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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命喪鬼域
張天師等人已追至九陰澗外頭。 舊地重遊,眾人感觸良多。 正待考慮是否闖入之際,忽見極樂聖王臉色煞白而退,其根本未瞧眾人一眼,即已掠奔山下。 玉東皇道:“他看來受傷在身,快快除他!”立即掠追,以討回京城一役所受癟晦氣。 胡天地等人正猶豫是否追擊之際,張天師道:“莫追莫追,此人事小,鬼域妖人事大。”眾人始未追擊。 胡天地道:“乘此機會收拾聖王,不也頂好?” 張天師道:“他雖受傷,諸位亦未必能將其製住,倒不如全心全意對付鬼域妖人為是。”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登有所覺,張天師此刻前來,對付妖人興趣大過極樂聖王,然其重傷在身,又怎突想此舉,實叫人費解。 張朝英迶:“妖人厲害,掌門何不養好傷勢再說?” 秦曉儀道:“不錯,養好傷,一切較有保障。” 張天師道:“我此次前來,並非要鬥妖人或宋兩利,而是想了解宋兩利口中之妖人,到底是善是惡,否則他怎護著不放。” 此語一出,眾人稍安。 胡天地道:“該錯不了,宋兩利並非兇惡之徒,且助宋國擊敗金車,由此可證,他仍靠得住。” 曹文逸道:“在下亦相信他約為人。” 陳千夢道:“以宋兩利目前之功力,若想危害,恐不比極樂聖王差。” 秦曉儀最喜丈夫和宋兩利和解,如此一來,女兒婚事有望,道:“宋兩利多次助我們,且從玉皇仙島將我和美人救出,有恩于張家,應非惡人。” 張天師道:“就是他非惡人,才要多加了解,諸位幫我送入鬼域,在確實查證妖人狀況後再說。” 張朝英急道:“萬萬不可,您傷勢根本未復,不宜私自行動。” 張天師道:“此話即有矛盾,若宋兩利說及鬼域妖人是好人,她豈會取我性命?何況另有宋兩利在旁,除非你們認定妖人仍俱危險,隨時可能反撲為惡,那我自不便進入了。” 胡天地暗忖:“問題總該解決,否則永遠誤會亦不妥。且的確有宋兩利在,應無問題。”道:“掌門既然堅持,或可進去求證。” 陳千夢、曹文逸亦作此表示。 秦曉儀道:“進去瞧瞧也好。” 張朝英不想為難三人,終也同意:“掌門且得小心為是。” 張天師滿意一笑,道:“為免意外,我今天將把掌門一職傳位予你。”說著拿出天師派掌門信符“龍虎玉令”,眾弟子見著立即下跪。 張胡英見著急道:“掌門不可!弟子仍年少無知,經驗不夠,無法勝任掌門一職!”亦下跪拜禮。 張天師道:“近日表現,你已夠資格,何況我已老邁,遲早要傳位,你接著就是!”仍將令符交予張朝英。“此後你即是新任掌門了。” 張朝英仍推辭:“表師伯您這是……” 張天師道:“不必多言,我已掌事數十年,夠了,讓我清閑一下,不可以麼?” 眾弟子拜禮直喊向張朝英:“恭祝新任掌門神光普照,惠我天師派!” 張天師道:“弟兄都認了,你接職便是。”張朝英終拗不過,接下掌門一職,成為天師派第三十一代掌門(注:張繼先為第三十代掌門,前筆誤二十一代,特此更正。張朝英原名張時修。字朝芵,歷史確有其人,乃天師派三十一代掌門)張朝英隨即向天立誓,永遠效忠天師派遺訓,完成儀式,眾弟子方拜禮起身。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亦一一恭賀,秦曉儀暗道如此也好,日後可和丈夫多些時間相處,女兒之事亦未再損及天師派聲譽。 張天師道:“掌門千萬記著遺訓:‘逢妖必除,絕不留情!’畢竟妖魔可活千百年,亦可能轉世投胎,危害甚烈。” 張朝英拜禮回應:“表師伯教訓極是。”多少知其乃為鬼域妖人而言,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張天師終要張朝英和胡天地,兩大高手護送,以進入九陰澗。兩人從之,一左一右,立即攙扶而去。秦曉儀怕丈夫有變,亦跟進,陳千夢、曹文逸既已來到,不願放棄一窺鬼域機會,隨後追掠而去。 九陰澗口只剩天師派弟子把關,立即布下龍虎陣以防萬一。 眾人方進入鬼域,一片森青冰封世界,讓人生寒。那感覺似落入地獄幽冥,一股無以抗拒冥陰威力直迫心頭,不禁皆運足神功以抗。 張天師道:“果然妖氣沖天,孤魂野鬼處處,難怪號稱鬼域,乃天下最陰之地,大家得防之。” 胡天地道:“既是如此之陰,還闖麼?早早退去為妙。” 張天師道:“既來之則探之!別的不行,降妖斬鬼,我還能應付!”向張朝英藉得桃花木劍。說也奇怪,其方才在澗外軟弱無力,進入此域後,卻湧得一口真勁於胸口,竟能獨站而起,尚可行動。 張朝英道:“掌門傷勢可要緊?” 張天師道:“近幾日已修養,且在路上亦坐轎而行,補充不少元氣,若末跟人激烈動手,應無問題。”張朝英道:“那就好。”亦護持左右,漸往前逼去。 方行十餘丈,鬼域陣勢突地發作,霎見狂風暴雪,銳冰亂射,地裂天崩。迫得眾人以為地獄毀滅,趕忙退往澗口那唯一幾丈方圓,不敢再越鬼域一步。 張朝英道:“千古奇域,果然厲害。” 胡天地道:“此陣恐比三十六太古轟天雷陣更難破之,畢竟連地層冰面都可胡亂變動,好似大漠流沙、怒海漩渦,非人力所能抵擋,我看還是退去為妙。” 張天師道:“我等前來又非戰鬥。乃在查明妖人本性,對方如此,未免過份!”遂喊往鬼域:“宋兩利,我是張繼先,特地前來查明妖人本性,以解誤會,你若不現身,將承認妖女即壞人,群雄將圍剿之!” 宋兩利原在寶鼎舒服休息,他雖知外頭有人闖入,卻未料及是張天師,且星天來亦不懂來人而未說明。故置之不理,誰知竟然來了大人物,迫得他登時蹦跳落地,詫喜道:“張天師來了,阿靈你有解啦!”如此大好機會,豈肯放過,急忙穿上衣袍,準備出迎。 星天來卻有忌諱:“他們就是圍剿我者,能不見麼?……”尤其天師派上一代張象中,正是聯合少林掌門法因。將自己囚在相國寺古井中,切身之痛,無以磨滅。 宋兩利笑道:“已改朝換代,那些人全死了,現在不一樣啦!咱快快出去,莫要讓對方走人,誤會更難化解。”衣袍已穿妥,拉著星天來即往外奔。“且將陣勢恢復原狀。” 星天來意識迫去,傳回長生胎鼎,立即關閉一切,狂風暴雪頓失,換來一片冰寒森青。 兩人終奔近群雄五百丈,星天來見得不少人,不敢再越界一步。 宋兩利心念一閃,如若有變。貿然前去亦不好,遂停步,道:“張掌門,我們來啦,有話要問麼?能不能自行過來?” 張天師道:“有何不可!”立即移步向前,張朝英急道:“表師伯小心!” 秦曉儀道:“別冒險!” 張天師道:“你不是信得過宋兩利?怎擔心了?” 秦曉儀窘紅臉面,道:“我擔心那女的,並不擔心小神童。” 張天師道:“他倆是一夥,應無問題,何況只五百丈,算來並不遠。”秦曉儀始同意放行。 宋兩利道:“放心!沒事啦!她真的是好人。” 胡天地道:“天師不妨前去瞧瞧。”仍對宋兩利抱持信心。陳千夢、曹文逸亦無意見,兩人甚至想欺前瞧瞧妖人模樣,也好了心願,然對方既限制,只能暫緩,待雙方誤會已解之後再窺廬山真面目不遲。 張天師終跨步向前,雖其說功力暫復,但行路仍是一步一腳印似地緩慢行之。 宋兩利滿心高興等待。 星天來首次與敵人如此相近接觸,自顯緊張,甚至想退縮。宋兩利緊拉其右手,道: “莫急莫急,馬上即可誤會冰釋!”星天來只好忍之。 張天師終迫近不及二十丈,始停下腳步,第一眼即清楚見著星天來花容月貌,實無法想像其已百歲開外之人,返老還童意念方起,隨又想及只有妖人方有此邪功,怎敢再幻想?立即拎回心神。忽又見及宋兩利緊緊握住妖人手掌,分明曖昧關係匪淺,暗暗一嘆,宋兩利果然已被女妖所迷惑,實是遺憾。 宋兩利忽覺張天師想法,趕忙松掉星天來,乾笑道:“她不肯見你,是我拉著她來此,並無任何干系!” 星天來倒未察覺不對,道:“他不拉我,我就不來了。”復又靠向宋兩利斜後方,似想躲人!但動作卻顯親蜜,宋兩利見之不著故不知。 張天師輕輕一嘆,道:“人各有天命,應飛昇即飛昇,留在人間苟活何用?” 星天來如“飛昇”乃坐化成仙之意,陳搏祖師爺即如此,但那“苟活”兩字,她卻未解,無從思考。 宋兩利知張天師乃指星天來活命百餘歲,根本是妖,遂道:“道家不也講求長生不老之術?她是活見證,天師不應排斥。” 張天師道:“可惜她是魔,幾十年前即是魔,和正修道法不同。” 宋兩利道:“非也非也,她乃陳搏祖師爺之女,道法淵源甚深。” 張天師道:“你上次不是說她乃葛獨行女徒,是你師姊?信口雌黃麼?” 宋兩利乾笑道:“那個是那個,跟這個不一樣,她確為陳搏祖師爺之女,道法淵源甚深,且她奇遇特殊,獲得“還胎寶典”,又住在此冰天雪地。故老化較慢。” 張天師道:“老化慢總也非從老人變成少女。” 宋兩利道:“那是因為長生胎鼎,有還駐青春功效。” 張天師道:“恐是神話了。” 宋兩利道:“當真如此,天師可到裡頭瞧瞧。” 張天師道:“不必了,再瞧亦是一鼎一洞,煉法才是關鍵,心不正法必邪。” 宋兩利急道:“她真的是好人,純潔得不知天下事物,天師莫要誤會才好!” 張天師道:“魔多假象,你入迷太深了。何況她早該死去,如若有人知其活了近百餘歲,仍如此年輕,必奉為女神,隨即妖言惑眾,開立邪教,天下從此陷入一片異邪之中,此後果遠比她殺人來得嚴重。” 宋兩利道:“總不能因她活了太久,即說她該死,天師想法總也牽強。” 張天師道:“一點也不牽強,她若是正道修心,當知後果嚴重性,進而自我了結,以消弭未來可能危害之孽。” 宋兩利道:“我等永遠不離開鬼域,總無此困擾了吧。” 張天師道:“那是藉口之說,誰會願意永遠困此不出?” 宋兩利道:“縱使潛出,亦微服隱名,讓人不知。” 張天師道:“只要妖人不徐,即有附和之人,活了百餘歲,夠了,別再危害人間,星天來你自殺吧!” 星天來聽不懂前半段,但名字倒是懂得,道:“我叫陳千靈,不叫星天來,且陳摶祖師爺要我好好活下去,多多修行,怎能自殺?自殺會墜地獄輪迴,很慘的。” 張天師冷道:“你果真是苟活之人。” 星天來道:“我是人,不是狗(苟),你誤會了。” 張天師冷道:“巧言異辯,妖人本性。” 宋兩利終知對方前來根本不想了解真相,只一味想逼自己離去及迫星天來自殺,如此又何需再談,遂道:“天師故有想法,但她活著也是權力,怎可叫人自殺!既是無法溝通。你請回吧,免傷和氣。”說完欲帶星天來離去。 張天師道:“我既來此,即不想回去了。” 宋兩利詫驚:“天師這是?!……”但覺必有異招,立即運功提防。星天來亦覺對方想自殺,然對方似敵人,故未出言制止。 張天師悵然一笑,道:“枉我修行數十年。都無法擺平此事,唯一只有犧牲自己,讓天師派弟子永遠記得妖女存在。進而時時抗爭,以盡天師派遺令,否則以妖女邪法,遲早要蠱惑世界,造成大難。也希望我的死,能喚醒你的覺悟。”說完閉上眼睛,自斷心脈。 宋兩利見狀大駭:“張天師你在作啥?”眼看對方快倒下,嚇得沒命衝來,急忙扶持,“你千萬別死啊!” 張天師嘴角掛出血絲,滿足一笑,道:“我只不過靠著道家還魂術撐到現在,目的即是想選擇死在鬼域,讓你能清醒……”說完腦袋一偏,斷氣而亡。宋兩利更急,喝向星天來: “快快救他!死在這裡,準是不妙!” 星天來喔了一聲,掠身追近,伸手即截數指,硬是打得張天師再吐鮮血,回光反照又醒過來,宋兩利急道:“快救他!”星天來不明究理,但盡力而為。 然星天來一指截得張天師吐血一事,在遠處群雄看來,簡直若其出手殺人,終生誤會。 張朝英急叫不好,強迫掠來,秦曉儀更急,絕功盡掠。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怎知變化如此之快,亦趕來支援。 宋兩利見狀苦笑不已,顯然誤會已生,急道:“張天師你得行行好啊!快快說明真相。” 張天師喊出最後一句話竟是:“妖女殺了我……”二次迫斷心脈而亡。 宋兩利簡直快哭出來,急忙運勁逼迫,總也無效,急問星天來:“長生胎鼎可以救他麼?” 星天來道:“他不想活,誰也救不了!”宋兩利待要死馬當活馬醫,張朝英卻已迫來,碧水劍法直刺星天來背脊,她疾速閃開,未作還擊。 張朝英復又刺向宋兩利,厲道:“你們敢暗算受傷垂死老人?” 宋兩利被迫棄人而退,張朝英搶下張天師,極力救治。秦曉儀趕來,撫抱丈夫慟哭。 胡天地掠近,冷道:“宋兩利你們做的過份了!”陳千夢、曹文逸亦攔過來。 宋兩利急道:“他是自斷心脈而死,跟我們無關!” 胡天地道:“我卻親眼見得妖女出手傷人!” 星天來道:“我不是妖女,我是人……”說話間,身體已飄浮,實為此情景給驚著,心情起伏不定。 宋兩利怕她承受不了而出手,急道:“阿靈你先退下,我來處理!”星天來喔了一聲,急忙掠入後頭森霧區,先躲起來。 胡天地卻喝道:“不能走,待查明死因再說!” 立即掠追。宋兩利急攔過來:“前輩,不關她的事!” 胡天地冷道:“連查明都不成麼?”天罡掌劈擊過來,想迫退對方。 曹文逸道:“不管如何,真相總得查明!”和陳千夢亦出掌迫人。 宋兩利苦聲道:“真相可以慢慢查,她卻受驚不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仍強勢攔阻三人,雙方糾纏陷膠著。 張朝英診斷,確實無法救活,悲悵欲絕。且死因乃大量吐血,分明是挨掌所致,實無法忍受對方說謊,厲道:“一掌斃命,傷上加傷,還想狡賴麼?”碧水劍法猛地刺來,直取宋兩利背脊,雖隔七八丈,劍氣郤掃至,宋兩利原在阻擋三人,已備感吃力,怎能防得劍氣傷人,情急中,只能將命門穴擋去,藉“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吸功大法,吸去勁道。 然宋兩利臨時行之,根本未做準備,這一迫擋,雖吸得三成勁道,仍被七成所傷,叭然一響,悶呃跌落地面,甚是狼狽。 星天來見狀豈肯讓唯一親人受傷,猛化閃電衝來,驚急叫著:“不能傷他!”先天神力頓展,全身勁氣如波似浪衝來,胡天地、張朝英等人尚未及時反應,竟已被勁氣擊中,紛紛悶呃跌退,倒坐地面,詫然難解,此女全憑體勁即能傷人,其功力實匪夷所思。 星天來只顧救回宋兩利,為懼於敵方反擊,隨又再劈勁道,迫得四人滾地連連。 宋兩利見狀急道:“莫要傷他們!” 星天來道:“他們卻傷了你……” 宋兩利道:“那是誤會!”恐一時解釋不清,更增傷亡,急道:“我們快走!” 星天來立即閃入霧區,併發動陣勢,封鎖地形。 狂風暴雪滾滾而來,宋兩利急道:“不要傷人。” 星天來始調整陣勢,暴雪未再襲擊對方。 張朝英立身而起,但覺傷的不重,隨又搶攻陣勢,然強風勁吹,實難越一步,氣得七竅生煙,厲道:“宋兩利還不把兇手交出來麼?” 宋兩利道:“她不是兇手,是張天師自斷心脈,她想救人,才出手,打他乃想替他恢復脈絡,免污血阻脈,誰知張天師又二次斷脈,他想死,誰也救不活。” 張朝英怒道:“掌門師伯明明臨死喊著妖女殺了他。還想狡辯麼?” 宋兩利道:“張天師只想嫁禍她,畢竟天師自始至終皆以鬥倒她為目的,自希望你也繼承遺志,故布下此局,否則他早該在汴京城受聖王重傷,即該死去,怎又用還魂術撐到現在。”雖不斷解釋,卻不敢現身,故只間其聲不見形蹤。 張朝英心神一顫,掌門師伯的確用過還魂術,難道當真如宋兩利所言?但心念一轉,又覺不妥,宋兩利及妖女攝心魔法感應太強。或早知此秘,而故意誤導,何況天師剛喪命,又豈能跟兇手和談。怒道:“天師命喪鬼域乃是事實,兩位還不快快出來受審!” 宋兩利道:“等你查明真正原因再說。” 胡天地道:“小神童你何苦護著妖女?” 宋兩利道:“她不是妖女,全是你們逼她的,我看此事一時難了,你們自己去商量吧,我是不會出去的!”見得星天來情緒起伏,實怕她忍受不了刺激,遂道:“不理他們,咱回洞休息!”拉著星天來快速離去。 待回到地底冰洞中,始將陣勢慢慢恢復,以逼退敵方,免得外頭鬼叫,徒傷星天來之心。 陣勢一動,暴風雪漸漸迫來,張朝英無法阻攔,終含恨而退,抱起張天師屍樓,並安慰秦曉儀,始退出鬼域。 胡天地嘆息:“宋兩利你好自為之。”已和陳千夢、曹文逸共行掠去。 宋兩利心情亦跌落谷底,早知張天師會來此招,即該在汴京城破了他的“還魂術”,讓他走的清清爽爽,免得傷及星天來,然事已成真,談此何用?見得星天來以淚洗面,直道: “我是人,我不是妖女!”一副受盡委屈模樣,實也不忍,強打精神,笑道:“阿靈啊!別理他們,這不是你的錯。” 星天來泣聲道:“我是人,不是妖女……” 宋兩利笑道:“你本來就是人,是陳搏祖師爺的女兒,只是別人怕你武功太高,所以隨便亂說,請別在意。” 星天來仍泣聲道:“我是人,不是妖女……” 宋兩利心想此時表面勸她,恐效果不佳。心念一轉,道:“妖女是什麼?” 星天來一楞,這問題從未思考過,想了又想,始道:“是妖怪所生的女人對麼?” 宋兩利道:“不錯,妖怪所生的女人,才叫妖女,你是陳搏祖師爺所生,怎會是妖女?”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都如此叫我……,難道我以前身上長了長毛,即變成妖女?” 宋兩利道:“也不盡然,橫豎道尼練了魔功,身上也長毛,別人叫她妖女,她卻是人。 你也一樣,以前大概吃太多果子,所以毛長了些,別人即誤會,其實你根本就是人。” 星天來道:“吃果子會長毛毛?” 宋兩利笑道:“此乃舉例說明,說不定有的奇花異果有此作用。不過你已恢復人身,即不必再想那些,他們忌諱的還是你太長壽,活了百餘歲還那漂亮,不了解狀況者,每個也會說你是妖怪。那不是真的指妖怪所生,只是一種形容,既羨慕又嫉妒又害怕的形容詞。” 星天來道:“太長壽也變成妖麼?” 宋兩利道:“通常是如此,但如果是陳搏祖師爺,別人即稱你是神仙,可惜你沒掛號,所以變成妖了。” 星天來道:“不懂,祖師爺是神仙,我是他女兒會變成妖女?掛號又是什麼?” 宋兩利道:“掛號即像我,從小就向天下表明,我乃在修行仙佛之道,日後如果長命百歲,別人才會稱神仙,如果我未曾向天下宣布,待修道成仙後,突然跳出來,別人必以妖怪稱呼。而且我還得按步就班宣布成續,只要稍稍超過一點點,別人即叫我小妖怪,實是離譜。” 星天來有點懂了,道:“別人稱你小妖怪,你不傷心?” 宋兩利道:“怎會,還感到無上光榮,只有與眾不同,才有資格稱妖怪。” 星天來道:“什麼是“與眾不同”?” 宋兩利道:“就是別人都沒有的,你卻有,別人都不會的,你卻會之意思。那是頂了不起一件事。” 星天來道:“這麼說,被人稱妖也不是壞事了?” 宋兩利道:“當然,所以你根本不必傷心,因為你原就是人,和妖怪無關,只有真正妖怪生的女人,才會在乎,你是陳搏祖師爺生的,毋需在乎這些,否則隨便一個人胡亂說,你即傷心,那豈非活的不耐煩,還不如乾脆甭活了。” 星天來道:“懂了,與眾不同就是妖,妖怪是光榮的事……” 宋兩利笑道:“不錯!你終於懂啦!”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為何追殺妖怪?” 宋兩利道:“那是因為你太強,讓人恐懼,才會追殺,也就是他們幻想你會殺人,所以先下手為強之意。” 星天來道:“我是不會先殺人的……” 宋兩利道:“所以你的確是陳摶祖師爺的女兒,應該稱仙女才對。” 星天來道:“懂了……”心念則想著祖師爺是神仙,自己則是仙女,以及“妖怪”也非壞事。 宋兩利瞧她心緒漸漸平靜,始暗自噓氣,道:“日後別為了妖女之事傷心,知道麼?只有壞人才會亂叫。” 星天來道:“那外頭那些人全是壞人了?” 宋兩利一楞,這也不對,若讓其認定壞人,日後鐵定成敵人,急道:“不對不對,他們不是壞人,只是誤會你殺了張天師,才把你當妖女,等誤會解開就沒事了。你千萬別把他們當壞人。”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也傷了你……” 宋兩利道:“也是誤會,解釋清楚即沒事啦。” 星天來道:“但我感覺出張天師是故意想死在仙域,根本不讓我們救他……” 宋兩利道:“那也是誤會,你毋需想那麼多,此事由我來解決,你只顧開開心心過活便是。” 星天來終有笑意:“沒事就好,方才真是把我嚇死了……”她不懂世事,最在乎即是“妖女”身分,如今經宋兩利解釋清楚,再次認定自己乃是陳搏祖師爺神仙所生之仙女。身分既確定,一切煩惱全無,快樂自來。 宋兩利暗暗噓氣,終擺平她,否則風暴恐不小,為免她又往回頭想去。遂脫下道袍,道:“才剛穿上,背脊即中一劍,全靠你縫合它啦。” 星天來喜道:“我來縫!”抓過手,若小女孩般奔向一角,找得針線縫之。 宋兩利暗嘆如此乖巧女子,怎會是妖呢?張天師玩笑開大了。 背脊仍有傷在身,立即盤坐療傷,尤其那三寸傷口仍在發疼,宋兩利終明白,吸功大法只適合吸掌指之勁,千萬別碰劍氣,否則得不償失。 盤坐運氣療傷中,想及和天師派誤會,總得想辦法解去,否則日後豈非追殺不斷? 自己已得罪宋金兩國,成為超級通緝犯,若再得罪中原同道,天下豈還有容身之處? 宋兩利暗嘆,張天師做的如此之絕,實不知如何能解此誤會?且走一步是一步。遂敞開通靈大法感應外頭狀況,卻發現天師派弟子個個義憤填膺,想衝入鬼域報仇。宋兩利頓覺渾身難安,照此下去,三天兩日不斷殺進子弟兵,豈非讓極樂聖王看笑話,且陡增傷亡? 宋兩利當機立斷,得即刻解決此事,否則後果堪虞。待受傷穴脈已歸正位後,隨即起身,星天來亦將道袍縫妥,欣喜獻來,忽覺宋兩利意念,道:“你又要走了?”才回家不到一天實太短暫。 宋兩利乾笑道:“現在不去解釋清楚,麻煩恐不少,畢竟張天師屍首若火化,什麼證據也沒了。” 星天來自責道:“我若不出手,即不會引起此誤會……” 宋兩利道:“不關你的事,你只當沒發生過,還有,若天師派弟子前來,莫要傷及他們,知道麼?” 星天來道:“知了……”兩眼已含淚,宋兩利不忍,立即將她抱住,以兄長身分安慰,畢竟活得百餘歲,從未有人如此擁摟她,實是一件悲哀殘忍之事。 星天來即在宋兩利胸脯獲得溫存,且得到親情滋潤,心緒較能控制,不再感傷,竊喜如少女,道:“可以跟你一起出去麼?” 宋兩利道:“以後再說,目前不妥。” 星天來道:“那得早日回來,你想吃什麼?穿什麼?都可替你準備。” 宋兩利但覺弄吃的恐較麻煩,且她可能得出去數趟,倒不如製衣袍來得耗時,遂道: “我要你縫十件道袍,每件要有九十九個太極八卦圖,你要用外面綿麻編織成布,再縫製會太難?” 星天來欣喜道:“不難,一切都不難!等你回來,一定製妥,大概十天即可完工。” 宋兩利道:“這麼快?得慢慢來,一次用一針一線,不能用十針十線,慢工才能出細活!” 星天來的確想十針縫之,然卻被制止,道:“那得加十倍時間了。”但心神仍顯暢快。 能為唯一親人做任何事,的確喜悅。 宋兩利笑道:“慢慢縫,多久都沒關係,縫完後,也別忘了替自己添衣服。” 星天來笑道:“知了……” 宋兩利瞧她恢復神采,始敢放開她,道:“待外頭那群人全走光,才可出去找東西,知道麼?” 星天來道:“知了。” 宋兩利道:“那我先走啦!大概不用多久,便回來這裡,算來算去,天下只有此處是我容身之地。” 星天來道:“快去快回,我等你……”一句“我等你”說得純真甜蜜,實若小情人。 宋兩利聽來窩心,卻不願多想,還是處理外頭誤會之事為要,遂穿上道袍,匆匆而去。 星天來有了任務,不再孤單,待送至九陰澗後,已盤算如何收集種種原物料,以完成任務。 宋兩利想及天下第一高手卻是只能縫衣刺繡。實也造化弄人,卻不知自己日後命運如何?難道會變成人人喊打之過街老鼠麼? 他不敢多想。隨即潛出九陰澗,窺及外界。 張朝英在無法立即報仇下,決定先隆重安葬張天師,遂決定返往龍虎山,天師派總壇,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為交情,決心送一程,故隨行而去。 宋兩利不敢阻攔,心想待雙方冷靜後,或可以理智處理此事,遂潛跟其後。 然潛掠不及半裡,忽見玉東皇匆匆趕回,見著宋兩利即問:“我的儀妹妹到哪去了?進入鬼域了麼!” 宋兩利道:“走啦!” 玉東皇道:“怎走了?” 宋兩利道:“該走即走了,你不是看得甚緊?怎會讓她走脫?” 玉東皇道:“本皇乃追極樂老妖而去,故暫時離開。” 宋兩利道:“結果呢?追上了?把他幹掉了麼?” 玉東皇道:“老妖逃的怏,不過還是挨我兩掌,帶傷而逃。” 宋兩利但覺對方多半說謊,不願拆穿,心想秦曉儀不喜對方糾纏,且做做好事,遂道: “他們回京啦!你快追吧,否則來不及了!” 玉東皇詫道:“當真?!”二話不說,掠身而去。 宋兩利暗笑,道:“縱讓你發現再折返,恐也是幾天後之事了。”但覺玉東皇已走遠,始敢再往南方掠去,追往天師派弟子。 |
第 三 章 引魂渡魄
三日後。 張天師遺體已送返龍虎山,天師府。 一代宗師去世,乃天下大事,陸續有武林豪傑及道家門派前來祭拜。在問明原因,乃死在鬼域後,已對星天來更是憎惡及譴責,多人主張征討,根本無人想發掘真相。 宋兩利眼看如此下去,那還得了,若無法立即以證據澄清,恐更讓天下誤會星天來,遂決心硬闖。然龍虎山天師府可不比京城之天師西宮,此處高手如雲,且所布之龍虎陣、天師陣最為完整,連玉東皇、陰陽老怪皆不易突破,憑自己功夫,恐亦難討好處。 正盤算中,忽見多日不見之張美人已匆匆奔喪而回,其身上並無小孩張驚美,顯然不想損及天師派顏面,故寄往他處。 宋兩利但覺張美人一向甚有主見,或可請她幫忙,尤其當年她和玉天君私自約會。全以至碧水崖修行為藉口。而那張朝英即為碧水真人,想必兩人交情不差,應可透過她,多多說情,遂潛往張美人必經之山徑,突地現身欄人。笑道:“好久不見!” 張美人詫然而喜:“是你?!怎會在此?想通了,要把我娶過門了麼?瞧你笑的一副諂媚模樣,想巴結什麼?” 宋兩利乾笑道:“不是巴結。而是有事商量,請藉一步說話如何?” 張美人喝笑:“小神童也有辦不到之事,要來求我?!真是匪夷所思!”仍跟在後頭,掠往樺樹林區。 宋兩利乾笑道:“不瞞你說,此事和令尊之死有關……” 張美人道:“當然有關,是你助鬼域妖人殺死我爹,現在全天下皆如此傳言,你做何解釋?” 宋兩利道:“你爹是自殺的,他想陷害鬼域妖人。” 張美人喝道:“好端端地,怎會想自殺,你在鬼扯!怎麼,愛上那老妖女,想替她擋一切?” 宋兩利道:“沒這回事,你爹真的天年已盡,早該死去,他後來用了道家“還魂術”撐得性命,後來始到鬼域自殺,此乃千真萬確事實。” 張美人斜眼一挑:“我又何需相信你?死的是我爹,星天來又可能是我情敵,你覺得我會幫你麼?”說及“情敵”不禁暗窘,然都已一口咬定對方是“丈夫”,其他全無所謂了。 宋兩利乾笑道:“我跟她只是兄妹之情,畢竟她活了百餘歲,全無親人,很可憐,得照顧她。” 張美人邪笑:“那可說不定,兄妹、姊弟,搞到後來變夫妻的也時有耳聞,何況她那麼漂亮。” 宋兩利道:“幫個忙,只要找張朝英出來。我便有辦法讓他知曉真相。” 張美人道:“什麼方法?照樣想洗腦麼?碧水真人靈法可不比我爹低呢!” 宋兩利是想過以洗腦方式解決,然卻無把握,道:“不是洗腦,是另有他法,幫個忙,做個好事。” 張美人邪笑:“堂堂天下第一小神童也會求人家?好,要幫可以,條件交換。” 宋兩利道:“啥條件,請說。” 張美人道:“收拾玉天君!他竟然跑到廬山曉琳阿姨那裡,不斷騷擾我,實是亂七八糟!” 宋兩利終知對方乃躲在斷情師太那頭,看來小孩平安無慮,道:“他是孩子的爹,讓他瞧幾眼也是應該。” 張美人斥道:“胡說八道,小孩是跟你生的,你想賴麼?” 宋兩利知她乃硬拗,然此時此刻不宜多做解釋,道:“我已認她當乾女兒,你就別編其他理由,損我道譽了。” 張美人哼哼喝喝道:“要我幫忙,得收拾他才行,否則免談!” 宋兩利一時頭疼,自己已答應幫玉天君將張美人洗腦恢復正常,結果人卻跑了,實覺歉意,此刻仍要對付玉天君,實說不過去。 張美人再次逼話:“答不答應,否則拉倒。” 宋兩利暗嘆,道:“好吧!我讓他離你遠去就是。”心想當時只答應把張美人弄醍,並未保證兩人複合,不算失諾,至於未來如何收拾玉天君,且碰上再說了。 張美人聞言登覺甜喜,笑道:“你總算還是愛我的,來,讓我香一個!”當真撲去,想吻男人。 宋兩利切急跳開,乾聲道:“別亂來!要是讓別人見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張美人呵呵笑道:“就是要洗不清,才能賴定你!” 宋兩利直宣無量佛! 張美人道:“什麼佛也沒用,誰叫你敢把我洗腦,大錯已鑄成,還想賴麼?”想及裸體獻身一事,臉面仍窘。 宋兩利急道:“那是幻境,並非真實。” 張美人道:“誰知!不必再做解釋,這輩子你永遠逃不了!要解決問題麼?跟我到碧水崖去,張朝英最喜歡去那裡了。”說完自行掠去。 宋兩利急起直追。 飛掠三裡,已至龍虎山後峰,碧水崖乍現,只見得一道十丈寬飛瀑直洩而下,而其飛瀑內崖稍稍凹陷,裡頭長滿青苔、綠蕨、蘭花,映穿飛瀑,水幕呈碧青色,煞是漂亮。宋兩利瞧得嘖嘖稱奇,如此靈地,難怪能孕育天師派為道家宗師。 峰邊另有天然石窟,張美人引人進入,裡頭置有石桌石椅,幾冊道書,以及品茗茶俱,樸而不俗,可見張朝英乃清修之人。 張美人道:“在此等了,我去找表師叔前來!”說完含笑而去。 宋兩利只好盤坐下來,多日奔波,全無時間修息,此刻正好入定,反芻道法靈功,不久,通靈法門漸開:母親仍在南方,和三大護法暗中檔著蠢蠢欲助之吐番國,她仍思念自己,向她報平安,但父親一事,暫時不談,免其分心;至於父親則隨金軍返回北方,途中竟有一宗澤軍暗襲,竟然勝戰連連,實是了得;徽宗趙佶則在應天府,讓經商有成之錢照康招待,而那童真則不斷慫恿趙佶復辟,準備再擁軍隊,逼欽宗下台,以保權勢,仗倆忒也夠壞;好兄弟忽必瑞已和蘇暢變成好友,看來結成夫妻有望,忽必瑞得知金軍搶及大批金銀財寶,已然心動,已和蘇暢連夜北上,準備搶回。宋兩利暗諷,這傢伙就是愛財。至於夜驚容則毫無消息,一股不祥預感浮現,得找機會前去瞧瞧便是……烈火教波葉尊者關心問候,回敬他安然無事便是;至於兩位修行者韓威及徐小雲,雖非正宗綠龜法王化身,然其有心向佛,終仍受四大法王栽培,佛功漸漸有成…… 宋兩利通靈大法漸強,此時幾乎毋需靠酒助興,只要凝聚功力即可攝取對方腦波,天人之界已是不遠,然他卻發現另一毛病,如若大功告成,屆時隨處可感應,腦門豈非永遠沒完沒了,不得安寧?故未參透無上玄機之前,他仍不敢大事突破,免得走火入魔。 他希望綠龜法王現身指點,然法王以已安心交待一切,已甚久未再現身,頗為失望…… 張美人回到天師殿,一切祭典正在進行,各路英雄豪傑來了不少,她當然跪拜一陣,泣它一回,心中雖有悲情不舍,然父親已活得近八十歲,也該是壽終正寢,毋需太過悲慟,倒是母親頓失依靠,哭得甚為悲慘,只好扶她到後院安歇,讓其先行入睡休息。隨後復往靈堂,窺及父親遺體,倒也安詳,不似凶殺。待近黃昏祭典暫告段落後,始偷偷找向張朝英。 說道:“表師叔,宋兩利來找你了。” 張朝英正在禪房稍做休息,聞言蹦起:“他還敢來?!在哪?”抽出利劍便要殺人。 張美人道:“你要答應我。先單獨跟他談談,否則我不說。” 張朝英道:“他是殺你爹兇手,你還護著他?” 張美人道:“聽他所言,好像有誤會,您先了解再說,別鬧到不可收拾地步!” 一臉撒嬌模樣,倒讓張朝英不忍,道:“好吧,但只是談談。莫想要師叔我做多大讓步!” 張美人欣喜:“談了便知,他在碧水崖!” 張朝英詫道:“他?!”一向視碧水崖為聖地,立即掠身追去。 張美人亦想窺知結果,跟追於後。 宋兩利通靈大法正熾,立即感應張朝英逼近,警惕收功,立身而起,原想出洞相迎,誰知張朝英猛一追近,利劍一吐,已抵住宋咽喉,冷道:“有何話可說!” 張美人迫近,見狀急道:“表師叔千萬別把人給殺了,至少他跟鬼域妖人不同。” 張朝英冷道:“我看都一樣!” 宋兩利道:“怎會一樣?我是男,她是女,差很多。” 張朝英冷道:“一樣都是兇手!” 宋兩利道:“張天師真的是自殺,我能證明!” 張朝英冷道:“都已仙逝,如何證明,口說無憑。” 宋兩利道:“你是修道之人,當知引魂之術,可設壇引得天師魂魄問問,當然亦可計算天年、陽壽,即知一切。” 張美人聞言喜道:“對對對!爹有此功力,表師叔亦該有此功力,且設壇引魂問問,莫要冤枉好人。” 張朝英原不想如此麻煩,畢竟親眼所見,應是不假,然自己的確疼愛姪女,若不如此,恐難讓她安心,日後可能鬧個不停,遂同意設壇,冷道:“若天師魂魄所言仍真,看你如何狡賴!” 宋兩利道:“引出來再說!”雖覺張天師魂魄亦可能說謊,但能試即有機會。 碧水洞中除了武學,另有施展靈法之法器,一切皆是現成,張朝英只將石桌搬往洞口,點上蠟燭,並立張天師長生牌,寫上生辰八字,立即引符作法。此時天色漸暗,以張天師修道之深,自無懼於晝夜、陰陽之分,必可顯魂現魄。張美人亦期盼父親出現,也好認錯、追思。 然三路引魂符燒來。張天師始終未顯魂魄。連張朝英皆覺意外,道:“怎會?縱使天師飛昇天庭,總也聚魂代影顯示才對。”又催三符,照樣毫無結果。 張美人詫逋:“我爹魂魄失丟了?!”那可比毀屍更嚴重,畢竟修道人重視即靈魂永存之道,如若散失,即無法轉世投胎或飛昇天庭成仙佛,此乃萬劫不復下場,難怪張美人聞死訊尚能撐住,但聞魂魄盡失,卻驚駭不已。 張朝英亦顯緊張,追問宋兩利:“你們到底耍何妖法,連天師魂魄地想謀殺麼?” 宋兩利道:“怎會?活人已不敢冒瀆。何況是魂魄?”忽而想及當年陰陽老怪死於鬼域,魂魄竟然不能離開,詫道:“完了,天師魂魄仍留在鬼域!” 張朝英臉色頓變:“怎會如此?!”當時護送屍體,一直以為他隨行而返,誰知竟有此事發生?!自己的確太過大意,不禁惱羞成怒,利劍又刺往宋兩利咽喉:“你倆幹的好事! 還不快快把他放出來!” 宋兩利苦笑道:“怎知張天師找得了好地方?將永世伴妖人,實是造化弄人!”心想張天師一生最忌妖人,誰知死去魂魄卻長相左右,應也報應麼? 張朝英冷道:“你不把天師魂魄放出來,便取你性命!” 張美人急道:“別鬧啦!活著有恩怨倒也罷了,死去還要找魂魄,實是不該,快快放出我爹魂魄,否則連我都不饒你!” 宋兩利道:“不是我不願意,乃人不在鬼域。不知能否能放。” 張美人道:“不管,你得試試,妖女不也是通靈麼,叫她放人!” 宋兩利道:“只怕她技術不夠。” 張美人道:“試了再說!” 宋兩利無奈,只好盤坐下來。運起通靈大法,漸漸和星天來取得感應,星天來喜道: “縫製衣服材料找著啦!”她正處理一大堆麻絲,準備編織成布。 宋兩利道:“你暫且放下工作,把張天師魂魄放出來。” 星天來乍驚,道:“他還留在仙域?” 宋兩利道:“正是。” 星天來道:“要如何放人?” 宋兩利道:“你先畫它幾道引魂符,然後再教你法門。” 星天來皺眉:“沒有紙筆,且我也不會畫符……” 宋兩利道:“找找看,那地方是陳搏祖師爺發現,多少留有他的遺物,裡頭必有紙筆。” 星天來恍然:“祖師爺留有一箱東西!”虛無寶典、還胎寶典皆他所留,箱中必有他物,星天來遂往長生胎鼎秘密冰道行去,於胎鼎旁冰層切去,抓出一木盒,翻開瞧瞧,果然見著法器,符筆等物,欣喜道:“有筆了,只是符紙全畫符,能不能用?” 宋兩利但覺陳搏乃一代道長,留得靈符或許有用,且別毀之,道:“不必用此靈符,拿了筆和硃砂,然後將我上次留下的衣衫,撕成一張張,權當符 再往上頭畫,照樣管用。” 星天來道:“可是衣服已洗妥……”有些不忍。 宋兩利道:“總比毀了祖師爺靈符來得好。反正你將縫不少件予我,日後毋需穿他人的了!” 星天來但覺有理,道:“好吧!”已將祖師爺留下靈符歸位箱子,拿了霹靂棗木筆、如意珍珠砂,前往寶鼎秘洞,將宋兩利衣衫給撕成符 狀,道:“該如何畫呢?” 宋兩利道:“將硃砂調水,然後口念引魂咒。始落筆,且得一次完成,再下符膽!”星天來一一照辦,宋兩利將引魂符 意象傳遞過去,星天來依此意象畫符,且念咒落符膽,隨即笑道:“好像火龍在爬!” 宋兩利道:“試試焚之,看是否有孤魂閃動?” 星天來引火焚之,並無動靜,道:“沒有……” 宋兩利道:“再畫一張,記住。一氣呵成,不要間斷。” 星天來立即照辦,她原是陳搏祖師爺女兒,小時多少涉及符 ,這一畫下來,竟也一筆成形,隨即落下符膽而火化,終見外頭魂魄騷動,欣喜道:“成了!陳搏祖師爺好似教過畫符一事。” 宋兩利喜道:“成了,那快畫多張些,也好引得張天師魂魄出關。” 星天來喔了一聲,道:“要畫幾張?”對“多些”並無概念。 宋兩利道:“五十張好了,一件衣服大約可畫上數十張。”星天來再喔一聲,一一畫去。 宋兩利這才轉向張朝英,道:“陳千靈(星天來)已利用我脫下的衣服在畫符 ,且把張天師生辰八字說出,也好寫在符 上以引魂出關。” 張朝英猶豫,畢竟生辰八字一洩,宋兩利隨時可作法攝住表師伯魂魄,不得不長加思考,誰知張美人一勁兒說出來:“子亥年正月十一日子時一刻!” 宋兩利笑道:“倒是好時辰。”立時傳往星天來,要其寫在符 背面。 張美人卻邪眼睨人:“原來你們倆早已發生不可告人之事。連衣服都脫了!我看這道袍還是她縫的呢!”竟有了醋味。 宋兩利窘急道:“沒那回事,當時我受了傷,且被極樂聖王追殺,逃到鬼域時已全身髒兮兮,才脫下衣服洗澡!” 張美人道:“是她幫你洗的吧!” 宋兩利道:“不敢!” 張美人邪聲道:“不敢?我看你不敢,她可挺敢了,安心最了解女人,若不愛你,怎會幫你縫製衣服!” 宋兩利窘困道:“親情也是愛,怎胡思亂想!” 張美人突覺興趣:“她當真活了一百多歲?” 宋兩利一時難以回答,如若證實,那豈非承認她是妖,心念一砧,道:“只有幾十歲吧,大家都誤會了。” 張美人斥道:“胡說,你明明說她是陳搏道長女兒,算算至少兩甲子一百二十歲以上!” 張朝英亦如此揣想。 宋兩利暗自叫癟,吹牛吹到牛角了,道:“她是生在長生胎鼎,百年後才孵出來!” 張美人斥道:“胡謅什麼?百年才能孵化?她是雞鴨鵝麼?靠孵蛋出生?”亦覺想笑而呵呵笑起。 宋兩利只能硬拗:“真的,道家有個法門叫“還胎術”,可把元胎護於胎鼎中,待時機成熟再催生。”心想“還胎寶典”多少提過此術,編個理由便是,結果無人相信。 張美人冷道:“扯得太離譜,若真如此,那豈非可長生不老?” 宋兩利道:“沒錯,確有此術,只是有人參透,有人參不透,說不定世上即有不少這種人,只是他們心照不宣,故一般人不知罷了。” 張美人直道胡扯胡扯。 宋兩利待要辯解,星天來感應再次傳至,道:“畫好了。” 宋兩利拾起心神:“那快到張天師去世地頭。”星天來喔了一聲,抓了符 ,立即掠去。 張朝英則凝注長生牌,準備迎接張天師回來,張美人亦覺狀況絲毫不得差錯,不敢再捉弄宋,凝神以待。 星天來掠往張天師陳屍處,果然見著其魂魄徘徊難去。星天來稍帶懼意,傳應宋兩利,道:“他真的在此。” 宋兩利道:“別怕,待我跟他溝通。”通靈大法一轉,終和張天師魂魄呼應,道:“天師留在那裡應無用處,何不回到天師府?眾弟子都在等你。” 張天師暗暗輕嘆,道:“我萬萬料想不到,此處地理忒異,竟能困住魂魄,實非其所。” 宋兩利聞其所言,似有悔意,道:“不談恩怨,先引你回來,日後帳要如何算,以後再說。” 張天師默不做聲。 宋兩利轉向星天來,道:“你照著方法耍符 ,他願意離開,自會隨行而去。” 星天來道:“可是這裡似在月圓時,方能讓鬼魂離開,現在只是初十,行麼?” 宋兩利道:“當然行,月圓時空間較大,鬼魂較能找出門路,其他日子空間較小,但慢慢找,仍能找著。你多燒幾張符 ,以張天師功力,應可尋得,若真不行,也只好等月圓啦!” 星天來並無心機,言聽計從,立即引燃符 ,且往四面八方射去,張天師終動身依附其中,雖失敗二十餘次,終於第二十八次,從南天門一處小縫隙鑽出封鎖線,星天來欣喜道: “成了!縫隙竟然小若劍身,甚是難找。” 張天師雖感受星天來童真,然其背負已往成千上萬人命,以及各派仇恨,實不宜留之,遂道:“你放我出來,然卻無法彌補已往所犯下罪行,奉勸你還是自戕了斷,免再造孽!” 說完魂魄飛掠而去。 星天來一片迷惘,她悟不透“自戕”何解,故不知對方乃要求自殺,故心性暫不受影響,至於已住所犯之“罪行”,她總覽在被逼迫下行之,並無多大罪惡感,喃喃說道:“你們不逼我,怎會殺人呢?把我囚在古井,難道也是正當麼?”無法理解一乾人之想法,還是關心宋兩利方是,道:“阿利,你有空快回來。” 宋兩利笑道:“當然會回去,你自個得好好照顧自己。” 星天來笑的甚甜:“會的;鬼魂已飛去啦。” 宋兩利道:“知了!”不便再和她感應,拎回心神。轉向張朝英,道:“魂魄回來了。” 張朝英凝目注視長生牌位,忽見陰風一陣,牌位抖動,張美人立即下跪膜拜,喊著: “爹,女兒不孝……”先前仍在戲耍,此時卻不敢造次,悲心懺悔。張朝英亦拜禮相迎。 宋兩利則略顯窘困,畢竟“仇人”見面,總有嫌隙,道:“天師您可回來麼?能否幫幫忙?……” 張天師終顯淡淡魂影。張美人仍悲責不斷,直道父親死去,自己卻不在場,張天師安慰道:“一切都是命,日後自個得小心照顧自己。” 張美人伏叩而泣,直道:“知了。” 張天師轉向宋兩利,輕輕一嘆:“你仍執迷不悟麼?還要我幫忙?” 宋兩利乾聲道:“已往恩怨能否一筆勾消?星天來在鬼域,實也無害。” 張天師道:“日後出門,必定成災成難,尤其她妖法了得,心性又飄浮不定,遲早將被邪異份子奉為祖宗,進而危害一切。” 宋兩利道:“可是,有晚輩在旁指點、照顧應無問題才是……” 張天師道:“你即是受蠱惑最深者,快快醒悟吧!” 宋兩利眉頭直跳:“晚輩即綠龜法王轉世,怎可能受蠱惑?若真如此,毋需前輩教誨,恩師即修理得天昏地暗了。” 張朝英目光一閃,聽其首次承認佛陀轉世,雖證實所有傳聞,然其當真俱綠龜法王慧根? 張天師冷道:“你修行不夠,怎會是妖女敵手?還不快快醒悟,難道要毀了道行麼?” 宋兩利眼看溝通無效,暗嘆全是天命,道:“對於妖女之事,晚輩慢慢檢討,然您自殺一事,總不能栽贓星天來吧?” 張天師表情邪異,冷道:“我的確因妖女而亡!” 宋兩利道:“至少不是她殺了你,拜託前輩向掌門說明,否則我可慘了。” 張天師哈哈異笑:“你原即甚慘!唯有如此方能解救。”不肯說出死因,卻轉向張朝英:“表師姪,你快把他逮捕,囚於天師爐鼎,煉他三年五年,助其修成正果。” 那天師爐鼎,長寬只及半人高、兩人寬,只能打坐或蹲伏,困在裡面,通常為修行衝關所用,且每次頂多十天半月,超過一月或半年,恐得真正得道之道長或神僧才行。 宋兩利心想關個三五年,那豈非變成殘廢。眼看張天師不肯相助,留此無益,已興起逃去念頭,道:“不必用天師爐鼎啦!我家多的是,既然無緣溝通,日後再談!”說完掉頭即去。 張美人見狀急迫:“小妖道既要我幫忙,竟敢先逃麼?”攔切而去。 張朝英亦迫劍逼來:“問題未解決,你不能走!” 宋兩利直叫苦,身在天師府,且碧水崖在後峰三裡處,若想殺出去,恐陡增傷亡,心念乍起,突地轉攝向張天師魂魄,道:“天師可要說實話,你的確自殺無誤!”竟然向一代宗師玩起攝腦大法。 張天師頓覺全身魂魄將散,始知宋兩利攝功了得,自己雖已修行,然靈法未及於對方,且剛脫離肉身,元氣正弱,怎堪受其催攝,一時無法抵擋,喝向張朝英:“別讓他胡亂施展妖法!他竟敢向我下手!”說完往長生牌位一鑽,躲入裡頭。 張美人聞言喝道:“小妖道:你竟敢向我爹下手?!”一拳打去,直中宋兩利臀部,又自追殺過來。 宋兩利欸呀欺跌,趕忙掠退,倉皇急道:“你怎可胡亂暗算我重要部位?”方才一時大意,背對對方,臀部果真遭殃,摸來竟也疼痛。 張美人暗自想笑,然喪事在身,強忍笑意,斥道:“連我爹都敢暗算,不想活了麼?” 仍自追殺,宋兩利想逃,張朝英趁此一劍又抵住宋咽喉,冷道:“天師已交代,你得留在天師府,直到真相大白再說。” 宋兩利急道:“別動刀動劍,我另有辦法可證實他的確壽終正寢!” 張朝英冷道:“還有何法可耍?想衝散天師魂魄,那是不成!” 宋兩利道:“沒那回事!我可計算出,其生死日期!若是吻合,自非自殺。” 張朝英詫道:“你當真能窺陰陽兩界?”一般人俱陰陽眼,只能窺及鬼魂身影,而能算出生死日期,道行更高數倍,張朝英亦無此功力,自是詫訝。 宋兩利道:“算了即知!”隨又掠回張天師牌位,拜禮後,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您就順天意吧!”盤坐下來,開始以通靈大法搜向過往情景,腦門不斷幻出張天師身影,似在追掠幽冥,亦似飛昇入天,渾渾幻錯,不易捉摸。 追掠一陣,突現張天師正於天師西宮窺及本命天星,而其窺瞧者正是東天玉堂星,既如星名,自可以“五行飛星術”算出殞落日期,立即撤功,喜道:“我已知天師本命天星乃“玉堂星”,正可算出其殞落日期!”拿出星象秘笈查對。 張美人喝道:“那是我爹秘本,怎在你手中?” 張朝英亦覺有異,宋兩利急道:“不干我事,是天師放在下北赴番國時所贈,看來應該還予你們,但得等算出日期再還好麼?” 張美人道:“算不出,你死定了!” 宋兩利道:“一定算得出來!張掌門,你我一併算吧,否則算過之後,你又不信!”張胡英亦覺異術,遂共同測算,他雖未專精卻曾涉獵,知宋兩利方法正確,故未多言。仔細等待結果。 足足花兩刻鐘,宋兩利經過繁複方法,始算出日期,正是正月十七子時兩刻,此星殞墜,喜道:“那正是和極樂聖王作戰受傷時辰,天師原即該去世,他乃以道家引魂術撐到鬼域,故必定自殺無誤。” 張美人道:“鬼扯麼?隨便算個數字,即要我們相信麼?哪有連天星殞落皆能算出日期者?” 宋兩利道:“此即為天機,每個人皆有一顆本命天星,若能窺之,則可知生死玄關,張掌門亦該如此門道才對。” 張美人問向張朝英:“真有此事?” 張朝英道:“以星象、靈學來說,確有此事。” 張美人道:“那表師叔亦知自己生死玄關了?” 張朝英道:“此得多年修行才行,我只窺其貌,尚不知其神髓,但你爹確有此功力。” 張美人道:“這麼說,表師叔已相信我爹是自殺了?” 張朝英已掙扎,如若以觀星測象法門,多少信得宋兩利幾分,然表師伯卻以“引魂術” 延長性命,當然算是活著,隨又在鬼域死去,終究仍和妖人有關。 正掙扎中,張天師再度現身,道:“縱使我乃靠引魂術活命,最後撐之不了而尸解,然則祖列宗早有遺訓,必降妖除魔以護靈界清淨,妖女已活百餘年,早該命喪,且其背負千萬條人命,實不宜再活存人世,朝英當遵守遺訓,儘量除之為是。” 張朝英拜禮:“是,弟子謹遵遺命。” 宋兩利急道:“此遺命不合實際,該修正啦!”仍想解釋,張天師截口道:“探問題當以宏觀法門觀之,妖女或許改過向善,但其獸性隨時將暴發,屆時遭殃必是無辜百姓,何況魔道知之,必定附著,如妙佛禪師等人,其危害更巨,反正其已活了兩甲子餘,已算鴻福齊天,早點飛昇亦無憾事,你何需只顧及小小交情而忘了其危險心性?” 宋兩利嘆道:“改過向善即該原諒,何況她根本善良到家,從未變壞!” 張天師道:“開悟吧!”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但覺心神沉落谷底,看來天師派遺命魔咒實難突破。星天來仍得自求多福。 張美人道:“爹之語氣好像原諒小神童,但仍未原諒鬼域妖人,表師叔你放走他麼?” 張朝英嘆道:“你爹既已承認自我了結性命,當無理由再責怪他,然他若和妖女糾纏不斷,日後剿妖時,恐仍免不了敵對。” 張美人瞪眼:“聽到沒,還敢跟她脫衣服相見,看你中毒已深,快快醒悟吧!” 宋兩利道:“該醍悟的是你們!”搖頭苦笑幾聲,道:“日後事,日後再說,今日已澄清一半,總算稍有收穫,咱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告辭!”說完拜禮,準備離去,免再惹事。 張朝英準備放人。 張美人卻攔來,喝道:“站住,你答應我的事,難道想賴麼?” 張朝英道:“何事?” 張美人頓覺說溜嘴,急道:“沒事,我要他擺平玉天君,免得糾纏不斷!”怎敢說出生女之事。 張朝英道:“你和你娘之事,交予表師叔處理即可,毋需勞駕外人。” 張美人乾聲道:“是,表師叔請回吧,待我跟他算幾筆帳,隨後即過去。” 張胡英瞧瞧姪女,再瞧宋兩利,知兩人關係曖昧,道:“好自為之!”說完捧起長生牌,逕自離去。 張美人暗呼好險,斥道:“你待想逃,讓我穿幫麼?” 宋兩利道:“不逃怎行,難道要讓天下人發現我在此,而圍剿?” 張美人笑道:“放心,表師叔比我爹理智許多,且恩怨分明,既是以妖女為主,即不幹你事,除非你再沾上她而沉迷,那可就難辦事了。” 宋兩利道:“鐵定沾她,天下只有我了解一切,不能棄她於不顧。何況我是她唯一親人。” 張美人道:“差了百餘年,還會變成親人?” 宋兩利道:“例如答應你娘,對你施展洗腦大法?” 張美人頓覺困窘,惱羞成怒,斥道:“還說!非禮了我,又敢不認帳麼?”追揍而至: “沒你亂耍法門,我會落得今日局面?” 宋兩利急忙跳開,道:“別揍啦,都認了你女兒,待要如何?” 張美人喝道:“不把玉天君擺平,永遠蹍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還這麼恨他麼?” 張美人一楞,不敢觸動此問題,道:“我對他已沒感覺。再鬧下去,對任何人都不好。” 宋兩利道:“以前海誓山盟都不算數麼?” 張美人斥道:“什麼海誓山盟?我根本不知此事,飯可亂吃,話可亂說麼?” 儘管宋兩利如其耍賴,然聽其所言,似乎已無感情,嘆道:“好吧!既然你倆已無感情,硬湊一塊亦非好事,我去擋他便是。” 張美人道:“還不快去,他知我已回家,準會跟來,還有,連他那瘋子老頭一併解決。” 宋兩利暗自苦笑,自己騙得玉東皇返回京城,他若知一切,恐責罪不斷,然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是一步,道:“那我到山下去攔他們,你回去辦喪事吧。” 張美人喝道:“敢敷衍耍我,小心我一口咬定女兒是跟你生的,讓你一輩子得不了道、成不了仙,跟我來!”走在前頭,引路而去。 宋兩利暗忖,自己可不想得道成仙,會走上這條路,全是被逼,然他豈敢說出口,若讓這兇女人知曉,恐永遠也別甩脫。 張美人甚快帶宋兩利掠至山下,告戒守諾為要後,始安心離去,畢竟他知曉宋兩利心存善念,必不可能出賣自己。且把父親喪事料理後,再好好收拾對方不遲。 宋兩利枯坐山下龍虎碑後方,瞧著各路人馬漸漸奔喪而來。腦門卻盤算著將要如何收拾玉天君,方能讓他死心。用洗腦大法?但如此未免對他太殘忍,然不如此,又怎能攔住他那顆痴狂之心? 情關當真如此難以堪破麼? 宋兩利想及星天來那悲憫之情,父母之親情,和忽必瑞、洪太極之友情,以及和夜驚容之愛情,那一關又是能舍者?終知情關遠比錢關、命關不易堪破,毋怪乎天底下如此之多男女糾纏悲劇發生。 他已決定試著再勸說玉天君試試,希望能和平收場,那最為完妥。 等待一陣,但覺天色已暗,玉天君並未到來,肚腹已餓,遂於附近山泉抓得香魚烤熟果腹,待要休息之際,腦門已感應玉天君竟然從東側小徑掠近,其原是想滲入後院,找及張美人香閨,以便訴情。 宋兩利暗道:“果真死心塌地麼?”但覺若勸不了,只有洗他腦門了,身形一掠,立即迎去。 |
第 四 章 舊情邪欲
玉天君的確攀往東峰崖徑而上,準備潛及天師府後院,然在府前青松林,已被宋兩利攔住。玉天君乍見宋兩利,欣喜道:“小神童,咱又碰上了!可好可好!能否快快助我跟張美人重修舊夢,一家團圓?” 宋兩利道:“一點都不好,張美人已向我說清楚,她對你已無感情,希望你別再煩她! 玉兄何不另尋芳草?” 玉天君道:“我不信,只要她清醒,一切自能恢復往昔,你快快把她弄醒就是。” 宋兩利道:“她早清醍了;已事隔多年,你何必沉迷至此?另選她人,不就得了?” 玉天君道:“不成不成,男女交往,豈是兒戲,且我倆訂有海誓山盟,豈可任意毀諾?” 宋兩利道:“為了海誓山盟,即要痛苦過一輩子麼?”玉天君道:“我一點都不苦,甘之如飴。”宋兩利道:“她卻痛苦萬分,何苦呢?” 玉天君道:“你快把她弄醒,或帶我去見她,一切自會明朗!” 宋兩利道:“可是她真的不想見你,要我在此把你攔下,你該知她所下之決心多麼堅強!” 玉天若急道:“我不相信,快讓開,待我親自問她。”說完欲掠閃而去。 宋兩利急忙攔去,道:“玉兄還是忍忍吧!”玉天君仍是掙扎搶掠,然其武功雖強,但宋兩利進步更是神速。他始終末能突破防線,怒火已起:“你再無理攔人,休怪我要下重手傷人了!”掌勁已加重。 宋兩利但覺勸說無效,終決定再施展“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洗去對方記憶,也好讓事情和平收場,遂猛展攝功。誰知玉天若早有防備,腦門已插上銀針,正是用得“五鬼定魂針” 以抗。 宋兩利道:“你倒是真的有心了!”雖對方腦門插了針,他卻趁對方閃掠之際,一掌往其腳底打去,勁道直竄頭頂,硬將銀針追出,定魂術立即失效,玉天君大駭:“你當真要洗我腦子?!” 宋兩利笑道:“洗了之後才會清醒!” 玉天君更駭:“不能洗我腦子!”拔腿即逃,宋兩利一式“水柔指勁”若靈蛇竄射,直中其背脊三處穴道,玉天君立即倒地,駭道:“你不能侵犯我腦子啊!” 宋兩利道:“不會不會,只是稍稍做必要修正而已。”洗腦法門漸漸展開。 玉天君驚駭得尖聲大叫:“爹快來救我啊……”話末說完,宋兩利驚覺不妙。一指點其啞穴,道:“你爹當真也來了?!” 玉天君吱吱唔唔,雖不能言,宋兩利卻感受其意思,大略是,“若不放開。父親一來,有你好受!” 宋兩利感應四力,終覺玉東皇果真在附近,且往此處掠來,登時怔詫道:“怎來的這麼怏?”二話不說。提抓玉天君即往峰林奔去,想躲藏。畢竟自己武功雖突飛猛進。然要收拾玉東皇亦非三招兩式可解決。 為免節外生枝,避之為佳。 然宋兩利方動身,後頭已傳出玉東皇聲音:“小神童莫要走,還我兒子即可,不為難你!” 然宋兩利暗詫,對方怎未責怪被耍之事?道:“不成,你兒子想騷擾張美人,我得阻止才行。” 玉東皇冷道:“他倒是大膽得可以,我來教訓!”身形加速掠來,一副嚴父模樣。 宋兩利感應其腦門所思,當真想教訓兒子,遂止步,將玉天君丟回,道:“好好收拾,免壞了大事!” 玉東皇回應道:“是極是極!”接過兒子,解開穴道,玉天君正待說話,玉東皇已喝道:“你怎可騷擾儀妹妹和她女兒?該當何罪?” 玉天君急道:“孩兒只是想找回媳婦……” 玉東皇斥道:“現在是何時刻?豈容你如此胡來麼?” 玉天君道:“所以孩兒才想潛往後院,私下找阿美解決……” 玉東皇斥道:“大膽!私闖後院,豈是玉家應有之行徑?要找媳婦,得光明磊落才行,方才在山下不也交代清楚,還敢瞞著爹麼?”原來兩人早於山下相遇,玉天君基於父親反對,故尋得藉口,私下行動。 宋兩利道:“對對對,光明磊落,方是玉家風範,胡亂冒犯佳人,乃天下第一罪惡之事。” 玉東皇喝道:“聽見麼?敢再胡來,休怪爹禁你於仙島,永世不讓你涉足中原武林。” 玉天君道:“孩兒自遵教誨,可是不如此,怎能勸得阿美回心轉意?” 玉東皇呵呵笑道:“要用愛心,犧牲奉獻,永不怨悔之決心,慢慢感動對方,那才是正確方式。”幻想著和秦曉儀琴瑟和鳴,重修舊好,共遊天涯模樣,更形陶醉。 宋兩利終明白玉東皇為何態度轉變如此之巨,原是張天師已去世,情敵已除,他自可大方出擊。在全無競爭對手下。玉東皇已決定恢復往昔翩翩風采、風度,以挽回美人心,此計畫何等慎重,又豈容兒子破壞。毋怪乎其會出言教訓兒子。 玉天君仍吱吱唔唔,似未盡認同父親想法。 玉東皇斥迶:“你待要成為地痞流氓麼?當年張美人是如何喜歡上你?你現又變得如何?獐頭鼠目,一臉猥瑣,讓爹瞧來即甚不舒服,女人怎會愛上你!” 玉天君乍驚:“孩兒當真變得獐頭鼠目?!” 玉東皇冷迶:“拿去瞧瞧!”隨身竟然攜帶銅鏡,以照及自己臉面、衣衫,以期保持風雅,此時則將寶鏡交予兒子,態度則現高雅狀。 玉天君接過手,照得銅鏡。登覺詫訝,自己幾近半年未曾照鏡子。不知臉容竟然浮顯戾氣,已和往昔形貌有所差異,詫道:“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魔由心生,且顯於外,你得好好修養,否則永遠挽不回美人之心。” 玉東皇道:“小神童說的沒錯,爹乃在一夜間頓悟,決痛改前非,恢復往昔儒雅,儀妹妹必會愛上我!你也該向爹多多學習!” 玉天君嘆道:“孩兒是該努力了……”不敢再照鏡子,將其交還父親,心情卻甚沉重,若再此拖下去,何時才能挽回美人之心? 宋兩利感應其想法,道:“只要能挽回,天長地久有何不可?不過目前唯一條件是,不能再刺激你的心上人,否則會更糟、更久。” 玉天君輕嘆,似有改進意思,卻滿心空虛,不知所措。 玉東皇道:“不管如何,近日內。不准你胡來。畢竟天師府喪事當前,任何不雅舉止,皆甚失禮!” 玉天君頷首應是,不再堅持私會心上人。 宋兩利暗喜,沒想到事情竟會讓玉東皇擺平,實省了不少麻煩。再瞧其形態、言詞以及腦門想法,想當個儒雅之人,恐也不假,遂道:“恭喜島主大澈大悟,日後為儒雅之人,就此告辭!”拜禮後,即想開溜,免得對方想起欺瞞一事。 誰知玉東皇仍未忘記,急道:“小神童別走!” 宋兩利暗驚,道:“另有事麼?” 玉東皇拜禮:“多謝您把張天師收拾,讓我能減少對手!” 宋兩利暗詫,原是對方把自己當恩人,道:“你不怪我騙你回京城?” 玉東皇道:“不怪,您是為我好,希望我冷靜思考一切,再做正確處理,對麼?否則當時貿然找及儀妹妹,必定鬧得甚僵,甚至無法收拾,後來我利用此時機仔細反省,始知往昔過錯,故決心脫胎換骨,改變形象,重新追求儀妹妹便是。” 宋兩利暗自想笑,這玉東皇的確為愛而不斷幻想,心神恐仍非正常,倒是自我編個大好理由,但如此也好,只要不再瘋癲胡來,進而強迫其保持風度。未嘗不是好事一件,至於如何展開另一追求行徑,那已是往後之事,笑道:“恭喜島主悟透禪機,並祝日後有所收穫!” 玉東皇欣喜道:“你能通靈,幫我算算,我和儀妹妹未來發展狀況如何?” 宋兩利道:“不成不成!我若算的不准,豈非壞了你的心情,何況感情一事,每時每刻皆不同,以前在仙島若算命,保證合不來,但日後若有進展,再卜算,必定又是另一種結果,簡單的說,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算之,現在是喪事,不妥。” 玉東皇恍然:“對極對極,豈有在喪事算命?下次再談!”暗呼好險,差點毀掉前程,心念一轉,道:“小神童可要跟我等一同前去奔喪?” 宋兩利道:“免了,現在眾人把我當殺人兇手,豈可前去送死!你們要去,也得低調而行為佳。” 玉東皇道:“說的也是,那不為難了,但你能擺平張天師,我仍感激不盡!”再次拱手虔誠拜禮。 宋兩利暗自苦笑。此殺人兇手之名恐難除去了,道:“深夜不便奔喪,兩位請回吧,明日再上山如何?” 玉東皇恍然道:“是極是極!那來日再見!”終拜禮後,引領兒子退去。 宋兩利暗噓口氣,總算暫時擺平難纏情事。見得夜色已深,亦尋往附近山亭,留坐休息,以度長夜。 次日清辰,玉東皇立即引領兒子前往天師府祭喪。 他乃表現一島之主,翩翩風度,未再多作其他不雅舉止,倒讓天師派頗為詫異,就連秦曉儀亦覺對方雖含情脈脈瞧著自己,卻未似以前死纏活纏,讓自己難堪,心念突起:“難道他會遵守三年不侵犯之約麼?”雖難肯定,但暫且渡過喪期再說。 玉天君則找機會欲尋張美人訴情。誰知張美人卻避若蛇蠍,她且喪服在身,玉天君怎敢死纏,只能不斷示意,然在得不著回應後,唯有暫時放棄,一切等喪期過後再說,至少張美人未再斥喝自己,總是好兆頭,希望日後發展漸漸順利。 張美人豈不想斥喝,乃喪事在身,不能罷了,然她見得玉天君舉止較為正常,暗忖: “莫非宋兩利在他腦袋動了手腳?一切看來好似解決泰半?”至於那末兩利竟然未再現身,她偶爾瞄向廳外,總覺那廝正在窺探,如其能感應,遂暗中斥道:“連你未來泰山大人喪禮都不參加麼?” 宋兩利的確窺於附近,感應此事,乾笑道:“哪來泰山大人?他要砍我腦袋啊!何況我是大兇手,這一現身,什麼葬禮全完了。” 張美人知天師派已容不下對方,暗斥:“讓你躲過今天,躲不了日後!”想及女兒已認他當乾爹,此生永遠難纏難解,竟也得意。 宋兩利暗自叫苦,然命運安排,多扯無益,唯把玉東皇父子看緊,且渡過喪期,一切交差為是。 張天師乃道家三大掌門之一,故其喪禮,道家各派掌門皆親自前來。除了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兩人一路並肩作戰至此外,天台派鍾修臣、靈寶派葛生,甚至茅山派方虛默亦親赴龍虎山。 方虛默且以國師自居,竟也贈來金匾一面,寫著“道尊師範”四字,且署名國師方虛默等字,瞧在天師派眼中,實非味道。然張朝英不想失之以禮,仍收下此匾,但只暫置內殿,待日後火化便是。 方虛默並未在意,他目光卻不斷勾向秦曉儀,且故意行前安慰。一句句節哀順變,說得玉東皇頗為吃味,若非大庭廣眾,且保持風度下,他早過去興師問罪。 原來方虛默早年亦暗戀秦曉儀,只是他當時並非掌門,武功又差,相貌、身材、人品皆無法與張天師及玉東皇比擬,故秦曉儀始終末正眼瞧他一記,就算此時亦是如此,方虛默視此為畢生恨事,好不容易挨得張天師去世,玉東皇心性已瘋,他且攀上國師位置,正是博得佳人青睞機會,他豈肯放棄大好時機,故專程趕來,說是奔喪,倒不如說是為追求佳人而來。 宋兩利暗忖,秦曉儀的確甚美,且雍容華貴,雖近四十,然瞧來和張美人形同姊妹。幾乎未曾老化,甚至多了一股成熟風韻,實若絕世美女,難怪玉東皇、方虛默為其所迷,看來另一場追逐、拚鬥勢所難免。唯秦曉儀一向事夫甚忠,她會改嫁麼? 宋兩利正思考此問題,他想攝及秦墝儀內心世界,然對其總有股類似母親長輩般尊敬。 故不敢攝去,突地深深吸氣,道:“夫人尚年輕,且丈夫已逝,改嫁亦是正常,俺豈可多管閒事?” 想及若窺之大多,恐讓張天師恨死,立即拎回心神。還是只顧玉東皇父子舉止,能向張美人交差即可。其他一概不過問,免得自找麻煩。 喪禮於隆重莊嚴中結束。 諸派掌門陸續告退而去。 秦曉儀亦因丈夫去世,不便再居於天師府,遂和女兒決定前往廬山,和秦曉琳共同隱居山林間。 張朝英雖極力挽留,然秦隢儀仍覺天師派一向以男者為主,自己嫁至此,已破例十數載,想來心靈負擔亦重,何況另有女兒未婚生子傳言,實不宜讓天師派名譽受損,故仍堅決離去,道:“待掌門他日娶妻,再回此地不遲!” 張朝英見其去意甚堅,不再勉強,道:“既是如此,待我派人護送一程便是。” 秦曉儀道:“不必了,你剛接任掌門,多少留人在身邊,我和江湖無怨無仇,且玉東皇亦遵守諾言,未再騷擾,一切自可順利渡過;你還是多為天師派盡點心力方是,我等之事,毋需太過操心。” 張朝英但覺夫人唯一負擔乃玉東皇,而其喪禮期間,表現得甚是正常,且謙恭有禮,前後判若兩人,應是表師伯已去世,其頓覺情敵已失,故重新展開追求,所表現出來之舉止。 張朝英暗道如此也好,夫人尚年輕,若有其他姻緣,自是可喜,何需困於天師派,遂道: “只要夫人有困難,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秦曉儀頷首道:“當真如此,自會求助!” 張朝英及天師派弟子仍列隊相送。 張朝英瞧及宋兩利背後跟蹤,雖覺放心許多,然卻暗嘆張天師所留下遺言,今後將和鬼域妖人勢難兩全,若宋兩利執意不肯脫離鬼域妖人,恐將敵對相向,實是造化弄人,然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他立即返回碧水崖,開始參悟自家無上天師法門,以期日後能光耀門楣。 張美人早知禾兩利跟在後頭,待離開天師府五裡後,登時喝道:“小妖道,還不快快現身,想當縮頭烏龜麼?” 宋兩利暗道:“自己倒是烏龜轉世,縮縮頭亦無啥關係。”並未現身,笑道:“你們要到廬山,我則想回蘇州,找我那相好友人忽(必瑞)先生,只是順路,無啥跟蹤意思!” 忽必瑞早得知金車擄去大批金銀珠寶,因而貪念大動,不斷告知宋兩利想大幹一票,宋兩利自是接收其想法,暗忖金人的確過份,幾將大宋皇宮壓榨一空,不嘮點回來實不甘心,故決定尋往忽必瑞以配合行動。 張美人豈想得了那麼多,冷喝道:“想走麼?沒那麼容易,得留下來,把我倆安全送到廬山再說!” 宋兩利道:“需要麼?憑你倆武功,除了玉東裡、玉天君,誰還動得了?何況還有個斷情師太。簡直天下無敵啦!”想及前次差點死在師太手中,實是餘悸猶存。 張美人斥道:“就是在防那兩個老少怪物,你不護送,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頓覺為難。 秦曉儀道:“別再為難他,我們給他添麻煩已夠多了。” 轉向宋兩利:“小神童你走吧!”自始至終不相信丈夫因他而亡,自無記恨可言。 宋兩利逮著機會立即回話:“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故作閃身離去。張美人急急艾艾叫著,宋兩利仍躲得無影無蹤。 張美人吹鬍子瞪眼,道:“娘您怎如此便宜放走他?不怕玉東皇那瘋父子纏來麼?到時將如何擺脫他們?” 秦曉儀嘆道:“不能再麻煩人家了,何況玉東皇看來已恢復正常,該不會再纏我們才對。” 張美人道:“是麼?”始終懷疑瘋子怎能恢復正常? 話未說完,突有聲音傳來:“玉東皇的確心性已失,遲早將纏來。”秦曉儀母女聞言怔詫,回身瞧去,竟是茅山掌門方虛默及其私生子劉通緩緩行至。 秦曉儀詫道:“是方掌門?!” 張美人冷道:“你跟蹤我們,是何用意?”甚為不悅,尤其劉通眼神怪異,總覺受其侵犯。 方虛默拱手為禮道:“夫人、小姐莫要誤會,在下乃是順路,在得知玉東皇父子已跟蹤後頭,故特來警告,當然兩位若願意,在下亦可護持左右,助您防範玉東皇父子騷擾。” 秦曉儀嗔道:“他難道還想沒完沒了麼?” 張美人斥道:“玉天君敢再騷擾,我便閹了他!”伸手一切,直指劉通,嚇得他心神抖顫,下體幾乎危機重重,張美人竟然不比玉採儀差,同是火辣辣。原是父親建議,既然失去玉採儀,何不改追張美人,他在喪禮中見得張美人果然比玉採儀靚美三分,終有了回心轉意,遂跟父親前來一探機會,然見得對方火辣辣,心神已自浮動起來。 方虛默何嘗不是乘機趕在前頭,想早先一步追得佳人,故盯得緊密,在宋兩利離去後,立即現身。他原是五短身材,比秦曉儀矮半顆腦袋,為此特地定作高跟鞋,藉以撐起身高,且以紫袍罩掩,終和心上人平頭齊向,信心陡強三分。 方虛默道:“玉家父子心性真的已瘋,兩位不得不防!不知夫人是否要在下幫忙?以擋其搔擾?” 秦曉儀急道:“你便幫我擋下他吧!”實後悔讓宋兩利走脫,唯今只有藉對方力量先擋一陣,幸離廬山不遠,只要地頭一到,自無懼玉東皇再騷擾了。 方虛默暗喜,道:“夫人有令,在下自是遵從,請隨在下前來!”伸手示意,隨即引道前行。 秦曉儀為躲玉東皇,實也亂了方寸,遂趕忙跟去。 張美人但覺有人擋駕,倒也省事,未再排斥,緊跟過去。 赫見轉林處,置有馬車一輛,張美人詫道:“你們早有準備?!” 方虛默道:“原是想駕車回京,但夫人有難,暫用無妨。” 張美人疑慮雖在,秦曉儀卻道謝幾句。催促女兒快快躲入車廂。 方虛默暗道妙哉,立即帶引劉通共同進入車廂,且催促車夫策馬而行。 車廂不大,擠得四人,幾已面面相擠,秦曉儀不甚習慣。 張美人斥道:“定要擠進來麼?外頭多的是位置!” 劉通但覺困窘。方虛默道:“情非得已。在下若露在外頭。必定引得玉東皇注意而跟追過來,故始冒犯兩位,幸時間不長,大約奔馳三十裡後,必定可將對方拋開,屆時可還兩位寬敞空間。” 秦曉儀道:“多謝掌門相助!”暗扯女兒衣角,張美人終悶下來,不再吭聲。 廂中氣氛顯得尷尬。 劉通雖想追求仕女,卻無膽子,每每竊瞄幾眼,皆被張美人瞪回,窘困下,只能低頭故做假眠,然眼簾目光仍不斷竊瞧,張美人的確另有風韻,以她來填補玉採儀,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顆心終怦動難安。 方虛默則尋得話題直聊,道:“夫人當知道家法門無奇不有,在下亦修得通靈大法,神通直比宋兩利還強,只是不願張揚罷了。且此神通毋需天生俱來,任何常人皆可練得,夫人可要參考參考?” 能通靈,且知過去未來,何等吸引人?秦曉儀已心動:“當真?” 張美人亦覺有趣,道:“真的麼?該不會耍噱頭吧?”就連劉通亦覺興趣甚濃,湊耳聽之。 方虛默道:“在下冊需撒謊!反正兩位姑且練之,若無效,亦不傷身,若有效,豈非妙極!” 張美人心念一閃:“也對!說來聽聽!”但覺若能和宋兩利相抗衡,的確妙不可言。 秦曉儀道:“掌門但說無妨。” 方虛默含笑道:“多謝夫人欣貨;此法門之不同於他法,全在於有此“通靈寶圖”!” 拿出一張蠟黃秘圖,其畫有無數小符 ,擺置則若太上老君生於八卦眼上,瞧來甚為神秘,“相傳此即為太上老君坐化時,所遺傳人間之通靈寶圖,只要照著圖上秘咒、符 念去,每天三十六遍,自能練成通靈大法。” 張美人道:“這麼神奇?你得自何處?” 方虛默道:“它原即為茅山派鎮派法寶之一,後來被前任掌門攜帶至大內皇宮,藏于龍脈八卦眼中,因而失蹤多年,在下乃於兩日前一次閃電中受劉混康前掌門感應,始得此物,研究修行結果,功力立即大增,遂決定和夫人分享!” 張美人道:“既是傳于劉混康,大概假不了了。”湊眼過去,認真瞧探。 秦曉儀亦覺有趣,喃喃念及咒文。 方虛默暗喜,一旁指點該從何處念起,以及種種竅門。劉通想學,卻被喝止:“你連其他功夫皆尚未學全,哪有資格學此法門?”說得劉通窘困當場,不敢名正言順學之,只能悶坐一旁,偶有機會,始敢窺探幾眼,終難登堂入室,直到後來,乾脆放棄,心想父親遲早傳予自己,何苦急於一時,何不乘機多多欣賞美人,這一轉念,果然一路賞心悅目,好不快哉。 秦曉儀、張美人練及通靈大法一陣,但覺頭暈腦脹,虛虛浮浮,方虛默直道就是如此,待渡過關鍵,法門立成,母女倆閒來無事,終繼續練功。 車行匆匆,眨眼已近黃昏。 從龍虎山至廬山,當日豈能抵達,方虛默卻早有安排,引領她倆避往陵州鎮西一處題有“蕊珠閣”之清幽雅居。 張美人乍見此閣牆外古松蒼勁,裡頭湖池遍處,種植不少紅蓮、白蓮,甚至紫蓮及異種墨蓮,霎甚喜愛,道:“可奇事了,天寒地凍,怎開得如此茂盛?” 方虛默笑道:“此處地理忒異,當年蘇東坡南遊,選了此處栽種異種蓮花,頗負盛名,只可惜他已作古,如者漸少,我乃國師,且能通靈,故我得清雅住處,讓兩位休息,方不致褻瀆佳人。” 張美人瞄眼,暗忖:“是花痴麼?”緦覺對方存有心機,但一時卻猜不上來。 秦曉儀只想休息,道謝後,已接受安排,住進後院池畔“蕊珠閣”,分東西兩落閣房,秦曉儀于東,于東,則住於西閣。 方虛默且殷勤招待兩人吃過晚謄,始送佳人入房,他則支開劉通去照顧張美人,劉通始終不敢再搭訕,躲於附近池畔,遠遠窺之。方虛默則偷偷藏于秦曉儀隔壁閣房,拿出道具,開始施法,符 張張化去,目標竟然對準秦曉儀,果真早有計畫。喃喃說道:“儀妹妹,你我相識亦有數十年,難道從未正視我一眼麼?待我化得和合符 ,化去你我隔閡,如此姻緣將能撮合!” 他已近五十,哪還像年輕人大談戀愛,弄些不切實際花招?倒是以和合符法催化之,效果既快且佳,何樂不為?故已念起怪咒,竟然是白天贈予秦曉儀“通靈寶圖”上之咒語,秦曉儀腦門一陣迷眩,開始幻想男女情慾之事,臉面漸漸泛紅。 原來方虛默哪真心傳授通靈大法,乃以偽裝之和合符圖替代,好讓秦曉儀不知不覺中入彀,進而喜歡上方虛默,從此佳緣注定,終生相隨。 秦曉儀雖跟得張天師多年,然對道法根本一知半解,涉獵不深,方虛默又非強勢施法,而是循序漸進方式,且此和合符副作用不大,甚至張美人皆未察覺,終漸漸受催眠而不自知。 方虛默不斷催咒符,暗逼法門,秦曉儀終陷入和合法門,漸漸幻起欲情。老實說,在跟得張天師後頭數年,由於天師已近天人之關,她已從未人道,現在幻想起來,竟也生澀窘困,尤其對象又是方虛默,實更突兀,她想制止,然卻仍拗不了符法威力,硬是被迫進入男女交歡夢欲之中。 夢中的方虛默不再矮小,而顯粗壯威猛,秦曉儀已不再是矜持淑女,幻化成情慾女子,竟然主動裸身相見,且採取攻勢,不斷摧殘男人,巫山雲雨簡直打得火熱,妙不可言……,方虛默多少窺得秦曉儀腦門,待覺她已進入狀況,霎是謔喜,暗道:“她竟然毫無防備,看來美好姻緣遲早成真!”登又加把勁催化符 ,且偷偷截破窗紙,窺及裡頭,及里頭雖未當真剝光衣服,然自我摸撫舉止卻是火辣辣,瞧得力虛默慾火高漲,甚想撲去一親芳澤,然他早老謀深算,若以強迫手段,可能得手一次,日後再無機會,甚至引來殺機,何不放長線釣大魚,故又退向秘房,甘心享受意淫謔愛,及至激情處,他竟也把持不住,自我摧殘起來。 就此一閃念之際,所有腦門防護陡然撤去,已被躲在遠處之宋兩利感應。宋兩利原早擺脫兩人,準備前去尋找難兄弟忽必瑞,雙方至少岔開五十裡,他乃住于留橋頭小客棧,原準備休息,但突覺方虛默意淫秦曉儀,那豈非太過突兀,畢竟秦夫人一向賢淑,怎可能如此? 終以通靈大法攝來,目標則是秦曉儀,早然感應她種種狂欲舉止,宋兩利眉頭一跳:“怎是怨婦麼?”遂再追探下去,終發現秦曉儀腦門偶閃怪咒,且其身邊置有奇異符 ,霎時明白,暗道:“方虛默,你耍妖法麼?”突地一喝:“夫人醒醒!” 無上法門迫去,秦曉儀乍醒,忽見自己粗邪舉止,且身軀一片火熱,登時羞容滿面: “我怎會如此?”趕忙正經端坐,整理衣衫,然再回憶竟和方虛默翻雲覆雨,臉面更熱,道:“不可能!怎會跟他?羞死人了!”忍之不了,趕忙前去洗把冷水。清醒自己。 方虛默突覺和合法門被破,登欲嗔怒反擊,突又覺不妥,自己乃施邪法,如若反擊,豈非自我表態,理應來個避之不理,任宋兩利瞎猜亦死無對證,故立即斬斷感應,兀自念起定心咒,以抗宋兩利強大通靈法門。 |
