吃的津津有味。可是燒刀子就嗆喉了,西雨喝了兩口,也不敢再喝。 小千也不喝了,已有了想法:“這酒要在得到寶藏,慶祝時再喝,現在不能喝的太過癮,否則那時就不過癮了。” 說著已把一壇半的酒置于岩石角下。 西晴、西雨對這酒並無所好,倒樂意看它被藏起來,免得小千喝上癮,又灌上他兩幾口,若再誤事那就更慘了。 抓著肉,小千大塊的吃,笑道;“吃辣肉也能禦寒,儘量吃,多的是。” 足足有半鍋,三人吃上一天都可能吃不完。 在小千催促下,西晴、西雨可吃得夠飽了,小千方將剩下三分之二收起來,留作慶祝時下酒用。 看著月色,只初更左右,離三更還長得很,圍著火堆,小千一邊注意七星湖變化,一邊又瞎扯得意事。 也許是吃得過飽,又在溫暖火堆旁,三人竟然已沉沉欲睡,終於靠在岩石睡著了。 這未免太巧合了吧?三人皆一同睡著?而這又在這緊張時刻?事實確是如此,任誰也得相信。 難道他們遭了人家暗算? 直到火勢奄奄欲熄,三更天將至,才有了變化。 黝黑山峰中已飄出一名黑衣蒙面人,左胸繡有黯紅彎月標誌,難到會是月神教主? 他小心翼翼的潛向三人,觀察一陣,但覺三人皆熟睡,才低沉冷笑一笑:“綠小千,要得到你這個秘密,竟然要等上半年?你也夠狡猾;可惜今夜你仍得認栽了。” 他是誰?為何會算計小千這鮮為人知的秘密?而且在半年前就已布施詭計?這人心計深沉,恐怕少有敵手了。 他慢慢拔動小子衣衫,在搜尋那面銅鏡。他很快在胸口中搜出。 望著銅鏡,他黠笑不已:“能獲得神秘寶藏,天下就是我的了!” 冷黠笑著,不停撫弄著這塊不起眼的銅鏡,不敢怠慢的已踏向小千所劃的足印,黠笑道:“這小子設想的倒周到得很、一踩了事?” 含有欽佩的反瞄小千一眼,隨即轉望天空。 明月如洗,晶亮掛于墨碧夜空。 若是小千夢中有知,該是想著;來一朵烏雲以蔽月那該多好? 可惜他猜的很準,今夜天朗無雲,是取寶的好佳時。 黑衣人算算時間已差不多三更子時,不敢大意,馬上抓緊銅鏡,算好角度,準備照反月於湖中月亮。 見他舉止,全和小千所說完全相符,想必他早已潛伏附近而聽見小千所言。否則豈會如此一絲不差? 明月漸移向正空,緩慢,卻在移動。 黑衣人心中起伏不定,甚為緊張。 就在一剎那間 天空明月突如下墜般吐出銀光,閃亮生輝,直落湖心,正好與湖中倒映月亮形成直線,淡白光束衝霄而起,又圓又直,好似孫悟空如意金箍棒猛脹又脹,搗穿天地,甚而發出沉渾的咻聲,沉又悶,悶壓得讓人血氣翻騰。 黑衣人已被此情景攝震心扉,還好他定力過人,馬上又驚醒。銅鏡已往月亮照去,取得反光又往湖面月形投去。 就在此時,正如小千所言,月亮和倒映湖中月形及銅鏡形成三角光束,白亮亮的掛在夜空,宛似大玻璃。 黑衣人大喜:“果然沒錯!” 話來說完,奇蹟卻發生了。 只見光束突然嘯聲,好似全往銅鏡撞來,那光又快又急又準,無法想像的就射向銅鏡。 叭的一響,光束已穿破銅鏡而打向黑衣人手身。 黑衣人哪知會遭此變,想躲閃已是不及,硬是被打著,呃的悶哼,已往後跌撞。右手似被打得焦黑。 此時昏睡的小千猝然電射而起,直欺黑衣人,謔笑道:“老賊看你往哪裡躲?” 十指如虎爪,又勾又掠的往黑衣人面巾抓去。 黑衣人已知自己中了小千詭計,右手又受傷,哪還敢再戰? 怒喝一聲,劈出掌勁直衝小千面門,藉著倒撞力道,更急的往後撞去,硬是撞往岩地而後忍痛逃掠山峰。 小千沒想到他會出此下策,平白被他給脫溜爪勢範圍,撲了個空。 他豈能甘心,大喝“別逃”,當下施展絕頂輕功,直追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眨眼已消逝山林。 火堆旁,關西睛和西雨仍不知已發生事情而昏睡不起。 黑衣人受傷似乎不輕,奔逃之際,腳步甚為不穩。 不到二十裡追逐,小千已逼近不及丈二三,冷笑道:“你逃不掉了!” 話聲未落,折枝葉已往黑衣人背心打去,追得他非得回掌自救。 小千冷喝,拔高七尺,飛轉三個筋斗,已撲向黑衣人,當頭罩下,讓他無處可躲。 黑衣人心知無法逃脫,已揮出左手,不閃不避,直打小千面門。冷笑道:“綠小千你是找死!” 雙方一觸,啪然一響,小千身軀已被逼退,倒退五尺.黑衣人則左手發麻,步伐迫退兩步。滿是驚駭小千功力如此增進。 小千倒身落地,又自欺身發掌,謔笑道:“老賊你今天輸定了!” “霹靂雷霆”已展開,霎時嘯風大作,這極具威力的一招,此刻正派上用場。 黑衣人頓覺勁氣逼人,自己有傷在身,實是沒把握接下,只得腳踩奇形步,閃縮退後,左掌凝氣護胸,以防有變。 小千當頭罩下,威猛一招霎時將人捲入漩渦,雙掌前推,左掌粘向他左掌,另一掌斜往下方搗向其小腹,佔盡了雙手之利。 黑衣人但覺小千手掌粘來,氣勢萬鈞,遍體生寒,硬碰不得,掌勁馬上轉硬為柔,藉著粘手之利,倒往後退,散去小千不少掌力。 盡是如此,小千追逼更急,伸掌又吐勁,已打向他掌腹,打得黑衣人悶呃摟腹往後撞退。 小千一招得手,更形潑辣:“老賊你真功夫怎麼不用呢? 再又掠身,霹靂雷霆上下其手,裹個緊密。 黑衣人似知無法避免,已旋腿倒飛,身形閃晃不定,驚險萬分逃出小千掌力範圍。 小千冷笑:“好一個拂雲仙步!我也會!” 只見他腳踩虛空,身形也飄飛而起,好似紙人跳動,如影隨形追趕黑衣人.一有機會就遞招。 黑衣人被逼向一崖壁,無路可走,突然返身厲笑:“綠小千可怪不得我了!” 左掌突作游龍,不定形飛掠,連人帶身反撞小千。 掌影已化失,勁風卻嘯急大作。 小千知道對方已下重手,有心想卯對以試“霹靂雷霆”威力,也全力施展,霎時掌影裹身,再一突竄,宛如江河奔浪,湧衝而去。 兩道勁風拖帶,林木呼啦大作,氣勢非常。 只見一青一黑人影相互對撞,叭叭之聲不絕於耳,隨後暴開。 小千一屁股跌坐於地,胸口起伏.雙掌熱疼,畢竟功力差人不少。無法佔到便宜。 黑衣人也好不到那兒去,蹬蹬連退數步,若非有石壁靠身,想必也得跌坐於地。 他呼吸沉濁,目光渙散,似也受了內傷。 小千慢慢站起,瞄著黑衣人.一時未再發動攻擊,心想“霹靂雷霆”奈何不了人家,挖出骨頭也奈何不了人家。 縱是如此,他仍笑的得意而促狹。 “好一招月神吸力神掌!”小千謔笑道:“我該叫你月神教主,還是武帝呢了” 黑衣人冷笑道:“你別得意太早,老夫此時照樣有辦法收拾你!” “像你這種人,當然有用之不盡的賊辦法!”小千蔑笑道:“我不是得意,我只是不想讓你當傻瓜,耍得團團轉而已。” 