第 五 章 扎魂攝魄
宋兩利的確想教訓方虛默,然其卻有所防備,故不得其門而入,暗忖:“自己或可作法鬥他,但必定勞神勞力,並不划算,何況有關夫人私人行徑,她若真的喜歡方虛默,那自己豈非吃力不討好?倒不如把玉東皇叫去蹚此渾水,夫人自有個長相思考之期。” 他早知玉東皇找人不著,正又延路焦切搜尋,故腦門迫去,告知對方已在陵川鎮郊不及十裡,且告知秦曉儀住進“蕊珠閣”,並有方虛默陪伴,玉東皇登時哇哇大叫:“這傢伙耍詐麼?”立即引領玉天君直追而去。 宋兩利但覺好戲上場,不瞧可惜,反正不急於和忽必瑞相會,終又返掠來,想一窺究竟。 未及二更天,玉東皇、玉天君業已尋及“蕊珠閣”。 玉東皇登時喝道:“方虛默你不回京城當傀儡法師,混在此作啥?莫非想誘拐我儀妹妹麼?”一時氣怒下,已顧不得平日風度,搶追而去。玉天君緊跟其後。 方虛默乍聞此言,暗道掃興,對方竟如此快速尋來,看來只有出面應付,立即示警秦曉儀,道:“瘋子來了,夫人暫且莫要出面,待我攔他一陣!”始快速掠穿而去。 秦曉儀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張美人卻握劍於手,暗斥若玉天君敢再冒犯,一劍刺死算了。 劉通竟將玉天君列為情敵,亦掠身追前,配合父親攔人。 雙方交撞前院桂花園中。 玉東皇喝道:“方虛默你要何名堂?不回京城照顧大宋江山,跑來此蹚我渾水麼?” 方虛默冷道:“玉兄所言差矣!我是回京沒錯,路過此閣,不能休息麼?你倒是無理前來取鬧,實是不該。” 玉東皇喝道:“我敢鬧?你誘拐儀妹妹,該當何罪?” 方虛默道:“這話更是不對,秦夫人有頭有腦有思想,怎任人誘拐得了?莫說我聽得不服,她若聽及,必自生氣,玉兄請慎言方是。” 玉東皇斥道:“你若耍妖法,她豈能防?” 方虛默冷道:“我乃好言相勸,玉兄看是不聽,也罷,你冒犯在先,我若退讓恐辱國師身分,畫下道來,我接著招就是!”雙手合十,準備迎敵。 玉東皇瞧得方虛默耍招,竟然類似“霸龍武學”,登時哈哈謔笑:“怎麼?盜練我“霸龍神功”,業已出道?膽敢向我挑釁了?” 方虛默暗忖:“原來這傢伙並非完全白痴,盜他功夫亦知一二,然自己亦學得錢英豪所傳之陰陽老怪功夫,加以改良後,甚有作用,難道還怕他不成?”道:“茅山原即絕學無數,玉兄莫要輕視才好!” 玉東皇喝道:“那就接招吧!”哪顧得是誰,霸龍仙掌猛提,一掌勁劈過去。方虛默不想硬接,左閃丈餘,避開猛勁,反掌再打,喝道:“看看這招反霸龍仙掌試試!” 他原即模仿專家,從盜取霸龍武學而加以改良,以及盜得神霄派五雷心法,改布雷陣為例,其吸收經驗的確快速,改良功夫亦是一流,這一反掌迫來,竟是擊及仙掌弱處,玉東皇不得不回招自救,一臉詫異:“方虛默你想破我霸龍掌招?!” 方虛默冷道:“那又如何?天下絕招待我了解一二,必能破去,玉兄當知難而退!” 玉東皇喝道:“那可未必!”登又一招“龍吞山河”,亦被破去,隨又一招“暴龍搗海”照樣難奏功效,氣得玉東皇哇哇怒叫,一連三招“怒龍撼江”、“萬能朝宗”、“霸龍毀天”,還是讓方虛默破去或脫逃,顯然對方研究多年,終有收穫。 方虛默謔笑道:“玉兄尚要再戰麼?你該回去研究研究武學,再來不遲!” 玉東皇易怒而笑:“哪這麼簡單,憑你學得皮毛,怎能悟通我派神功精髓,方才只是試探,現在可要讓你嘗嘗厲害!”突地招式走偏,怒掌亂打亂劈,直若潑猴撩掌,快擊不斷。 方虛默詫異道:“你何時練此怪招?”一時難以破解,被逼得連連後退。 玉東皇喝道:“本派怪招多的是!”怒掌再打,擊若車輪打轉。原來他發現方虛默拆單招十分厲害,然數招聯合運用,且將其打散,不但威力陡強幾分,對方亦難窺及全貌,一個照面,突地換掌,砰然一響,方虛默左肩受擊,疼得他連連返走數步,臉面為之凝重,看來老怪內勁仍深不可測,不得不防。 玉東皇一招得手,飄掠桂樹梢,隨風搖曳,威風八面,冷笑道:“如何?你盜得皮毛,怎能奏功?識相些,乖乖滾去,不跟你計較!” 方虛默道:“才照會幾招,怎知高下,玉兄小心了!”突地撲前,雙手一撈,左陰流、右陽流,似若兩道狂龍猛搗撲至,其勁之猛,似可穿天裂地。 玉東皇乍見此招,詫道:“你也學了陰陽老怪“無上魔功”?!還是“陰陽訣”?!” 話未說完,雙流搗來,玉東皇凌空再掠高三丈,雙流搗處,從其腳下穿過,叭然一響,腿粗桂樹頓折數段。 方虛默冷笑:“天下招式盡在我手中,你接著吧!”十指再逼迫,十道勁流直衝天際,正類似陰陽老怪之“閃電魔指”。玉東皇身在空中,一時難再閃躲,唯能運勁猛擋,且將掌招發揮極致以抗敵。 赫見十道電蛇怒纏兩道掌勁,咻咻叭叭之聲不絕於耳。 玉東皇終因在空中而吃虧,肩腿連中兩記,疼得他落跌地面,幸有神功護體,受傷不重,然卻因覺顏面大失,突地咆哮撲至:“我且想留你,想煉通靈大法,誰知你全學妖招無數,心術已邪,留你不得!”不敢輕敵,雙掌盡是硬砸硬劈,全以內勁取勝。 方虛默雖能學得數家專長,並加以改良吸收,然畢竟修行尚短,無法發揮十成功效,何況內勁一途唯有苦修,在玉東皇發現此秘密,而改採硬功相拼後,方虛默迎得十餘招,終落下風。暗斥老瘋子功夫的確了得,為今之計,只有拿出茅山道法及幻術混合使用,或可一爭長短。 誰知意念方起,那玉天君和劉通原即實力相差懸殊,雙方亦同時展開互鬥,然二十招一周,劉通只有挨打份兒,此時被玉天君一掌擊中胸口,哇地悶響,竟然落跌花叢,犁出一道土溝,十分狼狽,此驚叫聲已驚動方虛默不說,玉天君更欺前助陣,喝向方虛默:“你待想自找麻煩麼?”猛掌已擊出。 方虛默對付玉東皇已落下風,怎堪其父子聯手,一時更被打得節節敗退,直喝:“以二敵一,算何英雄好漢!” 玉東皇冷道:“沒時間跟你談英雄論好漢!快快將我儀妹妹交出來,否則有你好受!” 怒招更強,存心生擒以逼供。 情急中忽見兩道人影射來,正是秦曉儀母女。兩把利劍直取玉東皇、玉天君要穴。 那勢來得好快,直若電閃,玉東皇、玉天君怎敢傷及兩人,紛紛抽閃跳退。玉天君詫喜道:“你們當真在此?!” 玉東皇道:“儀妹妹快快過來,他準在你身上耍詐術!” 玉天君只叫“阿美”,深情視之。 張美人喝道:“最詐者即是你倆父子,還不快滾,要我砍下你們腦袋麼?” 秦曉儀冷道:“王東皇你說話不算話麼?幾年內不得騷擾我的諾言,想毀去麼?” 玉東皇登時幹窘回禮:“不敢不敢?小神童說他心術不正,要我過來瞧瞧,儀妹妹應知他學了不少邪功,幾已走火入魔,不可與他為伍!”見及心上人,隨又裝出風度翩翩模樣,以博取好感。 秦曉儀冷道:“不必你提醒,我自會判斷,三更半夜騷擾應是不對,還不快快退去!” 玉東皇道:“可是有此妖道存在……” 秦曉儀冷道:“難道我是白痴,不懂得自處麼?” 張美人斥道:“誰敢犯我母女,絕情劍定不留情!包括你們兩位!”利劍直指玉天君。 玉天君好生心疼,道:“阿美,何苦呢?” 張美人斥道:“少纏我,被你纏著,才是痛苦,還不快滾!”玉天君更嘆,暗暗含淚。 秦曉儀冷道:“還不走麼?” 玉東皇登時拱手為禮:“是,儀妹妹命令,必定遵守,小哥哥我便退至附近,不再騷擾,然有狀況,必隨傳隨到!”當真虔敬拜禮,隨向兒子招手:“君兒走吧!為愛該付出一切,不得冒犯佳人,且讓佳人心生不悅!”玉天君仍難自處,玉東皇拉著他快速離去。臨行且句秦曉儀恭敬一笑,道聲“晚安”始去。 秦曉儀但覺突兀,這瘋子竟然如此聽話?不知是真是假?然親眼見其離去,卻是假不了。 張美人亦自暗嘆,雖然玉天君是不錯人選,然感情之事,又豈能勉強?唯有遠遠避他而去,方為上策。 方虛默趁此整裝向前,笑道:“在下百般忍讓,總算在夫人、小姐出手相助下,順利擺平此事。兩位請回吧,守護之事,交予在下即可。”劉通則跌得一身臟,乾脆面向外頭防護,以掩窘態。 秦曉儀不知該說什麼,道聲謝意后,已和張美人返回“蕊珠閣”,心情卻為之翻騰,丈夫臨終暗示改嫁之話又浮心頭,難道當真另有段孽緣麼?還是丈夫為怕自己寂寥過一生始安慰之詞? 秦曉儀掙扎中仍決定,自己已上年紀,怎還墜入感情糾纏之中?當以守寡一生,以護聲名為是。 張美人則認定將和女兒共生一世,無法再接受玉天君感情,故狠心做出了斷,免遭麻煩。 方虛默則在擺平玉東皇父子後,躲回秘房中,再次偷偷施展妖法,以博取夫人情感。 劉通則疲累萬分,倒床即睡。對於追求之事,日後再說。 玉東皇父子果真守在“蕊心園”週邊一處遮雨亭下,亭旁一棵百年古槐既粗且挺,玉天君仍掛念張美人,掠往樹上往內窺瞧,嘆道:“難道海枯石爛之情,如此便完了麼?” 玉東皇笑道:“完什麼?你爹追了二十年,照樣有得玩!下來下來!保持翩翩風度,佳人遲早會再回心轉意!”但覺方才動作粗魯,隨即調整衣衫、儀態,恢復翩翩神情,對儀妹妹又多三分情深。 玉天君嘆道:“張美人不比夫人,她個性甚倔,恐感化不了。” 玉東皇道:“再倔也是女人,多多努力,若無希望,你混此作啥?像爹即希望無窮。” 隨又向內院喊去:“儀妹妹,你安心休息,一切小哥哥擔待了。”當守護神感覺實是充實。 不再騷擾,盤地而坐,敞開腦門,亦想以通靈感應,捕捉種種。 秦曉儀聞言,但覺噁心,暗斥幾句,故做不理。仍強讀“通靈咒語”,藉以忘卻外頭事物。 方虛默暗道妙哉,原以為秦曉儀今夜不再念此催眠咒語,無法達成洗腦效果,她既讀之,正是絕佳機會,心想外頭玉東皇已尋來,看來是不易擺脫,唯加功夫於夫人身上,也好早日奏功,將玉東皇逼退,以絕後患。 想定後,他隨又抓來草人,寫上秦曉儀生辰八字,藉以作法,並將草人置于床型小倉中,裡頭另有一草人,正是方虛默本人,兩者雙雙擁摟,十分親膩,方虛默再化和合符,邪法頓展,秘咒滾念不斷。 秦曉儀怎知受攝,登覺渾身發熱,一股慾火漸漸泛生,竟又幻想和力虛默翻雲覆雨,且欲罷不能。她極力排斥、克制、掙扎念著不可不可,然腦門始終揮之不去春情幻影,終至躲入被窩,激情喘息起來,不知該如何自處。 方虛默自有感應,暗喜於心,但覺只要催眠對方至現實和幻境不分之際,自己縱使現身作陪,對方恐也不知。想定後,邪心已起,遂又加速施法,以奏功效。 外頭玉東皇怎知方虛默當真卑鄙得以妖法想玷辱夫人,他始終盤坐於地,故作感應狀,幻想著當年和秦曉儀種種甜蜜情境,卻哪知心上人的確春情盪漾,只不過對象換了人罷了。 玉天君則始終立于樹上,往內院窺探,可惜張美人未再出現,讓他好生失望。 時間分秒流逝。 方虛默又作法半更次。 秦曉儀終無法忍受欲情催眠,春情盪漾地抱著棉被打滾,煎熬漫漫長夜。 方虛默再次窺探,已知時機成熟,準備採取行動,然他又忌于張美人突地甦醒,前來干擾,復拿出草人,寫上張美人生辰八字,化得攝魂符,準備將其攝住,暗道:“幸好當年替玉天君卜卦,他把張美人生辰八字說了,此時倒方便多多!”心念一轉,不只將張美人扎草人以收魂,連同玉天君、玉東裡生辰八字亦寫下,並扎往草人,置于八卦盤中,蓋上符布,冷笑道:“膽敢來犯,取你魂魄!”為求速效,竟然刺指滴血於草人、符布,藉以加強威勁,隨又點上炷香八文,鎮住八卦角,以防有變。 一切弄妥,方虛默始敢推開門扉,直往夫人閣房付去。掩門而入,果然見得夫人衣衫半敞,欲情不斷。方虛默丹田一股慾火上衝,邪念已起,道:“儀妹妹可知你我姻緣未斷,今夜便是結緣最佳時辰麼?” 秦曉儀已受攝,不知是真是幻,喃喃叫著默郎,欲拒還羞般掙扎著,酥胸半露下,更形迷人。 方虛默終把持不住,邪聲道:“我來了!”奔往床頭,秦曉儀當真慾火焚身,一擁男人,春情不斷。方虛默大喜,笑道:“慢來慢來,今夜乃你我定情交歡之夜,當浪漫從之,看!”從懷中拿出一只翠玉手環,笑道:“可曾記得,二十年前,張天師、玉東皇論道時,你無聊欲遊西湖,便是我作陪,當時我想和你交往,並贈此環為記,你卻以它太貴重,不肯賞臉收下,甚至從此避我而去,此為我畢生憾事,現在終於可以如願以償啦!只要載上它,你明日醒來,當知一切狀況,日後終究認定是我的人了!” 想及將得美女,心花為之怒放,登時抓來美女柔荑,欲將玉環套上。誰知秦曉儀已著魔甚深,情慾難耐,尚未套妥,即已掙扎將男人抱卷於床,方虛默身穿高跟鞋,一時竟立足不穩,被其拖帶,整個人倒掉床頭,玉環滑偏,敲向床壁,卡地一響,斷成三截。 方虛默欸呀驚叫,急欲搶回以護環,卻已不及。秦曉儀卻被此聲敲得稍稍甦醒,詫道: “你是誰?……”方虛默但覺不妙,一指點昏對方,暗道好險,隨又撿起手環,嘆道:“實是陰錯陽差,節骨眼裡出狀況!”然他身為國師,皇宮大內寶物雖被金人奪去不少,但仍未缺貨,它日再找來湊用便是,唯美女在懷抱,豈可再失機會?當下收起散碎玉鐲,準備再度非禮美女,將其擺正,我見猶憐般替她寬衣解帶。 然在玉環破裂之際,遠處宋兩利終又感應狀況,登時攝力迫來,喝道:“方虛默,你想幹卑鄙勾當麼?” 方虛默腦門受追,立即施法反擋,斥道:“本座何需施法,我和夫人另有姻緣,少來打岔!何況你遠在天邊,又豈奈何了我,快滾!”不肯受攝。立即點向頭上五處穴道,正是施展和“五鬼定魂術”同類手法,終將宋兩利攝力斬斷,繼續邪惡行徑。 宋兩利斥道:“倒是卑鄙了!”然自己雖快速追來,然仍身在十數裡開外,根本救急不得,而那秦 儀亦受製穴道,而非催眠,根本喚之不醒,切急中突然想及玉東皇不也在附近,遂大展攝功迫去,大喝道:“玉島主,你還在作夢麼?夫人快被非禮啦,還不快快趕去救人?”更拼全勁攝去。 玉東皇受攝,腦門一震,詫道:“方矮妖敢非禮儀妹妹?!” 宋兩利喝道:“還猶豫什麼?快趕去蕊珠閣,慢了就來不及啦!” 玉東皇登時切急萬分,喝道:“禽獸!天君快走!”身若砲彈衝去至於天君雖未受攝,然見及父親動作,但覺有變,立即跟前掠去。 父子倆直撲蕊珠閣。 玉東皇尚未撲至,已破口大罵:“方虛默你玩陰,是禽獸麼?”追得更急。 方虛默暗詫,這個小妖道壞事不成,竟然找來老瘋子,幸好他早有防備,冷笑道:“就怕你不來!照樣收拾得你倆走投無路!”既是如此,只好暫時放下秦曉儀,替她蓋上棉被,隨即潛穿出去,待要回到施法房間,誰知玉東皇父子已趕來,兩人四掌打得方虛默東躲西藏。 玉東皇怒道:“虧你是一派之尊,敢用卑鄙手段麼?”欺身又擊。 方虛默冷道:“玉兄說哪話?一切全是誤會,我只不過照顧夫人安危罷了!”心想只要奪得草人以施法,哪還怕兩人猖狂?說話之際,緊靠施法房間。 玉東皇怒斥:“我早有感應,你休要瞞我!天君製住他,我進去瞧瞧!”閃身掠往閣房。 玉天君迫向方虛默,冷道:“原敬你是一派宗師,誰知你比想像中齷齪!”一掌劈去,方虛默欺身迎擋,卻用計佯詐被撲退,撞入施法房間,口口聲聲叫著一切誤會,然郤快速撲向法壇,想搶草人。 玉天君追入,乍見此狀,詫道:“你果然耍妖法,可惡!”怒掌再擊。方虛默左側閃躲,冷笑道:“什麼妖法?陰陽兩界秘術,你根本不知!待我攝你魂魄!”仍想伸手搶符巾中之草人。 玉天君早已從宋兩利那顫得知法術厲害,怎肯讓其得逞,猛地劈掌擊向法壇,想毀去一切,方虛默見狀大駭:“毀不得!”終反掌切來。 砰! 一聲爆響,雙勁撞處,氣流大作,仍將法壇震倒地面。八卦盤散跌,草人現形。 玉天君詫道:“你果真以妖法作怪!”實是不恥,舉掌再劈,決心制伏對方,尤其連張美人名字皆寫在草人上,豈可讓她受撌。 方虛默知玉天君武功幾近真傳,不能忽視,怎敢硬接,仍避開左側,讓其掃中肩頭,幸不礙事。他突有一計,既然無法搶著草人,何不發出符針射去,效果自是相同。登時抽出符針,暗念符咒。突往玉天君草人之心窩射去。茅山派一向以幻術及暗器為專長,這一射去,直中草人心窩,玉天君登覺心窩抽痛,悶呃收縮,甚是難忍。 方虛默虐笑道:“如何?待收你三魂七魄,讓你變成白痴!”隨又發出數針,直刺草人,迫得玉天君疼痛連連,無法搶攻。方虛默乘機欺前,數道指勁截去,終將玉天君製住,冷笑立起:“不自量力傢伙,也敢跟本國師對抗麼?”抓起玉東皇草人,直掠而去。 玉天君知對方妖法了得,無以為抗,急道:“小神童你快來啊!我們已中妖法,動彈不得!” 宋兩利已有感應,道:“來啦來啦!”拼得吃奶力氣,終剩三裡路程,仍馬不停蹄搶進。 玉天君唯祈小神童能及時趕來解危,默禱不斷。 方虛默則直奔蕊珠閣閨房,見得玉東皇正在照顧昏迷不醒之儀妹妹,冷笑道:“不煩多心,她早跟我私訂終身,你死了這條心吧!” 玉東皇突見敵人,分外眼紅,怒道:“你當真卑鄙得想非禮儀妹妹,實是畜牲!”想及心上人衣衫不整,滿心怒火,轉身一掌即劈,正是霸龍仙掌殺招“龍毀天地”,想一招劈死對方。 方虛默邪笑道:“別自我陶醉,儀妹妹是自願獻身,唯你不解風情,只會壞事!”見及玉東皇欲撲而至,突地抓出符針,刺向草人左大腿,玉東皇左腿一軟,竟然差點下跪,掌勁終打偏,詫道:“你在我身上耍妖法?” 方虛默道:“不錯!感謝你前次告知生辰八字,讓我輕易可收你魂魄!”不肯讓對方作怪,又連刺數針,玉東皇欸欸疼叫中,終倒地不起,方虛默趕忙欺前,又點其數處穴道,方始安心下來,道:“玉兄何苦跟我鬥呢?你武功雖高,卻不懂道法,遲早要吃大虧!” 玉東皇怒斥:“卑鄙之徒,必不得善終!” 方虛默笑道:“何來卑鄙之有?儀妹妹的確與我再續前緣,你已經過氣,不再受青睞,還不覺悟麼?” 玉東皇斥道:“儀妹妹何等高貴,怎會看上你這卑鄙矮冬瓜!” 方虛默最恨他人說矮,怒斥道:“就是要讓你覺悟,老瘋子!”狠狠敲他一記腦袋,隨即掠往床邊,一指解開夫人穴道。 玉東皇喝道:“你敢冒瀆儀妹妹,我斬斷你雙手!” 方虛默置之不理,喚向秦曉儀,道:“儀妹妹快醒醒,告知那老瘋子,你愛的是我。” 秦曉儀仍受妖法控制,一時難以自處,喃喃說道:“默郎,我愛的是你……”臉面仍自飛紅。 方虛默聞言大喜,道:“老瘋子你死心吧!” 玉東皇斥道:“妖法制人,太過卑鄙!儀妹妹快醒醒,莫要讓他妖法所迷!” 秦曉儀只顧邪笑,置之不理。玉東皇焦切喚之,根本無效。 方虛默冷笑道:“你死了心吧!”為免夜長夢多,決定暗下殺手,先收拾對方再說,登時欺前,抽出利刃,直刺其心窩。 玉東皇喝道:“我死了,作鬼也要收拾你!”仍為心上人焦心,突展獅子吼,喝道: “儀妹妹快醛醒,莫要受其妖惑!”秦曉儀受震,心神一顫,似醒非醍,玉東皇大喜,再喝:“儀妹妹怏醒醒,他是大壞胚,正用妖法惑你啊 ” 方虛默怒道:“還容你亂吼麼?”利刃終快刺穿其心窩。 突地人影衝來,竟是劉通,他手持利劍猛砍父親,嚇得方虛默詫然跳開,喝道:“你瘋了不成?” 劉通仍自搶攻:“妖道死來!”殺招竟然毫不留情。 方虛默這才發現兒子兩眼僵直,似若中邪,顯然遭受攝腦,這纔明白一切,喝道:“宋兩利你還敢塙鬼麼?”硬是迫招開打,想製住兒子以替他解危。然劉通拼命搶攻,雖其武功不及父親,然在不願傷人下,方虛默始終難製住兒子,雙方纏戰不斷。 |
第 六 章 情至深處
劉通的確受宋兩利攝腦,進而前來攻轚,父子鬥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解。原是宋兩利趕之不及,在攝及方虛默不著下,只好退而其次,轉往劉通攝去,果然迫他前來纏鬥,如此拖延半晌,他終趕往蕊珠閣。方掠及屋頂,已喝道:“方矮子你忒也淫心大發麼,竟然幹起卑鄙勾當?” 方虛默最是痛恨他人叫得矮子,嗔喝道:“你待要死在這裡麼?”顧不得兒子,一掌打得他四腳朝天,已掠追屋外。 玉東皇大喜:“小神童快殺了這卑鄙傢伙!” 宋兩利道:“儘量試試啦!”畢竟自己武功是何程度,從未試過,至於道法,倒有七成把握。 雙方對峙閣外蓮花池畔,宋兩利見得奇異蓮花,心念一閃,想及蓮花師太素雲飛不也喜歡此道?他日或可請其造訪。 方虛默趁其分心之際,突地射來三道符 ,喝道:“別人懼你,我可不懼!”符 化青火,引得森森鬼氣嘯起,周遭頓現冰寒,鬼影浮動。 宋兩利俱佛眼通,一見即知對方乃用“勾魂引鬼符”,想以煞鬼對付自己,登時冷笑喝道:“不怕魂消魄散,永世不能投胎麼?”手捏指訣,一道降妖除鬼咒迫向空中,其道法已深,竟能凝氣成符,赫貝金光符閃閃掠動,套追煞鬼,追得煞鬼鳥獸散去,不敢再近其身,隨即吱吱哇哇怪叫,表示鬥不了眼前小神童,咻然一響,全數鑽入地底不見。 方虛默見狀怒道:“敢破我符法!今夜饒不了你!”突地打出煙霿彈,隨又射出無數暗器、毒針,且施展妖法,硬將玉東皇之草人替身八字撕去,換貼宋兩利生辰八字,再以符針穿刺,以收攝魂之效。 宋兩利登時欸欸怪叫,束躲西逃,情狀甚是狼狽。方虛默聞聲大喜:“任你道法多了得,只要生辰八字讓我盜得。照樣製得你死死!” 宋兩利欸欸悶叫,乃是受其綿密毒針所擊,一時躲之不了,肩臂已受三針,不得不叫,然在躲過毒針後,已掠出煙霧區,忽見方虛默玩草人,已呵呵笑起:“什麼話!我都不知自己生辰八字,你怎知?胡亂寫得麼?” 方虛默一愣:“你不是寫予林靈素?難道你欺騙他?也欺騙皇上?”此生辰八字的確從神霄派林靈素以前住處搜得,他暗自保管妥善,以備不時之需,誰知竟然不管用? 宋兩利笑道:“寫倒是寫了,只是我連自己何時何日生的,恐怕搞不清楚,湊合算它幾把就是,你何必當真呢?何況我乃佛陀再世,你縱知時辰,恐也耍不得妖法,攝不了魂魄,畢竟我允你,綠龜法王可未必肯允你,連此簡單道理皆不知麼?” 方虛默斥道:“我修的道法,比你讀過的書還多!哪容得你來教訓!”又自念咒畫符,不斷往草人扎去。 宋兩利笑道:“很不幸,我書念得少,看來你的道法符咒也不怎麼靈!該多多努力啦!”雙手插腰,擺明不受威脅。身形再震,更將毒針逼出,根本不受威脅。 方虛默連耍數記,終知生辰八字當真是假,斥道:“全是騙子!”抽出符針,將草人拋棄,冷笑道:“不用符 道法,照樣收拾你!” 知方才以迷煙及毒針攻擊奏效,登又如法炮製,再砸煙霧彈,隨又暗射毒針。他且搶攻而至,不斷以改造之“閃電魔指”攻擊。 宋兩利早有對策,趁對方怒打暗器之際,全身趴往地面,對方所料未及,硬讓暗器飛頭而過,忽見怪異指勁射來,已知對方盜得不少邪功,訕笑道:“不怕和妙佛禪師一樣,練得全身長毛變猩猩麼?” 方虛默聞言詫道:“你竟能躲過我的暗器?!” 宋兩利道:“小意思,方才只是耍耍小功夫以消遣,你怎當真?”猝地反打“水柔功” 之指勁,亦類似閃電魔指,終將方虛默怪異指勁破去。 方虛默嗔怒:“只會躲在裡頭不敢出來麼?”已凝得十成功力,準備強勢一擊。 宋兩利道:“放煙霧的是你非我,怎說我躲入呢?”知其已凝得功力以待,更不想現身迎敵。 方虛默冷笑:“躲地無用,遲早要收拾你!”一掌打去,先行掃除煙霧,突見宋之身形,猛地撲來,十成功力盡展,雙手更藏毒針以對。 宋兩利根本不避,反掌迎來,喝道:“想暗藏毒針傷人麼?”早已感應對方想法,心念一閃,想著對方最好自行反刺自己手掌,然此突來念力,竟然成真,方虛默手指突地不聽使喚,往內一扣,毒針反刺手掌,疼得他驚駭跳開,暫不發招,硬讓宋兩利掌勁打得蹬退兩步,幸好穩住。 方虛默詫道:“你學會了先天神功?!” 宋兩利道:“什麼先天後天?我只知你道法尚比武功高些,如今道法被破,武功看是非我敵手,快快逃去吧,否則下場會很淒慘!” 方虛默怎肯多年努力就此白費,尤其對方又是小妖道一個,冷森道:“你只不過仗著妖僧威力罷了,我豈會輸你?”決心一拼,不但耍出攝心魔法,企圖干擾對方腦門,隨又怒劈陰陽雙流,以期奏效,至於暗器已經用盡,無法再施展。 宋兩利見其招式,已知是“陰陽訣”手法,他早于初出江湖時即已練過,甚是熟悉,知其如何應付,遂又施展“土撥鼠”功夫,不閃不避,不斷撥去對方掌勁。 雙方各自迫前不及七尺之際。宋兩利突地迫出水神刀之招法,一式“波濤斷浪”怒擊開來,方虛默終難招架。硬被打得倒摔六七丈,差點掉落蓮花池,跌個四腳朝天,灰頭土臉。 宋兩利拍拍手心,道:“還想再鬥麼?下一回可得落水洗澡了!” 方虛默詫道:“你耍的是何妖功?” 宋兩利道:“私人秘招,還想再試麼?”作勢欲攻。 方虛默終知宋兩利已非昔日混混,在道法符 未準備齊全,且功夫未必能贏之下,知今夜難再收拾對方,冷道:“山不轉路轉,咱走著瞧!朝廷大欽犯!”掠入閣房,抓起憨愣悶坐地上之私生子,快速離去。 玉東皇見狀喜道:“好極好極,打得他像落水狗,小神童你了得,你了得!”尤其對道法之威勁,已將宋兩利視為第一高手,所向無敵。 宋兩利道:“多謝誇獎,倒是你別忘了,先前和張天師決鬥之承諾,不得任意騷擾秦夫人方是!” 玉東皇笑道:“不會忘記,我已痛改前非,準備恢復往昔翩翩風度,以讓儀妹妹青睞,你快快解開我禁制,莫讓我在儀妹妹面前壞了形象。” 宋兩利但覺對方並非虛言,這才敢解去他身上受製穴道,然玉東皇仍不動,急道:“方老妖耍了妖法,他用草人製人。”宋兩利頓有所覺,伸手一吸,草人毋論在室內室外,全數自動飛往其手上,分別見得四尊之多。宋兩利且見秦張二女被畫上和合符,暗斥方虛默心態可恥。仍先抓出玉東皇草人,笑道:“還好草人斷了一腳,方虛默並未施法,否則你的腳恐得殘廢!” 玉東皇詫道:“這麼厲害?光以草人即能收拾真人?” 宋兩利道:“當然不是砍斷那種殘廢,而是抽你魂魄,讓你自覺似斷了一腳,走路自一瘸一瘸,日子一久,則自動報廢了。” 玉東皇知妖法能攝魂奪魄,說不定當真自己砍斷自己大腿,那才可怖,道:“快解快解!日後回仙島,得好好修煉道法,否則玩不過方虛默!小神童可願傳授幾招?” 宋兩利道:“你還是先擺平你的儀妹妹之事再說!” 玉東皇呃地一聲,笑道:“是極是極!快快解我身上妖法!”宋兩利遂念得破解符咒,一一化去,玉東皇終能起身活動,急道:“咱外頭說話,畢竟儀妹妹形態狼狽,不得讓她醒來時尷尬窘困!” 宋兩利道:“你可想的周到!”始和他一起步出香閣。門扉雖破,玉東皇仍拆下隔間門扉,移來用用。 宋兩利這才解去夫人符咒禁制,誰知其仍未醒。腦門搜去,始發現其仍受穴道之製,故再奔回房內,幾指替夫人解穴,隨即跳躲而去。 秦曉儀幽幽轉醒,腦門沈惑生疼,然卻依稀記得方才之事,尤其方虛默侵犯一事,印象特別深刻,登覺不妙,趕忙搜視自身,卻見衣衫不整,駭道:“這禽獸,他敢毀我名節?!”簡直焦切欲暈。 外頭忽傳來玉東皇安慰聲音:“儀妹妹莫要驚慌,方虛默是用了不當手段,幸我及時趕來,化解一切,儀妹妹仍相安無事!” 秦曉儀暗詫瘋子怎在外頭?然又聞及相安無事,仔細檢查衣衫,幸只脫了一半,尚可遮體,實不幸中之大幸,趕忙穿妥,回神過來,先前情景一一浮現,自己是中了邪法,竟春情連連,幸在緊要關頭,方虛默弄斷玉環,得以暫時清醒,隨後又覺玉東皇闖入而發生打鬥,看來是當真沒事了,不禁暗嘆人心險詐,瘋子竟然比偽君子還靠得住,尤其玉東皇不顧性命保護自己那幕,實深深受感動,然此情景下,又怎好意思面對他呢? 宋兩利聲音終傳出:“夫人應可安心,我們已擺平方虛默啦!” 秦曉儀詫道:“小神童?!”他既已出現,那自己肯定沒事了,道:“多謝幫忙,對了,還有阿美她狀況如何?” 宋兩利道:“我去看看!”掠身而去。 玉東皇道:“儀妹妹從此以後,可高枕無憂啦!” 秦曉儀暗嘆人心不古,世上竟充滿陷阱,一時竟也不再排斥對方,想留他守護自己,畢竟對方不但對自己百依百順,且漸漸守信諾,總比他人可靠許多。道:“你只能在外頭守候,不得進來!” 玉東皇道:“不敢不敢!儀妹妹命令,我豈敢抗令?”心頭卻甜如蜜,終得愛人青睞。 秦曉儀則深深吸氣,極力平撫情緒,以面對未來一切變化。 宋兩利則奔往另處閣房,發現張美人完好如初躺於床上,終較安心,暗道劉通那小子還算膽小,不敢做出惡行。然卻感應張美人腦門仍幻想著和自己翻雲覆雨,暗道這小辣女倒也無孔不入,然總不能不喚醒她,遂化得符咒解去草人禁制,張美人並未受穴道截製,立即醒來,突見宋兩利,詫喜道:“宋郎你當真來了?”竟然飛撲過來,一把摟住心上人,即想吻去。 宋兩利駭然:“你穴道未受製?!”原以為先解符咒,再慢慢解穴,得以從容溜去,誰知事與願違。 張美人黠喜道:“你壞死了,要跟我作愛,還要弄得神不知鬼不覺麼?”擁摟即吻,迫得宋兩利吱吱唔唔,急道:“別亂來!是方虛默耍妖法,迷惑你和你娘,要將你許予劉通,幸玉天君父子趕來才解了危,他們還在外頭呢!” 張美人聞及玉天君,興致全無,推開男人,嗔道:“他又來了?!我看定是倆父子搞的鬼,真是陰魂不散!” 宋兩利道:“莫要誤會他倆,的確是方虛默耍妖法,有草人為證!”將手中草人遞去。 張美人接過草人,且見生辰符 ,知是方虛默字跡,縱已明白一切,但仍無法原諒玉天君父子,冷道:“若非他倆父子逼迫,我們豈會落人陷阱!”突又轉喜悅:“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這小冤家來救人,你仍愛我的,對麼?”隨又想抱摟心上人。 宋兩利早有防範,趕忙跳開,道:“別亂來啊!想破我神功麼?” 張美人瞄眼:“掃興,遲早破了你!”仍關心母親安危,道:“下次再收拾你,帶我去見娘吧!” 宋兩利如獲重釋,笑道:“是極是極!”掠身而退。 張美人立即跟去,雙雙掠返秦曉儀住處。 乍見玉東皇守在門口,張美人又自驚怒:“老瘋子,你想侵犯我娘麼?”揚招就要劈去。 玉東皇急忙閃開,笑道:“小姑娘別誤會,我乃守在此保護你娘安危!”裡頭傳來秦夫人聲音:“阿美麼?快快進來!” 張美人這才安心,冷道:“回頭跟你算帳!”掠身而去。 玉東皇笑道:“任何帳,歡迎來算,愈算愈親,就怕你不算!”轉向宋兩利:“對麼? 小神童可測出我和儀妹妹天緣已注定?” 宋兩利笑道:“那且得靠上天安排,我還得解你兒子禁制,再見!”溜身而退。 玉東皇仍自幻想:“必定天緣無限,否則張天師怎會活不過今時,儀妹妹往後日子必屬我的啦!”滿心喜悅。 宋兩利甚快將玉天君禁制解除。 玉天君拱手道謝:“多謝小神童及時趕來!” 宋兩利道:“該做的都做了,你還是想辦法解決阿美一事,照我看來,還是別碰她為妙!且等日後看看是否有機會!”想及張美人幻夢皆以自己為對象,敢情仍無法接受任何人,不得不出言勸幾句。 玉天君嘆道:“再壞也壞不過此時此刻了……” 宋兩利暗道:“也對!弄得妻離子散實也苦命!”雖覺內疚,卻也無奈,道:“那你好自為之吧,我先溜了。”不想再蹚渾水,先行溜去。 玉天君暗嘆幾聲,仍前往父親處會合,且把一切交予命運安排。 秦曉儀見得女兒安妥無事,心神始定,道:“方虛默父子可犯了你?” 張美人道:“他們敢!倒是外頭那兩個瘋子犯了我們,娘不把他倆趕走麼?”見得玉東皇仍留此處,甚是不悅。 秦曉儀一時猶豫,道:“此去路途仍遠,留下他們,多少是個幫手……”打從方才臨難,玉東皇為己犧牲後,對他已未再強烈排斥,尤他仍遵守協定,未再冒犯自己,似可信任。 張美人道:“最危險者就是他倆,現在看來好好的,誰敢保證日後不會再犯毛病!” 玉東皇立即答腔:“放心,我的病已讓小神童徹底治妥,從今而後,必定正常如初,決不任意冒犯,只願守護一生。” 張美人斥道:“噁心!我天師派多的是人,何需你們來守護,快快退去,否則討打!” 暗斥宋兩利耍何花招,怎將兩瘋子給治癒,竟纏著自己不放。 玉東皇道:“你們早離開天師派,今夜即無貴派弟子,何不讓我倆守護,免遭不測,畢竟我已發誓不再冒犯,必遵諾言。” 秦曉儀道:“你當真決不冒犯?” 玉東皇道:“千真萬確,儀妹妹該知,我若想佔便宜,方才即是機會,此情此心,唯天可表!” 玉天君道:“阿美你也該知我心深處……” 張美人斥道:“誰知你心,我一點都不知!快滾,省得我揍人”玉天君暗嘆,仍不肯走:“日久自見人心!請給我機會!” 玉東皇道:“不錯,日久見人心,儀妹妹亦該給我機會,畢竟我方才救人有功!” 秦曉儀暗嘆,不錯,方才若非玉家父子,自己晚節不保,心念一轉,道:“你當真唯我是從,無怨無悔?” 玉東皇道:“不錯,儀妹妹任何命令,我心遵循!” 張美人大喜:“娘,快叫他去死,省了麻煩!”轉喝玉天君:“你呢?快快自殺了結!” 玉天君道:“除此外,任何事皆可答應。” 張美人喝道:“你比不上你爹!” 王天君道:“至少我要在明白你已完全清醒下,才甘心死去。” 張美人喝道:“早已清醒,你想要賴麼?”玉天君默不作聲。 玉東皇道:“我不必!只要儀妹妹命令,立即可犧牲!”回話間,竟一副喜悅,張美人又道:“娘,快賜死他,了結一個是一個!” 秦曉儀生性善良,怎肯奪人性命,尤其對方有恩於自己,責道:“莫要胡來,我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張美人道:“可是他倆若蒼蠅纏著不放,就是冒犯!” 玉東皇道:“不是纏,只是保護,我倆決不干涉兩位自由。” 張美人道:“那好,自封武功,才不構成威脅!” 玉東皇道:“武功封了,如何護你們?” 張美人道:“若有狀況,立刻解去,不就得了?” 玉東皇道:“有道理!”當真伸指截封自己武功,並喝向玉天君:“兒子啊!此時不表態,何時表態?”玉天君暗嘆,終引指封武功。 此舉嚇得秦氏母女怔楞當場,兩男犧牲至此,實所料未及。 張美人突地奔出,匕首一抖,喝道:“我先殺了你!”匕首當真欲落玉天君脖子,玉天君凝目說道:“要我自殺恐較困難,但死在你手中,無怨無悔!”一副甘之如飴狀態,玉東皇直叫好。 張美人心緒終翻騰,喝道:“我當真要殺了你!”匕首又逼脖子,簡直快劃出血痕,玉天君始終不躲,張美人掙扎一陣,突地收刀,斥道:“不屑取你性命!也不屑見到你!”轉身一掠,逃閃而去。 她又怎忍心殺死女兒她爹?掙扎中,暗暗落淚。 玉天君亦滿心疼痛。道:“你我當真不能再續前緣麼?”心情低落萬分。 玉東皇道:“別洩氣,有緣自會結合!又如我和儀妹妹一樣!” 秦曉儀斥道:“住嘴!要護守我身邊,即不准亂說話!” 玉東皇猛地收口,道:“是極是極,改進改進!”但知可留在儀妹妹身邊守護,心花為之怒放,登又恢復翩翩風度模樣。 秦曉儀道:“武功可以恢復,但要保持半裡距離,若敢擅闖,定治你之罪!” 玉東皇道:“半裡可能太遠,三百丈如何?畢竟若有高手。恐應變不及,且晚上則守在牆外,免遭不測。” 秦曉儀想想,亦覺有道理,道:“好吧,約法三章,你好自為之!”終引指解開兩人穴道。 心想畢竟路途禍福未卜,有人護持亦較安全。 玉東皇大為喜悅,直道:“儀妹妹安心休息吧,守護之事,一切交予小哥我即可!就此告辭!”催促兒子快快退去。 玉天君道:“可是阿美之事……” 玉東皇道:“自己追啊!難道要爹幫忙不成?” 玉天君恍然,快速追去。 玉東皇終掠上屋頂,神采飛揚般地鎮守四方,回味種種,喜悅湧心頭。 秦曉儀瞧其在月光下,終現玉樹臨風模樣,比起先前之獐頭鼠目,已上相許多,然自己已嫁張天師為妻,又怎可再改嫁他人?對方未免太過癡心妄想了,幸好此去廬山已不遠,屆時曉琳妹妹阻止,對方將知難而退。 她仍祈禱女兒能平安回來。 張美人並未走遠,乃在暗處窺探,以防玉家父子有不法舉止,以便暗中救人。在得知母親安排後,她始無奈現身,畢竟只要到了廬山,以曉琳阿姨脾氣,必定殺得薄情郎落荒而逃,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返回後,她也不多說,躲回房間休息,然卻躺在床上,徹夜難眠,畢竟玉天君尋人不著已返回,亦守在外頭,如此壓力。讓地無以消受,不禁怪起宋兩利,未能妥善擺平此事。喃喃說道:“看來得叫他再洗腦一次,徹徹底底把往事忘記,我才會活得爽快!” 想及宋兩利竟然逃了,嗔責又起。然又能如何?且下回碰上,再算總帳。 玉天君始終沉默不語。一段姻緣變得如此,實讓他無法接受,而在張美人似乎漸漸清醒下,自己唯一倚憑藉口將逐漸消失,簡直叫人崩潰。 |
第 七 章 無怨無悔
兩日後。 廬山斷情峰。 秦曉儀、張美人已快抵達無塵庵,尋及斷情師太住處,然玉東皇父子始終跟在後頭不放。 雖廬山常年罩霧,然張美人仍忌對方發現無塵庵位置,故執意得支開兩人才行。 遂冷道:“跟得業已過久,可以滾了吧!” 玉天君急道:“可否讓我瞧瞧女兒一面?” 張美人突地變臉,斥道:“誰跟你生了女兒?此處根本無女嬰,還不快滾!想死麼?” 匕首又抽出,實恨透對方不斷提及此事。 玉天君嘆道:“阿美,你何忍心斷我父女之情呢?” 張美人怒道:“看你不見棺材不掉淚!”匕首當真攻來,此次乃盛怒而發,縱不願取他性命,但弄成殘傷倒有可能。 寒光閃處,自顯殺氣。秦曉儀詫道:“阿美不可……”話未說完,玉東皇知其意思,急道:“我來阻止!”凌空掠來,反指一彈,打偏匕首,玉天君得以保命。 張美人更怒:“你敢違背諾言,想和我們作對麼?” 玉東皇乾笑:“這是你娘意思,我只是聽令行事。” 張美人轉問母親:“娘你這做啥?難道要他們纏一輩子不成?” 秦曉儀嘆道:“當然不能如此,唯玉天君罪不足死,傷他無益,讓娘勸勸他!” 張美人冷道:“若勸得動,何需拖到現在!”氣沖沖閃至一邊。 秦曉儀遂往玉天君行去,道:“阿美確實未生女兒,你莫要四處亂言,毀她名節!”為了女兒,不得不說謊。 玉天君不禁落淚:“你們何苦瞞我,事實俱在,怎賴得掉呢?在京城天師府,阿美還自行承認,不算數麼?” 玉天君還想再爭,玉東皇已說道:“君兒莫要勉強,阿美說末生女兒便是沒女兒,你別胡扯,現在是女兒重要,還是阿美重要?何況爹也很重要。” 玉天君一時亂了方寸,如若強行索求女兒,必和張美人鬧翻,但若不索,恐妻、女盡失,嘆道:“爹當真肯為曉儀阿姨犧牲一切?” 玉東皇拍著胸脯,爽心道:“當然,此心唯天地可表白,至死不悔!”說得秦曉儀甚是窩心。 玉天君暗嘆,自己難道比父親差麼? 張美人冷笑道:“聽見沒,你帶給我麻煩已過多,還不走麼?難道當真要我親手殺了你?” 玉天君但覺事已至此,張美人恐難再回頭,唯一能留的,只有骨肉,嘆息道:“可憐我吧,讓我瞧瞧小驚美如何?只一眼,我便走人。” 張美人惱羞成怒:“胡扯什麼?根本沒小孩,你還想毀我名節麼?” 玉天君道:“別再瞞我了,你背小孩至京城,大家有目共睹,怎會沒了?” 張美人怒道:“早還人家啦!你再不走,我要殺人了!” 玉天君道:“若連一眼皆瞧不著,我定不走!” 張美人怒斥:“可惡!”縱有母親及玉東皇擋前,仍難捺怒火,匕首突當暗器,從兩人居中縫隙射去。 事出突然,兩人未攔著,玉天君更未料著,竟讓匕首射中左肩,鮮血滲流而出,嚇楞在場諸人。 秦曉儀詫道:“阿美怎可出手傷人?!” 張美人雖內疚,然既已出手,只好強撐下去。冷道:“他再不退,下一把就射進他心窩。” 玉東皇道:“傷即傷了,君兒莫要見怪,快快退去!” 玉天君冷道:“今日未見著女兒一面,我是不會離去!”脾氣已拗起,不再顧得張美人,竟然直掠而去。他早潛伏無塵庵附近多日。知道正確方向,走的甚是從容。 三人見狀詫驚不已。尤其張美人,怒道:“你想造反麼?”強追而去。 秦曉儀急道:“不妙,準壞了事!”掠追於後。 玉東皇急道:“君兒你反了麼?連爹的話都不聽!”還是跟去瞧瞧。 玉天君功夫已達一流之林,輕功更高,掠飛速度甚快,眨眼奔得三裡,已見及幽雅小庵座落於險崖松林間,忍之不住已喊道:“驚美麼?你爹來啦!”速度更快三分,強追而去。 然已奔近尼姑庵半裡之近,于松林處,突見一道青影閃出,正是斷情師太秦曉琳。 她早聞知聲音,只是未料到有人敢私自來犯,尤其對方又是姪女口中薄情之郎,早想出手教訓,忽見其闖入禁區,立即出手攔劫,一式“搗天掠地”直劈玉天君心窩。玉天君原即有自虐以懲罰自己傾向,且未料及斷情師太突襲,一時閃避不了,被劈個正著,砰然一響,悶吐鮮血,倒跌七八丈,趴在地上,狼狽不堪。他仍想掙扎爬起,然已後繼無力,挫跌連連。 張美人見狀暗詫當場,她雖想逼走玉天君,然見得其身受重傷,又覺不忍,但若出手相助,往後豈非沒完沒了? 斷情師太冷道:“薄情之郎,且敢闖禁區,取你性命亦不為過!”拂塵一掃,即欲殺人。 秦曉儀已趕至,見狀急道:“曉琳,別再傷他!”急掠追去。 玉東皇卻見及二十年前曾被自己騷擾。事後竟然毀容之秦曉琳,心靈頓時千頭萬緒,忘了搶救兒子,楞在當場,難以舉步。 斷情師太聞聲,轉身相迎。終見姊姊,眉頭一跳:“姊還是來了?!” 秦曉儀道:“是來了,放了他吧!他不及死!” 斷情師太目光終落玉東皇身上,臉面更抽動,那道血紅刀疤亦自抽顫,極力鎮定道: “他或不該死,眼前卻有一人該碎屍萬斷。”冷步行往至東皇,平日少用之利劍,已從拂塵尾端抽出,寒光閃動,殺氣已現。 玉東裡見狀,千頭萬緒湧上心頭,乾聲道:“琳妹妹,還那麼恨我麼?” 斷情師太冷道:“你不值得我恨,可惜我的劍準備殺盡天下薄情負心漢,你卻是其中之一。” 玉東皇嘆道:“我的確負你姊妹其多,今日死在你劍下,亦算一了心願。”終挺身不動,準備受劍還債。 斷情師太冷森道:“覺悟了麼?可惜已太晚太遲了。”利劍已抖直,隨時準備剌出。 秦曉儀見狀急道:“妹妹,可饒他不死麼?他已痛改前非,且先前還救過我一命!”想攔阻,卻覺妹妹所受委屈太多,實無理由阻止她。 斷情師太聞及救過一命,心頭稍顫,冷道:“他雖救你一命,卻是有所企圖,姊莫受迷惑!” 秦曉儀嘆息:“你自個處理吧!我無權干涉!”轉向玉東皇:“以前你傷了曉琳的心,毀她一切,現在更該付出代價!” 玉東皇突地爽聲笑道:“得及儀妹妹關心,我已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你要我死,我便順從,絕不逃避。”轉向斷情師太,道:“來吧!三劍五劍,任你宰割,畢竟我所造之孽,一命難抵!”閉上眼睛,從容赴死。 斷情師太目光再閃,沒想到玉東皇竟轉變如此之巨,然不除他,又豈能咽下心頭之恨。 冷道:“玉東皇或可重生,但薄情之徒卻需付出代價!”終仍欺前,一劍猛往玉東皇心窩刺去。 利劍直穿心窩。 眾人詫楞當場,目光直盯劍身,的確已刺入甚深,玉天君臉面更形抽動,急叫爹。欲爬過來救助,卻力不從心。淚水已流:“是我害了你,我不該來此……” 玉東皇卻回光反照般,靈合一片清明,笑容祥和,道:“琳妹妹,感謝你這一劍,化去我二十年沉壓心靈之內疚,畢竟二十年來,我一直不快活……,人的確甚悲哀,一念之間即可犯下大錯,卻得用盡畢生以贖罪,有的甚至無法彌補,造成心中永遠之痛,感謝你讓我有贖罪機會……” 斷情師太臉面抽動,不言不語,心緒卻翻騰不已,畢竟那“一念之間”讓她衝擊不小,自己豈非為此而痛恨天下男人,二十餘年來未曾跳開恨意之中? 玉東皇隨又轉向秦曉儀,笑迶:“我守了諾言,你要我死,我便死了,心靈卻無比安祥快樂,今生我錯得太多。願來生再續姻緣……” 秦曉儀淚水滾落,縱使對方多年騷擾不斷,然近日的確懺悔連連,且那份深情,尤叫人感動。 斷情師太冷道:“懺悔吧!這是你唯一贖罪機會!”利劍猛地抽出,玉東皇悶抽身形,心窩湧出鮮血,軟弱倒坐地面。歉聲道:“可惜我的死,換不回你的花容月貌……” 斷情師太冷迶:“那是我的事!”想及痛處,不願再碰,掠向秦曉儀,道:“我已廢了他,為你保留他一命。免得日後天下人說你我全是無情無義!至於救或不救,你自行決定!”說完掠身而去。 秦隢儀道聲多謝,掙扎中實不忍見得玉東皇斃命於此,仍欺前替他止血治傷,並運勁替他恢復元氣。檢查中方知妹妹這一劍雖刺中心窩,卻未斷及心脈,的確是手下留情,且雖毀去穴道,有廢功之慮,然若調養得宜,仍能復功,實是不幸中之大幸。 玉東皇元氣大傷,臉面蒼白若紙,仍道:“多謝儀妹妹救治……也多謝琳妹妹手下留情……” 秦曉儀道:“別再多說話,傷若好些,自行離去,以後別再騷擾我們?!” 玉東皇頷首道:“儀妹妹命令,我自遵循……”心頭卻盤算,日後將在廬山腳下結草廬而居,永世伴於左右,以了殘生。 傷重處,玉東皇終昏迷不醒,秦曉儀默然救治。 張美人瞧在眼裡,感慨萬千,忽地掠往無塵庵,抱來已長得清秀靈巧的女嬰,讓王天君瞧瞧,道:“她就是張驚美,可非跟你生的,你見過了,就得離去。” 玉天君瞧及親生骨肉,一陣激動,淚流滿面,直道:“阿美,你我當真情斷義絕麼?” 張美人冷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麼?感情事不能勉強,你好自為之!看完了麼?日後請別來騷擾!” 玉天君暗嘆,看來今生無緣了,不禁多瞧女兒幾眼,那稍大鼻子,正是玉家真傳,她豈會是別人女兒?然多說無益。道:“驚美以後要記住,我是你爹!” 女嬰已兩歲餘,多少能言,喃喃說道:“爹……”嘻嘻又笑,張美人臉色大變。斥道: “胡說什麼?他不是你爹!再見!”趕忙將女兒抱走,免留後遺症。 玉天君急欲追趕,可惜受傷在身,無力追前,嘆息道:“一切皆是命了……”跪坐地面,淚水仍流。 張美人藏妥女兒後,始終未再現身,只敢躲在暗處窺探,直到母親把玉東皇治妥傷勢,對方已甦醒,且能行動,玉東皇和玉天君始相互攙扶,退走廬山,不再騷擾。張美人始敢現身,安慰失魂落魄般之母親,道:“我們擺平他父子倆啦!” 秦曉儀嘆道:“倒也未必……,他們豈肯離去,遲早要在山下築巢,死守不去……。” 張美人眉頭一跳道:“當真死纏不放麼?……”隨又虐笑道:“以後日子,以後再說! 咱至少可安定一段時間!”畢竟日後變局仍多,暫時毋需操煩,拉著母親,奔往無塵庵去了。 裡頭終傳出女嬰逗笑聲,悲情暫時避去。 此後幾日,秦曉儀仍偷偷搜往山下,果然見得玉東皇父子於一處崖洞中暫居不去,泂前且有“憶情洞”三字,秦曉儀瞧來甚是窩心,然卻不敢多想,畢竟搜來此處,乃在護守對方,免其身受重傷而遭襲擊。 偶有空時,秦曉儀仍不知方虛默所給予之“通靈寶圖”即春情符咒,她乃對通靈大法甚感興趣,偷偷窺煉,卻覺腦門舂情不斷浮現,對象卻把方虛默換成玉東皇,她雖驚斥,幾欲罷煉,然卻有股欲罷不能之態,遂找得理由解釋,恐是過渡時期,待日後跳脫障礙,自可大成。 幸她以意識克制,暗道已上年紀,根本不可能二度戀情。然儘管如此,春情卻仍連連,尤其年輕時之狂情,浮現更劇,不禁想及張天師所言,難道自己和玉東皇仍有一段孽緣麼? 隨又極力否認,那只是幻像罷了。 就此,她已在春情幻境與現實掙扎,不斷交纏中度過余日,幸玉東皇末懂得和合符法,否則必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張美人,在得知玉天君擇洞而居後,已日夜難安,幾經掙扎,終決定待安排妥善後,將帶著女兒浪跡天涯,另尋地頭,否則她相信,終將永遠難擺脫玉天若之糾纏,至於理想地頭,宋兩利窩巢倒是好去處,已暗自竊虐笑起。 憶情洞中 癡情父子,為愛犧牲,一者甘之如飴,一者慨歎連連,同為情困,卻不同際遇。 |
第 八 章 舊友重逢
宋兩利似早預知秦氐母女與玉東皇父子狀況,不願涉入,故躲閃而去。 在斷情師太一劍刺入玉東皇心窩之際,宋兩利心頭仍現一顫,如一切前孽即將結束,總算有了結局。 至於未來孽緣如何,全在秦曉儀一念之間,總也不願多做猜想,自嘲一笑:“日後和張美人關係,才有得唱呢!真是孽緣!” 當時窺得天機,知認定女嬰為義女,這輩子甩之不脫,只好接受命運安排。 他不願多想,直往蘇州付去,準備和難兄忽必瑞會合,也好另有作為。 行在路上,但覺方虛默可能又藉皇上之名,假慱聖旨,原已老舊通緝畫像,現又換新,官兵多少再事搜捕,行來頗為不便。 宋兩利只好掩去道袍及頭上符帶,且潛行險路,暗道:“妖人不除,天下何以安寧?” 想及妖人,除了方虛默外,連同姦宦童貫、蔡京、王黼一起算上。感應過去,王黼已被殺去,蔡京落難江南,老病纏身,不能再危害,唯有童貫仍伴於徽宗趙佶身旁,他在得知金兵退去,汴京已安全,竟然想煽動趙佶復辟,以奪回帝位,趙佶竟也有此心態。 宋兩利詫道:“這還得了?欽宗雖軟弱,卻也比趙佶好些,加上童真復權,天下豈非大亂,禍害再起。”終決定誅之,遂施展通靈大法,搜向蘇州忽必瑞,道:“忽兄,往應天府去吧!那兒多的是財寶。” 忽必瑞兩眼一亮:“當真當真?妙極妙極!”立即同意,帶著心上人蘇暢,直往應天府出發。 宋兩利暗忖:“趙佶可能沒啥油水,但錢照康在應天府經商,的確春風得意,油水不少,足可遂了忽必瑞願望。”事隔已久,實亦想瞧瞧錢照康是否真的改邪歸正,故加快腳步,直掠應天府。 兩日後。 宋兩利已抵南京應天府。 赫見應天府旗幟竟然插著代表太上皇徽宗之“神霄九龍旗”,趙佶想復辟帝位,昭然若揭。 宋兩利暗道:“他該不會又在幻想神仙帝王夢吧?” 初到地頭,一切並無頭緒,遂以通靈大法感應,終知忽必瑞住進西街“安平客棧”,立即尋去。轉掠幾街,已抵地頭,卻覺此客棧甚是簡陋,不禁皺眉,這傢伙混得寶藏無數,竟也這般節省麼?掠身潛入後廂房,終覺忽必瑞和“神算九千手”蘇暢,窩居小室,正在研究寶圖。 宋兩利欺近小室,截破窗紙窺瞧,忽必瑞仍是一副精明,蘇暢亦光鮮動人,兩者實是絕配。 忽聽蘇暢道:“應天府衙秘圖畫的倒詳細,只是仍未探出寶窟,咱得加把勁了,只不過兵荒馬亂,不知寶藏是否仍在?” 忽必瑞笑道:“豈有不在?我的兄弟不會騙人,必定肥得搬不完?” 蘇暢嘆道:“你那兄弟是邪得可以,竟然能通靈,可惜我配不上他,找你來湊合湊合,也算還他一個心願,他當真說你我有緣?” 忽必瑞道:“無緣怎會湊在一起?我們有共同嗜好,就是見錢眼開,錯不了!” 蘇暢呵呵笑道:“說的也是,但錢若賺完了,是否就要拆夥?” 忽必瑞側頭一想:“這個嘛 ” 忽有聲音傳來:“拆什麼夥,你倆注定要混一輩子,乃天生絕配!” 比語一出,直若利刃捅及兩人背脊,嚇得兩人欸呀驚叫,趕忙縮躲內角,轉身戒防。乍見宋兩利,登轉驚喜。 忽必瑞詫笑:“兄弟麼?想嚇死我?如此玩法?” 蘇暢詫喜道:“小神童你想勾我魂魄麼?我的身子是給了忽兄,但魂魄是可給你嘍!” 宋兩利道:“魂魄豈能亂要?只是兩位未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爬窗而入,坐定八仙桌,兀自喝茶解渴。 忽必瑞道:“你哪是敲門,看是裝幽魂、野鬼亂跳,我們不嚇著都不行。” 宋兩利道:“是麼?”瞄向桌上秘圖。邪笑不已。 蘇暢媚笑道:“是又如何?若非你勾引我們前來,壞事也不必幹了!”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你說有寶可搬,我立即報到。” 宋兩利突地抓起寶圖,猛地撕碎,嚇得兩人急叫:“別撕別撕,寶圖只有一張,千方百計始得啊!”想解救卻又稍嫌過慢。 宋兩利已將寶圖撕成粉碎,道:“寶藏化成媩蝶翩翩飛去啦!”伸手一揚,復以道法催去,宛若化焚符 ,紙張引火燃燒,直若蝴蝶翩飛,煞是好看。 忽必瑞苦笑道:“完了完了,寶藏飛了。” 蘇暢道:“如此毀法,你要找我們做苦工麼?” 宋兩利道:“非也非也,寶藏不在府衙,而是在妙佛禪師私生子錢照康住處,他經商有成,累積了不少財富,正合兩位口味。” 忽必瑞日光再亮:“早說嘛,想死我了。” 蘇暢道:“難怪徽宗趙佶不住府衙,而住在錢照康別府中,原來他早發了大財,實是失算。” 宋兩利眉頭一跳:“趙佶住在錢照康別府?” 蘇暢道:“錯不了,丐幫弟子消息最靈通。” 宋兩利道:“這可好了,一併解決。” 忽必瑞道:“解決何事?” 宋兩利道:“趙佶想復辟,童貫在策劃,縱使不便收拾趙佶,也該把大姦官除去。” 忽必瑞猛點頭:“應該應該!本幫主舉雙手贊成!” 蘇暢道:“若要除他,可找三皇子鄆王趙楷配合,他和女探花蘇小鳳亦趕來應天府,看是針對此事而來。” 宋兩利詫道:“蘇小鳳也來了?!” 蘇暢道:“不錯,丐幫已將最近狀況報予我知,不但是她,連同橫豎道尼亦移居於此,看是汴京城難混吧。” 宋兩利知橫豎道尼遷移至此,乃想找以前之護法韋迎冰,以延續教派,至於阿姨為何千里迢迢趕至此?難道當真為殺童貫而來?心念一轉,終確認此事,畢竟蘇家被童貫害得夠慘,她不宰他,豈會甘心,暗道:“好吧,便為蘇家復仇,替母親討回公道。”此乃自己最大秘密,不能公開,遂仍隱瞞,道:“那就先計劃收拾童貫,然後再搬寶藏。” 忽必瑞道:“不先盜寶。再做他事?免得人財兩失?” 宋兩利道:“你盜的還不夠多麼?” 忽必瑞登時乾笑道:“便遵宋兄計畫,你必定已神機妙算了吧?”暫忍貪念。 蘇暢笑道:“能和小神童共事,無限光採,你計劃便行!”她倒未及忽必瑞貪財,乃對宋兩利通靈之能特別感興趣,摸摸身上那張避邪符,宋兩利曾言此符可避腦門被攝,她信以為真,讓守到現在不敢遺失,否則赤裸裸面對能攝腦者,何等可怖。 宋兩利亦不拆穿,道:“咱先找到鄆王和蘇小鳳,再作定奪。” 蘇暢道:“行,找人之事,丐幫最內行,我派人去即可。” 宋兩利道:“要那麼麻煩麼?我只需叫兩聲就行了。” 忽地喚道:“趙楷、蘇小鳳快快前來!”雖是喚叫,卻用及佛道最高深法門“通靈大法”攝去,趙楷、蘇小鳳自能感應前來。 蘇暢詫道:“隨便叫叫,人便來麼?” 宋兩利道:“不然我怎隨便叫叫,忽必瑞兄便自來此?” 忽必瑞道:“我現在聽起來,自己真像小狗!”蘇暢心念一閃,那自己豈非母狗? 然不敢說出。 宋兩利呵呵笑道:“此禪要如何解,且看各人造化了。你們要以狗兒相稱,我自也不反對。” 忽必瑞笑道:“看是解得不好,應以好友相互呼應為佳。”心念轉處,想著兩只忠狗呼應,倒也妙哉。 宋兩利笑謔道:“別把我解成狗兒,可犯天神了。” 忽必瑞突地恍悟,道:“欸呀,我倒忘了你是佛陀再世,該受尊敬,全是你換了便裝使然,現在請受虔誠一拜!”當真拱手哈腰拜禮,差點下跪磕頭。 宋兩利笑道:“免禮免禮,今兒我乃現分身,未現本尊天神,大禮可免。” 忽必瑞道:“在我眼中本尊分身皆一樣,值得尊敬!”終虔拜三禮,完成敬神手續。 蘇暢疑惑不解:“小神童當真是綠龜法王本尊轉世?” 宋兩利笑道:“天機不可洩露!不過道法,我可修得有聲有色!上次贈你防攝靈符,可仍留著?” 蘇暢道:“當然留著,否則怎敢跟你碰頭。每想及你能攝人腦子,我便渾身不自在。” 模模胸口,安心許多。 宋兩利道:“可要刺在身上,永世不掉?” 蘇暢笑道:“好啊!”當真欲敞胸口,道:“現在就刺吧!”如此反讓宋兩利窘困: “別急別急,要刺也得找你愛人刺去,免得誤會。” 忽必瑞道:“小神童請放心,對於靈界之事,我一向神聖視之,無關肉體,你請努力刺吧!”竟然落落大方看待此事。 蘇暢笑道:“對啊!刺靈符多神聖,除非你有邪念!是不是對我有所幻想?”說得臉面暗紅。 宋兩利亦窘,道:“別越扯越離譜了,待我想想要刺什麼,最為有效……”心知蘇暢消遣自己,且倒將她一軍,道:“我看刺個魚骨頭,自能免去攝腦之危。” 蘇暢詫道:“怎會是魚骨頭?我不要,那多難看!你該不會騙我吧?”想及魚骨在胸,實是突兀。 宋兩利呵呵笑道:“怎會騙你?魚有無數種,其中一類為八卦魚,刺在身上,挺有個性。” 蘇暢道:“我還是無法接受,不玩啦!”趕忙鎖緊衣襟,不敢嘗試。 忽必瑞挺身而出:“我來!八卦魚長得何模樣?刺在身上必定甚酷吧?” 宋兩利道:“像河豚,肚子大大的!你當真要刺?” 忽必瑞道:“刺啊!我也想隱藏心中秘密,否則全部被你知蹺怪怪的。” 宋兩利道:“好吧!我儘量刺漂亮些!”當真抽出銀針,往忽必瑞胸口刺去。 蘇暢圍上來,想瞧究竟。 宋兩利其實未見過真正八卦魚,他乃於古老道譜中,見著類似甲骨文中之八卦骨魚,便以此稱之,故照著記憶刺去。一路刺來,竟刺得似龜非龜,似魚非魚,似卦非卦,圖形甚是怪異。 忽必瑞見狀皺眉道:“這是什麼魚?” 蘇暢道:“好像長了刺蝟的烏龜!” 宋兩利乾笑道:“抱歉,方才一不小心,多刺了兩只腳,一條尾巴!” 忽必瑞詫道:“什麼?刺青也可以刺錯?!魚兒還長了腳?!”連蘇暢亦覺哭笑不得,慶幸方才未冒險。 宋兩利乾笑道:“娃娃魚也是長了腳,其實樣子差不多……” 忽必瑞苦笑道:“到底刺對還是刺錯?有救麼?它該叫何名字?” 宋兩利道:“叫龜魚好了,是我龜族的另外一支。” 忽必瑞道:“不是說好八卦魚麼?” 宋兩利道:“此魚千變萬化,此時化卦為龜,一樣有效!” 忽必瑞苦笑道:“我的天啊!以後叫我如何袒胸示人?” 宋兩利道:“別急,青墨未幹,我幫你除去就是!”但覺技術太差,不想傷人,遂拿出另外化血靈符,這一燃化開來,燒向刺青,已燻得熱血滲流,再以銀針挑去,終把銅青汁液逼出,日後將不再留下刺青。 忽必瑞被燻得呃呃悶疼,卻得忍住,待除去後患,始苦笑道:“小神童,以後若要刺青,請拿來圖樣好麼?” 宋兩利乾笑道:“是該拿圖樣,只是你急著要,我才湊合刺它幾針!” 忽必瑞困笑:“實是自找罪受!” 蘇暢暗道好險,終有試驗品,自己免遭殃。 說話間,宋兩利突有所覺,道:“我那(要命阿姨)……女探花來了!”不敢作怪,趕忙收拾東西,恢復鎮定。 果然外頭傳出蘇小鳳聲音:“小神童你在哪?還不快出來見姨奶奶!” 宋兩利道:“來啦!就在左三房中。” 蘇小鳳謔笑:“總算你還有良心,沒躲得不敢見人。”想及復仇事,全是自己拚命為之,對這後生小輩頗有怨言。領著鄆王趙楷,快速追來。 蘇暢道:“你和女探花是何種關係?怎懼她至此?” 宋兩利道:“在京城,她是我頂頭上司,不懼行麼?” 蘇暢道:“倒是一物克一物。”未再懷疑。 蘇小鳳突地推門而入,見及另有他人,登把教訓臉容收起,道:“怎未通知另有人在?”方才那句“姨奶奶”似有洩露身分之嫌,幸對方未做反應,始安心不少。 宋兩利道:“我有開口機會麼?” 蘇小鳳白眼,道:“還不介紹。”宋兩利遂引見,雙方拜禮,還算融洽。尤其蘇小鳳發現蘇暢為同姓,便問及宗親,蘇暢表示乃蘇東坡遠親,蘇小鳳大喜,道:“還是同宗呢!” 兩人備感親切。 蘇小鳳道:“小混蛋可有欺侮你?” 蘇暢道:“還好,身上差點被他刺上魚骨頭而已。” 蘇小鳳喝向宋兩利:“大膽麼?” 宋兩利乾笑道:“純屬意外,不過沒事了。”暗道怎平白多了個遠親? 蘇小鳳教訓幾句,這才說及有關刺殺童貫一事。 忽必瑞道:“我們正準備前去收拾,不知那傢伙最近如何?” 趙楷道:“他鎮日不離太上皇,且知有人要動他,故安排大內高手數百名把關,根本不肯任意拋頭露臉。” 蘇小鳳道:“大內高手握有強弩、毒針暗器,非常厲害!阿利你得想辦法破去才行。” 宋兩利見識過這批大內高手,武功尚可對付,但暗器太過霸道,自己或可對抗,然又豈肯讓親人受險,道:“且把人引開,分散實力,再一一擊破便是。” 忽必瑞道:“小神童不是懂得通靈大法,攝住他們不就得了?” 宋兩利道:“童真多少知道防範之術,得先觀察再說。”忽必瑞但覺有理,道:“童貫已孤掌難鳴,遲早要宰了他。” 趙楷道:“若有行動,尚請避去我父皇,畢竟虎毒不食子。” 蘇暢道:“若非他昏庸,大宋怎會落得如此局面,聽說他還想復辟帝位?豈非鬧天下笑話!” 趙楷嘆息:“奸人蠱惑,只要除去童貫、高俅、蔡攸等人,必能讓父皇覺醒。” 蘇小鳳道:“醒什麼?我看他一輩子也醒不了,不但想統治天下,連天上都要統治!” 趙楷嘆息,不知該說何言。 宋兩利不忍,道:“太上皇自有太上皇命運,讓他自生自滅便是,咱還是以童貫為目標,免得落個弒君大罪,中原更混不下去。” 忽必瑞道:“混不了,混關外啊!金國混不了,尚有大蒙古草原,足讓你東滾三千里,西滾三千里,自由自在,擁你當皇帝也行。”想及日後自組王朝之威風,陶醉不斷,已呵呵笑起。 宋兩利道:“哪如此費勁?北國天寒地凍,不甚好混,且我原即大宋子民,被趕往北國,實也丟臉。” 趙楷道:“只要事情平定後,必奏請欽宗皇上賜你無罪。” 宋兩利嘆道:“難啦!光是引金軍渡黃河,大罪已難赦,看是當真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趙楷道:“可是你也助宋國擊退金軍,立功更多。” 宋兩利道:“除非你把欽宗趙桓乾掉,否則無解。” 蘇小鳳道:“對嘛!趙桓也是昏君,遲早要丟掉江山。” 忽必瑞道:“當真是昏君?那自該幹掉!” 趙楷急道:“萬萬不可!新君剛立,豈可立即罷去,此舉必引金軍藉口,大事反攻。” 宋兩利道:“金軍隨時有藉口,何在乎此事?” 趙楷仍堅持:“除非欽宗做出不義之舉,否則我師出無名。” 蘇小鳳無奈道:“別理他!趙家江山如何變化,唯看天意,咱還是先收拾閹賊童貫吧!”此話乃說予宋兩利聽,畢竟蘇家之仇,得先了結才行。 宋兩利道:“好吧!待我搜搜看,那老太監躲在何處?”盤坐下來,運起通靈大法,攝向遠處。 蘇小鳳道:“他和太上皇在錢照康所開的酒樓附近華府,那酒樓名為“無上樓”。” 宋兩利當年即已帶蓮花師太尋過此樓,故不陌生,甚快能找至地頭,無上樓已非一間,而是二間並排,威勢更熾,而其左側商家已全部被錢照康收購,並毀去重建,宛若王侯府,取名“獨天府”,不可一世。 宋兩利道:“錢照康果真發達了?” 蘇小鳳道:“聽說應天府一半生意歸他所管,且事業發展至江南,幾快變成南霸天、大財主。” 忽必瑞目光一亮:“好個南霸天,油水必定不少。” 蘇暢道:“不錯,錢氏事業已漸漸出名,他做的有聲有色。” 宋兩利道:“想不到小和尚也有這方面才華,妙佛禪師當年實走了眼……”想及自己還不是從小和尚變成風光小神童,相國寺果然人材輩出。 搜得一陣後,道:“童貫藏在獨天府西院“龍尊樓”,外頭果然有重兵把守。” 趙楷道:“不錯,正是此樓,且有數間秘室,不易尋得。” 宋兩利道:“我若在場,他是逃不了,不如趁夜摸去瞧瞧。” 忽必瑞道:“正合我意,早收拾早上路。”心想只要問題一解決,自能發財,故極力支持及早動作。 蘇暢道:“可要丐幫弟子支援?” 宋兩利道:“不必了,動及朝廷命官,為造反大罪,雖太上皇已失帝位,但欽宗還是信他,多少有所影響力,丐幫自不必蹚此渾水,免得麻煩。” 蘇暢道:“一切全聽小神童安排。” 宋兩利道:“那鄆王爺和女探花先回太上皇那頭,今夜且支開太上皇,讓童貫落單,免受波及。” 蘇小鳳道:“可是我們一現身,童貫豈非早有防範?” 宋兩利道:“他是早有防範,否則不會調來大批高手護守,你們得以支開太上皇為第一要務,今夜不能攻則不攻,若能攻也別讓童貫粘著太上皇。” 蘇小鳳道:“倒也有理。”轉向趙楷:“走吧!”兩人雙雙拜禮而去。宋兩利終噓氣,威脅暫除,一身輕。 忽必瑞笑道:“你很怕蘇小鳳?她是你暗戀對象麼?” 宋兩利突地敲他腦袋,喝道:“戀你個頭,沒見著她和趙楷絕配一對麼?硬扯什麼?” 忽必瑞欸呀疼叫,撫著腦袋,大夢初醍:“掰得離譜了。” 蘇暢笑道:“小神童是很神秘的,瞎猜無益。” 宋兩利道:“何來神秘?小時候她對我有恩,所以要報恩罷了。” 蘇暢笑而不答,暫且信以為真。 宋兩利為掩此事,故意提及今夜計劃,兩人湊來,談的甚是仔細,尤其撤退路線,絲毫不得出錯。 |
第 九 章 惡鬥妖邪
直到黃昏,方潛至獨天府。 外頭雖有侍衛把關,然在鄆王刻意安排下,三人輕易可潛入,唯抵內閣宴席區,已見一身黑衫之大內高手把關,顯然童貫已布下重兵,三人不願打草驚蛇,潛伏暗處窺瞧。 只見得太上皇趙佶居中而坐,美女左右陪侍,另有蔡攸、童貫、高俅及兩位年輕人圍坐桌前,趙楷則面對趙佶席坐,女探花蘇小鳳不屑參加,避之不見。 忽必瑞卻注意美女左側一位稍稍發福之錦衣年輕人,其目光精明閃動,一見即知精於商場手腕,道:“他就是錢照康?” 宋兩利道:“正是,以前獐頭鼠目,現在改良許多。” 忽必瑞黠笑:“他賺錢,我們花,妙哉!” 蘇暢道:“錢照康旁邊那油頭粉面小子我認得,他是江南大戶陳平君,經營布莊、錢莊,且放高利貸,害死不少人。” 宋兩利頓有所覺:“陳平君?那不就是杭州女兒秋蓮當年被欺騙而受其冤死的兇手?” 當年落難杭州城,曾在小巷立廟,且收伏秋蓮鬼魂,並答應替她伸冤,看來實是老天有眼,刻意安排此局。道:“他當真姦的可以?” 蘇暢道:“不錯,且騙過不少姑娘,也害死多條人命,丐幫曾經想捉拿他,誰知他狡猾無比,不但潛藏無蹤,且喜歡結交幫派以護持自己,故能安穩混到現在。” 忽必瑞道:“怎不早說,否則早抄了他家財寶!呵呵,不義之財,人人得而分之。” 蘇暢道:“遲早還有機會,他會出現於此,必定和錢照康有所掛勾,不得不防。” 宋兩利道:“錢照康武功不高,除了他爹妙佛禪師外,根本不堪一擊,倒是陳平君是否另有保鑣,則不得而知。” 忽必瑞道:“連極樂聖王,你都不怕,天下還有誰能擋?何況這個小癟三,交予我處理即可!” 宋兩利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能感應四周。卻找不到對方保鑣藏身處,看來不是武林高手,恐也是道法高手。” 忽必瑞心神頓緊:“你覺得仍有高手潛伏?” 宋兩利道:“不錯,此處陰氣詭異,顯然有人作法、布陣在先,莫要硬闖才好。” 忽必瑞登時乾笑:“道法之事,交予你處理,真槍實彈再交予我應付即可。”不敢輕易冒險。 宋兩利道:“你們監視四周,待我以通靈大法再搜搜看!”立即盤坐下來,飲得烈酒,小心翼翼運起神通,漸漸搜去。 蘇暢和忽必瑞則盯向宴席,隨時準備支援。 且見太上皇趙佶暢笑不已:“金軍根本不堪一擊,現在還不是落慌而逃,大宋國豈是好惹!”暢笑中端起金樽,賜酒大眾,隨又左擁美女,右拘姑娘,卿卿我我,早忘了當時乃花天酒地,因而被上天懲罰而奪其本尊天神通靈之能。 童貫、蔡攸、高俅、錢照康、陳平君一一附和大宋王朝千秋萬世,隨即暢飲而盡。 趙楷卻滴酒不沾,勸聲道:“太上皇應知,當時離開京城,乃群臣齊奏、百姓起鬨,太上皇亦覺悟想痛修道法,以恢復神通,怎事隔不了幾天,又沉淪酒色之中?” 童真聞言暗斥壞事傢伙,竟然還提及“百姓起鬨”一事,那豈非擺明表示太上皇是被逼趕出京? 果然趙佶已不悅,道:“朕乃暫往亳州敬香,哪來逃開京城?帝位亦是暫交趙桓之手,你怎可說此冒犯言詞?難道要朕教訓你麼?何況敬香拜神後,朕已恢復神通,此乃天神旨意,更不容你冒犯!”童貫、蔡攸、高俅三人暗道訓的妙極。 趙楷卻不肯退縮,道:“太上皇應專修道法,成為上天之帝,不宜再介入欽宗帝位,免得天下大亂。” 趙佶臉面抽動,斥道:“大膽!朕豈有說過要搶回帝位?那全看趙桓意思,他若不想當,或當不好,朕方考慮接回帝位,你三番兩次冒犯,不怕朕摘你腦袋麼?” 趙楷道:“孩兒句句肺腑之言,請太上皇三思。” 趙佶冷道:“掃興麼?” 童貫拱手道:“鄆王如此冒犯太上皇,已是死罪,可要臣拿下他以治罪?” 高俅,蔡攸較為投機,在未弄清趙楷前來,是否代表欽宗之下,不敢任意發表意見,只願靜觀其變。 趙佶道:“聽著麼?再不自製,朕可要治罪了。” 趙楷心念一鏄,眼前童貫在場,護衛又在外頭,何不尋機突襲,若是得手,一了百了,若出差錯,想必父親仍不敢治自己死罪,可保性命。然現在仍相隔數丈,突襲未必成功。且待對方喝得幾分醉意再說,遂道:“一切且請太上皇詳加思考。”不再多言,兀自喝起悶酒。 趙佶呵呵一笑:“這才像話,朕豈會不知輕重?自有分寸,何況你比趙桓強多,怎可莽撞,失之大體!” 趙楷只能應是,不想多言。趙佶這才安心,再賜酒眾人。 童貫暗忖,趙佶分明有意立鄆王為帝,若事情成真,自己焉有命在,得找機會除之方是。 錢照康乃生意人,不願得罪任何人,笑道:“太上皇毋需為國事辛勞,暫且放下俗事,先行享樂再說,畢竟擊退金車,可喜可賀,讓微臣全心全意伺候您吧!”數日照顧,趙佶感受熱情,終封他五品爵位,故以君臣稱之。 陳平君亦支使兩位美女敬酒,哄得趙佶龍心大悅,嬉鬧開來,已若往者風花雪月般風采,全然忘記落慌逃京之事。 趙佶尤其器重錢照康,笑道:“你倒是懂得經營,日後將藉你長才,把大宋王朝變得富甲天下,百姓個個家財萬貫!” 錢照康拱手笑道:“只要太上皇器重,臣將全力以赴,絕不讓太上皇失望。” 趙佶笑聲不斷,直道妙極妙極。然眾人始終不知錢照康乃妙佛禪師私生子,否則以妙佛之背叛行徑,錢煦康豈非將受誅九族之累? 酒過三巡,眾人形態放蕩不少。趙楷正準備向童貫下手,腦門忽覺宋兩利傳話過來,道:“莫要擅動,注意陳平君,他另請得高手潛伏,得先找出來。” 趙楷暗詫,腦門回應:“高手是誰?!在哪?” 宋兩利道:“可能就是太上皇身前那兩名女子……呃,我看是人妖吧!我搜遍整座府第,就是找不到敵蹤,原以為對方找及類似極樂聖王般高手,但後來才發現這兩個女子腦門竟然封得甚緊,顯然是高手。” 趙楷更詫,忖道:“會是這兩妖女?!”不動聲色瞧去,這才發現兩人雖裝若妙齡少女,但動作卻老練,臉膚雖嫩,耳背上卻見皺紋,該是上了年紀,卻修得妖法,以駐容顏,暗道好險,未及時出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宋兩利道:“你先退場,待我拆她倆底子,看看是何路數。” 趙楷知意,立即以不勝酒力告退,並要趙佶早點回房休息。趙佶哈哈兩聲以對,卻仍摟者雙妖不放,趙楷但覺不管是人妖或老女人,終叫人噁心,已暫時避去。 忽必瑞道:“妖物藏在何處?”方才宋兩利和趙楷溝通,乃以腦波感應,並末開口,故他和蘇暢皆不知。 蘇暢道:“是陳平君麼?”感覺乃在宴席上。 宋兩利道:“非也,是太上皇身旁雙妖女。” 蘇暢、忽必瑞同驚,未及料想如此妙女郎,會是妖女? 忽必瑞道:“你確定?” 宋兩利道:“只要降妖伏魔符 打去,便知真假啦!” 忽必瑞道:“如此豈非打草驚蛇?童貫必有防備。” 宋兩利道:“但不除雙妖,危機重重。” 蘇暢道:“你看著辦吧!”仍想見識拆穿妖女之真假,以及道法威力。 宋兩利笑道:“來啦!靈符化去,是妖現妖,是魔現魔,急急如律令!”赫見其手中符 幻化無數光點,掠若一條火龍,直往宴閣射去。 火龍射空,上下騰掠,煞是好看。符守衛發現時,早已衝入閣內,故仍能隱去三人藏身處。 守衛詫喊:“不好!有狀況……”畢竟若是暗器、利箭,可喊有刺客,但火龍一事,從未見及,是人為亦或顯靈,捉拿不定,只好以“有狀況”通稱。 席間眾人臉色皆變。 童貫尤其緊張,暍道:“來人,快護駕!”十數高手齊衝進來,竟守在童貫四周,忘了趙佶存在。 錢照康學過武功,他自想逢迎趙佶,以利事業擴展,遂出掌劈去,喝道:“何人耍招,不要命麼?”厲掌劈至,火龍卻會轉彎,左側一閃,穿過防線,仍往雙妖迫去,此招似若攻擊太上皇趙佶,嚇得他欸呀驚叫,躲入桌底。錢照康暗道丟臉,幸未被發覺,趕忙收招以藏醜。 兩女已覺火龍衝著自己而來,怎敢怠慢,雙雙反掌擊來,叭然一響,火龍四散,變成無數火球,仍往雙妖射近,雙妖詫驚,感覺出分明是高手作崇,極力再擊。宋兩利卻道:“頭髮!”火球竟然受攝,直住雙妖頭髮射去,這一撲來,雙妖竟然躲閃不及,頭髮被燃,燒出火苗,嚇得兩人猛擊猛甩,頭髮突地掉落,露出斑斑灰發,霎時老去十歲以上。 錢照康、蔡攸、高俅見狀皆驚,三人怎料著妙齡姑娘竟是他人冒充? 陳平君更急,畢竟兩女是他找來,若太上皇怪罪,豈非滿門抄斬?情急下喝道:“快護送太上皇離去,免受波及!” 童貫隨即指示手下,立即掠來四人,將桌底下躲若龜孫之趙佶帶走,其始終未見著妖女,尚且念念說道:“得護持紅花、碧玉安全。”守衛應是,他始甘心離去。 趙佶方去,蔡攸、高俅同自找藉口離去。如此正好讓童貫大展身手,他原和陳平君有所聯繫,知兩妖女情景,且接受妖女護持,以對抗任何攝靈洗腦大法。道:“定是宋兩利那小妖道前來,這火龍符我見過不少次。”他其實並無把握,然靈法符 一事,目前感覺唯宋兩利最為厲害,故做此推算。 兩妖女目光頓泛青光,冷笑道:“終於來了!”虐聲再笑,追出屋外,左側碧眼者說道:“小妖道,我已等你數年,受死吧!”右側貓眼者說道:“裝神弄鬼,根本不入流,我倆玉女雙仙,豈是好惹!” 蘇暢驚詫道:“竟會是此兩妖女?她倆乃孿生師兄妹,男者叫赤小紅,女者叫赤小碧,原拜於九命蛇巫九麻之師叔“鬼眼真人”,鬼眼真人卻十分疼愛他倆,畢竟兩人眼睛忒異,故傾囊相授妖法,兩人亦學有專精,只是心術不正,常犯下案子。十餘年前受圍剿而失蹤,誰知會在此現形,其妖法功力恐不在巫九麻之下,不得不防,尤其那男者,為了煉妖法寧可引刀自宮。變成女人,功力更強三分。” 宋兩利道:“原是和巫九麻同一路數,難怪邪裡邪氣。” 忽必瑞冷道:“不是好路數,殺!”想及和巫九麻之仇,已遷怒雙妖,想斬草除根。” 宋兩利道:“自該除去!”見及雙妖邪惡眼神,如非善類,故作此盤算。 蘇暢道:“她倆膲來二十出頭,實則五六十歲,若欲除去,可各個擊破,較能奏效。” 宋兩利已有盤算,心想自己胸口仍藏有靈寶陰陽鏡,屆時若挺不住,且藉來用用,道: “鬥她幾回再說!”終掠出屋角暗處,立於屋頂。道:“玉女雙妖麼?今夜是收妖佳時,兩位是束手就縛,還是化身為煙,打落地獄鬼界?”想及綠龜法王教訓,氣旺則功強,倒是挺胸以對,直若天神下凡。忽必瑞、蘇暢則暗中埋伏,以便襲擊。 女者赤小碧突見宋兩利竟如此俊挺,哈哈虐笑起來,道:“原是小酷哥,傳言怎如此差多?快快下來拜我門下,饒你不死!” 男者赤小紅閃動貓眼,邪笑道:“不錯!拜我門下,省去追究巫九麻之仇,此乃天大福音,下來下來!”雖是男身,但引刀自宮多年,已練得媚巧女體,連聲音皆甜,已和姑娘無異。 陳平君早知宋兩利想殺自己,他且得罪不少高手,又懼於鬼魂索命,故重金聘得雙妖為護法,多年來總算相安無事,他怎肯讓雙妖收徒,而自陷險境,道:“兩位師父,此人妖法厲害,莫要輕視,若不除去,後患無窮。” 赤小碧冷道:“你懂什麼?他靈氣甚足,乃不可多得人才,正是我派法門最佳傳人,他若甘心拜我門下,又怎會對你不利。” 赤小紅道:“不錯不錯,小鬼聽見沒?還不下來磕頭,一切舊怨可免。” 宋兩利道:“這麼好麼?卻不知兩位修的是何法門?有多厲害?” 赤小碧道:“鬼眼神功,天下無敵!”五指一伸,原是豐潤滑嫩手掌,變成枯瘦如骨,發出五道指勁,硬將閣前百斤石獅捏得粉碎,笑聲乍起:“若和師兄連手,威力更強一倍,天下無敵。” 赤小紅道:“血符靈法,佛道第一法門!”突地翻山三道血紅符 ,猛往左側三名士兵打去,血符化血,直中額頭,三名士兵登時魂飛魄散,斃命當場。 宋兩利怵目心驚,那“血符妖法”和陰陽老怪所煉之“無上魔功”頗為類似,每張符 皆得浸過人血,亦或其他黑狗血及穢血,以增強威力,忒也不能大意,道:“兩位果然有道行,在下佩服,這就拜師學藝,只是那童貫跟我有仇,貿然下去,定被宰殺,師父可願替徒兒擺平此事?” 童貫聞言大驚:“仙女莫要中計,他根本無心拜師,只不過製造紛爭罷了。” 赤小紅冷笑道:“我豈會笨到受此蠱惑!”突地射出一道血符,邪笑道:“小鬼,服下此符,往後一切好談!” 宋兩利接過手,但聞腥味撲鼻,暗道噁心,然為分化對方,仍張嘴服下血符,笑道: “很甜!師父現在可放心吧?” 赤小紅眉頭一跳:“當真服下?”宋兩利道:“當真!”嘴巴張開,已空無一物,赤小紅喜道:“那就成了!”登時念咒,想來個下馬威,宋兩利知其用意,突地臉色大 變,抱腹疼叫:“師父您這是啥符 ,弄得我疼死了?!”赤小紅哈哈虐笑:“它叫“斷魄血符”,你敢造反,必取你魂魄,讓你痛不欲生。”宋兩利道:“不敢不敢,師父快殺了童貫,好讓徒兒下去。” 赤小紅邪笑道:“既是我徒,還敢不聽令麼?童元帥乃統兵大元帥,豈可殺之,還不下來磕頭,求他饒命!” 童貫聞言大喜:“對對對!來磕頭,饒你不死!”心想小妖道若真的受製,日後找機會收拾便是。 赤小碧道:“此後皆是一家人,自該掏心相向。下來吧!” 宋兩利暗道狡黠傢伙,若非自己道法已已修得門道,早將血符逼至一處未化開,否則豈非中計?看來且得小心應付,免得遭殃,盤算後,終掠往地面,跌跌撞撞迫近對方,臉面仍苦。道:“師父可要保護徒兒了。” 赤小紅哈哈虐笑:“放心,有我在,誰都傷不了你!”目光尋向陳錢童三人。威脅意味甚濃。童貫早說出口,表示支持,陳平君道:“只要師父決定,弟子必遵從。”錢照康則拜禮:“恭喜宋兄拜入兩位前輩門下,可喜可賀!”仍不願對敵,免得生意受損。 宋兩利道:“那我就放心多了。”終涉入險區,行往兩妖女面前,準備磕頭拜禮。 赤小紅笑的更邪,道:“好徒弟,快過來,讓為師瞧瞧!”伸手便欲摸撫,動作似若情人,卻暗懷毒招,手中藏有五支毒針,準備利入對方腦門,方肯相信一切威脅始除。 宋兩利暗道果真狡猾,那血符尚可服下,這“五針對魂”之術,可千萬不能試,否則任自己道法了得,照樣得受製,看來只有突襲反製,免遭不測。心念一閃,仍下跪拜禮道: “多謝師父賞賜!”目標卻瞄準左側赤小碧,畢竟赤小紅耍詐近身,必有防範,赤小碧笑的開朗,自疏於守護。 赤小紅怎知小妖道另有圖謀,仍小心翼翼欲將銀針刺入,笑道:“拜過師門後,一切好談!”眼看毒針將落定之際,宋兩利突地拜禮應是,雙掌原是合十,猝又翻開猛擊,用的即是佛家無上功夫“五方法門”之“烈火神掌”。赫見兩道火流直撲赤小碧。 火流閃處,若電光石火,快速無比。 赤小碧怎知突襲,詫駭中迫掌反擊。然宋兩利勢在必得,他且受綠龜法王真慱,又至長生胎鼎修煉多日。功力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可比擬,此拼命一擊,威力何等兇猛。赤小碧雖能擋及一二,又怎擋得了全部,登時悶吐鮮血,倒撞牆頭,衣衫且現火花,嚇得她落地打滾。 現場諸人皆駭,情勢大亂。陳錢童三人鳥獸逃散。唯那赤小紅怎堪愛人受擊,拼命搶攻,厲道:“你要陰麼?”雙掌如鬼爪,迫殺不斷。 宋兩利怎肯讓其喘息,照樣反掌迫來,用得“風”字訣之“搗天風”霸招擋去。砰地爆響,雙雙落退三數步。 赤小紅詫道:“你功力果真了得?!” 宋兩利亦詫,兩妖功力恐快接近一派宗師之流,今夜得好好應付為是,喝道:“那只是小意思,還有更猛者。看天下第一招!”佯攻過去,迫得赤小紅反掌守護,他卻臨陣抽招,再往赤小碧擊去,全想先收拾一人為佳,否則兩人聯手,威力並非增一倍,而是增兩倍,甚至三數倍,屆時恐更難對付。 赤小碧怎知又遭重擊,再吐鮮血、狼狽墜地,原是漂亮臉容,霎見皺紋無數。然她修得怪異邪法,竟然咆哮,服下怪異紅丹,登時迴光返照般跳身而起,厲邪虐笑:“憑你就想收拾我倆麼?”雙掌再吐,竟也能發強招,哪是受傷之人? 宋兩利暗道苦也,對方煉的妖法忒也怪異。今夜恐不易處理,猛地反擊,藉其掌勁彈射而退,準備逃之夭夭。 然雙妖豈肯讓人走脫,怒笑不斷。赤小碧虐道:“讓你走脫,便跟你同姓!”邪招盡吐,強殺不斷。赤小紅隨後趕來,聯手開打。 宋兩利不得已,右手一翻,再耍由五方法門神功,喝道:“找死麼?打得你倆魂飛魄散!”胸口挺直,藉靈寶陰陽鏡吸收邪功之際,烈火神掌再次劈出,又擊得赤小碧跌退連連。 赤小碧詫道:“你胸口藏了何妖寶?!”掌勁被吸,遠比受擊,讓她驚訝。 宋兩利邪笑:“我乃佛陀再世,身乃金剛不壞之身,兩位覺悟吧!”搶攻不斷。 雙妖招法仍亂,竟然無法佔上風,硬被打得節節落退,哇哇怒叫。 然童貫亦非省油燈,他雖避去,卻也想宰殺宋兩利,以絕後患,遂留下百餘高手以自保,其他全數派來助陣。 黑衣高手皆有強弩、毒針,方圍過來,毒針即射。任宋兩利有寶鏡、神功護體,卻無法全數躲去,已被射得哇哇疼叫,狼狽連連,腦門拼命攝去,喝道:“射那雙妖!” 然黑衣高手果然已有設防,無懼攝心洗腦,仍強攻不斷。 宋兩利大嘆衰運。 雙妖卻覺爽快,反敗為勝般極力槍殺。 暗處蘇暢、忽必端看是熬不下去,顧不得藏身,找來布巾,掩去面目,猝地飛衝而出。 忽必瑞喝道:“兄弟,我來啦!”水靈神譜絕招盡劈而去。 蘇暢名為“神算九千手”,對暗器自是內行,見得無數高手纏戰,她早有準備,胸前金算盤突地撥開,無數算盤子若流星追射,直往黑衣高手砸去。 那群黑衣雖稱高手,卻也只在皇宮大內作比較,且以強弩暗器助威,自無法與江湖一流高手相比擬,雖能躲過第一波算盤子,卻躲不了第二波攻勢,登被砸得手痛腳疼,陣法大亂,忽必瑞掠前撲擊,又殺得對方亂散連連。未兩利壓力頓時減輕許多。 赤小紅、赤小碧見狀哇哇怒叫,憑兩人聯手,且靠百餘高手助陣,竟然未能擺平對方,顏面實是受損,一時怒火攻心,哪顧得是否傷人,雙雙突地跳開十餘丈,掠出大內高手範圍,兩人合力作法,赫見妖咒連連,且不斷打出類似血水東西,撲罩空中,一陣腥味突地湧現,妖風更起,忽見鬼魔般妖魂咻咻掠浮空中。 宋兩利但覺寒意上心頭,詫道:“血魔妖陣麼?”隨即喊向蘇暢、忽必瑞:“快退!血魔妖陣厲害無比!”對於靈法,兩人不懂,但聞此語,快速逃去。 赤小紅冷笑:“哪裡去!”右手一指,血魔幻影直衝忽必瑞。宋兩利冷喝,靈寶陰陽鏡掀來。猛轟而去,強光暴閃,血魔難耐強光,咆哮避退,忽必瑞、蘇暢得以開溜。 赤小紅見狀嗔怒:“老想鬥我麼?”登又下令血魔反撲宋兩利,存心將他困死陣中。 那血魔妖陣,原是赤小紅、赤小碧收養多年之凶殘厲鬼,並不斷餵其鮮血,時日一久,已顯經脈血路,再養久些,可藉屍還魂,十分厲害。若不懂靈法,則根本斬之不斷、除之不去,終將被其吞噬毀滅而失去性命。 雙妖一次養了十餘只血魔惡鬼,一次放出,凶殘可想而知。此血魔妖陣且配合毒血施展。存心不顧大內高手,只想收拾宋兩利一人,雙妖殘惡之心,不在話下。 宋兩利若非修得道法,根本不知如何應付,然見得十餘惡鬼,亦且頭皮發麻,如若處理不妥,恐傷及自己,當下拎回心神,讓靈台一片光明,不再攻招,而是凝聚全身勁道,匯成一團強流,準備致命一擊。 他自知血魔惡鬼不易斬去,且自己靈符不夠,桃花木劍又未在身,追殺不便,只有抱元守一,讓對方全數撲來之際,再行反擊,方為上策。然此舉也得有致勝把握方行,否則一擊不成,反被傷著。 宋兩利暗道:“綠龜師父,你得助我啊!生平首次以此反襆歸真之法對敵……”心頭總覺冒險重重,綠龜法王並未現形,他得全靠自己。 赤小紅、赤小碧見得敵手竟然抱元守一,登時虐喜:“你上當了,血魔陣最喜這招“萬魔穿心”!”兩人頓將惡鬼催追殺去,她倆更乘機左右欺撲,來個人魔聯合撲殺。 霎見無數血魔撲衝如箭,支支銳利如刀,且把宋兩利當箭靶射去。 另有雙妖利爪,毫不留情殘殺於後。 陰風旋動,異常可怖。 勝負即在一念之間。 宋兩利怎知雙妖竟然同自出手,自己原只盤算全力對付惡鬼,如今卻幻變,方寸已亂。 只一閃念,妖風射身,疼得他尖聲悶叫,眼看元神即將受創,忽見綠龜法王身影現形,道:“修得如此久,仍未悟透“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之界”麼?神、鬼及人、獸、妖、物有何區別?“念力成形”外,更有“念力成虛”之界!”他雖說的不少,然在宋兩利腦門卻另在閃念之間。情急中,他猝地頓悟,竟忘了反擊,而想著“念力成虛”之境界。 如此正巧“忘了”敵方攻擊,而落個“成虛”之界。而那惡鬼及雙妖同時攻擊之下,壓力強速追及宋兩利全身,奇蹟登時發生。宋兩利赫若佛陀顯靈,全身散射無數青白勁氣,每道即若一把利劍,直射惡鬼、雙妖。 砰然爆響,惡鬼魂魄頓散,雙妖更若斷線風箏摔跌十數丈,欸欸呃呃掉落地面。 情勢頓時逆轉,瞧得蘇暢、忽必瑞兩眼瞅直,不知狀況為何突變至此。且見宋兩利全身散射青白勁氣,暗道莫非佛祖顯靈? 宋兩利仍未動作,一勁陶醉於“念力成虛”之界。 綠龜法王呵呵笑道:“說你聰明,偶又笨得可以,說你笨,悟性卻也不差,今夜你已施展“念力成虛”之無上虛空法門,此可比“念力成形”更高一層,慢慢去體會,莫要老是走火入魔,小小妖道,不入流惡鬼又算什麼?本尊師父也不算什麼,唯你心念才是天下第一神通!”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反芻綠龜法王這番話,暗忖:“原來念九成形之外,另有念力成虛,武功法門實是深不可測;我方才是懼於鬥不過惡鬼和雙妖聯合,才會落人陷阱,其實自己已修得神通無限,又怎懼於惡鬼逼迫?且雙妖雖厲害,又怎鬥得了先天綠龜法王之化身?自己的確太過於膽小了……,進而錯失悟通不少武功或靈修法門……,日後得多多改進方是……。” 他仍盤坐未起,一副陶醉參悟之中。 忽必瑞卻不肯放棄機會,同蘇暢招手:“快快收拾雙妖,免得夜長夢多!” 蘇暢亦是老江湖,聞言配合行動,兩人掠往雙妖,已發現對方雖重傷,仍且掙扎想服用邪符邪丹以保命,忽必瑞喝道:“還想危害人間麼?”抓來地上利刀,一刀砍斷赤小紅腦袋,赤小紅腦袋雖斷,竟仍能嗔目咆哮:“你敢砍我腦袋,我勢必報仇!” 忽必瑞嚇著,但仍壯膽反喝:“死人還敢囂張:”一腳踹去,踢得腦袋撞遠牆,砸成爛糊,方消心頭怒氣,斥道:“什麼話,死人還敢囂張!” 蘇暢亦學樣將赤小碧腦袋斬下,不待對方開口罵人,一腳照樣踹得她飛撞牆頭,然兩顆碧眼珠子卻跳彈回來,瞠且欲裂般瞪著蘇暢,讓她反胃。 宋兩利聲音突地傳來:“別瞧那雙眼,否則日後將惡夢連連!”蘇暢聞言趕忙避去。忽必瑞見狀掠來,一刀拍去,打得雙眼暴裂,碧水滲流,直叫噁心噁心。 宋兩利已起身說道:“斬斷腦袋是正確法門,否則這些老妖邪門得很,說不定詐死又復活!至於臨死且瞪人,那可是邪法攝魂之一,少見為妙。”蘇暢暗道好險,否則惡夢連連,日子必苦。 忽必瑞笑道:“小佛陀指點極是!原來你當真修得神仙境界,竟然坐著即能發功,早知如此,何讓我們戰得你死我活?” 宋兩利道:“哪有如此簡單?方才全靠綠龜法王幫忙,否則我未必能過關!” 忽必瑞瞧瞧其前額,隨又轉瞧後腦勺,媚笑道:“實搞不懂,身上有本尊法王,又有後天分身,是何滋味?好不好受?能不能形容一下?”甚想體會一番。 宋兩利瞄他一眼,道:“宛若屁股插著一把利刀就對了!” 忽必瑞皺眉而笑:“怎會如此?那豈非坐立難安?” 宋兩利道:“不錯,就是坐立難安那種滋味。” 忽必瑞道:“怎會?我看你很快活,且他還能幫你退敵……” 宋兩利道:“偶爾可拿此刀用用,但一年難得用上幾回,其他日子就是如此了,你做錯事,他還會捅你,三更半夜,說不定還會叫你起來撒尿!” 忽必瑞呃地乾笑:“那倒是坐立難安了,我看我還是別自找利刀捅屁股才好……” 不敢再輕易嘗試。 宋兩利道:“先見之明!”腦門忽地浮現綠龜法王幻影,他皺眉說道:“有此嚴重麼? 把我比喻成你屁股的一把刀?” 宋兩利怎知法王會現形,急忙乾笑道:“那是以前,現在倒若口中棒棒糖,越舔越甜了。” 綠龜法王瞄眼道:“倒是學會油嘴麼?還是快快參悟法門,那才是正途。”宋兩利急急應是,綠龜法王始幻失而去。 宋兩利暗忖,是佼多多參悟佛道法門,否則另有極樂聖王及妙佛禪師虎視眈眈,遲早仍要面對一切。 忽必瑞雖未能聽著宋和綠龜法王對話,但卻稍有感應,道:“你在跟誰說話?我怎感覺你在吃棒棒糖?且越吃越甜?” 宋兩利斥笑道:“想吃麼?外頭多的是,明天買一車,讓你足足吃上三年!” 忽必瑞乾笑道:“那可免了?但我總覺你是在跟綠龜法王通話!” 宋兩利道:“我可跟任何神佛通話,包括神霄長生大帝君,要我把趙佶喚來麼?” 忽必瑞乾笑:“不了不了!”心頭卻想著,遲早要參透通靈大法。 蘇暢道:“別扯啦,童貫那頭似已傳來打鬥,看是鄆王和女探花熬不住,先行動手了。” 宋兩利這才注意狀況,詫道:“當真幹上了?!快去快去!”邊掠邊運功,將所中毒液慢慢逼出,至於毒針早在勁氣反衝下逼除,自無大礙。 忽必瑞見及四處中毒伏屍無數,遂又踹向赤小紅屍體,斥道:“你倒狠毒得可以,竟然連自家同路也殺麼?” 蘇暢道:“雙妖早失人性,哪顧得誰是誰!不過她倆倒也幫忙除去不少大內高手,看來童貫逃不掉啦!快走吧!越快解決,寶藏越快到手。”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目光一亮,配合心上人追掠而去。 現場留下中毒死屍數十具,漸漸化為血水,森森可怖。 官兵始終不敢靠近處理,免受波及。 龍尊樓前,鄆王趙楷和女探花蘇小鳳蒙著臉,正和大內高手大打出手。 兩人強功盡展,殺招連連,竟也火候十足,鬥上十數人,未露敗跡。 鄆王趙楷亦非莽撞之夫,他乃得知宋兩利鬥垮雙妖後,顧及童貫可能開溜,遂決定和蘇小鳳先行攔來,免讓姦宦逃去。 童貫果然無心再戀君側,他想暫時逃開,待局勢明朗後,再回頭安撫趙佶,畢竟都已安撫數十年,何在乎這一次。 他的確想擁親信以開溜,誰知趙楷竟攔來,不得不支使大內高手,先行擋駕一陣,他仍收拾重要東西,尤其趙佶御用玉璽,必要時方可假傳聖旨以保身。 待收拾妥畢,立即從後門逃去。 宋兩利亦在此時趕往前門,他並未料著童貫已開溜,只想護佐親人蘇小鳳,道:“注意他們手中暗器,全是棘手貨!”封掌過去,擊退數人。 蘇小鳳道:“此處我來,你去捉拿童貫!” 宋兩利道:“還是我來,捉那傢伙較無危險!”腦門搜去,詫道:“欸呀,童貫逃了! 在北門!” 蘇小鳳喝道:“可惡!”向趙楷招手,立即追去。 宋兩利則攔下大內高手,獅子吼般喝道:“還鬥麼?”震得大內高手頭暈腦脹,無法出手。宋兩利再喝:“你們是領朝廷薪俸,還是領童貫薪俸?” 大內高手一臉迷惑,他們從未思考此問題,宋兩利冷道:“當然是朝廷薪俸,理當護持太上皇,怎當了童貫爪牙鷹犬?” 大內高手心靈已現掙扎,宋兩利道:“縱使是童貫爪牙,他都已先行開溜,棄你們於不顧,還為他戰麼?快快醒悟吧!童貫已失勢,遲早難保命,你們難道要陪他進棺材?” 大內高手有人已懼心:“可是你乃朝廷欽犯,我們也要逮捕歸案……” 宋兩利道:“那是日後之事,只要你們了解童貫已失勢,日後毋需再聽他的,即可保命啦!再見!”說完掠身屋頂,縱行而去。 後頭忽必瑞、蘇暢暗道教訓得妙極,亦跟掠而去。 大內高手怎不知情勢?在得知狀況後,一致同意放棄童貫,決定另尋明君。畢竟混於大內,全是圖個權跟利,童貫既然失勢,又怎可跟他一併犧牲,在頭領一聲令下,立即移往太上皇住處,加以護持,結束和宋兩利對抗之膽顫心驚一夜。 童貫的確逃得甚快,其竟然想連夜逃出城,以絕後患。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待逃至青銅巷時,突見青影截來,正是橫豎道尼花月貞和護法韋迎冰。 兩人原對朝廷事物並不熱衷,然童貫惡行天下皆知,花用貞待在京城甚久,自知一切,她早有收拾之意,今夜突聞打鬥,當知必是群雄到來,遂暗中窺探,果然發現童貫溜出,立即配合韋迎冰包抄,終將人攔下,忒也爽心不已。 橫豎道尼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童將軍快快覺悟吧!” 童貫一眼即已認出當年鬧過不少笑話之女尼,如今卻變成道姑,冷道:“原來是你這小丑?還不讓開,要本帥派大軍捉拿你麼?” 橫豎道尼道:“照我所知,你是逃出來,已無大軍可用,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歸入我門下,我可以保你不死!” 童貫怒斥:“大膽!我乃堂堂大元帥,竟會歸你門下出家?簡直胡扯,來人,拿下兩人!”身邊仍有十名高手,聞言利劍盡出,強殺過來。 韋迎冰冷道:“死到臨頭,還想為惡麼?”亦出劍招,強擋過去。他原是一流高手,功力不在話下,立即攔下數人,一一逼退。然敵方另有數人,又自纏來,以十擊一,韋迎冰顯得吃力。 橫豎道尼見狀嘆道:“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終出手攔擊,無上魔功原即霸道,幸她以佛心壓制,終較能克制,這一迫去,擊落敵方三把利劍,卻未傷人。 童貫見狀大駭,這妖尼武功竟然如此強勁,豈是敵手,隨又閃轉左巷,棄屬下而逃。 橫豎道尼道:“能逃何處,唯佛門是岸,快回頭吧!”掠身追去。 忽見人影再閃,直撞童貫,打得他疼叫落退,正是蘇小鳳急忙趕至,攔住去路。 童貫大駭,想再逃它處,誰知趙楷隨後包抄,童貫終無去路,怒火頓起:“何方妖孽,膽敢攔住朝廷命官,不怕滿門抄斬麼?” 趙楷冷道:“該斬的是你,可惜你是太監,哪來滿門可斬!” 蘇小鳳冷道:“自我了斷吧,死到臨頭,還想掙扎麼?” 童貫但覺威嚇不了,只有拼命一途,怒道:“想攔我,也得掂掂自己斤兩!”突地劈招,一式“怒蛟搗海”直取趙楷。他原和陰陽老怪練過武功,底子不差,情急拼命,自有威力。然趙楷卻也非省油之燈,立即反擊,一招“龍騰天地”打得童貫連連跌退。 童貫詫道:“你是何人,怎知我招式?” 趙楷冷道:“想誅你之人,還不束手就縛,落個全屍!” 蘇小鳳冷道:“你的招式有何稀奇,只不過三腳貓功夫罷了!”背後又是一掌,打得童貫跪落地面,他仍堅強抗爭立起,怒道:“士可殺,不可辱,來人,將兩名惡徒逮起來!” 已知無法突圍,只好求助手下。 蘇小鳳冷笑:“你的手下早逃了,還想找誰?自殺了結,落個全屍!” 童貫背脊冰寒,難道自己將命喪於此?冷道:“你們又是誰,膽敢如此對待朝廷命官?” 趙楷拿下面罩,冷道:“可惜你是姦官,人人得而誅之!” 童貫赫見趙楷,兩眼直縮,“果然是你,我原該料到你前來,就是專為對付太上皇和我而來,果真是“高鳥盡,良弓藏”,我為大宋打下大遍江山,卻全是些不知感恩傢伙!” 蘇小鳳斥道:“什麼打下大遍江山?我看江山全毀在你手中!除了方臘一戰,你從未打贏過北遼、金國、西夏,甚至宋江,也好意思自我標功?” 趙楷冷道:“你假傳戰功誤國無數,又玩權貪贓、陷害忠良,還不認罪麼?” 童貫冷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仍一副傲骨,然心頭卻懼,目前唯有等太上皇前來救人,方有一線生機。 蘇小鳳冷笑:“你倒是死不認帳,沒關係,宰了自可不必認帳,省事多多!”利刀一抽,捅向童貫臀部,喝道:“這是替蘇家報仇雪恨!” 童貫欸呀疼跳,蘇小鳳快速又捅第二刀,喝道:“這是替大宋難民報仇!” 童貫又自欸呀疼跳,淚流滿面,厲道:“要殺儘管殺,想侮辱本人,那是休想!”手按雙臀,疼徹於心。 蘇小鳳冷笑:“有種自殺啊!那豈非夠狠?只可惜你根本沒種,且只不過紙老虎,貪生怕死之徒。” 童貫怒哼:“自殺是弱者,我不屑,有膽殺了我,一了百了。” 蘇小鳳道:“以為我不敢麼?”利刀一橫,就要捅其心窩。 童貫暗道完了,嘴硬將付出代價。 忽見橫豎道尼趕來:“探花姑娘手下留情!能否讓他皈依佛門,贖其罪狀?” 蘇小鳳詫道:“怎可說出我乃探花姑娘?!” 橫豎道尼道:“鄆王身旁除了您,還會有誰?” 蘇小鳳一楞,暗道,說也是了,終把面巾拿下,道:“如此惡徒,皈依你門下,豈非鬧天下笑話?” 橫豎道尼道:“怎會?放下屠刀,任誰皆可立地成佛!” 蘇小鳳冷道:“不行,他犯下罪狀,九死不足以贖罪!” 橫豎道尼道:“可請小神童作主!” 說話間,宋兩利早已尋來,聞及此聲,急忙說道:“不干我事,別扯上我!”忽必瑞、蘇暢亦趕來,掠於附近把關。 橫豎道尼笑道:“不是要你赦罪,而是請你算算他命運,若和佛門無緣,我也不勉強!” 宋兩利道:“這倒是可行!”遂運起通靈大法,搜測童貫命運,只一閃念,腦門突地浮現童貫斷頭,且被惡鬼韹身模樣,遂道:“下輩子吧!他罪孽深重,該五花大綁,送上斷頭臺!” 蘇小鳳乍喜:“就是如此!作惡多端自有報應。” 橫豎道尼嘆道:“既然下輩子才有佛緣,我也不勉強啦!”轉向童貫:“你好自為之,免得下輩子仍無好下場!” 童貫冷道:“上斷頭臺總比死在你們手中好!”心想暫時躲過此劫,日後自有機會重生。 宋兩利卻笑聲回答:“恭喜你有此勇氣!” 趙楷道:“現在殺了他,不足以正王法,且難平天下百姓之怒,且帶回京城,讓欽宗親自審判,自能提振士氣!” 蘇小鳳道:“那豈非夜長夢多?” 趙楷道:“你我親自監視,且不讓他再見太上皇,不信他能作怪。” 蘇小鳳轉問宋兩利:“你怎麼說?” 宋兩利道:“遲早要受報應,抓回京城亦可。” 蘇小鳳始同意。宋兩利隨又數指截破童貫穴道,讓他無法復功,童貫原即甚少動武,根本未在意,目前仍以躲過死關為要,故悶不吭聲以對,免再刺激任何人。 至此,事情方告一段落。 趙楷拜禮道:“多謝小神童相助,可願跟我回京,我心說服欽宗,赦您罪狀。” 宋兩利嘆道:“不必了!欽宗也未必能保江山,你好自為之。”趙楷點滴在心頭。 宋兩利不想多言,道:“趁現在太上皇仍迷糊不解中,先押走童貫吧!免得夜長夢多。” 蘇小鳳道:“自該如此。” 趙楷道:“那後會有期了。”畢竟童貫手下仍有捷勝軍數萬人尚未瓦解,若得知狀況,說不定會反擊,自該先行押人而去,再慢慢分化、改造捷勝軍為是。故在拜禮告別後,和心上人蘇小鳳押著童貫,趁夜而去。 宋兩利方始噓氣:“總算把此事解決啦!” 橫豎道尼笑道:“小神童可算得準,童貫活不成?” 宋兩利道:“豈會算錯?人可欺,鬼神不可欺,他作惡多端,莫說是人,鬼都饒不了他,不出三月,必定喪命。” 橫豎道尼笑道:“你仍是靈界第一高手,佩服佩服!” 韋迎冰亦拱手道:“有小神童助陣,心教必定能大放異採!” 宋兩利乾笑道:“別誤會,我可未加入貴派心教,放不了什麼異採。” 橫豎道尼笑道:“心教毋需加入形式,我說你是教友便是教友,想當教主也行!” 宋兩利挑著眉頭直笑,道:“千萬別把我當教友教主,我還是習慣綠龜教派,看來應天府甚適合你發展,好好努力便是,我可另有他事,後會有期!”拜禮後,招向忽必瑞、蘇暢,快速閃去。 橫豎道尼仍笑聲不斷:“小神童別躲啦,今生今世,你永遠躲不過我的,本教永遠留個大位置給你!”得意中,始和韋迎冰離去。她決心落腳應天府,大事努力傳播心教,以期廣納天下門徒。 忽必瑞和橫豎道尼有數面之緣,多少知曉些許事情,道:“她不怕不悔、無念女尼追殺?膽敢如此開山立派?” 宋兩利道:“兩女尼已回白雲庵修行高強武功,待兩人再下山報仇,也是數年後之事,她落個暫時輕鬆自在,也算是天命安排。” 忽必瑞笑道:“不錯,佛道界少了她,鐵定寂寞許多!”預想往後種種可能異事,笑不合口。 蘇暢道:“還是快尋那錢照康、陳平君,也好撈點油水走人吧。” 忽必瑞頓悟,道:“說的也是!”轉向宋兩利:“他倆躲在何處,揪出來嚴刑拷打逼供!” 宋兩利通靈大法攝去,詫道:“陳平君竟然和雙妖學了防攝方法,攝之不著,不過我另有法門!”改攝錢照康,終有反應。 錢照康急道:“小師弟,我可是痛改前非,正正當當做生意,你別記恨才好。” 宋兩利道:“是否正當,我自有評斷,但你找陳平君狼狽為姦即不對。” 錢照康急道:“我怎知他竟然找來妖女,暗耍邪招,我若有歹心,也該學他防備才是,與他合作,全是商業考量。” 宋兩利道:“他人在何處?” 錢照康道:“雙妖死後,他嚇著,連夜南逃去了。” 宋兩利道:“動作倒快;回頭跟你算帳!”斬斷通靈大法,喚向忽必瑞:“南方,快!” 三人強功盡展,掠追而去。 陳平君雖快馬加鞭逃命,然雙妖死去時間不長,他只不過逃出十裡開外,三人急起直追,未及半時辰,終追著。對方仍策馬狂奔。宋兩利攝往馬匹,喝道:“甩人下馬!”馬匹受攝,突地瘋甩,陳平君武功不濟,無法抵擋,登被甩跌地面,疼得呃呃大叫,三人已追攔而至。 陳平君見及三人,立即下跪求饒:“英雄好漢請手下留情,雙妖之事,和我毫無關係,我也是被蒙在鼓裡,一切根本不知情!” 宋兩利冷道:“是麼?”突地掠其後面,伸手猛往其臀部擊去,陳平君欸呀悶叫,腦門反彈數支銀針落地,宋兩利冷道:“若無干系,怎知預防受攝之法?”伸手又扯其上衣,刷地一響,衣裂紅符現,忽必瑞詫道:“這麼多雙妖血符?!還說沒干係?” 陳平君急道:“血符是她倆贈的沒錯,但她倆乃說花錢買的,我才誤用。” 忽必端邪笑:“理由不少,但很難叫人相信,看來你壞事做了不少。捐點金銀做善事,或可饒你一命!” 陳平看大喜:“壯士要多少,我全捐就是。” 忽必瑞道:“不多!你家財產一半即可!” 陳平君詫道:“這麼多?!” 忽必瑞喝道:“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陳平君急道:“我捐我捐!”為求生存,錢財已是其次,忽必瑞道:“很好!”早有備而來,拿出紙筆,道:“寫下借據,並畫出你家藏寶窟,我日後自會處理!” 陳平君暗忖,反正寫歸寫,日後自可不認帳,遂同意簽下借據,並願償還財產一半,寶圖亦隨便畫它幾處,藉以了事。 忽必瑞仍安心收起,笑道:“我知你不老實,不過只要有憑據,不怕你家人不付!現在請小神童發落!”將字據交予蘇暢收妥,第一筆生意已收成,雙雙會心一笑。 陳平君乞求道:“小神童饒命,我已樂捐銀兩做善事,足可彌補過錯,原諒我吧!” 宋兩利道:“可惜你惡行太多,上蒼恐饒不了你,也罷,要我親手殺了你,倒也狠不下心……” 陳平君聞言大喜:“多謝多謝!” 宋兩利道:“別得意,冤有頭,債有主,你害死秋蓮,自該還債,不過秋蓮已投胎重生,倒是另有冤魂,待我招來就是!” 陳平君大駭,心念頓時幻起玉顏此女,宋兩利頓有感應,道:“就招玉顏之魂魄吧!” 立即化得引魂符 ,念念有詞,不久忽見森森陰氣吹至,竟是位少齡苦命女魂,淚流滿面飛來,泣聲道:“小神童,您要替我伸冤,他殺我父母,又非禮小女子……” 陳平君大駭:“別聽她胡說!是她自願的!” 忽必瑞一腳踹去,怒斥:“什麼自願到賠掉自己性命麼?”陳平君欸呀悶叫,仍極力否認。 蘇暢不忍,道:“玉顏你說吧,他如何辱你,我們替你作主。” 玉顏哭泣道:“半月前,他在街上遇見我,即生歹念,跟蹤至我家,要我從他,我不從,他便來硬的,我爹娘前來阻止,他便殺了兩人,後來強姦我,我極力掙扎,也被他掐死,他倒狠心,一把火燒去我家,落個全無證據,官府也辦不了。” 忽必瑞聞言大怒:“畜牲!”又踹一腳:“看你是人到哪裡,犯到哪裡,該殺!” 陳平君急道:“全是謊言,她在騙三位!” 宋兩利冷道:“人都死了,還要騙誰!你的確該報應!”轉向玉顏:“你要如何處理?” 玉顏道:“勾他魂魄讓他代償地獄陰間之苦!” 宋兩利自知因果,道:“就如此了!”突地掐開陳平君嘴巴,肚腹用力,將先前服下雙妖之血符再吐出,逼迫陳平君吞下,陳大駭:“這是什麼?!” 宋兩利道:“雙妖邪符!” 陳平君急道:“不要,不可!”伸手直挖咽喉,想吐出。 宋兩利不理,立即施法:“陳平君惡行難恕,應抽二魂六魄。受災受難,只留一魂一魄苟活人間,藉此懲戒!急急如律令!”攝魂符連打八道,赫見陳平君魂魄飛身而出,肉身倒地,已變白痴狀。 陳平君魂魄悲切哭泣:“小神童饒命!” 宋兩利冷道:“既知如此,何必當初!去吧!” 玉顏女魂這才拜禮:“多謝小神童作主!”牽引陳平君魂魄而去,任陳如何掙扎求饒,始終逃之不去,似有枷鎖套身,從今而後,已成囚魂。 忽必瑞道:“他是否會反過來兇玉顏女鬼?聽說惡人死了也是變成惡鬼?” 宋兩利道:“哪有此事,墜入輪迴,自有惡報,惡人死了,惡報更慘,除非另有邪法護持,不過我給他服下雙妖血符,他是難以翻身,且只抽走二塊六魄,仍留一魂一魄在陽世,玉顏有三魂七魄,足可製他死死,穩操勝券。” 忽必瑞道:“有理!倒是計畫周詳!”再瞧陳平君已變白痴,憨然笑著,直道:“我是誰?……我要吃糖……嘻嘻……” 忽必瑞道:“你叫陳平君,江南人氏,糖果在南方,走吧!” 陳平君笑道:“糖果在南方……嘻嘻,我要吃糖……我是陳平君……” 幌步而去。 蘇暢嘆道:“好好的人不當。淪落至此,實是報應!” 宋兩利嘆道:“那又如何?有人總是未到時辰不覺悟!他必需為惡行付出代價。” 忽必瑞道:“走吧,此事已了,另有錢照康要處理,希望他也是大票之人,財產全部接收過來!” 宋兩利但覺做個了斷也好,三人遂往應天府掠去。 待尋至無上樓時,已近五更天。 錢照康仍未睡著,焦切等候禾兩利上門。見人急道:“小師弟你得明查,我早痛改前非,未再做出任何一件非法之事,你快快通靈查探一切。” 忽必瑞斜眼睨來:“是麼?不撈偏門,怎能如此發達?” 錢照康急道:“我是真的有生意頭腦,開餐館,憑的全是技術,小師弟別毀了我的事業,最近兵慌馬亂,我還捐了不少給飢荒難民,連皇上落難,我都免費招待,否則他必四處搜刮,天下更苦!” 宋兩利知他大錯沒有,小錯倒是有之,然那已是數年前之事,道:“你當真捐了銀?這麼善良?” 忽必瑞道:“該不會偽善吧?撈了黑錢,再拿一點點出來,偽裝成假善人,欺騙天下。” 錢照康急道:“不是如此,因我懂生意,只要百姓富起來,自然樂於上我餐館,生意即可源源不絕,此即錢暢其流之意,故樂捐亦有生意之原因存在。” 蘇暢暗忖:“倒是好理論……”不禁多瞧此人一眼。 宋兩利道:“只要你不撈偏門,我也毫無理由懲戒你,不過得證實才行!”遂運起通靈大法攝去,錢照康大喜,直道歡迎歡迎,配合行動,宋兩利甚快攝其腦門,果然感應不少施捨助人之事,暗忖,大師兄當真脫胎換骨麼?隨又偷偷竊其和父親妙佛禪師關係,他竟然排斥且祈求父親別上門,而毀了自己生意,宋兩利忖道:“連妙佛禪師如此強勢,他皆不肯攀關係,看來果真向善了。”遂撤去通靈大法,道:“師兄倒是拋棄已往,終生想當個成功生意人了。” 錢照康大喜:“正是正是!我就是喜歡作生意,且是正當生意才夠成就感,撈偏門不入流,又如開餐館,開一家可能賺兩成,開十家即能賺一倍,因為可大批進貨,壓低成本,方可省去不少人工。當然開一百家,另有一番盤算,我則想全國連鎖,必更過癮!”談及生意,頭頭是道。宋兩利終相信他確有此方面長材。 忽必瑞道:“那我們豈非從他身上撈不到油水?” 宋兩利道:“那你就是撈偏門了?” 忽必瑞乾笑:“不同不同,我們是專撈偏門之偏門,為天下伸張正義!” 宋兩利道:“我看也差不多!” 忽必瑞笑道:“差多差多!” 錢照康突地交出銀票,道:“小師弟你收下吧!錢賺多了反無意義,要活用才是價值,我的事業已穩定,捐點出去亦是應該,但請別毀了我這只生蛋雞。” 宋兩利攤開瞧瞧,竟是黃金五十萬兩,睜得忽必瑞兩眼快掉出來:“好大手筆?!” 宋兩利道:“當真捐予我麼?” 錢照康道:“小師弟一向善良,交予你,我放心。” 宋兩利呵呵笑起:“好極好極!你終因經商而悟透禪機,可喜可賀!那我收下了!”將銀票揣入懷中。 忽必瑞急道:“那我呢?!” 錢照康道:“只要無上樓未倒,日後歡迎來取,多者不敢說,少數目定奉送。” 忽必瑞這才笑起:“夠爽快!幹啦!”抓起酒杯敬之,四人暢飲而盡,一場風暴,終於化去。 宋兩利從未想及,和妙佛禪師敵對如此,竟也能跟其兒子大和解,實是造化弄人,然父親有罪,又怎可怪罪其兒子?故以平常心視之,一切狀況待日後見招拆招便是。 錢照康且招待三人早膳後,隨即天亮,宋兩利為免官兵通緝捉人,引來不便,始告退,錢照康恭送三人後,心頭已起波瀾,喜者能和小師弟和解,憂者是父親種種,日後恐仍得受波及。 然掙扎後,錢照康仍決定以護持事業為主,喃喃說道:“不能讓爹毀了一切,他若想強佔,必不能依他!甚至撕破臉亦在所不惜。” 決心已定,心情豁然開朗,又去張羅生意。 想及將成為經營之神,成就即上心頭。 |
第 十 章 再赴北國
宋兩利、忽必瑞、蘇暢一路潛往北國。 天寒地凍,冰雪連連,一片蕭索景致。 蘇暢道:“還是江南好,毋需每天挨凍,難怪金國不斷想進犯大宋江山。”若非武功在耳,常人恐難忍受。 忽必瑞笑道:“江南是好,但北國也不錯,各有千秋。我已住了十數年,亦混得不錯!” 蘇暢瞄眼:“是麼?聽說當年還是打洞維生,最近才稍稍發達!” 忽必瑞乾笑:“打洞是潛修功夫,現在正鴻圖大展,小神童是我的貴人,從此可以一路順風啦!”瞧瞧宋兩利,心底甚是踏實。 宋兩利道:“以前發財,不表示此次也會發財,金軍回師沒錯,但竟然有極樂聖王鎮行,我看碰不了。” 忽必瑞詫道:“老魔頭怎會同行?” 宋兩利道:“他受了傷,又被星天來擊退,傷上加傷,乾脆躲回金轎,跟著大軍回去,既安全又同養傷,何樂不為。” 忽必瑞道:“既然受傷,毋需懼他。” 宋兩利道:“獅虎受傷,更形兇猛,你不怕,我倒不敢捋虎鬚。” 忽必瑞道:“那要如何?總不能為了賺錢照康手中區區五十萬金,即讓金人將大宋寶藏掠走吧?” 宋兩利道:“是該奪回,只是得避開聖王才行!” 蘇暢道:“就走一遭吧,來都來了,況五十萬金分給天下百姓,甚快即花完了。” 宋兩利已將銀票交予她,隨又轉交丐幫弟子,化整為零,分贈予需救助者,三人目前可謂兩手空空。為此,忽必瑞仍覺可惜。 忽必瑞道:“放心,我早通知北國兄弟副幫主荊善射,他必早有準備,否則將會給我回信,但我到現在,並未收到任何消息,那表示一切順利。” 宋兩利道:“好吧!屆時若不成,頂多我現身勾引極樂聖王,你們能搶多少是多少。” 忽必瑞登時哈哈暢笑:“爽快!其實有你同行,我什麼都不怕!你是福將啊!” 蘇暢道:“難怪你總得等到他,才願出發。” 忽必瑞笑道:“是極是極!” 宋兩利道:“找我這肉墊麼?” 忽必瑞急笑道:“不敢不敢!” 宋兩利道:“不敢,還是做啦!” 忽必瑞乾笑:“誤會誤會!大夥共同發財嘛!” 宋兩利對他甚是無奈,然想及大宋血汗錢被奪走,他仍想搶回,遂決定一搏。 三人再往北行。 待穿過北黃河之際,宋兩利想及作法封冰黃河,引金車渡河,自責不已。 忽必瑞笑道:“能讓滾滾黃河及時結冰,忒也奇蹟一件!” 蘇暢道:“小神童果然神奇無比!” 宋兩利苦笑道:“別消遣啦,此是我心中永遠之痛!” 忽必瑞道:“怎會?那是永遠佳話,將留傳千古!” 蘇暢道:“我們是由衷佩服。” 宋兩利嘆笑:“不談啦!留傳千古的大漢姦,忒也不妙!” 忽必瑞道:“不會不會,你乃在教訓昏君趙佶,結果大功告成,百姓已傳為佳話,只是你心裡作祟罷了。” 蘇暢道:“不錯,民間的確如此傳言,尤其神霄派弟子,談及此事,莫不豎起大拇指稱讚,有的還替你塑金身,膜拜不斷呢。” 宋兩利稍稍釋懷,道:“莫要把我變成林靈素第二才好。” 忽必瑞道:“不,你是第一名,真材實料!” 宋兩利道:“不談啦!”再次巡禮黃河,忒也感受神通普照威力,竟能讓其結冰,隨即暗下咒語,希望日後千萬別再結冰,免讓金軍輕易闖關。 渡過黃河,三人遂又潛往燕京城。當年極樂聖王以妖法封天情景歷歷在目,宋兩利暗自慶幸那時未助紂為虐,中途壞其好事。三人探得金車未落腳於此,且寶藏亦北移而去,遂再潛追。 兩日後已出關,並快抵中京大定府。 於附近“落神嶺”前,終和水神幫副幫主荊善射碰頭。 荊善射立即將狀況說明,道:“金軍其實仍分前後兩路,前路由完顏宗翰和夜無群護送金銀財寶,想運回忽汗城,另一路則由完顏宗望墊後,以護守週邊,如此雙重護守,根本很難下手,縱使下手,也未必運得走。” 忽必瑞道:“既難以下手,你還笑的如此開心?” 荊善射笑道:“不過碰上水神幫,還有小神童助陣,一切又不同了。” 宋兩利道:“怎又扯上我?” 荊善射道:“您是福將,有您在,水神幫弟子信心十足!” 宋兩利道:“少拍馬屁啦,你們到底如何計劃?” 忽必瑞道:“快說,急死我了。” 荊善射神秘一笑:“最危險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我們準備在中京大定府動手,畢竟金軍氣勢高昂,任誰也料想不到,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們卻偏偏動他,必能奏奇效。” 忽必瑞目光一亮:“你早在大定府挖了地道?” 荊善射笑道:“當年遼圍在大定府地底即挖有幾條秘道,水神幫弟兄只要加把勁,把它連接到官府寶窟即可,既省事又省時!” 忽必瑞擊掌道:“妙哉,金軍可能全力防備運送途中被劫,卻未必防備會在府城中被盜走!此計甚妙!” 蘇暢笑道:“看來金軍要栽大觔鬥了。” 宋兩利道:“也非全無風險,如若金軍未把寶藏藏於寶窟,豈非盜之不著!” 忽必瑞恍然:“對啊!若置別處,啥秘道也用不著。” 荊善射瞧向宋兩利,邪聲一笑:“小神童不是懂得通靈大法?只要施展法力,攝向對方,要他們照著指示行事,不就得了?” 忽必瑞道:“妙計!像上次收拾郭藥師一樣,在黃龍城大耍五鬼搬運手法!” 宋兩利搖頭:“難啦!護守者必定是夜無群,他也懂得對抗攝腦之術,何況另有極樂聖王護持,此法難以施展。” 荊善射眉頭一跳:“極樂老妖也同行而來?!那倒是棘手了。” 忽必瑞道:“再棘手,小神童必有方法!我們拭目以待!”信心十足瞧著宋兩利,荊善射亦同樣表情。蘇暢亦想瞧瞧奇蹟安在? 宋兩利道:“別把我當神。我可非萬能!” 忽必瑞道:“在我等心中,你就是神!” 荊善射道:“無所不能!快快指點明路!”竟然虔誠拜禮。 蘇暢不禁呵呵笑起:“看來水神幫已找到祖宗天神牌位了!小神童發功威力驚人!” 宋兩利道:“別聽他倆胡扯,水神幫另有一絕,即是馬屁功夫一流!” 忽必瑞道:“我等句句肺腑之言。”蘇暢笑而不笞。 宋兩利道:“莫要猛拍馬屁,讓我冷靜想想!”忽必瑞應是,不再干擾。 宋兩利揣想,要收攝夜無群自是不可能,至於完顏宗翰倒是可行,然他若失常,恐引人注意,其他人又無此權利……心念轉處,突地想及父親,卻不知他是跟在完顏宗翰亦或宗望身邊,道:“可知金國軍師楊樸身在何處?” 荊善射道:“在前軍,和完顏宗翰一夥。” 忽必瑞道:“你要從他身上下手?” 宋兩利道:“試試也好……”頓時運起通靈大法搜去,誰知方打開腦門,極樂聖王立即攔截過來,冷道:“你終於出現了……” 宋兩利駭然立即斬斷,道:“不成不成,極樂聖王早窺及我路數,貿然行事,必出差錯!” 蘇暢道:“聖王又說什麼?” 宋兩利道:“他笑著說我終於出現,那笑聲好似早已料到之意。” 蘇暢道:“可猜知他是否了解你身在何處?” 宋兩利道:“那倒未必知曉,我斬得甚快,他未必能感應一切。” 蘇暢道:“那就對了,他是預料你躲在鬼域,可能要一陣子才會重出江湖,並非預料你會摸到金國大本營,否則豈會放棄派兵追捕之理?” 宋兩利恍然:“對啊!他若料著,早已趕來收拾,豈肯讓我囂張至今?” 忽必瑞笑道:“所以一切安全,可照原計劃進行。” 宋兩利道:“好吧!我們即潛入府城,隨機應變,一有機會,撈了寶藏即走人。” 眾人同意。 荊善射立即解下包袱,拿出金國百姓衣裝,要三人換上,隨又在前引路,繞著山川險徑,直往中京大定府摸去。待及夜晚,已抵大定府附近,赫見城內城外紮營無數,看來數十萬軍齊聚,大定府亦容納不了。 宋兩利道:“城外也扎了營,恕不便進出。” 荊善射道:“難不倒我們水神幫!”立即帶領三人靠往左河溝,溝旁築有類似渡口之簡陋柴寮。方溜進去,竟有深井一口,荊善射道:“從水井打洞,是水神幫專門道行。”忽必瑞滿意一笑。 宋兩利當年在黃龍城八通窟,即領教過水神幫本領,據說那秘道至今仍未讓人發覺,可見水神幫設計之巧妙,道:“那就進去吧!” 荊善射帶頭掠下,直到井底一半,推開石塊,已見通路,三人隨後跟入,荊善射封去秘道口,打亮火折子,引前而去。 秘道先是半人高,只能蹲身而行,待走前數百丈,已能人立而行,冉行半裡,已和舊坑道銜接,兩人並排而行,仍顯從容。 蘇暢嘉許道:“以前還以為水神幫吹牛,現在瞧來打洞功夫,的確天下無雙!” 忽必瑞喜笑道:“當然當然!” 蘇暢道:“少得意,好打洞者,乃鼠輩也!” 忽必瑞一楞,隨亦笑道:“能賺錢,鼠輩方可,我乃金錢鼠也!” 蘇暢道:“難怪最近鼠輩橫行!” 忽必端邪笑道:“是極是極!”心想另有位鼠姘頭陪伴,更顯光採,蘇暢則未悟透其邪笑含意,仍消遣不斷。 再行半裡,已見水神幫弟兄潛伏暗處。 宋兩利詫道:“你們已潛伏多日?” 荊善射道:“為保密,半月以前即已進駐,方不致走漏行蹤。” 宋兩利瞧及至少五十餘人,不禁乾笑:“倒是真的潛藏若鼠了。”水神幫弟兄仍顯神氣,畢竟打從跟得小神童後,撈了不少油水,眾人生活大為改善,當然願意配合行動。 在一一拜禮介紹後,水神幫弟兄立即歸位,畢竟人已到來,行動在即,個個顯得精神抖擻,然動作卻若鼠輩喏喏嗦嗦,甚是輕巧,更讓蘇暢認定鼠輩之說,暗道:“倒是只只靈巧,精力充沛!”對水神幫更有進一步認識。 秘道甚長,再行裡許,始抵總兵府底下。 荊善射介紹幾處可能之寶窟及通道,宋兩利已有盤算,為尋楊樸,遂又以通靈大法偷偷感應,然極樂聖王始終極快攔來,宋兩利連斬三次,暗道:“或許可用五方法門,一次感應數處,否則老是斬去,聖王恐有疑心。” 他原已練得十數法門之多,可同時感應十餘人,遂大膽打開。極樂聖王果然強勢入侵,邪聲道:“你在找誰?躲在黑漆漆秘道作啥?” 宋兩利暗道好險,秘道四四方方,且全是黑石灰壁,無法探知是何特殊地頭,道:“我乃找聖王問問傷勢好了麼?” 極樂聖王淡笑:“好多了,虛無寶典可帶來?拿來我瞧瞧!” 宋兩利忽地另有感應楊樸位置,立即說道:“遠在虛無天空中!”趕忙斬斷,任極樂聖王呼喚,仍不肯再送出腦波。 宋兩利忌聲道:“欸呀,聖王可能已發現我行蹤,他竟然要我拿寶典讓他瞧瞧,豈非擺明一切?!” 蘇暢道:“怎會?若發現,我們還能完好如初混在此?那句話多半是你們通靈者習慣用語,要你以通靈大法送予他瞧瞧之意。” 忽必瑞道:“當局者迷,小神童莫驚!若是不信,且等半刻鐘即知!” 宋兩利道:“那就等吧!”不敢冒險,立即屏氣凝神以待。眾人見他如此慎重,亦斂起心神,不敢出聲。 時間分秒流逝,煎熬中終渡過半刻光景,極樂聖王並未現身,宋兩利始稍稍安心,道: “看來我被聖王嚇壞啦!” 忽必瑞道:“且把他嚇回來!” 宋兩利道:“我不敢!” 忽必瑞道:“盜走寶物,即可嚇他!” 宋兩利恍然:“倒是好方法!”盤算一陣,說道:“楊樸在左側約百丈處,我去瞧瞧,可有秘道?” 荊善射道:“轉個彎,有個出口,是柴房古井,從那頭較隱密、方便!” 眾人遂轉行而去,果然於百丈後,發現小通道。宋兩利掀開石塊,又是一古井,外頭已是黑夜,且下著瑞雪,戒備並未森嚴,宋兩利當機立斷,潛行而去。忽必瑞等人罩回石塊沉靜以待。 宋兩利甚快潛過柴房,轉往迴廊,終抵左近古樸雅房,燈光閃現,果然見得儒衫裝扮身影已晃動,宋兩利但覺錯不了,立即潛近窗下,隨即低聲喊道:“楊先生麼?我是阿利!” 聲音傳出,父子連心,楊樸詫喜:“是你?!怎來了?!”急忙推窗,宋兩利潛穿而入,楊樸甚快關妥窗扉,喜極道:“你終平安無事,好極好極!”兩眼含淚,畢竟兒子受苦乃他親眼所見,卻無法救助,甚為疼心。 宋兩利安慰道:“我沒事,倒是爹消瘦不少,心事重重……” 楊樸嘆息:“金國已毀了諾言,且野心大增,爹怎能安心。” 宋兩利道:“爹可以離開啊!” 楊樸嘆道:“還不到時刻,若時辰一到,爹自會處理……” 宋兩利自知父親另有安排,然他既不說,自己不便詢問,道:“只要爹有盤算即可,倒是孩兒此次前來,乃準備盜回金軍所掠奪之寶藏。” 楊樸詫道:“寶藏何其之多,如何能盜得了?尤其又在金國境內……” 話未說完,外頭突地響起極樂聖王聲音:“楊軍師,你在跟誰說話?”已不及二十丈之內。 楊、宋父子登若烙鐵紋身,嚇得四肢僵硬。 聖王竟然陰魂不散,難道他已發現秘密?! |
第25冊 滿天神佛
第 一 章 智鬥寶藏 聖王已逼近雅房。 情況危急萬分。 宋兩利不敢稍想,直接反應想躲,儘管四肢僵硬,仍往床下鑽去。 楊樸知聖王攝功之強,且疑心甚重,方才既已開口,怎能掩飾,只好繼續裝瘋賣傻,喝道:“在金國境內,還敢囂張麼?”抽出桃花木劍,運勁即刺,且燒得大量符 以助陣。 輕風吹來,門扉敞開,金袍聖王已立於門前,目光閃動,道:“軍師在收拾惡靈麼?” 楊樸急忙收劍,拱手道:“不知聖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尚祈恕罪!”符 仍焚空中,藉以掩去陰氣。 極樂聖王輕彈金尾指,道:“毋需多禮,只是你收拾者,是何惡靈?且要你親自出手?” 楊樸道:“茅山道法所養惡靈,已騷擾多次,故屬下已備得符 ,隨時可收拾。” 極樂聖王道:“甚好,甚好,你懂道法,甚好……”目光尋視四周,已坐往書桌前太師椅,隨又盯向床底,道:“不知軍師養了何物?可否拿出來瞧瞧?” 楊樸暗驚,敢情聖王仍起疑心,一切且看天意了,拱手道:“屬下養了一些陰靈,聖王若想參觀,奉上便是!”靈符一道,即往床下射去。 宋兩利躲在稟頭,早已嚇壞,復聞父親所言,哪顧得是否靈魂出竅,收不回來,立即逼出兩魂三魄,附於靈符上,吱吱呃呃懼聲叫著,他且聰明抱頭鼠竄,掩去臉面。 極樂聖王且見床底森黑靈魂驚竄,然怎料到是宋兩利如此高手搞鬼?一時不願楊樸太難堪,畢竟自己仍有求於他,隨即笑道:“放過他吧!嚇成這樣,諒他也非什麼精妖厲鬼!” 楊樸暗呼好險,拱手道:“任何陰靈在聖王面前,豈有不懼之理!”伸手一揮,勁道吸去,靈符隨即翻出床底,楊樸再彈火花,將其火化。 宋兩利仍不敢收回魂魄,讓其驚懼飄浮著。此時乃其最脆弱時刻,如若極樂聖王有知,立即出手毀去,必損及綠龜法王元神,得來全不費功夫,然聖王卻大意,痛失千載難逢機會。 楊樸立即引開話題,道:“不知聖王夜晚前來,有何要事交代?” 極樂聖王道:“有關宋兩利之事。” 楊樸道:“屬下恐對他知之有限。” 極樂聖王道:“儘量回答便是。”楊樸道:“屬下知無不言。”極樂聖王始道:“他的道法越來越高強,該是煉了一部叫“虛無寶典”之功夫,軍師對中原道家研究甚深,可知有此部寶典?” 楊樸道:“此寶典流傳於道家各派,被視為至尊之典,然卻無人見過,屬下亦僅知之如此而已。” 極樂聖王道:“鬼域妖人曾提及,宋兩利亦曾提及,應是假不了。” 楊樸道:“若真如此,聖王當可向兩人索取,或能得此寶典。” 極樂聖王道:“此即本王前來原因;那宋兩利通靈法門漸強,已不受本王控制,你和他交情不錯,若有機會,可否替本王取得此寶典?” 楊樸道:“屬下若有機會,必全力以赴,唯屬下和他交情並非多深,只不過當時為懲徽宗趙佶,兩人曾經合作施法,讓黃河結冰而已,如今仍各事其主,毫無干係。” 極樂聖王頻頻點頭:“本王自知,你盡力而為便是!”心念一轉,又道:“宗望失信而攻城,乃欽宗仍昏庸無用,必讓大宋百姓受苦,他和徽宗一樣,故金國仍想把他逼下台,以救大宋百姓,此乃權宜之計,尚請軍師原諒宗望。” 楊樸暗道,此事終仍未瞞過聖王,道:“屬下若未諒解,豈有跟回之理,欽宗的確和徽宗一樣昏庸,自該下台。” 極樂聖王爽聲一笑,道:“你了解即可!大金國仍將重用你長才,唯對宋兩利,可動之以情。”楊樸拱手道:“屬下知曉。”極樂聖王始滿意站起,道:“日後有空,再向你討教有關道法之事!”說完再瞄床下一眼,始跨步而去。 楊樸道:“只要聖王詢問,屬下知無不言。” 極樂聖王笑道:“好極好極!”每說一句即遠掠百丈,二句說完,已離開數百丈,消失夜空中,露得一手精純功夫。 楊樸怎敢胡思亂想,拜禮送走聖王后,仍轉身床底,故作教訓狀:“膽小鬼,見著聖王竟嚇成此模樣!” 宋兩利魂魄吱吱鬼叫幾聲,始敢返回肉體,宋兩利回神過來,已滿身大汗,宛若歷經九死一生,實嚇得夠嗆。不禁自我解嘲:“差點尿褲子。” 楊樸但覺聖王已定遠,始敢說道:“幸好你嚇得可以,才瞞過他,畢竟小神童已甚了得,不可能表現如此之糟,乃他始料未及。” 宋兩利暗道:“若非父親在場,自己縱使懼怕,亦不可能達此程度,看來此次倒也因懼而躲過一劫,忒也難得。”乾笑道:“當龜孫、癟三,竟也有此好處。” 楊樸道:“此處不宜久留,你有何交代,快說,快去!” 宋兩利亦不敢耽擱,說道:“我們想盜寶藏,爹只要把寶藏移往寶窟中即可。” 楊樸道:“那豈非更上一層鐵柵?” 宋兩利道:“孩兒自有辦法,您照辦就是。”心想父親知道越少,若聖王以攝腦大法追究,自可減少不必要風險。 楊樸不想多問,道:“我試試看,但無把握,畢竟夜無群在旁,不易說動他!” 宋兩利道:“盡力就是,來日再見。”立即鑽出床底,下跪拜禮,楊樸眼睛已紅,仍道:“快走快走!”宋兩利知輕重,快速潛去。 楊樸待兒子安全離去後,立即醒醍腦,恢復鎮定,此時此刻乃非常時期,要有所行動,得甚為小心,否則一出差錯,恐拖累眾人。盤算後,仍決定先探探寶藏落身何處,遂往外行去,轉往夜無群陣營,卻發現夜無群竟然親自看守寶藏,且寶藏全數置于內院馬車上,再因以重兵,看似隨時準備離去。 楊樸不禁頭疼,如若前去勸說,夜無群未必聽從,且若寶藏失竊,自己豈非成了嫌疑犯?然他身為軍師,心思自是縝密,轉瞧之後,已把目標落于看守之副將飛鷹六騎之首鐵一,煽動他,要比夜無群容易,然唯一重任是得把夜無群引開。 楊樸心念再轉,要引開夜無群,最佳方法即是告知宋兩利現形,他必前去鬥爭。可是若傳出兒子行蹤,會對他不利麼?轉念中已有判斷,暗忖:“阿利通靈大法已了得,且有緣龜法王守護,若未碰及聖王,應能從容應付一切。”遂決定採行此法,現在唯一任務是將訊息傳遞兒子,藉以行動。 宋兩利甚忌極樂聖王,故未敢擅用通靈大法,楊樸只有被動等待,然半時辰一周,仍無消息,他遂盤算,若真無回應,豈非錯失今夜良機?寶藏未下馬車,分明隨時可能離去,得想辦法處理。心念再轉,忖道:“暗的不行,來明的!”遂往金軍陣營傳話:“小心小妖道宋兩利,我觀察後,覺得他可能潛伏附近,有所行動!”他至少是軍師,這一放話,多少有所影響,尤其金軍吃過大虧,消息漸漸流傳開來,引起不小騷動。 如若三數人騷動,宋兩利或許未察覺,但數千甚至數萬人騷動,他自有所覺,在此同時,混於地面之水神幫弟兄亦把消息偷偷傳回,表示金軍已流傳小神童潛伏附近之說,且傳自軍師楊樸之口。 忽必瑞詫道:“你去找楊樸,他已公開,你已露行蹤?!” 宋兩利怎肯相信,說道:“無此回事,其中必有原因!”如若對方是他人,或有可能,但他乃自己父親,必有所暗喻,在不明道理下,立即以通靈大法攝去,傳回父親鮮明幾字: “引開夜無群,向鐵一下手。”楊樸快速自行斬斷,免讓聖王測知。宋兩利暗道:“引開夜無群,向鐵一下手?那豈非表示寶藏乃兩人看守,夜無群武功較高,不易對付,得引開,然後設法引誘鐵一把藏寶搬入寶窟?”盤算中已有計策,轉向忽必瑞道:“找個弟兄冒充我,到城區跳跳,並擺明要奪寶藏。” 忽必瑞道:“如此你行蹤豈非暴露?” 宋兩利道:“只要能盜寶,露他一下又何妨。”遂拿出幾張符 :“把它交予冒充之人,潛到總兵府,燒它幾張便可。” 忽必瑞爽聲道:“我對你有信心!”不再多言,指派一名護法級高手,拿著靈符潛去。 水神幫弟兄早混熟大街小巷,以及利用秘道之便,甚快可潛至總兵府,那人換上宋兩利裝束,立即跳出來,喝喝怪叫:“天靈靈,地靈靈,神符化去,寶藏自來!”符 引燃,直射府城。 黑夜中,何其明顯,霎時引起守衛注意,喝道:“誰?!”突見道袍、黃巾帶,何等眼熟,登時誤認,駭道:“是小妖道宋兩利?!不好,小妖道現身啦!”金軍登時躁動。 水神幫弟兄仍不止,又燒數道靈符,喝道:“神符化去,寶藏自來!”火符射去,果然引得陰風慘吹,守衛更形認定,駭然說道:“不好,小妖道施妖法啦,快快詩聖王前來破解!”汴京城一役,金軍吃足苦頭,此時若見厲鬼,慌亂自起。 水神幫弟兄耍耍跳跳,宛若乩童四處闖盪。不久果然見得夜無群親自追出,他始溜鑽小巷遁去。 夜無群見及裝束,更能肯定,冷笑道:“地獄無門闖進來!”喝及手下,大事追捕。然水神幫弟兄如狡兔潛逃,根本不怕。 秘道之宋兩利登有所覺,趁亂之際,通靈大法攝向飛鷹戰將之首鐵一,道:“快把寶藏搬入寶窟!”鐵一未若夜無群,隨時能用法門防止被攝,他原即有意將寶藏移往寶窟,較為安全,如今受攝,二話不說,登有行動,道:“快快將寶藏移往寶庫鎖藏,小妖道妖法防不勝防。” 雖說寶藏百餘箱之多,然士兵更多,兩人一箱或四人共摃,在動用千餘人之下,立即將寶藏一次搬光,直往寶庫堆去,並鎖上三道沉重秘門,且重兵看守。 搬運聲音傳來,地底眾人大喜,宋兩利道:“成了!”忽必瑞更喜:“小神童就是小神童,無往不利!”立即下令,開始行動。 五十餘名水神幫弟兄全數潛往寶窟下方,技巧地將地板石塊撥開,宋兩利、忽必瑞、蘇暢三人快速彈出,見得四名守衛面向外頭看守,突地發出指勁,一一截昏,並吸其兵刃,免墜地出聲,四人怎知盜匪來自內窟,一一中伏昏去,不醒人事。 忽必瑞噓氣:“果真成功泰半!快快行動!” 水神幫弟兄經驗豐富,且早計算過此批寶物多寡,已準備夠份量羊皮袋,登時翻箱倒櫃,一一分裝,且見一箱分四袋,重量恰巧適合搬運,百餘箱共五百餘袋,邊分裝邊往秘洞丟去,速度之快,讓人讚賞。不到兩刻鐘,全數盜裝完畢,唯一改變者,乃是寶箱從左邊移往右邊而已。 蘇暢笑道:“水神幫果然鼠輩橫行,乾淨俐落!” 忽必瑞自得一笑:“哪裡哪裡!” 宋兩利道:“快走吧!”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立即指示水神幫弟兄撤退,並將石板恢復原狀,隨後如法炮製,挖來泥土以填埋秘道,讓金軍無法追蹤。 數百袋寶物已被移往數裡外河溝,寶物落水,重量減輕,河底弟兄輕易可送走,一貫作業,讓蘇暢讚賞不已。 盜寶行動,前後不到半時辰,全數完工。 除了留下幾名弟兄善後外,其他全數撤退,宋兩利亦跟著忽必瑞穿出外頭古井,隨又潛往郊區,逃得無影無蹤。 寶物則移至數裡處,已有船隻接應,立即裝船再移往十裡外一處隱密山林,掩埋地底,落個安心。 水神幫弟兄立即解散,潛藏各處,宛若船過水無痕,毫無痕跡可尋。 金軍怎知水神幫早計畫已久,且全數在地底活動,任有千軍萬馬護守,及聖王、夜無群坐鎮,照樣大栽觔鬥。 夜無群在搜尋假替身未著,冷虐放話:“你難道一輩子要當鼠龜之輩麼?”想以言詞相譏,仍無效,只好放棄追捕,且等下回再說,遂返回總兵府,忽覺寶藏竟然不見,詫道: “是何回事?” 鐵一立即迎來,道:“屬下為防萬一,已移往內庫護藏。” 夜無群一股不祥湧現,急道:“快去瞧瞧!”鐵一立即引路,連闖三關秘門,四名守衛早已醒來,然卻精神恍惚。 鐵一亦覺疑惑:“寶藏明明堆在左側,何時移向右側?難道我記錯了?……” 夜無群急道:“快開鐵柵,我瞧瞧!”守衛開柵門,夜無群奔入,一手掀開寶箱,竟然空無一物,嚇得臉色鐵青,厲道:“小妖道你敢 ”猛又土拳搗向其他寶箱,一拳毀一箱,全是空空如也。 鐵一嚇壞:“怎會如此?!”趕忙追前查去,翻箱倒櫃之際,全無一物,全身為之發顫變冷:“怎會如此?!” 夜無群搗去泰半寶箱,一顆心已往下沉,厲道:“小妖道我要把你碎屍萬段!”咆哮衝去,立即鳴鼓聚軍,引來全城撼動。 完顏宗翰、極樂聖王、楊樸全被驚動,全數掠來一探究竟,四大護法亦隨後跟至。 夜無群立即將狀況說明:“小妖道宋兩利已將寶物盜走!”此語一出,更讓眾人詫訝,楊樸暗暗慶幸,兒子終完成任務,然一閃念即失,免讓聖王窺知。 完顏宗翰道:“怎可能!我軍鎮守無數,寶藏怎會平空消失?” 夜無群道:“千真萬確,他用了妖法!” 眾人疑惑,復往寶庫行去,果然見得箱空櫃倒,空無一物。 極樂聖王眉頭一跳:“他當真來過?!” 完顏宗翰終忍不了,激動咆哮:“寶物已失,前功盡棄,可惡!”一拳擊去,又毀三箱,想讓奇蹟出現,可惜箱子仍空,咬牙切齒。 鐵一立即下跪:“是屬下疏失,當以死抵罪!”抽劍一抹,立即刎頸自殺! 夜無群急道不可,正要發掌撥去劍身,然卻慢了一步,鐵一性剛,當場自殺身亡,夜無群更是悲怒:“小妖道,我要你扺命!” 極樂聖王道:“多說無益,快派兵封鎖方圓百里,找回失物為要!” 完顏宗翰立即下令,只要見及任何可疑人事物,立即回報,尤其運輸車船之類,更該撤查。金軍霎時如臨大敵,全城皆動。 極樂聖王卻往石塊瞧去,道:“是有人挖洞取寶,計劃甚是周詳!” 夜無群一掌打去,石裂土濺,陷入深坑。楊樸道:“正是挖洞而後回填,土質仍鬆軟!”夜無群立即找來士兵開挖。 極樂聖王道:“挖掘恐地無甚效果……”轉向楊樸:“軍師怎知宋兩利即將入侵?” 楊樸拱手道:“屬下只是卜卦測知,並未完全把握,只叫我軍多做提防而已,誰知他當真到來。” 極樂聖王頻頻點頭:“軍師自有卜算之能,現在可否算知對方藏身何處?” 楊樸道:“恐怕不成,對方若計劃周詳,必有斷後之路,不過照屬下猜想,如此龐然大寶藏,不可能平空消失,定埋藏某處,可循線追回。” 極樂聖王嘆息:“這正是本王頭疼地方,若是他人,自好辦事,宋兩利卻深黯道法,欲製他不易。” 楊樸拱手道:“屬下無能,讓聖王為難了。” 極樂聖王擺擺手指,道:“毋需自責,宋兩利非常人,不能以常理視之。” 楊樸應是,不敢多言。 完顏宗翰道:“宋國敢派他盜寶,大軍再攻打宋國,要他們付出慘痛代價!” 夜無群怒火衝冠道:“將宋國踏為平地,從此改朝換代!” 極樂聖王道:“不急,諸位可知,此次進攻卻受波折,應全部栽在宋兩利手中;我軍或可強行衝關,再度攻擊,然傷亡必重,得先逮住宋兩利,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完顏宗翰道:“他滑溜得很,如何能逮著?” 夜無群道:“搜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翻出來!” 極樂聖王道:“毋需如此辛苦,阿容是他妻子,他倆遲早將相會,屆時自可請他現身。” 夜無群恍然:“師父教訓得是,此計甚妙!”冷笑已起,屆時布下天羅地網,來個斬草除根。” 楊樸心神一凜,最不願見著之事,終於發生。他仍苟且藏于金軍陣營,絕大因素即想救出夜驚容,免讓兒子受威脅,誰知聖王已耍由殺手鑭,看來得小心從事方是,若有必要,犧牲自己亦在所不惜。 完顏宗翰道:“搜捕小妖道之事,由聖王處理,找尋寶藏之事,由我處理,必要時且整軍逼境,再給宋國顏色瞧瞧。” 極樂聖王道:“也好,大軍再壓境,多少給宋國和宋兩利壓力,但切忌莫貪功,免遭不測。” 完顏宗翰道:“弟子省得!”立即拜禮而去。 夜無群道:“弟子該去戰場,亦或回京佈局逮捕小妖道?” 極樂聖王道:“你該回京,不只是你,楊軍師亦一同回去吧,畢竟你懂道法,較知宋兩利門路,可助陣不少,況宗翰整軍逼境,未必會發動攻擊,暫且毋需多慮。” 楊樸拱手道:“聖王有令,屬下自接受安排。”總覺聖王似起疑心,然自己抱定必死之心,且以救出夜鷘容為要,心情反坦蕩開來。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道:“各自回房休息吧,明日出發即可!”轉身退去,四大護法緊跟其後。 楊樸亦退去,他想找兒子將狀況說明,然暫時不可得,唯等待機會再說。 夜無群怎睡得著,下令將鐵一厚葬之後,仍親自引兵搜尋,縱使機會渺茫,然若一時鬆懈,他即感覺多讓宋兩利苟活一刻,在仇怨深結下,怎肯給他任何機會。 大定府方圓數十裡,金軍鼎沸,搜索不斷。 然水神幫歷經大風大浪,于黃龍城被蛇妖女李鳳顏搜索無數次皆無結果,在此廣闊大地,又怎懼于金軍搜捕? 宋兩利、蘇暢、忽必瑞全數躲於山區險洞中,安穩如初。 金軍搜尋一天一夜未果後,終兵分雙路而去。一路由完顏宗翰引兵前去跟宗望會合,宗望在得知一切後,雖疼心,卻地無奈,遂同意再戰大宋,故調遣金軍,復往大宋疆域逼去。 數十萬軍浩浩蕩蕩前行,氣勢復熾。 另極樂聖王則在四大護法及夜無群、軍師楊樸護持下,直往金京返行而去。 金轎閃閃,映在雪路,甚是耀眼。 宋兩利居高峰窺探,終如是何回事,不禁憂心起來。聖王回京或有話說,夜無群好戰卻甘心放棄攻宋,及放棄對付自己,恐悖常理,看來對方另有陰謀,不得不再使出通靈大法攝去,赫覺父親亦在聖王身邊,更自驚心動魄。 夜無群霎有反應,冷虐笑道:“你敢盜我寶藏,我即毀你性命!” 楊樸冷道:“交出寶物,否則布下天羅地網逮你!” 極樂聖王淡笑道:“小神童可願跟本王回京?小小寶藏實不算什麼,別放在心上,本王仍願原諒你。你我重新言和,共修靈界無上法門,如何?” 宋兩利乾聲道:“怎敢跟聖王比,不過你願撤軍回金國,在下或可考慮。” 極樂聖王道:“宗翰、宗望只是固守金國疆域,並未進攻宋國,你大可放心,跟我來吧!不想念阿容麼?” 宋兩利心神一閃,聖王當真欲將夜驚容當人質,那恐棘手無比了,乾笑道:“當然想念她,我這就去了!”不願多談,免被套住,轉向忽必瑞、蘇暢道:“你倆趕回宋國,前去遹風報信,金國已大軍集結,準備反攻,我則前去救夜驚容!” 忽必瑞道:“派個人前去通知即可,我還是喜歡跟你一起活動。” 宋兩利道:“萬萬不可,對付聖王,非人數、武力所能解決,而是越少人越靈活,越不易受製,你若來了,恐添麻煩。” 忽必瑞皺眉:“難道兄弟一點用處皆無麼?” 蘇暢道:“有人回去中原通知消息即可,我和他留下,雖未必幫得了救人一事,但如若要撤退,水神幫仍是高手。” 忽必瑞恍然道:“沒錯!你數次從遼、金之國逃向大宋,皆是水神幫相助,不可否決兄弟的功勞吧。” 宋兩利想想也對,畢竟路途遙遠,若無支援,甚是不利,當下頷首:“好吧!你倆即以後援為主,和我保持二十裡以上距離,免讓聖王探知而生困擾,我把人救出來,立即跟你們會合。” 忽必瑞道:“沒問題!” 宋兩利道:“那我先走一步了!”說動即動,立即掠身而去。 忽必瑞欸欸叫道:“兄弟怎走的如此之快?聯絡信號皆未說清。”宋兩利聲音傳來: “我人在何處,你難道不知麼?且以火龍符聯絡吧!”說完早閃去半裡之遙。 忽必瑞嘆道:“真是急性子,其實你若受威脅,兄弟我怎敢茍活?且跟妖王拼了!”立即傳出訊號,準備找回荊善射作支援工作。 蘇暢最是欣賞血性漢子,笑道:“總算沒看錯你!走吧,你若不想活,我活著作啥!” 兩人惺惺相惜而笑,深情盡在不言中,尋了方向,立即潛去。 |