他笑得更捉狹:“玉先生.武帝大俠,別來可好?久仰了。” 黑衣人冷笑道:“憑你也想探出老夫身份?” “我不用探,我用瞧的就可以。“小千眼光邪蔑。直瞟黑衣人,笑的捉謔:“你以為蒙著臉,我就瞧不清你的真面目?” 黑衣人不屑冷哼:“你長得通天眼,可透視面巾,看穿我的面貌?”“不錯.我看的清清楚楚。”小千笑聲更捉謔。 黑衣人鄙笑不已,習慣的伸手往面巾摸去,方觸及面巾,猝然大駭,不知何時面巾已撕下一大半,露出鼻嘴,鬍鬚盡現,那還能掩去面目? 小千哈哈大笑:“玉先生你不會說鬍子也是剛粘上去的吧?” 方才過招,小千除了應招之外,最重要仍在於抓他面巾,然而武帝功夫過高,未能盡數扯下,還好也抓了差不多,足以辨認。 武帝大孩不已,自己忙於應付小千.沒想到他還有暇出手抓扯面巾。 如今身份已露,殺機立現,雙目暴出森森寒光,左掌也提起,但突然又撤去功力。 畢竟自己受傷不輕,小千一副耐打骨頭,豈是一時間可收拾? 他扯下全部面巾,果然露出清慈容貌.左眉刀疤清楚,正是武帝。 小千這時才噓口氣:“老狐狸,你終於把尾巴給露出來了。” 武帝不再驚惶,恢復以往的冷靜,淡笑道:“小千兒,現在我說什麼,你恐怕都不會相信了吧?” “不錯!”小千冷笑:“你根本就是假的武帝,我被你耍得好苦,你也該被我耍一次,呆子你也能當。” 武帝淡笑道:“你如何認定我不是武帝?” “因為武帝沒你那麼陰險!” 武帝輕輕一笑道:“除了這些,還有其他原因吧?” “多啦!”小千謔笑道:“你耍的花招都是有原因。” “我又耍了何花招?” 小千黠謔道:“事實上你根本就是月神教主,也是假武帝。” 月神教主淡淡一笑:“奇怪,我們不是共同在竹軒與月神教主對過手?” 小千冷笑道:“那是你一手計劃,想製造出你雙重的身份。” 月神教主輕笑道:“怎麼說呢?” 小千黠笑不已:“當初被你騙得好慘,現在想起來,全是你搞的鬼。” 他說道:“當時我和劍痴糾纏,要捉他報父仇時,水靈宮主趕來把他給救走,我不甘心再去找他算帳,後來卻因水姥姥趕來,我只好逃離。 在山溪邊喝水時,你故意在上游製造殘殺教徒,以鮮血流入溪中引我上勾,然後你再引我到一古宅,和柳銀刀商討對付我的計劃,還故意透露你教主的身份對不對?” 月神教主淡淡笑著,臉容卻顯得生硬。 小千冷黠一笑,繼續道:“當時你訂計劃於藏峰山北麓的‘落鷹峽’,正好是在竹軒附近,說是引我方便,事實上卻是讓你自己行動方便。”頓了頓又道:“後來你叫手下裝扮作入侵竹軒,才造成你我共同敵對教主的機會。哼哼,你花招果然高明。” 月神教主道:“可是當時你我已商討要將計就計擒下教主,還要我假扮他,我如此做該是正確,你不該會懷疑。” “當時我若懷疑,你還能有花招可耍?” 小千已把落鷹峽事件說個清楚。 “那時你部下裝扮的假教生出現,和我們對了幾招就敗走,為了你能冒充教主的計劃,所以你就追向假教主、如此你可以順利在中途調頭趕回來,而我則故意被他們引到落鷹峽以對抗他們。當時我並未知道你找的對象是柳銀刀,是以在碰面時,本是十個蒙面人,卻變成十一個,而以為他就是教主,也殺了起來。後來你趕來拆穿柳銀刀面目,卻不一拳打死他,說是仁慈,卻是想讓他說出這是一件陰謀,以達你製造一個武帝和一個月神教主的假象對不對?” 小千又冷笑道:“最後我先離開,你又再以教生身份撒了化骨粉,將所有屍體化掉,以掩滅證據;這事我已找機會去落鷹峽看過了,你敢不承認?” 月神教主苦笑著,他默認了一切。 小千得意笑著:“當初猜測教主是在脫嫌疑,沒想到脫嫌疑的人就是你,好一個脫了嫌疑又製造假象,手段高明的叫我佩服。” 月神教主笑的僵:“可惜還是被你想通了。” 小千得意道:“我早該想通,只是我受我娘影響。說你如何仁慈,而對你尊敬有加,也因而死心塌地的相信你。” 月神教主笑道:“如此不是很好嗎?我一直對你不錯,還傳你功夫。” “狗屁功夫!”小千冷笑道:“名譽是你以收我為徒,傳我功夫,事實上卻用了‘倒轉陰陽劫’,好讓我練不出結果,還弄個走火入魔,說真的,我還得感激柳再銀那把火,把你秘笈給燒掉,否則我現在可就慘兮兮。” 情勢就是如此變幻無常。如若柳再銀知道放了那把火是救了小千,不氣死也得吐血而死吧! 小千慶幸笑著:“幸好碰上了石壁那怪老人,他糾正我的倒轉陰陽劫,才免於中你的詭計。” 月神教主顯得更平靜:“你似乎把一切都弄懂了?” “當然!”小千道:“本來把你跟月神教主分開,一切問題都那麼複雜和無法解釋。 但把你跟月神教主合併起來,果然合理得很。” 月神教主深深吸口氣,雖然表情不在乎,事實上內心仍起伏不已,不得不吸氣以調息。平靜不少,才道:“你是如何想通我的身份?” “你眉毛那道刀疤。”小千甚是黠謔而捉狹。 “這……怎麼會?”月神教主大惑不解,伸手往眉梢摸去。 小千黠笑道;“你想不到吧?” “是有點想不到。” 小千賊樣笑了兩聲,道:“那是因為你話說的太多,出了毛病。”他問道:“你敢再說一遍那刀疤是如何弄傷的?” 月神教主登時閉了口,他當然明白傷是如何得來的,但他卻記不得如何向小千解說? 已顯困窘。 小千謔笑道:“你說那刀傷是因為要救我爹,在中途中了埋伏,才留下的。對不對?” “是曾經這麼說過。” “可是水靈宮主卻說那傷是她劃的。” “你就相信她?” “當然!” “為什麼?” “因為她是武帝的妻子,她比誰都清楚。” 當小千想到那刀疤是水靈所傷時,才把對武帝的一切行徑反過來以月神教主身份推敲,結果更是合理,也因而認定他就是假的武帝。 月神教主作夢都沒想到,要以疤痕辨別自己武帝的身份,竟會成為敗露身份的重要關鍵? 小千得意道:“當然天機生也說過那刀疤是傷在真的武帝身上,但我認為他不是在騙我,就是被你所騙了。” 月神教生追問:“他還說了些什麼?” “他對你很好,說你救過他的命,他隨時準備報答你,所以我聽起來,就覺得他是被你騙了。”小千謔笑道:“不過我很快會告訴他,你是假的武帝,以後你的詭計就行不通了。” 月神教主冷嘲道:“他不會相信你。” 小千邪笑道:“他不相信,那就表示他中毒太深,我會來硬的,迫他非相信不可。” 月神教主冷笑幾聲:“你如何迫他?” “告訴你就沒效了。”小千捉狹道:“有本事,咱們再來較量一次!”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不是你。”小千訕笑道:“從今以後,你就無法以武帝身份出現武林,說不定連你這個教生都保不了?” 月神教主心神一凜,冷道:“你以為公開我的身份,會有人相信你?” “這是最笨的方法。”小千黠笑道:“我要讓你栽得徹徹底底,一次就把你解決!” “你想殺了我?” “若能殺了你,一了百了,倒也省事,不過我現在殺不了你,不會用這個方法。” 月神教主想套小千口風,但小千精得很,一點也不露,他只好放棄了。 小千捉謔瞄向他焦黑右手,訕笑不已:“怎麼樣,天打雷劈的滋味不好受吧?” 月神教主瞧著右手,心坎兒又疼了起來,方才那光束打得他餘悸猶存,他卻不願露出懼意,冷嗔道:“算老夫栽在你手中,這筆帳,將來會算個清楚。” 小千謔笑道:“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何會成這個結果吧?” 月神教主冷哼,他豈能開口應話? 小千好笑道:“這種話說來有長也有短,很直接的結果,那就是每當月圓時,七星湖的月亮都會出現此種現象,如果你手癢的拿鏡子去引光束,就會產生這種結果吧?” 他又道:“不過你也別埋怨,我八歲時就吃過這種虧,從此我就記得清清楚楚,永遠不會再忘了。” 當他年少時,就對七星湖神秘景象特別感興趣,也發生過月圓時此奇景之出現,好奇的他總是喜歡弄些怪事嘗嘗。 有一天也拿了鏡子照向月亮,此情況隨之發生,還好是小貂兒及時發現撞開鏡子,也撞開他,才使他免遭災殃。盡是如此,也擊疼他的手,害得他三個月不敢再瞧月亮,真可謂刻骨銘心了。 現在為了對付月神教主,他才想到這招,結果讓他感到十分滿意。 月神教主一臉不甘,半晌吭不出話來,被光束劈的實在冤枉。 小千謔笑幾聲又道:“當然啦!要把你引來此.還得花一番功夫,這就是很長的原因啦!” 他道:“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七星湖?” “沒錯!” “當時你發現我的輕功不弱,又有什麼‘反宮骨’、‘無雙刃’,你已露出邪惡目光對不對?” “不錯,老夫當時確實想毀了你。” 小千黠笑道:“後來你卻發現我未見過世面,而想收我為獵手,供你使喚,幹壞事,才打消了殺我的念頭對不對?” 月神教主點頭:“確實有這個原因 ” “這邪惡眼光,後來又被你的假冒武帝身份給瞞過去了!”小千瞄了幾眼,道: “你想收我為獵手,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最主要,你認為我知道七星湖的秘密,所以才故意接近我,想慢慢套出秘密對不對?” “可是老夫一直沒有向你套取秘密。” “鬼才相信!”小千瞪眼道:“你這老狐狸,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已謔笑起來: “還好你興趣不減,才會中了今夜我的詭計!這證明你是……” 他沒說下去,教主馬上追問:“是什麼?” “飯桶!” 說完小千已哈哈大笑。 月神教主眼角抽動,滿心忿忿,卻不得不忍著,想把事情弄個楚再說。 小千笑夠了才繼續道:“後來你給我的玉佩被我娘發現了,她突然斥責我,因為她看出玉佩是武帝的遺物,但當時她也知道武帝受了難,生死不明,更想到你可能是假的武帝,所以才不准我跟你在一起,還要躲開你!” 一想及他娘當時如此生氣以至于後來被殺害,小千一顆心就悲憤不平,恨不得當場宰了月神教主。 月神教主突道“她不該來找我。” “不找你,你也會再次找上我娘。”小千怒道:“我娘就是怕你找上門,所以才準備離開月江村,然而她對玉佩的事,始終不能確定你是真或是假武帝,遂決心一探究竟,才遭了你的毒手。” 月神教主冷森一笑:“我不得不殺她,因為她已查出我是假的。” “就是因為你是假的,所以我娘才會要我隱姓埋名,永遠不要報仇、因為她怕我受你以武帝身份欺騙,再則你武功太高,她怕我死在你手中。”小千道:“早知你這麼姦惡,在七星湖就把你給宰了,豈容你傷害我娘!” 當時綠娘臨死前交代對手武功太高,不能報仇,試想誰又贏過天下第一高手武帝呢? 縱使教主是冒充者,但他能取代武帝,其功夫自不下于真武帝了,至少綠娘是如此推測。 月神教主雙目泛冷森:“老夫也該當時就把你給宰了,豈容你扯我後腿?” 小千冷笑不已;“以前你不殺我,現在你沒機會了!” 月神教主冷酷笑著:“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從老夫手掌中逃掉。” 小千都笑道:“手掌都破了,還敢說這種話?你臉不臉紅?” 瞧著右手焦黑,月神教主霎時惱羞成怒,踏前一步,怒斥:“你……”想舉左掌劈招,但因內傷頗重,已牽痛內腑而作罷。 小千冷嘲笑著:“遲早有一天,那光束會劈得你五臟六腑盡碎,外加腦袋開花!” 他冷笑著,又道:“就是因為你貪得七星湖的秘密,我才擺下這道大菜等著你?哼哼,什麼寶藏出土?你再照上三百年也找不了寶藏。” 月神教主深深吸氣,平靜一番心情,問道:“你怎知我一定會跟來?” 小千道:“因為你貪心,因為你一直都在注意我行蹤,從水靈宮出來以後,我就想通你不是真的武帝。為了要證實,我就去找天機生,沒想到他要我去解一招式,我又想到你曾經傳予西晴功夫,一定也會注意他的行蹤。 所以我帶他一起來此地,你當然會想到關西晴他對武功有偏好而猜出我前來七星湖乃以武功有關係,自然就想起寶藏了。” 月神教主栽的沒話說,苦笑不已,不久又問:“你到了水靈宮,怎麼突然間又相信了她們的話?” 小千道:“因為水靈是武帝的妻子,她說的話,份量重的多.而你又不敢去見她們,我自然對你起了疑心。” “可是我已告訴你,她們利用假的滴水浮印一事……” 小千瞄眼冷笑道;“那是你聽得她們以浮印辨別我是她兒子。你為了使我相信偷盜冰蠶甲是為了拆穿他們陰謀,所以你也如法炮製,以血滴入我眉心。事實上你只是在碰運氣。如果她們沒做假,你大不了和我翻臉。如果她們做了假,你的陰謀試驗就成功了,對不對?” 自嘲的笑一聲;“媽的,當時還把你當成大恩人?”他痛笑不已。 月神教主正是這種想法,當時情境,偷盜寶衣已被識破,若不能找出水靈宮的陰謀,他不可能再向小千解釋清楚。 