第 二 章 為愛涉險
宋兩利甚快趕至前遼國首都上京臨潢府,然金國雖派有重兵,太宗卻仍以完顏部之會寧府當都城,不得不立即調頭,復往北方潛去。 會寧府位於黃龍府北北東方三百里處,已是白山黑水間,酷寒無比。 雖已是三月天,仍大雪紛飛,銀白一片,活動起來,備感艱辛。 極樂聖王等人雖先行,且未繞得冤枉路,然卻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不若宋兩利連夜趕路,故宋乃后行先至,足足早了一天一夜光景抵達金國都城。 他想趁極樂聖王未趕回之際,先行救走夜鷘容,免得夜長夢多,然任何搜尋,始終未得反應,不禁焦切,暗忖:“夜驚容被夜無群以妖法囚禁某處,以靈法搜尋,看是無效,然苦等豈非錯失良機,倒不如趁大軍未返之際,先行闖入皇宮大內,找那金太宗完顏晟買探探消息,反正我歸順金國之事,該傳開,且宋金已和談,他未必會為難我!” 想定後,立即潛入皇城。 裹頭重兵無數,金太宗顯然未鬆懈任何戒備。然宋兩利武功精進不少,尤其經功已臻絕頂之流,“五行飛渡術”施展開來,直若飛鳥穿掠,輕巧快速穿過三堂兩殿,落于一處禦書房頂,翻開屋瓦往下瞧去,果然見得金太宗,其仍是一副鷹眼炯神,沉靜潛敏,青銅寶劍始終未離身。 宋兩利暗喜,只要找到金太宗,應可問出結果,遂施展攝腦大法,將門前護衛一一攝住,乘機翻落屋簷,身形未落地,即若燕子投林,直穿窗扉,一閃即入。 金太宗頓有所覺,喝道:“是誰?!”想抽出寶劍迎敵,宋兩利卻快速迫來,一指截中其“齊門穴”,金太宗動彈不得,詫道:“是你,小神童,你竟敢侵犯朕麼?” 宋兩利道:“沒辦法,我已是兩國通緝犯,不得不出此下策。” 金太宗雖多少聞及其降金又叛金之事,然傳書未盡詳提,他亦一知半解,道:“朕可赦免你一切過錯!賜你榮華富貴。” 宋兩利道:“免了,我只想要回夜驚容,她在哪?” 金太宗道:“你要她?!呃對了,你倆曾結為夫妻!”哈哈笑得兩聲,忽又疑惑道: “你們既結為夫妻,怎還找朕要人?” 宋兩利道:“別裝蒜,夜無群硬要拆散我們,設計把她擄走,她已受困,還不快快放她出來?” 金太宗輕嘆:“倒是孽緣,群兒的確太喜歡阿容,自有擄人可能,然朕卻不知人在何處,無法奉告。” 宋兩利道:“胡扯,你是金國皇上,會不知?” 金太宗道:“皇上怎能全數了解臣民所作所為,何況群兒有意隱藏,任誰亦難得知,朕無欺你必要。” 宋兩利暗愣,太宗所言似真,尤其夜無群賊得可以,遂以通靈大法攝去,太宗腦門一片空白,根本毫無夜驚容下落,撤去法門,輕輕一嘆:“阿容到底在何處?” 金太宗道:“可能在忽汗城。據朕所知,聖母亦在尋她下落,此處已找遍,她已返回忽汗城。” 宋兩利想及當年和阿骨打見面即在忽汗城。且法王聖殿亦在該處,那頭亦是金國重城之一,原以為夜無群該不會將人困在聖殿附近,然若以最危險即最安全解釋,那倒是有此可能。 若真如此,忽汗城在東方近兩百里,追趕過去,恐仍慢了一步,暗嘆陰錯陽差,錯失先機。 金太宗道:“朕可幫你尋回阿容。”心想目前以保命為要,任何條件皆可答應。 宋兩利道:“如何尋得?” 金太宗道:“下達聖旨,要他們把人送過來,聖王自知輕重,不敢不從。” 宋兩利道:“不成不成,聖王或可從,夜無群卻狂妄,除了阿骨打,他未必理你,聖旨對他無效。” 金太宗暗嘆,夜無群的確倚阿骨打戰功而驕縱,若論世襲,帝位仍輪不到自己,為此夜無群曾嘀咕一陣,他若拗起性子,聖旨恐真的製不了他。道:“群兒未必如此大膽,敢抗聖旨。” 宋兩利道:“他就是敢!” 金太宗道:“你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煩你走一遭忽汗城,換回夜驚容。” 金太宗冷道:“你在威脅朕?” 宋兩利道:“隨你怎麼想!” 金太宗瞧他意識堅定,遂頷首:“好吧,難得癡情若此,朕該成你之美!”登時下令備轎。道:“現在該可解去朕穴道了吧?”宋兩利立即解穴,隨又封去其武功,冷道:“我是拼了命,皇上別逼我,否則同歸於盡。” 金太宗道:“必如你所願!”大步行去,宋兩利及時跟在身邊。 兩人多出,守衛雖覺怪異,然皇上未開口,誰敢追問,立即恭送兩人上轎車,連夜趕往忽汗城。 皇上出巡,前後頓擁重兵,金軍霎時進入緊急狀態,機靈者暗中通知聖王,以做定奪。 極樂聖王亦于今夜抵達忽汗城聖殿,尚未安置妥善,竟已接到飛鴿傳書,登時臉色抽變,冷道:“好個小妖童,竟然先下手麼?”為免事態擴大,不便張聲,轉瞧夜無群,道: “阿容在何處?” 夜無群道:“在秘密地頭。師父只要放出風聲,小妖道自來,毋需找她現身吧。” 極樂聖王冷道:“連師父也不能知麼?” 夜無群道:“師父自可知,只是宋兩利狡猾,何不先製住他再說。” 極樂聖王冷道:“既知他狡猾,無人質如何能使他上勾?” 夜無群終現掙扎。 極樂聖母突地行來,冷道:“你做的實在過分,竟把阿容弄成如此模樣!” 夜無群詫道:“師母怎知她是何模樣?” 極樂聖母道:“我早把她救出,怎會不知!” 夜無群詫道:“不可能,我明明將她囚于飛雪山下……”忽覺說溜嘴,極樂聖母冷道: “你倒狠心了,難怪我一直找不著。”掠身而去。 夜無群詫急道:“師母莫要壞我好事!”想追去,極樂聖王攔來:“人是藏不了了,宋兩利已押著皇上當人質,不拿容兒,拿誰去換?” 夜無群詫道:“他敢?!” 極樂聖王道:“明日即可抵達,有何不敢?” 夜無群頓覺洩氣,功敗垂成。 極樂聖王道:“下去準備吧,此去中原數千里,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夜無群升起一絲希望,立即前去佈局。 極樂聖母甚快趕至飛雪山下,已見得幾名宮女潛藏山中窺探,神態慌張。如若他人,或可掩飾,然聖母位尊若聖王,她既親自前來,任宮女有夜無群當靠山,亦恐罩之不了,已一一前來拜禮。 極樂聖母冷道:“還不帶我去見容兒!”宮女應是,引人進入山腹秘道。轉行一陣,終現石門,方一推開,赫見夜驚容狀若白痴,嘴角滲流口水不斷,兩眼茫然渙散,只顧念著“阿利阿利……”。她且被釘了腳鐐,根本難以逃去。 極樂聖母見狀,熱淚滲流:“容兒,你怎變得如此?無群未免太過分了!”急忙奔去,一手扯斷鐐銬,一手拿出絹布替其拭口水。 夜驚容仍茫然憨笑:“我要阿利……” 極樂聖母道:“你很快即會看到他啦!”不忍瞧她如此,一指點昏,抱在懷中,直掠而退,留下宮女一片錯愕。 極樂聖母甚快奔回聖殿住處,將夜驚容置于床上,隨即以靈法想解開其禁制,然總不得其門而入。不得已,找來聖王救助。 極樂聖王伸手撫其心脈,並攝其腦門,不久眉頭直跳,道:“群兒是耍了中原道法,把阿容魂魄攝去兩魂六塊,使她喪失常態,只記得最簡單、親密之人,如若找不著其他魂魄,我也無能為力。” 極樂聖母嗔道:“他倒是狠了心,敢對容兒如此,實不能原諒!來人,把夜無群找來!” 極樂聖王突地制止,道:“不急!明日宋兩利即到來,他道法比任何人皆強,可把阿容交予他,讓他化解便是。” 極樂聖母冷道:“你忍心看阿容再受苦麼?我一刻皆忍受不了!”仍急於找人前來,乾脆親自尋去。 極樂聖王並未阻止,心知夜無群已躲至他處,聖母未必找得著,唯見及夜驚容變成白痴,不禁暗嘆:“群兒當真愛她如此之深麼?實是孽緣。”仍讓夜驚容熟睡,逕自離去。 軍師楊樸多少探知狀況,然身在險境,實不便行動,幸兒子已以太宗為人質,必能換得夜驚容,一顆心始落定幾分,一切待明日再說。 極樂聖母果然未專著夜無群,已對其甚不諒解,暗道一切全變了,夜無群不再仁慈。然顧及夜驚容安危,急又返回照顧於床前,極盡所修靈法想替她恢復意識,然卻如聖王所說,少了魂魄,一概無效,更是嗔責夜無群。 次日近午時。 宋兩利終抵忽汗城。 因押著金太宗,忽汗城仍似迎接皇上大禮,將金轎迎往聖殿。 金太宗仍落落大方坐于金轎裡頭,宋兩利則緊靠其旁,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只要一有狀況,立即動手。 聖殿前已站著聖王、聖母、夜無群、楊樸及四大護法。除了聖王,個個臉色凝重,準備應付此變局。見及太宗到來,眾人拜禮相迎。 金太宗道:“免禮,把驚容交出來,也好讓小神童帶回去,他倆是夫妻,怎可拆散兩人呢!無群如此做,實非大金國皇子風度。” 夜無群冷道:“我豈拆散他們,只是師妹突然變成白痴,我還盡義務照顧她,真是好心無好報。” 宋兩利詫道:“阿容怎會變白痴,分明是你搞鬼!” 夜無群冷道:“我怎知她會變白痴?搞鬼能耐,你比我強多!”極樂聖母怒而不言,但畢竟大庭廣眾下,多少仍得顧其面子。然對其故意躲閃,此時始現身,甚不諒解。 宋兩利心想多爭無益,且先把人質弄到手再說,道:“阿容在哪?” 極樂聖王伸手一招,兩名宮女扶著夜驚容行來。 瞧其狀若白痴,口水滲流模樣,宋兩利心頭不禁滴血,怒道:“夜無群你狼心狗肺麼? 怎能對至親之人下此毒手!” 夜無群冷哼:“那是她造化,跟我無關,少血口噴人!” 宋兩利怒道:“你將會報應!”招著手:“把她送過來!” 宮女待行步,夜無群冷聲制止:“你得把皇上放了,我們才能放人。” 宋兩利怒道:“你是敗類,不與你說話!”轉往金太宗:“看他是連你性命皆不顧了!” 金太宗道:“群兒莫要為難他,把容兒放過來吧!” 夜無群道:“萬萬不可,他乃卑鄙小人,若得人質,必定食言,皇上更形凶險,唯先放皇上,再交人質,方為安全!”實則不願交出夜驚容。 宋兩利冷道:“我以一己之力,對抗諸位,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難道金國全是膽小鼠輩之徒麼?” 金太宗但覺宋可能蠻干,冷言說道:“朕已下旨,任誰違抗,皆將處罰,無群你也不例外!” 此話一出,已嚴重警告後果。夜無群還想抗爭,極樂聖王則已談笑說道:“皇上命令,自該遵辦,否則大金王朝豈非毫無王法!來人,把容兒送過去,且送小神童離開百里,免落個以大欺小,非我金朝泱泱大國風範。” 此話復讓在場諸人皆詫。 夜無群怔愕聖王怎突地轉變,如此輕易交出人質? 楊樸暗自噓氣,若兒子走不了,自己拼老命也要護他一程。 極樂聖母暗喜,驚容能跟小神童離去,自比留在此地幸福,尤其夜無群心性已變,再也靠不住。 刁采亦暗自祝福,她實看不慣夜無群所作所為,竟然如此折磨自己師妹,簡直無法原諒。另三大護法亦覺該讓夜驚容及皇上先恢復安全,其他皆是其次,故以聖王馬首是瞻。 金太宗爽朗笑道:“不錯!大金國自有泱泱之風範,把容兒送過來,且讓朕親自送他倆一程!” 宋兩利詫訝,不知是真是假。 極樂聖王笑道:“一切是真,你是容兒丈夫,亦是金國女婿,怎可兵戎相見,快快把人送去!”宮女終把夜驚容抬上金轎。 宋兩利一陣心酸,伸手拭去心上人口水,夜驚容似認得宋兩利,痴顏直笑:“阿利……”掙扎欲抱過來,宋兩利乾脆摟去,淚水終忍不了,滲流而出:“阿容,是我害了你……”夜驚容始終笑聲直道阿利阿利,狀若白痴。 極樂聖母、、刁采,兩宮女瞧得暗含眼淚,深受感動。 夜無群卻乘此機會大喝:“皇上快退,莫要再受挾持!”獨尊簫抽出,即想攻擊。 金太宗雖想退走,然穴道仍受製,無法行動,還是保命為要,冷道:“莫要亂來!朕言出必行!” 極樂聖王已撥掌攔下夜無群,道:“讓他走吧!大金國怎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夜無群難以對敵,只好鬆手,嗔道:“聖王怎可出爾反爾,明明說好要收拾小妖道,你倒反過頭來幫他?” 極樂聖王道:“當時要收拾他,乃因他傷了不少金軍,然人誰無過,且瞧他拼死命救阿容,實是讓人感動,誰又無情?為師已不再責難一切,讓他倆好好過活吧!”此話說得得刁采、極樂聖母大為感動。 夜無群仍想爭言。極樂聖王道:“不必爭了,皇上命令,誰能不遵!” 金太宗道:“不錯,他是容兒丈夫,理應好好照顧,朕送他們一程,亦是應該!來人,把馬車調頭,直送南方!”車夫果然調頭,策馬而去。 大軍隨後跟上。 金太宗道:“不必跟來,諒小神童言而有信,必不會為難朕!”大軍果然止步,然另有高手則四處潛跟,畢竟皇上失閃不得。 馬車當真策奔出城。連宋兩利亦感意外,然卻千真萬確,不禁開始感恩恩于金宗。 夜無群眼睜睜見人逃去,甚難接受,冷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極樂聖王冷道:“你該好好檢討自己,竟然把容兒弄成如此,還不快將容兒兩魂六魄交出來!” 夜無群掙扎:“我沒有……” 極樂聖王突地一指截去,製住對方,隨又一吸,將其抓入聖殿。極樂聖母暗喝叫好,,刁采亦鼓掌於心,聖王傳話道:“各自退去,沒我命令,不准截殺未兩利!”眾人應聲而退。 楊樸則藉巡邏之名,暗中探查兒子狀況。 聖殿只剩聖王、聖母及夜無群。 極樂聖王臉色凝重,冷道:“把容兒魂魄交出來,別再任性!” 夜無群道:“我沒做此事……” 極樂聖王冷道:“還想瞞我麼?難道要我也收你魂魄,讓你嘗嘗失魂之苦!” 極樂聖母道:“現在承認,倘來得及,你此次做的過分了。” 夜無群終知難以掩藏,道:“它放在我床頭內側秘櫃裡層!” 極樂聖王聞言,轉瞧聖母,道:“看著他,待我去取!”說完掠身而去,動作迅速。 極樂聖母嘆息:“群兒,你確實跟容兒無緣,毋需再多費心機,否則將釀悲劇,快快醒悟吧!” 夜無群冷道:“當年你們不是說我倆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怎現又反悔了?” 極樂聖母道:“彼一時,此一時,任誰都勉強不了,尤其感情一事,更該兩情相悅,否則必釀苦果。” 夜無群道:“全是小妖道以妖法蠱惑阿容,否則她豈會變心,只要殺了他,一切自可恢復往昔,阿容仍愛著我的。” 極樂聖母嘆息,看來他的確執迷不悟,勸說無用,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向阿容施展攝魂奪魄之術,弄個不好,她真的會變成白痴。” 夜無群道:“唯有如此方能讓她了解一切,且最愛她的仍是我,何況我一向小心照顧她,不會有事。” 極樂聖母道:“你入魔已深,醒醒吧!”知勸之無效,不再多言,閉上眼睛,等待聖王消息。 夜無群冷哼,暗斥聖母豈懂男女之情愛,且不懂道法,阿容既然受攝,即該以非常之法破之。攝其魂魄,只是暫時充權之計,如若殺了小妖道,再恢復其魂魄,豈非任何障礙眥除!兩老顯然昏庸老土。 不久,極樂聖王已抓得一口巴掌大小甕掠回,此甕貼黏不少符 ,顯得陰邪不已。 道:“就是這口甕子?” 夜無群道:“正是……千萬別碎破,免得阿容魂飛魄散!” 極樂聖王冷道:“你也懂得關心?難道藏在櫃中,就不怕有人突然闖入,將甕打破,傷了阿容麼?” 夜無群暗愣,當時確實未料著此點,道:“那裡甚安全,不可能受到傷害。” 極樂聖王道:“若是地震,或火砲突然擊中呢?”夜無群終不敢言,極樂聖王冷道: “你且關她魂魄於冰冷甕中,不怕她寒苦麼?真是意氣胡為,自己多多檢討,待我把阿容魂魄送去,救她一命!”說完目光瞧向聖毋,道:“殿中事,一切交予你處理了。”掠身而去。 極樂聖母見夜驚容魂魄已尋得,心神稍安,道:“群兒自行回去閉門思過吧!祈你及早醒悟!” 夜無群暗哼而去。 他豈肯閉門思過,已計劃如何方能將小妖道一舉成擒且毀之,方消心頭之恨。 金太宗的確親自送得百里之遙,讓宋兩利大為感動。實無心再威脅他,遂於一處赤霞山區,決定放他離去。 宋兩利道:“你言而有信,我亦決不食言,這就放你走人。”抱著夜驚容,掠出金轎且解去金太宗穴道。 金太宗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宋兩利道:“尚有一事相求,可否停止攻擊大宋?” 金太宗道:“若非大宋昏君當朝,金國豈會攻擊?此舉全是替大宋百姓解危,小神童不也曾同意而幫忙?” 宋兩利迶:“可惜貴國殺戮太重,已無數百姓喪命。” 金太宗道:“戰爭難免犧牲,且看未來,一切自是值得。” 宋兩利瞧他似無止戰意思,多勸亦無意義,對方只不過虛與委蛇罷了,道:“上蒼有好生之德,一切因果自有輪迴,告辭!”急於想救助夜驚容,不敢耽擱,立即掠入山區。 金太宗目光直縮,喃喃說道:“以我大金國皇上,還要受你威脅麼?倒是希望你有本領逃出大金國數千里江山了。” 他雖送行,全是出於保命,如今威脅已失,亦想討回公道,遂遣車離去,暗中卻準備調來大軍,將宋兩利再次逮住。 方行十裡。忽見極樂聖王迎來,金太宗道:“可調來大軍?他躲入赤霞山,務必逮著。” 極樂聖王道:“一切我來處理,皇上請回吧。” 金太宗始甘心離去。 極樂聖王喃喃念著:“赤霞山……的確是好地方……”掠身而起。 |
第 三 章 險中求招
宋兩利甚快尋得秘洞,將夜驚容置于舒暖處,然天寒地凍,山區又大雪紛飛, 夜驚容雖痴痴憨笑,手腳卻顫,顯然凍殭,宋兩利立即替她揉搓,夜驚容始終叫著 阿利阿利,甜蜜直笑。 宋兩利疼心道:“以後沒人會傷害你了!”但覺對方仍冷,遂將她置于一角, 掠往外頭,甚快撿來枯枝引燃,秘洞終溫暖許多。 宋兩利這才有心替她探察病因,通靈大法攝去,這才發現心上人竟然只剩一魂 一魄,簡直和陳平君一樣,那二魂六魄豈非流落他處受苦受難? 宋兩利嚇壞:“夜無群你這卑鄙小人!”哪敢怠慢,立即強迫通靈攝腦之能, 直逼夜無群,縱知對方必有防範,也要以先天之功迫他法門。 夜無群正於寢室休息,忽覺宋兩利腦波迫來,冷笑道:“怎麼?想救心上人麼 ?下輩子吧!” 宋兩利怒道:“不交出阿容魂魄。永遠跟你沒完沒了!”強功再逼,全身勁氣 直冒,這輩子施展攝靈大法,此次最猛,已然拚命。 夜無群原不以為意,悠哉抵擋,然在宋兩利不斷強逼下,他竟然腦門幾欲爆裂 ,疼痛難忍,尤其五針刺處,直若火刀烙燒,迫得他冷汗直流,怒道:“你耍何妖 法?!” 宋兩利嗔道:“不放出阿容魂魄,拚了小命也要把你逼成另一個白痴!” 夜無群實不敢冒險,何況夜驚容魂魄已被聖王帶走,道:“早被聖王帶走,去 找他,別來找我!” 宋兩利冷道:“敢欺我,下次定給你好看!”立即調轉方向,直搜極樂聖王, 對方亦在搜尋,雙方甚快相互感應。 宋兩利道:“阿容魂魄可在聖王手上?” 極樂聖王道:“在。” 宋兩利道:“快快送來,我好恢復阿容一切!” 極樂聖王道:“已經送來了。” 宋兩利乍愣,這才感覺出聖王似已在近處,嚇得急欲窺探,誰知聖王已飄落於 洞口,含笑而立,一副和藹表情。 宋兩利詫道:“你怎來了?!”嚴加戒備,想找機會突襲而去。 極樂聖王笑道:“為送阿容魂魄,我自該來。” 宋兩利暗忖,不管如何,先恢復容兒魂魄再說,道:“快把甕子拿來!”伸手 欲取。 極樂聖王道:“看在本王誠心上,可否拿‘虛無寶典’交換她?” 宋兩利這纔明白一切,極樂聖王如此乾脆放走自己及夜驚容,原早料著她失魂 掉魄之事,自己勢必回頭索取,他遂以此威脅,逼迫自己交出虛無寶典,心思之深 沉可想而知,然此時若不交出,聖王肯定不會善罷干休,況阿容亦無法冒此危險, 遂點頭:“好吧!我給寶典口訣,你把甕子給我!”拿出棗木筆,沾上硃砂,已在 符 上寫字。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如此才夠爽快,你我已一家親,又分何彼此呢?”腦門 不斷攝去,以防宋造假。 宋兩利知聖王厲害,尋常造假,根本瞞之不了,何況對方已煉得“念力成形” 之界,得此虛無寶典,或有所作用,然亦且靠悟性才行,畢竟虛無之界只能體會, 言傳之效反而不佳。終老老實實寫得完整一大篇,唯若有缺陷,只是字跡潦草罷了。 極樂聖王不以為意,見及寶典成形,取來念念,但覺有所門道,始欣喜道:“ 希望你別耍詐,否則太對不起本王了,寶甕拿去,快快替阿容恢復原貌!我且前去 參悟參悟!” 交出寶甕,掠身而去。 宋兩利知其並未走遠,而是躲在附近山洞,邊煉此寶典,邊監控自己,坐享雙 得。 宋不以為意,還是救人要緊,隨即審視甕口表面符 ,竟然出自陰陽老怪一脈 ,不知道夜無群是盜及陰陽魔界,亦或從妙佛禪師,甚至方虛默身上取得,畢竟後 兩者皆曾修得陰陽法門,自懂此符 。 宋兩利暗斥夜無群果然心機深沉,早已計劃耍此妖招。不敢耽擱,隨即在夜驚 容身上截得數穴,讓其昏迷,以利施法。復又畫得無數引魂符,一一化去,喃喃念 及引魂咒,道:“八方魂魄歸一路,本尊收魂歸玉女,玉女收魂歸內體,內體收魂 歸胎鼎,胎鼎收魂歸元神,又請夜驚容魂魄速速飛來,速速入體,歸胎鼎、歸元神 ,不得有誤,復請九天玄女護持左右,妖魔鬼怪請走避!急急如律令!”符膽直下 ,靈符更焚,始敢打開寶甕。 赫見夜驚容軟弱氣息之魂魄飛出,兩眼含淚直叫阿利,顯然受盡委屈。 宋兩利急道:“快入胎鼎化元神吧!”甚怕有妖邪干擾,速速催促數次,夜驚 容魂魄始能進入內體胎鼎。 外頭忽起妖風,宋兩利大喝:“大膽!”腦門突地放光,嚇得妖邪走閃,夜驚 容肉體始免被入侵。 宋兩利再護持一陣,見得夜驚容不再像白痴流口水,且開始呻吟,如魂魄已成 功回胎鼎,且化元神,毋需再忌出竅,始撤去護持大法。已是滿頭大汗。驚悚道: “阿容魂魄竟然如此之弱,幸好是我護持,若讓夜無群胡亂施法,魂魄鐵定難回肉 身,且易被惡靈入侵,屆時恐真的毀了她,實是凶險萬分!”隨即解去心上人穴道 、靜觀其變。 不久,夜驚容幽出轉醒,然卻惡夢連連般呻吟,且喝著“阿利阿利救我”,以 及“夜無群你是妖魔”等語,宋兩利一旁安慰直道:“放心,一切都已過去了。” 夜驚容突地驚叫彈起:“休想非禮,我死給你看!”當真手抓利刀狀,欲刺身 子,宋兩利急忙攔去,夜驚容赫見宋,登時詫醒:“阿利是你?!”搶抱過來,哭 得梨花帶雨,委屈欲絕。 宋兩利安慰道:“沒事了,一切都已過去了!”任她淚濕肩襟,亦不忍驚動她。 夜驚容發洩後,始說及種種經過。 原來夜驚容在離開宋兩利後,即回到北國,準備尋得深山清靜住處,古佛心燈 以避開人群而修行,誰知夜無群仍乘機纏來,硬想請其回返,她自是不從,使無群 遂用計故意摔落山谷受傷,她不忍,終出手救治。 誰知對方竟然反截穴道製住她,隨後展開溫柔追求,夜驚容還是不從,並找機 會衝穴逃去,夜無群終於嗔怒,立即耍得妖法,困住她,並準備非禮,當時夜驚容 只失去一魂一魄,仍能掙扎,且極力表示,縱使得到她身子,事後她仍會自殺,夜 無群什麼都得不到。 此話激怒夜無群,竟逞獸性,夜驚容乾脆嚼舌,迫得他停手,然怒火更熾,終 又施法,再攝一魂五魄,故意讓心上人變成白痴,並加以囚禁,直到回心轉意,亦 或殺去宋兩利為止。 宋兩利聞言嗔怒道:“夜無群看來已變態,心性變得殘忍無比,連你都敢傷害 ,實是可惡!” 夜驚容泣聲道:“肉體疼痛尚可忍受,他卻常常找來惡靈,引入甕中想摧殘我 魂魄,已弄得我遍體鱗傷,他還施了妖法,讓我每日亂箭穿腦門般,頭疼一次,說 什麼要治我受攝腦門,實則乃他報復發洩,整得我差點魂飛魄散,求生不得,求死 不能。” 宋兩利疼心道:“是我不好,只顧自己,太遲趕來救你、幸一切將已過去,日 後必不再讓你受苦。” 夜驚容驚魂始定,然想起當年鐵蹄峰一幕。輕輕一嘆:“可是你我終不能在一 起,畢竟我已毀了你的童子功……”為此事,甚是自責。 宋兩利笑道:“治好啦!我已恢復功力!” 夜驚容詫道:“當真?!” 宋兩利道:“看!”伸手印向石壁,留下指痕,夜驚容大喜:“怎會如此?! 你不是神佛再世,怎失了童子功,又可復原?!” 宋兩利笑道:“神佛也可人道,一切只是心腦肉身因素,若能破除假相,自登 無上虛空之界。” 夜驚容道:“我不懂!” 宋兩利道:“簡單說,如張天師亦可娶妻,且能修行,只要別縱慾即可,何況 我又不想真正成為神佛,毋需斷情斷欲修行,所以你還是我妻子。” 夜驚容不禁臉紅:“可好麼?會有副作用麼?” 宋兩利道:“絕無副作用!日後咱可大大方方在一起了。”吻向妻子臉頰,夜 驚容一陣甜蜜,終嘗愛情溫馨滋味。激情之餘,淚水又自滾落,宋兩利急道:“怎 又哭了?” 夜驚容窘聲道:“不哭不哭!”急於拭淚,宋兩利幫忙,終破涕為笑,雙雙深 深擁摟,聊解思慕之情,直到柴火叭叭跳閃火星,雙雙始甦醒。 宋兩利道:“你失魂太久,元氣大傷,得快快修養,以恢復元氣,我已給了聖 王寶典,他暫時不會前來騷擾,你可安心修養,我且前去弄點吃的,免讓你餓肚子 。” 夜驚容詫道:“聖王已在附近?!” 宋兩利道:“正是,但別懼他,好好養傷,隨後再談!”仍往外頭掠去,先尋 食物再說。 夜驚容仍覺甜蜜滿懷。道:“他真的恢復武功,日後自能在一起了,此後說什 麼也要跟定他,直到地老天荒,除非他不要我了……,會麼?阿利會不要我麼…… ?不會不會,他若不要我,此時即不會來救我!”想及心上人善良多情,備增信心。 外頭天寒地凍,鳥獸難覓。宋兩利另有他法,找得結冰山泉,敲破冰層,鮮魚 立即現形,扒得數條後已返回。夜驚容想幫忙烤食,宋兩利卻不讓她操勞,自行動 手,夜驚容落個甜蜜滿懷,知危險仍在,極力運功修行,希望早日康復。 待香魚烤熟,兩人分食。宋兩利始將近日種種經過說清楚,聽得夜驚容心驚膽 跳: “你已被宋金兩國通緝?還敢前來救我?” 宋兩利道:“不救你救誰?幸能完成任務,否則讓你永遠變成痴人,才是我一 生之痛。” 夜驚容急道:“那待如何?兩國通緝,你根本毫無藏身之處!難道躲回蒙古烈 火教?” 宋兩利道:“不成!烈火教派可不準娶妻,你無法同行,唯有鬼域可躲,那裡 地形怪異,任千軍萬馬亦攻之不下!” 夜驚容道:“可是鬼域有妖人……” 宋兩利道:“不是妖人,是善良女子,她雖活了百餘歲,卻天真若小孩,下次 帶你見之,你必會喜歡上她。” 夜驚容道:“當真?!” 宋兩利道:“當真,我還準備讓你當她師父,教地做人處事之道呢!” 夜驚容喜道:“好極!至少有個落腳處。”心頭重鉛,落定一半,道:“聖王 在附近,咱趁現在溜之大吉如何?” 宋兩利道:“恐怕不成,聖王武功天下無敵,他要逮人,恐走不掉,且你元氣 大傷,少說也得三天光景方能復原,何不先養好傷,其他屆時再做處理。” 夜驚容道:“可是落入聖王手中,更是危險。” 宋兩利道:“暫時不會,我給了他真秘笈,夠他研究數天數夜,你妥心養傷吧 !我且有兄弟後援,機會一到,自會前來救人。” 夜驚容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啦!”還是快快修養為要,心頭卻盤算,若 有狀況,拚死命也要護著他了。 此後兩天兩夜。夜驚容不斷調氣修養,元氣已恢復七八成,宋兩利甚感欣慰, 已計劃脫逃路線,免得夜長夢多。 然未到黃昏,極樂聖王突又現身,迫得兩人切急萬分。 夜驚容登時拜禮:“師父,您不要為難他了!” 極樂聖王笑道:“不為難,只是印證法門,不礙事。” 宋兩利道:“聖王法門天下第一,毋需找人印證啦!” 極樂聖王道:“你也不差,尤其你是綠龜法王化身,以你當爐鼎練功,自可助 我突破天人之界。” 宋兩利道:“我可非法王化身,您誤會了,真正之人是一位叫韓威男子,他已 在烈火教修行,你該去找他。” 極樂聖王笑道:“不管真相如何,你的靈法卻已臻登堂入室之流,以你為對手 ,再好不過!”攝力迫來,宋兩利備感壓力,只能運功擋去,暗中較勁,正式展開。 聖王道:“你給的虛無寶典是假的麼?怎全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 虛”之“虛無法門”?跟修行似無多大干係!” 宋兩利知其對道家法門了解不夠,故難知其中奧妙,道:“聖王所言差矣!道 家修行,全在於窮極一生,參悟此幾字而已,又如佛門“虛空”之界,此寶典乃在 助於參悟,並非煉了之後即能成功。而參悟效果,全在一念之間,聖王慧根甚高, 但要在三天之內悟通,恐也太過牽強,何不靜下心來,慢慢再悟?” 極樂聖王道:“如何能慢,我已遍尋數十年而不得,哪像你日進千里,必有秘 密法門,快快告訴我吧!” 宋兩利道:“哪有秘密法門?且靈修功夫,煉及九九層甚容易,唯差一步之第 一百層最難突破,在下現在只是登九十步之境,比起聖王登九九步之境還少了九步 ,怎能助您參悟第一百步?天下無人能助您,您得靠自己!”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你說的雖有道理,但任何方法,本王皆該試之,否則遺 漏一二,豈非誤了一生,尤其你可能是綠龜法王化身,不找你找誰?” 宋兩利道:“誤會誤會!我真的非法王化身……” 極樂聖王道:“莫要多說,你我較量幾回吧!”登又施展攝力成形無上功夫, 強逼過來。 宋兩利不得不抵擋,心想若不暗他煉幾回,他怎會死心?且對方可惜自己煉功 ,自己未嘗不可惜他煉功,遂全心全意對敵。 雙方四目交錯不放,強功直追出去,衣衫無風自動,若外人瞧來必覺兩人互望 ,並無凶險,實則腦門早已殺招連連,凶險無比。 夜驚容知聖王能耐,更知凶險,見狀直叫:“師父手下留情!” 極樂聖王始終未作反應,勁功直往宋逼去,戰至後來,雙手已捏緊,不肯鬆懈 半步。 較量半刻鐘後,宋兩利縱有奇遇連連,且服下紫玉仙芝,功力增強不少,然他 又怎是天下第一高手之敵,已被逼得青筋暴脹,全身通紅,吱吱呃呃,瞧來甚是難 受。 他雖想以“五方法門”引流之術試圖將聖王逼迫勁道引去,然“攝力成形”亦 或“念力成形”之功全是意念發功,幾已將敵手裹得緊緊,根本無處可洩引,五方 引流之術宣告無效,急道:“別戰別戰,我認輸就是……” 極樂聖王冷笑:“你有何資格對戰?我要戰的是綠龜法王,出來吧!”強功仍 逼迫不斷。 宋兩利簡直難以忍受,眼看就要血脈分崩,血管爆裂,掙扎之際,夜驚容突地 出手: “師父對不起,你不能傷他!”一掌擊向聖王背脊,但只用五成功力,只想 迫其住手。 誰知聖王突地大怒:“容兒你敢吃裛扒外麼!”右手一翻,暴掌擊出,硬將對 方封住,然其武功何等高強,夜驚容又只以五成功力迎敵,根本擋不了強掌。 砰地一響,夜驚容悶呃,暴吐鮮血,連退數步,跌坐地面。宋兩利見狀詫駭: “你敢殺自己徒弟麼?”趁聖王分神之際,猛劈兩掌,藉反彈力道,直衝夜驚容, 抱在懷中,急道:“你要緊麼?” 夜驚容急道:“快走吧……我沒關係,師父不會要了我的命……” 極樂聖王雖疼心,然卻不願鬆手,冷道:“容兒怎敢偷襲為師?那可大逆不道 !” 夜驚容道:“他根本非您對手,為何苦苦相逼?” 極樂聖王道:“為師要戰的是綠龜法王,跟他無關!” 夜驚容道:“法王未必在他身上,若不現身,他豈非替罪羔羊?” 極樂聖王冷道:“他一定會現身!放心,為師不會殺了他,你別再出手,否則 我專心對敵,有人襲來,必將自然反應反擊,再傷了你則不妥!” 夜驚容仍是求饒不斷,極樂聖王不理,先天攝力復往宋攝去,冷道:“發功吧 !今日弄不出名堂,我是不會罷手!” 未等宋兩利準備妥善,聖王強功迫來,又逼得他臉面通紅,青筋暴脹,全身若 利針倒刺,疼痛難挨,哪還有能力照顧夜驚容,原想帶她逃走之舉,卻兩腿始終施 展不開,不得已,暫將心上人置于一旁,喝道:“跟你拚啦!”為今之計只有強力 相抗,並祈綠龜法王現形以助陣。 宋兩利終再度迫足強功以抗,且用盡“馭氣沖天”、“想夢靈訣”、“五方法 門”、“水靈心法”、“化神賦”、“虛空法門”等所煉過任何內外功,然仍無法 突破聖王超強攝勁,全身又腫脹如球,隨時將爆裂洩崩,瞧得夜驚容淚水直掉,又 想偷襲。 誰知極樂聖王不給她機會,猛又再迫強功,冷道:“法王不再現形,即毀你替 身!” 已覺宋兩利漸漸成形,若不毀去,恐多出另一個法王,屆時豈非以一敵二, 更費勁,何不毀一個是一個,縱使法王可能另行投胎,那已是十餘年後之事。 強功逼處,宋兩利欸呀悶叫,鼻孔已滲血而出。 情況危急萬分,綠龜法王幻影終浮出,他卻未發功相助,只輕輕說道:“你怎 老是悟不透?佛眼無界,忘形忘我,是囚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 上虛空界!” 宋兩利道:“弟子悟啦!只是對方太強……,我受不了了……” 綠龜法王道:“豈會受不了?你跟我腦門溝通,豈又受得了肉體摧殘?” 宋兩利恍然:“對啊!和師父溝通,竟然感受不到肉身之痛……” 綠龜法王道:“別老想依靠我出招,你就是法王!別懾于念力成形之功,更有 念力成虛法門,出招吧!”幻影頓失。 宋兩利突地應是,念著:“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之界,我就是法王! ”喝聲方起,意念陡強許多。而此先天法門決鬥,全靠念力發功,宋兩利已被法王 喚起信心,念力更若濤濤江河迫來,強勁激流衡去,砰然一響,竟震得極樂聖王金 袍爆裂,身形晃動不已。 聖王大駭:“你煉成了先天念力?!” 宋兩利腫脹血脈已消,待要喘息,隨又強忍,故作法王狀:“不錯,還敢跟我 鬥麼?” 極樂聖王突又大喜:“好極好極!快快傳我法門,也好登先天最高境界!” 宋兩利暗自叫苦,自己雖能及時化解危機,然此法門施展,最是耗功耗神。綠 龜法王雖說無懼於他,那也得後天修為支撐才行,又如三歲小孩懂得先天靈法,與 後天高手決鬥,或能戰勝一二局,但拖延一久,必定失敗,自己即是那三歲小孩, 原該戰得一二周即找機會開溜,誰知對方封住洞口,且又有夜驚容在旁,豈能不顧 她呢? 宋兩利心念一轉,道:“法門已經傳啦!虛無寶典已說明:“煉精化氣,煉氣 化神,煉神還虛”,法王也傳了一句:“似囚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 登無上虛空界”,不也都傳你了麼?” 極樂聖王斥道:“胡扯,定有其他法門,快快說來,否則殺了你,別以為你先 天了得,但後天鬥久了,你仍難逃噩運!” 宋兩利暗自叫苦,對方亦如此弱點,看來危機仍未解,自己已說了真正竅門, 他老是悟不透,豈非強人所難,心念一轉,道:“看是你我修行不同,各有法門, 何苦纏在一起?聖王當拋棄一切,以寬敞心胸開悟,自有收穫。” 極樂聖王斥道:“毋需你教訓,說那“虛空”,你又作何解釋?怎悟得如此快 速?” 宋兩利道:“虛空一詞來自楞嚴經,其有提及:“‘智如虛空,精進如風,忍 如金剛,慧如恆沙’,亦即虛空藏菩薩之威!” 極樂聖王冷道:“此解任何修佛者皆知,我要的不是它,而是“虛空”何界?” 宋兩利道:“虛空即“乾坤”,宇宙浩瀚之意,於道家亦以乾坤釋之,也就是 龍虎陰陽之意!” 極樂聖王頓有所悟:“照你所言,道家口訣之“龍虎”即代表“乾坤”之意?” 宋兩利道:“正是,虛無寶典所寫之“龍虎”即為“乾坤”陰陽之解!”但覺 此甚平常,聖王竟然不知? 極樂聖王道:“本王從小修佛法,從未讀過道書,怎知另有竅門!現既解釋清 楚,大概能參悟寶典!兩位好好休息,本王前去參悟了。”說完掠去。 宋兩利終噓氣,直道要命,拭去額頭汗水,奔往夜驚容,道:“挺得了麼?” 夜驚容道:“還好……” 宋兩利道:“咱得快快開溜,否則聖王若悟之不透,再回頭,恐沒完沒了。” 夜驚容道:“你逃吧!我受了傷,恐拖累你,畢竟聖王不會吃了我。” 宋兩利道:“說哪兒話,咱既已一體,怎可再分開,何況再落入夜無群手中, 難保不會出事,還是跟我走吧!是生是死,也要在一塊!” 夜驚容淚水又流:“你又何苦為我如此犧牲呢?” 宋兩利道:“莫要哭,該高興的是我。當年我落魄似小乞丐,你都能看上我, 犧牲何其之大,是我高攀,到現在都覺欠你甚多,一輩子都還不完!” 伸手替其拭淚,夜驚容更形感動:“不要說這些,我只是覺得你善良,能託付 終身而已……” 宋兩利道:“不說便不說,你也莫說分開的話!咱走吧!”背起心上人,哪顧 得極樂聖王,冒著大雪,掠奔而去。 極樂聖王登有所覺,然他仍急於修行“虛無寶典”,不想追人,淡聲說道:“ 外頭追兵已至,你們能逃到哪裹去?如若敢再騙我,自有苦頭吃!”開始把秘訣一 一反芻,慢慢參悟。尤其對“龍虎”即“乾坤”之了解,參悟起來似乎順暢許多。 極樂聖王喃喃說道:“原來“龍虎”是“乾坤”之解,和先前以為乃“龍虎雙 脈”龍脈于左青龍,虎脈為右白虎,難怪起不了作用,應是“龍”為“幹”為“陽 ”,“虎”為“坤”為“陰”,亦即“天地”之意!實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極樂聖王調整調氣方式,直把龍虎之意化為乾坤法門修行,先時但覺精力充沛 ,似已摸對門路,暗喜於心,遂加勁運行,甚至轉往全身穴脈,原以為必可奏功, 誰知方至強勁處,猝覺內勁突然失控,互撞心脈,爆得他青筋竄脹,逆血反衝,悶 呃一聲,嘴角竟然掛出血絲。 極樂聖王詫駭,立即撤功,彈立而起:怒不可遏:“小妖道你敢耍我麼!”急 起直追。 宋兩利其實並未欺瞞,而是極樂聖王未解道法,將“龍虎”之解,配上“乾坤 ”,即以為“龍”是“幹”是“陽”,“虎”是“坤”是“陰”,然真正道家法門 乃“龍”從“陰”,宛若雲霧般陰柔,“虎”則從“陽”,乃猛虎剛烈之意,他卻 顛倒行之,犯了大錯,差點走火入魔,進而怪罪宋兩利耍詐,怒火已起,追若閃電。 宋兩利背著夜驚容怎能走遠,不到半時辰,已被極樂聖王追上,一陣咆哮,聖 王凌空欺下,怒掌打得兩人倒跌七八丈,幸在雪地,抵弱撞跌力道不少。儘管如此 ,兩人亦骨疼肉痛,閃呃連連,尤其夜驚容又嘔血絲,顯然再次受傷。 極樂聖王怒道:“小妖道你敢給我假秘本!該死!”一掌又劈來。宋兩利倒滾 連連,欸欸疼叫:“我哪敢!我想保命都來不及,哪敢再欺您?” 極樂聖王怒道:“若非假,怎讓我差點走火入魔!” 宋兩利見其嘴角亦有血絲,詫道:“怎會?此法門完全正確,恐是佛道不合了 !” 極樂聖王怒斥:“胡說八道,你怎練得好好的?還不快說真正口訣!”一掌又 劈出,宋兩利再滾數丈,仍苦喪直道一切是真,極樂聖王突地掠往夜驚容,一手按 其腦袋,冷道:“你再不說出,我殺了她!” 夜驚容暗自悲切,原以為師父疼愛自己,誰知竟然為了秘本,連自己性命皆可 犧牲,何等悲哀,她卻默不吭聲,準備犧牲保全心上人。 宋兩利怎肯離去,急道:“我說我說!”心想對方老是不信真貨,遂念得大堆 假口訣回應。 極樂聖王喝道:“怎知你所念是真是假?” 宋兩利道:“若是假的,再找我們算帳不就得了?反正我們也迷不掉。” 極樂聖王心念一閃,山下的確布滿重兵,兩人是插翅雞飛,自己何不偽裝網開 一面,畢竟如此對待自己女徒,甚至義女,實手段重些。遂道:“容兒莫要見怪, 為師只是試試他愛你有多深,看來實是真心對你了,你們走吧,為師不再為難你們 啦!”撤去威脅,恢復仁慈模樣。 夜驚容淡聲說道:“多謝。”卻不肯再喊師父一句。 宋兩利怎肯停留,趕忙道謝連連,背得夜驚容復往山下逃去。 極樂聖王瞧在眼裡,冷笑道:“先讓無群教訓幾回,不怕你們不說實話!若再 不說。 只好施展最後殺手鑭了。”隨又掠往附近洞穴,開始參悟另一口訣。 |
第 四 章 一往情深
宋兩利冒著大雪,奔往山下。他原已料著必有金軍封鎖,但只期望人數莫要太多,或可殺出重圍,然窺探下,卻發現夜無群幾乎把金國境內大軍全數調來,圍得厚厚一層,恐有數萬之多。 宋兩利不禁皺眉,如此多人,就算一刀一個,亦得砍殺數萬刀之多,實是棘手,然若不走,若極樂聖王追來,機會更少。 夜驚容見狀,憂心道:“走得了麼?” 宋兩利和她心靈相通,知其含意即是走不了,可留下她,然想及夜無群手段,他豈肯再拋下她於不顧,遂道:“應無問題,我另有接應者,只要突圍後,自有生路!”拿出靈寶陰陽鏡,道:“現在全看它了!只要能嚇退夜無群,自能破陣啦!” 夜驚容瞧得寶鏡,且聞及有人接應,心緒稍定,道:“不要勉強,保命為要……” 宋兩利道:“我自有分寸!”隨即撕下衣衫。結成帶子,將心上人綁於背部,乾笑道: “你多忍忍,我得空出雙手對敵!” 夜驚容窩心而泣:“希望你沒事……”幸在背部,宋兩利瞧之不著,故仍裝笑聲:“我沒關係!” 宋兩利笑道:“那就一起闖啦!”當真直往金軍逼近,目標卻是夜無群,心想只要擒住他,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夜無群原在忽汗城困守,然卻受聖王傳令,自知地頭,在急於報復下,引來大軍追敵。 至於軍師楊樸雖想盡點助力,誰知聖王似有疑慮,把他調往週邊,讓他焦心難安,然在未撕破臉下,只能暫時忍辱負重,以期機會到來,給予兒子最佳幫助。 宋兩利已潛近不及百丈,金軍仍戒備森嚴,若非大雪不斷,早已發動搜山。在夜無群勢在必得下,眾人豈敢鬆懈。 宋兩利盤算夜無群仍跨騎馬背,來回搜尋,如若他靠近五十丈,自己可再衝前三十丈,待敵人發現時又同推進十丈,已距離甚近,隨再以靈寶陰陽鏡轟他,自可收奇襲之效。遂再潛近數丈,躲于雪松後頭,右手抓緊寶鏡,準備突襲。 夜無群不知有詐,更末料到宋兩利敢偷襲,仍意氣風發策馬而行。他並非不想搜山,而是想等聖王更明確訊息,故徘徊山下。 不久,馬匹終於調頭,往松林轉近。 宋兩利算準距離勺角度,待對方逼近不及五十丈之際,猝地發難,五行飛渡術化若流星,快逾電閃,一掠三十丈,敵軍果然發現,大喝:“不好!敵人衝來了!”話未說完,宋兩利再搶近七八丈。 夜無群見來者,詫道:“是你?!” 話未說完,寶鏡強光一閃,直轟過來。 夜無群駭然想逃,業已不及。 轟地爆響。夜無群被劈個正著,悶呃一聲,若斷線風箏摔去,馬匹亦受嚇,希聿聿人立而起,慌張逃竄。 宋兩利原想逮人,誰知寶鏡威力過猛,竟然轟得夜無群倒摔十餘丈遠,距離拉開,逮捕工作備感艱難,他仍冒險一試,搶衝迫去,喝道:“擋我者死!”寶鏡亂轟,果然迫退金軍。 待要迫近七八丈之際。猝見數道人影截來。正是四大護法趕來救助。且見沈三杯冷道: “束手就縛,饒你不死!” 錢不貪道:“兄弟盜得寶藏,總得還我幾成吧!” 怒不笑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大金國豈是你想來即來,想走即走之地?”三人全力反擊,存心將人留下,唯有刁采盈卻不吭一聲,目不轉睛瞧著宋兩利背負夜驚容,如此奮戰局面,何等讓人感動?不禁暗暗感慨,聖王變了,夜無群也變了,金國亦變了,一切皆已不一樣,唯有宋兩利沒變,仍如此義氣、多情。 她已忘了攻擊,只是作樣衝出。 然只要三大護法聯手,威力仍不可輕忽,這一罩來,硬是擋住宋兩利衝勢。 夜無群得以躲過一劫,他嗔怒掠起,雖受傷在身,仍強硬撲來。厲道:“小妖道你敢玩陰,利箭射死他!”一聲令下,利箭飛射無數。 刁采盈見狀大喝:“夜無群你瘋了,沒見著阿容在他背上?” 夜無群一愣:“怎在他背上?!別射她,只顧射小妖道即可?” 刁采盈斥道:“雙方動手,哪分得清楚!” 夜無群惱羞成怒:“要你管麼?他們多的是神箭手,要射誰即射誰!現在是我指揮大軍不是你!” 刁采盈冷哼:“全是變態之徒!”不想參戰,掠身而退。 夜無群謔喜,冷道:“你早暗戀小妖道,別以為我不知!” 說話間,宋兩利的確靠著寶鏡之威,逼迫三大護法及金軍難越雷池一步。然敵軍的確太多,一批退去,一批又來,戰至十餘回合,幾已陷入膠著,宋兩利已然憂心,再此纏戰下去,恐十分不利,然若退回山區,面對極樂聖王,更是不利。 那夜無群久攻不下,怒火更熾,竟然顧不得夜驚容,喝道:“射他們背部臀部!”心想如此必能逼迫宋兩利回身自救,且縱使夜驚容臀部受傷,方可事後救治,要不了命。 然夜驚容乃女流之身,聞此言,簡直視若奇恥大辱,遠比殺了她更形難受,尤其對方又是曾經青梅竹馬,淚水不禁再湧出,暗道:“夜無群你何等忍心啊!”從此已對他徹底恩斷義絕。 利箭果真往後頭射來,宋兩利不得不回身自救,此時已若陀螺打轉,簡直險象環生,難以突圍。 夜驚容急道:“別顧我了,殺出重圍為要!” 宋兩利道:“不行!怎能讓你受害!”當機立斷,登時掛斷布條,硬把夜驚容扯抱前胸,隨即往前衝殺,任背部空門大露,仍想搶攻突圍。 然金軍的確過多,只殺出三百丈,又陷重圍,他且背臀連中三箭,疼澈心肺,卻也強忍不吭聲,免讓夜驚容受驚。 夜無群見其深陷千軍萬馬之中,已知走脫不易,冷笑再起:“束手就縛,還我容妹妹,可留你一命,否則殺無赦!”雖口出狂言,仍追殺不放。 宋兩利幾已戰得筋疲力盡之際,忽聞週邊傳來喝聲:“哪裡逃麼?”竟然是刁采盈奮力衝來,看似欲擊宋兩利,然腦門卻傳來消息:“往這邊走!” 宋兩利頓有感應,暗道她總算出於污泥而不染,不敢言謝,趕忙掠空衝去,假招亂劈。 刁采盈故意打得團團轉。讓利箭無法射出,隨又邊打邊把對方迫往週邊,準備護送脫逃。 夜無群原已擊掌叫好:“刁護法,你總算想通了!”然越瞧越是不對,詫道:“刁采盈你想背叛麼?”話未說完,刁采盈抓著宋兩利右手,大喝一聲,凌空掠往週邊兩匹戰馬,道:“快走!”宋兩利揪掉背臀利箭,忍痛跨坐黑駒,強速奔去,刁采盈亦跨黃馬,護送於後。 雙馬狂奔而去,留下錯愕予大群人。 怒不笑簡直難忍,厲道:“小妖道你敢拐跑刁妹妹,可惡可惡!” 沈三杯輕嘆:“刁妹的確太離譜了!” 錢不貪道:“她難道看上那小子錢財?!” 怒不笑斥道:“呸!休要侮辱我刁妹妹人格!” 夜無群厲吼:“還不快追,在那裹鬼扯何用!要我治你失職之罪麼?” 三大護法瞄來幾眼,這小子原是看他長大,至少也該懂得敬老,他卻大吼小叫,實心態可議,然在眾軍面前,三人仍不願頂嘴,應是一聲,隨即掠去。 夜無群怎肯讓人走脫,咆哮中亦吹出緊急號角,要遠處援軍趕來圍捕。他則引領大軍追掠而去。 求救號角傳至極樂聖王耳中,讓他怦動不已,攝心魔法立即搜去,赫然發現刁采盈背叛自己,助小妖道脫困,臉色已變:“本王何等威嚴,你竟敢背叛,可惡!”其從未嘗過手下背叛滋味,嗔怒可想而知,身形一掠,直撲射去。 刁采盈護送宋兩利南奔數十裡,馬匹終於疲憊,速度漸漸減緩,四處追兵卻已追來,她開始焦切,直道該往何處躲藏為是? 宋兩利知她乃臨時起意,並未尋得退路,遂道:“咱往黃龍城去吧!”心想此城八通窟有秘道,或可藉此保命。 刁采盈道:“怎行?黃龍城全是金軍,豈非自投羅網?” 宋兩利道:“那裡有秘道,可以藏人。是我弟兄挖的,他會護送我們離開。” 刁采盈道:“可惜在百里之外,恐暫時不易趕至,得先行找地方躲藏,方為上策。” 宋兩利道:“可是我人生地不熟……,看來得找兄弟幫忙了……”遂運起通靈大法,搜向四周,希望忽必瑞有所回應,果然不久,已傳來回應。 忽必瑞急道:“我在搬救兵?你人在何處?” 宋兩利道:“赤霞山以南五十裡,可以去黃龍城麼?” 忽必瑞道:“太遠了,快往西南再移三十裡,近多金河處,有座吊金山,自有人接應!” 宋兩利道:“就此約定!”趕忙斬斷感應,幸極樂聖王追人甚急,且受傷在身,並未搜攝過來,秘密可保。 宋兩利道:“有地頭了,西南三十裡,吊金山。” 刁采盈道:“行麼?太靠近黃龍城了。” 宋兩利道:“我們別無選擇!” 刁采盈道:“那快走吧!” 雙雙遂又快馬奔馳十餘裡,馬匹幾乎快累倒。兩人只好棄馬,改以輕功掠行,沿途開始遇著零星搜兵,皆巧妙避去。 待至黃昏,終抵吊金山。忽有一名村夫前來,表明身分,是水神幫週邊弟子,早在三天之前即已候令在此。 宋兩利詫道:“忽必瑞能未卜先知麼?” 那人道:“不是,而是任何分舵皆已獲令,畢竟小神童也可能逃至他處,那裡照樣有人接應。” 宋兩利始明白,道:“好弟兄!”那人不多說,引帶於前,直往吊金山隱密處行去,躲入一秘道深窟中。 那人說道:“此處備有食物、甘泉,可撐半月之久,若未被發現,可在此守候,若已洩行蹤,請往西南再行五裡,多金河上有船接應。三位好自為之!”一切以隱密為要,那人立即拜禮而去。宋兩利感激直道好兄弟。 刁采盈爽聲道:“總算安定下來啦!快快把容兒放平,她可能傷重昏了過去!” 宋兩利呃地一聲,始注意到夜驚容,她的確已昏倒,且左臂亦見血痕,想來在搏鬥中,她仍奮不顧身抗敵,最後終不支而昏去,嘆道:“真是災難連連。”將其置平,並拿出金創藥,準備治傷。 刁采盈道:“我來!你的傷也該治療!”自行拿出玉瓶,替夜驚容治傷。 宋兩利道:“謝啦,若非你,我看今日難逃一劫了。” 刁采盈道:“謝什麼,做都做了,只要你日後善待容兒,且別忘記我便行了!” 宋兩利道:“怎會忘記?不會忘記,永遠記得你恩情。” 刁采盈暗暗一嘆,自己豈要他記得恩情?然這呆頭鵝恐是乖寶寶,感情給了別人,即不敢再胡思亂想,自己看是自作多情,然又能如何?既然都做了,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仍裝笑臉:“記得我便好啦!快快治傷吧!” 宋兩利始往臀部摸去,疼得已經發麻,立即抹及藥粉,然部位特殊,始終無法抹得妥善,刁采盈見狀,笑道:“怎中的如此巧妙?過來吧!讓我幫你!” 宋兩利不禁臉紅,窘聲道:“不必了!” 刁采盈笑道:“害臊什麼?咱啥沒見過?” 宋兩利想及當年在燕京城外裸裎相見一幕,更形困窘,然刁采盈已搶過藥瓶,並抓下其褲襠,露出潔白臀部,刁采盈笑道:“挺嫩地!”隨即塗抹藥粉,道:“可要把褲子脫下,待我洗洗?” 宋兩利窘急:“不用啦!”趕忙穿妥褲子。 刁采盈笑道:“怕我非禮你麼?” 宋兩利乾笑:“不關那碼事。” 刁采盈道:“那就是同意我非禮你嘍!” 宋兩利更窘:“不不不,不是這回事……”對其之刁鑽,實窮於應付。 刁采盈還想消遣,夜驚容已幽幽醒來,立即斂起心神,不敢胡言,免得讓兩人難堪,笑道:“容兒麼?暫時可算安全啦!” 夜驚容乍見刁采盈,仍以聖王護法視之,詫道:“怎是你?!” 宋兩利急道:“是她救我們出來的。” 夜驚容依稀記起狀況,感激道:“多謝姊姊……” 刁采盈道:“不必客氣,好好養傷,不久自有救援到來。”將她扶起,並運勁替她疏通穴脈。 宋兩利趁此亦想盤坐療傷,卻覺臀部受傷,只好站立行動。 夜驚容待舒服些,始道:“刁姊姊你也該休息,畢竟你也夠累了。” 刁采盈始撤功,笑道:“無傷大雅,只要你們安全就好。” 夜驚容道:“你該如何?背叛聖王,只有死路一條……” 刁采盈道:“不會吧!我從小跟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聖王不會狠心殺了我。” 夜驚容道:“還是小心為妙。” 刁采盈仍極力表示罪不足死。 宋兩利道:“莫要冒險,我們一起逃吧!” 刁采盈笑道:“你要養我一輩子?” 宋兩利道:“只要您願意,我和容兒必全力以赴!” 夜驚容道:“救命之恩,永生難報。” 刁采盈最忌提及救命之恩,聞言擺擺手笑道:“別談它了,我只是不忍看你倆死在夜無群手中,突地想出手教訓他罷了。” 夜驚容道:“姊姊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刁采盈笑道:“讓我多想想,畢竟我並非毫無去處。” 夜驚容道:“那就等姊姊想清楚再說了。”刁采盈頷首而笑,不再作答。 宋兩利知她一生跟著聖王,哪有何處去?然此事又怎可點破,只好暗獻殷勤,以示善意,找來儲備乾糧,獻予她食用,刁采盈但覺窩心,卻笑顏掩飾。 然餐膳末用完,遠處突地傳來雜亂聲音:“定在吊金山,血跡是往這邊,大家四遠處搜山!” 三人聞言,同時詫愣,原以為躲得神祕莫測,誰知卻留下血痕,在此冰天雪地,又怎掩飾得了? 宋兩利苦笑:“我臀部受傷,多少留下血滴,實是百密一疏!”十分自責。 夜驚容道:“我也受傷,也可能留下血滴……”甚是難過。 刁采盈當機立斷,道:“你倆待在此別動,我去引開他們!回頭見!”未等兩人回應,已掠奔而出。 宋兩利道:“一起走吧!” 刁采盈道:“大夥同路定走不了,聖王必定趕來,稍有蛛絲馬跡,無法瞞過他。何不分道揚鑣較安全。” 宋兩利但覺有理,至少別拖累對方,未再阻止。 刁采盈奔出雪地,見及血跡,立即大腳一踏,深陷地底,隨又找來松林,一一撥去足跡,以掩痕跡。如此撥得數百丈,又覺不妥,暗忖:“追兵已在三裡之近,縱能再撥,亦只是半裡而已。離秘洞太近,遲早將被搜及,唯有另造線索,引開金軍。”心念已定,以刀割傷手指,讓血液滴落雪地,隨即往左側山頭掠去。一心一意只想助心上人脫險,任何犧牲已是其次。 血在滴,肉在疼,她卻甘之如飴,尤其和聖王對抗,竟有一股解脫快感。 追兵甚快趕來。追及秘洞五百文之近,嚇得宋兩利先截昏夜驚容,免得受聖王攝知。 幸血滴甚為明顯,追兵毫不停留,搜往右側山頭。 極樂聖王已感應刁采盈,冷道:“刁護法還不把人留下麼?”背叛之舉,讓他嗔怒難消,追得更急。 刁采盈怎敢回應,拚命奔馳。逃竄數裡後,已覺追兵甚近,始捏起傷指,未再滴血,隨即找得石穴躲藏,希望躲過一劫。 然聖王神功何等了得,逼近三百丈之近後,攝心魔法頓展。刁采盈奔馳過巨,心跳速度甚快,她又未練過靈法,輕易已被測知藏身處。聖王甚快掠近石穴,冷道:“出來吧!將宋兩利去處說出,饒你不死!” 刁采盈暗嘆運氣不佳,然要她說出宋之下落,那是萬萬不能。拿出五支銀針插入腦門穴道,以防聖王攝知,始肯步出石穴,見及聖王,仍拜禮:“饒了他們吧!” 極樂聖王嗔道:“你敢背叛本王?” 刁采盈道:“不敢,只是覺得他們可憐,忍不住才出手相助。” 極樂聖王嗔喝:“大膽,為了“可憐”二字,即可背叛本王!還不說出兩人下落!”猛地一掌掃出,施予懲罰。 刁采盈受擊,悶退數步,撞及石壁,嘴角已掛血絲。 後頭三大護法先行追至。怒不笑單戀她甚深。見其受傷,實是不忍,急道:“盈妹,你說出便是,何需違背聖王旨意?” 刁采盈冷道:“人已南逃!我只是負責引路,現在根本不知兩人去向。” 極樂聖王更怒:“胡說八道!本王一路追來,豈容你們逃走!還想撒謊麼?”攝心魔法登時迫去,攝得刁采盈全身抽顫,血脈逆脹。 刁采盈卻咬緊牙關硬撐,不肯露口風一字。 極樂聖王但覺對方竟然自封腦門相抗,堅決背叛之心竟如此強硬,實讓他更難忍受,厲道:“枉我養你數十年!去死吧!”當真怒掌擊來,打得刁采盈暴吐鮮血,倒栽地面。 嚇得怒不笑急忙奔去:“盈妹妹你這是何苦……” 極樂聖王怒道:“不准過去!” 怒不笑愣在半途,掙扎不斷:“再不救她,就來不及了……” 極樂聖王冷道:“死了活該,叛徒下場即是如此!” 怒不笑、沈三杯、錢不貪頓覺心寒,數十年相隨之情,換不回一點同情施捨麼? 夜無群亦趕至,冷虐逋:“不錯,敢背叛聖王及大金皇朝,只有死路一條!” 刁采盈突地迥光反照般跪身而起,笑的甚邪,道:“聖王不是想知宋兩利下落?……我告訴你,在……”忽嶇一口血,元氣又弱。 聖王急道:“在哪?快說!……”掠前數丈,欺近刁采盈,道:“快說,救你一命!” 刁采盈強逼元氣,道:“在……” 聖王湊耳過來:“快說,現仍來得及……”話末說完,刁采盈突地張口咬向聖王耳朵,疼得他駭怒衝腦,厲掌再劈:“找死!”打得刁采盈再吐鮮血,滾跌七八丈遠。 怒不笑見狀,淚水滲流:“聖王,手下留情!”急忙撲去,護持心上人。 極樂聖王摸撫差點被咬落左耳,怒火更熾:“你失了心,掉了魂麼?敢叛我傷我,罪該萬死!”欺前又想劈掌殺人。 刁采盈哈哈一笑,道:“這一生中最爽快之事,就是救助有情人逃出你的魔掌,並咬天下第一聖王耳朵一口,此生無憾了!”聖王厲喝,欺來又劈。 怒不笑急道:“聖王手下留情!”誰知聖王根本不理,怒掌劈下,打得兩人倒滾連連,暴吐鮮血。 任刁采盈韌性堅強,在連受數掌下,終倒地奄奄一息。 怒不笑卻見心上人已斃命,一時難忍悲慟,厲道:“聖王你何等殘忍,用此手段對待她?” 極樂聖王怒道:“要你教訓我麼?”反掌一劈,照樣打得怒不笑再吐鮮血,坐跌地面,己身受重傷。 沈三杯、錢不貪瞧得怵目驚心,卻哪敢再吭只字片語。 極樂聖王轉向大金軍隊,冷道:“背叛本王及金國,唯有死路一條!”眾人應是。 夜無群大感暢快。 極樂聖王忽覺刁采盈身形仍稍稍抽動,咬耳之辱再次上身,猛地掠前,仍想再補一掌。 忽見極樂聖母趕來,急喝道:“你瘋了麼?”急忙衡前抱起刁采盈,極力想挽救其脆弱性命。 極樂聖王怒道:“你地想背叛我麼?” 極樂聖母冷道:“挨你數掌還不夠?” 極樂聖王冷道:“反正也救不活!”轉向眾人:“快快四處搜索,把小妖道挖出來!” 金軍散搜而去,聖王亦掠開。 極樂聖母急於救活刁采盈,然其的確傷勢過重,五臟早已移位,唯一讓她支撐者,乃是心願未了,現終見得聖母到來,悵然一笑:“人在山下洞中……助他們脫困……” 說完此話,終含笑而逝。 極樂聖母急道:“阿盈醒醒……”卻已迴天乏術,感傷落淚:“你死的甚冤枉,卻也值得……”抱起她掠去,準備找塊聖潔之地埋妥。 怒不笑掙扎急道:“讓我倆死在一塊……” 極樂聖母道:“不行,阿盈生前不喜歡你,怎可葬在一起,何況你也未死去!”說完閃身林處不見。 怒不笑淚流滿面:“我也想自殺啊!沒有阿盈,我活著何用!” 沈三杯趕來,冷道:“少說此不吉之話!”和錢不貪合力救人。然覺聖王出手甚重,縱使救得了性命,恐也得廢去武功,不禁對聖王十分寒心,若有機會,告老退隱方是。 |
第 五 章 惡師慈母
在刁采盈突地受擊而斷氣之際,宋兩利頓有所覺,心靈一疼,悲切道:“刁采盈已死了……” 夜驚容原已昏迷,現已甦醒,聞言詫道:“是聖王殺了她?!” 宋兩利頷首:“她為了隱瞞我倆藏身處而犧牲。” 夜驚容淚水滲流:“我該料到,聖王對背叛之徒,根本不肯原諒,尤其在眾人面前,我們該阻止她的。” 宋兩利道:“她早有犧牲之意,一路滴血引開大軍……”想及她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卻對她冷漠,甚至逃避,實是不該。唯有日後替她設長生牌,以還其宿願。 夜驚容大為感動,慟哭不已。 宋兩利安慰道:“她已解脫了,該替她高興才對,我們走吧!否則大軍調頭,連咱都得犧牲!”抱起心上人,選了方向,直往西南方,多金河掠去,希望有人接應。 夜驚容唯有暫忍悲切,隨時注意自己身上東西,免得衣角或藥物、血液再滲出而留下痕跡。 宋兩利亦特別注意,且運起踏雪無痕輕功,憯掠而退。 掠奔近三裡,忽覺有人追近,那人動作靈敏,簡直似若絕頂高手,宋兩利心頭乍寒,莫要聖王追來才好,方要設法應變,幸那人已開口:“阿利別怕,我是聖母,容兒可安好麼?” 宋兩利乍喜:“原來是聖母到來……” 夜驚容更喜:“是師母麼?……” 極樂聖母追前,道:“正是正是!容兒你可受災受難了?”立即抱過來,急於探查傷勢。兩人似若母女,各自激情落淚。 宋兩利道:“聖王出手重些,差點要了她的命。” 極樂聖母方把脈門,臉容霎變:“他竟連阿容都不顧?!夠狠!夠狠!” 宋兩利道:“聖王已失去理智,咱還是快溜為妙!” 極樂聖母冷道:“說什麼我也要護著阿容,他的確已走火入魔,讓人寒心!”想及聖王可能追來,不敢耽擱,道:“快走快走!”復將夜驚容交還宋兩利,道:“我來斷後!”準備和聖王拼命。 夜驚容道:“師母你打不過聖王,還是避開吧……” 極樂聖母道:“豈有此理,難道讓他逆行倒施,胡作非為麼?我自有盤算,你倆先躲方是!” 宋兩利道:“那就先謝過聖母了!”說完抱著夜驚容,快速往多金河掠去。 極樂聖母放緩腳步,有意攔下大軍以斷後,喃喃念著:“說什麼也不能讓阿容受到傷害!否則我這個母親實在白乾了!”雙目瞠巨,耳聽八方以探追兵。 宋兩利再奔兩裡許,終抵多金河口,已見得小船靠岸,一名男子招手,道:“快上船!”宋兩利毫不猶豫跳上船。 那名男子說道:“往前劃!數裡處有一斷崖,記住,猛往下衝就對了!” 宋兩利詫道:“你不跟我一起走麼?” 那人道:“不行,水神幫不能曝光,否則牽一發,動全身,屆時可能犧牲更多人!記住,別懼斷崖飛瀑,往下衝就對了!”說完跳入水中,化若靈魚潛去。 宋兩利信得過忽必瑞,抓來木漿,拼命劃去。多金河水湍急,河底多黃金石,浪花一打,似黃金閃動,煞是漂亮。然兩人只為逃命,無暇欣賞。 極樂聖母已追至河岸,見得小船劃去。心神稍稍落定,暗道:“看來有人接應,希望能過關!”仍沿著河邊守護。 不久,大軍已調頭追來。 極樂聖王更是一馬當先迫近。忽見聖母,詫道:“殷凌仙,你也想背叛我麼?” 極樂聖母冷道:“誰背叛誰?你殺了刁護法已犯下大錯,再殺容兒,更是不對,我必須阻止!” 極樂聖王怒道:“反了反了!竟然幫著外人教訓我麼?那小妖道不除,大金國豈能安寧!容兒助他,罪不可赦,你若助他們,照樣犯法,還不快快告知他倆下落,將功贖罪!” 極樂聖母冷道:“你已走火入魔,快醒醒吧!” 極樂聖王不想浪費時間,心中早有感應,宋兩利可能走水路離去,否則聖母不可能守在河岸,冷道:“不跟你一般見識!”掠身欲閃聖母,逕自追敵。 誰知聖母早有準備,凝掌迫來,打得聖王非得出手反擋。 砰地爆響,聖母雙手生疼,連退三步。聖王則在空中觔翻數圈,飛落古松頂頭,血氣為之浮動,嗔道:“還想拼命麼?”不願與她為敵,否則士兵趕來,勢必難看,遂抬右腳,往松尖踩震。此松已有百年之巨,枝葉茂密,此時罩得無數冰雪,直若小山,經此一抖,冰雪若山崩,直往聖母砸去,聖王藉此時機,掠飛而去。 極樂聖母雖搶時機,雙掌直轟冰雪,打得四處射飛,她始穿出重圍,聖王卻在百丈開外,根本欄之不了,然為夜驚容安危,仍強追不懈,以期有所幫助。 極樂聖王追擊三裡,果然見著船隻,登時虐邪而笑:“小妖道,你還想逃麼?還是歸順本王,必能讓你飛黃騰達,日後坐擁國師職位。” 宋兩利道:“國師何苦強追不放?我早將秘笈交出,您待要要拿什麼,您才相信它是真的?” 極樂聖王道:“只要你留下,陪本王煉功,則一切是真,如若想逃,豈非作賊心虛?則一切是假!” 宋兩利道:“在下甚是願意留下,只是讓我去辦完小事,必定回頭孝敬您老人家如何?”談話乃在拖延時間,雙手仍拼命劃槳。 極樂聖王道:“去辦何小事?” 宋兩利道:“回去取一道家秘本,供您參悟,此讓聖王了解真正道法,免得老說我作假。” 極樂聖王道:“行!上岸吧,本王親自護你前去!” 宋兩利道:“不必了!我划船去取便行。” 極樂聖王道:“划船回中原?!” 宋兩利暗愣,牛皮吹破了,急忙改口道:“秘笈在下游,毋需回中原!”劃得更急。 極樂聖王豈是憨笨之徒,瞧其劃槳如此之急,已猜出大概,冷道:“你還在耍詭計麼? 還不快快上岸!” 宋兩利道:“在下句句實言!”仍拼命劃去。 極樂聖王怒喝,身若飛鷹,凌空飛落河面,蝑娗點水般,足點河水,復又掠撲小船,凝掌即劈:“不上岸就毀你小船!” 宋兩利怎知相隔百餘丈,聖王藉凌空虛渡方式,竟能直衡過來。眼看船身將被毀去,他豈肯讓容兒受損,拼出吃奶力氣回擊一掌。 砰地爆響,宋兩利欸呀悶叫,掉落河中,聖王凌空倒翻觔鬥,輕巧落至河面,踩及浮冰,無懼落水身濕。淡笑道:“你鬥不過本王,乖乖就範吧!” 宋兩利方落水,引來夜驚容焦切欲救,宋卻直道沒事沒事,哪顧得回覆聖王,登時施展猛龍蝦功,四肢猛吐勁流、肩頭頂著船身,速度竟然更快。宋兩利暗道:“早知就該耍此招法,說不定早已抵達斷崖飛瀑。” 極樂聖王見狀詫愕:“你倒是招法不少!”怎肯讓其走脫,隨又掠撲過來,掌勁更猛幾分。宋兩利拼命反擊,然卻難擋全部,砰砰落擊之際,小船亦遭殃,已裂出數縫,開始進水。 夜驚容急道:“船已進水了……”想起身封擋,卻渾身無力,情況危急萬分。 宋兩利急道:“撐著,必要時抱住任何一塊板子,千萬別鬆手!” 夜驚容急道:“你呢?” 宋兩利道:“我沒事!” 極樂聖王冷道:“沒事?毀你船,再生擒活捉!”突地發掌擊船,迫得宋兩利拼命抗爭。 三掌下去,木船已裂,連夜鷘容亦淹入水中載浮載沉,險急萬分。 宋兩利見狀追來,抱住她,急道:“沒事沒事,快到了!” 夜驚容欣然一笑:“能跟你在一起,任何危險都不重要了!”決心赴死,亦不分離。 轟隆飛瀑奔騰聲已傳來。 極樂聖王見及斷崖,登時黠喜道:“斷崖已至,只要說出寶典真正口訣,則救你倆上岸,否則死路一條!” 宋兩利斥道:“早說了,你偏不信,反正阿容活不成,我受傷太深,也活不成!乾脆一死百了!”仍拼命往飛瀑衝去。 極樂聖王詫道:“你們當真想自殺?!” 宋兩利道:“橫豎都是死,才不願變成你的囚犯,任你玩弄!” 極樂聖王冷笑:“夠種,且看你耍何把戲!”始終不肯相信對方會跳崖自殺,尤其又有夜驚容陪著。 宋兩利若非經過指點,怎敢玩此遊戲?然聽得轟隆飛瀑若千軍萬馬奔騰,恐落差百丈以上,想來總覺心寒。但不如此,又怎能躲過聖王追殺? 掙扎中已逼近斷崖不及二十丈。 極樂聖王亦動容:“你們當真要自殺?!還不快快避開!” 宋兩利道:“要避到哪去?我和阿容都己身受重傷,你還以為逃得了麼?”說話間,又迫近十丈。 極樂聖王眼看兩人就要墜崖,登時騰身飛起,急道:“抓我手臂,快!”若蒼鷹掠兔撲去。 宋兩利怎肯讓他救助,雖仍伸手抓去,卻施展千斤墜功夫往下沉去,聖王乍見右臂落水,詫駭不已:“你敢使詐!”猛又劈出左掌,打得宋兩利悶呃鬆手,已和夜驚容直往飛瀑墜去。 極樂聖王大怒中,藉著反彈力道彈出水面,凌空再掠,飛回岸邊,回首瞧來,兩人已墜落飛瀑,縱使動容,仍冷哼:“死了算了!”仍為方才被拖下水之事,嗔斥難消。 極樂聖母此時方趕來,見狀悲怒:“你見死不救麼?” 極樂聖王冷道:“我有救人,他們耍詐!” 極樂聖母嗔道:“都墜飛瀑,耍何詐?是你逼死他們!” 極樂聖王冷哼:“不跟你談!”總覺宋兩利有綠龜法王護守,不易如此死去,登往飛瀑下游掠去,想尋屍體。 極樂聖母兩眼含淚,雙手合十,膜拜道:“老天保佑,祈他倆平安無事!”亦往下游掠去。她雖知有人贈船相助,然卻以為半路即可上岸,另尋他路逃去,至於墜崖一事,根本料之不及,故認定兩人已亡,悲切不已。 宋兩利、夜驚容相互擁摟墬落飛瀑,著實歷盡生死掙扎。畢竟身落險瀑,目不能視,身不能逃,且被奔流強速帶往下衝,那感覺簡直比跳樓更可怖。又似墜入地獄般,靈魂已被抽離軀體,從此陷入萬劫不復之幽冥鬼界之中。 生死一線間。 兩人忽覺落人軟網之中。隨即抽離飛瀑。 宋兩利急忙睜目,赫見飛瀑內側原有洞穴,四名高手扒著巨網,含笑而立。 其中一人道:“小神童勇氣可嘉!” 另一人道:“若不敢跳下飛瀑,我們可撈不到人!” 宋兩利乍喜:“原來你們早算準方式,把我倆撈過來?!” 先前那人道:“正是!否則忘瞞得了千軍萬馬!” 宋兩利轉向夜驚容,喜道:“我們沒死,福大命大!” 夜驚容連受打擊,元氣已弱,仍擠出笑臉:“你的確福大命大……”說完咳嗽連連,顯然喝了水。 宋兩利急急拍打其背部,道:“你多休息,一切噩運快過去啦!” 水神幫弟兄道:“尚有一段路要趕,咱快走吧!” 宋兩利不敢怠慢,抱著夜驚容,跟著四人,直往天然石穴掠去。 高高低低,側側閃閃後,已穿行數裡,終穿出一處小荒原。那頭備有馬車。 水神幫弟兄道:“小神童上車吧!此去往南快奔,大概可逃個幾百里,屆時幫主自會現身接應!一切將相安無事!” 宋兩利拱手道:“多謝四位相助!” 水神幫弟子笑道:“屬下不敢,您是本幫太上幫主,怎可邀功!” 宋兩利詫道:“太上幫主?!” 水神幫弟兄道:“本幫弟子一致推崇,唯您才有資格任此職位,畢竟您一到來,本幫即發了大財,您且知過去未來,神機妙算,實乃天神而非凡人,故以“太上”稱之?”說來十分虔敬,直把宋當神明看待。 宋兩利乾笑道:“哪有這麼神?全是忽必瑞吹牛,別信他!” 水神幫弟子仍深信不疑,直道不敢冒犯。 宋兩利拗不了,只好暫時接受。 狀況緊急,不便耽擱,告別四名弟子,另有兩名車夫弟子立即策馬狂奔,直掠南方。 極樂聖王掠往飛瀑下游,不斷搜索,卻未見屍體。暗忖:“難道衝力過猛,兩人已摔得粉身碎骨?”隨又覺得不可能,就算山岸墜落,日久總見屍骨,何況兩俱龐然之軀,縱使粉身碎骨,總該留下痕跡。瞧及飛瀑滾滾,力道甚是強勁,忖道:“或許水流太強,已衝得甚遠吧!”遂找來金軍,要眾人沿岸搜去,若有屍骨,立即回報。 夜無群亦在搜尋行列。 他仍愛著夜驚容,在聞及她死訊後,竟然紅著眼眶,不斷斥責對方太傻,不該跟小妖道殉情,隨又怪罪小妖道,準備找屍體後鞭尸洩恨。 極樂聖母則不斷祈禱奇蹟出現。她尤其害怕屍體現形,畢竟脆弱心靈,不堪再受打擊。 如此匆匆過得一天一夜,始終未搜著屍體。 極樂聖王開始疑惑,難道小妖道耍詐?否則怎派出十萬大軍,沿河搜尋百里,連碎衣爛市都尋之不著? 正疑惑處,忽有消息傳來 西方已發現類似宋兩利和一名受傷女子,正策馬奔逃。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道:“就是他倆!”喝令夜無群調兵追捕,自己則先行一步掠追而去。 夜無群疑惑不解:“怎墜崖落水之人,會復活現身?當真是他倆麼?”見得聖王已去,想必有所感應,且追去瞧瞧,遂留下千人,於沿岸搜索,剩餘大軍,全數轉進西南方,務必逮住小妖道,否則顏面盡失。 極樂聖母聞言當然竊喜萬分,亦趕去瞧個究竟,畢竟生死攸關,不能放棄任何救助機會。 |