幸好有了滴血浮印之事,他也就將計就計了,而小千也正為了滴血浮印的陰謀而再次相信他為真武帝,才返回水靈宮興師問罪。 月神教主的陰謀不可謂不成功,只是碰上了武帝的老婆,只有功敗垂成。而引來今夜的敗事。 月神教主淡然一笑道:“當時我是該把你給殺了,省得現在這麼麻煩。” “要殺我,你早就下手了。”小千道:“你一直想利用我來掩護你假武帝的身份。 又如劍痴,碰面時若不是我幫你說話,你們早就火拼了。” “可惜你已失去這個機會,老夫再也不會放過你!” “我也不會讓你得逞。”小千擺擺手道:“你走吧!我不想讓你死的那麼快。” 他自知無法逮下教主,倒也落個大方,放他走,還有那麼點製造嫌疑和捉弄的味道呢! 果然月神教主已起疑:“難得老夫有傷在身,你會平白讓我走?” “你不走?”小千瞄了一眼,謔笑道:“你不走,我走!”說著轉身就想離去。 他所算計之計謀,乃在於以月光光束劈死教主,以及拆穿他真面目,如今劈他不死,他拿他沒辦法,只好暫且由他去了。 月神教主哪敢相信這種事,登時喝道:“站住!” 小千回身道:“怎麼?你還不信?” “不錯。” “那你可以先走回!走了就相信了。” 月神教主冷嘉道:“我不走,你也不能走!” 他深怕小千突然走開,又有陰謀施展。 小千邊笑道:“憑你現在能留下我?” “你不妨試試看!” 月神教主強忍傷痛,左手一抬,準備出招攔人。 小千訕笑道:“你這個人也真奇怪,疑神疑鬼?好吧!我就說出我的陰謀。”他道: “我在故意拖延時間,等待救兵,這樣行了吧!” 月神教主不由緊相往林區望去,一片森黑,枝葉晃動,似有人,卻又不見。 “你還邀了誰?” “誰也沒邀!”小千訕嘲道:“不過我在想,我離開中原七八天,那群水靈宮若非呆子,他們應該會趕來才對。所以你停留越久就越危險。” 月神教主聞言更是心驚肉跳,小千說的可沒錯,不禁猶豫起來 離開了,尊嚴受損,不離開,危機仍在。 小千見他如此模樣,捉狹之心已起,謔笑道:“有沒有人來,我一叫就可知道了!” 說著已嘯出聲音:“教主在這裡啊 ” 音如洪鐘,震撼山峰,回音不絕。 小千只是喊喊,嚇嚇教主罷了,豈知遠處竟然有了回音:“知道了。” 音調清晰,不到五裡。 小千登時傻楞了眼:“真的有人喲!”突然轉向教主,極盡捉弄的謔笑著;“別逃!” 有了人手,他興趣可大得很,欺身就往教主撲去。 月神教主哪還敢停留,掠身就往林區竄去。 小千一掌掃向他背部,也因他逃得快而作用不大。只好掠前窮追不會。 也許是教主是昏了頭,竟然往回路奔去? 只奔幾裡路,教主也因傷勢疼痛而被小千追上了。 小千身向前。五指不擊而扣,直取教主背腰,謔笑不已:“別逃!”手一落。唰地一響,本想抓向腰帶,卻被月神教主閃去,只扯下腰帶下方少許布塊。 教主不敢停留,左手向后發勁,將小千逼住,藉此又往前奔竄。 小千這一手,捉弄性質為大,一抓不著,身形也為之一頓,又覺教主掌勁掃至,只好掠高二尺,避開掌勁,再一個筋斗倒轉直追時,教主已在二十餘全開外。 他又大叫;“餵!你斷腿啊!追得那麼慢?” 這話是喊給遠處發聲的人聽。 果然那人聲音更近了:“馬上來,你繼續喊就不會迷失方向。” 小千痛笑道;“去你的,繼續喊?”笑了兩聲:“好吧!喊就喊。” 他只好一路喊下去。 閃個身,已快追近七星湖,斜右方已掠出一位舉劍老人,正是劍痴。 他見著黑衣人,顧不得向小千打招呼,長劍抖直,如一泓秋水閃亮,身劍合一,飛也似的截向黑衣人。 教主但覺對方來勢未帶風聲,卻森氣逼人,已達劍術上乘境界,目已有傷在身,未能硬接。 當下腳踩“拂雲仙步”幻出數條人影以攪亂對方,左掌暗含勁道,猝見劍痴身形已至,掌勁斜切握劍右手。 雙方皆是絕頂高手,交鋒之際,只見人影飛交,忽東忽西,旋風嘯騰不止。 就在一觸叭山響,教主掌勁想印在劍痴右腰,卻慢了一步,被長劍挑刺右臂,血痕已現。 那響聲來自衣錦快速被劃破所致,他咬著牙關趁劍痴未回劍時,已衝向湖釁。 |
四十九 劍痴認錯
劍痴一劍雖得手,但若想制服對方要差了些,不禁大怒,喝吼:“哪裡逃!”也舉劍追去。 小千見到趕來只是劍痴,心頭也寬慰不少,要是水姥姥來了,那可就不好玩。有人代打,他也落個輕鬆,放慢腳步,正想休息,突又想及教主為何要往回奔? 但見遠處那火堆,才想到還有關西晴兄妹。登時焦切萬分:“糟了!”馬上已急追,喝吼:“快攔住他!” 然而為時已過慢。 月神教主已欺向關西晴,左手一探,將他扣起,猛一運勁,帶向身邊,馬上朝劍痴大喝:“不准過來!” 他已點了關西晴數處穴道,昏迷的他也為之驚醒,但仍是未能了解當前情勢。 劍痴可不管教主以關西晴為人質,一把利劍筆直往他刺去。 教主冷森喝道:“再過來,我就震斷他心脈!” 抱著關西晴想去擋劍痴劍鋒,關西晴頓時已知身在險境,想掙扎,卻發現穴道受製,無法使力,急得驚叫:“放開我!” 教主哪能放開人質,抓得更緊,還往前送。 劍痴不知是劍法夠準,還是不將關西晴放在心上,利劍仍準準的刺去,一點也不閃掉關西晴。 這利劍夠長也夠利,一次刺穿西人心窩決無問題。 小千可不願關西晴喪了命,背後撞來,提聲就叫;“快住手!刺不得!” “老夫先殺了他再說!” 劍痴仍自猛刺。劍尖就決抵向關西晴咽喉。 “你瘋了不成?” 小千眼看無法喝止.往前一撲,抱向他腰際,雙手抱緊,他因衝力過大,雙雙摔往前方。 月神教主見機不可失,馬上扶起關西晴,縱往山區,眨眼消失無蹤。 劍痴被摟,無法殺人,不禁瞪向小千,嗔道:“你為什麼抱我?” 小千反駁道:“你為什麼讓我抱?” 劍痴嗔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抱,殺他的機會就失去了?” 小千輕笑道:“你知不知道,我這一抱,救人的機會就來了!” 劍痴哭笑不得,卻又不願平白失去這機會,突然舉掌打他一個響頭:“你欠揍!” 打得小千昏頭楞腦,他已掙脫小千,奮力追前。 可惜已是大山茫茫,不見蛛跡。 小千詫楞不已,醒了幾次頭,方告喚回心神:“媽的,你竟敢揩油我的頭!” 拔起身子,也猛追前去。 他可追得甚慢,而且方向也胡撞一通,豈是在追劍痴? 然而他卻有妙招,只大聲叫道:“別逃!在這裡!”然後就駐足不動了。 果然劍痴馬上追風掠來,一臉緊張:“人在哪裡?” “在這裡!” 小千可不願意失去大好機會,欺身就往他腦袋敲去,手掌一翻,還是短棍, 的脆響,打得他呃呃痛叫,差點暈了。 