第 六 章 烈火退敵
宋兩利、夜驚容冒著危險,日夜趕路,且換得三輛馬車,終狂奔數百里。快抵紅雀關附近,始見得忽必瑞、蘇暢等人前來迎接。 宋兩利惑然不解:“怎往西南?不往東方,逃往大海,和上次一樣,豈非省事多多?” 若他自行脫逃,將選此路。 忽必瑞笑道:“那是正常下可行路線,但此時為非常時期,為了要對付極樂妖王,不走西南路子,怎行!” 宋兩利道:“還是不解,西南路即能抗聖王?” 忽必瑞笑道:“天機不可洩露!咱走吧,妖王可沒閒著,快追來啦!”策馬再奔,引人而去。 蘇暢跳向宋之馬車,笑道:“你可休息啦!夜姑娘交予我照顧即可!”見及夜驚容雖臉色蒼白,卻難掩絕色容顏,笑道:“姑娘果然漂亮,難怪小道士會動心!” 夜驚容窘聲道:“姊姊才漂亮呢……”說話中已牽動傷勢,咳嗽連連,蘇暢急道:“莫多言,我來照顧,必還你一個大美人!”先讓她服下良藥,隨即替她推拿,以鬆懈筋骨,先求舒服,再想辦法治傷。 宋兩利道:“交予你啦!我倒是該休息了!”連連拚斗數天數夜,幾已筋疲力盡,何況有傷在身,遂趴往板面,看似睡覺,實則偷偷運功療傷。至於為何趴著,乃是臀部連中三箭,傷勢又經過泡水,有所惡化,雖近日敷得藥物,已結痂,但仍不可磨搓,免得傷口再裂開。 他可不願糗事讓人知曉,故偽裝得天衣無縫。 行功過後,仍覺疲累,終於睡著。 待醒來時,已聽得馬車再次狂奔,似在逃避什麼。宋兩利詫道:“出了何事?” 蘇暢道:“極樂聖王引領大軍追來啦!” 宋兩利道:“這麼快?我早他先逃一天一夜,怎馬上又被追著?” 蘇暢道:“不快啦!你睡了足足一夜,且極樂聖王武功通玄,專抄捷徑,晚個一夜趕來已是咱逃功了得了。” 宋兩利恍然:“竟然睡了一夜,看來我真的累啦!”忽又焦心:“聖王若追來,咱可抵擋不了,可有秘洞可藏身?記得別留下足印、車痕等線索,前次我即留下血跡而洩了行蹤。” 外頭忽必瑞道:“放心,這次不必躲藏,照樣能敗聖王!”一臉神秘笑態,莫測高深。 宋兩利急道:“別人可耍耍,對付聖王可開玩笑不得。” 忽必瑞道:“一切早有安排!只有穿過紅雀關,他奈何不了我們!” 宋兩利猜之不透,只好任其帶路。 馬車終從險徑穿過紅雀關鎮守範圍。 極樂聖王亦在此時追近不及半裡。他已感應出馬車裡頭果然藏有夜驚容,喝聲道:“你們果然命大,竟然還能瞞天過海,活到現在!” 宋兩利詫道:“聖王真的來了?!” 忽必瑞道:“不來才沒戲唱!” 宋兩利急道:“你們快逃,我留下來擋一陣!” 忽必瑞道:“不急嘛!只要抵往前面紅雀墩,一切自可搞定,只差五裡,快到啦!” 宋兩利瞧往紅雀墩,那頭凸若小山丘,卻空無一物,甚是荒蕪,道:“秘道藏在該處麼?”心想縱有秘道,聖王追的如此之緊,恐也無效。 忽必瑞笑道:“比秘道更厲害!”仍策馬強奔。 再逃二裡,極樂聖王終追近,宋兩利不得不跳下馬車,道:“你們快走,我拼啦!”手抓靈寶陰陽鏡,準備擋他三十招,好讓馬車安全抵達地頭。 忽必瑞喝道:“真笨,破壞計劃!”然人已離開馬車,只好由他去了,仍策馬飛奔而去。 宋兩利雖傷勢在身,卻也得忍痛硬拚,喝道:“聖王怎老想趕盡殺絕,留條退路不成麼?” 極樂聖王道:“是想留退路予你,可惜你卻不願合作,自該報應!”知其手中寶鏡厲害,突地搶攻,欺撲過來,厲掌暴打,霎見狂雪卷起,似若猛龍搗海衝至。 宋兩利詫道:“前輩也在搶攻麼?!”應付不及,只好以寶鏡擋去,原想改採“吸”字訣吸光對方掌勁,誰知卻慢一步,竅門來不及打開。 砰地一晌,硬被劈退十數丈,跌坐地面,臀部傷痕磨裂,又疼得欸欸悶叫,但最讓他焦切是寶鏡竟然落於三丈開外,搶都搶不回來。 極樂聖王冷虐一笑:“你非我敵手,認輸吧!或可留你一命!”大步行來,伸手就要擒人。 宋兩利怎知對方先行動手,一招即已落敗下,傷勢再次牽動,寶鏡又掉落甚遠,暗嘆時運不濟,道:“老是想擒我,有何用處?我說的話,你根本不信,殺了我,亦無法悟及無上先天法門!” 極樂聖王冷道:“你莫再搞鬼,我自然悟得了!”仍搶欺過來,且盡展神功,以防有變。 宋兩利知難以走脫,亦無寶鏡相抗,唯一乞求即是綠龜法王,暗道:“法王師父,快快現身。否則我這次死定啦!”迫勁逼腦門,誰知聲音卻響自他處:“聖王手下留情!” 宋兩利詫道:“法王怎現身他處?難道另附身他人?!”引目望去,果然見著紅袍喇嘛奔來,且一行共四人。 宋兩利詫道:“四大尊者麼?!可好可好!” 來者正是烈火教四大護法,白眉波葉尊者,粗唇班察尊者,以及蜷曲長髮之飛龍行者和穿有金耳環之金環行者。四人臉色凝重,快速趕來,亟欲攔下極樂聖王,凌空即已發掌,以救宋兩利。 極樂聖王見狀哈哈暢笑:“四位好久不見,敢是為了小靈童,又親自前來蹚渾水麼?” 原想擒住宋兩利,然四大護法攻及必救之處,只好先行回掌自救。砰地一響,旗鼓相當,各自錯開。 波葉尊者拱手為禮,道:“他未必是靈童,然以聖王之尊,竟對一小孩施此重手,實不應該!” 極樂聖王冷道:“你們想救他就對了。” 波葉尊者道:“看在我面子上,饒了他吧!” 班察尊者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飛龍、金環行者始終未語,戒備森嚴。 極樂聖王早知四人趕來,即為救人,當下落落大方笑道:“傳言四大護法聯手,功力不比綠龜法王弱,本王且較量幾招,也好一償宿願!”斂起心神,準備施展“念力成形”及“攝心魔法”雙重先天武學以敗敵。 波葉尊者道:“聖王若想試試,我等奉陪幾招!”目光一掃,四人取得默契,立即坐下,連起先天法門相抗。 雙方針鋒相對,說戰即戰。 赫見極樂聖王衣衫無風自動,冽冽作響,先天念力業已展開,帶動瑞雪紛飛,漸成漩渦,嘯向四大護法,搗得四人發掠衣飛,如墜海濤狂流之中。 四人仍靜若止水相抗,未理外面任何變化。 此戰標準以靜製動,各有千秋。 漩渦越掃越狂越霸勁,已將周遭方圓五十丈掃得狂風暴雪,陰風嘯天,威烈無比,然超過五十丈處,又完好如初,兩者界線分明,蔚為奇觀,亦展現聖王超強功力。 宋兩利怎敢混此漩渦,趕忙搶得靈寶陰陽鏡,隨即爬溜而退,躲在百丈外,喘息不已,這條命算是撿回來。 忽見忽必瑞趕來,急道:“快溜啊!我好不容易找來救兵,你還賴在那裡不走?” 宋兩利詫道:“四大法王是你請來的?!” 忽必瑞道:“當然!否則誰擋得了妖王?那白眉波葉尊者倒也乾脆,聞及要救你,立即出兵,倒是有個叫韓威的小和尚反對,然波葉尊者不甩他,還是趕來了。” 原來忽必瑞想及極樂聖王厲害無比,他若想設計收拾任何人,恐無人能擋,在衡量其能攝腦、武功又深不可測之下,縱有水神幫弟兄助陣,恐亦將付出慘痛代價,故才決定前往大漠烈火教派找救兵,幸波葉尊者對宋兩利身分有所了解,立即引領高手前來。 至於韓威則自認為乃法王唯一傳人,當然排斥,然他未真正登上綠龜法王遺缺位置,權力不及於四大護法,故波葉尊者自不受限,帶人追來。四人原坐鎮紅雀墩,以逸待勞,誰知情況緊急,忽必瑞只好拚命趕去通知,四大護法聞言趕來,終及時救出宋兩利。 忽必瑞自得一笑:“我這招妙計夠絕吧?以烈火教主擋妖王,一舉數得,省事多多!” 宋兩利終明白對方安排不走東面水路、而往西南潛逃,全在於借重烈火教派,忒也妙絕,笑道:“倒是了得!不過我怎可棄四大護法於不顧?寶鏡在手,多少轟它幾下,好讓四位老人家減輕負擔。” 忽必瑞道:“要轟就轟,最好轟死他!” 宋兩利待要出手,忽覺波葉尊者感應過來,道:“小神童莫要出手?如若以旁門左道方法戰勝,聖王必定不服,日後必騷擾不斷,讓我等以實力相抗吧!” 宋兩利但覺困窘,道:“尊者全心應敵為是,我不轟啦!”感受對方正直,反倒把自己心術不正給比下去,實愧對綠龜法王,往後可得好好練得大氣度才行。 忽必瑞道:“既然不轟,那就閃人,免添四人負擔!” 宋兩利道:“不看此絕頂對決,何等可惜!”只願退走百丈,待在安全距離處觀戰,忽必瑞只好作陪以觀戰。 忽見極樂聖王功行極限,哈哈笑聲爆開,攝心魔法搗來,忽必瑞頭暈目眩,差點栽倒,宋兩利幾指點去,助他抗抵魔音,忽必瑞方自醒神,駭道:“在週邊皆如此強烈,裡頭恐更難忍受,妖王威力實在了得!” 宋兩利道:“否則怎會自稱天下第一高手!” 戰區猝有變化,極樂聖王功迫極處,暴雪紛紛化若無數怒箭穿射,氣流化若狂龍亂舞,雙雙交織混錯,紛從四面八方搗擊四大護法。 最後決戰即將展開。 赫見四大護法雙掌翻去,八道烈火強光爆射而出,正是烈火教派引以為傲之烈火神掌。 這一反擊,直若太陽破黑夜,烈火閃處,暴雲散飛,形成陰陽、冰火對決局面,火光冰箭四處亂竄,讓人眼花撩亂。 雙方大戰十餘回合不分勝負。 然極樂聖王畢竟受傷在身,且奔途勞累,在以一敵四,佔不了多大便宜,又強行迫功之下,終落下風。他仍想硬撐。 波葉尊者卻暍道:“還想再鬥麼?”腦門迫出強勁波流,直搗聖王。其修為幾乎接近綠龜法王,此時強力迫出,竟也製能迫聖王腦門,讓其無暇兼顧他人、而三大護法乘機強力反擊,掌勁匯聚成流劈去,極樂聖王窮於招架,砰地一響,被震退一步,血氣上衝翻湧,聖王深深吸氣,極力壓下。 波葉尊者頓時收招,三人跟著撤功。 現場烈火、冰、雪狂流盡失,額頭熱汗已滲。 極樂聖王臉面煞白,一無表情。 波葉尊者拱手道:“聖王有傷在身,此局承讓了,何不養好傷勢冉付較量如何?” 極樂聖王確知今日吃力不討好,冷道:“四位武功、靈法果然不差,且碰上本王有傷在身,今日戰局不算,本王可以暫不追究,但宋兩利威脅太宗當人質,此乃官方之事,本王管不了!諸位好自為之!”說完瞪向宋兩利一眼,掠身而退。 宋兩利見狀大喜:“好極好極,終於打敗極樂聖王啦!天大好消息!”雀躍中,連臀部傷勢亦覺不痛。 忽必瑞道:“別得意太早,妖王雖退走,但擺明想以千軍萬馬逮人,咱還是先溜為妙。” 波葉尊者道:“不錯,聖王心胸狹小,挫敗後,必尋報復,我等可擋一千軍,恐也擋不了數萬軍,畢竟人數龐大,防不勝防。” 宋兩利道:“尊者要我先開溜麼?那可好!我正想溜之大吉!”向忽必瑞招手,道: “走吧!”便要離去。 班察尊者道:“等等!” 宋兩利詫然道:“另有事麼?”最懼又被抓回烈火教總壇當和尚。 班察尊者道:“若無去處,同避往烈火教,我等已商量過,願讓你帶發修行。” 宋兩利急道:“免了免了!你們不是已找到綠龜法王傳人?我根本是道士,不適你們那些法門,還是自由自在來的好些。” 飛龍行者冷道:“本教要收容你,已是你的造化,還要東挑西撿麼?” 金環行者道:“不錯!烈火教乃塞外第一教派,一向受世人敬重,對你,乃首次破例,尚請三思!” 宋兩利道:“不必思啦,我去意已堅!”催促忽必瑞,道:“快走快走!”暗忖那飛龍、金環行者可兇得很,莫要落入其手中為妙。 忽必瑞目光一眨,道:“不必表現如此明顯吧!他們也算對你有救命之恩,何況往後幾日,還得靠烈火教弟子保護,才能脫身呢!” 宋兩利乍楞,若真如此,倒是處理不佳,立即裝笑臉:“抱歉,在下只是不想得罪那韓威喇嘛!始做此言,尚請多多包涵!” 波葉尊者道:“竄流江湖如此多年,不嫌累麼?” 宋兩利道:“不累不累,一切是命運安排,再累也要過活,我天生大概是勞碌命了。” 波葉尊者道:“綠龜法王亦是此勞碌命……,也罷,一切天注定,強求不得,少俠請轉往西方,繞行避難吧!”當年綠龜法王已有暗示,看來緣分仍未到,便讓他自由修行,方能成就真佛。 班察尊者道:“不知法王為何對他特別照顧,也留下額頭胎記?”心想宋兩利江湖氣息過重,且偏道家,忒也突兀。 波葉尊者道:“恐是緣分了,咱護送他走吧!” 宋兩利瞧及遠方萬馬亂竄,如夜無群大軍已至,道:“是快走人!否則不妙!”終和忽必瑞先行開溜。 四大護法隨行護送而去。 紅雀墩另有十名喇嘛護持夜驚容及蘇暢。兩人仍待在馬車,隨時準備脫逃。忽見宋兩利返回,夜驚容乍喜:“他脫困了!” 蘇暢道:“他福大命大,能請得了烈火教四大護法,當然沒事,看來他真的是綠龜法王化身,否則四人怎對他如此照顧!” 夜驚容道:“此事只有他知了!” 宋兩利已奔近,急道:“快走啦!大軍又來了!” 蘇暢會意,策動馬匹,快速奔去。 眾人掠奔於後,藉以守護。 然馬車速度總比不上戰馬,奔馳五裡後,追兵已不及三百丈。 夜無群更形囂張,冷謔道:“敢跟大金國為敵,只有死路一條!” 忽必瑞突地回應:“大金國又如何?別忘了這裡是大蒙古地盤,敢殺來,照樣收拾你!” 夜無群冷笑:“蒙古番邦,只不過一盤散沙,成不了氣候!” 忽必瑞道:“從我開始,將一統大蒙古,屆時跟你金國較量較量!”想及母親忽必華乃蒙人,卻受遼金之害,心中早存建國種子,以替蒙人出氣,故盜得無數財寶當立國基金,如今漸漸成形,自覺前程無限。 再奔三裡,夜無群追得更近,利箭頓時不斷射出,威脅已至。 忽必瑞胸有成竹,喝令蘇暢策馬奔往左側小山丘處,蘇暢照辦。人馬立即岔分兩路。 夜無群冷喝:“分出一路追去,不准有漏網之魚。”誰知就在金軍分路追去之際,忽見山丘那頭竄出無數高手,箭射槍飛,殺得金軍悶虧連連。 夜無群大駭:“何來蒙人軍隊?!” 忽必瑞訕笑:“本王收編的!膽敢侵我國土,整死你!” 夜無群怒道:“只不過幾千兵,殺得你片甲不留!”仍想強渡關山,喝令搶攻。 然右翼又出現無數烈火教徒,在一名年輕喇嘛引導下,快速掠入戰區。 烈火教徒個個武功高強,這一參戰,頓挫金軍銳氣,攻擊速度已緩。 夜無群大駭:“烈火妖人也敢跟我金國作對?殺無赦!” 年輕喇嘛冷道:“救我四大護法,全力擊退金軍!”來者正是韓威小喇嘛,一副氣定神閒,指揮作戰。 烈火教徒一向敬重輩分,故皆全力以赴,殺得金軍節節敗退。 波葉尊者已發現來人,怔道:“韓威你怎可調動教徒前來?!” 韓威喇嘛道:“尊者有難,自該救助。” 波葉尊者道:“我豈有難?快快喝退教徒,如此廝殺,恐結怨甚深!” 韓威喇嘛道:“既已到來,且擊退金軍再說!”仍一意孤行,喝令搶攻。 波葉尊者暗嘆弄巧成拙,當年不收容他,即無今日之果,然既已開戰,若下令撤退,必讓教徒無所適從,遂喝向教徒:“儘量別傷人!”教徒改變作戰方式。然攻勢仍猛,金軍甚難招架,加上左翼蒙人強悍,簡直殺得金軍心膽俱寒,節節敗退。 夜無群咆哮,仍想再戰,然卻難越雷池一步。忽必瑞大呼過癮,乘機交代宋兩利引領馬車快溜,宋兩利照辦,策馬再奔,逃之夭夭。 再戰半響,金軍銳氣盡失,縱有數萬大軍,仍無法突破防線,戰情陷入膠著。任夜無群呼喝,仍難奏效。 忽必瑞見馬車已逃遠,不想浪費時間,喝向蒙軍,登時化整為零,撤退閃去。他且向波葉尊者道:“你一退,韓威也不敢戰啦!” 波葉尊者恍然,立即喝令:“撤!”四大護法先行掠退,烈火教徒目的乃救助四人,如今見其掠退,如大功告成,紛紛跟進。 韓威詫楞,還想再戰,卻無手下,只好掠退,卻抱怨道:“我乃法王之身,怎可不聽我命令!”開始責備波葉尊者老頑固。 敵軍一退,金軍始稍稍恢復元氣。夜無群遂下令追敵,然方才血淋淋教訓仍在,眾軍追來戰戰兢兢,雙方距離終越拖越長,蒙軍且有意引往他處。金軍終追錯方向,痛失逮人時機。 再追半時辰,蒙軍化整為零消失,夜無群始知上當,再調頭尋去。已空空蕩蕩,氣得他咬牙切齒,下令再搜捕,可惜只找到那輛破馬車,人員全數不見。嗔道:“必藏在烈火教派裡頭,待找來聖王,一起攻去!”遂呼喚聖王,以便同行。 極樂聖王收到應感,詫道:“你已戰敗?!”實料想未及,數萬大軍竟然抵擋不了小小叛匪? 夜無群道:“另有蒙軍及烈火教徒作梗,他們躲在烈火教派,只要聖王配合,自可攻下逮住逃犯!” 極樂聖王冷道:“若烈火教派能拿下,也毋需讓其存活到現在,該處易守難攻,且高手如雲,尤其烈火教徒無數,若引起公憤,對大金王朝不利,退下吧!反正宋兩利遲早將回大宋,屆時再逮人。畢竟大宋不堪一擊,容易對付,別老想捅烈火教這蜂窩。” 夜無群縱使高傲,然卻不笨,連聖王皆忌諱至此,他又豈敢妄為冒犯,尤其烈火教徒之多,的確不可輕忽,看來得先收拾大宋,再回頭對抗這群無賴方是,遂道:“對方已落慌而逃,冊需強追,我軍得回師攻打宋國,現在用來對付這群無賴,實是浪費!” 立即下令鳴金收兵。 數萬金軍調頭而去。 宋兩利等人終逃過一切。 |
第 七 章 如日中天
忽必瑞追上眾人,並引帶至一處隱密山林,始暫時休息,笑道:“大功告成!” 那引領蒙軍作戰之副幫主荊善射亦潛追過來,爽聲道:“打得金軍灰頭土臉,大蒙古帝國已漸漸成形,妙哉!” 忽必瑞滿意一笑,道:“未來水神幫的另一化身就是大蒙古帝國,小神童就是太上幫主兼軍師、國師,十分光榮!” 宋兩利乾笑道:“我可無福消受!大蒙古天寒地凍,且有烈火教,我若待下,遲早會被抓去當和尚,後果定十分淒涼!” 忽必瑞道:“你是綠龜法王化身,一切不就解決了?屆時是你命令他們,不是他們收拾你,何樂不為?” 宋兩利道:“不不不!別看四大護法一副面善,發起威來可兇得很,何況我也不是真正綠龜法王傳人,耍不出名堂!” 忽必瑞笑道:“怎會?我看你就是!前途無量!年輕喇嘛才是冒牌貨。” 宋兩利道:“別亂扯,再怎麼說,他也是經過四大護法認證,還有個徐小雲,你要拉攏他們,得多拍馬屁才行。” 忽必瑞道:“說的也是,拍馬屁乃成功之路不可或缺之手段,我一向不排斥!”瞧及直奔而來的韓威喇嘛,目光一跳,道:“但也得先辨別他真正身分再說。” 說話間,韓威喇嘛已趕至,冷目盯向宋兩利:“你還在冒充綠龜法王麼?待我教訓你!”話未說完,掌勁即已迫至。 宋兩利詫道:“小法王別弄錯,我可沒冒充誰,你永遠是綠龜法王傳人。”然韓威怒掌仍劈,迫得宋兩利出招相抗。 砰地一響,韓威不敵,暴退三步,他實難想及自己苦練多年,竟然被人一招逼退,厲道:“你耍妖法麼?”欺身又是怒掌連連。 宋兩利受傷在身,且經多日逃命,身心疲累不堪,怎受得了對方不斷攻擊,尤其對方在烈火教派調教下,武功自也不低,在連受數擊後,突地嗔喝:“你倒是修佛修得滿心戾氣麼?”一式“搗天風”還擊而去,且用得通靈大法,喝道:“滾一邊去!” 韓威雖然修行,然道行恐比宋差多,這一受攝,竟然難以抗持,身形頓轉,隨即受掌,被打得團團轉。 忽必瑞喝道:“好極!轉得漂亮!”蘇暢總覺對方不像修道人,甚是排斥。 夜驚容則希望心上人別再受傷。 韓威怎肯一再受辱,登地咆哮,反手一招:“小妖道施展妖法,饒他不得,快拿下!” 烈火教徒唯命是從,就要行動。 忽見波葉尊者已趕至,喝道:“莫要出手!”已和班察尊者、飛龍、金環行者掠身擋於烈火教徒前方,波葉尊者右手一揮:“小神童無辜,不得無禮!”烈火教徒應是,一一退下。 韓威冷道:“尊者何助外人?難道你還認為他是綠龜法王轉世?” 波葉尊者:“轉世之說,自有法王安排,我等不必多言,唯你一味認定對方是妖道,即想動手,行徑實不妥,必需受到懲戒!” 韓威冷道:“他分明已冒充法王甚久,且天下皆傳言他是真,我是假,難道不該教訓,澄清麼?” 波葉尊者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何需為此俗事煩惱!” 韓威冷道:“我就是受不了他招搖撞騙!” 波葉尊者道:“你無故調派門徒前來,亦犯戒規,理應受罰!” 韓威道:“四位護法有難,我自該派人前來救助,怎不犯戒規,何況我乃法王身分,理當有此權力。” 波葉尊者道:“你仍在修行,且未正式認證,而我等亦曾告戒,調派教徒作戰乃本教大事,得經四大護法同意始可為之,如今看來你根本不當回事,得照戒規處置,罰你閉門思過三年,你可領罰?” 韓威臉色大變:“三年?!豈非坐牢!” 波葉尊者道:“修行者坐關一趟,三五年乃常有之事,擅自派遣門徒,原至少罰五年以上,唯念你年輕且初犯,只罰三年,還不服麼?” 班察尊者冷道:“你今日行徑、言詞實讓人失望,不似修持者,理應閉關再修行,以除戾氣,快快領罰吧!” 韓威怎知弄巧成拙,冷道:“要是我不領罰,又如何?” 波葉尊者冷道:“放逐天下,從此不得再進烈火教一步,直到修成正果再說!”此言無異已是逐出師門。 忽必瑞暗自叫好,扳例假靈童,讓小神童登基,大吉大利。 韓威臉色卻變,事情怎知變得如此嚴重?如若逐出師門,豈非所有努力皆一場空,然若接受,豈非太便宜小妖道?一時悔、恨掙扎不斷。 班察尊者冷道:“還不快領罰?難道想再受更嚴重懲戒麼?” 韓威掙扎一陣,瞪了宋兩利一眼,終於下跪:“弟子知錯,願領罰。”心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只要坐關三五日後,另行求情,自有可能轉寰,還是先挨過這關再說。 波葉尊者轉向飛龍、金環行者:“帶回去吧!”兩行者立即挽扶韓威離去。 烈火教規森嚴可想而知。 宋兩利暗嘆,對方明明不是綠龜法王轉世,為何波葉尊者會信以為真?難道他當真遺傳身、語、意之某個部份? 波葉尊者突感應宋兩利想法,暗嘆不已,自己原以慈悲為懷,見韓威多少有天分,勸他修行亦無不妥之處,畢竟佛門宗旨乃渡盡眾生,故怎可將他排拒門外,至於有關靈童轉世之爭,既然綠龜法王已有裁示,待日後宋兩利歸位,一切自可迎刃而解,韓威問題亦可解決。 誰知其修行幾年,漸漸露出戾氣,看來魔性仍深,得特別注意,否則將玩火自焚而引來一場災難。 宋兩利亦有感應,知波葉尊者乃在渡化韓威,不禁升起敬意,拱手拜去:“多謝尊者相救!” 波葉尊者白眉一跳,笑道:“你好自為之,若有空,或玩累了想修行,烈火教隨時歡迎!” 宋兩利打哈哈,笑道:“再說再說!看緣分,看緣分!” 波葉尊者道:“你頭上有胎記,多少有所緣分,只是你極力排斥而已。” 宋兩利笑道:“來日再說!待你們擺平韓威法王再說,否則我一加入,他豈非恨死我了!”想其閉關二一年方能出關,自己大小錯不斷,莫要三天兩夜被關禁閉才好,更不想回到烈火教派。 波葉尊者暗嘆,一切全是天意,強求不得,道:“韓威此去必將悔改,和小神童歸隊並無直接牽連!” 宋兩利仍直道再說再說,笑的曖昧。 忽必瑞笑道:“尊者放心,他自跟大蒙古有緣,遲早要混在這裡,他若想不開,我會好好開導,日後必功德圓滿!” 波葉尊者道:“一切靠緣分了。”不再強留宋兩利,隨即把狀況拉回現實,道:“極樂聖王早把你當成法王轉世者,日後仍將有所行動,你得小心提防。” 宋兩利道:“在下知曉;此次多謝相助,實感激不盡!”再次拜禮道謝兩位尊者。 波葉尊者道:“待我等送你一程如何?” 宋兩利道:“這……”深怕對方同行,若突然變卦,要逼自己返往烈火教,豈非自找麻煩? 忽必瑞立即回應:“好極!有尊者同行,萬無一失。”屆時亦可多多拉關係,宋兩利暗道馬屁精。 波葉尊者原即有保護宋之意,笑道:“那快走吧,趁聖王尚在調息之際,能走多遠是多遠!” 班察尊者當然知波葉如此做,自有原因,遂先行調遣烈火教徒沿路佈局,以防有變。 忽必瑞亦調來蒙古軍隊,護送四周,一行人終匆匆再往南方趕去。 瞧及蒙古軍隊氣勢如虹,忽必瑞興起逐鹿天下快感,決心好好經營,以期能打敗金國,一統北國江山。 蘇暢瞄著他,倒也感受英雄氣慨,暗道跟了他亦算不讓自己委屈了。 三日後。 眾人已從大蒙古繞往金夏交界處,準備由此三不管地帶潛回宋國。 波葉、班察尊者始喚住烈火教徒,未再前行,免得又引來西夏國之紛爭。 宋兩利再次虔誠拜禮道謝,兩尊者緬懷送行,眾人終離去。 波葉尊者輕輕一嘆,靈童歸位恐又要再拖了,不知何時方能如願。 班察尊者道:“法王自有定見,強求不得。” 波葉尊者暗嘆,只有如此了。帶引烈火教徒退去。 忽必瑞再護送宋兩利兩日,終抵宋國武州邊界,始未再前行,道:“翻過武州界,可抵太原軍區,在宋將張孝純把關下,你們可安然無恙,我得回北國,一方面蒙軍成立初期,多少督導一番,否則日後連我這幫主都不認得,另外是那批寶藏,永遠埋在金國亦非辦法,畢竟金國必不甘心,若採地毯式搜索,總覺不如落袋為安,故得找機會移回蒙古寄放才是。” 宋兩利知其乃擔心寶藏,在多日調養,元氣已恢復七成,且夜驚容亦恢復六成,總算可自行活動,遂道:“那就多勞啦!有空多捅金國屁股,讓他們後顧難安!” 忽必瑞笑道:“理當如此,不過蒙軍初成立,不能大規模開戰,但來暗的準無問題,畢竟油水已足,夠我建立大邦國,不過放心,我的一切,皆有你一半!口說無憑,擊掌為信! 不只是這一代、下一代,甚至千千萬萬代,皆如此!” 未待宋兩利反應,他已槍擊雙掌,宋兩利一楞:“我會有後代麼?” 蘇暢道:“怎不會?老婆容兒都在身邊,說不定一次三胞胎呢?” 夜驚容聽得面紅耳赤,卻甚難回話,宋兩利乾笑:“也許吧!”心頭卻想著靈童生子? 會是何等局面?然又怎忍排斥容兒,暗道走一步算一步。 遂擊掌為信,道:“說了算!你我永結金蘭,日後若有後代,亦以義兄義妹認之,永世不得反目成仇,互相廝殺!” 忽必瑞哈哈暢笑:“爽快!來來來,容兒,蘇暢一起擊掌!來個指腹為婚亦無干系!” 宋兩利道:“別亂指啦!夫妻靠緣分,義結金蘭卻不必!” 忽必瑞笑道:“對,靠緣分!別亂指腹為婚,把後代逼死了!” 當下四人擊當為信,天地為證,日月可表,留下義結佳話。 宋兩利隨身攜帶羊皮酒袋,立即分贈所有水神幫手下,若不夠,則以冰雪充當,三波暢飲,快活非常。 隨後,忽必瑞送走宋、夜兩人,始轉向蘇暢,道:“我軍剛要鴻圖大展,且得藉重夫人之丐幫經營長才,可願隨行?” 蘇暢瞄眼道:“連“夫人”都喊了,我還能不去麼?幸好丐幫人才濟濟,不差我一人,倒是把蒙軍治好了,我可是開國功臣呢!” 忽必瑞哈哈暢笑:“對極對極!說不定日後你比我還威風呢!” 蘇暢自得一笑,道:“哪裡!”金算盤撥得叭叭響。 忽必瑞轉喚手下:“快叫夫人萬壽無疆!” 眾人喊得暢快,蘇暢道:“這麼快即當上皇後?” 忽必瑞笑道:“時代不同啦!當然越快越好!”蘇暢倒也欣然接受。 暢笑中,忽必瑞引軍回師,準備挖取寶藏,藉此經費,建立日後蒙古王國。 水神幫將如日中天,鴻圖大展。 宋兩利在南逃不到一日之際,極樂聖王早發現,遂派金軍不斷追趕,然在烈火教徒及波葉、班察尊者護持下。金軍始終搜之不著,縱使搜著,亦被擊退,搗得極樂聖王甚是不悅,已親自引軍南下追捕。 在得知宋兩利已逃返宋國之際,極樂聖王冷笑道:“好極!既然逃返宋國,且逼得你無路可走!”當下放出風聲,指明宋兩利盜走寶藏,且殺害金軍無數,破壞宋金協定,為逮小妖道,金國將全力出擊! 聖王並通知妙佛禪師,隨時攔截小妖道,且指示進軍大宋。 夜無群方得指示,立即調動大軍南侵。 完顏宗翰、宗望二大戰將亦收到命令,終再次出征。 一場殺伐,在所難免。 軍師楊樸只能暗暗慨歎。縱使兒子未盜寶藏,金軍遲早仍將會出兵,畢竟太宗、聖王、夜無群、甚至宗翰、宗望野心,人人皆知。他只恨自己無力阻止此事,且助大宋或兒子一臂之力。尤其聖王似已起疑,有意無意留人在身邊,楊樸不得不謹言慎行,免遭不測,若非極樂聖王偶噓寒問暖,他日子甚是難熬。 極樂聖母亦為了刁采盈死在聖王手中,以及義女夜驚容被追殺一事,對聖王甚不諒解,和他漸行疏遠。聖王卻為了面子,以及想解釋誤會,強留她在身邊,極樂聖母逆來順受,然卻冷默以對。 極樂聖王不以為意,道:“日後你即會明白,一切皆是天命,你不是懷念容兒麼?她已抵宋國,我且把她找回來,終生不再懲罰她。” 極樂聖母冷道:“既知如此,何需當初。” 極樂聖王道:“當時被“虛無寶典”弄得失去理智,故妄為,現已恢復正常,自不會再傷害容兒。” 極樂聖母道:“如此邪功還煉麼?” 極樂聖王道:“然宋兩利卻藉佛道雙修,一日千里,他煉即沒事,我煉怎有事?” 極樂聖母道:“貪得無厭,當然有事!”不想多談,離開金殿避往他處,對容兒之事,她仍末諒解。 極樂聖王亦不勉強,忽地想及楊樸精通道家之術,且將“虛無寶典”交予楊樸,道: “軍師你以道家角度,替本王瞧瞧此寶典口訣可有異處?怎我煉來,血脈分崩,甚至傷及自身?” 楊樸道:“或許佛道不同宗之緣故,待屬下瞧瞧!”仍把口訣仔細念來,並加以評解,道:“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虛無還空,空則成仙神……,倒是沒錯,道家以修仙神為主,和佛門修佛相同,而其龍虎、乾坤修行方法亦無差錯,或許聖王以前皆以佛門運氣煉功,一時無法適應道家法門,何不慢慢體會,或有收穫!” 極樂聖王早攝其腦門,知其所言非假、暗忖:“莫非自己太過躁急?或得改採緩和方式……”隨又拿出宋兩利情急胡亂留下之口訣,道:“這是否正確?” 楊樸讀過一遍,皺眉道:“恐有問題,其中有許多破綻,連屬下亦看不懂!” 極樂聖王頷首:“多謝指點,請回房休息吧!明月將至大宋汴京城,也好收拾叛徒。” 楊樸恭敬拜禮而退,卻不敢多想叛徒所指何人,畢竟聖王感應之能超強,若讓其發現,一切不妙。然想及聖王將返汴京城,已憂心忡忡,但又能如何?在他身邊,任何動作皆窒礙難行,且走一步是一步。 極樂聖王未再理會眾人,開始分析虛無寶典口訣,忖道:“小妖道是深愛容兒,為了她,當犧牲一切,在所不惜,當時在秘洞中,我逼得甚急,他豈敢給予假口訣?尤其我乃一派宗師,真假豈會分辨不出?其所受壓力可想有知,所抄錄應是真品方是,至於另一分,乃在情急中,其為應付,而胡亂寫下,楊樸亦說的沒錯,此口訣漏洞百出,若是強行練之,恐將走火入魔,還是回頭研究首份口訣為佳!” 心念已定,慢慢探討首份口訣,尤其有關“龍虎”字眼,皆以“乾坤”配之,雖然他仍誤將“龍”配成“幹”為“陽”,“虎”配“坤”為“陰”,然他乃一派宗師,對武學涉獵甚深,早能再創招式。當時於赤霞山皆因太急躁,強練之下,難免受傷,此時小心翼翼行功,遇有運行受阻,亦或脈絡不順時,則慢慢調適,並尋求方法突破。此若穿針引線,一時強功難以闖過,則以細水長流方式引流,待脈絡越來越明確,運功行之則將越順暢。 此“虛無寶典”乃得自星天來,而星天來正是“無上魔功”及“陰陽訣”創始者。 陰陽老怪亦從星天來處學得魔功,始能稱霸天下,而星天來之所以能創陰陽倒轉之類運行方式。又以研究此“虛無寶典”影響最深,如今極樂聖王亦深研此寶典,正有異曲同工之妙,進而漸漸偏於陰陽倒轉運行方式,以聖王之功力,終將能創出另一魔功,然此魔功對本身是利是弊,恐得日後方知。 極樂聖王仔細體會後,終能突破陰陽穴脈交會,每運行一次,逆流即往腦門衝去,登時傳來輕飄飄感覺,宛若進入幻夢仙境之中,不禁欣喜:“難道摸對路了?!煉來竟然如此奧妙,似可感受先天太虛之境?” 畢竟天人之界,無法捉摸,全靠冥想,極樂聖王摸索一生,仍難抵達,如今突似有所感覺,自是欣喜:“難道此道法當真能助我煉抵天人之界?” 既有所感應,且又能控制不受傷害,當然可再深入研究。極樂聖王於是如獲至寶,開始勤研此心法,陰錯陽差錯煉虛無寶典,幾達忘我之界。 匆匆一夜已過。 極樂聖王但覺腦門輕飄飄,感覺甚佳。待要再煉下去,忽見護法沈三杯通報時辰已到,極樂聖王這才覺醒,暗忖,煉功雖重要,逮那小妖道亦不可廢,且邊行邊煉就是,遂傳令抬來黃金轎,坐入裡頭,並要極樂聖母坐另一金轎隨行,楊樸則騎馬伴左右。 沈三杯、錢不貪雖因刁采盈之死而士氣大受打擊,然兩人豈敢背叛聖王,仍跟隨其身旁,至於怒不笑則因單戀刁采盈,現則死守其墓前,終日難歡。 聖王一動,金軍更形大膽,強勢再攻宋國。 |
第 八 章 爭戰再起
金軍再次進攻消息傳回汴京城,舉國皆驚。尤其欽宗趙桓,每以為能過安穩日子,誰知不到幾月,戰爭竟然再起。 尤其傳言乃小妖道宋兩利黑吃黑,盜走大批寶藏,始引得金軍反攻,欽宗更是難安,不斷責備小妖道這禍根,原在鄆王求情下,已經撤去之通緝令,現又再次發布,且是殺無赦,賞金千兩,以期逮人能向金國交代,而平息戰事。 鄆王趙楷甚不以為然,直奔紫辰殿奏之,道:“金軍隨便說說,皇上即逮人?殊不知是否真有盜寶一事?即任意通緝,恐難服人!” 欽宗趙桓道:“反正小妖道犯罪連連,早就該殺,再通緝,亦只例行公事罷了。”想及父皇原有意傳位予他,總有心結於心頭。 國師方虛默道:“不錯,小妖道引金軍渡黃河已是叛國之罪,怎可赦免?早該除之,方能正國法!”其跟宋兩利已結怨甚深,尤其在秦曉儀爭奪戰中落敗後,更形怪罪小妖道從中作梗,存心誅之而後始快。 鄆王趙楷冷道:“方先生想以公報私麼?” 方虛默冷道:“不敢,我就事論事!” 欽宗趙桓道:“不必爭了,就此辦!走吧!朕要靜一靜!”支開趙楷、方虛默及眾臣,悶杵龍椅,想及宋國實多事之秋,童貫是宰了,但太上皇已回京,且有復辟傾向,心頭早亂,實想讓位算了,然只當幾月皇帝,傳出去恐名留千古,又怎可任意為之,唯今之計,得趕快逮著小妖道,要他把寶藏全數吐出來,連人交予金國,看看是否能擺平此事? 皇上一職,竟然如此難以承受之重,頗有悔意。 鄆王趙楷尋往女探花蘇小鳳,其快將狀況說明。蘇小鳳乍喜:“盜得巧,盜得妙,那是金國報應!” 鄆王趙楷道:“你不擔心小神童被通緝?” 蘇小鳳笑道:“幾月前還不是被通緝?他照樣活得好好的。” 鄆王趙楷道:“雖是如此,仍得通知他為妙。” 蘇小鳳道:“如何通知?咱根本不知去處,何況現在你一出京,立即引來欽宗關切,深怕你另立勢力,想篡位。” 鄆王趙楷道:“我對帝位沒興趣!” 蘇小鳳道:“別人可不這麼想!” 鄆王趙楷冷哼:“都快亡國,還勾心鬥角這些,實是大宋不幸!” 蘇小鳳道:“沒辦法,大概是命運吧!” 鄆王趙楷嘆息:“不管如何安排,總得一拼!” 蘇小鳳道:“為大宋子民拼命,聽來較為順耳!至於小神童之事,便通知丐幫,亦或神霄派弟子便是!” 兩人想定,匆匆前去通知。 妙佛禪師早已接到極樂聖王通知,然他卻沉溺于金妙蓮之溫柔窩中。 金妙蓮打從方臘之役,被宋兩利移神換靈洗腦之後,始終未再恢復正常,且妙佛禪師把她當成禁臠,亦無意替她治療,金妙蓮終認定其為“聖公”,不但死守仙姑祠廟,更樂於跟妙佛禪師翻雲覆雨,任劉道真如何絞盡腦汁想挽回雙方關係,金妙蓮始終不理,甚至只要劉靠近仙姑廟,即惡鬥連連,全然不給劉任何機會。 雙修派原以情慾為宗,落得如此局面,亦算是報應。 妙佛禪師已和金妙蓮二度春風,享受難得偷情之歡。金妙蓮亦心滿意足躺其懷中,笑道:“聖公近來甚忙麼?日後得多來看聖姑了。” 妙佛禪師笑道:“一定一定,全是最近受了點傷,故沒空前來。” 金妙蓮詫道:“怎會受傷?聖姑去宰了他!” 妙佛禪師道:“早被我宰了,我以一敵百,只受點傷,劃得來!” 金妙蓮呵呵一笑:“聖公神勇,天下無敵。” 外頭忽有聲音傳來:“禪師在麼?” 金妙蓮反應過度,喝道:“該死劉道真又來了!”想抓起床緣利劍,前去殺敵。 妙佛禪師道:“不急,那傢伙知我在此,早嚇得魂飛魄散,怎敢現形!” 金妙蓮稍安心,道:“聖公何不殺了他,永絕後患?我和他武功在伯仲之間,根本殺不了他!” 妙佛禪師笑道:“不急,留下他陪你練功不就得了?無聊了,再親手殺了他,那才過癮!” 外頭聲音又起:“妙佛禪師可在?在下方虛默求見。”為了收拾小妖道宋兩利,方虛默腦筋已動到妙佛身上,縱使妙佛可能威脅國師一職,但先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亦為計策一種。 妙佛禪師謔邪一笑:“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多高傲!”回應道:“且等等,我馬上過去!”立即著裝,金妙蓮助其穿著,笑道:“早去早回,聖姑永遠等你!” 妙佛禪師邪笑:“必定早回!”想及女人如此忠心,倒也快活,待穿妥後,立即步往正廳。 方虛默肅然而立,道:“想必禪師已知有關小妖道之事,本人願配合禪師收拾之!” 妙佛禪師道:“收拾小妖道,為何要跟你配合?未免太抬高身價!” 方虛默道:“本人另有盤算!極樂聖王已受傷,或可在收拾小妖道之後,再聯合除去聖王,天下非我等莫屬。畢竟聖王才是最主要敵人。” 妙佛禪師目光一亮:“聖王當真受傷?” 方虛默道:“千真萬確!” 妙佛禪師冷邪一笑,自己雖與他合作,然瑜亮情節仍在,若能將其除去,自己將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何樂不為。當下哈哈邪笑:“好計策!把小妖道引來京城,聖王必定趕來,再作收拾!至於如何安排,大家心裡有數!” 方虛默笑道:“禪師明智!”立即拜禮告退,畢竟暗襲一事,只要布下埋伏,待獵物上勾,再聯合除之,一切自能順利完成任務。 妙佛禪師轉向東天,邪笑道:“可得把師弟除是非找來助陣,將更猛三分!”想及聖王將亡,心花怒放,登時掠去。 金妙蓮始終甘心獨守仙姑廟,對妙佛來來去去並無怨言,倒是劉道真始終潛伏附近,一有機會,立即現身想挽回感情,道:“小妙妙你快醒醒吧!我帶你去游山玩水,盡情享樂,何苦空守寒廟?”多年纏鬥,其亦筋疲力盡,臉形消瘦不少,不復往昔光採。 金妙蓮怒斥:“我乃聖姑,自該守此聖廟,你膽敢屢次入侵,該殺!”利劍抽出,即時搶攻,劉道真只好迎敵。 雙雙復戰得難分難解。 日復一日,永難平息。 玉採儀原以為找到如意郎君陰是非,甘心伺候於旁,洗手作羹湯。然日子一久,激情已過,終覺格格不入。尤其陰是非喜食生肉,往往獵來狐兔、生魚,張嘴即啃,並吸血生喝,瞧得玉採儀反胃連連。勸他改食熟肉,除是非卻置之不理,直道生肉鮮美,不吃可惜。 玉採儀更難忍受者乃是陰是非往往把性愛當成發洩性慾,根本未注意對方感受,尤其他仍四處拈花惹草,這倒罷了,竟然同意自己讓別人姦淫,上次妙佛禪師前來,若非自己拼命抵抗,恐又被非禮,如此日子,實在難熬。 她不禁憶起劉通溫柔體貼,百依百順,縱使軟弱些,卻也能夠支使他,不像陰是非,把自己當狗樣般看待。漸漸地已有離去之心。 忽聞妙佛禪師又上飛狐嶺,敢情另有圖謀而來,玉採儀怎敢再和他碰面,終潛逃附近,免遭禍害。 妙佛禪師直接找向飛狐洞中。陰是非正在練獸形功,耍得虎虎生風,見人迫近,立即撲來,妙佛禪師詫駭,登時反掌劈去,叭叭兩響,一錯而分,除是非翻身猿猱般落地,笑道: “師兄武功又精進不少。” 妙佛禪師嘆道:“我武功雖高,小妖道宋兩利進步更是神速,尤其極樂妖王,功力更深不可測!” 陰是非道:“師兄是來找幫手?” 妙佛禪師道:“不錯!為了魔界教派,得除去此二人!” 陰是非道:“我去鬥他們,看看誰身手高強。” 妙佛禪師暗喜,道:“一切乃有計劃,師弟可等計劃周詳後,再出手。” 陰是非道:“師兄安排即可!” 妙佛禪師笑道:“好極!聽說極樂妖王心肝是紫色的,甚是特別!” 陰是非目光一亮:“紫色之心?!倒是特別,且挖來瞧瞧!” 妙佛禪師知此獸人師弟話題不多,傳送意思到了便可,隨即轉生慾念,道:“玉採儀呢?怎不見了?” 陰是非道:“在後山,師兄有興趣,送予你!最近對她淡然無味!” 妙佛禪師大喜,道:“那就謝了!”不多言,立即掠往後山,準備找玉採儀。雖自己曾保持風度,然對方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已漸漸失去耐性,尤其無上魔經副作用,把自己變成猩猩,性慾忒強,對此美女,實難克制,趁荒林無人,姦了她就是。 玉採儀早聽得兩人所言,暗詫陰是非無情至此,竟然說和自己性愛已淡然無味,且硬把自己贈予他人,一把怒火燒起,嗔道:“我為你做牛做馬,卻得不到回應,真是瞎了眼!憑我條件,要找更好男人,多的是!”嗔怒中已見妙佛禪師搜來,她早有準備,躲入附近只容得下半個人身之石穴縫中,且以五鬼定魂術,定住自己腦門,以防受攝,而後任妙佛禪師如何呼喚,皆不回應,且連呼吸皆小心翼翼。 妙佛禪師搜尋一陣未果,冷邪暗道:“躲麼?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時間緊迫,不願耽擱,裝出笑聲道:“小美人下次再見,我忙,先走人啦!”經浮中,掠身而去。 玉採儀斥道:“還有下次?作夢!”忽又見得陰是非掠飛山洞,顯然去辦事,心念一轉,暗忖:“他們是去殺宋兩利,這傢伙雖跟我有過節,可是看他被人暗算,亦甚可惜,倒不如通知他,把妙佛禪師給收拾,甚且教訓這薄情郎那自快哉!”當下決定通知宋兩利。 待陰是非走遠後,她始現身,返回飛狐洞,收拾東西後,瞧瞧四周,但覺痛苦多於甜蜜,終點燃火把,將此洞燒燬,冷道:“一切隨風去吧!”始轉身逃去。 待至京城,神霄派幾已面目全非,怎能尋得宋兩利?只好將消息告知神霄門徒。想及離家多日,不知父兄狀況,故調頭返往玉皇仙島,藉此暫且擺脫陰是非可能之糾纏,了卻此段孽緣。 宋兩利怎知情況有變,他只顧著夜驚容傷勢恢復狀況,每有進展,即安慰幾分,畢竟她為自己,已吃足苦頭,日後得好好善待她方是。 宋兩利原想躲回鬼域,以避開俗事,誰知方行兩日,突有消息傳來,鄆王趙楷和女探花蘇小鳳已被囚於牢中,準備受審,其罪行乃謀奪帝位。消息乃方虛默放出,再經不知情之官兵傳開,宋兩利當然無法測知真假。待要攝向趙楷、蘇小鳳,偏偏自己曾傳授二人避攝手法,兩人並未撤去,故攝之不著。 宋兩利遂決定返回京城,把阿姨救出,否則無法向母親交代,遂向夜驚容道:“咱回汴京城,救蘇小鳳,她對我有恩。” 夜驚容笑道:“好啊!反正我已恢復六七成,可幫你作戰!” 宋兩利難得見她有此爽朗笑聲,寬慰不少。遂帶引她潛身而去。 宋兩利不知曾經撤銷通緝,復又被通緝,故皆以犯人身份潛行,連丐幫和神霄派弟子亦未接觸,故未能從現在其口中得知陷阱一事。 三日後,兩人已潛至汴京城。一切未變,唯見神霄寶殿冷清許多,實彼一時,此一時,不可同日而語。 宋兩利想找洪太極探消息,以便救出蘇小鳳,故立即潛往神霄寶殿。 誰知方進入寶殿,氣氛即覺怪異。宋兩利攝向門徒,傳來竟然敵意回應,嚇得他直道不妙,拉著夜驚容:“快走!”急於衝出大門,誰知人影一閃,方虛默和茅山弟子竟然擋前。 宋兩利喝道:“果然是你搞鬼!”哪顧得多想,一式“搗天風”強劈而去,夜驚容更抽出無雙笛大打出手。兩人武力已臻絕頂,突又快速反擊,方虛默竟然不敵,硬被打得跌退連連。急切喊著:“禪師快快幫忙!” 妙佛禪師方始現身,“閃電魔指”迫來,五道閃電擊出,似若利箭穿射,宋兩利勉強迎擋,夜驚容卻躲閃不及,左肩被擊中。疼得她縮退,畢竟傷勢未復,功力終難全數發揮。 宋兩利登駭:“阿容你的傷?!” 夜驚容忍著痛楚,仍想裝笑臉:“我沒關係……” 宋兩利怎忍她在金國已悲慘連連,回到宋國立即深陷重圍,且受傷害,一時難忍憤怒,厲道:“妖魔鬼怪還想作怪麼?”已興起拼命之心,赫見他就若瘋虎撲來,厲吼道:“看我“念九成形”無上神功 ”實則想以此功威嚇諸人,再以“五方法門”掌勁拼敵,然他乃為護持容兒而拼命,先天意念突地大熾。這一撲來,直若怒目金剛現形,無意中引動“念力成形”先天神功。 赫見周遭氣流全被吸動,爆衝反擊,直若江河潰堤,山崩地裂,排山倒海之勢撲來,任方虛默、妙佛,甚至陰是非想抵擋,卻已措手不及,砰砰砰一連數響,方虛默悶吐鮮血,跌撞金剛紅柱,倒地不起,茅山弟子亦難招架,撞退連連。 陰是非悶呃連退三步,雖忍下此擊,卻驚駭不已:“你武功已勝過我?!”生平首次一招落敗。 妙佛禪師更詫:“你已練得“念力成形”境界?!”自己只不過抵達“攝力成形”之界,這小妖道進步實讓人可怖。在血氣翻騰之下,實未敢再搶攻。 宋兩利詫訝自己情急發掌,竟然能突破先天武學,以“意念”馭招,實是所料不及。然既已出招,自是喜悅,喝道:“誰敢擋我,死路一條!”突又再劈掌,然此招威力雖強,卻只是“搗天風”之威,並非“念力成形”馭使,只不過眾人先前受擊,餘悸猶存下,急忙閃避,宋兩利得以帶著夜驚容匆匆逃去。 外頭已圍著千萬禁軍,宋兩利無奈,縱往屋頂,掠奔皇宮大內方向逃去,隨又騰掠金銀巷,那通往萬歲山處,自有秘道,遁入秘道以藏身。 待潛入秘道,奔行百丈後,忽見蘇小鳳招手:“快快過來!” 宋兩利詫道:“你怎會在這裡?!” 蘇小鳳道:“不在這裡,難道在天涯海角?我是你阿姨,難道還不了解你麼?” 向夜驚容點頭為禮,當年在江南蘇小靈住處,即和她認識,當然毋需再保密,夜驚容亦以阿姨相稱。 宋兩利道:“你不是被欽宗抓入大牢?和鄆王趙楷一起受苦受難?” 蘇小鳳道:“那是謠言,後來才知出自方虛默,知他要引你回京,想設計逮你,我立刻在此等候,你果然尋來。得快快穿過萬歲山,先逃出城再說!”帶著兩人,直掠而去。 宋兩利道:“那方虛默忒也可惡,方才我發了飆,看是一掌將他廢了,免得禍害千百年!” 蘇小鳳道:“廢了也好,他比林靈素還糟,林靈素除了招搖撞騙之外,倒也甚少害人,他樣樣皆來!” 宋兩利道:“那一掌足可讓他回老家修行,不可能再囂張京城了!” 蘇小鳳直道過癮。潛行中,穿出秘道,復往東南方向掠去,待至萬歲山盡頭,鄆王趙楷已備馬車等候。見兩人到來,喜道:“終來啦!快快上車,待我護送兩位山城!” 宋兩利道:“謝啦!原想救你們,然卻倒反被救。” 趙楷道:“說哪話,自家人,莫要見外!”待兩人上車後,立即策馬奔去,蘇小鳳守護後頭,以策安全。 趙楷雖受哥哥排斥,然其仍有勢力,尤其京城全由李綱鎮守,其對趙楷甚是賞賜,又怎會派兵追趕?故馬車甚快奔出封丘門,安然逃逸。 再奔十裡後,趙楷、蘇小鳳始停步。 趙楷道:“我大概只能離城一二十裡,再遠即受監視,故得暫時避開,兩位可直奔該去之處,莫再回京城!” 宋兩利道:“我當躲回鬼域,唯你們落單,恐遭欽宗報復!” 趙楷道:“放心,太上皇仍在,我仍安穩!” 蘇小鳳道:“趙桓還奈何不了我,且有李綱守城,應無問題。” 宋兩利道:“汴京城遲早不保,兩位且做移京準備吧,來日再見!”策馬而去。 趙楷乍楞:“小神童偶爾說說,會有其他含意麼?” 蘇小鳳道:“他豈會隨便說說?情急提的話最準,京城遲早不保了,尤其金軍二次入侵,有備而來。” 趙楷輕嘆:“且走一步是一步了,弄得如此局面,實是大宋悲哀。” 縱知結果,他卻也希望奇蹟出現,全力以赴。 蘇小鳳道:“那就戰吧,反正你是宋家後代,我是蘇家子弟,一門忠烈,焉有臨陣脫逃之理!” 兩人策馬調頭,回京備戰。 妙佛禪師怎知宋兩利突然發出“念力成形”功夫,擊傷不少人,尤其方虛默已重傷殘廢,恐難再恢復武功,暗道:“如此亦好,少了國師遺缺,遲早落入自己手中。”他並未出手救治方虛默,而是其私生子劉通前來,將人攙扶而去,茅山弟子更喪氣以退,可謂全軍覆沒。 陰是非亦受輕傷,道:“小神童武功已在我之上,我殺不了他!”準備離去。 妙佛禪師急道:“別急,另有極樂聖王要對付!至少看看他心肝是否為紫色!” 陰是非目光一亮,道:“可行!”雖是掠去,卻也留在附近未遠走高飛。 妙佛禪師稍安心,開始檢討此次得失,全在於太過大意使然,理應重新評估,小心佈局,不信鬥不過小妖道。 忽感應極樂聖王傳來指責:“連此小妖道也收拾不了麼?” 妙佛禪師冷道:“只是暫時放他一馬,聖王小題大作!” 極樂聖王冷道:“放他一馬,會弄得自己受傷?他已逃往鬼域,怎未去攔劫?” 妙佛禪師道:“毋需你來指教!”自己乃一派宗師怎堪對方冷言冷語,看來聖王心性亦變,得小心應付方是。 極樂聖王冷道:“大宋遲早必亡,你好自為之!”說完不再聯絡,自行趕往幻魔峰,準備攔劫,畢竟只要讓小妖道躲入鬼域,一切將十分棘手。 妙佛禪師冷道:“大宋若亡,我來接掌江山,豈非更妙,唯你受傷在身,倒是下手良機!”亦動身前往幻魔峰,伺機行事。 |
第 九 章 緣盡情殘
宋兩利急趕一夜。 眼看已進入幻魔峰區,方始安心不少,只要登上此峰,若有狀況,躲入鬼域便是。 兩人於是棄馬車於小鎮,並進食早膳後。始出發往幻魔峰。掠行十餘裡,尚稱順利,然在抵“金杏林”之際,心靈突起變化。 夜驚容詫道:“有埋伏?!” 宋兩利道:“可能是聖王,對方感應功夫甚強。” 夜驚容駭道:“他怎趕得及?!” 宋兩利道:“我們潛返宋國時躲躲藏藏,浪費不少時間,隨又調頭前往京城,來回又耗去兩天一夜,聖王有足夠時間攔截我們。” 夜驚容苦喪道:“有聖王擋道,我們闖不了關,繞道而行好麼?” 宋兩利當然同意:“有毛病的人才敢去惹他!” 說完引領心上人,直往金杏林穿逃。 金杏林原和銀杏同科,唯其葉子泛金色,因而得名。或許地質氣候關係,此處長得特別茂盛,微風吹動,金光閃閃,煞是好看。 極樂聖王選擇此處伏擊,亦因喜愛金色緣故。始讓宋兩利感應出不祥之光,因而逃逸。 極樂聖王金轎停於較高處之“金石台”,此處原即有心人士鑿來欣賞金杏林。由此望去,偌大林區一覽無遺。然林區枝葉偶受異動,憑聖王靈敏觀察,亦感覺出宋兩利已到來,此刻正在逃難,登時冷喝:“還想逃麼?還不快來覲見本王,乞求原諒?”先天攝力神功已追去,打從誤煉“虛無寶典”後,竟然歪打正著,武學似更精進,他躍躍欲試。 楊樸跟行至此,早已憂心忡忡,忽見得兒子到來又逃去,總算稍稍安心,暗祈兩人能平安過關。 極樂聖母則甚為不悅:“你還想向阿容下手麼?” 極樂聖王道:“她若不聽話,只有出手教訓!” 極樂聖母道:“不允你再傷害她!”極樂聖王笑而不答,極樂聖母卻暗下決心,如若聖王仍一意孤行,將奮不顧身搶救。 宋兩利仍在奔逃,然聖王強力攝來,登覺血脈奔湧,只好運功反擊,雙方終於再次交手。他想及在京城神霄寶殿一怒之下,竟然意外施展先天強功,此時則如法炮製,刻意不想對抗之事,喃喃念著:“萬招皆是空,萬念全為虛,虛虛虛,空空空,自登無上虛空界。” 儘量將聖王攝力不當回事,竟然壓力大為減輕。逃行速度又自加快,然仍覺夜驚容逃的不夠快,乾脆背起心上人,拼命逃去。 極樂聖王忽覺困不了人,不禁嗔怒,喝道:“還想逃麼?”強功再迫,仍未見效,眼看兩人將要逃出金杏林,情急中突地喝道:“宋兩利,你不顧楊樸麼?” 宋兩利聞言詫駭。楊樸更是驚愕,自己身份終究難以掩飾。此語一出,連同極樂聖母、護法沈三杯、錢不貪皆驚,弄不清聖王為何此言。 極樂聖王笑聲已起:“你不顧你爹了麼?” 宋兩利全身冰寒,終放下夜驚容,止步不敢再逃,沒想到最大秘密仍被聖王識破。 夜驚容詫道:“楊軍師是你爹?!” 宋兩利默然點頭。 夜驚容急道:“快去救他,聖王心性已變,恐下手無情!” 宋兩利待要回頭,楊樸突地喝道:“別理我,快走吧!日後好好善待你母親!”抽出隨身利劍就要自殺。 然聖王豈容他得逞,隨手一呎,利劍飛脫。楊樸仍想撞地,聖王再攝,復將他製住,聖母嘆道:“饒了他吧!” 聖王道:“又非要取他性命,只是較量而已。” 令沈三杯、錢不貪把楊樸架住,自己則專心收拾宋兩利。 極樂聖母喝向兩護法:“不准傷害楊軍師。”兩護法未再強勢逼迫,多少對軍師存尊敬之心。 宋兩利終往回奔,道:“聖王待要如何?我功夫不如您,有何好鬥?留予我們一條生路吧!” 極樂聖王笑道:“我不跟你鬥,而是跟綠龜法王鬥,回來吧!一切好商量!” 宋兩利、夜驚容奔行而至,懼意泛生不已。 極樂聖母見及夜驚容狼狽、憔悴模樣,甚是心疼,急道:“容兒過的可好?”奔迎過來抓著義女檢查傷勢,突見左肩傷口,驚心不已:“誰傷了你?!” 夜鷘容並未回答,急道:“聖王快放了楊軍師吧,他和任何事無關!” 極樂聖王道:“只要小神童不開溜,他即沒事。” 宋兩利道:“我不走,聖王放了他!” 極樂聖王道:“所請照准!”大大方方要兩護法放人,道:“算來他無功勞亦有苦勞,且小神童求情,面子該給!”伸手彈指,兩護法立即放人。 宋兩利急迫:“爹您快走!” 楊樸道:“我怎走得了?” 宋兩利道:“您不走,我如何能專心作戰?” 楊樸當機立斷,頷首道:“那爹走了,你好自為之!”轉向聖王,拱手道:“聖王手下留情!” 聖王擺擺手指,不想多言。楊樸拜禮而去,臨行深情瞧向兒子,隨又瞧往聖母,希望情急時伸援手,聖母道:“快去吧!” 楊樸始去,然仍躲在附近窺探,若兒子受傷,他豈肯苟活。 極樂聖王笑道:“毫無牽掛了吧?你且以綠龜法王身份,跟本王決鬥一場,分個高下。” 宋兩利道:“毋需決鬥,你早贏了,在下根本非你敵手!” 極樂聖王道:“你最好全力以赴,否則方圓百里之內,你爹性命仍難保!” 宋兩利知聖王能耐,急道:“您不是放了他,怎可出爾反爾?” 極樂聖王道:“那是以和你決鬥為交換,前因失去,後果自可改。” 宋兩利知不拼不行,道:“來吧,你既對我如此感興趣,那就攝一場吧!”已屏氣凝神,專心相抗。 夜驚容急道:“阿利小心!”幫不了忙,只好讓退一旁,極樂聖母護持左側,以防萬一。 極樂聖王拎起狂妄之心,全神相抗,道:“法王該現形較量,莫要傷及小孩!”先天攝力配合虛無寶典心法,漸漸展開。 宋兩利備感壓力,不得已,亦運起“五方法門”,極力以綠龜法王所教誨:“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界”以抗,喃喃念著:“萬招皆空,萬念全處,虛虛虛,空空空,自登無上虛空界!”為打持久戰,乾脆盤坐下來,心想屆時若鬥得腿軟,亦無懼現形。 雙方均以先天武學較量。 而此武學全以意念發招,雖未直接接觸,然卻威猛無比,備增凶險。一般俱意念發功者,弱則移物吸鐵,強則可引燃燭火,何況如極樂聖王如此呼風喚雨高手,只要稍稍攝去,斷骨抽魂,輕而易舉,何況現在強力相抗。宋兩利所受威脅可想而知。 但見雙方靜默不動,衣衫卻冽冽作響,血液奔流經脈,條條浮現如蚯蚓。宋兩利全身陡脹許多,此乃受襲之果,極樂聖王臉面卻紅,全拜誤練虛無口訣所賜。 半刻一過,宋兩利額冒冷汗,全身脹熱欲裂,顯然自己所持意念仍受牽制,此法當真失效麼?方才在金杏林,仍顯效果,怎眨眼即不成了?他怎肯相信,照樣專心迎敵。 然又過五分鐘,照樣被攝得五臟六腑快翻騰湧出,不禁呻吟,嚇得夜驚容急道:“阿利小心!” 極樂聖母趕忙制止:“靈法決鬥,最重專心,阿利雖落下風,但他若是綠龜法王轉世,聖王未必傷得了他!” 夜驚容急切中暗道好險,不敢再言,暗暗祈禱一切平安無事。 極樂聖王逼攝一陣,宋兩利始終疼痛呻吟,卻未真正倒下,亦或幻化綠龜法王法相,聖王不禁嗔道:“法王還想當龜孫麼?若不再現形,本座可要施重手了!”猝地再迫強功過來。 宋兩利簡直似無數利箭穿心,疼得差點落地打滾。勉強撐之,卻全身抽顫,幾快難以招架,不禁暗呼:“法王快現身啊,我快受不了了!” 綠龜法王終再現身,道:“莫老是依賴我,你就是法王,縱無法抵擋十成,擋個七八成豈會有問題?” 宋兩利道:“弟子知曉,只是弟子以虛空為根本,誰知仍抗不了他!” 綠龜法王道:“那是你太在乎,虛空本無法,唯心是用,你方才突然使用,始覺得有效,第二次使用即為“法”,故難再奏效,又如現在我和你說話,怎感受不出疼痛?” 宋兩利恍然:“對啊!怎忘了“虛空之道”!”當下不再念咒,突地換方式,忽而想及昨夜吃了兩塊大餅,餅上有無數芝麻,開始數它,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不斷數去。 在念力轉移之際,的確能擋聖王強功,然數及三百顆後,此招又變成“方法”,漸漸不靈。 宋兩利改數花生,亦不靈,再換糖葫藘,照樣不行,眼看就要被迫逆血倒衝頭頂百會穴,突又心慌,綠龜法王再次現身:“不會幻想是我麼?” 宋兩利頓悟,暗道:“說的也是,自己以前太過尊敬師父,不敢造次,現已性命攸關,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尤其又是法王自己同意!”心念方動,形態即現綠龜法王神態,喝道: “聖王想逼人太甚麼?” 極樂聖王乍見法相,謔喜道:“你終於還是現身了!你我再次較量三天三夜吧!” 強功再追,卻預留三分提防,免遭暗算。 宋兩利喝道:“你鬥不過我的!”念力反擊,聖王終覺壓力,小心翼翼相抗。宋兩利隨又幻想若是綠龜法王現形,將會如何處置?該是消遣對方一番,心念方起,身形即動,竟然敢往聖王撲去,笑道:“你不是欣賞我頭上烏龜,刺在你頭上如何?”右手一翻,多出銀針,說刺就刺,全然一反往昔駭怕退縮舉止。 極樂聖王竟也顧忌,終左閃躲去,笑道:“一切還是法王自行留著吧!” 宋兩利連喝幾聲,迫擊聖王閃退數丈,然金石台寬廣只不過三十丈,雙方原在中央互鬥,此時聖王掠退幾次,竟然已至邊界,他始想及再退下去,未免顏面盡失,何況是自己邀人決鬥,登時凝定心神,喝道:“法王好功夫!且受本座一擊!”除凝本身內勁外,亦偷偷運及錯煉虛無寶典心法,如此雙管齊下,威力暴增,宋兩利登覺掌勁霸道,乃以“土撥鼠” 之“土”字訣神功發去,此模樣正巧為綠龜法王玩世不恭最佳寫照,撥得對方掌勁幾乎不見威效。 極樂聖王忌心再起,暗忖:“法王縱使附身轉世,功力當真仍能達先天之界麼?” 心頭雖忌,攻招卻仍不斷,且又加強寶典心法,這一猛擊,看似虛無,卻蘊含無比威力,宋兩利竟然撥得了前頭,撥不了後勁,硬被擊中胸口,若非寶鏡護體,恐得受傷。 儘管如此,亦被擊退半步,他且巧妙翻觔鬥,落身後頭,並叫道:“好招!”然心頭卻疑惑,自己已幻化綠龜法王之身,怎仍躲不過對方掌勁? 綠龜法王突地現形:“玩過頭啦!你縱現我身,先天靈功已足,但後天修為怎能跟聖王相比,一鼓作氣戰之,隨後即該找機會開溜,難道當真要戰三天三夜麼?若真如此,我縱贏了,亦累個半死!” 宋兩利恍然,原來仍有先天和後天修行之別,自己的確玩得過火,然悟通以法王法相現身,竟也能增加氣勢,助長神功,忒也不賴,然大敵當前,還是開溜為妙。突地喝道:“聖王功夫雖了得,但仍非我敵手,回去再苦修幾年吧!”雙掌劈去,正是烈火掌法,熱流如焰衝至。 極樂聖王卻覺虛無寶典心法有效,再次運功十成相抗,赫見其青筋暴脹,逆血往腦門衝去,一股先天念力強功突地衝出,直追熱流,打得熱流四散。強功更往宋兩利衝來,逼得他趕忙改採猛龍蝦功,反掌以對。 砰地一響,宋兩利藉反彈勁道掠退三十丈,隨即笑道:“好功夫,可惜本法王另有要事在身,日後再領教!”五行飛渡術頓展,又逃離百丈開外。 極樂聖王怎知對方說走即走,想追,卻已相差百丈以上,若是宋兩利,他或可追得上,但若是綠龜法王,莫說相隔百丈,甚至連十丈皆追之不及。而他始終把對方當成綠龜法王,故研判追擊無效後,突生一計,喝道:“靈魂可走,卻得給我留下肉身!”靈魂乃綠龜法王,肉身即是宋兩利,然此肉身已逃遠,聖王根本攔之不著,然另有被驚容香嫩肉身可用,聖王立即往其撲去,伸手便要扣人。 夜驚容臉面冷森,仍一副從容赴死,不肯求饒。 極樂聖母嗔道:“呼延絕你瘋了麼?”反掌攔去。 然極樂聖王勢在必得,喝道:“走開!”一掌撥去,聖母仍不走,氣得聖王哇哇大叫: “不想活了?且想抗命麼?”竟然強掌往聖母掃去,打得她悶呃倒退連連,嘴角一滲,紅血已現,顯然受傷。 夜驚容見狀嗔道:“聖王你當真瘋了!”師徒之情早已淡薄,登地抓出無雙笛反擊。 極樂聖王的確受錯煉虛無寶典影響,情緒變得激動,忽見女徒反擊,甚是不悅,斥道: “你敢對為師無禮?”怒掌掃來,儘管只用七成勁道,且教訓成份居多,誰知夜驚容受傷在身,功力原弱,被此一掃,頓時難以招架,悶吐鮮血,倒栽三數丈,瞧得沈三杯、錢不貪怵目驚心,卻不敢救助,畢竟聖王心性已變,幾快六親不認,貿然出手,恐將受波及。老實說打從刁采盈死後,他倆已無心留在聖王身邊,只是懼於聖王武功,且權掌天下,因而作罷。 極樂聖王突見夜驚容倒地,亦覺出手過重,急忙奔去,道:“容兒受傷麼,為師並非有意……”然此舉動卻被極樂聖母誤解為,他仍想殺害容兒,駭得她拼出老命,撲往聖王,厲道:“不准傷她 ”手中多出一把半指粗尖鑽,直往聖王背脊“靈合穴”上三寸部位刺去。此正是聖王武功罩門,平常皆守護甚嚴密,誰知自己妻子竟然會背叛,且以尖鑽捅之。 聖王自顧以為掌勁截擊,那根本傷不了,故末理會,而以護體神功反震。 極樂聖母為救夜驚容,只有拼此絕招,故全力以赴,尖鑽剌出,既狠且準,待聖王感受冰涼入體,已然不及,叭然一響,尖鑽刺破護體罡氣,直入罩門要穴數寸深。 極樂聖王顏面陡變,駭道:“你敢謀殺親夫麼?”但覺真勁直洩無數,情急中猛將尖鑽追出體外,並封住受傷罩門,在此同時亦轉身過來,直劈聖母,打得她悶嘔鮮血落地打滾。 宋兩利此時剛好趕至,怒極道:“你連妻子都殺麼?”怒掌打得聖王跌退連連,罩門受傷,功力果然大打折扣。 儘管如此,聖王仍咆哮不斷,厲道:“你們全是鼠輩,只會耍此齷齪手段!”又已反擊。 宋兩利還想反擊,極樂聖母急道:“快帶容兒走,他瘋了,何況我只毀他三成功……” 宋兩利乍聞聖王另有七成功力可用,那可照樣厲害無比,不敢持久戰,登時掠往夜驚容,背摃而起,喝道:“待會再來救您!”快速掠退。 極樂聖母道:“不必回來了,……我已差不多,救不活啦……”說完又自嘔血。 夜驚容雖受重傷,卻仍有意識,急道:“阿利你要將聖母救出……” 宋兩利道:“一定會一定會,你安心就是!”逃得更快。 然極樂聖王怎肯讓人走脫,拼命追趕,厲道:“想搶走我容兒麼?要你扺命!”縱是罩門受傷,照樣強迫若閃電。 沈三杯、錢不貪趁聖王離去時,趕忙救治聖母,一個運勁推拿,一個勸服丹丸。極樂聖母已回光反照般較有精神,道:“你倆也該作準備,聖王心性大變,跟在他身邊,太危險了……” 沈三杯道:“我等自會安排,聖母莫要說話,靜靜養傷為是。” 極樂聖母不想多言,她仍想留最後一口氣,聽聽容兒安危,方始了無牽掛走人。 極樂聖王雖罩門受傷,然他卻因錯煉虛無寶典,陰陽倒反行功,竟能躲過受傷罩門,故未受太大影響,追得虎虎生風。 宋兩利摃著夜驚容,負擔較重,始終無法甩開聖王追擊,眼看金杏林即將穿出,外頭一片光禿,恐不易脫逃,若真如此,只好暫先放下夜驚容,再鬥他便是。 待宋兩利穿出金杏林之際,突見兩道青影直衝極樂聖王,正是一路跟來,且潛伏已久之妙佛禪師及陰是非。妙佛禕師見得聖王受傷至此,應有機可乘,故始敢現身伏擊,務求擊中標的。 極樂聖王怎知妙佛會伏擊自己,在毫無防備下,硬是吃得數道閃電指勁,以及魔爪一記,左心窩已見血痕,疼得他放棄追捕宋兩利,轉而對付兩妖人。 極樂聖王冷笑:“原是兩個妖邪傢伙,想乘機佔便宜麼?待我撕了你們!”自家神功已不行,只好全以虛無寶典心法相抗,縱使錯煉,然陰錯陽差結果,竟仍受益匪淺,足可纏戰兩人。 陰是非道:“聽說聖王心肝是紫色,可有此事?可否藉來瞧瞧?”五爪如勾張張縮縮,方才一擊只中一半,乃被護體罡氣擋回,此次得全力以赴。 極樂聖王冷謔道:“對你這個獸人,本王十分不屑,今日即為天下除害!”凝足真勁,準備致命一擊,隨又轉向妙佛,冷笑:“你果然乃天下第一姦惡之徒,可在一秒之間化友為敵,翻臉成仇。” 妙佛禪師笑道:“聖王也不差,連自己妻子都敢殺害,實是青出於藍!” 極樂聖王厲道:“你懂什麼,是她先暗算本王,又如你倆暗算本王一樣,通通該死!” 忍之不住,終怒劈兩人,雙方再次纏戰。赫見招來兇猛如蛇,掌去犀利如虎,於此杏樹林殺得難分難解。 然極樂聖王卻發現,錯煉虛無寶典心法,在陰陽穴脈交錯之處,除了自行衝透外,仍另有多處有所滯流,但在受得閃電魔指截處,竟有打通穴脈之效。此一發現,讓他驚喜,遂以穴脈相迎,以期突破滯流。 妙佛禪師怎知對方受傷多處,竟仍硬撐,照此下去,恐得砍斷他腦袋方能奏效。登地改變方式,直迫聖王腦門。聖王想以此截脈計劃卻已遭破壞,只好另擬對策,心想一次對付兩人,總較麻煩,倒不如先收拾陰是非,待留下妙佛一人,再採持久戰。 想定後,聖王突地故露空門,讓出心臟位置,陰是非不疑有詐,突地撲來,右指直截心臟,五爪一落,深入兩寸,然卻被聖王以內勁夾住,抽閃難退。陰是非詫叫不妙,正待反劈左掌解危,然聖王何等高強,豈肯給予機會,身形一轉,拖得對方右手伸直,聖王反切掌刀,直落手肘,叭地一響,齊肘斷去,疼得陰是非悶呃落地滾跌。他乃以野獸方式過活,如自己受傷,無力再戰,登時截住斷臂穴道以止血,頭也不回逃命而去。 然極樂聖王並未討到好處,正對付陰是非之際,妙佛禪師十指勁道全數擊中其腦門穴道,叭地一響,縱有頭盔及護體真勁護守,照樣打得他頭昏腦脹,跌退連連。 妙佛禪師猝再欺前,閃電魔指又擊數處要害。這一怒擊,誰知讓極樂聖王起了強烈變化,對方似點中虛無寶典秘鑰之處。這一開啟,數道逆流直衝腦門,原即稍有悟及之“虛空”境界,此時感受特別強烈,猝已發出先天“念力成形”功夫,這一反擊,直搗妙佛禪師內腑。“念力成形”威勁何等了得,登時搗得妙佛禪師悶吐鮮血,倒跌連連,已受重傷,作夢皆未想及,極樂聖王還能施展先天武學,而傷了自己。 極樂聖王一擊奏效,精神大震,喜道:“妙哉!虛無寶典果真妙用無窮。” 妙佛禫師乍聞此言,詫道:“你手上有虛無寶典?!” 極樂聖王冷笑:“不錯!賞你吧!”抓得嵌在內骨之陰是非斷臂,猛砸過去。 妙佛禪師揮掌擋去,急道:“是鬼域妖人手中那本麼?” 極樂聖王道:“小妖道拿來的,該錯不了!” 妙佛禪師怎知自己遍求不著之寶典,竟輕易被聖王獲得,難怪其能愈戰愈勇,急道: “快把寶典給我,可饒你一命!” 極樂聖王斥道:“什麼話!是你該跪地求饒,本王方始考慮是否饒你一命,竟然敢威脅我,找死!”登又反擊。 妙佛禪師豈肯示弱,為得寶典,亦反撲搶攻。 兩大絕世梟雄,在此杏樹林又自展開惡鬥。 縱使雙雙受傷在身,然兩人全修得先天武學,能暫避傷痛,以讓武功短暫時間內發揮至淋漓盡致境界。 赫見閃電魔指似光蛇亂竄,虛無掌勁如狂流奔騰,雙雙撞擊廝殺,備增凶險,稍有不慎即見肉見血。 周遭金黃杏葉受波及,紛紛彈飛若黃金。 匆匆二十餘招已過。 妙佛禪師一味藉著獸身厚皮,得以撐抵不少掌勁,始能落於不敗。 然極樂聖王卻藉此纏鬥之際,再悟虛無寶典,漸漸體會出先天境界,而那寶典縱使陰陽錯煉,竟也能奏及功效,讓他功力恢復迅速。再過二十餘招,又已凝聚足夠力量,再次發出先天神功,直往妙佛禪師胸口搗去。 叭地爆響,妙佛禕師悶呃再吐鮮血,身若斷線風箏摔落十餘丈遠,任他皮厚肉多,終亦難忍疼痛,呻吟不斷。 極樂聖王二度重創對方,心花為之怒放,獲此寶典,實是莫大助益,喝道:“自廢武功,饒你不死!” 妙佛禪師縱使受傷,卻地想活命,但若自廢武功,豈非和前次一樣痛不欲生,倒不如乘機開溜,待日後有機會,再搶回寶典不遲,終慢慢爬起,說道:“咱可再像往昔合作,畢竟金宋江山甚巨,總得有人看管。” 極樂聖王冷道:“可惜你是叛徒,本王最恨背叛之人,覆水難收!” 妙佛禪師冷道:“別以為你能獨撐天下,日後自知後果!”突地深深吸氣,掠身即逃。 極樂聖王怒喝:“大膽!”強速追去。 妙佛禪師師出於陰陽老怪,對於逃亡保命功夫自有一套,縱使身受重傷,但逼著一口真氣,仍能逃竄迅速。極樂聖王卻因傷口不在少數,且非獸皮,鮮血滲流不少,元氣亦受影響,追擊二裡,始終逮不著妙佛,忽見另有白影掠近,極樂聖王一見即知乃妙佛冤家“蓮花師太”素雲飛,暗道:“來得正好,且留予你收拾!”不再追趕,待想尋小妖道及夜驚容,誰知兩人已不知去向。 極樂聖王冷哼:“縱使躲入鬼域,也要把你倆挖出來!”想及傷勢在身,立即掠返金石台,想請兩大護法及八大轎夫看守,然後好好調養治傷。 素雲飛的確跟蹤妙佛禪師甚久,當年受辱之仇,豈可不報,雖憑她一己之力,欲報此仇並不容易,然天理昭彰,終有報應,竟讓她等著如此佳機,她豈肯放棄機會,故強勢追捕過來。 妙佛禪師怎知追捕者已換成素雲飛,他只覺背後仍有掠空聲、草木晃動聲不斷,即以為聖王仍追得甚緊,故拼命逃之。然奔行三裡後,追兵竟然越來越近,且腳步甚輕,不若聖王受傷時之沉重,心念一轉,回頭瞧去,竟然是心上人素雲飛,嚇得他既驚且忌。這素雲飛恨自己入骨,若落入她手中,恐當真掉命,登時加勁再逃。 素雲飛冷森道:“還想逃麼?”強勢追掠。不到半裡,終將妙佛攔住:“你也會有今天?” 妙佛禪師急笑道:“小飛飛麼?你我恩怨早已過得數十年,何苦記仇如此之深?待我倆重新開始如何?” 素雲飛最恨對芀喊此“小飛飛”之親膩乳名,一時怒火中燒,手中螺旋針直射打去,命中妙佛左大腿,鮮血已從釘孔中滲出。 妙佛禪師大駭:“你難道仍想取我性命?!” 素雲飛冷道:“不錯,只有殺了你,方消心頭恨!”再次逼前,螺旋釘又射出數支,直取要穴。 妙佛禪師大駭,憑一股求生意識,翻彈而起,躲過三支要命利針,然卻躲不過另一支,硬被射中腰際,疼得他眉頭直跳,哪顧得再留下,轉身拼命即逃。 素雲飛冷笑:“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抽你骨,剝你皮!”掠追不放,一有機會,暗器即放,妙佛禪師逃得狼狽不堪。 再逃半裡,忽見人影閃截過來,竟是楊樸。他尤恨妙佛禪師當年位居相國寺掌門時,和童貫等人狼狽為姦,搞得天下大亂,自己出走金國,多半拜他所賜,故其自動送上門,又豈能錯失大好良機。猛地抽出利劍,捅往妙佛心窩,縱使其有獸皮護身,然受傷過重,護體罡氣早已破去,且事出突然,妙佛躲閃不及,竟被捅著,悶呃一聲,利劍穿胸三寸餘,幸獸皮仍發揮作用,擋去不少勁道,否則必當場斃命。 儘管受傷,妙佛禪師仍做困獸之鬥,厲道:“宋國叛將,也敢在此囂張麼?”怒掌再劈,陰陽雙流卷去,困獸亦有尾勁,掃得楊樸跌退數步,幸素雲飛快速追來,一劍劃傷妙佛,冷道:“還想作怪麼?”不肯讓其多說,相準心脈要穴,猛利下去。此處原已讓楊樸刺中三寸深,素雲飛再補一劍,終能直捅心脈,這一刺去,差點穿背而出。妙佛禪師悶呃一聲,終癱軟地面,無力再戰。淚水已流:“小飛飛,你怎忍心殺我啊……” 素雲飛怒道:“誰是你小飛飛!”利劍猛震再挑,妙佛欸痛悶叫,不敢胡言,嘆息: “我早改過自新,你為何仍不肯原諒我呢?……” 素雲飛斥道:“既知如此,何必當初,你惡貫滿盈,我要為天下受你欺凌者報仇!” 妙佛禪師泣聲道:“我並未犯下大錯,罪不足死……饒了我吧!……” 素雲飛怒道:“饒你?讓你再去作姦犯科麼?去死吧,我覺得你很臟,不想跟你多談!”利劍猛地用勁刺去,穿出背脊,妙佛悶呃,鮮血再嘔,雙目睜巨,掙扎說道:“你好狠……為何要殺你的愛人?……” 素雲飛厲道:“誰是你愛人!”噁心下猛捅數劍,殺得妙佛終元氣散盡,當場斃命,留下悔恨、希冀、不摿、悲怨眼神,結束罪惡一生。 素雲飛不禁落淚:“天玉,我終於替你報仇了……”多年深仇怒恚,終能發洩。 楊樸則趕過來,說道:“他煉得邪功,若未仔細檢查,恐死而復活!”立即探鼻息、把脈門,但覺一切終止無反應,始放心不少。 素雲飛方才已從極樂聖王口中得知楊樸乃宋兩利父親,而宋又是自己膩心友人,故對楊樸亦存尊敬,趕忙拭去淚痕。拜禮道:“多謝楊大俠相助。” 楊樸笑道:“說哪話,若非你先射他幾釘,我也難以下手,不過能收拾他,總算好事。” 素雲飛道:“咱快去幫阿利,莫要讓他受到傷害!” 楊樸道:“也好,趁極樂妖王受傷在身,說不定有機可乘,但別冒險,妖王不比妙佛,他造詣更深。” 素雲飛道:“只護阿利。” 楊樸道:“此乃正確方法!”轉瞧妙佛屍體,道:“人死了,恩怨一了百了,埋他便是,畢竟他煉得魔法無數,恐也煉過毒功,若被鳥獸食屍,恐漫延開來。”利劍遂往地上挖洞,他既練過武功,挖來甚是快速,眨眼即成,立即將妙佛屍體掩埋。 素雲飛只覺妙佛甚臟,連殺他之利劍皆拋在一旁,不想再碰,故始終未出手幫忙,直到楊樸辦妥後,兩人始往金石台探去,以期等待宋兩利到來。 魔界教派因妙佛禪師命喪,除是非斷臂,後繼無人,終告瓦解。 |