小千這才得意笑道:“我欠揍,你欠搥,咱們嗜好都差不多。不過你胃口比較重些!” 說著就想在敲。 劍痴哪敢再吃這一記?馬上閃躲,喝道:“你是什麼意思?” 小千呵呵邪笑起來:“木棒在手,你難道著不懂嗎?還是被我敲昏了?” 劍痴嗔道:“我是問你為何放走那賊魔!” “哦……你要講清楚嘛,免得產生誤會。”小千笑的捉狹,隨後道:“他挾持我的朋友;不放他行嗎?” “你知不知道,放走他,以後要逮就難了!” 小千瞪眼道:“你知不擁道,被你刺中咽喉,要活過來就難了?” “你知我會刺中他?”劍痴嗔道。 “你的劍法爛得很,當然會刺中了。” “既然是爛劍法,又怎會刺中?” 小千呵呵笑道:“那是因為你想故意耍虛招刺向我朋友,好讓他偏開,再刺向教主,可是你的劍法太爛了,包準還沒讓我朋友避開就刺中他。這不是爛劍法,是什麼?” 劍痴愣了一下,當時他確有此想法,沒想到小千也看出端倪,而怕自己誤傷關西晴,才抱向自己。 人已走遠,他也懶得再爭,苦笑不已:“老夫用劍數十年,哪曾失手過?你太多慮了。” 小千訕笑道:“我也從未失過手,不信你可以試試看!”以木棒當劍,就想刺出去。 劍痴趕忙仰後躲開:“小千兒你別亂刺!” “你太多慮了,我不會失手的!”小千謔笑:“只是時常誤殺而已。” 劍痴避開木棒,苦笑不已,他實在拿小千沒辦法。 想想平白機會就如此失去,覺得無限可惜,劍痴輕嘆不已。 小千白眼道:“有何好嘆氣?要殺人,怎麼不早點來?還躲在暗處瞎摸?” 劍痴苦笑道:“七星山山勢古怪,一個大意則有危險可能,老夫不得不小心。” “既然要小心,就少嘆氣,你的人生哪來這麼麻煩?”小千瞪了幾眼才再問道: “你怎麼來的?” 劍痴怪異一笑,道:“你大鬧水靈宮後,我得到消息就趕回去,覺得氣憤,想教訓你,結果發現你往苗疆行來,心知有異,所以就趕來了,還好你終於相信我們的話了。” 小千嗔道:“要是不相信呢?你待如何?” 他拉出架勢。準備大幹一場,堅指橫眉,倒是嚇人。 劍痴趕忙乾笑道:“都已過去了,何必談它?” “過去?這麼簡單?”小千嗔道;“我還沒跟你算大帳,就想混過去?” “我們有何大帳?” “嘿嘿,你倒忘得真快?說,你幹嘛要水靈弄個假浮印,冒充我娘?” 劍痴登時抽了心,這事可不小,他得好好應付,否則後果有得瞧。淡然一笑,道: “如果不如此,怎能逼出月神教主?” “這麼說你是故意要逼我的嘍?” 劍痴哪敢承認?急忙道:“沒有這回事,我們只想讓你去試探月神教主,他不是偷了寶衣?那已足以證明他是假的武帝,只是你後來又相信他,才會演變成如此……” 小千冷嗔道:“若不是你們用假的滴血浮印,怎麼變成如此?” 劍痴一楞,也為之語拙,畢竟這是事實,又出自他計策,想解釋。談何容易? “答不出來喔?”小千捉狹笑著:“你認不認錯?” “我……” “連宮主都認錯了,你還有何話說?” 劍癡想及宮主那無奈愁容,也無話可說了,道:“我認錯便是。” 小千見他認錯,已轉了起來,聳肩閃眼,笑個不停:“認了罪就該受罰,你該如何處置你自己?” 劍痴眉頭皺了皺,已道:“老夫接你三掌不還手。” “這可是你說的?可別講話不算數?”小千邪笑著。 “絕不食言。” “好吧!過來……” 小千手指一勾,極盡黠謔.好像女人賣弄風騷在勾引男人一樣。 劍痴見他模樣,心頭就發酸,暗自叫苦,但為了守諾,只好走前。 “三掌……我得好好利用……第一掌該打哪裡?”小千想著上次踢過姥姥、水月、水柔臀部,豈能漏了他?馬上謔笑道:“把背面轉向我。” 劍痴徵愕:“你不是要我挨三掌?” 通常挨掌,皆打在胸口,他也如此想,摸不清小千為何要來個“背向他”? 小千輕笑道:“挨掌一定要面對面嗎?面對背不行嗎?” “可是照習慣……” “照習慣還是面對背。”小千謔笑:“你沒看過母親打小孩時,都是打向屁股的?” 劍痴霎時窘困而紅了臉:“你要打我屁股?” “你有何好懷疑?” “這……這……這是小孩的玩意兒……” 小千瞄眼訕笑:“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小孩嗎?”笑的更謔:“轉過去,轉過去;你自幼缺少母愛,才會不正常的要人家亂收兒子,讓我來補償你,以共享天倫之樂!” “堂堂一個武林前輩,現在要像小孩一樣被“他娘”愛的教誨打屁股? 劍痴可糗大了,憋笑不已,老臉更紅,雖百般不願,但為了諾言,不自禁的轉背,又想躲閃.“小千兒能不能換個方式?” “能!” 劍痴登時松了一口氣:“什麼方式?” “就是右手換左手。” 趁著劍痴鬆懈之際,左手猛揮,狠命的就往其臀部拍去,笑聲也就傳了出來。 劍痴啊呀驚叫,一個不察,臀部挨了大掌,叭地又脆又響,打得他直往前栽。 也因鬆懈之際已撤去不少功力,被打得又辣又疼,差點栽撞地面。還好右手一攔,扣住了林木,才免於栽地。 小千呵呵謔笑不已:“雖然是重了些,但慈母總是出於愛意,你要能體會才好,這愛意得來不易啊!” 劍痴忍著麻辣臀部,活了六七十歲,被打得那麼癟又那麼痛,這還是第一遭,而且還發作不得。縱橫江湖的大俠,此時也得俯首稱臣了,除了困窘,就是臉紅,實是癟心。 “乖寶寶,原諒娘,娘是打在手裡,疼在心裡呵!”小千笑的捉狹:“你要是忍不住就哭出來沒關係,娘了解你的痛苦。” 劍痴已咬牙硬憋下心,轉身走回來:“還有兩掌,一起算!” 他擺好姿勢,準備再挨兩掌。 小千卻不打了,愛憐有加:“欸呀,一掌已打疼你了,娘怎麼在忍心打你兩掌?我看還是留在以後吧!等你做錯時再打好嗎?” 話雖如此,但可有意留著剩下兩掌,等待最佳時機再拿來侍候劍痴 至少也得等他辣疼過後再說。 劍痴怔愕;“你想拖延?” 小千一臉不忍:“別誤會娘的意思,娘只想讓你好走些,一連三掌,你豈能吃得消?” “我會運功……” “那就更打不得了。”小千輕笑道:“你屁股硬起來,娘的手豈不弄疼了?” “你……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劍癡想發作,卻硬是發作不得,恨得猛跺了一腳。 小千呵呵笑著,他似也不願再為難劍痴,眼神轉正,笑道:“別急,打疼了你,我真的是於心不忍,所以下面兩掌就免了嗎!省得你說我不夠人情。” 劍痴又迷惑了,詫然道:“你不再打我?” “若打你,你可以再揍回來,這樣你該相信了吧!” 劍痴露了笑容,也把凸出的臀部收回,轉正身軀,終於過了一關,心頭仍忐忑不安,道;“難得你行為大悖常理……” 小千黠笑道:“饒了你,也不是沒有代價;我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劍癡笑容又失,心想小千不知又再耍何花招,不安追問:“什麼問題?” 小千笑得黠謔:“別緊張,對你是小問題,對我可就大問題。” 他問道:“你跟武帝這麼久,真的沒見過我爹綠江漓麼?” 這關係著小千身世,他必須要弄清。 劍痴聽及他所言,一顆心方定下來。這種事,小千豈會開玩笑?才確定他已不再追究那兩掌。 他正色道:“不錯。老夫不但沒見過,連聽都沒聽過。” 小千一臉迷惑:“可是我娘卻說我爹是去找武帝,才一去不回頭的……月神教主會撒謊,我娘總不會騙人吧?” 若非他娘所言,他可不願相信月神教主的話,而認為綠江漓不是他爹…… 劍痴也有此想法,遂道:“說不定你爹另有其名,綠江漓只是他化名的另一種。” “那……你可知有誰也姓綠?” 劍痴沉吟半晌,搖頭苦笑:“也沒有。” 小千感到失望:“看來只有回去問問天機生了。”輕輕一嘆,當下不談起父親之事。 道:“我們回去吧!還有一人在湖邊,帶著她,也好回中原。” 兩人已調頭往回路掠去,眨眼已掠回湖畔。 遠遠的,關西晴早已被放了回來,他也弄醒西雨。見著小千回來,已欣喜若狂揮手直叫。 小千也召喚著奔回。 及數支,關西晴已驚俱道:“門主,這到底是什麼事?” 小千瞧向他,眼光甚是邪,笑的也邪:“這就是寶藏。” 關西晴驚詫:“寶藏?……”突有所悟:“你是說那人是為奪寶藏而來?” “也可以這麼說啦!”小千笑道:“你平安的回來就好,被他這麼一攪,寶藏出土又得等上一年了。” 他並不願意將月神教主的事告知關西晴,因為他認為西晴與此事無啥關係,說了反而牽連上他。 關西晴露出惋惜眼神,苦笑道:“白費心機了。” 小千神秘笑道:“也不盡然,至少我知道另一種開啟寶藏的方法,事出突然、今天只有叫你失望,改天再弄個大寶藏給你。” 關西晴已困窘。道:“小弟不敢……只是未見著神跡,感到遺憾而已。” “神跡多著啦!你往湖中一跳,馬上就有了。”小千笑道:“否則你找個十五月圓,照我的方法照向月亮也行,保證你很過癮。” 關西晴懼意猶生:“小弟不敢,七星山太過神秘了。” “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像那人一樣,燒焦了一雙手而已。”小千逗笑著。 關西睛紅著臉,不知如何回答。 從開始到現在都在昏迷的西雨,可不知己發生了大事,一臉迷惑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千邪笑道:“有人來相親,結果相中你哥哥,把他給帶走,又放回來了,可能拜過堂了吧?” “有這回事?”西芽窘紅了臉,轉視西暗,想知道答案。 西晴急忙道:“不是相親,是有人覬覦寶藏、後來以我為人質,但挾持一座山頭後,就把我給放了。” 小千笑的曖昧:“他抱你的那麼緊,該沒有對你非禮吧?” 西晴臉頰飛紅,窘得無地容身:“怎麼會呢?他也是男的。” “那可說不定,現在同性戀流行得很,我想他有這個傾向,否則怎麼不抱你妹妹。 要抱你?”小千更捉狹道:“你最好‘檢查’一下,否則被揩了油都還不知道。” 不但西晴困窘,連西雨都羞困非常:“小千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哪是胡說?事實俱在,他對你不感興趣嘛!” 說完小千已哈哈大笑。那張缺德嘴,就是沒饒過人。 西晴、西雨哪還敢再接口說話?窘困的差點鑽入水中,先避開再說。 還好小千笑過癮之後,瞧瞧天色,道:“快天亮了。雖然寶藏沒出土,但不慶祝白不慶祝,咱仍喝酒吧!慶祝明天會更好!” 不等他們反應,小千抓起酒壇丟向劍痴,自己再湊向另一壇,就此喝了起來。西晴、西雨好不容易才找到事做。以解窘困,也圍向滷辣炒味,撿著吃著。 直到東方吐白,小千才收拾殘酒,藉口自身走向他娘葬身處。觸景生情,不禁也滲了淚水。 “娘,孩兒一定會替您報仇。” 憑弔一陣,將殘酒撒向石堆,抹去淚水,方依依不舍,悵然離去。 天色仍暗,他哭紅眼眸也不易被人發現。當下也領著他們走出七星山返往中原。 又過了七天。 他們抵達洛陽,小千有事待辦,只好告別關西晴兄妹。 兩兄妹則力邀回知林居,但拗不過小千,只好在洛陽“洛賓樓”設宴款待,以主人身份替小千送行。 酒宴過後.在依依不舍中,小千和劍痴方告離去。 西晴、西雨兄妹也悵然若失的返回知林居。 小千、劍痴行向郊區河道邊。 坐在石上,欣賞流水悠遊,鱗魚戲水,一副清閑樣。 然而劍痴可沒得閒,已問道:“小千兒你拆穿了月神教主身份。你可知道他真正身份是誰?” 小千笑的神秘:“當然知道。” “是誰?”劍痴緊張追問。 “武帝啊!” 劍痴霎時凍僵了臉容,好一陣才苦笑道:“你又說笑了。” 小千瞄向他:“你也真是,當初你也看過他,還考驗他,他都能把你瞞得天衣無縫,你都認不出來,我哪有辦法?” 劍癡笑得好僵:“他相貌雖象了八分,但仍有兩分差別,例如眉毛濃粗,眼睛較小而三角,若非你一口咬定他是武帝,我不會如此輕易相信。” 小千摸摸光頭,乾笑道:“我哪知他竟敢製造兩個武帝的假像,就是全為了要用來對付你?”癟笑幾聲:“反正你後來也未全信,錯不到哪兒去。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其他知道你和武帝的秘密,這太不可能了。” 劍癡心神一凜:“你是說他一定是武帝熟人。” 小千道:“也不一定,他熟的人,你也熟,大家也熟,但卻想不出是哪一位?而要知道你跟武帝的秘密就不多了。” “會是誰知道這秘密?”劍痴已沉思,卻想不出,那本是他和武帝兩人的事。 “二十年前,泰山觀日峰和武帝交杯論劍,只有我跟他在場,喝的也是自行採來的花釀,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而常山十八劫一戰,那時我們都三十上下,常山六鬼全部都死了,也不可能傳入他耳中,就算傳入,他也不可能猜出那是我倆最慘烈的一戰吧?” 小千沉吟道:“這麼說,他該是事後才知道的。” 