第 十 章 弒女兇手
極樂聖王甚快奔回金石台。沈三杯,錢不貪見其全身是傷,血跡斑斑,已怵目驚心,感受那股戰況之激烈。 極樂聖王卻狂笑不斷:“本王已參悟天人之界,將天下無敵,再地無懼綠龜法王或任何人!” 沈、錢拱手拜禮:“恭喜聖王天下第一!” 極樂聖王喜道:“哪裡哪裡!”忽見兩人救治聖母,心有不快,斥道:“怎救此叛徒!” 沈三杯道:“屬下不能見死不救。” 錢不貪道:“聖母曾經照顧我們!” 極樂聖王冷哼,想出手教訓,畢竟聖母竟然敢捅自己功夫罩門,實是無情、可惡,饒她不得。 極樂聖母拼出元氣,說道:“不必為難他們,我活不成了……,救也是白救……,支開他們,我有話向你說。” 極樂聖王冷哼:“叛徒尚有何話說?”還是支開沈、錢及諸位轎夫,冷道:“快說吧,算是夫妻一場,讓你留下遺言。” 極樂聖母悵然一笑:“以前你是個偽君子,強暴了我,讓我逃不了你的魔掌,還好,日後你漸漸成為聖王,總算能表現出君子一面,我也不願追究往昔過節,始回到你身邊,誰知你貪念不斷,為求先天武學,以及權欲,尤其近日,竟然心情大變,連自己女兒也想殺害,那是我萬萬不能接受!” 極樂聖王冷哼:“是她背叛在先,何況又非我親生女兒!” 極樂聖母冷道:“她才是你親生女兒!” 極樂聖王駭然:“你胡說,當年你明明說夜無群才是我親兒子,怎會變成容兒?” 極樂聖母道:“我之所以如此說,乃不希望容兒永遠活在你陰影下,而使無群的確是阿骨打私生子,一生注定要和金國難脫干係,故拿來當你親兒子,亦不為過。” 極樂聖王全身抽顫,自己一直認為夜無群才是自己骨肉,暗中百般照顧,誰知事情竟有此難令人相信之變化,喝斥:“你胡說什麼?想欺我麼?別忘了我會攝心術,任何秘密皆瞞不了我!” 極樂聖母道:“我當然知曉你會攝心術,故一直把夜無群當親兒子照顧,來個自我催眠,而你也喜歡夜無群,也來個自我催眠,根本未曾認真搜攝過,此事你疏忽了,我才能掩飾至今。” 極樂聖王全身再顫:“不可能!你怎能瞞我二十餘年?尤其是生兒育女之事。” 極樂聖母道:“我被你施暴受孕後,一直躲在宮中,在諸位宮女幫忙照顧下,把容兒生下來,她的出生幾和夜無群相差無幾,我只不過為欺瞞而謊報年齡罷了。如若阿容不是你女兒,我會拼死命搶救?”突地悵然一笑:“結果你不但殺了容兒,甚至殺了我,滿意了吧……”激動處,又吐濃血。 極樂聖王感應對方心靈深處,一切似乎不假,不禁瞧著血腥雙手,全身抽顫:“天啊! 我竟然殺死親生女兒?!” 極樂聖母道:“她若沒死,請保護她……,這樣我才走的安心……”說完,心事已了,終再嘔污血,奄奄一息。 極樂聖王急忙撲來救治,真勁直迫而入,急道:“仙妹你不死啊,快醒醒!你怎不早說呢?” 極樂聖母道:“我能說麼?我才不想讓容兒活在你陰影之下……” 極樂聖王道:“才無陰影,我自會好好照顧她!” 極樂聖母道:“太慢了,一切都已太慢了,你得答應我,日後不能再傷害容兒……” 極樂聖王道:“一定一定!” 極樂聖母終因傷勢過重,難以救治而死去。 極樂聖王急喝:“仙妹,你不能死啊!”不斷瘋狂展開救治,然卻無效。短短數日,連殺女兒數次,又殺死最親密妻子,內疚、自責讓他逆血攻心、攻向腦門,猛地一竄,腦門腫疼欲裂,竟然昏倒。 沈三杯、錢不貪見狀急忙奔來,卻不敢動手救治,急道:“聖王快醒醒。”然對聖母死亡,更形悲切。 不久,極樂聖王幽幽醒來,神情已顯恍惚,憨然笑著:“我是劊子手麼?親手殺了女兒跟妻子?……”沈三杯以為說的是“義女”,並不知其另有所言,不敢吭聲,免遭波及。 極樂聖王復抱著聖母急喚:“仙妹你醒醒,你還活著對不對?”忽又悲切說道:“你千萬不能死啊!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啊!”悔恨、自責交錯一處,讓他幾近崩潰。 沈、錢及數名轎夫不敢吭聲,只能默然瞧之,畢竟聖王武功太厲害,隨時一掌皆要人命,無人敢冒險近其身子。 他們有個共同問題 如若聖王真的瘋了,那將會是何局面? 極樂聖王始終抱著聖母,忽悲怨喜喃喃念著一些自責及往昔甜蜜言詞,狀若失心者。 在此同時,宋兩利已將夜驚容暫藏於附近安全地區,急忙趕來,想救聖母,給夜驚容一個交代,誰知方趕回此處,已感應聖母已亡,悲憤填膺下,登時欺前攻擊,怒道:“你倒人面獸心,連妻子、義女皆殺麼?”不敢以掌勁強劈,免得傷及聖母屍體,卻以“水柔功”之指勁,直截聖王穴道,想其已多處受傷,必撐不了多久。 極樂聖王怒目瞪來:“是你害死阿仙,且拐跑容兒,快快還我容兒!”左手抱屍體,右手反掌強擊。然宋兩利指勁直截穴道,卻若妙佛禪師之閃電魔指,竟有打通穴脈之效,助其煉及虛無寶典,故始終未能擊倒他,反而愈戰愈強,頗讓宋兩利百思不解,暗忖:“難道他只是皮肉傷?內勤並未消弱?!” 楊樸,素雲飛見狀,快速掠來,照樣出手攻擊。聖王以一敵三,終落下風,此刻聖母屍體反而成為最佳守護者。 沈三杯、錢不貪見狀喝道:“想以多欺少麼?”終掠身參戰。 宋兩利喝道:“聖王心性已失,你們幫他,難道不怕他突地兇性大發,殺掉兩位?” 沈、錢正在掙扎,誰知聖王已喝道:“你們是誰,膽敢擾我親手報仇,還不快滾!”竟然反掌擊去,嚇得沈、錢二人趕忙跳開,認定聖王心性已失。 沈三杯拱手道:“既然聖王不要屬下,屬下只好離去。” 錢不貪道:“我倆走了,免擾聖王報仇!”終和沈三杯拜禮而去。數名轎夫見此亦不敢留,且先逃他處,待有呼喚再來不遲。 金石台霎時只剩聖王力敵三人。 聖王全拜錯煉虛無寶典之賜,每有指勁截及穴脈,即似打通竅門,內勁越聚越多,突又能施展先天“念力成形”功夫。這一迫來,楊樸武功較弱,頓覺血脈欲裂。素雲飛武功雖臻一流,然卻頭昏目眩。宋兩利縱能抵擋。卻也血氣浮動,尤其聞及父親悶呃聲,怎敢讓其受傷,猛地再現綠龜法王氣概,暴衝擋去,顧不得屍首,一式“搗天風”掃得聖王跌退連連。 氣得他哇哇厲叫,又自撲來。 宋兩利喝向楊樸:“爹,一旁掠陣為佳!”楊樸自知功力,急忙掠退。 素雲飛暗喜,終能和膩友並肩作戰,道:“莫要截他穴道,我瞧及妙佛妖僧以閃電魔指截他,結果越截功力越高。” 宋兩利詫道:“怎會如此?難道是虛無寶典口訣作怪?”感應過去,頓知聖王竟藉機煉功,暗道好險,和素雲飛抓來軟弱杏樹枝,當成鞭劍,再次殺敵,如此可省截穴之舉,莫讓對方佔便宜。 改此招法後,極樂聖王終被軟枝抽得皮開肉裂,哇哇怒叫。他雖反擊,然兩人輕功了得,始終能逃過掌勁。幸聖王瘋而不失聰智,鬥得幾招後,已知除了先天神功能將兩人擊傷外,其他恐難奏效,遂強忍痛楚,暗自凝氣聚功,將全身勁道齊聚一處,驀地直往腦門衝去,此法似若宋兩利之“馭氣沖天”法門,俱有忘形忘我之效。而聖王即以此法強煉“念力成形”先天功夫。 赫見勁流猛衝腦門,極樂聖王滿臉通紅,追出真勁白煙嘶嘶衝出頭頂,已把頭盔震落,露出喇嘛光頭,而那先天“念力成形”強功追出,終將宋兩利、素雲飛震得七零八落,搖晃後退。 素雲飛更嘔出血絲,宋兩利見狀趕忙欺來,急道:“待我助素姑娘一記!”手按其背脊,內勁直送過去。素雲飛一陣羞窘,畢竟自己獨身多年,從未讓男人碰過身子,而宋兩利三番兩次觸及自己,自己卻未排斥,難道當真喜歡上他麼?可是雙方年齡相差如此之巨,可能麼?縱使直道不可能,然卻甘心享受短暫甜蜜,讓其支助,未曾絲毫排斥。 極樂聖王則在此次強力衝關之際,似已真正打開天人之界,悶呃一聲,亦跌坐地面,目光顯得呆滯。原是錯煉虛無寶典,雖能強速達到功效,卻亦有所副作用 傷腦門。極樂聖王在未防範而加以狂煉下,終傷及腦門,原已瘋亂情況,恐更加嚴重。 宋兩利見狀,以為有機可乘,登地抽枝擊去,喝道:“走火入魔了吧?補你一記!”杏枝抽得既兇且強,誰知聖王雖呆滯,卻能及時反擊,右掌任意一揮,強流掃至,竟然打得宋兩利跌退連連,詑道:“怎愈鬥武功愈高?”再試一次,照樣被擊退。 極樂聖王彈跳而起,暍道:“你又是誰?怎暗算我?” 宋兩利詫道:“你不認得我?我是小神童宋兩利啊!認得麼?” 極樂聖王側頭一想:“小神童宋兩利?……。難道是劫走我女兒那個小妖道?” 宋兩利道:“不是劫走你女兒,是救走你女兒,你差點殺了她!” 極樂聖王怒道:“我怎會殺了自己女兒,分明是被你殺了,還我女兒!”竟然搶攻殺來,劈招之際,威猛無比,打得宋兩利落荒閃逃,備增凶險。 宋兩利哪知聖王雖失心失腦,然記憶特別深刻之事,如剛剛受刺激之女兒、妻子死在自己手中,他必然難以忘記,只要有人提及,立即聯想,終把宋兩利恩怨又全數喚起,追殺在所難免。 宋兩利實後悔不已,早知別告知自己姓名,聖王若一輩子想不起來,自己豈非逃過此劫?然後悔過已慢,在見得對方功力大增,恐非其對手,且極樂聖母已亡,救之無用,該是脫逃時刻,免得父親,亦或素雲飛不幸再受傷。遂道:“聖王怎抱著妻子亂劈亂闖?你殺了她,也該把她埋起來啊!否則大不敬!” 極樂聖王這才覺身抱聖母,方才親手殺人一幕一一浮現,登時淚流滿面:“阿仙,是我對不起你……,快活過來啊!”忘了再殺敵。 宋兩利見狀暗道好險,轉向素雲飛,道:“素姑娘,咱快退!”素雲飛立即跟掠而逃。 掠退二百文處,楊樸亦跟來,三人直往幻魔峰,鬼域方向奔去。 極樂聖王則不斷折磨聖母屍體,想將她救活,逃及遠處之沈三杯、錢不貪見狀又覺不忍,反掠回來,立於二十丈開外,不敢靠得太近。 沈三杯說道:“聖王節哀,聖母已仙逝,入土為安。” 極樂聖王突地轉頭,雙目如雷,喝道:“你們稱我什麼!” 沈三杯暗忖,敢情聖王瘋得竟連自己是誰皆忘了?拱手道:“聖王是大金國國師,權高位重,頭戴金盔,出門坐轎,十分威風!” 極樂聖王大喜:“頭戴金盔,出門坐轎!太捧了!”瞧及地上金盔雖變形,猛地吸起,運功一敲,立即恢復原狀,再往腦門戴去,復掠往金轎坐坐,滿意已極,道:“我真的是國師!”忽有念頭,道:“既是國師,怎不在金國,跑來這裡作啥?” 沈三杯道:“國師前來此處,乃在追殺小妖道宋兩利,是他殺了聖母,罪不可恕。” 極樂聖王瞧及聖母屍體,悲從中來:“他竟然殺了聖母,該死該死!本王要他償命!” 錢不貪道:“聖母已死,入土為安,聖王該快快趕去解救聖女夜姑娘,免遭不測。” 極樂聖王詫道:“我女兒亦在他手中?!” 沈三杯道:“正是!” 極樂聖王厲道:“可惡!本王得立刻救她出來!”掠出金轎想追,突又想及聖母屍體在身,頗不方便,隨即掠往附近一石巖,憑其高強內勁,切鑿一石棺模樣,將屍首置入,隨又置上石棺蓋,方始掩埋,聲淚俱下道:“仙妹請安息,你的仇,我將替你索討!”想及女兒命在旦夕,不敢稍停留,直追而去。 沈三杯、錢不貪則行往墓前,見聖王並未立碑,遂合力刻上“段凌仙之基”幾字,卻不敢刻上“極樂聖母”四字,畢竟身在宋國,若有仇視者,可能開棺鞭尸,聖母將無寧日。 兩人和幾位轎夫前來膜拜,並敬以隨身攜帶美酒。儀式雖簡單卻隆重。 沈三杯道:“聖母安息吧,至少容兒和你皆擺脫聖王糾纏。” 錢不貪道:“若有機會,屬下將助容兒,報答您照顧之情。” 極樂聖母已無法回話,然地下有知,亦將欣慰兩人忠心。 祭禮過後,沈、錢二人掙扎是否再照顧聖王?經天人交戰後,還是認為不能在聖王心亂意迷時棄之不顧,否則傳出去,兩人終生受指責。 沈三杯交代轎夫:“前去通知金軍,調遣高手前來護持,免得聖王遭受不測。” 轎夫得令,快速離去。 沈、錢二人則取道,直盯聖王,以期有狀況時,立即救治。 |
第十一章 鬼域幽情
宋兩利帶著素雲飛、楊樸回到夜驚容藏身秘洞中。 夜驚容急切問道:“聖母呢?” 宋兩利嘆道:“慢了一步,聖母已去世了。” 夜驚容登時悲切落淚:“聖王竟然狠心殺了她……”悲切處,又嘔鮮血,素雲飛急忙扶去,替她行功拍背,道:“死了也是解脫,你自個節哀順變!”總覺以她絕色姿容,才能匹配小神童,自己莫要癡心妄想了。 宋兩利亦道:“對聖母來說,這的確是一種解脫,畢竟聖王已瘋,任誰留在他身邊,都將受罪。” 夜驚容道:“她死時,我卻未留在她身邊……” 楊樸道:“世事多乖舛,你還是照顧自己要緊!” 夜驚容不敢違逆長輩,立即頷首,然淚水仍流。 外頭忽而聞及極樂聖王喊聲:“容兒,你在那裡?爹來救你啦……,小妖道,還不快快將容兒交出來,找死麼?……”已不及兩裡之近。 夜驚容臉色再變:“他搜來了?” 宋兩利道:“咱得趕快躲入鬼域,那裡有星天來擋著,他攻不進去,自是安全。” 已背起夜驚容,準備走人。 楊樸道:“你去吧,爹總得為大宋辦點事,且想見見你娘,何況裡頭食物可能備留不多,暫時不便藏太多人。” 宋兩利知父親心意,道:“可是爹的傷無礙麼?” 楊樸道:“只要不露行蹤,則不可能跟人動手,應無關係。” 宋兩利頷首:“那爹若見著娘,亦請她莫要擔心,且別到北方,畢竟汴京城遲早不保。” 楊樸道:“爹省得!”轉向夜驚容,緊緊握住她手心:“堅強起來,你是我家的媳婦!”夜驚容頷首落淚,楊樸替她拭去。轉向素雲飛,道:“小犬當年多謝照顧,特此謝過。” 素雲飛窘困回禮:“談不上照顧……”實則剛開始還欺過他呢。 楊樸告別三人後,掠身而去。 素雲飛則護送兩人直到九陰澗口,始道:“我也該走了。” 宋兩利詫道:“不一起進去裡面躲躲?” 素雲飛笑道:“不必了,日後有機會再說,我已覓得修行住所,還是住在那裡自然些。” 宋兩利道:“那就隨緣了!不過別忘了再縫一個羊皮酒袋子我,看我身上這個都快磨破了。” 素雲飛瞧及他仍隨身收藏自己所贈,繡有蓮花之羊皮酒袋,一陣窩心上身,淚水差點湧出,笑道:“一定縫予你,來日再見,追兵已急,我要走了……”立即拜別,掠身而去。方行十餘丈,淚水湧泉而出。 宋兩利種種反應未必是情愛,然關懷、尊重之情,實深深打動素雲,那種感覺,遠超越情愛,實若生死之交之紅粉知己。 素雲飛喃喃說道:“得此真情,滿足矣!至於情愛之事,則深埋內心吧。”走得甚是窩心。 夜驚容道:“素姑娘好可憐,她好像從未有過知心友人?” 宋兩利道:“不錯,所以我跟她交情匪淺!只是她喜自由,困死這裡並不妥,日後她喜歡,自會到來。倒是裡面那個星天來更單純善良,你得好好照顧她呢!” 夜驚容帶著希冀:“她真的活了一百多歲?” 宋兩利道:“以前的別算,她已返老還童,只有二十餘歲,知道麼?女人的年齡永遠是秘密。” 夜驚容道:“知了!”轉向鬼域:“星姊姊對不起……” 忽見星天來幻影浮現,笑道:“快進來吧,追兵來了。” 宋兩利這才將夜驚容抓緊,直往九陰澗掠去。 待穿過暴風雪後,已落於鬼域。 星天來迎面而立,欣喜道:“阿利你終於回來啦!剛才惡鬥,急死我了。若非你交代不能任意外出,我定趕去救人!”實則已準備,只要宋兩利有難,她也顧不得戒言了。 宋兩利道:“別出去的好,那極樂聖王已瘋瘋癲癲,傷人無數,避開為妙。” 星天來道:“可是他已追來,如何能避?這裡又不能搬走。” 宋兩利笑道:“不是搬家那種避,而是把他擋在外頭即可。” 星天來呃地輕笑,恍然道:“那是容易了,只要發動陣勢,千軍萬馬也攻不過來。” 宋兩利道:“那就發動陣勢吧,我和夜姑娘可要住上一陣子,可準備食物麼?” 星天來笑道:“準備好多冰櫃,且你的一百件道袍也繡縫好了。” 宋兩利欣喜道:“好極好極,好大耐性,好功夫!” 星天來甜膩於心,遂帶引兩人進入內陣。每走二十丈,星天來即以念力發動陣勢,後頭即幻化狂風暴雪,封住去路。 掠行數裡後,終抵漏斗型無底深洞,夜驚容這才大開眼界,實猜不透、想不著,世上竟有如此奇特、靈異之地?已滿心充斥好奇。 三人再深入數百丈地底冰洞,星天來復將陣勢發動,暴風雪慢慢填滿漏斗深坑,若不知其秘者,怎能得門而入。 及至冰道,宛若進入水晶世界,四壁散發夜明珠光彩,瞧來煞是好看。 夜驚容詫道:“好似在龍王殿之水晶宮。” 宋兩利笑道:“裡頭還有“長生胎鼎”那才妙用神奇無比,不過你有傷在身,得在靈光鼎浸浸,保證效果良好。” 三人已行至寶鼎秘洞。除了那口靈光鼎未變外,一切已變。冰桌、冰椅、冰杯、冰櫃處處皆是,此得花費無數雕琢方行。 宋兩利呵呵笑著,唯有星天來如此空閒之人,始能完成此工程。 夜驚容瞧及運冰杯都雕得晶瑩剔透,不禁嘆為觀止。贊佩道:“姊姊好巧手!” 星天來道:“好巧手是什麼?” 夜驚容一楞,對方竟聽之不懂? 宋兩利笑道:“她跟外界甚久未接觸,許多詞句難以悟透,說簡單些。” 夜驚容經明笑,笑道:“就是雙手甚靈活之意!” 星天來笑道:“懂了!看,我繡的道袍,巧不巧手?”拿來一件道袍,要夜驚容鑑定,夜驚容瞧及每一針線落點、長度皆相同,不禁嘆為觀止,如此繡法,大概只有磨蹭之功方能成功,贊聲道:“姊姊繡得太好了!” 星天來笑道:“下次幫你繡幾件!” 夜驚容道:“好啊……”或而話說得太多,牽動傷勢,已咳出血絲。 星天來這才想及要事:“你受傷了,待我替你瞧瞧!”從宋兩利懷中接過手,把及脈門,一股強大勁流搜尋而入,夜驚容暗詫,自己當年亦曾讓極樂聖王把脈,其勁流亦無此強勁,對方敢情功力天下第一,然卻瞧來如此年輕漂亮,實是神奧無比。 星天來只一把脈,已知輕重:“照陳搏祖師爺所遺留醫譜看來,你是受了震脈之傷,幸好心脈仍完好如初,如以靈光鼎煉藥治療,三日可痊癒。” 夜驚容暗詫,對方言詞不達,怎說得醫術,頭頭是道? 宋兩利道:“背書記典,她熟得很,只是不懂一般百姓較奇特句子罷了。” 夜驚容恍然:“懂了。” 星天來笑道:“以後多指教!”隨即欲脫其衣衫。 嚇得夜驚容花容失色:“姊姊你這是?!” 星天來道:“脫了衣服,好浸入藥鼎煉傷啊!” 夜驚容窘紅臉面:“不必脫了,我不想煉傷……” 星天來不解:“不煉恐較難治好。” 宋兩利知其狀況,笑道:“阿容別緊張,她入世未深,行事若小孩,並無他意。” 夜驚容窘聲道:“可是我怎能如此?”星天來始終摸不透,脫衣煉藥治傷有何不妥? 宋兩利轉向星天來道:“一般女人是不能在他人面前寬衣解帶,所以她不習慣,讓她脫去外衣即可,你也該學學她了。” 星天來道:“上次已學過啦,在別人面前,不能隨便脫衣服,只是她受傷在身,難道也不能脫麼?衣服沾及傷口,恐不大好。” 宋兩利道:“女人貞潔最重要,傷可以慢慢治,衣服卻不能亂脫,知道麼?” 星天來呃了一聲,似有所悟,喃喃念道:“傷可以慢慢治,衣服卻不能亂脫了,這是規矩麼?” 宋兩利笑道:“正是,日後夜姑娘會教你很多女人的規矩,你可要多多學習。” 星天來拜禮:“夜姑娘多指教。” 宋兩利道:“喚她容妹妹好了,你們已是姊妹了。” 星天來喜道:“容妹妹好!” 夜驚容瞧她一副天真,終知外頭傳言女魔頭,全是懼其武功而任意冠上妖名,遂真心接受,道:“星姊姊好。” 星天來道:“在別人面前,我叫陳千靈!阿利取的,莫要忘記!” 夜驚容笑道:“不會忘記。” 星天來高興笑著,從今而後多個女伴,甚為快活。 待商量後,夜驚容已脫去外衣,留著薄薄內衣,甚快溜入靈光鼎藥水中煉傷,星天來則覺其羞澀舉止甚為好玩,道:“女人定要如此麼?” 夜驚容難以回答,畢竟說是顯得小氣,說不是又顯太大方。 宋兩利道:“是要如此,才像女人。”寧可星天來學此模樣,免得日後出了毛病。 夜驚容立即附和:“對對對,每個女人都如此,星姊姊也該學學。” 星天來喔了一聲,道:“懂了!”決定有樣學樣,笑道:“女人真好玩!”練了幾次羞澀寬衣舉止,且問夜驚容正不正確,讓人瞧來頗為莞爾。夜驚容直道正確正確,臉面更窘。 宋兩利暗笑於心,多個女的,星天來日後可忙多了。並希望她能變成真正女人。蹲身下來,將靈寶陰陽鏡置于寶鼎下,調整後,配合三昧真火煉藥,也好讓夜驚容早日康復。 想及外頭極樂聖王可能久圍不退,遂擔心糧食,問向星天來,她立即帶往左側新鑿冰道,行約百丈,忽見數間冰窟,打開瞧去,首座冰窟竟然堆滿白米,次窟堆置不少花生、玉米等雜糧,第三篇則放置美酒、醬菜、肉乾、調味品等物。 宋兩利瞧得眼花撩亂:“你出去大搬家麼?” 星天來窘聲道:“你留了一些銀子,我偷偷溜到外頭小商家,要他們弄點常人吃的東西,搬到九陰澗,他們說不敢,我說放在外頭附近即可,他們始答應,然後問我要全部把銀子換糧物麼?我說好,後來他們送到這裡,竟然那麼多,我只好再挖洞窟藏它了。” 宋兩利道:“小商家倒也老實,這些足值數百兩銀,你辦的很好,足足可供我們吃上兩三年!” 星天來喜道:“辦好就好,還怕錯了呢!再看我縫的道袍如何?”轉往附近另一洞窟,打開瞧瞧,除了道袍,且多了不少布匹。 宋兩利詫道:“你也懂得布匹麼?” 星天來道:“不懂,是小商家送的,我只是收下,可以用麼?” 宋兩利道:“當然可以,你給了他大筆生意,回報一點也是應該。” 星天來喜道:“那容妹妹有新衣可穿了。不過你先試試道袍。” 宋兩利選了一件,甚是合身,贊不絕口。 星天來心滿意足,隨即選素青布料,直往外頭行去,回到寶鼎洞中,開始拿夜驚容舊衣比畫、剪裁。 夜驚容大為感動:“星姊姊要那麼急麼?待我傷好,自會縫製。” 星天來道:“答應你,就要縫予你。現在沒事,就縫了。”夜驚容亦想要一件新衣,遂感激道謝。 宋兩利則暫時盤坐地面,運功療傷,畢竟極樂聖王厲害,不得不防,且先恢復傷勢再說。 不久,外頭果然傳來極樂聖王喝吼聲:“容兒快出來,我是你爹,莫要被小妖道騙了……” 夜驚容感受喝喊,想及聖母之死,全身抽顫,亦起胃寒。 星天來有所感應,道:“莫緊張,他攻不過陣勢,傷不了你。” 宋兩利亦道:“別理那瘋子,只當是隔街狗吠,傷不了人!” 夜驚容道:“知道了……”極力鎮定以抗之,想及聖母慘死,她怎肯再原諒聖王。 至於親生父親一事,她根本不知,更了無牽掛。 極樂聖王吼得一陣,無以回應,隨即闖入狂風暴雪奇陣中。然任他武功高強,又怎對付得了大自然強陣,在搏鬥大半天后,已筋疲力盡,終被狂風暴雪掃回邊界,不得不暫時退出鬼域,先做調養後,再盤算進攻。 星天來首先知曉狀況,遂向夜驚容說道:“他走啦,不過你真是他女兒麼?”對方意識十分強烈,故此一問。 夜驚容道:“原是義女。” 星天來道:“他想的是親生女兒。” 夜驚容道:“不可能,他胡扯而得。” 星天來道:“那就是壞人了。” 宋兩利道:“不錯,是大壞蛋!日後要防他!” 星天來道:“知道。” 宋兩利忽道:“當時在外頭作戰,極樂聖王明明罩門被破,且受傷沉重,怎越戰越勇? 我讓他煉了虛無寶典,他把陰陽、龍虎口訣弄錯,有無關係?” 星天來道:“虛無寶典方可逆煉,只是會傷腦子,他腦子應該受傷,才會變瘋子。” 宋兩利恍然:“恐怕是了。”幸自己能悟得龍虎陰陽之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極樂聖王果然瘋得可以,方稍事休息後,復再闖入。此次他已學乖,不再硬闖陣勢,且以先天“念力成形”方式,運及強功,直迫秘陣。 如此一來,宋兩利頓覺壓力。 星天來亦有感受,道:“我來破他妖法!” 宋兩利道:“暫且不必,讓我試試!”遂幻化成綠龜法王模樣,喝道:“老妖僧,還在鬼混麼?怎不回你北國去享受。” 極樂聖王喝道:“交出容兒,再自廢武力,否則毀你腦門,斷你心脈!”念力猛地迫去,宋兩利備感壓力,然卻強撐下來,冷道:“此地沒有容兒,你尋錯啦!” 極樂聖王怒道:“怎會沒有,我分明感應她存在!” 宋兩利如若不擊退他,縱使在外頭騷擾,亦覺如芒刺在背,遂向星天來說道:“我到長生胎鼎,藉它煉功,且看看是否能將妖僧擊退。” 星天來喜道:“好啊!打退他,免得大呼小叫,害得容妹妹不能安寧!” 宋兩利遂取出靈寶陰陽鏡,向夜驚容道:“閉目安心養傷,莫理會聖王叫聲,我們去去便回。” 夜驚容受及藥水洗煉,心神較平靜,遂道:“去吧,我會撐著!” 宋兩利始帶著星天來往更深層地底冰道行去,直至盡頭,長生胎鼎似若活物閃著呼吸般淡藍形光,宋兩利感受甚是親切,遂跨步入內,星天來跟入,並將靈寶陰陽鏡嵌入龜亢般水晶紋路中,長生胎鼎更覺靈性。 宋兩利遂放鬆心神,讓腦門接受胎鼎靈性洗禮。在此同時,極樂聖王強大攝力迫來,宋兩利想反擊,星天來卻道:“別理他,要一次擊敗,得凝聚匯流,如小河聚成江水,甚至成大海波濤,故先聚壓力,再行反擊,自能收效。”她雖其他言詞不通,然煉功一事,已受陳搏祖師爺調教多年,背的頭頭是道。 宋兩利知其先天修為厲害,自是聽她,未作反擊,讓聖王攝力不斷迫來,幾讓他腦門欲裂。 星天來道:“一曰煉心,讓內心平靜,二曰煉性,“性”則“先天”、“意念”,讓“意念”專一,三曰煉精,精力集中,四曰煉氣,行氣順暢,五曰煉神,神遊太虛,六曰煉虛,虛空無物。” 在星天來引導下,宋兩利漸漸進入先天忘我境界,任那極樂聖王攝勁多強,皆能從容迎接,且亦能凝聚於腦門中心一點,直若針刺,雖覺疼痛,然卻可預知其反彈力量之巨,尤其長生胎鼎亦感受壓力,漸漸若孵小雞,孕育生命似地支助宋兩利,那感覺似有浴火重生快感。 待極樂聖王逼至極處,長生胎鼎金黃霞光大熾,宋兩利毋需星天來警告,突地大喝: “看我虛空法門!”意念方起,猝見腦門射出無數勁氣,配合金光衝往水晶冰層。 那浩瀚念力狂流精銳若開天斧,欲將宇宙劈成雙半。 極樂聖王怎知宋兩利借助長生胎鼎之威,不但已進入“念力成虛”之界,更進入“無上虛空”境界。赫見外頭狂風暴雪陣勢,突地衝出金光萬鬥,直若仙佛顯靈。極樂聖王詫覺不妙,正待喊出“無上虛空界”幾字,腦門突受重力擊之,哇呃一聲,爆吐鮮血,栽倒地面,昏死過去。然腦門仍呈現那讓他既喜又憂之金光萬鬥情景。喜者,乃是傳言先天法門煉得極限,自能發出萬鬥金光,足證“無上虛空界”確實存在,憂者是,此法門竟然出現在鬼域,那此處豈非臥虎藏龍,難以攻破? 宋兩利反擊成功,心神大喜:“我已感受無上虛空界,實若神仙暢遊般暢快!” 星天來道:“不錯,虛空界即神仙界,武學若抵此境界,將收發自如,傷人於千百里之外。” 宋兩利乾笑道:“可惜離開長生胎鼎便不行了。” 星天來道:“慢慢煉,自有成功一天。” 宋兩利道:“是該慢慢煉,但卻不能讓極樂聖王逃了,先把他收拾,永絕後患。” 說完即想動身。 星天來道:“恐怕不及,我封去深坑,現已結冰,若要恢復,恐得半刻鐘,到時他早醒來溜走了。” 宋兩利道:“你可以以攝力留下他麼?” 星天來道:“不能,因為他是高手,且靠近九陰澗,只要醒來,拼命支撐逃去,絕對辦得到。” 宋兩利明白超絕高手往往練有回光反照式逃命手法,如困不了聖王,嘆道:“或許他命不該絕。不過你還是把冰封解去,我想在九陰澗週邊佈置三十六雷陣,把敵人擋得更遠,我等落個更清靜。” 星天來笑道:“好啊!”只要有事做,她充滿喜悅,當下發動長生胎鼎之威,慢慢解去冰封之層。 在此同時,極樂聖王業已甦醒,他雖身受重傷,卻如星天來所言,仍留最後一口氣保命,在想及方才受金光萬鬥襲擊,餘悸猶存,且先逃去再說,免遭二次受擊。意動身動,立即逃去。 宋兩利感應聖王開溜,喝道:“好狗運!”待冰封解去,已和星天來相偕潛出鬼域,隨又穿掠九陰澗,外頭空無一人,月光普照,祥靜寧和。 宋兩利道:“若非聖王騷擾,咱可天天賞月呢!” 星天來道:“裡頭也可賞月,只是你不習慣。” 宋兩利道:“久了便習慣啦!我算準我的命,要躲在這裡好多年,逃都逃不掉!” 星天來喜道:“那好極,我有伴啦!” 宋兩利道:“且先布個大雷陣,把此處劃為本門地盤,不信誰能攻來!”當下趁夜開始測方位,並收集布陣東西,以期能早日布定“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 星天來乃陳搏祖師爺傳人,對此“太古雷陣”亦有所聞,自感興趣,一旁助陣。 太古雷陣過於龐大,非一蹴可幾,故宋兩利安排,每天能布一兩陣,即已心滿意足。 極樂聖王則因受到重創,已躲在附近山洞修養,暫時難以行動。 宋兩利乘此良機,先行搶布奇陣,且日夜趕工,及至後頭,夜驚容亦加入工築下,只花十二天即已布妥,遠比預估加快一倍。 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已成,且布於九陰澗前方三裡處,自可拒敵於遠方,鬼域得以落個清靜。 待極樂聖王傷愈後,親自前來,卻被奇陣轟之,難越雷池一步,氣得哇哇大叫,然卻不肯放棄,日復一日,不斷嘗試所有方法,始終無效。 鬼域有星天來及宋兩利鎮守,簡直固若金湯。 |
第十二章 天命難違
匆匆過得月餘。 金軍在完顏宗翰、宗望引導下,終二次攻破宋軍防線,直往汴京城逼近。 宋兩利原想出關助陣,卻見得天空兇星不斷,且如預言,已見天狗吃日。宋兩利知天命難違,大宋江山,終將難保,故未出關支援。 復過月余,金軍終於攻破太原城,守將張孝純戰至全城皆空,竟然未見宋軍支援,傷心之餘,終覺大宋該亡,而投靠金軍,仍固守太原城。這倒罷了。鄆王趙楷見狀況危機,親自引軍三萬,和蘇小鳳並肩出征,準備奪回太原城,誰知卻在太原南方百里處之“靈石城”中伏,身陷重圍,險象環生。 宋兩利頓時感感蘇小鳳求助,心頭焦亂,她乃自家親人,怎可讓其喪命?遂當機立斷,找來夜驚容及星天來,道:“你倆守著這裡,牽制極樂聖王,莫要讓他離開,我則去救蘇小鳳。” 星天來道:“好啊!那個老妖僧已瘋,大概走不開。” 夜驚容則難言,畢竟傷勢已好,該可作戰。 宋兩利感應她想法,道:“我是去救人,你定要冒險麼?” 夜驚容道:“想著你冒險,更是難挨,我的傷已好了,星姊姊也教了不少靈法,一路上自可照應。” 星天來道:“帶容妹妹去吧,她心急,我也心急,但我要看住老妖僧,所以不能去。” 宋兩利終頷首:“好吧!多一人總比少一人有用,何況你的確傷勢已復原。” 夜驚容欣喜一笑,轉向星天來,道:“剩下姊姊,該小心些。” 星天來笑道:“我守了幾十年,沒問題,你們快去快回。” 宋兩利信得過星天來,當下立即拜別。帶著夜驚容潛出九陰澗,復探及極樂聖王位於東南方,兩人則從西北潛逃而去。 星天來倒盡忠職守,為免聖主發現兩人行蹤,立即發動挑釁攻擊,惹得聖王全力作戰,忘了他事存在。宋夜二人逃的甚是順利。 靈石城早已彈盡援絕,只剩三千軍困守孤城。 鄆王趙楷作夢未想及,方出兵不久即已中伏,且不斷洩露行蹤,實是老天折磨。大戰七天七夜後,落得如此局面,看是難挽頹勢,請求救兵,竟然多日未到,在走投無路下,已準備做殊死戰,目標夜無群頭顱,也好撈回本。 蘇小鳳雖驚惶,卻裝出信心滿滿,道:“別失望,我已派人去搬救兵。馬上該到了!” 皆以此話安慰鄆王和手下。 趙楷卻道:“難了,救兵該來早來了,怎會拖得如此之久?” 蘇小鳳道:“又非求欽宗趙桓而是另求他人。照我看來,這分明是詭計,趙桓故意允你出兵,隨後洩露行蹤予金軍,我們才中伏連連,他分明想先整死你,以除心腹之患。” 趙楷雖曾如此想過,然卻不肯相信,畢竟國難當前,趙桓難道不分輕重麼?但不如此,怎會中伏連連?他不願多想,道:“你求誰前來營救?” 蘇小鳳道:“小神童!” 趙楷目光一亮:“是他?!你找得著他麼?”總覺兩人關係匪淺,卻猜不出所以然來。 蘇小鳳道:“小神童就是有神通,我只要放出危險信號,他會自動找上門!所以保證安全!” 趙楷信心大增:“有他出馬,金軍必定敗戰。” 蘇小鳳直道沒錯沒錯,心頭則焦切萬分,消息已送出去三天,怎未回應?如若這傢伙突然醉倒或睡著,那豈非全完了。 她不願如是想,仍督促宋軍艱辛作戰,如此方有生存機會,否則士氣一散,只有死路一條。至於救援之兵,乾脆說明是小神童,眾人聞之,果然士氣大振。畢竟此時此刻不靠神跡靠什麼?唯有他方能再造神跡,救活眾人。若有士兵問及小神童何時到來,蘇小鳳道:“快了快了!”士兵信心頓強,蘇小鳳則每過一刻,心頭即下沉幾分。畢竟金軍已整裝完畢,可能今夜將大規模攻城,三千宋軍恐難再抵擋十數萬敵軍。 蘇小鳳暗自奔回住處,拿出原在神霄派正風行之小神童畫像,膜拜道:“小神童快快顯靈,雖我是你阿姨,但一向把你當神仙,你可千萬別睡著或喝醉了,快快救苦救難啊!”連磕數個響頭。 宋兩利感應突地傳來道:“不必拜啦,今夜三更準備突圍!” 蘇小鳳詫訝,轉視四周:“你在哪裡?!” 宋兩利道:“東南城外。” 蘇小鳳暗道好險,否則磕頭之事被見著,顏面盡失,喝道:“待要如何突圍?竟敢如此晚才聯絡,想讓我掉命麼?” 宋兩利道:“我總得趕來瞧瞧,方有所安排。貿然聯絡,我卻在天邊之外,豈非讓你罵得臭頭?” 蘇小鳳道:“現在也一樣要你臭頭,害我緊張得便秘!” 宋兩利道:“女探花請保持風度!好麼?” 蘇小鳳喝道:“命都快沒了,哪還顧得風度?快潛過來吧!照我計劃,先引那夜無群進入城內,再擊殺之。來個空城計加甕中捉鱉,否則外頭十數萬大軍包圍,能突圍亦損失慘重。” 宋兩利道:“你果然天才,此的確是好方法。” 蘇小鳳道:“蘇家人才輩出,若非你通靈,鐵定是最沒出息那一個!” 宋兩利伸伸舌頭,暗道:“實是受龜王之賜,好險!晚上找機會摸去便是!”不敢再多言,立即斬斷感應。 蘇小鳳暗喜,喃喃說道:“罵的實在有點爽,這個龜輩脾氣倒是好得很,足當蘇家之典範。”見及小神童畫像,怕被發現,拜禮後焚化,畢竟真神已到來,畫像讓其升天便是。 宋兩利則躲於小山丘,居高往下望去,見得金軍閃動如蟻,至少十餘萬人之多。戰將則為夜無群,後頭另有完顏宗翰部隊壓鎮,軍勢龐大無比,又豈是靈石城三千軍所能抵擋,難怪夜無群囂張得如入無人之境,目空一切,奔馬掠之,好不威風。 夜驚容瞧來十分厭惡。打從自己受災受難,及極樂聖母遭毒手後,她對聖王、夜無群,甚至金軍已恩斷義絕,日後碰面,必兵戎相向,以替聖母報仇。 宋兩利道:“我也恨死夜無群,敢對你如此酷刑,有機會,閹了他!” 夜驚容道:“你也得小心,金軍陣容龐大,不好惹。” 宋兩利道:“我自有盤算!現在得先混入靈石城,和蘇小鳳會合,才能帶領他們出其不意突圍。畢竟金軍太多,我能引走的有限,只能由裡向外突破。” 夜驚容道:“你計劃便可,但要如何混進去?” 宋兩利笑道:“別忘了我會攝心術,只要扮成頭領,四處轉轉即能混進城!” 夜驚容對他道法靈功甚俱信心,遂同意。 兩人潛往金軍外哨份子,放倒一頭領一士兵,宋兩利扮頭領,夜驚容扮大兵,且把臉面涂黑,免得過於漂亮而被認出。 宋兩利見之則想笑笑道:“且叫你黑面椪柑如何?” 夜驚容道:“好奇怪,換別的好麼?” 宋兩利道:“黑蔡頭如何?” 夜驚容道:“怎越取越難聽?” 宋兩利道:“那你可不知其中奧妙,名字越難聽,別人笑的越開心,自忽略其他,較容易過關!” 夜驚容道:“那你要取什麼?” 宋兩利道:“我是頭領,只能取一個姓,頂多是牛頭領、馬頭領,太奇怪會引人注意,畢竟頭領是有點身份。” 夜驚容道:“都是你的話,不過隨你安排啦!”業已同意採用黑蔡頭三字。 宋兩利滿意一笑,待觀察地形、路線後,避開夜無群,從西南方切入。他有恃無恐,大步而行,見得某人目光瞧來,即已感應,說出對方姓名,並要他多多立功或是小心迎敵。任誰只要名字被喊出,多半暫時忘了敵我關係,只會事後凝思:“此人到底是誰?哪路軍,怎會認得我?”而此凝思下,兩人早已走遠。 若稍有疑惑者,宋兩利始展靈功攝去,終能順利闖過重重包圍,逼近靈石城。此時反倒是宋軍以為敵人來犯,紛紛放箭射之。 宋兩利乾脆強衝過去,隨又抓來利箭,直刺胸口。裝作中箭模樣。和夜驚容雙雙倒至城牆一再。待夜晚到來時,兩人始再潛入內城,耍得神不知鬼不覺。 蘇小鳳早受感應,立即尋來,雙方會面鐘樓暗處,蘇小鳳確定小神童身份,始心神落定,道:“早該來了!上次我救你們出城,現在換你們救我等出城。也算扯平!” 宋兩利道:“也得救出去再說!” 蘇小鳳道:“我對你甚有信心,先擺個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吧?” 宋兩利道:“擺定了,咱也玩完啦!” 蘇小鳳道:“那該如何?還是用我的計策?耍以空城計加甕中捉鱉?” 宋兩利道:“若有效,用之無妨,說來聽聽!” 蘇小鳳道:“先開城門,讓夜無群引軍闖入,再斷後,把城門關上,殺他一陣,金軍大亂,必定想突破城門而去,屆時我們混入其陣營,一起逃走,留下空城,再放火燒之;當然一有機會,可逮夜無群!” 宋兩利道:“妙計,可行!” 夜驚容道:“夜無群甚為高傲,在得知城中無對手下,必定自行引軍闖入,可收伏擊之效。” 蘇小鳳道:“我也如此認為,只是若闖入數萬兵,宋軍卻只有三千軍,恐擋不了,阿利你得用些道家法門,像撒豆成兵,多多找來幫手才行。” 宋兩利道:“那也得天時地利配合才行,現在太慢啦,我看還是以火攻較實際,在裝出玉石俱焚下,金軍怕死,必定搶逃!” 蘇小鳳道:“怎知他們會怕死?” 宋兩利道:“在十數萬軍對抗三千軍,穩操勝券下,誰會拼命?” 蘇小鳳道:“說的也是!好吧,火攻即火攻!你們暫且藏身,我去下令拆門板,聚火油,能燒什麼便燒什麼。”當下走出鐘樓,立即下令。 隨見鄆王趙楷前來,蘇小鳳說及宋兩利已潛進城,趙楷大喜,立即步入鐘樓會面,喜道:“有兩位前來,大概有救了。” 宋兩利道:“宋軍未到,是因為欽宗自私,以及國師方虛默獻計,他想整死你們。” 蘇小鳳詫道:“那個方老妖,他不是被你廢了武功,怎還敢作怪?” 宋兩利道:“當時只廢了七八成,原以為他會認命溜回茅由派,誰知在發現妙佛禪師斃命,極樂聖王發瘋後,他覺得大患已除,又溜回京城作威作福,實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趙楷冷哼:“早該把他殺了!” 宋兩利道:“尚有機會!今夜先突圍再說!” 蘇小鳳遂將計劃說出,趙楷同意。 四人擬定計畫後,各自散去。 夜驚容顯得緊張,畢竟首次對付金軍,甚不習慣。 宋兩利道:“你若忌諱,只顧收拾夜無群即可。” 夜驚容道:“不會手軟,開戰了即會習慣。” 宋兩利道:“那就劃些符 ,安定情緒吧!”拿出如意珍珠硃砂及霹靂棗木筆,開始畫符,夜驚容亦從星天來處學了幾道靈符,有樣學樣畫之,至於符膽則讓宋兩利落定,照樣能用。 匆匆已近三更。 金軍果然發動攻擊。 引軍者先鋒官夜無群,一馬當先叫陣:“現在投降尚來得及,否則城池一破,殺個片甲不留!” 鄆王趙楷冷道:“你若行,何必耗至今夜仍攻不下此城?再多三倍兵,也拿不下,少在那裡耍威風!”激將法暗中展開。 夜無群最愛面子,怎肯受辱,聞言冷謔一笑:“很好,說的很好,我拿不下此城?今夜便讓你如願,且第一顆腦袋就是砍你的!”懶得多說,猛一下令,千萬金軍蜂湧而上。其攻擊方式全是以多欺少,且把盾牌擋在頭頂,即已大軍壓境般強勢逼近。 趙楷喝令強烈反擊,隨又佯裝利箭已空,士兵慌張叫著:“糟了,沒箭了!” 金軍信以為真,有人喊道:“彈盡援絕也敢作怪?”一聲令下,金軍猛攻,檑木推來,直往城門轟撞。 咚咚之聲直搗宋軍心肺,慌張害怕之聲傳叫連天。 咚咚之聲再響,城門閂檔橫木早被動手腳,突受猛擊,登時斷裂,城門乍開,金軍簡直如中特獎,興高采烈,曄啦啦如傾盆水流,一湧而入。 夜無群亦在行列,威風八面喝道:“殺無赦!”屠城快感讓他策馬狂奔。 宋軍早有計劃,幾乎全數埋伏城門兩旁。待見大軍湧入數萬之際,登時臨空倒下火油,猛地點燃。 烈火乍起,燒得金軍尖聲厲叫,聲震全城。 金軍乍醒,有人駭叫:“有埋伏!”陣勢頓亂。 夜無群喝道:“慌什麼,只不過小小伏擊,大家極力反擊,殺無赦!”仍信心滿滿,引兵作戰,獨尊簫耍得咻咻作響,好不威風。 宋軍即乘金軍前頭搶攻,後頭慌亂之際,硬將城門再次封鎖關上,形成一座甕城。 蘇小鳳見時機成熟,突地跳出城頭,大喝撲殺。 宋軍挽弓再射利箭,且引得火把,全數往金軍砸去。霎見欸嚎遍處,死傷無數。 至此金軍始真正相信中伏,開始慌亂。 夜無群仍不屑一顧,冷哼:“困獸之鬥,能奈我何?”登地策馬奔往牆頭,準備掠衝而上以破敵陣。 天空突射出無數符 ,似鬼魂般飄盪。 夜無群駭道:“小妖道?!”話未說定,寶馬受驚,人立而起,夜無群差點摔掉落地面。 在此同時,夜驚容從鐘樓伏衝而下,無雙笛直迫強勁,似若利箭穿刺下來。 夜無群大駭:“容妹妹?”叭地一響,左肩頭受擊,疼得他冷汗直流。嗔道:“容妹妹你怎可手段如此殘忍?” 夜驚容冷笑:“關我地底秘洞,千里追殺就不殘忍?” 夜無群急道:“那是誤會!” 夜驚容冷道:“誤會?逼得我跌落飛瀑自殺,會是誤會?”但覺對方甚臟,和他說話,噁心不已,不想多言,無雙笛再次猛攻。 夜無群邪念又起:“你倒是潑辣得可以,便抓你回金國!”獨尊簫揮出,明著出招,暗則想以迷藥逮人。然此計謀早被宋兩利得知。他原想讓夜驚容出口怨氣,不願出手,但此時為顧及安危,終現身追來,喝道:“還想幹下三濫迷藥勾當麼?”看我無上虛空法門!怒極而擊,雙掌往外翻去,赫見兩道金光狂流衝出,其雖未及於長生胎鼎所發出之萬鬥金光強勁,然卻是無上先天罡氣無誤。意念方起,金光狂流衝出,直迫夜無群胸口,對方竟然躲之不及,砰地一響,哇吐鮮血,似若斷線風箏,摔跌數丈遠。 金軍更駭,有人叫道:“不好啦,先鋒官倒地了!” 另有人叫道:“快快放求救信號,通知大元帥快來救人。”紅光一閃沖天,金軍更形慌亂,簡直已無戰術戰略可言,只顧想奪門逃退。 宋兩利則看緊夜無群,冷逋:“造的孽還不夠麼?” 夜無群怒道:“既落你手,要殺要剮,隨便你!” 宋兩利道:“那好!”抓來地面利刀,就要閹掉對方卵蛋,夜無群終駭:“你想幹什麼?!” 宋兩利道:“閹了你,看你還能幹什麼?”利刀一捅,冰冷迫下體,夜無群尖叫:“師妹饒命!” 夜驚容雖恨死他,然節骨眼裡,仍難狠下心,終道:“小神童放過他吧!” 宋兩利道:“縱虎歸山,將永無寧日。” 夜驚容嘆道:“聽說他是聖母所生,總不能讓聖母無後代。” 宋兩利輕嘆:“看是天意了!”猛地截指,點破夜無群氣海穴。 夜無群駭道:“你廢了我武功?!” 宋兩利道:“那又如何?再不醒悟,連命皆不保。” 夜無群垂頭喪氣,不再言語。 夜驚容嘆道:“你醍醒吧,多作孽,自有報應!”不想理他,閃至一邊。 宋兩利突生一計,將夜無群抓掠馬背,喝道:“夜先鋒已被我逮著,還不住手!” 獅子吼震出,金軍乍醒,個個東張西望,不敢再戰。 蘇小鳳暗喜,逮到夜無群,今夜準能順利走入,喝道:“開城門,準備撤退!”已和鄆王趙楷並肩而行,以便相互照應。 城門一開,金軍正想大批湧入。 宋兩利策馬擋前:“不要先鋒官的命麼?” 夜無群乃皇子身分,誰敢讓他有所失閃。終投鼠忌器,讓出一條通道。宋兩利掠陣於前,護送宋軍漸漸退去。 行約兩裡,右副元帥完顏宗翰已趕至。見及義子受擄,甚是疼心,冷道:“把人放下,本座讓你們離去。” 宋兩利道:“唬人麼?金軍十數萬以上,隨時可吃了我們,還要我放了人質?天下哪有此笨蛋?” 完顏宗翰冷道:“本座言出必行!” 蘇小鳳道:“說說不算數,把金軍遣退五裡,我們才會相信,當然,讓我等前行五裡也一樣。” 完顏宗翰臉面抽動,掙扎中,忽地伸手一揮:“讓路,五裡之內不得進入!”金軍立即移位。 宋兩利道:“爽快!回去警告金太宗,要是膽敢任意侵犯宋國,將吃不完兜著走!”說歸說,亦不敢冒險,趕忙支引宋軍退去,否則稍出差錯,前功盡棄。 完顏宗翰眼巴巴見人把人質押走,心頭滋味豈是好受?暗下誓言,非收拾小妖道不可。 宋兩利當然不敢奢求對方退兵。在奔得六七裡後,始將夜無群綁於馬背上,道:“饒你一次是大意,若饒第二次,我就是笨蛋!”馬背一拍,快奔而去。 夜驚容暗嘆對方恨怒眼神,怎會懂得痛改前非?實替聖母惋惜。 宋兩利、蘇小鳳不敢稍稍停留,立即引隊策馬飛奔而去,畢竟只隔六七裡之近,金軍若強勢追趕,不到半天可能趕上,眾軍將再落險處。 再奔廿餘裡,天色已亮,忽見宋軍迎面而來。引軍者正是國師方虛默,他並未料著宋兩利在場,且宋又換成軍裝,遠處觀來,根本不起眼。方虛默只想先擺平鄆王趙楷,免得他篡位,自己國師一職將不保。 方虛默見及鄆王趙楷,立即喊道:“聖旨到 ,鄆王趙楷請接旨!” 眾人怎知聖旨突然到來,登時下跪直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宋兩利、夜驚容亦跟著下跪,想聽聽欽宗傳何聖旨。 方虛默暗自得意,實有君臨天下快感,打開聖旨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鄆王功蓋天下,足當大任,賜封護國大將軍,太原節度使,當盡力鎮守太原軍區,不得撤退,以解國難,欽此!” 眾人聞言心神一寒,此時不退,豈非借刀殺人,宣判趙楷死刑。 趙楷聽得全身冰冷,欽宗竟然這般無情,枉自己還如此為他拼命。 蘇小鳳已按捺不了,跳身而起,怒道:“這是什麼聖旨,簡直逼人走絕路!”待要出手搶聖旨,方虛默喝道:“想毀聖旨,誅九族麼?” 宋兩利卻比蘇小鳳早一步搶至,喝道:“我則無九族可誅!” 方虛默乍見宋兩利,簡直掉魂,畢竟自己功力只恢復三四成,怎會是其敵手?登地想策馬掉頭而去。 宋兩利道:“還想回去為非作歹麼?”先天強勁攝力迫去,方虛默不敵,摔落馬匹,宋兩利不願落個殺人罪名,立即攝向馬匹,其受驚嚇,原地亂轉亂踼,當埸踢得方虛默悶吐鮮血,重傷昏厥。 宋兩利道:“活該夜路走多,終碰上鬼了!” 伸手吸來聖旨,交予趙楷,道:“還是接下吧!反正太原軍區那麼大,你們東奔西竄,金軍亦未必奈何得了,只要別回京,一切自可交代。” 趙楷嘆息:“混到如此局面,實是大宋不幸!”兄弟相殘,何等殘忍、可悲?然卻無力阻止。 蘇小鳳道:“接旨便接旨,咱再也不回去了!”已將宋兩利手中聖旨接過手,並交予趙楷:“好好保存,它可價值不婓!”趙楷終接過手,心情跌落谷底。 宋兩利喝向護送聖旨之數百名宋軍:“回去覆旨,說鄆王已接旨,至於方虛默多行不義,已被亂馬踩死。”見其已斷氣,終死於非命。 數百騎懼于懼于宋怪邪,不敢造次,立即調頭離去。 趙楷嘆道:“當真要死守太原軍區麼?” 宋兩利道:“不必守了,天狗已吃日、蚩尤星、國皇星、天槍星不斷,大宋氣數已盡,汴京遲早淪陷,你且成為欽宗眼中釘,有何好留戀?速速找地方躲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照我想法,最好躲到江南,暫時隱姓埋名為是。” 趙楷猶豫不決,畢竟自己乃皇族,怎忍棄大宋江山於不顧? 蘇小鳳探其意思,道:“小神童是說,江南江山可保?” 宋兩利道:“中原地大,金軍何能全數奪下?只是太原城及黃河天險已破,汴京城遲早不保,強守何用。” 蘇小鳳當機立斷:“趙楷,我們移軍南方吧,為大宋保留一些實力,望日後能東山再起。” 趙楷掙扎中,終同意,轉向三千騎,道:“願跟我南下麼?” 三千騎一致答應。趙楷眼眶已紅:“好兄弟!”此三千騎幾乎全是鄆王府訓練精兵,和趙楷自有深厚交情,否則連續中伏時,早已逃去。 後頭金軍追兵已近,蹄聲轟隆,塵煙滾滾。 宋兩利道:“兩位先走吧,我來斷後。” 趙楷拜禮:“大恩不言謝,他日再見!” 蘇小鳳道:“有機會多看看你娘!”早決定投靠表姊,以增強實力。 告別後,兩人引領三千騎南奔而去。 宋兩利道:“堂堂皇子,落得如此局面,忒也可憐!” 夜驚容道:“只怪欽宗無能、善忌,姦官弄權!” 宋兩利嘆道:“天意如此,不可違啊!”不再多說,拿出數道靈符,化引焚火,直往空中多雲處射去,不久,赫見烏雲旋動,陰風乍起,豆大雨點直落下。 兩人策騎東逃,準備躲回鬼域藏身。 陰風愈吹愈強。 烏雲愈卷愈黑。 暴雨終傾盆倒下。 方圓百里,屍首無數,滲流血水化成一條紅河。 數日後,金軍攻陷汴京城,據走徽宗、欽宗、后妃、皇子、帝姬數百人,及教坊,宮女三千餘人,並立張邦昌為傀儡皇帝,國號大楚。 康王趙構南逃,於南京稱帝,是為高宗,稱南宋。 趙佶被據時,始終穿著道袍,身化神霄長生大帝君,以仙人自居。貴妃魚景紅早離他而去,開始勾引完顏宗望,以期再享榮華富貴。 宗顏宗翰攻陷汴京城時,卻遍尋不著李師師,視為終生憾事。 宋兩利仍被宋、金兩國通緝在案,只能躲回鬼域苦修通靈大法。藉長生胎鼎之威,功力愈來愈強,幾可穿透虛無之界,不世神童即將成形。 任瘋子極樂聖王吆吆喝喝,以及夜無群報復性攻擊,鬼域始終不動如山。 夜驚容,星天來兩大美女侍候得無微不致。 落難本尊也笑笑。 全書完 |
笑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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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涼 第一卷 ================ 第01章 跳崖求師 第02章 禍從天降 第03章 樓塌樓起 第04章 預約殺人 第05章 水晶蟾蜍 第06章 奪寶奇謀 第07章 奇人異事 第08章 慕容千金 第09章 達摩竄月 第10章 天香酥魂 第二卷 達摩竄月 ================ 第01章 冤家路窄 第02章 惑女衷情 第03章 敵蹤初現 第04章 半路認爹 第05章 追命魔君 第06章 玉女冷心 第07章 四大天龍 第08章 東方世家 第09章 龍門求師 第10章 新官上任 第三卷 縱橫天下 ================ 第01章 智敏雙全 第02章 難兄難弟 第03章 猛龍過江 第04章 大殺四方 第05章 勢如破竹 第06章 再挑峨嵋 第07章 龍王名帖 第08章 通天和尚 第09章 七絕魔功 第10章 功失武殘 第四卷 尖圓無相 ================ 第01章 尖圓弄月 第02章 要命郎中 第03章 莫拉真主 第04章 攝心賊窟 第05章 慕容紅亭 第06章 狼情獸意 第07章 佳人傳情 第08章 內外皆亂 第09章 正邪之間 第10章 直搗龍門 第11章 無極禪悟 第五卷 前世今緣 ================ 第01章 鏡花傳奇 第02章 可玉奴嬌 第03章 囚裡逃生 第04章 第三春情 第05章 怨婦情冷 第06章 再探神窟 第07章 真主秘密 第08章 前世今緣 第09章 風水輪轉 第六卷 鏡花水月 ================ 第01章 以賭製賭 第02章 細說從頭 第03章 弱肉強食 第04章 美女弄情 第05章 再探兇窟 第06章 老姦巨滑 第07章 絕命險崖 第08章 死而復活 第09章 疾人夢計 |
第一卷
第一章 跳崖求師 江湖千萬種,這無異也是較特殊的一種。 人人都說他是個“白痴”,但人人都知曉這個“白痴”不但不痴也不傻,卻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這未免有點矛盾吧? 其實一點也不矛盾,只要見過他的人,聽過他的事,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因為他實在太過於聰明,具有過目不忘,一點十通之能,甚至無師也能自通。 凡是被他看過的武功招式,他都能照單全收,學得有聲有色,甚至青出於藍。因而常常引起武林側目,非得給他個“白痴”外號不可,大大的將他貶損一番。 最重要的是--。他的名字真的就叫“白痴”--小白痴,白小痴。 難怪眾人會如此叫他了。如此順口的名字,不叫,那才有毛病。 至於他為何會搞上這個既不討好,又不雅觀的名字?倒也叫人百思不解,煞費猜疑。 若想聽他解釋,還得花上三天三夜時間,聽完滔滔不絕的歷史典故,才能稍稍搞懂這是怎麼回事。 最讓江湖各派頭痛的是--他無所不偷、無所不搶、無所不騙,凡是他看上的武功秘岌、靈丹妙藥,他都會不擇手段的弄到手。幾年努力下來,天下的靈丹妙藥,恐怕已有數百種已被他給吞了。 有這麼一個人混在江湖,不知江湖將變成何種局面?……難怪弄得江湖人人要躲他、要捉他、要殺他…… 然而有件事卻讓人想不透:他吃遍天下靈藥,練盡天下武學,功夫卻一團糟……至於為何會如此,恐怕連他自己都搞不清。 江湖年年有怪事,今年卻特別多。 聳拔如劍的不知名高峰,罩著濛濛雲霧,透著一股幽靜而神秘的氣息,蒼翠古松矗立峰崖峭壁之中,乘風迎霧,高超俊逸,若似古老神仙遨遊太虛一般自得。 山峰全是峭壁連連,野藤、荊棘掛滿屋面,若非絕頂輕功,攀登實屬不易。但仔細瞧瞧,靠近峰頂處,卻有兩尊如猿猱揉般之人形在揪藤、攀石的慢慢往上爬。 看他們的動作,全然像極攀爬巨樹的小孩,不時演出險象環生之際遇,哪是什麼武林高手? 他倆既非高手,為何冒險攀登此山? --莫非想死了,還是沒事找事幹?還是想尋求神仙居,以修練成仙? 若有人知曉這兩位就是武林人人頭痛的“聰明白痴”白小痴和“憨頭西瓜”呂四卦,這件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不容易,白小痴那雙巧手終於抓上最高一塊崖石,狠力的將身形拖上峰頂,趴在地上,噓了一口氣,精靈剔透的大眼珠兒溜丟的轉著,少年應有的靈性,全在那對眼睛透了出來。 他滿意的笑了笑,自得的說:“終於如願以償了!” 眼珠兒溜了一陣,似乎沒找到心中所要找的,有點失望的坐起,整理一下淡青粗布業已磨破不少地方和沾上污泥的衣衫,也撫去了臉上和著汗漬的泥跡,露出嫩白肌膚。深深的眉眼,挺挺的鼻,五官分明的輪廓,配上似笑非笑的嘴唇,透現出他自身應有的格調。說不上俊俏,卻能深深吸引人家,讓人乍見之下,必能留下深刻印象。 尤其那對眼睛,不知透露了多少智能與精明,明顯附在他這似大非大,似小非小,似少年又像成年人的臉容上,說不出的那股韻味,就似會說話般,甚為扣人心弦。 喘不了幾口氣,崖邊也伸出一顆嘟嘟圓的西瓜頭,本是光頭的禿頂已長出三分頭髮,倒像是片西瓜皮蓋在上面做的。他原名呂四卦,由於“四”和“西”類似,“卦”和“瓜”諧音,臉相又長得似西瓜,故有“大西瓜”別稱。 憨憨的臉,瞪起眼睛卻也有點精明,目光落向休息的小痴,翻起了白眼,木訥的嘴唇已叫出話來: “小痴兒你不夠意思,先爬上來,也不拉我一把,害我爬得那麼痛苦!” 小痴回首瞧向他,怪異的臉容一變,裝得可謂如假包換的“白痴臉”。楞傻傻的,一掃先前精明之態。 這也是他愚弄別人,偽裝自己的法寶之一。 他似有所悟的走向呂四卦:“哦!我忘了,你再下去,我再慢慢把你拉上來!” 呂四卦見他如此表情,就像見了鬼般,趕忙急叫:“不必了!不必了!要是被你拉上來,我看連骨頭都要一塊塊湊著才能活了!” 他趕忙爬上崖頂,也解下了和小痴身上連著的指大粗繩,眼睛餘光往崖下瞄去,暗呼“好險”。要是“下去了”,那還得了? 小痴已恢復精明狀,哧哧笑著:“何必呢?遲早我們都要‘下去’的,早一點,晚一會兒,也差不到那兒去嘛!” 均勻的身材,讓人看起來十分順眼,他已做作的逼向呂四卦。似有準備將他推下崖之勢,笑聲更是諧謔。 呂四卦竟也由衷害怕的往後退,急忙搖著手:“小痴兒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次嘛,呆會兒再下去好不好?” 小痴道:“我是為你好也!先下去,說不定可以先得到好處。” 呂四卦幹乾笑著,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小西瓜,他道:“小痴兒,我不貪心,我是你忠實的朋友,永遠不會和你爭好處的。” 小痴無奈道:“你大我幾歲,我一向把你當大哥看待,可是你就是一直讓著我,真讓人感動……” 呂四卦乾笑著:“其實……天下又有誰能爭得過你?我有先見之明,所以緊緊跟著你,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小痴已陶醉得笑起來:“說的也是!看來,不久我們就會發了!呵呵……” 呂四卦也跟著笑起:“是嘛!看看四周,全都是雲霧,你猜的沒錯,仙人喜歡住這種地方,只要找到他……” 兩人四目再溜向四周浩渺雲層,已呵呵大笑,做出了騰雲駕霧的動作,大大享受一番神仙癮。 過足了癮,兩人方靜下來,呂四卦拖著那副魁梧身材已懶坐於地,倦容已露,他問: “小痴兒,這裡真的有那所謂的神秘武功高強的人嗎?” 小痴信心十足,道: “當然,江湖傳言都是如此,高人都隱居在深山中,我們這座是最深的一座,隱居的一定是武功最高的一位,我已經感覺到他就是我的師父了!” 呂四卦倦態的笑著:“可是……我卻還沒看到他……你未來的師父……” 小痴往山峰另一頭崖下瞄去,表情更為捉狎而帶點神秘兮兮,道: “快了!很多神秘說書人都說從萬丈懸崖掉下去,一定會有奇遇,將來武功就突然變很高強而天下無敵了!” 呂四卦苦笑道:“那只是說書……你把它當真了?……” “不是空穴不來風!何況這種事寧可信其有!”小痴得意道:“機會是千載難逢的啊!” 呂四卦道:“可是……我們至少跳過十座懸崖,只差沒有摔死,哪來的武林高人?……” 小痴聞言,笑容己僵,乾乾一笑,道:“也許……也許那些山太俗了、也許……那高人在試試我們的誠心……呵呵……機會是千載難逢的嘛!” 呂四卦陪著苦笑,道:“要是這座懸崖再沒效果,將來你要往哪裡跳?” 小痴乾笑道:“事情不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別洩氣,神仙早就在崖下等我們了!走吧! 別老是愁眉苦臉的!你看過西瓜的表皮有縐縐的嗎?” 拉起比他還高半個頭的呂四卦,兩人已往山崖另一端走去,只走幾丈,已到崖邊。 小痴往下瞧,除了霧氣,深不見底,他又拿起石塊往下拋,久久都沒回音,遂滿意道: “呂四卦,這次成了!” 呂四卦有點懼意:“好象很深的樣子……” 小痴得意道:“本來就很深嘛!你沒聽到連石頭的回音都傳不上來?” 呂四卦問:“為什麼沒回音?” 小痴自得道:“這個嘛……最少需要三個月,回音才會傳回!” 呂四卦白他一眼:“你吹牛!要是如此,我看你還沒掉入崖底,在半途中就得餓死了!” 小痴乾乾一笑:“吹牛吹到牛角尖了!還好你‘及時發現’,解了我一場災難,不過你放心!我們肚子裡最少裝了七八樣補藥,餘個十天半月是不礙事的!” 呂四卦猶豫一陣,道:“你當真還是要跳?” 小痴瞪眼叫道:“廢話,來都來了,不跳,怎麼對得起崖下的師父?” 呂四卦道:“可是……我連師父的影子都沒瞧見……” 小痴道:“欸呀!你也真是,要是能讓你瞧見的師父,武功一定很差,我也不想要,別再婆婆媽媽,準備‘拜師’吧!” 小痴兒煞有其事的將繩索另一頭纏於屋頂凸石處,以便跳下崖底,找不到“師父”還可以爬上來。 呂四卦也跟著綁妥繩索,不過他可沒像小癡笑顏滿面,一副臉容可苦出汁來。 看來普天之下,除了白小痴會來這麼一招“跳崖拜師”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而呂四卦呢? --光看他繩索比小痴粗上一倍,也該知道他心中有多少懼意。 兩人綁妥繩索,已走向崖邊,像跳水般做起預備動作,準備跳崖。 比了幾次,眼眸觸及如幽冥鬼域的萬丈懸崖,心頭仍有點毛毛的。 小痴看看呂四卦,乾笑道:“老實說,我還真有點毛心毛手的!” 呂四卦聞言已欣喜:“那你可以不跳啊!” 小痴白眼道:“你想的美,名師最難求,我誓死達成任務,我之所以說給你聽,就是要你把我打昏,讓我輕輕鬆松的去見我師父!” 呂四卦但覺啼笑皆非:“像你這種只要師父不要命的人,到也少見!” 小痴無奈道:“我也是被逼的,自從我發現我的名字叫‘白痴’以後,我就決心把它發揚光大了,這是我的苦衷!” 呂四卦道:“我們順著繩索慢慢下去不就得了?” 小痴道:“你別以為繩索真有萬丈長?綁著,只是安慰一下蹦跳跳的心靈,免得見了師父以後失了態,廢話少說,敲吧!” 小痴伸長頭顱,準備讓呂四卦敲昏。呂四卦則遲遲不敢下手。 小痴白他一眼,叫道:“真沒用,連敲我的膽子都沒有!將來怎會有出息!” 呂四卦不甚服氣,道:“你有膽子,為什麼不張著眼睛跳?” 小痴為之結舌,惱羞成怒般的叫著:“你懂什麼?你可知道張著眼睛比閉著還來得安全?我若昏昏沉沉的跳下,想避開尖石、利枝都沒辦法,連這都分不清楚?還說我沒膽子?” 聳聳肩頭,一副趾高氣揚模樣,他又道:“這種事,也幹了不少回,誰怕過誰來?我先跳,你墊後!”再瞪呂四卦一眼,責言道:“膽小鬼!” 死要面子的他,果真雙足一蹬,彈射而起,渾然不顧生死的往萬丈深崖落去,只是瀟灑的姿勢還未陷入霧區,已撞得哇哇痛叫,再也瀟灑不起來,一路叫救命的往下掉,眨眼已沒入深淵之中。 呂四卦聽得混身發毛,這可真的是玩命舉動。他已情不自禁的抖起身軀,連眼珠也闔上了,只聽小痴尖叫聲急促傳來,而漸漸消失深淵濃霧中。 捆身繩索亦如通靈狡蛇,電也似的往崖下竄去,嗖嗖聲音似要揪緊肝腸般,讓人血氣為之起伏。 就在繃緊一剎那,崖石耐不住衝力也已被扯碎疾往崖下掉,如此一來,也把呂四卦一同往深淵給扯了下去。 呂四卦還來不及想通這是怎麼回事,已然尖狂驚叫,情況和小痴一樣,如摔死狗般的往崖底掉,仍然無法逃過此劫。 聲音已漸漸隨雲層霧氣消散,一切似乎又已恢復寧靜而無跡可尋。 深崖下,真的有神仙異人嗎? |
第二章 禍從天降
若想解釋何者為“禍從天降”,那麼以這件事用來解釋,最為貼切不過了。 安安穩穩的睡在床上,竟然會有人從屋頂上掉下來,還壓得她差點斷了氣? 只聽一陣慘叫尖銳到過深淵濃霧中,依稀可見崖底建有幾棟古樸雅軒,小痴身形如流星般砸向一間木屋。 “砰”然巨響,他已撞破屋頂,猛往屋內摔去。無巧不成書,他正好壓在一位貌美姑娘身上。 素衣姑娘突遭驚變,尖叫之餘,想出手劈開小痴已是不及,便生生的被壓個正著,烯哩嘩啦,連溫柔幽雅的床鋪都耐不住而崩塌,碎片紛飛,軟羅輕紗到處卷掠,整座雅軒都已晃動,就快垮了似的。 小痴和貌美素衣姑娘則深深埋在床底,也許是摔疼了,連聲音也沒了。 突又傳來更大響聲,想必呂四卦也降落地面,卻不知他“收穫”如何? 小痴兒果真遇上了神仙?武林高人?否則她怎會隱居於這無法想像的深淵之中? 見及屋梁、牆木,似乎還住了不少時間,都已褪色,甚而長起苔蘚之類的東西。 小痴迷糊中醒了過來,甩甩沉重腦袋,自言自語道:“這次聲音不大一樣……想必該有點收穫……”目光突然觸及被壓在下面,臉色冰潔冷艷而奄奄一息的美姑娘,他已欣喜若狂的尖叫:“啊!這次壓對了!神仙!這一定是仙女!我終於找到理想的師父了!師父你醒醒。你還好吧?” 小痴也顧不了自身傷勢,趕忙扶起美姑娘,不停的拍打其嫩如水晶的臉腮,想叫醒她。 “師父你醒醒,別再睡了!我壓上你,這表示我們倆有緣!師父……” 看樣子小痴是為尋師父,尋昏了頭,也不想想“神仙高人”豈會被他壓得不醒人事? 在小痴千呼萬喚之下,美姑娘終於幽幽醒了過來,靈秀眼眸微張,元氣似乎已好了些。 小痴欣喜若狂,又拍其臉腮:“師父你睡飽了?來,看看您的新徒弟!保證一流貨色!” 他已伸出雙手食中指去支睜開美姑娘一雙明亮的眼眸。 長長而卷翹如開了屏雀羽的睫毛觸及小痴雙手,美姑娘已驚醒,突見小痴,如著了魔的又尖叫,掉了魂似的抓緊衣衫往後直縮。 小痴倒也能應付自如,含笑道:“師父別怕,雖然我是從天而降,但這不表示我的武功比你好!而我的容貌可能青一塊、紫一塊,但這終究會消失的,您不必太害怕,我一定是您心目中理想的徒弟!” 他摸著青紫滿處的臉蛋,輕輕笑著,以為美姑娘是被自己“醜陋”容貌給嚇著了。 美姑娘驚魂初定,方明白小痴是人非鬼,一顆心總算定了不少,誰知方定了心,突又發現小痴還坐在自己大腿上,登時又是一陣尖叫:“啊--”一掌已摑向小痴臉頰,雙足踢蹬,立時把小痴踢向對面牆角,撞得小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美姑娘仍驚懼的向後縮。事實上,她已緊靠床鋪內側,縮無退處。 她尖叫著:“娘--快來救我啊--” 聽其所言,似乎住在此處不只她一人,她娘也同在此地。 小痴好不容易才穩住身軀,坐了起來,苦笑著:“師父怎麼……好象神經有點不大正常……” 話未說完,左邊窗口已射入一條青影,直掠美姑娘。 “心兒你要不要緊?” 青影一閃身已掠至美姑娘,趕忙將她扶起,上下焦急診視著。 美姑娘叫聲“娘”已伏在美婦懷中哭泣,一切驚變,終於有了依託和發洩。 美婦不忍的撫著姑娘披肩秀髮,歲月雖不饒人,卻沒在她臉容留下多少痕跡,高雅容貌之中仍流露一股冰冷氣息,尤其是長久不笑而往下抿的嘴唇,讓人覺得她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不但人冷,連聲音也冷,若非對自己愛女,那聲音恐怕就要凍死人了。 突見青衣美婦掠至,小痴微感訝異:“咦?看樣子,這裡的神人高手還不只一人?”已然轉為笑聲:“不管啦!反正師父愈多愈有出息,照單全收總錯不了!” 他馬上跪拜於地,虔誠的說:“兩位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再拜……” 他猛磕頭,虔誠的只差沒把頭給撞破。 青衣美婦乍聞小痴聲音,身軀一扭,冰霜臉容涵蓋冷森殺氣,怒叱一聲“你我死”,右手一揚,凌空一掌已劈向小痴。 掌勢過處,狂嘯猝起,威猛無比的卷動整座雅軒,砰然巨響,小痴已結實吃了一掌,倒撞牆角,便生生將數寸厚木板給撞穿,摔向屋外,連欸叫聲都沒時間出口,想必摔得不輕。 美婦對自家掌力似乎甚有自信,一掌劈中小痴後,臉容冷霜已解去不少,溫柔的安慰姑娘:“心兒你別難過了,娘已替你報了仇,來,讓娘看看你的傷!” 美婦馬上將美姑娘扶至床鋪左側化妝台前之一張圓心黑木坐椅,想替她檢查傷勢。 心兒有了母親在旁,又見小痴已被擊斃(以為小痴已死),心情也好轉不少,嚇得蒼白的臉容也浮現了難得的笑意。 她道:“娘,沒關係的,只是……肚子被他壓得有點……” 美婦恨道:“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她方要替心兒療傷,小痴頭顱已出現破牆洞口,雖鼻青眼腫,他還是笑嘻嘻的說: “對!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不過這不包括我在內。” 美婦母女倆猝見小痴似乎一點傷勢都沒有,頓感驚駭,她那掌力之強,就算已練過數十年的高手,也未必能安然逃過,而小痴他竟然“無恙”? 其實,別的沒有,挨打功夫,小痴可從不落人後,這全是他歷練“挨揍”多年,再加上亂服太多神丹妙藥,想一掌劈死他,談何容易? 小痴對兩人驚愕,更形得意,滑溜的又鑽入屋內,笑道:“師父您的掌勁真夠味,我學定了,放心,徒兒一定能將您的武功發揚光大……” “你我死!” 美婦怒不可遏,雙掌盡吐,一個騰身,如幽靈般已欺向小痴,出的全是殺招,非得將小痴置於死地而後始甘心。 小痴靈目閃動,見其出手方位及姿勢,有了前次經驗,他很快猜知殺招何處能致命,倒也從容應付。 “師父您這麼快就傳我武功?不過這招像極了‘梅花穿心手’的第十二招‘寒梅帶刺’,我可以用武當派‘太極絕魂三式’的第二式‘魂魄逼人’來化解……” 只一對掌,小痴很快化開對方殺招。 美婦突聞小痴一語點破自己所用招式,更是驚駭不已,不由思考,雙手再舞,招式與姿勢全化了樣,先前掌勁極為剛烈,現已轉為陰柔而泛起一股冷森氣息,綿延不斷逼向小痴。 小痴頓感壓力倍增,但其眉頭喜意更濃:“師父,這招我就沒見過了,謝謝您的傳授,啊--” 話未說完,已被美婦掌勁劈中胸口,倒飛出窗,滾落屋外種滿不少奇花異卉的庭院。 美婦冷笑:“我就不信你打不死!” 她也追出屋外。 美姑娘見狀,也懷著一份好奇,想看出結果,隨即起身奔向窗口,瞧向庭院,不知怎的,她倒有點替小痴兒擔心起來。 小痴滾落地面,迷糊中爬了起來,嘴角已掛出血絲,傷得似乎不輕,但仍掩不去他那份喜悅。 “好厲害的武功,不學實在太可惜了……” 美婦見他連吃自己致命兩掌,竟然還能說話,已詫然的以為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 想歸想,她可一點也不留情,掌幻千般飛花,又攻往小痴。 小痴對她招式有了個底,動起手來,從容多了。 “師父您第一招七實十三虛,殺著在中宮,可是您為何不把它擺在上盤‘天突’穴?這樣或許威力會更大……我試試……” 小痴竟然在短短三分鐘不到時間,將中年美婦方才那招舞得絲毫不差,反過來攻擊中年美婦,差的只是他將殺招從中宮往上移七寸,對準“天突”穴罷了。 中年美婦這一驚非同小可,真以為自己碰上了怪物,招式舞的更快,想以此逃過小痴眼睛。 然而小痴那雙賊眼大概是“看多了”,竟也一招不漏,一式不差得學的清清楚楚。 突然間,中年美婦不再狂舞,一反常態,改用第一招,陰柔緩和的攻向小痴。 小痴亦感意外:“師父,這招您不是用過了嗎?哦……你在考我學會了沒有?好,我也照用不誤!” 小痴也舞出同樣招式迎了上去。 雙方掌拳交鋒之際,宛若八爪蜘蛛纏鬥,打得難分難解,突然小痴欸叫,整個人已從不高的空中摔下來。 中年美婦見機不可失,趕忙欺身小痴,伸手戳了他數處穴道,方噓了一口氣,擦擦額頭汗珠,奇異的直往小痴臉上瞧去。 心兒此時已走了過來,瞧瞧小痴,復轉視美婦:“娘……他……” 美婦勉強一笑:“他很怪,連娘的功夫都逃不過他眼睛,若非娘用了‘梅花針’在對招時,暗中刺入他‘少衝’脈,還真不知要如何制服他!” 心兒驚道:“他會我們的武功?” “也許……也許他方才偷學的……”望著小痴,中年美婦感觸良多:“天下怎會有此奇異小孩?悟性如此之高……行事卻叫人哭笑不得……” 她轉問心兒:“他真的是從屋頂摔下來的?” 心兒想及被人壓個正著,不禁臉紅,靦腆的點頭:“嗯。” 中年美婦抬頭望向高空,除了層層濃霧,根本無法望透蒼穹,詫然道:“又有誰會不顧生死的從萬刃崖跳下……還口口聲聲叫我們是‘師父’……” 心兒望著昏沉的小痴,不由自主的說:“娘,您要殺了他……” 中年美婦心神一凜,表情已恢復冷森:“不錯!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心兒默然而立,縱使母親從小灌輸自己,不能對男人軟心,但此時她卻不明白自己是否下得了手,一刀把小痴給殺了? “怎麼?你不忍心?你別忘了他毀了你的房屋,還壓得你差點送了命!” 中年美婦不停提醒小痴方才之罪行,似想讓心兒認定“天下男人皆該殺”之事實。 別的不說,但聞小痴壓著她冰肌玉潔的身軀,她心中已升起一股齷齪而被辱之恨意,揪著衣衫,似想揪掉被觸壓過之肌膚,然而談何容易?怒意已湧上心頭。 “不錯,男人都該殺!” 跨步、舉掌,心兒已滿心怨恨的想劈死小痴。 美婦見她如此舉動,笑容已露,出言喝止:“心兒等等!” 心兒頗感意外母親會阻止自己,不禁怒意更堅:“娘,這賊人如此欺負我、我……” “娘知道!”中年美婦迎了過去,含笑道:“他是該死,但他來的突然,我們總得探清他來路再說,也好將來有個對策。” 被她娘這麼一說,心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困然立於該處,手掌捏了捏,總也無法下手。 中年美婦含笑道:“拍醒他,最少,娘會逼他蓋一棟房屋還你!” “是,娘!” 心兒很快而用力的擊拍小痴身上數處穴道,叫道:“餵!惡賊你是誰?為什麼要跳崖?” 小痴幽幽醒來,只是軟麻六仍被製,一點也使不上勁,聞言,瞧向心兒,問的竟是有關武功之事:“師父您剛才用的是哪一招?怎麼我一閃身就結了氣?” 心兒對他答非所問,甚是生氣,怒道:“我問你話,你聽到沒有?快回答我!” “聽到了!”小痴很快而真誠道:“你說的是:‘我問你話,你聽到沒有?快回答我!’” 敢情小痴以為她問的話就是此話,而不是“為何要跳崖”這句話。 心兒登時咬牙切齒,以為小痴有意捉弄,怒叱:“可惡!”一個巴掌已打得小痴火辣辣、疼惻惻的。 小痴雖感疼痛,仍是笑臉迎人:“嚴師出高徒,師父您放心,只要您肯教我武功,再苦的日子,我都能挨!絕不讓您失望。” “你……” 心兒氣得七竅生煙,就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恨不得一刀將小痴給剁了。 中年美婦已走過來,冷森臉容罩著一片殺氣,冷道:“你最好給我老實說,你是誰?” “白痴!”小痴答的甚乾淨俐落。 “白痴?”中年美婦和心兒為之一楞,天下哪有這種名字? 中年美婦以為小痴有意捉弄,怒喝道:“小娃兒你再逞口舌之利,休怪老娘對你不客氣!” 小痴輕輕一笑:“大師父,這也難怪啦!我的名字一向讓人很頭痛,不過我真的就叫‘白痴’,中間加一個‘小’字就對了。” “白小痴?”中年美婦疑惑的念一遍。 小痴頻頻點頭:“沒錯!最近很轟動武林的!” 心兒冷森道:“胡說!看你賊頭賊腦,一點也不像白痴,你在說謊!” 小痴道:“如果我要說謊而講出這一千人有一千零一人不信的名字,那我真的是‘白痴’了!” 說的也是,心兒母女倆有點相信了。 中年美婦冷道:“你為何取了這個怪模怪樣又傻裡傻氣的名字?” 小痴一副無奈樣:“沒辦法,天下有很多事情是無法理喻的,我也還在研究這個問題!” 心兒母女倆想笑,卻又硬生生按捺住笑意。 中年美婦冷道:“你為何跳崖?” “就是想拜你們為師啊!”小痴回答的甚為誠懇。 中年美婦道:“你又怎知我們住在谷底?” “傳言嘛!”小痴道:“盤古開天就傳言神仙高人都隱居深山絕谷中,如今終於讓我碰上了,至於……”他乾笑幾聲:“至於壓壞師父寶屋,這純屬誤會,請別見怪!下次我會小心些。” “還有下次?”心兒想裝怒,又怒不出模樣,表情怪透了。 小痴道:“當然沒有下次,因為該壓的也都壓的差不多,該找的也都找到了。” 中年美婦冷笑,立時伸手戳向小痴背筋,小痴霎時痛叫:“啊--放手啊!痛啊--” 小痴全身抖顫,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中年美婦此時才鬆手。 中年美婦喝道:“你毀了我家園,傷了我女兒,此仇不共戴天,我不殺你,我要慢慢折磨你!” 小痴抱怨叫著:“不收我當徒弟就算了,天下哪有這種師父……” “住嘴!”中年美婦截口叱道:“我不是你師父,也不准你叫我師父!” “不叫我不叫!”小痴瞪眼道:“餵!老太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快放我走,否則我就拆了你這草寮!”改口的倒真快,馬上由“師父”變成“老太婆”了,端的是不怕死。 中年美婦臉色微變。 心兒已叱叫:“小白痴你敢亂說!小心我割了你舌頭!” 小痴似乎也卯上了,冷笑道:“不放我走,我就要罵!罵遍你八代祖宗。” “你敢?”心兒已欺身,準備教訓小痴。 小痴冷笑:“怎麼不敢?別的不說,罵人我在行得很,恰查某!” 心兒喝道:“你罵什麼?再說一遍!” 小痴已呵呵笑起:“看樣子你倒很喜歡人家罵你,一遍不夠,還要再來一遍?行,就算再來十遍也沒問題,你聽不懂,我還可以附帶解釋!呵呵……” 心兒哪知自己說溜了嘴,一時為之語結,激紅了臉,一個巴掌已摑向小痴,啪然又是一記辣火鍋。 小痴咬了牙,卯了心,不怒反笑:“打是情,罵是愛,來呀!多打幾下,你就會愛死我了!” “你……”心兒已氣得直發抖。 驀地-- 又是一記脆響,小痴啊的慘叫,已挨個大巴掌,昏了過去。 中年美婦摑得有點不自在,這巴掌似乎在和小痴嘔氣而施予的,以她如此年紀來說,實是浮躁了些,不禁容顏也熱了起來。但只一下下,她馬上恢復冷森,又截指點醒小痴。 小痴被打得著實夠疼,話也不敢再說,兩顆眼珠就像被追怕的小狗,甚為憐人的瞧著中年美婦,嘴巴也腫得夠大,一副慘樣,也不敢再作怪了。 對小痴姿態、表情變化如此之快,心兒乍見之下,實難以忍住那股笑意,怒氣也消了大半,只差沒笑出聲音而已。 中年美婦冷森道:“你還敢口出誑言?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我砍材伐木,蓋一棟一模一樣的新房子,否則我會剝了你的皮!” 小痴吶吶道:“是……不過……” “不過什麼?”中年美婦冷叱:“你還想找死?” “不是……我是想說……”小痴乾笑一聲,吶吶的回答:“我是想說……我們是兩個人掉下來的……一棟可能不夠……” “可惡!” 中年美婦聞言,臉色又變,怒道:“還有一個在哪裡?”突有所悟自己方才聽及西院也有響聲,為了顧及愛女安危,一時倒也忘了此事,如今一想西院也可能毀了,憤恚之心更熾:“你們這些天殺的,看我如何收拾你們?他跟你一樣是小鬼?” “他是大鬼……”小痴乾笑道:“他的頭比我大一倍,身壯如牛,是有名的‘西瓜!’”已忍不住笑起來:“他壓的面積可能很廣,他一向是蓋大樓的。” “可惡!”中年美婦怒氣填膺,轉向心兒:“你看好他,娘過去看看!” 說著她已掠向西方。 小痴得意笑著:“欸!真是,名師難求倒也罷了,還要先蓋樓房?命真苦!” 心兒吃過他不少虧,此時母親已離去,她也不敢大意,戰戰兢兢的擺出架勢,監視著小痴。 小痴此時才注意到她的容貌,十足美人胚,配合得十分融和的五官,挑不出一絲瑕疵,尤其眉心那顆株砂痣,擺的如此貼切,更襯出心兒容貌的不俗。 “若不是嘴巴硬冰冰的,我還真以為你就是南海觀世音菩薩呢!”小痴一副品頭論足模樣:“美是很美,就是兇了點,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夢中情人。” 心兒冷叱道:“給我閉嘴!否則我會打掉你牙齒。” 小痴似乎不怎麼將她放在眼裡,輕輕一笑,捉狎的說:“說你兇,你還真的兇,不怕破壞你純真美麗的形象嗎?” “你……” “好好好!我認了!我服了你,我不說,你手下留情!” 小痴的嘴巴可還熱疼著,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不再出言盡說風涼話,改用那對會說話的眼睛,瞧得心兒混身不自在。 心兒不由自主的紅了臉,自己似如光裸著身軀站在人家面前,如此不自在而困窘,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就是無法走開,要是讓小痴作了怪,那就更慘了。 兩人就此幹耗,鼻眼見對上了,各有心思,各有心情。 還好,時間並不長久,一盞茶功夫未過,中年美婦已綁著呂四卦,牽落水狗似的走了回來。 長了瘤的呂四卦到底變成何種模樣? 小痴見呂四卦和自己差不多,頭顱青一塊、紫一塊,凸的、腫的通通都有,已然幸災樂禍笑了起來。 “西瓜變成番瓜了!” 呂四卦怨聲道:“小痴兒,照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死在你手中。” 小癡笑道:“那還得變成長冬瓜才行,怎麼樣?收穫如何?” 呂四卦苦笑道:“屋頂是免不了……牆也垮了,還挖了一個大水池!” 小痴道:“比我好多了,我只是拆了床,外加‘姑娘’一份……” 提起“姑娘”,心兒就有氣,登時叱道:“不准你胡說!聽到沒有?” 小痴裝傻道:“我沒胡說……這都是事實!” 心兒紅著臉,恨得直咬牙:“有一天,我會把你舌頭給割掉!” 小痴一副祈求模樣:“我們別再為這件事爭吵好不好?” 心兒以為小痴“認輸”了,心頭稍顯得意,眉頭怒意方自消弭。 豈知小痴又變出一副志得意滿狀,跩樣的說:“事實就是事實,你再怎麼吵,再怎麼割我舌頭,事實還是事實,這是不容抹煞的!” “你……” 心兒怒火填膺,直顫著身軀,玉牙一咬,反怒而笑。 “好!我就先割了你的臭舌頭!” 心兒已抽出袖中七寸短亮利刃,罩準小痴嘴巴劃了過去。 中年美婦見狀,急忙喝止:“心兒不可如此!” 她已騰身掠向心兒,而其手中繩索並未松掉,連帶的扯動呂四卦一連涼了數圈,撞向小痴。 中年美婦很快攔住心兒,道:“心兒別聽他胡言亂語,這樣太便宜他了,娘會替你出這口氣!” 小痴根本不把她當做一回事,談笑風生道:“對嘛!房屋都還沒蓋好,你就殺了我,不覺得可惜嗎?” 心兒冷笑道:“只怕你蓋不到一半就累死了!” 小痴道:“也好,累死總比‘壓死’好!” 心兒臉色又變,中年美婦馬上斥責小痴:“小兔崽子現在就給我去砍樹蓋房子!否則我就先砍斷你雙手!” 小痴漫不經心的笑著。 中年美婦怒意更甚:“還不快去!” 小痴道:“這事交給呂四卦去辦就可以,我有苦衷。” “你敢!”中年美婦接過心兒手中匕首,就想砍下小痴左手掌。 小痴急忙叫道:“餵!你講不講理?你沒看到我不能動啊?” 中年美婦為之一楞,方才自己拖著呂四卦回來,倒忘了小痴穴道受製於自己,也以為他能行動,如今被小痴喚醒,一時窘困也難以按捺平伏,臉也稍稍的熱了起來。 然而勢成騎虎,總不能弱了氣勢,立時又斥道:“你為何不早說?” “我以為你自己會發現……”小痴委屈道:“當囚犯的人,說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嘴角拖扯著腫脹嘴巴,若非亂說話,何來如此災殃? 中年美婦瞪了幾眼,也拿他沒辦法,伸手拍開他軟麻穴,冷喝道:“現在就給我蓋房子!” 小痴突然表現的十分合作,爬起身軀,活動一下筋骨,但覺武功被製,還有一些皮肉撞傷之外,並無大礙,這才和呂四卦必恭必敬的施個大禮:“是!” 兩人轉身,朝四處茫茫霧區瀟灑的就閃。 中年美婦突又喝止兩人:“回來!” 兩人為之一頓,戰戰兢兢轉身。 小痴道:“還有事嗎?……” 中年美婦冷道:“你們要去哪裡?” 小痴道:“……蓋……蓋房子啊……” “房子在右邊!”中年美婦冷道:“谷底盡頭有座紅檜林,木材就在那裡砍!” “是……”兩人拱手,癟樣的相互對眼,想笑。 中年美婦又喝道:“除了這兩個地方,不准你們亂走動,被我逮著了,小心你們狗腿!” “是……” 小痴、呂四卦兩人暗自苦笑,已往谷底行去,準備伐木蓋房子。 誰又曉得跳崖求師,弄到後來會變成如此結局? 心兒母女倆更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就來個“禍從天降”,看來他倆想恢復以前寧靜生活,恐怕有段艱苦日子好走了。 母女倆相對苦笑,真不知上蒼為何弄來這麼奇異難纏的兩個“白痴”和“西瓜”? |
第三章 樓塌樓起
薄霧中的紅檜林,枝幹森密,株株合抱粗大,少說也長了百餘年。枝葉沾上霧氣,凝成小水滴,不停的往下掉,就如五月梅雨般,滴得令人心發霉。 一大片最少有百丈寬,千萬株,原始森林風貌,大概也和此差不了多少吧? 小痴和呂四卦已走入林區。望著陰森森樹林,再加上衝鼻腐蝕爛枝葉霉氣,小痴已苦笑不已。 他道:“倒霉!人走了楣運不算,連鼻子都逃不了霉氣!” 呂四卦可沒想那麼多,他只想如何離開此地方為上策。他道:“小痴兒,你的神仙師父已經變成母老虎,你難道不想溜?” 小痴嘆道:“欸!真是生不逢時,好事由來最多磨,明明是被我找到了,誰知,這兩個老太婆竟然那麼不近情理?” 呂四卦道:“既是如此,我看我們還是走吧?” “談何容易啊……” 小痴感嘆著,找了一株傾倒而腐化之巨樹,坐了下來。另四卦也懶洋洋坐在他旁邊。 “深陷谷底,混身是傷,武功被製,對手高強,想逃,還得拚老命才行……”小痴愁容滿面的說著。 呂四卦問:“她們武功真的很高?” 說到武功,小痴兒眼睛靈光又現,興趣已來,立時道:“嗯!她們武功十分怪異,中原武林派系似乎沒有這麼幾招,可惜我只學了一點點,後來她發現我在偷學,就不再用那種功夫了……” 呂四卦問:“你猜她們武功可以排名天下第幾?” 小痴眨眨眼睛,道:“很難講,因為我不知道她們會多少種奇奇怪怪的功夫,就拿那招‘梅花穿心手’來說,以前我就曾經看過一位武林高手使過,但他的威力比這老太婆又少了兩分勁,可見這老太婆不好惹。” 呂四卦又問:“那位高手是誰?” 小痴做沉思狀:“人……我倒是記得……名字我可沒聽到……那時候在江南……” 呂四卦道:“江南高手多的是,看樣子是無法猜出來了。” 小痴道:“管他的!反正老太婆武功多的是,找她學還不是一樣。” 呂四卦道:“可是……照這個樣子,她是不肯教我們了……” 小痴神秘而狡黠笑著:“我們什麼時候碰過,有人心甘情願地教我們的?” 呂四卦若有所悟,目露喜色道:“你是說……” 他的身軀及雙手已表現出“偷”的動作,一臉狡黠賊樣。 “對!就是這樣!” 小痴得意回答,對上呂四卦眼珠,兩人已咯咯黠笑起來。 仰笑天空,瞧及高聳樹林,小痴主意又上心頭,道:“‘偷’是有點困難,我們不如替她們蓋一棟高樓大廈,讓她們住的舒舒服服,說不定老太婆心理失常,一下子又喜歡上我們,到時……我看連生孩子的功夫,她都拚老命的教給我們哩!” 兩人又是一陣陶醉大笑。 呂四卦興味更濃:“對!為了‘生孩子’,你說要蓋幾樓?” 小痴意氣風發,右手往天空一比,道:“要蓋就蓋大的,天下無雙,蓋到尾頂,少說也一千層,讓老太婆從第一樓爬上最上一樓,要三年的時間!” 呂四卦頻頻點頭:“好!一不做二不休,我豁出去啦!” 小痴更是得意,拉起呂四卦,直往左方巨樹奔去:“走!殺!把這樹林全砍了,大概勉強還夠用吧?” 說到那兒做到那兒,兩人為了博得心兒母女倆歡心,以便能學到高深武功,竟然當真大刀闊斧,勢如破竹的砍起這片偌大百年紅檜林。 足足砍了十天,紅檜也倒了差不多,所剩下的亦只是剛萌生的幼樹罷了。 卻不知心兒母女倆發現此事,將做何感想? 兩人很是賣命蓋“高樓”,然而此種土木工程技術豈是外行人所能掰出來的。 他倆最多只能蓋至兩樓半。而且還隨時會垮塌,看樣子,除了他倆以外,再也沒人敢住此種高樓了。 這幾天,心兒母女倆除了一天送一次飯菜給予兩人外,其它時間皆躲在東院,足不出院。似乎對小痴、呂四卦可能逃逸之事,全然不放在心上。 蓋了近半個月,小痴和呂四卦都累了。 西院的樓房,勉強算得上三層,牆壁全是原木樹幹所圍成,而且參差不齊,還有大大小小空隙,和樹枝捆綁而成的獸籠也差不了多少。 而心兒的閨房……從天上掉下來的柚子皮,中間再用筷子撐起來,大概就包括所有的一切了。 兩人滿身是汗,衣衫破碎不少,也著實努力過,可惜就是弄不出心目中所要造的千層高樓。 兩人坐於樓房屋頂,一副無奈苦笑著。 小痴道:“高樓真不好蓋……” 呂四卦道:“我們已經盡了力了……” 小痴望著懸如峭壁的崖面,苦笑道:“要是從上面蓋下來就容易多了。” 他所想的是從屋頂輕輕鬆松的將東西拋入崖底,終究會有一天能“蓋”滿千層樓房。 至於要填多久,蓋的是否為樓房,他倒不考慮,現在他只考慮何種方法比較輕鬆。 呂四卦挽袖擦擦汗水,不久道:“怎麼辦?樓房蓋不成,那老太婆一定恨死我們,說不定一氣之下,一刀就把我們給殺了。” “這倒是問題……”小痴兒稍加沉思,不久已有了對策,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能‘偷’多少算多少了。” 呂四卦道:“怎麼偷?樓房不蓋了?” 小痴輕鬆自得道:“蓋和不蓋的結果都是一樣,如果你還有興趣,你自己去蓋吧!” 呂四卦道:“我是說,如果現在不動工,要是老太婆發現了,我們少說也得掉層皮……” 小痴道:“不會啦!拖它幾天該沒什麼問題,這幾天我們就摸到東院,看她們在搞什麼鬼?” 呂四卦道:“要是她們不是在練功呢?” “那就偷秘笈,祕籍偷不到,只好翻臉動手,從過招中再偷學了!” 反正大樓也蓋不成,呂四卦也沒了主見,只希望快點離開此地方為上策,聞言也未再做何表示。 小痴揉揉手臂及臉頰,半月前被打傷的瘀血已消退不少,他問:“你的傷如何?” 呂四卦道:“差不多好了,只是有幾處穴道被製,力量差了些。” 小痴無奈攤攤手,道:“這個我也沒辦法,武功招式,我一看就會,可以偷,但那什麼內功、內勁,一拍掌,力量就大得嚇人,我就是無法偷到!想找個好師父教教,就是碰不上。” 小痴雖絕頂聰明,過目不忘,但內功一途,全然運行於體內,外表根本無法察知,自是無從學起,若說有祕籍,以他一個從未學過武功的門外漢,連奇經八脈都弄不清,如何能學? 設若有人從旁指點一二,以他聰穎才智,自能觸類旁通,屆時無論外功、內功,再也難不倒他了。 就是因為他沒練過內功,以至于功力無法使出,空有雜家絕學也難以發揮到淋漓盡致之效力,更無法將體內吞食之靈丹妙藥化開,與人交手,自差人一截,吃癟、挨掌、逃跑,那是常事。 難怪他如此求師心切。 呂四卦道:“管他的!這個樣子,混了幾年,還不是一樣,好日子沒過幾天,死又死不掉。”白向小痴一眼:“我怎會認識你這種朋友,全是玩命的?” 小痴乾笑道:“別怪我嘛!人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又說‘將相本無種’,放心,不久的將來,你會以我為光榮的!不說啦!走,練功去!” 小痴拉著呂四卦已順著直立排牆的樹幹攀往地面。雙足一落地,呂四卦抬頭望著屋頂,有感而發:“可惜,千層樓房就此壽終正寢,升不上去了。” “也未必如此!”小痴黠笑幾聲,道:“要升上去,我仍有辦法,只是時間長短不同而已。” 呂四卦稀奇的望著他,表現出一股快慰神態--卻不知小痴如何讓“高樓”升上崖頂? 小痴也不讓呂四卦失望,他做到了。 --他找了四棵手臂粗紅檜小樹,分成四個角落種植,再以四棵樹為支柱,架了一間小木板屋,目的就已達成。 呂四卦仍是不解:“這……這麼簡單?” 小痴得意笑道:“不然你以為多麼困難?紅檜一長高,木屋也跟著升高。遲早會升到崖,呵呵……只不過時間久了一點而已,需要萬把個年頭吧!” 呂四卦已會意,不禁為小痴之捉狎報以欽佩笑容:“不知那個老太婆對這間‘高樓’是否滿意?” 小痴回答的很絕:“放心,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一定會滿意的。” 兩人笑著,說著,已往東院行去。 谷中不算大,但呈狹長橢圓形,東邊在谷前,西邊位於谷底,亦是紅檜林區,是以距離較遠。 說是莊院,也只不過房屋較具三合院形狀而已,仍是古樸木屋,隱伏於霧中,忽隱忽現,更具神秘。 尚未潛至東院,小痴兒已聞到陣陣花香,憑他經驗已猜出是寒梅香氣。 雖然谷中寒梅分布四處,也不算少,但此處卻顯得特別突出--不論香氣或是梅樹。 再走十餘丈,萬株梅樹掛上彩點紛紛,忽而瓣落風吹,迎風紛飛,韻律舞出恬靜旋律,拂面清新,好一座世外梅園。 “奇怪……都已春末夏初了,這裡的梅花怎會不謝,還開得這麼好?” 小痴頗感意外的說著,伸手已去扣撫梅枝,似想從中得知原因。 呂四卦道:“也許是深入谷底,不知寒天冷地的緣故吧?” 小痴頻頻點頭,隨手拂過一朵梅花,仔細端詳一陣,道:“不錯,除了季節不同外,連花蕊都是黑色的,一定是異種。” 一聽及“黑色花蕊”,呂四卦也好奇的摘下一朵梅花瞧瞧,果然在中心雌蕊部份呈現黑點,與旁邊之紅瓣相比較,顯得較為突出,但因其黑點甚小,若非有心仔細去分辨,也難以察覺此花之不同於其它花朵。 兩人再瞧,也瞧不出其它異處,只好丟棄花朵,再往梅林深處摸去。 方行幾丈,濃霧中已傳出吆喝,練武聲,兩人精神更加振奮,已快步潛了過去。 梅林中,終於浮現古樸莊院,三落雅屋呈“L”形排列,連著房屋,有意無意已被一排翠綠的九重葛圍住,見其盤根錯節,纏掛於外邊梅林之中,可猜知至少已十數年未加以修剪。 九重葛圍牆居中一處設有古舊牌坊式柴門,正上方置有一腐舊原木字匾,題有“梅莊” 兩字。 “梅莊……原來這地方還有名字的吶?” 小痴與呂四卦已潛向柴門,發現此牌,也總算把身陷地方給弄懂了。 兩人並未深入聯想“梅莊”有何意義,因為真正吸引他們的“武功”吆喝聲已頻頻傳出,吊得他倆趕忙抬頭想瞧往莊內。 然而“牆”高丈餘,兩人躡著足尖,仍未能瞧向裡頭.九重葛又長有長刺,攀附不易,在門扉挖鑿小洞,只能略窺一二,不得已,兩人只好各自爬向柴門頂頭端以窺視裏邊。 莊內庭院果然心兒母女在練功,一紫一白,兩尊人影不停飛掠庭院之中,就如風中兩條長絲彩帶,悠然卷舒,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小痴、呂四卦看得頻頻咋舌,夢中之仙人飛行,也只不過如此吧? 心兒母女倆的輕功,無可否認已是登峰造極,可謂天下少有了? 兩尊人影在一次大旋空飛掠之後已親身落地,隨即動起雙手過招,勁氣又起,嘯風陣陣奔流不息。 小痴突見招式,已欣喜若狂,道:“呂四卦你看清楚了沒有,這就是‘梅花穿心手’第十二式,很厲害的!” 呂四卦聞言,眼睛也隨之一亮,總想學著小痴“過目不忘”,亦緊緊揪住招式不放,頻頻點頭,也忘了回答,甚至騰出右手開始比劃著。 古樸而又腐舊的牌門本已搖搖欲墜,又那堪倚附兩個大男人,已然晃了起來。 然而兩人已被功夫深深吸引,哪有時間再去注意其它事情? 心兒白影一掠,彈射空中,紫衣美婦已撤換招式,道:“讓娘看看你的功夫到了第幾層?” 心兒嬌笑一聲,道:“可能在第四層,第五層老是升不上去。” 說著她已出掌,幻化無窮掌影,已將身軀給裹住,再幻一道白光,又如天空那道劈雷,電也似的劈向紫衣美婦。 小痴已禁不住細聲叫道:“沒錯,這就是那絕招!” 話未說完,雙手已開始舞動起來。 呂四卦也看得目瞪口呆,招式要得更是吃力,這下可好,門扉晃動,就快被兩人給壓垮。 還好精明的小痴立時察覺,一腳踢向呂四卦,壓低聲音急叫道:“你想死啦?搖這麼用力?” 呂四卦也醒了過來,尷尬一笑,道:“我……我……功夫太精彩了……” 小痴可不願錯過偷學機會,兩只賊眼猛瞅著心兒母女招式不放,無心與呂四卦較量,叫道:“你先下去,等我學會了再教你!” 呂四卦呶著嘴:“我看看就可以,我不動行不行?” “不行,你太重了,這門支持不了多久,你快下去!”小痴更堅決的說。 門扉也著實晃得厲害,呂四卦嘮叨叫了幾聲,雖心不甘情不願,仍然退回地面。擠著門縫,能瞧多少算多少了。 心兒母女倆已較量三招,看得小痴目瞪口呆,贊嘆不絕,更是用心的窺探,存心一口氣統統給學起來。 中年美婦很滿意道:“前三招你學得不錯,來!再練第四招!” 心兒有點累,抹去額頭汗水,仍然點頭道:“娘您可要手下留情,我練得不熟。” 中年美婦冷然道:“練武功豈可留情?將來和敵人對上手,他們可全是非置你於死地而後始甘心,娘不能放鬆你。” 心兒含有懼意的點頭:“是,娘……” “來吧!憑你現在功力,若盡全力,娘要傷你也不容易。” 說著,中年美婦已擺出一種奇特姿勢,只以左足尖支持地面,左手向上翻,右手往下斜滑,擺出蓮花指,整個人就像打轉飛昇的仙人般,自有一股飄逸韻味。 心兒不敢怠慢,也擺出了相同姿勢,準備應對。 小痴對此怪異身形特別感興趣,也瞧得特別仔細。 一時間,空氣為之凝結,沉靜無聲,只有柔霧輕掠。 足足憋了三分鐘,心兒母女倆才有了變化。當真如仙人般姿勢不愛的升向空中,小痴已察知那是兩人利用左腳拇趾輕微揮動而帶起的效果。 身軀升至半空,本是悠遊之動作,突如炸彈開花般炸開,一陣大喝,震得整座梅莊深谷抖動,震得小痴、呂四卦血氣翻騰,差點閉了氣。 就在此時,兩人已交上手,狂風厲吼,掌影幢幢,身形已知空氣般化開不復見得。 眨眼間,兩人已互拆數十掌,出手之快,匪夷所思。 驀又有銀光射出,雙方人影一錯即分,宛若兩道閃電互擊,啪然一聲,心兒已悶哼的摔退,滾落地面。 小痴明白兩人不只只有肉掌對招,而且也暗中用上了秘密利刃,在過招之際,突然施展,若不知其中奧妙,想逃過此刀,恐非易事。 他也瞧出心兒是在交手之際,身形不夠靈活,左脅方稍露空門,中年美婦本可一腿踢中她“章門”穴,心兒不死也得重傷,但情急之下,中年美婦改踢為點,輕輕點向心兒左胯骨,縱是如此,也使心兒吃了不少苦頭。 中年美婦見愛女跌落地面,亦焦切的奔過去,急道:“心兒你要緊嗎?” 心兒揉著左腰,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關係,多虧娘手下留情。” 中年美婦走近,替她揉搓一陣,方始放心,噓口氣,道:“你也真是,左腰再用點勁,不就可以閃過娘的攻擊了嗎?” 心兒歉然道:“孩兒疏忽了……” “下次小心點,來,我們再練!” 說著,母女倆又再次重練此招。兩次下來,心兒倒也能避過她娘那一腿,功力更趨成熟。 同時,兩招下來,小痴也學得差不多,他自信還能舞得比心兒好,更是沾沾自喜。 心兒母女倆並未因而停止,已第四次再度練習。 小痴兒志得意滿的輕描淡寫比劃著,口中含有“指點”意味著: “抱元守一,足撐天……金趾大動,身飛掠,再來一個迴轉陰陽,倒轉乾坤,現銀光……” 兩人每舞動一個動作,他就念一句,果真學得奇快無比。 然而怪招又生了。 當雙方抽出匕首,現銀光時,攻擊該是左邊才對,現在心兒卻以左手劈出匕首,攻向右邊,中年美婦也不再踢其左臂,改掃其中宮,如此一來,心兒縱能逼退中年美婦,仍免不了挨上一腳而身受重傷。 這是不要命的打法。 小痴照著招式練習,誰知比劃方起勁,心兒就來這麼一招,害得他耍至一半已不知如何接手,已情不自禁的探頭舉手指責心兒,激動急叫道:“餵!小丫頭你到底會不會耍……” 話方出口,他已察覺自己一時忘形而露了行跡,趕忙掩口急叫聲“糟了”,立時收回腦袋。 然而他太過激動的“指責”,身形已爬向門頂,還探過上半身,門扉承受不了重量,已往屋內垮去。 轟然脆響,兩人一高一矮隨著門扉砸向地面。 “這下真的糟了!” 小痴哪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哪還顧得再偷學功夫?苦笑不已,人方落地,已拉起呂四卦往回就跑。 他急叫著:“呂四卦快溜,門垮了!” 呂四卦瞪他一眼,叫道:“跟你在一起,沒有一次不被追的!” 小痴乾乾一笑,道:“我哪知道那丫頭那麼笨?快走吧!這次要被逮到,包準要蓋鬼門關的大鐵門!” 兩人一拖一拉已快捷溜向西院,消失霧中。 心兒母女倆突遭驚變,更是愕然,然而箭已出弦,人在空中,想及時撤招追向小痴兒已是不可能。兩人只有在驚愕之下過完此招,雙雙親身落地,才有反追餘地。 --除了小痴兒,誰又會如此神經兮兮的“指責”心兒? 不必想,中年美婦已猜出來人是小痴和呂四卦,怒容頓現,咬牙切齒道:“這小子竟敢偷學我們功夫?我非殺了他不可,心兒走!”兩人化做兩道疾風,追掠向西院而去。 |
第四章 預約殺人
小痴和呂四卦似乎知道潛逃無望,只有盡力偽裝自己,逃回西院,已認真而拚命的工作--蓋樓房。希望能逃過此劫。 中年美婦和心兒已追至,乍見兩人仍在,中年美婦已放心不少,也不急於施出殺手。 她冷森走前,道:“小鬼你剛才去哪裡?” 小痴兒汗流滿面,上氣接不著下氣,摃著一根鬥粗木頭,架於木牆上才道:“還能去哪裡,最近連夜趕工,走不開的!” 中年美婦冷道:“趕什麼工?叫你蓋房子,你在這裡給我排木樁?你不要活了?” 小痴以一種內行人在看外行人的眼神瞧向中年美婦,道:“這就是我特別為你精心設計的房子,希望你能滿意!” 呂四卦接口道:“保證天下只此一間,別無分號!” 中年美婦早已將兩人當作死人,而送飯的心兒也只是將飯菜掛在遠處,全然不把兩人放在眼裡。她倆哪想到兩人蓋的房屋會是此種模樣--樹幹編成的獸籠,乍見之下,怒意更熾。 中年美婦已目露殺機,恨得咬牙切齒。 小痴輕輕一笑,又道:“雖然難看一些,但很實用,除了保用十年以外,還可以綠化環境。” 心兒叱道:“你胡扯,這什麼房屋?根本沒有牆沒有門,樹枝還帶枝連葉,你分明是在胡搞!” 小癡笑道:“哎呀!小姑娘你何妨再往遠處看呢?留著枝葉也不全沒用,那處礙你眼,你就砍那處,不就得了?” 頓了頓又道:“至於門嘛……為了不破壞美觀,我準備開在地下,以後鑽進鑽出,倒也別具一番風味啦!” 呂四卦突有所悟道:“這不就等於老……” “鼠”字未說出,小痴已封住他嘴巴,叫道:“說話客氣點!老鼠有資格住這麼大的樓房嗎?你沒看到她們是母女兩人?這是袋鼠住的!” 此語一出,心兒母女倆臉色已變,心兒喝道:“小白痴你找死!” 一掌已奇快無比的搗向小痴兒胸口。 小痴似有防備,一個閃身已側身溜入“獸籠”內。心兒一時大意,竟也拿他沒辦法,不禁將氣出在呂四卦身上,舉掌叱喝已攻向呂四卦。 呂四卦可就慘了,過大的身軀想擠入縫隙可得有一番掙扎才行,情急之下,已嵌在縫隙中,進退兩難。 他急叫:“小痴兒快拉我進去啊!” “別急!我已很用勁了!” 小痴也著實揪著呂四卦左手,雙足頂著樹幹,猛往裏邊拉扯。 如此一來,心兒倒楞住了,除了方才一掌掃中呂四卦外,根本拿他沒辦法。若想再出掌擊向呂四卦,無疑是在“推”呂四卦而幫了小痴的忙,若想伸手扯出呂四卦,但男女授受不親.怎好伸手? 她的對敵經驗終究比不上狡黠的小痴。 中年美婦見狀,立時出掌擊向樹幹,掌風過處,攔腰粗之樹幹竟然硬生生被劈斷,如此一來,小痴兒也自身難保了。 中年美婦冷森道:“還不給我出來?” 小痴苦笑不已,向呂四卦道:“現在進不進來都差不多,你先出去吧!” 他已放掉呂四卦左手,不再扯拉。 中年美婦冷眼瞪視小痴,說的更冰:“我說的是你,不是他!” 小痴暗道一聲“苦也”,仍裝做若無其事模樣:“我裏邊住得好好的,又何必出去?你把我關在牢籠裡不是很好嗎?” 他似乎又想到什麼,道:“你放心,雖然現在我能側著身軀出去,但過個十年、八年,等檜樹長粗了,我就出不去啦!”轉向心兒:“小丫頭,你現在該明白這屋子的‘牆’在哪裡了吧?” 心兒哪曉得小痴會以活樹當“牆”,而且歪理又特別多?禁不住被捉弄之感覺,怒喝一聲“你找死”,已然從缺口罩向小痴,非得狠狠教訓他一頓不可。 小痴倒也不將心兒放在眼裡,見其出招,已想及方才若非她突然來這麼一下,也不會弄成現在此種地步。已心存教訓。 “好吧!你老是練錯功夫,我來糾正你一番,替你娘分點辛勞。” 小痴不再躲開,已迎掌攻向心兒。 他雖出招“教訓”心兒,但事實上他已想過今日狀況,恐怕不能善罷,也只有暗中過招,以利用機會偷學功夫了,是以一對上手,他用的全是怪招(自己亂耍),以攪得心兒招式大亂,非得再出新招不可。 中年美婦見及兩人對招,愈看愈是心驚,以她經驗可以看出心兒處處受製先機,招式全落人小痴眼中,她之所以能站上風,全是以內力取勝。而小痴之胡纏攔打,雖然費勁,但他體內似乎有某種力量在供給其力道,綿延不絕,似乎永遠都用不完似的。 她已喝道:“心兒退開!” 不等心兒退下,她騰身一掌擊碎兩支巨樹,人已罩向小痴,用的正是方才所練之招式,威力自非尋常。 小痴雖感壓力大增,但也禁不住一絲喜悅,也盡全力迎了上去。 心兒則稍帶氣喘的退出“獸籠”外,凝神而立,在旁掠陣。 呂四卦也擠出了縫隙,觀看戰圈,心中一點焦切也沒有,他充滿信心,相信不久,小痴就能學會中年美婦所有的招式,他也落個“坐地分贓”的好處。 雙方交手已漸激烈,厲風陣陣刮嘯,使人肌膚生寒,而小痴自始至終都處於挨打的局面。 突然一聲叱喝“納命來”,中年美婦已使出那所謂第四種功夫,左足彈地而起,凌空旋轉,當真如仙人般罩向小痴。 小痴也不落後,有樣學樣,叫聲“納命來”,照樣飛昇而起,迎向中年美婦,除了因內力不足,躍得不夠高外,其靈活度竟然不在心兒之下,看得心兒驚詫不已。 突然中年美婦身形一變,銀光已閃出,整個人如匹練銀河流竄,刷然似要追向時光尖端,奇快無比的噬向小痴那團血肉之軀。 心兒已禁不住尖叫:“娘--” 在她眼中,她娘此時已動了傢伙,以小痴血肉身軀而且功力又相差如此懸殊,豈能阻擋得了?此舉無異已宣判小痴死亡。 未見過人殺人的她,難免會如此惶恐而不安。 呂四卦也看出中年美婦所化出那道銀芒,是把利刀,要是戳入小痴身軀,不死,那是幸運。一顆心此時也懸在嘴裡。 就在此時,在空中兩人已一觸而分。 小痴悶哼一聲,倒撞而退,摔落地面,不動了。 中年美婦則原處飄落地面,右手拿著一把七寸長,手指寬閃閃生光的匕首,一臉不信而駭然的瞧著小痴--這不要命的小傢伙。 呂四卦驚惶的奔向小痴:“小痴兒你可不能翹了,我們還有大事要做啊……” 一扶起如死人的小痴,呂四卦已不停摑他嘴巴,似要把他打醒似的。 心兒臉色發白的走向她娘,含有顫意道:“娘……您殺了他……” 中年美婦沒有回答,雙目仍盯著小痴兒不放。 空氣沉悶了許多,只有呂四卦焦切的拍打著、叫著。語音流露無限感情。 “小痴兒,你千萬不能翹啊!快醒來,醒醒吧……” 呂四卦就快急出眼淚,終於小痴兒悶呃吐了一口氣,幽幽醒了過來。 呂四卦已破涕為笑,狠狠的摑他一個巴掌,笑罵道:“***!我還以為你咽了氣、翹了頭,永世不能翻身了呢?” 小痴的醒來,不但松了呂四卦緊懸於口的心,似乎也為心兒和中年美婦帶來一絲喜悅,她母女倆臉上那層常年的冰霜已解去了不少。 小痴挪動一下身軀,坐了起來,甩甩頭,摸摸左脅“章門”穴,嘖嘖叫痛,可見著衣衫已被剌出一個小洞,他已從小洞中擠拉出一個業已凹曲的銅幣。 他苦笑著:“媽的,有了這銅板,還擋不了老太婆這一刀,害我差點憋了氣?” 明眼人一看則知小痴早算準中年美婦施展此招時,會用利刃刺向其“章門穴”,而在此穴放置了一枚銅幣以阻擋,誰知利刃勁道過猛,雖然鋒刃被阻,但勁道仍然透過銅幣而震傷穴道,憋昏了小痴。 呂四卦一掃方才悲切心情,笑不合口,道:“醒來就好,這種氣多憋幾次也沒關係!” 小痴白他一眼,叫道:“什麼沒關係?很痛也!” 撕開衣衫,腰際已紅腫一塊。但來不及審視,中年美婦已冷沉走了過來。 小痴苦笑不已:“媽的!這次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呂四卦也知事情不妙,已然暗自運勁,必要時狠命一拚,以讓小痴有機會逃走。 誰知中年美婦此時卻未再痛下殺手,走至小痴身前三步已立於該處,眼眸掃向其“章門”穴紅腫一片,她冷道:“你已算準我會刺向你‘章門’穴?” 小痴雖身受傷痛,但能表現自己時,他從不放棄機會,聞言已得意笑著,腰身一扭,受傷部位更明顯。 “吶!這就是證明,不必我多加解釋!” 中年美婦冷森又問:“你當真在短短時間內,就學會了這招功夫?” 小痴得意聳肩道:“哪裡!你要是認真耍,我一遍就行了!” 呂四卦道:“只是你不識貨,這種天下快絕種的徒弟哪裡找,還叫我們蓋房子,真是大材小用!” 中年美婦臉情起了十分奇特變化,似驚訝、似喜悅,也帶著一絲怒意和悵然,不久才道:“剛才我本該照著招式,攻你右脅才對,你為何守左脅,這與你所見的招式不同,你分明沒有學會。” 小痴聞言,笑得更得意,道,“你少來,你以為我會上當?當初你家丫頭突然改變招式,以右邊攻擊,我還以為她弄錯了,但想想才知道你這招左右都可以開攻,所差的只是在對敵的先後而已。” 中年美婦和心兒聞言,臉色又為之一變。 小痴兒更形得意的解釋:“你這招有個中心點,也就是你和對手兩人眼神之間的一條線,若對手身形靠向左邊較多,你出手就攻擊右邊,對不對?” 呂四卦問:“她們為何不攻擊左邊?身形靠左,刺向左邊不就更近?” 小痴老成持重模樣道:“道理很簡單,因為她們這招是旋轉的。留有更大空間,更能發出威力;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們左右兩腰都各藏有一把利刀,你信不信?” 呂四卦已瞧向中年美婦和心兒腰際,似想找尋答案。 心兒臉色已變,神情十分不自然,這無異是她心目中認為最大的秘密,卻被人一言給洞穿了,其困窘而難以相信之情,可想而知。 中年美婦也顯得不自在,但並未失態,她道:“不錯!你果然絕頂聰明,連這秘密都瞞不過你。” 小痴奚落的笑著:“可惜啊!就是沒人敢傳授武功,好象深怕我贏過他似的!” 若在以前,中年美婦此時定然一掌劈了過去,但現在她卻顯得出奇平靜,連說出的話都令人難以相信。 她道:“你想學?我教你!” “什麼?” 小痴與呂四卦乍聞此言,已蹦了起來,兩顆眼珠兒張得快掉出眼眶。 幾秒鐘前還拚命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現在竟然要傳授自己武功? 不但小痴兩人吃驚,連心兒都以為自己聽走了音,溜溜不信的瞅著她娘不放。 “你……你當真要教我武功?”小痴再次發問。 中年美婦臉容雖冰,現在也露出難得一抹笑意:“不錯!” 小痴望著呂四卦,兩人呆痴了半晌,不知如何去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情。 呂四卦問:“老太……老前輩你要收我們當徒弟了?” “不錯!不過……”中年美婦又已恢復先前之冷漠:“你們得先替我辦件事情!” “原來是有條件的?”小痴聞言已洩了不少氣,無奈的攤攤手:“好吧!聊勝於無,誰叫你的武功那麼吸引我?你說說看,辦什麼事?” “殺人!”中年美婦露出一股殘酷笑意:“殺一個該殺的人。” 小痴又追問:“是誰?” 中年美婦道:“東方龍!” 心兒聞言,臉色已變,甚為激動叫道:“娘……” 中年美婦伸手制止她,道:“你別擔心,娘自有主張!” 心兒已低下頭。從其激動神情,可想而知東方能似乎與她們關係匪淺--尤其是仇恨方面。 小痴轉向呂四卦,有股莫可奈何味道:“殺人……” 呂四卦含有懼意:“我們……很少幹這種事!” 中年美婦冷道:“要不要隨便你們,我不勉強!” 小痴猶豫一下,終於狠下心來,猛點頭:“好吧!徒弟替師父殺人,馬馬虎虎算得過去啦!我幹啦!師父,那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在你未殺他前,不准你叫我‘師父’!”中年美婦斥道:“聽到沒有?” 小痴嘮叨念了幾句:“要拜師還真難……”隨即點頭:“隨你啦!反正功夫學得到,師不師父,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管不著。” 中年美婦這才滿意點頭,道:“那人複姓‘東方’單名一個‘龍’字,大約六十歲左右,狀似書生,內心卻狠毒無比,是‘東海龍王殿’的主人。” “什麼?你叫我去龍王殿殺那條龍?”小痴苦笑道:“老……老前輩,你不是在說神話吧?” 小痴以為她所說的是神話中的龍王殿,凡人根本無法去那種地方,甭說是去殺人了。 中年美婦道:“不是神話,是武林一個幫派的名字,就叫‘東海龍王殿’,掌門人就是‘東方龍’。你只要殺了他,我立時傳你所有的功夫。” “喔……是幫派,是人……好吧!殺就殺!”小痴道:“成了!老前輩你放心,我要殺的人,從來沒有一個逃掉的!” 中年美婦稍訝異道:“你以前一共殺了多少人?” “這……”小痴頓感尷尬,伸起十指,比了又比,終於乾笑道:“東方龍……要算是第一人……” 呂四卦趁機奚落道:“而且還是預約的!” 心兒已忍不住竊笑起來,中年美婦本以為小痴多行,沒想到竟是吹牛,已斥道:“不准胡鬧!我不管你以前有無殺過人,只要殺了東方龍,我就傳你武功!” 小痴道:“一言為定!對了……我預約殺人……你能不能預約傳我一點功夫?算是‘訂金’好了。” 中年美婦瞪著他:“你偷學的還不夠?老娘沒跟你算帳已算你走運,還想付什麼‘訂金’?” 小痴乾笑道:“好嘛!訂金不收就憑信用了,不過……告訴我武功名字總可以吧?” “不行!”中年美婦冷道:“不但不能說,你也不准使用,否則後果你自己負責!” “用了會如何?”小痴問。 中年美婦殺氣又現,一字字道:“粉身碎骨。” 字字如冰刀刺向小痴、呂四卦背脊,讓人好生寒意。 小痴無奈道:“好吧,不用就不用,生意也接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沒那麼簡單!” 中年美婦突然欺向兩人,雙手並用,挫開兩人下巴,塞入一顆黑得發亮,綠豆大小的丹藥,催其入腹,方自鬆手。 她冷笑道:“老娘又非三歲小孩,怎會平白放你一去不回頭?記著,這‘黑蕊碎心丹’是用奇毒的藥物配裝,天下除了我以外,無人能解,如若半年不服解藥,保證你碎爛心肝而死。” 小痴、呂四卦但覺一股腥味從腹中升起,有點難受,然並無大礙,倒也落個瀟灑不在乎。 “藥也服了,你該放心讓我們走了吧?”小痴道。 中年美婦見兩人若無其事之表情,一時也難以泰然處之:“你們當真服了藥?” “嘿!這就怪了?藥是你餵的,反倒問起我來了?”小痴一副“看熱鬧”表情,瞧得中年美婦臉頰熱熱的。 深深吸口氣,平息方才之失態,中年美婦恢復冷森道:“要走可以,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不准用本門武功,第二: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梅莊’一切事情及地方,第三……”她從口袋掏出一塊紫黑色,三指並排大小的命牌,其中雕有仙女圖案,似在騰雲駕霧,又道:“第三,只要你見著此種令牌,必須無條件服從。” 小痴皺皺眉頭:“毛病還真多……” 中年美婦斥道:“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現在就殺了你!” “答應,當然答應。”小痴諂媚道:“你是我未來的師父,我有什麼不能答應的?” 中年美婦這才有了笑意,道:“很好!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否則一切後果你自己負責;過來!我替你解開穴道。” 小痴和呂四卦已走向她,心裡所想的仍是:“什麼穴道,不解開,我一樣龍活跳跳的!” 中年美婦觸及小痴身上穴道,已然感到一種反擊力量竄出,震得自己手指帶麻,真不敢相信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鬼,在他身上會出現如許之多的怪事--無以限量的真氣以及沉沉欲失的穴道。 她知道若這些莫名的真氣能溶於四肢百骸奇經六脈之中,恐怕天下就無人能製得住他了。而穴道的沉沉欲失,終究會消失無形,那時想製住他就難上加難了。 奇異情況使得中年美婦不禁多看小痴兒幾眼,心所幻起的是--這種人是怎麼生出來的? 小痴對她老是盯著自己,也起了反應,反盯她幾眼,甚為惹人道:“你對我的長相還滿意吧?一流的貨色!” 中年美婦頓覺失態,馬上斂起心神,冷道:“毛頭小子,專逞口舌之利,一點出息都沒有!把眼睛蒙上,我帶你們出去。” 小痴抱怨道:“幹嘛如此,剛說我長相突出,你就吃醋?要蒙起我的眼臉?” 中年美婦斥道:“廢話少說,你蒙不蒙?不蒙就打昏你!沒大沒小,說什麼吃醋?待會兒灌你醋吃。” 小痴、呂四封裝出無奈模樣,已撕下衣袖綁纏住眼睛。小痴道:“其實蒙住眼睛也沒用,我要找此地,從崖頂跳下來不就得了……” 中年美婦冷道:“你敢再跳下來,我就插滿尖利木枝,讓你穿胸貫肺!” 小痴和呂四卦已竊笑起來,這個威脅根本對他倆起不了作用。 綁妥後,中年美婦已領著兩人,和心兒,一前一後往前谷行去。 一盞茶功夫,四人已抵一處絕壁,心兒伸手推向石壁,順著手勢,石壁已裂出不規則原始山洞,想必這就是信道。 中年美婦立時領著兩人步入洞內,又過了半刻鍾方折回。 心兒立時又恢復石壁,母女倆相視良久,不知該如何啟口。 畢竟小痴兒的從天而降,實讓她倆有所措手不及之感覺。 還是心兒先開口:“娘……他們走了……” 中年美婦擠出一絲笑容:“走了,回去吧……” 兩人懷著一股悵然若失心情,慢步走了回去。 “娘……這兩個人真怪……尤其那小白痴……您看,我的閨房竟然像柚子皮撐起來的……還有那像獸籠的樓房……” 遠處傳來母女倆憋不住而發出的笑聲…… 這些夠她們回味了。 |
第五章 水晶蟾蜍
小痴、呂四卦被送出“梅莊”後,雖想尋個蛛絲馬跡,再探探梅莊下落,可惜林樹森森,雲霧且罩,瞧來一片茫然,哪能搜及入口,只好放棄搜尋,兩人收拾收拾,往山下走去。 走出山區,經過小村落,打探之下,方知位於川境龍門山附近。 兩人找條小溪清洗清洗,恢復本來面目,只是衣衫已破爛不堪,還好小痴身上仍有點銀子,向村夫買了兩套,湊合穿在身上,倒也看不出一絲江湖味。 兩人隨即往較大的“順陽”鎮走去。 順陽鎮不大,只有一條十餘文長較為熱鬧的街道,居民不多,經營的全是土產及皮貨生意,難得有外地人來此,是以飲食客棧也只有一家。 “吉祥客棧”。 說也奇怪,平常難得客滿的客棧,這些天來卻全被人給包了,不但如此,連民房也有人借住,小貓兩三只的街道也隨之熱絡起來。 小痴走在街道,眉頭直皺,道:“好象有名堂,一群人神經兮兮地東藏西瞄各懷鬼胎,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呂四卦道:“該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吧?咱好象也得罪了不少人……” 小痴道:“不像,瞄是瞄了,但沒把咱放在眼裡!也就是說我們份量不夠!他們必定另有圖謀!” 呂四卦道:“要去瞧瞧,人多也是危險的……” 小痴邪笑:“都來了,哪有開溜之理,好歹也弄清名堂,說不定還可分杯羹呢!” 身形一晃,大搖大擺行去。呂四卦見狀暗道:“你都不怕,我還怕什麼?”立即跟上。 小痴和呂四卦也步入“順陽”鎮,也踏入“吉祥客棧”想大喝一頓以消楣氣,順便打探一些消息。 豈知一入客棧,連個空位都沒有,裏邊至少也坐滿百人,卻各自為事,甚而有股沉悶氣息。 見其個個煞氣逼人,眼露精光,掌粗拳大,帶槍帶劍,不難看出全是武林中人。 此地果然又將發生重大事情! 小痴了向眾人一眼,瀟灑的說:“客滿了……還真熱鬧啊?不知啥事吸引大家?” 眾人不少瞟眼過來,見是“村夫”裝束,皆都懶得反應,各自啜著酒菜。 呂四卦摸著肚子,也著實半個月沒好好進食了,突見美食當前,更形飢腸轆轆了。 “怎麼辦,連個空位都沒有……” 小痴拍他肩頭,笑道:“放心,大爺來了,他們不讓坐都不行!”一副凜凜生風模樣。 此語一出,眾人可就有了反應,全然投以不屑眼神,想看看“這小子”有何能耐要他們讓坐? 小痴轉向眾人,跩樣道:“你們不信是不是?呵呵,如果你們知道我是誰,就不會如此無禮了!” 已有人冷笑。 小痴大搖大擺走進客棧,瀟灑的說:“別再坐啦!你們要的‘東西’……嘿嘿,那個‘東西’我是很了解的……” “東西”兩字一出,眾人已動容,全然驚愕瞧向小痴,心所想的是“這小子怎會知道此事”以及“東西現在又如何了”? 小痴見他們表情,心知已扯對話題了,輕描淡寫的往街道左後方山區一比:“東西在那裡,遲了就來不及了!” 呂四卦也加了一句:“真是好‘東西’啊!太過吸引人了!” 一名壯漢冷道:“胡扯什麼,那‘東西’又是什麼?” 小痴道:“當然是你們要找的東西,快去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呂四卦道:“已經有數百人在搶啦!” 那名壯漢道:“有寶物,你們怎不要?” 小痴道:“誰不要?沒看到我們搶得一身爛?真是!” 呂四卦道:“我們是搶不過人家,心有不甘,前來告狀,希望多人去搶!嘿嘿,我得不到的東西,他們也別想得到!” 話未說完,已有兩名彪形大漠穿窗而出,眾人突見有人搶先,也顧不得落後,皆騰掠而起,爭先恐後的穿掠窗門,追向左街山區,深怕一個落後,當真失去機會,空手而回。 眨眼十數桌,數十人已走得乾乾淨淨,獨留左牆角一桌三人未動。 小痴兒見眾人走了個精光,登時咯咯笑起: “呂四卦你看,聰明的人總是有辦法的!坐吧,要吃什麼就叫,待會兒他們還會來付帳。” 兩人坐在最中央一張方桌,大擺姿勢。 呂四卦得意非常,道:“跟你在一起,走到哪裡都很方便。”轉向掌櫃,叫道:“掌櫃的快收拾收拾,好酒好菜儘管送上來!” 小地方,掌櫃也兼小二工作,微僂而不高的身軀,倒也有股鄉下人的味道。 他急忙應“是”,眼光含帶怯意的瞄向左牆那三名客人,似乎在徵得同意。 “怎麼,還有人哪?”小痴順著掌櫃眼神瞟向左邊,這才發現三人,隨即淡然輕笑: “看不出你們倒有兩下子,很穩嘛?好象對那東西沒興趣,還是自認為探囊取物,不屑跟他們爭?” 三人各坐木桌一方,衣著華貴,舉止不凡,想必出身世家。居中者為一俊美少年,器宇軒昂,眼神凌厲,尤其附上倒吊臥刀眉,那股高傲更加明顯,一襲白紗燙金輕裝,寬鬆適度,挺平的找不出一絲縐紋,配上手中那把白金扇,著實一副不屑于世神態。 小痴瞧他模樣,亦贊不絕口: “嗯!十足公子哥兒一個,長長的手指,自白的皮膚,真是少女心目中標準的白馬王子!” 白衣少年聞及小痴兒稱讚自己是少女心目中之“白馬王子”,似乎甚是受用,含笑的向小痴點點頭,表示“多謝誇獎”。 豈知小痴存心奚落,讚美過後又擺出惋惜神情: “可惜……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男的,上了粉的臉腮,塗了脂的嘴唇,西樓妓院阿花的搖扇風騷動作,你學得十分傳神,應該頗有關係吧?咦?你為什麼連鬍子都沒了?是不是太監?” 白衣俊美少年聞言,臉色已變,登時拍桌而立,似要出招殺人似的:“說話客氣點,小三爛!” 然而在他左邊的那位生意人模樣的中年人已拉住他,拱手道: “公子,何須與村痞野民嘔氣?有損您尊貴身份,而且此行還有他事,不宜節外生枝。” 白衣少年怒哼一聲,扇子一抖,“唰”出聲音,怒道:“便宜你了!” 他已坐回原位,但怒意仍未消。 呂四卦趁此又奚落道:“你這位白馬王子是胭脂馬,吃吃女人的胭脂還可以,要比起我們這位黑馬王子,就差一大截了,還敢說我們小三爛,我看你是小六爛,連卵蛋都可能爛掉的小太監吧!” 白衣少年嗔喝又想教訓,老者立即拉住他。 小痴兒擺出姿勢,道:“黑馬王子講求的是氣派、架勢,還有……反正黑馬王子比你好就對了啦!” 他也想不出如何形容自己比他行,乾脆來個一切比人家好,如此倒也省事多了。 瞄向三人,除了白衣少年還怒意未消,而那位老者也不多言,另一位年齡與白衣少年小得多,其衣著舉止可顯出他乃傭僕之人,他更不可能理會小痴。 沒人理睬,小痴也覺得沒趣,點了幾樣可口大菜,叫了幾斤白乾烈酒,已興高采烈的喝起來。 足足喝了兩個時辰,都已快黃昏。 先前追向山區的人卻沒有一個回來。 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小痴兒胡謅瞎扯,竟也被歪打正著了? 那白衣人已沉不住氣瞧往中年人,想問出一個結果。 中年人細長如裂了褲縫的眼睛已泛出碧光,射向小痴背面。稍拱手,已起身往小痴走去。 呂四卦見他走過來,已給小痴打眼神。 小痴轉向中年人,一副不在乎神情,道:“怎麼?不堪寂寞啦?有事嗎?是不是那個小太監要我醫他卵蛋?” 中年人拱起雙手,錦袍袖子一縮,露出一節金腕箍,十分耀眼。 “兩位好,老夫刑開天……” 小痴擺手截口道:“免啦!再報什麼大名也沒用,我根本懶得記那麼多,有屁快放吧!” 刑開天嘴角微微抽動,他本以為報出名號,也許能讓小痴有所忌諱,沒想到對方連聽都沒聽過??乾乾笑,他道:“小兄弟方才所說那東西……” “什麼東西?”小痴道:“我懂的東西很多,你要問的是哪一種?就是醫卵蛋的東西也有很多種!” 刑開天道:“剛才你告訴眾人那樣東西。” “哦……其賓那地方也有兩種東西,你還是說清楚一些,免得我說錯了。” 小痴暗忖,且套出這些人到底為何而來。 “兩種東西?”刑開天怎知是小痴在使詐?本是一樣,怎會變成兩樣了?然而此東西也不是秘密,考慮一下,他仍說了: “是‘水晶蟾蜍’。” 此語一出,小痴和呂四卦登時嗆了一口酒,雙目瞪大的瞧向刑開天,如此天下至寶竟然在此碰上? 小痴急問:“你說的就是那只功能起死回生,生肌造血,練武人服了它能增加數十年功力的‘水晶蟾蜍’?” 刑開天對小痴之失態也起了疑心,反問:“難道你說的不是這東西?” “呃……不不不!”小痴腦筋轉得快,立時道:“我吃驚,是因為你們既是為了‘水晶蟾蜍’而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看我們喝酒?” 刑開天聞言更急:“你是說……” 小痴擺著手喝道:“快去,快去,西山附近,從昨晚月出時就殺到現在,你還在跟我窮磨菇?” 呂四卦亦接口道:“快去,再慢一步,連蟾蜍屎都沒得找 !” “怎會這麼快?”刑開天是寧可信其有,馬上轉向白衣少年,拱手道:“少爺,我們還是趕去較為妥當。” 白衣少年領首道:“走吧!” 臨行仍瞄了小痴一眼,大有回頭再算此帳姿態。 三人同時掠起,已朝街頭奔去,眨眼已消失無蹤,露了一手絕頂輕功。 小痴和呂四卦仍在發抖,兩眼互瞪,久久不能言。 對江湖事,他倆並未多大了解,但對天下寶物,尤其是能增強功力的寶物,他倆可記得清清楚楚。 “水晶蟾蜍”的功效,傳言種種,早就深深吸引小痴了。 楞了半晌,小痴方醒過來:“這寶物果真出現了?我們找了許久,也盼了許久,當真被咱遇上了?” “可能是了,否則此處不會聚集如此多人,且日夜不停看守!”呂四卦道:“怎麼樣? 搶不搶?” 小痴斬金截鐵道:“當然要搶!這種機會怎能輕言放棄,若搶到了,嘿嘿,咱將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啦!” 呂四卦道:“可是你答應老太婆,要殺東方龍的事情……” 小痴道:“算了吧?你還真的要去殺人?莫說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我們保證也殺不了他,你也不想想老太婆武功那麼高,也不敢去動他,我們拿什麼去殺人?再說殺人可以慢慢來,這‘水晶蟾蜍’要是溜了,你這一輩子也甭想再吃到它了。走吧!尋寶去。” “可是……她的毒藥……” “什麼毒藥?”小痴得意道:“咱們肚子裡的十餘種神丹妙藥難道全是假的?她的藥,勉強可當維他命丸而已啦!” 呂四卦被他這麼一說也安心不少,道:“好嘛!搶就搶,可是……真的有那鬼東西嗎?” 小痴道:“八九不離十,那麼多人去了都沒回來,包準有事情發生,就算不是為了‘水晶蟾蜍’,其它寶物也差不到哪兒去。” 兩人被寶物衝昏了頭,當下已快步追向西山,至於答應心兒母親殺人一事,早已被拋向九天雲外,忘得一乾二淨了。 寶物似乎不在西山,而是從西山入口拐向東北方之深澗斷崖區。 途中不時有留下打鬥痕跡,以及被殺之屍體,小痴兩人要尋得目的地並不難。 爬過兩座山頭,天已昏暗,不知是霧,還是氤氳瘴氣已湧向深澗之中。 此澗三面被峭壁所阻,除了一條羊腸小徑可通往裏邊以外,就得從百丈高崖跳下了。 小痴和呂四卦隱伏在高崖上,必要時,他倆依然會衝下深澗,以奪得寶物。 深澗內呈不規則崎嶇岩石凹凸不平,靠裏邊有一丈丈余寬深潭,從峭壁中滲出泉水,或滴流、或噴灑,全落於此潭中。 然而潭水也未滲出外溢,永遠保持九分滿,也許另有洩水縫隙吧? 四週長滿青苔、蕨類、陰濕衝鼻,隱約可見藏了不少毒蛇在梭動。 那所謂的霧氣就是從深潭附近峭壁裂縫冒出來,緩緩而朦朧罩著深潭,別有一股神秘陰森氣息。 在蒙霧中已有不少屍體和骷髏,想必有人闖入該區而中毒身亡,連屍體也腐化,可見其毒性之強,實屬罕見。 不少人已圍在深潭外十餘丈遠左右,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刑開天主僕三人就立在左後方一塊凸石上,遠遠看著眾人及深潭,一副充滿自信神情,似乎已認定寶物非他莫屬了。 已到緊要時刻,眾人也顧不得再自相衝突,非得先目睹“水晶蟾蜍”再做打算,皆甚為安靜而和平的默立於此,但見及眾人貪婪眼神,不難想像他們所懷種種之勾心鬥角,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導火線就是那只天下異寶“水晶蟾蜍”。 他們在等。 等什麼? --聽說水晶蟾蜍每逢月圓必然爬出洞外,吸收日月精華,經過千百年,終將肉色變成透明。 今天正是六月十五日月圓時。 |
第六章 奪寶奇謀