劍痴道:“有此可能。” “你當然不會說了……那一定是武帝說的……” 猝然間,小千像觸了電蹦了起來,啊的急叫。 劍痴霎時被嚇個正著,也從石頭滑下。 來不及讓劍痴發嗔,小千已驚詫道:“武帝一定在他手中!” “武帝還活著?”劍痴驚訝中仍帶著喜悅。 “當然還活著!否則教主哪來的逼供?這秘密一定是他逼武帝說的!”小千恍然道: “我終於想通了。” 劍痴感到欣慰:“你想的沒錯,除了武帝以外,沒有人會知到此事!” 小千瞪向他:“我想的不是這件事。” 劍痴霎又愕楞。 小千已掠身奔向橋尾,戲笑道:“走吧!我想通天機生的痛苦了!” 天機生有何苦處? 劍痴不解,但見小千走的匆忙,事情似乎甚為嚴重,也追了上來。 兩道人影如飛鵬,直掠北方山區。 一天一夜,他倆已來到神秘谷。 濃霧未散,神秘依舊。 小千縱聲長嘯,已先行竄入霧中。 劍痴也跟入。 只行百餘丈,小貂兒已來引路,雙雙從容走出陣勢。 天機生早就等候庭園。 小千劈頭就罵;“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武帝的真像?” 天機生也緊張道:“武帝救出來了沒有?” 小千追問:“武帝在哪裡?” 天機生聞喜臉色激變,也閉了口,不願再多說。 小千嗔叫道;“你明明知道武帝被人挾持,為什麼不早說?” “說了又能如何?你連人都沒救出來,說了不是白說?” 劍痴不願兩人卯上了,急道:“有話慢慢說,說個清。” 小千兒火氣可大得很:“知道他是假的武帝,也不早說,害我暗摸了老半天,你算什麼?”越說越火,已喝道:“臉綠綠咬他!” 手一揮,小貂兒張牙舞爪,飛也似的已撲過去。 多日相處,天機生可對它又愛又怕,見它撲來,馬上倒退而奔,急叫道。“說了就說了,別動粗,我認錯便是!” 小貂兒聞言,這才放緩衝勢,回首往小千瞧來,想得到指示,是否仍要執行任務。 小千見他認錯,怒意方消了不少,手一揮,“看著他,要是說的不滿意,隨時咬他兩口。” 小貂兒會意,馬上掠向天機生肩頭,嘴巴正對著他耳朵,要吃就吃,方便得很。 天機生哪敢亂動,斜瞄小貂兒利牙森森,好生畏懼,乾笑道:“可以讓它休息嗎? 不必那麼累……” “說了再放!”小千冷道。 天機生無奈道;“我還不是為了武帝安危?”他解釋道:“月神教主以武帝要挾我聽命於他,我為了報答武帝救命之恩,更不願見他死在月神教主手上,只好任他要脅了。” 小千瞪眼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必為他眉上那道刀疤,說得天花亂墜?” 天機生苦笑道;“我不如此說,豈能瞞過你這鬼靈精?” 被他說成“鬼靈精”,小千似也覺得些許得意,怒氣又消失了不少。 劍痴並不明白兩人所言何意,遂問出口。 天機生也一五一十說出小千從水靈處得知武帝是假的,他為了真武帝的安全,而說他是真的,還找了一大堆理由來解釋假武帝那道刀痕是水靈殺錯了人而造成的,以讓小千相信他就是真的。 劍痴驚詫道:“可是,小千兒你不就以那刀痕辨認武帝真偽?而你又相信天機生的話?” 小千突然得意笑起來:“誰相信他在天花亂墜的亂扯?” 劍痴和天機生已徵詫不已,方才小千還為此事大發雷霆,怎會突然間又說不相信了? 小千已解釋道:“這跟相不相信沒有關係,而是他明明知道武帝是假的,卻不說明,偏要讓我去亂撞,所以我才生氣。” 劍痴、天機生這才恍然。 天機生苦笑道;“我有苦衷,你也清楚了吧?”“當然”。 天機生詫然道:“那時你已經明白一切?” “不是明白,而是有了猜想。”小千邪笑道:“想通了你給我的暗示。沒想到你花招還真不少?” 天機生驚訝中帶著得意:“你想通了那一點?” 小千道:“第一次我和假武帝前來,你不是倒吊在樹上?還說在看當今世上到底有多少事物是顛倒是非。” 天機生更得意了:“不錯老夫確曾如此說。” “然後我問你看清楚了沒有?你又說難嘍,遠處瞧得清,近處卻被蒙住而不自知。” “也沒錯,你記性真好啊!”天機生滿意而神氣笑著。 小千解釋道:“你倒吊樹幹,是在暗示我假武帝冒充真武帝,在顛倒是非;你說我被蒙在近處,是指武帝在我身邊,我卻不自知,對不對?” 天機生頻頻滿意點頭:“沒錯,完全正確,只是你為什麼當時沒想通?” “想你的頭?”小千一掌打的他腦袋甚響,嗔笑道:“你當面說個清不就得了?還兜什麼禪機?” 天機生撫頭癟笑,得意神態也斂了許多:“當時武帝在場,我哪敢說個明白,不被他剁了才怪!” “你就不會拉到旁邊跟我說?” 天機生苦笑道:“如此就更慘了。當時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說不定還告了一狀,我不死也得脫層皮。” 小千呵呵笑道;“算你有理!”不再為難他,隨後又扯回正題,朝向劍痴,道: “那時我已想通天機生舉止含意,對他所說武帝眉梢刀疤一事,也就聽的不大相信,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難怪他在拆穿月神教主時,對於刀疤在真武帝身上,他說:不是教主騙了天機生,就是天機生騙了他。 劍痴至此方完全了解關於刀疤一事。 小千笑了笑,又道:“當然啦!月神教主說我跟陽天機生說他是假的武帝,天機生不會相信。憑的就是他以真武帝要脅;瞄向天機生,叱叫道;“剛才你就不想承認對不對?” 天機生窘困道:“沒有啊!” “沒有?那你何必一開口就問武帝救出來了沒有?”小千瞪眼訕道;“救出來就是承認,沒救出來就不承認,對不對?” 天機生乾笑窘道:“現在……沒救出來,我還是承認了……” “那是被我逼的!” 小千瞄向他肩頭貂兒,天機生也往貂兒看去。一個得意,一個窩心已笑起來。 小貂兒也神氣活現的晃著肩頭,吱吱叫著,還伸手去拉天機生耳朵。天機生想躲又躲不掉,只好由它了。還好貂兒拉了了幾下已放手。 小千笑過一陣,凜了神:“現在你該說我爹到底是不是綠江漓吧?” “這個……”天機生沉吟半晌,苦笑道:“我仍不能給你答覆。” “為什麼?”小千急道:“你不是跟月神教主共同耍詐來騙我,怎會不知此事?難道那字條真是我爹留下的?” 天機生道:“那字條是他先給我,然後再用來欺瞞你,目的就是要讓你和劍痴,以及水靈宮起衝突,因為那時他已懷疑你是水靈的兒子,是以來這麼一招。我才會拼命的暗示你,我在樹上,倒吊了大半天,還好你當時武功不怎麼樣,才沒鑄下大錯。” 小千瞪眼道:“什麼麼我的武功不怎麼樣?要不是有人救了他,我早就宰了他。” 劍痴倒也不吭聲,雖然自己功夫高出小千許多,但當時確實栽在他手中,若非水靈趕來救人,後果可不堪設想。盡是不在乎,耳根也熱了。 天機生已知犯了小千禁忌,馬上改口,癟笑道:“那時沒看你耍過功夫,走了眼,尚請見諒。” 小千為了自己父親身份,也無心與他卯對.冷眼瞪瞄:“下次說話看清楚些!再走眼就把你眼睛給糊起來。” 天機生乾笑幾聲,繼續道:“雖然字條是他留的,這也是個陰謀,但我並不能肯定,沒有綠江漓這個人,因為我對月神教主的一切,並未全然了解。” 小千感到頭大,癟皺眉頭:“這麼說,只有問他,才能了解一切了!” 天機生道:“也許吧!” 小千苦笑不已,自己從未見過父親,好不容易才有了名字,卻悠悠忽忽,難以捉摸,實是造物弄人。 既然問不出結果,他也懶得再問,抱怨道;“月神教主這只老狐狸,連我爹也要耍。 實在過份,下次見著了,非抽他的筋不可。” 天機生嘆道:“能抽得到就好些!天下太平了。” 小千鬥地耍起掌勁,風聲立起,衣衫飄飛作響,天機生凜神已避開,小千喝身得意道:“有了這招‘霹靂雷霆’,還怕他不成?” 在七星山與月神教主對掌,他覺得甚是滿意,雖然打不過人家、但也威風八面 縱使是對方受傷,功力大打折扣。天機生驚喜道:“這就是怪老人解開‘回天斬鬼會陰陽’的招式?” 小千瞪眼:“那招解不了,所以你也不必告訴我,我爹是真是假!” 他責怪天機生又以他爹為幌子,和他談條件。 天機生乾笑道:“其實我不以你爹為條件,你還是會去的,因為你不也猜出那招式是教主要我轉給你,再轉予怪老人去解的?” 小千捉謔訕笑道:“那招式不是你拼湊出來的?怎會變成是月神教主轉給你的?” 夭機生窘笑道:“這樣說比較好聽嘛!其實你見過武帝,也該知道若我拼出來的招式,他都可以解的。” 小千登時楞了眼;“我見過武帝?” 天機生道:“對呀!那個怪老頭就是武帝,只可惜你為了計劃,沒把他先救了出來呢!” “什麼?怪老頭就是武帝?”小千一個眼瞪得兩個大。那差點被自己燒死的老頭,竟會是武帝? 劍痴身軀緊張已抖顫起來:“哪個怪老頭?” 沒人回答他。 天機生一臉詫異:“你事先不知他就是武帝?” “我哪知道?想都沒想。” 你不是猜出我拿招式要你讓武帝解招,就是希望你能救他出來!” 小千嗔道:“我要是知道他是武帝,我早就把他給救出來了,豈放他一個人在哪裡嘛?” 原來天機生以“回天斬鬼會陰陽”招式要小千拿給武帝解招,他以為小千一定能明白那人就是武帝(他認為小千應該會想通此事,再不清,解招時也該想得出來,而把武帝給救出脫困)。 誰知道小千卻認為武帝只是一個武功高強的怪老頭,在尚未確定月神教主為假武帝之前,他只想到教主是利用天機生轉手他,去央求怪老人解招。 小千才定下引教主的計劃(他以為天機生要他解招是在配合他的計劃)。根本沒想過怪老頭就是武帝,因而未將他救出。陰差陽錯之下,錯失了救武帝的良機。 難怪天機生乍見小千,會先問他救出武帝沒有?若救出來,他就可大膽的與月神教主對抗而不必受要脅了。 小千苦笑著,又罵道:“你明明知道他困在那裡,為何不去救他?” 天機生冷道:“你以為哪裡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的?除了你以外。誰也進不了那個洞。” 小千突然想到上次要放火燒怪老人時,月神教主正好從洞中竄出來,當時自己以為他是受武帝追趕,原來是他一手所演的好戲。 他以月神教主身份逃走,又換下衣服以假武帝身份趕來,說是為追教主,其實是怕自己把怪老人給薰死了(老人是人質,教主不願讓他死)。由此可見那地方早有人在守備。 難怪天機生會一籌莫展而大費周章的計劃,讓小千去救人。 劍痴凜凜森冷:“任他有多危險,老夫也闖上一闖!” “我們快去救人!” 小千掉頭就想離去,劍痴追上。 天機生用高聲音道:“現在去,恐怕已走了人。” 劍痴冷道:“就是如此,才須立刻趕去。” 兩人掠近霧區,卻未發現天機生跟來。 小千不解:“你不去?” 天機生苦笑道:“我不能,大板牙還在此。” 小千急問:“他還有多久才可醫好?” “二天。現在已好了九成,我想再二天就能痊癒。” 小千急道:“能動就行了,帶他一起走,我們這一去,月神教主馬上知道你已反叛他,保證殺進來,留著也不安全。” 天機生頓覺有此可能,當下點頭:“好,我去收拾東西,馬上趕來。” 劍痴道;“救人要緊,我們先走一步。你隨後再追來!” 天機生也不願耽誤兩人時間,道:“好吧;散霧不易,就由小貂兒帶路。” 小千二話不說,吹個口哨,小貂兒欣喜若狂,終可與主人同進退,馬上領路掠入霧區。小千和劍痴也追上。 天機生輕輕一嘆,也不敢多做停留,返回住處,收拾一些藥物及重要資料在身,其它則全部封入機關之中。 然後他才走往小軒,拍醒大板牙,含笑道:“老兄,小千兒在找你,我現在就帶你去。” 最近大板牙已恢復了九成,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也因和天機生混了數十天,自然熟多了。 聞及小千兒消息,他已欣喜若狂,點丁短眉跳動不已:“他在哪裡?看了我,會不會嚇一跳?” 天機生道:“那就看你的魅力夠不夠了,咱們走吧!” 領著大板牙,也往往霧區行去。 大飯牙可心事重重,聽說自己還宰了小千兒一劍,這筆帳可有得算了.然而事已鑄成,他只有面對現實了。 近一個月來,他不知想了多少方法,可惜都覺得不盡理想,無以對抗小千,時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聽天由命吧! |
所有時間均為台北時間。現在的時間是 07:21 PM。 |
Powered by vBulletin® 版本 3.6.8
版權所有 ©2000 - 2025, Jelsoft Enterprises Ltd.
『服務條款』
* 有問題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嗎?請聯絡本站的系統管理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