小痴和呂四卦趴在崖面往下瞧,除了能稍微看清人影外,其它一片模糊,實弄不清一切狀況。 小痴突地喝道:“搶得好,搶得妙,精采精采!” 呂四卦皺眉:“看不清楚,你也知道一切?”其實底下並無激烈打鬥聲。 小癡笑道:“用感覺的!” 呂四卦想笑,道:“下邊一片黑漆漆,怎麼搶?” 小痴道:“你是說和那群人搶,還是只顧收拾那小怪物?” 呂四卦道:“都有,那群人搶不了,咱還是要鬥上水晶蟾蜍!” 小痴胸有成竹道:“人嘛!生來一顆腦袋就得用,知道嗎?別忘了人是萬物之靈喔!” 他道:“我準備和這賊蟾蜍鬥智。” 這倒是新鮮事,呂四卦甚為好奇道:“怎麼鬥?你知道它有多聰明,千年怪物幾乎都通靈?” “再聰明也只是畜牲,怎能跟人比?看著點!”小痴已拿出一面圓鏡,道: “哪!只要有了它,這賊蟾蜍保證搞得暈頭轉向。” 呂四卦不懂。 小痴得意解釋道:“理由很簡單,傳言蟾蜍每逢月圓時都會爬出來吸什麼月光,我的鏡子一發光,倒也跟月亮差不了多少,隨時都可以叫它出來運動,當然啦,它出來是有一定的時辰,但我這麼一耍,它少說也得想上三天三夜才想得通這是怎麼回事,到時說不定已在我肚皮裡了呢!” 呂四卦想笑,仍笑了出來,道:“要是它立時就想通了,那又如何?” 小痴道:“如果如此……我至少能證明一件事情。” 呂四卦好奇問:“什麼事?” 小痴自嘲的說:“這證明它在洞裡偷笑--我比它笨。” 呂四卦笑得更開心,道:“我看你還是別證明比較好,免得引起公憤,說你把人類給變笨了。” 小痴淡然笑道:“不會啦!哪會差到那種程度?待會兒弄個三個月亮,看它如何去收拾?” 若真如此,不知崖下那些人又做何想法? 呂四卦興趣甚濃,道:“既是如此,那你快用吧!我很想知道這場人與獸的大對決,是誰比較聰明?” 小痴瞧向東邊山頭,明月已探出頭,但若想照入深澗,還得兩個對時不可,而他並不考慮時辰,只要有月光反射就行了,當下頻頻點頭,捉狎直笑:“今天的月亮好像出來的特別快……” 他已開始在計算角度,該如何才能使“月亮”準確照入深澗中,雖然此處離深澗仍有段距離,但以月光反照入洞似乎並無難事。 呂四卦道:“是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小痴抖起碗大鏡片,意氣風發道:“改造月亮可是大事,除了我,天下已沒人能夠辦到。” 說著,他已調整鏡面,反射著月光照向深澗中。 雖然鏡片反光,與月亮本身有所差距,但在澗中罩著薄霧之下,朦朧朧的,倒也像了八分。 深澗人群突見“月亮”,皆露出訝異神情,擠位爭鬥已停止,深怕獵物出現而有所驚動,弄個前功盡棄。 已有人道:“奇怪……今天的月亮怎麼出來那麼快……” 雖有人疑惑,但他們死地想不到會有人如此搞鬼?疑心只稍現即失--眾人皆信了,自己又何必多猜疑?而且此時也不便走開。 他們終被小痴瞞過去。 最主要的是,月光照射之下,深潭已有了變化,而深深吸引了眾人目光,已無心再瞎猜月亮到底是真是假。 只見罩住深潭之白霧已漸漸從一處崖壁之中滲入,似有東西在吸吞似的。 千百種毒蛇也各自遊走,似要逃避某種東西,漸漸往四處洞穴鑽。 眾人都可猜出--水晶蟾蜍可能要出現了,個個已繃緊全身勁道,運足十成功力,準備在最重要一刻全力搶奪。 百餘人,男女高手皆有,卻無一絲聲息,一絲動作,連養尊處優的白衣少年也顯得急切而失態。 百年難得寶物,誰不動心? 這之間,最痛苦的要算小痴了,他沒想到手舉久了也會酸,才過了一個對時,真實的月亮只升到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仍照不到深澗底,然他已難以忍受了。 “呂四卦……該換你了……” 呂四卦幸災樂禍道:“你不是說只有你能照月亮?……” “少 嗦!快點來,我受不了了!” 小痴叨叫,呂四卦也不願真的讓他累倒,已接過鏡片。 --月亮突然又高了許多。 眾人已被深潭奇景給吸引,根本無心去察覺月亮為何如此之快就長高? 白霧已快被吸光,深潭顯出一片澄清,似乎連山泉都停止再吐泉水。 順著白霧消失處,密洞中似有咕咕嘟嘟,似有似無的淡淡聲音傳出,眾人聞聲,更顯得興奮。 --這不是蟾蜍的叫聲是什麼? 然而-- 事情有了變化,呂四卦魁梧接近肥胖身材,高舉著雙手,支撐不了多久已欸欸直叫要換人,而小痴兩手且還發著酸,也不甚願意想接。 兩人直叫“月亮不好造”。 商討結果,只有幾分鐘一個時段,雙雙相互輪流換人。 如此一來,月亮忽高忽低,卻不知那只蟾蜍搞懂了沒有? 而且小痴的“月亮”還似在水中的倒影,會晃的。 果然蟾蜍似有所覺,已停止再輕鳴,亦未再運功吸食靈氣,白霧也不再往石縫鑽,一切似乎已停頓。 眾人此時才發現有異,抬頭一看,或許霧氣被吸去不少,很容易已看清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亮是假的?” 任何人都可看見那顆晃動的月亮正在一人手中發抖著。 白衣少年見狀,霎時認出正是客棧碰上的冤家,一個吸氣,身形暴起。一掠十數丈,藉著峭壁並非垂直而平滑,踩上幾處落腳處,已翻掠崖頂,怒道:“小三爛你們敢在此搞鬼!” 小痴見狀,幹叫一聲“槽了”,也顧不得再照月亮,拔腿就跑。 他急叫:“呂四卦快逃,月亮垮下來了!” 然而白衣少年心存怒氣,出手並不留情,尤其他武功更有看頭,一個騰掠已截向小痴前頭,白金扇準確狠辣的已點向小痴“齊門”要穴。 小痴雙手已酸,動作稍緩,一個照面已被點中,欸呀摔落地面。呂四卦見狀詫叫一聲拔腿即逃,白衣少年豈能讓他走脫,身化飛虎,搶撲過去,凌空一指截去,呂四卦悶呃出口,照樣倒栽地面,兩人雙雙落難,昏倒在地。 白衣少年飛身落地,刷出白金扇,一副邪樣,冷笑不已:“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只不過爾爾!” 說著就想出掌劈死兩人。 “少爺等等!” 刑開天也掠上崖面,追向白衣少年,急道:“留著他們有用。” 白衣少年冷哼道:“這種廢人比人渣都不如,有何用處?殺了倒是乾脆!只是莫污了我的玉扇!” 刑開天道:“水晶蟾蜍就快出來了,我們需要他們製造亮光。” 白衣少年道:“可是這假月光根本騙不了蟾蜍……” 刑開天笑道:“可以,你方才不也見著霧氣漸漸散去?蟾蜍叫聲傳出?這表示假月光也有效,只是後來他們晃動得太厲害而驚動了蟾蜍而已。” 白衣少年瞧瞧昏迷的小痴,道:“隨你!” 刑開天這才拱手答禮,再走向小痴、呂四卦,解下兩人腰帶,纏住兩人雙手,再拍醒他倆。 小痴剛醒過來,見著刑開天已破口大罵:“暗算別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膽放開我,咱們一決雌雄。” 刑開天瞇起本已過小的眼珠,笑道:“小兄弟別生氣,錯過今晚你要如何都可以,還得麻煩你替我製造月亮。” 小痴叫道:“放屁!我又不是木頭人,叫我酸死不成?” 刑開天道:“放心,只要製了幾處穴道,保證你不酸不痛!” “你敢?”小痴掙扎急叫:“你敢動我,我就大叫,叫得蟾蜍不敢出來!” “這更簡單!”刑開天抓起小痴手中鏡片已塞入他嘴巴。如此一來。小癡想叫都叫不出聲音,活似吞了個大柚子,連嘴巴都合不攏。 呂四卦栗道:“你放心,我不叫就是……” 刑開天也沒放開他,點了他啞穴,再製住兩人數處穴道,然後扶著兩人直立而起,硬如木頭,再調整小痴嘴唇扣著的鏡片,反射月光,再次照向深澗。 呂四卦則倚在小痴左身,以免兩人有所晃動。 看來小痴再也不會叫累、叫酸了。 一切弄妥,刑開天和白衣少年這才得意揚長而去,輕巧的掠回崖底,對於如此報復兩混混,白衣少年直叫好。 小痴瞪大眼睛,嗚嗚直叫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看來只有等一陣大風吹倒兩人,或是時辰一過,穴道自解以外,他倆已無處可逃。 事情如此發展,實非小痴所能預料得到。 月光經折射後,再次投向深洞,不久,咕咕蟾蜍叫聲又起,白霧也漸漸被吸盡,千萬條毒蛇也不知去向,一切似乎顯得更沉、更悶。 眾人繃緊的神經已混不知覺的隨著鳴聲遊動,滲出的汗珠已濕透了背脊,一觸即發之勢,讓人緊張萬分。 終於-- 白霧已被吸盡,從潭邊內側峭壁凸出似碗的小積水窪處,出現了一只拇指大小,全身泛白近乎透明之小蟾蜍。 它正對著小痴嘴巴那顆假月亮,目不轉睛的瞧著,咕咕叫著。並未發現那顆月亮乃人為假造。 現在小痴終於證明他比蟾蜍聰明多了--縱使這證明十分痛苦。 就在蟾蜍出現之際,一道白光已從左側射出,若閃電般射向蟾蜍背後石壁,似想封掉其退路。 在此同時,眾人已群掠而起奇功盡展,有如群蜂螫人,全湧向蟾蜍,前前後後,劈劈扯扯,功夫高低就此分曉。 只見一道白影閃在前頭,似要撞向石壁,卻又輕功抽出白扇,想封住水晶蟾蜍去路。 此人正是那名白衣少年。 水晶蟾蜍頓覺有變,趕忙彈射密洞,豈知白衣少年功夫了得,白扇封得甚急,水晶蟾蜍撞上扇葉,自知不妙,猛又反彈往水中落去。 白衣少年勢在必得,突又打出細網,單向水潭。任那水晶蟾蜍狡滑欲潛水底,仍被網住,硬被拖出水面,咕咕驚叫不已。 白衣少年欣喜,朝向手下喝道:“得手了!”身形一掠登崖而去,先行避開群眾,一連數閃,逃離百丈開外。 當他掠退之際,已有人叫道:“快追!蟾蜍被奪了!” 群雄立時反身追向白衣少年。 而刑開天和那名僕人早有準備的攔下眾人,纏戰數招後,見白衣少年走遠了,方自抽身倒掠,逃之夭夭。 眾人已為寶物所迷,顧不得再理刑開天,仍追往白衣少年消逝方向,眨眼走個精光。 只留下崖頂小痴、呂四卦兩人,仍在陪著明月伴清風--有口難言。 這是小痴出道以來,栽得最慘的一次。 小痴嗚嗚直叫,若能罵出口,恐怕刑開天頭上都會被他的字,一顆顆砸得長大瘤了。 可惜就是無人理會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 明月已移向中空,清光投注深澗,墨青之中勾出明顯輪廓,要比小痴嘴巴那塊“月光” 其亮度何只差上十倍? 仔細一看,深澗竟然還有人影? 見其青衫窄靴,曲線玲瓏,還是位少女之身。 她為何深夜造訪? 若想奪寶物,蟾蜍早已被搶走,難道她未有所覺? 看她驚愕的瞧著四周,似當真不知寶物已被奪。 “奇怪……怎會沒人?……” 皎好的臉容,映在月光下,就如畫中之新月美人,然而她剪了一頭短髮,再加上似該屬於男人的豪邁動作,在她身上很難找出女人氣息。 “也許等不及,走了吧?也好,省了我不少事。” 找不到人,她也不瞎猜,反而有點高興,隨即抬頭望向月亮。 “咦……怎會有兩個月亮?” 再瞧幾眼,她已發現小痴和呂四卦,登時笑了起來。 “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麼!” 懷著一份好奇,美姑娘已掠向崖面,想看個究竟。 小痴兒見著有人掠上來,已高興嗚鳴叫的更大聲,終於脫困有希望。 美姑娘抵達崖頂,瀟灑的走向小痴,乍見小痴如此怪模樣,已咯咯笑起:“餵!你幹嘛咬著鏡子在這裡耍寶?” 小痴瞪大眼珠,叫的更厲害。 美姑娘笑出一對迷人酒窩,算算年齡決大不了十八歲,帶有股刁鑽味道。她道:“你要我放了你是不是?” 小痴叫的更尖,眼珠兒轉的更急。 美姑娘嘲惹一笑,道:“看你賊頭賊眼,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我放人,我偏不放!我偏要放這位高個子。” 她已伸手拍開呂四卦啞穴。 再瞧幾眼,她已發現小痴和呂四卦,登時笑了起來。 美姑娘道:“我姓慕容,小名玉人,你呢?” 呂四卦張張嘴巴,等酸疼減少許多,才道:“我姓呂名四卦。” “呂四卦?”慕容玉人瞄向呂四卦腦袋,已咯咯笑起:“倒有點像,那他呢?” “他叫白痴。” “白痴?”慕容玉人又驚又好笑:“你們的名字怎會那麼奇怪……聽起來就像個大白痴似的!” 小痴又再嗚嗚尖叫。 呂四卦道:“小姑娘你放了他吧!他是天下最聰明且獨一無二的白痴,也是我的好友。” 慕容玉人邪笑道:“哼……最聰明的白痴,我看一點都不像!那有人把鏡子往自己嘴巴塞的?” 呂四卦道:“那不是他自己塞的,我們是被別人逼迫,所以白痴是別人,他是聰明人……” 慕容玉人馬上追問:“誰逼你們?” 呂四卦道:“那群想奪‘水晶蟾蜍’的人。” “他們把蟾蜍奪走了?”慕容玉人顯得緊張。 呂四卦道:“這……我就不曉得了。” 小痴此時又嗚鳴叫,表示自己知道。 慕容玉人瞄向他,突有所悟,念道:“白痴……聰明白痴……”驀然欣喜若狂叫道: “你就是最近轟動江湖的‘聰明白痴’?” 小痴瞪她一眼,責怪她知道自己大名,為何還不快點解除自己禁制。 慕容玉人已趕忙拿下他嘴中鏡片,又追問:“對不對?” 小痴叫道:“到現在才認出我來?未免太慢了吧?” 慕容玉人一陣激動的瞧小痴,似要看個夠才甘心似的。 小痴叫道:“小丫頭你懂不懂禮貌?哪有女人如此看男人的?你害不害臊?看得我都覺得自己好象沒穿衣服!” 慕容玉人雙手扠腰,一副吃定人模樣,道:“我就是喜歡看,你能奈我何?” 小痴無奈道:“好吧好吧!要看就給你看,反正天下臉皮沒有一個比你厚的了,你不必找我比較了。” 慕容玉人臉眸不由得紅了起來,終究自己仍是少女之身,如此看人總是有點過份,一時也無法處之泰然。 小痴一語中的,更形託大,叫道:“還不快替我解開腰帶!” 慕容玉人頓時更紅著臉,這“解腰帶”三個字對少女來說,更難以入耳,她不禁羞窘成怒,罵道:“登徒子,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看姑娘如何教訓你!” 一掌就摑向小痴臉頰,打得他痛叫不已。 小痴痛叫道:“臭丫頭你搞什麼想入非非?我的腰帶纏在手上,誰要你解那種腰帶?” 慕容玉人聞言又是一楞,自己一時疏忽,以為小痴口中缺德,要人替他寬衣解腰帶?誰知是解去手中腰帶? 誤會已生,她也不好意思認錯,硬是搶理道:“不管!反正你們男人說這句話就是登徒子,該受到教訓!” 小痴恨的直咬牙,卻也不敢再作怪,道:“好吧!你放了我總可以吧?” “放你?……”慕容玉人嘲訕一笑:“傳言江湖最大白痴無所不能?……我看不怎麼樣嘛?” 小痴叫道:“我本來就不怎麼樣,我很累、很酸,求求你讓我休息吧?” 慕容玉人笑的更惹人:“傳言還說只要有你去的地方,任何寶物都迷不掉你肚皮中,可真有此事?” 呂四卦道:“甭說啦,從今晚開始,記錄要改寫了。” 慕容玉人頻頻點頭道:“不錯,該改成我才對。” 小痴道:“你少自抬身價,水晶蟾蜍早就讓人給奪走,說不定還吞了呢!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我不信!”慕容玉人回答得很有自信。 小痴奚落道:“人都走光了,你還來幹什麼?專放馬後砲有何屁用?” “不可能!水晶蟾蜍非得明月當空不出洞……” “你沒有看到我在製造‘明月當空’啊?” 慕容玉人瞧及手中鏡片,再想想種種一切,登時焦切道:“槽了……莫要當真被抓走才好……” 小痴趁機道:“放心,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證再捉一只送你。” “憑你?”慕容玉人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下輩子吧!”看看月色,已近中天,若真有另一只,這正是時刻,瞪向小痴,調侃道:“我要你好好看我如何捉水晶蟾蜍,我就是要打破你的記錄!” 小痴亦奚落道:“反正你也捉不到,我就給你一個丟臉的機會吧。” 莫容玉人冷道:“最好是有,否則這面鏡子永遠都會掛在你嘴巴上!” 時間不多,她已解開呂四卦穴道,要他順著小徑走下去,自己卻挾著小痴縱往崖底。 方落地,她仍照著先前姿勢擺置小痴,存心讓他看完全部過程。 明月已正中天,冷清銀光顯得特別明亮,投注於深潭中,潭面更如一片發了光的水晶,清澈見底。 慕容玉人很快從腰際掏出一沉黑色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走向潭邊,置于地面,也掀開了盒蓋。 依稀可見盒中置有一只鮮紅蜘蛛,此時已被纏綁於盒裡,無法逃逸。 小痴頓感奇異,問:“那是什麼?” 慕容玉人回眸一笑,自得道:“‘九眼血寡婦’,有它來引誘‘水晶蟾蜍’,保證萬無一失。” 小痴縐縐眉頭道:“哇呀呀,連這傢伙,你也弄來了?” 慕容玉人更形得意道:“老實說,白天那群人正衝著我的‘血寡婦’來的,後來我略施小計就將他們給甩脫了。” 看樣子,小痴在白天的瞎扯,竟也歪打正著,“將”了慕容玉人一軍,然而這事,若他不說出,恐怕慕容玉人永遠也無法想像得通。 小痴暗自得意笑著,道:“你的本領還真大啊!” 慕容玉人道:“等我捉到‘水晶蟾蜍’,你就知道天下最聰明的是我,不是你這個大白痴!” 小痴悠哉悠哉道:“你捉吧!也許再過千萬年,這裡會再冒出另一只水晶蟾蜍來達成你的願望。” 慕容玉人高傲的哼了一聲:“別以為你那破月亮能騙得了水晶蟾蜍,你看著吧!” 她不再理會小痴,望著月亮,投影正好居潭心正中央。她立時拿出似細針之類的東西刺向紅蜘蛛,隨即躲在盒子左後方,目不轉睛注視水潭及盒子之間。 傳言“九眼血寡婦”全身血紅毒液為天下奇毒,中者無救,亦是“水晶蟾蜍”最喜歡果食之物,而血寡婦難求,水晶蟾蜍又困居於此,想大快朵頤一餐,談何容易? 是以若以此物來引誘水晶蟾蜍,想必能收到奇效。 血寡婦被刺痛,已發出哧哧叫聲,毛絨絨長腳不停掙扎,口中利牙扣動,淡淡紅色毒物已噴出。 而就在此時,月光突如被濃縮似的,縮成一道指粗白色光束,正中央的射入潭水中。 那光,似如宣泄的流星光群,不停的鑽往潭底,似乎多鑽幾分,月亮光華即消逝幾許,宇宙神奇奧妙,在此全然呈現人們眼簾。 尤其小痴已看得目瞪口呆,實不敢相信此為實情。 更讓他驚訝者-- “啊!真的有另一只水晶蟾蜍也!” 他那對賊眼已瞪向潭底,依稀可見光束底端正有一只似以淡淡血紅細絲勾出之蟾蜍狀東西在吸食月光。 這形體,就如透明玻璃映出紅線蟾蜍模樣,根本看不見完整形貌,若有,該算是那對亮如星星的眼珠,較為明顯罷了。 慕容玉人伏於地面,聞及小痴驚訝叫聲,已欣喜萬分,果然寶物仍在,但為顧及捕捉不易,仍不敢抬頭張望,硬是忍了下來,專心注意盒子,以免有所失閃。 血寡婦似也知克星已現,方才殘厲叫聲已失,轉為哀鳴掙扎,所吐紅霧更為濃郁。 水晶蟾蜍已有了變化,順著光束漸漸浮向水面,形體也漸漸呈現小痴眼眸。和先前那只差不多大小,只是身體更透明,接近于水色,溶溶于水,只能看清紅色似是血管勾成的輪廓。 小痴終於明白真的還有這只老蟾蜍,先前那只體色較白,道行想必也差得多,難怪會被騙。 呂四卦此時也繞道抵達此處,乍見奇景,已張得目瞪口呆,忘了身在何方。 然而小痴所擔心的不是蟾蜍真假,而是若讓寶物落在慕容玉人手中,自己的記錄就被毀了。想及此,他馬上大叫起來,準備驚走蟾蜍,將來再回來捕捉也不遲。 他已大叫:“一只蛤蟆一張嘴,兩個眼睛四條腿……” 慕容玉人那曉得他會來個“蛤蟆跳水”,大叫一聲“可惡”,趕忙掠向小痴,一手擰他嘴巴,抓起地面鏡片又塞住他嘴巴,這才笑出聲音:“我看你的蛤蟆要跳到哪裡去!” 小痴此時連叫聲都無法吼出,只得像先前一樣,嗚嗚直叫了。 慕容玉人深怕呂四卦也壞了事,順手又點他穴道:“你也一樣,給我好好呆著!”但覺不妥連啞穴也點了。 呂四卦無奈,跌坐於地,也無法說話,只有乾瞪眼份兒。 慕容玉人很快掠回原地。 此時水晶蟾蜍已浮出水面,晶瑩剔透,一塵不染,真以為是哪家巧匠用上等水晶雕出來之寶物,讓人嘆為觀止。 仔細一看,它竟然浮出水面三寸餘,這與傳說中的凌空虛渡,莫非有異曲同工之妙? 蟾蜍仍繼績升高,月亮光華如湧泉,直往它嘴中鑽。 血寡婦叫聲更鳴,掙扎得更厲害。 一切除了此原始生物低沉聲音外,似都已靜止。 直到水晶蟾蜍升至近一尺餘,月亮光華也西偏而淡的多,蟾蜍才開始輕鳴,也開始注意四周一切。 小痴兒此時只能斜眼直瞪蟾蜍,也不停轉動眼珠,還不死心的想趕走它。 蟾蜍對他似乎興趣不大,咯咯兩聲已轉往那只血寡婦,似也聞及血紅濃霧味道和聲音,咯咯再叫,舌頭已靈如蛇信的吐掠著。 慕容玉人一顆心已縮得緊緊,運足全身功力,準備那決定性一撲。 蟾蜍叫了幾聲,舌頭抖直,直往血寡婦吸去,然而血寡婦已被綁於盒中,吸了幾次,仍未奏功,蟾蜍已感意外狀,咯咯再叫兩聲,突然口吐銀光,整只已順著銀光,快逾流星的竄向血寡婦。 慕容玉人見機不可失,連人帶身全往黑盒子撲去,“卡”的一響,再“叭”的一聲,她已緊抓住盒子,整個人也摔在濕漉漉水潭邊。 然而她並不覺得痛,登時高呼:“我捉到啦--” 那股雀躍驚喜,就差點沒跳入潭中洗澡。 小痴苦笑不已,暗道:“完了,看樣子,記錄要改寫了。” 慕容玉人抓緊盒子,可感覺出盒子繃得很得厲害,她欣喜若狂的奔向小痴:“大白痴,你認輪了吧!” 小痴苦笑著,自嘲的想著:“這次不認輸都不行了……” 慕容玉人抓著盒子在小痴前面炫耀:“這下你該明白水晶蟾蜍非月正中天不會出來,你想騙它?笑死人了!呵呵……如今落在我手中,你這個白痴是當定了!” 她淘氣而不失童真,像貨郎鼓的耍著,誰知奇蹟又再發生。 只見黑盒子晃向小痴嘴中鏡片反射的月光,當鏡片月光照向盒子之際,盒子突然爆開,水晶蟾蜍奇快無比的往鏡片射去。 “卡”然脆響,鏡片已破,蟾蜍也竄入小痴腹中。 事出突然,小痴和慕容玉人都被嚇呆。 事出突然,誰知寶物會莫名其妙的又到了小痴腹中? 鏡片碎片少許刺痛小痴嘴巴,他已吐啐著,罵道:“什麼玩意兒!連我的月亮也要吃了?” 還好碎片不多,吐幾口唾液,也無大礙,被刮刺的也只是皮肉之傷。 慕容玉人可就沒那麼自在了,明明到手的寶物竟會平白的跑到別人口中? 這算哪門東西? “把蟾蜍還給我!我要剖開你肚皮!” 她丟掉手中黑盒子,撲向小痴,往他嘴巴就撕就扯。 小痴不知那來的力氣,突然間已能掙脫腰帶,穴道也不再受製,已和慕容玉人扭打起來。 “餵!你講不講理,是蟾蜍不長眼睛鑽入我肚子,你憑什麼要我還你?” “你才不講理,明明是我用血寡婦換來的,而你卻連血寡婦都吞了,快還給我!” 兩人扭打,小痴因腰帶早已解去,這一打,衣衫全褪,只剩一條內褲,不過他仍威風得很。 慕容玉人突然發現,已驚叫起來,趕忙兩手掩臉,怒罵:“不要臉!下流!” 小痴此時瀟灑的爬起來,自由自在道:“我就不相信你能跟我比?” “你下流--” “下流也罷,反正這都是你逼的,我可不在乎!” “你無恥!卑鄙!齷齪--” “再罵,我就剝了你!” 小痴本只是作勢欲撲,沒想到不知為何,身形卻飄浮起來,而且還甚為快捷的撞向慕容玉人。 他驚叫不已:“這是怎麼回事?” 話未說完,已撞向對方,慕容玉人尖叫,顧不了許多,再次反擊。 小痴被打疼了,一不做二不休,也狠力扯下慕容玉人腰帶,纏在自己褲頭上,呵呵笑了起來。 慕容玉人更是驚慌,雙手趕忙揪緊褲檔,深怕一不小心掉了下來,她破口大罵:“不要臉,淫徒!色狼--” 小痴知道她暫時不敢亂動,也不願再纏鬥,捉狎道:“腰帶沒了,草繩也湊合湊合,我累啦!拜拜!” 不理她,小痴摃起呂四卦往山澗小徑奔去。 慕容玉人很是不甘心,罵道:“大白痴--你不要臉,你吃了水晶蟾蜍一定會被它穿腸破肚,死於非命--” “你是大白痴!你只能騙那二流蟾蜍--你根本比水晶蟾蜍笨--” 她罵紅了眼,仍在罵,非得宣泄一肚子怨氣不可。 遠處也有了回音-- “我笨不笨沒關係……問題是水晶蟾蜍現在已在我肚子裡了……” 這話回的很絕,小痴弄個假月亮,最終目的就是在得到水晶蟾蜍,現在蟾蜍已得,至於方才只能騙出道行較淺的玉蟾蜍一事,已不重要了。 再說水晶蟾蜍在最後一刻也把鏡片當成月亮而拚命撞向它,撞入小痴口中。嚴格說起來,小痴的詭計仍算得逞了。 慕容玉人罵啞了喉嚨,已無回音,這才呶著嘴,恨道:“可惡!我非奪回來不可!” 沒辦法,她只能照小痴所言,弄條草繩系在褲頭,充當腰帶。 猝見自已以草繩為帶,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她何嘗想到會弄成如此狼狽模樣? 又笑又罵又恨中,她也快步追出谷外。 明月西斜,淡光漸漸消逝深澗,濃霧又起,山泉再流,蛇蟲穿梭,漸漸又已恢復舊觀。 似乎這一切都未發生似的。 |
第七章 奇人異事
小痴摃著呂四卦逃至山林較隱密中,長高的茅草及濃密林木,正能給予兩人藏匿隱身。 呂四卦穴道受製,小痴又不懂解穴功夫,只好有樣學樣,胡亂的伸指點向呂四卦身軀。 還好,這門功夫似乎也難不倒小痴,胡亂戳打一陣,呂四卦穴道突地被拍開,也已能活動筋骨。 小痴噓口氣,懶坐於地,道:“總算如願以償啦!” 呂四卦湊趣道:“那小婆娘倒也真狠,一上手就來這麼一下子,讓人有點吃不消。對了,方才那水晶蟾蜍怎會突然往你嘴巴跳?” 小痴自得道:“大概我天生就有這個命吧!呵呵……是前生注定的!” 他雖然陶醉,但仍據己所知的解釋:“照道理來說,水晶蟾蜍能吸收月亮精華,就表示月亮能帶給它某種力量來源,很可能那婆娘的盒子不夠密合或有了隙縫,我鏡子這樣一照,蟾蜍就兩眼昏花,瞎撞猛撞的往我嘴巴撞來,雖然嘴皮有點破,也算是因禍得福啦!” 除此理由外,已再無其它更好解釋,呂四卦頻頻點頭,信了。 他又問:“你吃下蟾蜍,有何感覺?” 小痴摸摸肚皮,衡量一番,側頭做冥想狀:“也沒有怎麼樣……只是有點熱熱的……身體輕飄飄的……就好象蟾蜍能浮在水面似的……” “這就對了!一定是水晶蟾蜍功效化開啦!”呂四卦激動道:“剛才你不是一不小心就衝向那小婆娘了?” 小痴突有所覺:“也對……當時我根本不想揍她……” 呂四卦興奮道:“‘水晶蟾蜍’功效一定和輕功有關,你抓著我,不是跑的那麼快?” 小痴聞言已欣喜狂叫著:“這下可好了,有了輕功,奶娘的,生存的機會又多了幾分,哇哈--” 他已用力往上蹬,果然身輕如羽,一鶴沖天射向高空,一時興起,張牙舞爪耍著叫著,好不快樂。 然而他沒學過輕功,充其量也只是跑得快,跳得高,至於凌空換氣,以及輕功準頭都捏得差,一縱升天之下,已撞上空中過密之枝幹,哇哇欸叫,已如彈丸般四處彈射,最後才勉強掉回地面,跌了個狗吃屎。 呂四卦呵呵逗笑:“你這是什麼輕功?簡直就是打乒乓球,很菜你知不知道?” 小痴哭喪著臉爬起來,已撞得青腫滿頭包,道:“這叫‘一砲沖天’,不怎麼好練…… 筋他們的輕功差別很大……” 呂四赴笑道:“帶個盔甲,差別就會小些,你也無後顧之憂了!” “去你的!”小痴給他一記拳頭,也呵呵笑起來:“也罷!功夫這回事真是玄奧,沒人教,還真難搞懂,照這種練法,不用三天準斃命,我得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呂四卦輕笑一陣,似想到了什麼,問道:“聽那婆娘說,吃了水晶蟾蜍會穿腸破肚,你……會嗎?看它連硬盒子都撞開了……” 小痴也覺得奇怪,摸著肚皮,除了有股脹脹的感覺,並無其它不適,已自我陶醉道: “放心,我的胃是訂做的好得很,再來十只也照樣裝得下,別讓那小婆娘給唬了,她根本不懂這些!” 突然間,已有女人回話-- “是嗎?” 話聲方落,慕容玉人不知何時已追至,凌空從樹上掠下,手中金質短劍已刺向小痴,其勢之猛,摧枯拉朽,似真想置小痴於死地。 “哇喔!怎麼又是你?呂四卦快溜!” 小痴哪想到她如此快即追來,情急之下已推開呂四卦,滾入草叢中,拚命逃去。 慕容玉人一劍無功,怒意更熾,大喝“哪裡逃”,身未落地,嬌軀一扭,電也似的追向小痴。 小癡想也沒想到,方才一試“一砲沖天”時,跌撞的欸叫聲會引來這女煞星,不逃包準沒命。 “呂四卦,老地方見--” 他已和呂四卦分手,漫無目標的滿山亂竄。 呂四卦只溜了幾丈,見慕容玉人追的不是他,倒也落個輕鬆:“小痴兒你忍忍吧!多吃一項寶物,總得付出代價的!老地方……該是‘順陽’小鎮吧……” 趁著天未亮,他已掉頭往“順陽”小鎮行去。 至於小痴的安危,他倒從不擔心。 連梅莊那個老太婆都治不了小痴,慕容玉人算得了什麼? 然而-- 事情總有意外,小痴兒奔過兩座山頭,本仍是體力充沛,但突然間卻全身發紅、發燙,氣血翻騰不已,如利刃戳體,十分難挨。 他知道,可能是“水晶蟾蜍”或者是“九眼血寡婦”毒性發作了。 可是慕容玉人都緊緊筋在後頭,若被她逮著了,以其凶悍形態,穿腸剖肚,她仍做得出來。 再奔幾十丈,小痴兒也著實忍不下去,只好停在一小溪附近,稍加考慮,已掠入溪潭中,潛入水底,以能躲過慕容玉人追尋。 慕容玉人追至溪畔,突地不見小痴蹤跡,猶豫的溜逡四周,道:“這小子會躲到哪裡去?……” 只稍停留,她已追向上游,心想追不到再調頭也不遲。 小痴在水中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身軀實是熱疼難挨,想逃走恐不容易,也只有憋一步算一步了。 他連運功療傷都不會,只得猛咬牙關硬撐,喃喃念著菩薩保佑,還好是在水底,減去不少熱毒之苦。 一盞茶功夫已過,慕容玉人滿是怒意的走回原地,仍未發現小痴躲在水裡,一口兒罵著小痴太可惡,已順著小溪往下搜尋。 突然間,她已笑出聲音:“看你往哪裡躲!” 一股得意神情洋溢臉眸,她已順著溪流再次往上尋。 她發現了什麼? 依稀可見溪水中許多大大小小魚兒全翻了白肚,奄奄一息的往下流。 這分明是中了毒。 小痴作夢也沒想到躲在水中,還會留下此一破綻。 慕容玉人很快尋至溪潭,雙手插腰,一顆石頭已打向水中,傲岸而不屑道:“大白痴還不給我滾上來!” 石頭貫穿溪水,仍打得小痴生疼,小痴苦笑不已,只好慢慢探出腦袋,故作瀟灑道: “怎麼?你還想多系一條草繩是不是?” 慕容玉人一陣臉紅,左手觸及腰間草繩,怒意更甚:“你說吧!待會兒你就會明白姑奶奶的手段。” 小痴戲謔道:“你不覺得窮追一個男人,又要看男人洗澡,還想替男人寬衣解帶,是一件很讓人無法想像的事嗎?” 慕容玉人嬌臉更紅,怒叱道:“誰叫你偷了我的寶物?我就是要剖你肚,挖你腸,奪回水晶蟾蜍。” 小痴道:“來不及了,藥性已發……蟾蜍早化開了……” 他難受得已抖顫起來。 慕容玉人聞言,再瞧及小痴整個紅通通的人,愕然道:“怎麼會……水晶蟾蜍能躲入蛇腹百年不化……常人更不必說,你……”她怒道:“不管!若找不到水晶蟾蜍,我就放盡你的血!” 小痴強忍痛楚,裝笑道:“算了吧……憑你這兩下子,替我搥肩捏背還差不多,也敢筋我作對……” “哼!你試試就知道了!” 慕容玉人短劍一抖,已冷酷的直逼小痴,大有痛宰小痴之心態。 小痴見善罷已是不能,也只有一拚,企圖來個先聲奪人,以能嚇阻她。 他也擺出架勢,用的正是在梅莊所學的秘招第四式。 “來吧!別以為天下絕招只有你會,我多的是!” 救命要緊,至於答應心兒她娘,不准用此功夫的諾言,現在已不重要了。 慕容玉人起初也對這功夫有所忌諱,但想及小痴兒一肚子鬼主意,登時又以“虛張聲勢”視之。哼哼冷笑兩聲,突地劍抖七星,流星追月般快捷無比的罩向小痴身上要害。 水波禁不起偌大威力,已濺掠翻騰,宛若暴風雨中之狂濤駭浪。 小痴也不弱,身如流水,隨影隨形,順著浪濤騰浮,天龍舞水,就在那交錯一剎,那只來自幽冥深處的鬼手已緊緊扣住慕容玉人手中利劍。 慕容玉人登時花容失色,趕忙鬆手,隨即再騰身,七掌十四腿,宛若咆哮山河之嘯浪漩渦,卷了過去。 可憐小痴雖一招得手,但他只會此招,接下來就沒得耍了,雖有心跳開,卻因身軀疼痛難挨,硬是被捲入漩渦之中,被勁勢帶高丈餘,撞向了小溪裡側不高的岩壁。 “啪”的巨響,小痴已吐出鮮血,雖元氣大傷,奇怪,此舉卻使他舒服不少。 慕容玉人見機不可失,霎時又掠身追前,千指如勾,準備生擒小痴。 突地-- 黑影一閃,一黑衣蒙面人已攔下慕容玉人去路,啪然相對數掌,慕容玉人功力不敵,已被逼退。 她怒道:“你是誰?為何管起姑奶奶閒事。” 黑衣人飄落地面,一道銳利眼光射出黑巾,直逼慕容玉人,中年而低沉聲音道:“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 “放屁!” 慕容玉人不信打不過人家,再次攻上,然而仍舊被逼了回來,嘴角已掛血,分明是受了不輕的內傷,也不敢再出手。 慕容玉人冷斥:“你筋那白痴有何關係?” 黑衣人道:“非親非故。” 慕容玉人道:“那你……” 黑衣人制止她說話,道:“姑娘,他己身受重傷,你何必趕盡殺絕?” “可是他……”慕容玉人一肚子委曲,卻不知從何說起。 黑衣人道:“江南慕容府也算得上名門正派,姑娘若如此,想來慕容紅亭也未如此教你吧?” 慕容玉人突聞對方說出自己爹爹名字,再也不敢多言,怒得直跺腳,終於咬牙切齒,瞪向小痴:“算你走運,哪天被我碰上了,有你好看!” 懷著怒意,她已百般不甘心的離去。 小痴噓了口氣,暗道:“好險”,總算擺脫了這不是女人的女人。 黑衣人轉向小痴,一步步行去,也許小溪石塊崎嶇不平,走起來有點跛。 他很快走到小痴身邊,小痴正要出言答謝,他已一指戳昏小痴,挾起他就想掠開,突又猶豫一陣,將小痴放回原地,自行飄身掠向山區,絕塵而去。 等小痴再次醒來,已是清晨時分。 寧靜山林,綠葉欲滴,溪流潺潺,足以洗滌一切凡事俗念。 小痴臉色血紅已褪了許多,痛楚也減輕,只是肚子怪怪的,似要腹瀉。 他苦笑不已:“媽的,好了這樣,壞了那樣,真是造孽!” 沒辦法,他只好找個隱密地方,解決問題。 事情過後,倒也輕鬆不少,這才摸著山林,也不知出口在何方,先離開此地再說。 大約走了兩小時,森林荒蕪漸去,想必已接近平地。 此時他已聞到香味。 “烤雞?” 這一聞,更餓得飢腸轆轆,一夜的折騰也夠累、夠餓了。 不加思索,他已尋向那所謂的香味來源。 是一小戶人家,搭在杯中茅屋不及幾坪大,四處擺滿了幹枝木材,一個布衣糟老頭正在屋前火堆烤著雉雞,味道就從此處傳出。 小痴見及老頭白發散亂,衣衫襤褸,還縫有補丁,老毛病又犯來,欣喜若狂的叫著: “啊!江湖異人!一定是異人!” 迫不及待,他已衝向糟老頭。 槽老頭突聞叫聲,被嚇得呆楞半晌,轉過頭來,瘦劬臉容乾癟著,左眼已剩深黝黝空洞,幾根山羊須稀稀鬆松,一副歷盡滄桑模樣。剩下的右眼已含有懼意的瞧著小痴:“你是……” 小痴截口道:“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江湖異人?” 糟老頭道:“什麼……江湖異人?” 小痴道:“就是隱藏在深山,武功很高強的那種人類,通常他們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或著身懷秘笈者也行。” “哦……”槽老頭會意一笑,道:“老朽哪是什麼江湖異人?況且這裡也不是深山,你誤會了。” 小痴顯得有點失望,但聞及香味,笑意又起:“不是異人也沒關係,看樣子你烤雞真有一手,配料弄的很香,想必是行家……” 他貪饞的望著雞肉,口水都快流出來。 糟老頭道:“我根本沒有放配料……” “呃……”小痴幹乾笑了兩聲,道:“看你,沒放配料就烤出此種有放配料的香味,是大行家吶!” 他腦筋轉得快,馬屁功夫也不差。 槽老頭聽了似乎也甚受用,輕輕一笑,已撕下半邊雞肉交予小痴,道:“小兄弟想必也餓了吧?出門在外難免有所不便,小小野雞,不成敬意,你就嘗嘗如何?” “老伯你真客氣?”小痴一溜手就搶過雞肉,先啃一口再說:“我從來不曉得如何拒絕人家美意,謝啦!” 糟老頭也拿起剩下半邊雉肉,淡然啃食著。 小痴三兩口就吞了那半邊,又同老頭要了一只雞腿,啃得更是夠味,他這才注意到老頭少了一隻眼睛。 他奇道:“老伯你的眼睛……” 糟老頭嘆道:“年輕時也好事,結果把招子給賠了進去,還有一條左腿。” 伸起左腿,可以看清足踝腳筋已被挑斷,肌肉已萎縮。 小痴並不注意這些,急問道:“這麼說你以前也闖過江湖了?” “闖過,年輕時闖過。” 小痴又顯激動:“那你分明是江湖異人嘛!” 糟老頭苦笑不已:“練過幾把式倒有,算不上什麼異人,否則怎會連自身都保不了?” “武功高不高都沒關係,只要練過武就行!”小痴欣喜若狂,終於碰上好說話又會武功的人了:“老伯你把功夫教我,我一定把你的功夫發揚光大!” 糟老頭淡然一笑,已起身,一拐拐的走著,臉容變幻不定,畢竟失去一目一足,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悲慘的回憶。 小痴急道:“老伯你就隨便教教,我已遍訪天下名師,到現在還沒著落,就從你開始吧!” 糟老頭沉默一陣,已悵然笑著:“沒想到老朽活了近一甲子,還有人要學我這不象樣武功?”轉向小痴:“你要學,我教你就是,只是這幾招稀鬆得很,起不了什麼作用。” “沒關係,有就好!” 在小痴堅持要學之下,糟老頭也舞了幾招,然而誠如老頭所言,全是些普通招式,只要稍練過武者,都該會這些“五丁開山”、“霸王舉鼎”之類的招式。 這更無法滿足小痴的需要。 他又同糟老頭追問關於內功方面問題,得到答案仍懵懂不堪助益,更便他洩氣了,為啥名師如此難求! 糟老頭似瞧出他心意,也不再耍,坐回原位,道:“小兄弟你現在該明白我不是什麼江湖異人了吧?” 小痴乾笑道:“你的江湖筋我的不大一樣。” “我曉得,你要找的是真正大俠客……” 糟老頭已仰望青天,長嘆不已,不久道:“當我年輕時也曾經有此念頭,想拜訪名師,然而名師並非垂手可得……記得當時老朽崇拜的就是江南慕容府……” 小痴豎耳傾聽,追問道:“你是說慕容府武功天下第一?” “也許吧!就算他自稱第二,也沒人敢說第一了……”老頭反問:“你可曾聽過武林有四大幫派?” 小痴道:“少林、武當、峨嵋、丐幫對不對?” 老頭搖頭道:“他們雖是大幫派,但近年要比這四個幫派遜色多了。” “哪四大幫?”小痴希冀地追問。 “東海龍王殿, 江南慕容府, 西天無回谷, 漠北七花門。” “東海龍王殿……”小痴甚為吃驚,這不就是他要殺的東方龍? 糟老頭見其吃驚模樣,也追問:“你知道龍王殿?” 小痴道:“也是聽人說的,那什麼東方龍好象很賊的樣子,不怎麼受歡迎,許多人都想把他幹掉!” 糟老頭道:“不錯,東方龍一向老姦巨滑,江湖中人人對他十分忌諱,然而他遠在東海,不常涉足中原,是以中原武林近年來要算是慕容府的風頭最健了。” “喔……”小痴已有了打算,總得找個時間去拜訪拜訪,他又間:“那‘無回谷’和‘七花門’呢?” 糟老頭眼神為之一閃,道:“這兩個幫派在數十年前只是個傳聞,老朽知道不多,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小痴嘀咕一陣,想多知道一些都不行,只好把話題轉向慕容府身上,道:“慕容府的武功又以哪一樣最厲害?” “樣樣都是絕學,最出名的是‘慕容七劍’、‘玄天掌’、和‘玄天神功’。”糟老頭笑道:“小兄弟若能學會其中一樣,就可睥睨武林了。” 小痴口味倒不小,斬金截鐵道:“我三樣都要學。” 聽他口氣,好似這武功就擺在他手中,想學,隨時都可以學似的。 糟老頭:“可惜慕容府絕學只傳嫡親,想學,並不容易,尤其是‘玄天神功’,聽說全是口傳,他人根本無從學起。” “這倒是個麻煩……”小痴本就對內功一竅不通,想偷學都有問題,何況對方又是“口傳”?不過他老兄自認辦法多的是,也未擔多大的心。 有了目標,事情就好辦,當下笑容頓展:“老伯,謝啦!與你相見,真是我一生最大的收穫。” 糟老頭愕然道:“你……你想去慕容府?” 小痴呵呵笑道:“那當然,搞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位有牌照的師父,我豈能讓他逃了?” “老朽方才說過,慕容府的武功只傳嫡親……” 小痴得意道:“那就得看他們多會藏了?這功夫我學定了。”瞄向老頭,更跩得可飛上天:“老頭你也想學?好!為了報答你指點名師之恩,將來我學會了,一定教你,讓你完成數十年痛苦的心願。” 糟老頭乾笑道:“小兄弟別當真,老朽我這身骨頭恐怕學不來了……” 雖如此說,他臉上仍露出難得的喜悅。 |
第八章 慕容千金
呂四卦回到順陽鎮時,天仍未亮,只好摸黑窩在牆角休息,等天一亮,客棧剛開門,他已撞了進去,叫了幾碟小菜,熱粥及燒刀子,立即大口暢飲烈酒,熬了一夜,實是傷身,且先熱熱身子再說。 過不了多久,街道陸續有人走動,但皆屬於百姓裝束,那些江湖人士似隨著水晶蟾蜍的消失而逝去。 呂四卦暗忖,莫非白衣少年已潛去,否則怎落個如此清靜? 不,街尾此時已有人影閃動,一個掠身,已飄然抵達客棧門口,來的正是那位高傲的白衣少年。 “在群雄環伺下,他竟然奪了寶物而不走?”呂四卦詫忖著:“這傢伙膽子未免太大了吧?全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 他憑的是什麼? 只見得他右手白金扇,左手白金精巧盒子,瀟灑的走入客棧,根本未將任何事放在眼裡。 他那盒子裝的莫非就是那只笨蟾蜍? --對小痴來說,這只蟾蜍很笨。 呂四卦突見白衣少年,也是一楞,大腦袋晃了幾下,憨然的眼神瞧及那口盒子,已然笑歪了嘴。自言自語道:“還真的把它當寶?” 白衣少年見及呂四卦,亦感吃驚,但只一閃即失,仍是幽雅的坐于左窗那張桌子,輕輕煽著白金扇,一副公子哥兒神態。 掌櫃以已熟悉得很,馬上送來可口小菜,給白衣少年飲用。 兩人就此各別苗頭的坐著。 說也奇怪,此時此鎮似乎就只剩這兩位外地人似的,雙方足足坐了一個小時,再也無人進門。 呂四卦是坐不住,但為了等小痴,也只好硬撐,還好有個對手可耍,也排遣他不少煩悶。 終於,小痴也已匆匆趕來。 一踏進門,驟見白衣少年,他已感到意外,道:“奇怪,你怎麼還沒逃?還是逃不掉,不想逃了?” 呂四卦向他招手,順便接口道:“有了那個寶物,不多擺在他人面前晃晃,誰會知道呢?” 白衣少年瞪向兩人,冷笑道:“說話客氣點,要是惹翻了大爺,我刮下你們舌頭!” “是是是!我錯了!”小痴裝模作樣,擺出可憐兮兮表情:“大爺饒命,我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不說,可是我的舌頭就是不聽話,也許不說,我真的會被舌頭噎死,只好說了,幹依娘!” “你--” 白衣少年怒容滿面,站立而起,就想揮出白金扇。 小痴急忙求饒:“不不不,大爺你誤會了,我是在罵我的舌頭,不是在罵你,別誤會,請別誤會!” 眼珠兒往下拉,恨不得瞪穿舌頭,他又罵了一句“幹依娘”,忍不住已呵呵笑了起來。 白衣少年明明知道小痴在罵他,就硬是發作不得,怒得直咬牙,差點岔了氣。喝道: “要說髒話,到外面去!” 小痴登時逢迎:“是是是!在下改進!”又罵得幾句方道:“終,好多了,請多多包涵!”笑聲仍不斷。 呂四卦指指點點,指向那口白盒子,竊笑不已。 小痴已會意,抓起桌上烈酒,灌了幾口,哈出酒氣,才道:“喔--原來寶物已被你奪得?了不起,了不起,可是,我覺得奇怪,他們為何不搶?” 白衣少年冷笑道:“天下還沒人敢從大爺手中搶走任何東西。” “哦……真難得……”小癡想想,隨即轉向掌櫃道:“老頭,藉個臉盆給我吧?” 不知他又在耍何種把戲。 掌櫃猶豫一下,本著顧客至上以及少惹是非原則,他仍拿出一銅製臉盆交予小痴。 小痴立時奔出門外,往鎮尾行去,不到幾分鐘已折回來,臉盆早已變成箱形,外加一個木蓋。大方的擺於桌上。 他道:“普天之下,也沒人敢從我手中搶走這個東西。” 架勢更甚白衣少年三分,耍得呂四卦咯咯直笑。 白衣少年不屑冷笑:“你那東西,丟在地上都沒人要!” 小痴道:“是啊!丟在地上都沒人要的東西,怎會有人要搶?” 他晃著變形臉盆,已有咯咯聲音傳出,可猜知裏邊裝了不少蟾蜍之類的動物。 呂四卦道:“形狀雖不怎麼樣,聲音倒挺熟的,比水晶蟾蜍要響得多了,想必功用更可觀!” 白衣少年不屑道:“跳梁小醜,見不了大場面,少丟人現眼了。”摸著手中白盒,對小痴手中東西不屑一顧。 小痴道:“是啊!拿著爛貨當寶貝,還自鳴得意,這種人見的總是大場面。”他加勁道:“不要臉的大場面。” 他打開木板,逗著臉盆裡的蟾蜍,五花八門,大大小小都有。笑道:“我就真實多了! 癩蛤摸就是癩蛤膜,蟾蜍就是蟾蜍,爛貨就是爛貨,一點也不含糊!有的人卻把爛貨當寶貝,還真的陶醉了呢!” 白衣少年似乎也被好奇心驅使,抬頭望向臉盆,見及全是庸品,已笑得更不屑:“果真是爛貨,沒有一只是白的。” “噢?你說白的就是上等貨,那還不簡單!”小痴轉向掌櫃,道:“老頭,麻煩啦!拿點石灰,白漆、白粉,只要是白的通通都拿來,我想知道爛貨筋上等的差別在哪裡?” “我筋你去拿!” 呂四卦湊趣的拉著掌櫃衣領,走入後院,眨眼已抓出一大包東西,全倒入臉盆,有漆有粉,弄得蟾蜍咯咯亂叫亂跳,全染成白色。 白衣少年已不再理會小痴,看笑話的坐了下來,自得其樂的搧著扇子,暗斥道:“憑我身分,還筋你玩?你只不過是小丑罷了。” 小痴故做模樣道:“奇怪,都已變成白色了,怎麼還有騷味?哪來的上等貨?奇怪?我看還是一只只仔細瞧瞧……” 他抓起蟾蜍,故意瞧審一番,隨即丟向四處,一時間客棧鳴聲四起,蟾蜍四處亂竄,當然也竄向白衣少年,縱使他竭力閃躲,甚至發掌理落蟾蜍,然白漆四濺,仍弄得他沾上不少白漆。 少年忍無可忍,怒喝道:“你我死!”一掌已劈向小痴。 掌勁過處,旋風乍起,掃得小痴人仰馬翻,一臉盆白蟾蜍全砸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登時飛身而起,避開一臉盆白漆,掠向另一張桌子,冷笑不已,至於那口寶盒仍留在原桌上並未帶走。 此時刑開天和那名隨從已匆忙衝入客棧。 刑開天急叫:“少爺,出了何事?” 小痴戲謔道:“事情可大 !水晶蟾蜍突然變形,生了那麼多小孩,不知哪只才管用……” 刑開天霎時臉色大變,瞧著滿屋白蟾蜍,驚慌不已。 白衣少年見狀,已道:“刑總管別聽他胡說,蟾蜍還在盒裡。” 小痴道:“刑總管,別聽他胡說,蟾蜍早就逃出來,不信你開個小縫檢查看看,那已是空的了。” 刑開天想拿盒子瞧瞧,但已被白衣少年喝住:“刑總管不可莽撞。” “可是……”刑開天一時拿不定主意,楞在當場。 白衣少年掠回原位,抓起盒子,對著小痴冷笑不已:“任你詭計多端,也休想得逞。” 小痴嘲謔笑道:“少再丟人現眼了,真的蟾蜍早就在我手中,你還當真把它當寶物?” 白衣少年喝叫道:“你胡扯!” 小痴得意道:“我奪寶大王白小痴哪一次失過手的?你們就認了吧?何必死要面子?” 刑開天聞言,霎如被人抽了一鞭,急問道:“你是白小痴?” “不錯,外號‘聰明白痴’,對寶物特別有偏好。”小痴聳著肩頭,邪笑道:“現在你該相信真貨在我手中了吧。” 呂四卦道:“在下‘無毛西瓜’,我們兩人有共同嗜好,請多多指教。” 此語一出,不但刑開天掉了神,連白衣少年都迫不及待的想再查一遍,盒子到底是否已空? 畢竟“聰明白痴”對於奪寶一事,傳言甚嚇人。 他倆乃動搖了信心。 刑開天怒目道:“我早該認出你們,早該殺了你!” 小痴含笑而立,道:“現在也不遲啊!但我還是建議你先檢查自家寶貝再說,如何?” 不再回話,兩眼瞪著白金盒,準備瞧熱鬧。 白衣少年果真打開盒蓋一小縫隙,準備窺視。 小痴早已知蟾蜍習性,登時亮起憐粉火折子,強光為之一閃,滿屋通亮百倍。 此時蟾蜍已突然產生神力撞出盒蓋,白衣少年詫叫不好,伸手欲抓,然蟾蜍勁道甚猛,仍被閃脫跳落地面,混入其它染了色的夥伴之中--要再尋回,非得三天時間。 小痴已咯咯笑道:“咦?奇怪?我明明吃了一只,怎還會有另一只?” 他說的是實話,但刑開天主僕根本聽不進去,直認上了當,恨得牙痒痒,然而顧及寶物,已無暇再尋小痴算帳,皆蹲下,一只只的找尋著。 什麼養尊處優,衣衫華貴,現在都不是那麼回事。 小痴捉狎道:“你們好好找吧!我走啦!記著啊,尾巴往上翹的,比較像喔!呵呵……”拉著呂四卦,兩人已趁機開溜,揚長而去。 誰又料想得到,好好一件事會弄得如此糟? 也許想找回那只笨蟾蜍,當真需要三天時間。 這還沒關係,若他們找著,將來又發現此只蟾蜍並非真的正牌貨色,不吐血才怪。 白小痴戲弄對方後已逃出數裡之遙,心念一閃,仍覺該去慕容府求藝一趟,若能得神功,自不虛此行。道:“我已查出天下第一武學在慕容府,你去不去?” 呂四卦道:“當然去,否則怎是雙霸天風格?” 白小癡笑道:“如此甚佳,走吧!”兩人選了路子,直往江南行去。 江南慕容府,富可敵國,其全國百業分號數之不盡,有此龐大產業,慕容府之建造自非比尋常。佔地數甲,牆高丈八,清一色六尺白色大理石所砌。 尤其大門兩只千斤重雕石麒麟,吞天掠地似的鎮在兩旁,站在其腳下,何止矮了一截? 小痴、呂四卦兩人來至此,已是第三天午後時分。 這三天,也足足讓小痴“很難忍受”。 每當呂四卦問及服了“水晶蟾蜍”結果如何? 小痴總會哭笑不得的回答:“別提了,這是哪門寶物,足足害我瀉了三天。” 然後呂四卦就一陣“慶幸”笑了起來--還好,沒貪嘴饞。 這副作用,恐非小痴所能料想得到的吧? 不過每腹瀉一次,其血紅肌膚就褪色幾分,三天過後,肌膚白嫩得真如水晶,就連大大小小傷痕、痞子,瘀青紫黑,全然消逝無蹤,簡直如脫胎換骨。 其實小痴正在脫胎換骨。“水晶蟾蜍”萬年難得其一,功能起死回生,何等珍貴?剛服下不到三天,它已清除小痴體內雜毒,只是他不懂血氣運行之法,是以毒物只能靠腹瀉來排除,難怪他會連續三天叫肚子疼。 不但雜毒已除,也發揮了生肌造血之功,此時它的皮膚再生能力之強,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袪除刀疤、創痕,那只是小事。 這些千載難求之功效,又豈是胡打爛纏的心痴所能了解。 他僅知道唯一的好處就是身體突然輕了許多,隨便一躍,倒也能東竄西掠,自由多了。 不過他並不敢竄得太高,因為每次落地時都是四只腳朝上。 這問題很是讓他頭痛。 仰望高聳入雲的慕容府大門,小痴頻頻叫好:“果然氣勢不同凡響,既有門面,又有真才實料,足可當我師父。” 呂四卦道:“早知此處有名師,咱們也不必跳斷懸崖了,可是……你不是說慕容府武功不傳外人?” 小痴道:“放心,天下無難事,他不傳外人,我就變成‘內人’,照樣可以學。” 呂四卦道:“怎麼變?” “這還不容易?咱們去勾引慕容家的千金小姐,等生米煮成熟飯……哼哼……”小癡笑得很邪。 呂四卦打趣道:“你未成年,怎能可以亂來?” 小痴道:“欸呀!時代不同了,你聽過媽媽十一歲的嗎?大不了由你來,不就得了?” 呂四卦顯得不自在:“我看……還是你來好,我搞不過那些甜言蜜語……” 小痴道:“放心,到時候我會教你;這不是問題,最主要,我們必須混進去,看看慕容府的武功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他們是否真有千金小姐?” 呂四卦道:“溜進去?” 小痴道:“不,混進去,當傭人。這樣才不會引入注意。” 呂四卦也沒意見,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兩人悉嗦一陣,已踏上白色石階,步向紅色拱門,拉起銅扣就敲。 “餵!開門啊--” 不久紅門已開,迎門而現一位穿著甚體面的年輕人,猝見兩人邪邪怪異,頓覺彆扭: “兩位來訪,有何貴事?” 小痴一副正經道:“大事,貴主人在不在?我想當面稟告。” 年輕人道:“能否告知一二,好客我轉告老爺。” 小痴道:“你就說有兩人要來應徵傭人就可以啦!” 年輕人愕然:“想找事幹的?” 小痴、呂四卦充滿信心的點頭:“嗯!” 年輕人有點哭笑不得,哪有人找工作如此大牌,要老爺親自出面? 也許是禮教甚嚴,他也不願開罪小痴,憋笑著,已走出大門,往左邊環繞府牆小巷子指去,道:“找工作的從那邊小門。” 小痴又道:“可是我這工作很重要……” 年輕人道:“大門是留給客人走的,你想當客人還是傭人?” 小痴無奈道:“好吧,暫時就當傭人。”突然又賊頭賊腦道:“老兄你們慕容府可有千金小姐?” 年輕人頗感意外,仍回答:“有……” “有就好!拜拜,待會兒見。” 小痴興高采烈,拉著呂四卦已奔向那所謂的小門。 年輕人搞不清兩人是作啥的?弄得滿頭霧水,最後仍報以搖頭一笑,帶上了紅門。 小痴、呂四卦並未如願找到理想工作--接近千金小姐,而是挑柴、劈柴的小廝。弄得呂四卦抱怨連天,好好日子不過,跑來此地受苦。 小痴倒也能處之泰然,混了幾天,千方百計打探“千金小姐”下落,幾次下來,也有了結果。 他倆決定暗中一探美人居。 斜月裡,西樓下。 雕樓倒映清湖面,湖面靜跨著九曲長橋,橋盡處有亭,亭上柔紗輕掛,螢光幢幢,隨著柔紗輕掠翻飛,好似夢中勾勒出來之人間仙境。 亭內有桌有椅、有琴,更有佳人撫琴彈奏,十指如春花流水,脆柔的撥動琴弦。 陣陣琴音律韻和著天地漫妙旋律,隱含哀怨淒楚的傳送夜空中。 小痴和呂四卦並未花費太多時間,就已尋至此地,尤其有琴音引導,小痴更能確信--千金小姐就在此。已然潛爬至西牆一棵老垂楊柳樹,往亭裡窺探。 這一看,兩人傻了眼。小痴驚叫道:“哇塞!什麼玩意兒?天下怎會有此女孩?呂四卦你看她的臉,就好象畫出來似的,什麼柳葉眉,玉面朱唇,瓊鼻?真他娘的天下一絕!” 呂四卦也睜大眼睛猛瞧,雖距離十數丈,也能瞧個大概,他道:“瘦瘦高高,朦朦朧朧,手指兒撥著撥著,柔弱無骨,好似不食人間煙火,可是就是有點病懨懨的。” 小痴道:“欸呀!女人嘛,總是喜歡多愁善感,光聽她的琴音也知道,她活的不怎麼快活!” 琴音掠處,慕容可人已落寞的唱起聲音: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裳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語音感淒,充滿惆悵。 呂四卦皺眉頭:“怎麼搞的,酸酸的?小痴你還忍心欺負她?” 小痴亦感淒淒然:“其實我也沒欺負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學慕容府的神功,看她那麼孤獨,倒也滿讓人同情的……”突有所悟,喜悅道:“乾脆我來替她排遣寂寞,說不定她一高興就看上我,到時呵呵……” 他笑得很開心。 呂四卦領首道:“至少這樣比較有情調;你要怎樣讓她開心?” “很簡單啊!她唱詞,我也唱詞,她唱的是易安居士的‘如夢令’,我就唱成‘聰明白痴’的‘作夢曲’。” 靈機一動,他已又唱又念: “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長夜。一曲盡秋歌,葉落蕊殘花謝。痴也!痴也!卻恨未逢香榭。” 順口拈來,竟然詞曲立成,且又是最難入韻的“如夢令”。如此才思,實屬少見。 慕容可人乍聞聲音,不禁動容,數年來她一直偏好李清照此首詞,試過無數次,皆無法譜出滿意詞句,如今聞及此詞,雖全詞不算頂好,卻也韻味十足,就似寫到她心坎兒裡,這正是她要的詞曲,真可謂“卻恨未逢相榭”。 她激動的望著輕紗外,想找出是何人所作--縱使聲音有些“乳騷味”,她仍希望瞧瞧此為何人? 然而垂楊密布,兩人躲得甚小心,想瞧見,並非易事。 瞧不著,她又撥弄琴弦,琴音再起。已吟起這首詞: “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長夜……” 小痴聞聲,登時心花怒放:“你聽,我打動她的芳心了!” 呂四卦湊趣道:“你那句‘痴也,痴也’,為什麼不改成‘瀉也,瀉也’,因為你已瀉了三天……” “去你的!”小痴一掌摑他響頭,豈知他服了水晶蟾蜍之後,全身力道無法捏得準確。 一掌過去,已然晃動楊柳,身形為之不穩,已往下掉。 “哇喔!快抓樹枝--” 然而事情太過突然,兩人想攀粗幹已是不及,雖抓住柳條,但柳條又長又軟,無法支撐,“卜通”兩聲,兩人已雙雙下水。 呂四卦苦笑道:“這下可真的‘一瀉到底’了!” 小痴怒瞪他,叫道:“你要為我和她的‘感情破裂’負全部責任!” 兩人一下水,詩意全無。牆外已有人喝叫“誰”,掠身而起,斑落靠近兩人之岸邊,是兩名護院武師。 慕容可人驚愕之餘,已倚在亭邊,想瞧瞧到底是何人能做出此首詞,然而一瞧之下,一個西瓜頭,一個刁傭人,根本不像會做詞的人,顯得失望的四處張望,想找出心目中幻想之人,可惜美夢將又成空。 小痴已乾笑道:“老兄別急,都是同行……” 武師抽出劍,冷道:“你們是哪來的?” 小痴道:“柴房……” 武師喝道:“柴房在東院,你幹嘛跑到西院來?” 小痴和呂四卦已爬上岸,揮著濕漉漉衣衫,乾笑不已。 武師又喝道:“快說!為何擅闖禁地?想乾何壞事?” “不不不!”小痴急忙道:“我們是……是……”目光觸及楊柳,藉口已生,乾笑道: “我們是來砍材的,聽說這楊柳很好燒!” 呂四卦接口道:“不錯,而且很耐火……” “啪”的,呂四卦吃了一記巴掌,武師罵道:“大小姐花園的樹,你們也敢砍?不要命了是不是?” 伸手又想打小痴。 小痴閃過一掌,急道:“你誤會了,這棵楊柳得了什麼絕症傷風的!快死了,我是奉小姐之命來砍除,改天還再種一棵更大的。” 武師忍不住已笑起,但只一笑,已拉下臉:“你胡扯,這樹枝葉茂密,青翠盎然,哪來的病?” 小痴乾笑道:“這也是痴病的一種……光顧葉,不顧根……有時候病是不能憑外表斷定的。” 另有一名武師冷道:“少 嗦,是與非,先押回去,明天再問大小姐,一切就明白了。” 說著兩名武師已出劍架向兩人脖子。 小痴急忙躲閃,叫道:“大小姐你怎能無情無義?見死不救?” 這聲音好熟悉,不就是吟詞的聲音?慕容可人心頭一凜,急忙望向小痴,急喝道:“放開他!” 武師不明就裡,登時楞住,隨即拱手,道:“大小姐,這兩名小廝……” “是我叫他們來的,你們退下去吧!”慕容可人已步出曲橋,本想行向小痴,突又覺得不妥,已止步。 小痴聞及此言,心頭大定,得意聳肩道:“聽到了沒?我沒騙你們吧?這樹被我點著了,沒病也得有病,退下去吧,我要砍樹了!” 武師再次瞥向慕容可人,見其態度堅決,也不敢再做停留,退回牆外。 慕容可人此時才往小痴瞧去,還好,沒想像中的差,尤其那眼神,充滿靈氣,就似會說話似的。 小痴就近瞧著她,素白色綢緞烘出嬌柔身段,不帶髮飾而披肩的秀髮,映在月光下,直如天仙下凡,一塵不染。 “嘖嘖嘖!果然漂亮!”小痴猛點頭誇讚。 呂四卦道:“我的感覺還是一樣,病懨懨的。” 小痴道:“這當然,人都說紅顏薄命,我看她命也不怎麼好!” 慕容可人平時聽慣男人奉承的話,本就認為男人口中說出的都是千篇一律,哪聽過如此粗俗的“品頭論足”? 然而地此時卻顯得嬌羞而不自在,這並非她該有的反應。 豈不知最佳的讚美不是恭維,而是出自真誠。 小痴所言,全是真心真意,並不做作,一股兒已說到美人心坎中了。 光看也不是辦法,小痴已走向地,笑道:“大小姐最近可好?看你整天躲在此,悶不悶?” 慕容可人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往自己走來,全無主僕之分,一時也難以處之泰然,退了幾步,但突然升起“我為何要怕”的念頭,立時吸口氣,挺然立於該處。 她冷道:“你們兩人真是柴房的人?” “如假包換。”小痴走向前,笑道:“不過大小姐你放心,我們不會砍下那棵楊柳的。 只是……一時意外而已。” “那你們為何來此?” “這個嘛……”小痴露出“豬哥樣”往她行去。 “別靠近我!”慕容可人立時挪退三步,似覺得傭人卑俗,豈能與她同流。 小痴聞及,與呂四卦已止步,小痴白眼道:“大小姐你別擺架子,我們也是人,近一點說話又如何?” 慕容可人似也覺得做得過火了,玉腮不由一紅,急忙道:“我不是輕視你,而是……你們全身濕漉漉的……” 小痴無奈攤攤手:“好吧!坐在欄杆上總可以了吧?” 不等慕容可人答應,他已坐上白玉石欄。呂四卦也筋著坐上,兩人擰著衣服,也懶得再理她。 憋了一陣,慕容可人忍不住才問:“剛才那首詞……” “‘如夢令’,又叫‘[憶仙姿’、‘宴桃源’、‘比梅’,後,后唐自度曲,詞雲: ‘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樂府遂取‘如夢’兩字名曲,這解釋你滿意不滿意?” 小痴一口氣將詞名由來說得一清二楚,實讓慕容可人感到驚訝,看他俗裡俗氣,竟會懂得如許之多。不禁多看小痴兩眼,那靈秀之氣,又豈是庸夫俗子所能盈露的? 小痴瞟眼道:“這沒有什麼了不起,我五歲就懂,七歲會背唐詩二百首,八歲倒背如流,九歲精通雜家百書,十歲就全部了若指掌,有何神氣之處?” 慕容可人簡直不敢相信,睜大眼眸,愕然道:“這些……你都懂?” “我不但懂,我還全部把它給忘了!” 見小痴表情,似乎“忘了”這些,更是不同凡響的。 慕容可人又不懂了,問道:“既然了若指掌,為何能忘?” 說到歷史,小痴精神就來,如數家珍道:“這理由可就多了;老實說讀到後來,我非忘掉不可!” 慕容可人不解:“為什麼?” “因為人家都叫我‘酸秀才’!” 慕容可人已禁不住笑出聲音。 小痴滿腹牢騷道:“你可知道,當時我才十一歲,他們竟然把我比成那老花西席,實在氣死我了,當時要是把衣服一擰,流出來的可全是酸溜溜的醋啊!” 慕容可人笑態可掬,許久以來,她已沒如此開朗笑過了,她又問:“你是秀才?被遴選過了?” 小痴嘆邊道:“甭談了,不說還好,一說酸味就來,你可知道當年遴選秀才,考的是什麼題目?”不等慕容可人回答,他繼績道:“就是那句‘望梅止渴’!” 慕容可人笑的謎了眼,道:“這好啊!題目引喻以虛假現象以滿足實際慾望,很好發揮嘛!” 小痴白她一眼,似認為她也“差不多”,道:“我知道出考官的用意,就是要考生寫出此語出自三國演義,劉備被呂布逼得走頭無路而投靠曹操一段故事,這典故誰不知道?監考官未免太俗了!一氣之下,我就……呵呵……” 他笑得甚諧謔,似仍陶醉當時情境中。 這話雖有暗示慕容可人與監考官“差不多”,但她並未發覺,因為此事太過吸引她,是以她馬上又追問:“後來呢?你如何作答?” 小痴得意道:“我只在試卷上大大的為了一個‘酸’字,倒也語意皆通。” 呂四卦也呵呵笑道:“這答案得滿分,監考官還親自召見呢!” 慕容可人希冀道:“這麼說你考上了?滿分……” 小痴苦笑不已,摸了摸臀部,道:“考上了,歷史恐怕要改寫了。” 呂四卦道:“他的滿分,是爭取了‘藐視監考官’。以及‘擾亂試場’,最高責打一百大板,他一板也不少,足足‘一百分’,呵呵……” 小痴苦笑道:“當時監考官要我去解釋,我只帶了一顆酸梅去,問他還渴不渴,結果你都知道啦……” 慕容可人那想到世上會有此種人?想不笑都不行。 小痴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能不把所學的忘掉嗎?” 呂四卦道:“最重要的是主考官發現他連參加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呂四卦!”小痴趕忙扯拉呂四卦衣服,暗示他“話別亂說”。 然而這舉止已落慕容可人眼中,她已起疑:“你沒進過私墊?不是鄉學生員?” “這……” “那你剛才的話全是騙我的?”慕容可人已顯失望。 小痴困窘道:“是在私墊……窗口外的……也算是半個生員……” 慕容可人一陣悵然,連資格都沒有,何來考秀才之舉?小痴分明是在撒謊。 小痴見她模樣,不禁怒上心頭,叫道:“在窗口的有什麼不好?你只知你家有錢,可以堂堂入私墊,請西席!我們這些窮鬼子,打娘胎開始就吃不飽,穿不暖,哇哇落地就要受風寒,整日上山砍柴,下田種菜,混得了早餐,吃不了晚餐,那種苦日子你見過,你活過?到頭來還弄個野孩子!在窗口的有什麼不好,別人能念,我也能念,別人能懂,我也能懂!老實告訴你,就是因為我是在窗口學的,三天、半月、一年半載,東拼西湊,學會了也是一團槽,你滿意了吧?唱什麼詞,有本事自己做!考什麼秀才?那種題目,我才不屑回答!” 慕容可人活了近二十年,何來被人如此罵過?登時楞傻了眼,不知所措。 小痴罵瘋了心:“不錯,我們一身卑微、下賤,靠在你身邊有辱你的清高,你是千金,了不起,擺擺手,撤撒嬌,一大堆的人都粘著你不放,我不稀罕,我白小痴就是不認輸,就是要學盡天下武功,誰也打不倒我!啊--” 小痴突然狂叫,雙掌劈向石欄,硬生生將石欄給擊成碎片,轟然巨響,連他自已都嚇呆,那來的這份神力? 轟然發現自己太過火,暗道一聲“糟了”,趕忙拉著呂四卦跳入湖面,潛入水中。 遠處已傳來急促腳步聲,以及呼叫“大小姐”名諱,漸漸逼近。 慕容可人心靈一片空白,楞在當場,雙眸盯著被砸碎的欄杆,這兩掌無非是打在她心坎深處。 她錯了嗎?難道沒入過私墊就矮人一截,身份卑賤?難道那些苦命人都如此不值? 而自己又算什麼? 一些從未浮現過的念頭,如今卻排山倒海的湧了過來。 不知是委曲,還是哀淒,她眼角已滲出淚珠。 大批人手湧到,她並沒說出小痴躲在水中,纖手隨便一比,眾人已魚貫而去,本仍有留下幾名高手保護,但她卻堅持將人驅走。 --也許方便小痴脫逃吧? 四更已過,墨夜更暗,騷動已驅寧靜。 小痴和呂四卦這才爬出水面,遙遠的瞧了慕容可人一眼,沒有表情,沒有暗示,已爬牆離去。 夜更深,慕容可人仍默立,一步都沒動過。 |
第九章 達摩竄月
潛回柴房那間簡陋寢室,兩人從平板床下找出衣衫,換掉濕衣,已雙雙躺在床上,用棉被當枕,墊得高高的,曲肱而枕。 小痴已忍不住笑起:“什麼嘛?怎會弄成這麼糟?那大小姐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 呂四卦嘆道:“我就知道筋你一起辦事,沒有一次很順利,我早有做如此打算的準備,只是一次不如一次……” 小痴白眼道:“還不是你太多話,洩了底,窗內窗外有何差別?”難道我不夠格當秀才嗎? 呂四卦道:“本是沒什麼差別,可是你上次考完秀才後不是說決心不進官家門,還宣布你非生員?當時你還洋洋得意,我以為……” “你就是死腦筋!”小痴給他的一個響頭:“封別人可以說,對佳人就要保留一點,你看,說多了,結果就是如此--望梅還止不了渴,搞到後來,還鑽成落湯雞,衰到了家!” 呂四卦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還吹的好好的,誰知一下就壞了。” 小痴盯著發了霉的屋頂柴片,道:“算啦!這也是命,怪不了別人,反正我們是來學功夫,追不追她,也沒多大差別。” 呂四卦翻過身軀,瞧向小痴:“你想大小姐會告密嗎?” “不清楚。”小痴道:“不過當時她沒說出我們藏在水中,也許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想短時間,她不會說出來才對。” “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小痴沉思半晌,道:“騙不了終身大事,只有偷啦!聽他們說大少爺較為木訥,我們就從他下手。” 呂四卦沒意見。 小痴稍加忖思,不久道:“我們冒充少林俗家弟子,找他切磋武功,然後再暗中學。我上次教你的‘伏魔劍法’,你還記得?” 呂四卦道:“差不多,勉強可派上用場。” 有了計劃,也不睡了,眼望窗口,已露曙光,兩人很快起身,將木柴劈妥,收拾一番,已近午時,用過午膳,已往南廂院去。 “邀月閣”並不難找,經過一片芙容花園,已出現不少竹叢,隱約可見竹枝搭蓋而成之樓閣,小痴已知目的地將近,立時換下傭丁服裝,穿上素青勁裝,倒也英氣煥發。呂四封則只脫下外衣,穿著無袖短衫,孔武力道盡隨肌肉跳動著。 兩人順著白色彎曲石階走向竹林,雖在府中,卻顯一股山林氣息,翠竹青蔥林立,置有不少古雅原石,憑添情趣。 慕容殘雪靜坐閣樓陽台,手捧書卷,朗朗而讀,十足書生味。 他已發現腳步聲,稍轉首,已發現兩人行來,頗感意外,含笑而起,適中身材掛著青絲袍,呈現一股飄逸氣息。臉容並不突出,隱露書生特有的憨氣,也許如此,才有“木訥”之言傳出吧? 他含笑道:“兩位造訪慕容府‘邀月閣’,在下有禮了。” 他想,既能入得了慕容府,自是有點來頭。來者是客,先打招呼自是應該。他只是未想到竟有人會冒充混入慕容府罷了。 小痴、呂四卦鎮定得很,也拱手回禮,小痴道:“你是慕容少爺了?嗯!果然有老爺的風範。” 慕容殘雪道聲“哪裡”,已順竹梯走下樓閣,道:“敢問兩位是……” 小痴、呂四卦隨便說個名字矇混。慕容殘雲也沒多問,只知是少林俗家弟子,為切磋武功而來。 慕容殘雪一露憨然笑容:“少林武功冠群武林,慕容府豈能與之匹敵?白小弟太挖苦慕容府了。” 小痴道:“少爺你也不必客氣,誰高誰低並不重要,我說過,只是在切磋,何況練功高低,因人而異,幫派是算不得準的。” 慕容殘雪含笑道:“白小弟如此說,在下就不好意思推辭了,還請兩位手下留情。” 小痴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登時滿口客套,哄得慕容殘雪真有一爭高下之心。 慕容殘雪道:“不知兩位是先比劍,還是對掌?” 小痴道:“都可以,就先對掌好了。” “也好……”慕容殘雪瞧向四處,想選一個較好地點,最後指向樓閣右一處較平坦寬廣地:“那裡如何?” 小痴沒意見,和呂四卦已隨他行向該處。 切磋功夫,對慕容殘雪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他甚習慣的攬起藍袍,一角塞于紫青腰帶上,一切似都如此熟悉而從容。 小痴地想學這瀟灑動作,但撂了幾次,一身勁裝,何來長袍衣角?自嘲一笑,只好下次再來。 很快的,慕容殘雪已舞出“玄天掌”,只見漫天掌影在他手中化開,有如神龍再現,吞天掠地,無所不至,那股勁道一波波強勁迫去,雄渾沉猛,已壓得小痴沉緬緬,透氣都有所沉悶。 他舞著,卻發現小痴仍默立于斯,頓感奇怪,道:“少俠你怎不出手?”想收招弄個清楚。但小痴已然察覺自己太過於注意對方招式反而不好,一聲“看招”,倒也隨手打出少林“摔碑手”。 意在切磋,當然是點到為止,慕容殘雪亦未盡全力,迎了過去,但見小痴招式平凡無奇,大悖武學常軌,蒐集心思也猜不出少林派會有這招?既然不明來路,他出手更是小心,先化攻為守,罡氣已全部提至雙掌,以防有變。 其實小痴亦是亂打,只具其形,未見其髓,然而為免露出破綻,他喝喝有聲,氣勢倒也嚇人。 一剛一柔之下,雙方互拆三掌,慕容殘雪頓感掌勁大的嚇人,超乎他意料多多,劈得自己雙掌發麻,果真有兩下子,當下不再擔心會傷到對方,已盡展“玄天掌”神髓。一掌威力更甚一掌。 只要對方舞出絕妙武功,小痴就猛然叫好,甚至當場立刻練習,而忘了攻擊,時而弄得慕容殘雪大惑迷惑,不知小痴是為何而來。 交手至七八招,“玄天掌”功力已發展到極致,宛若長江奔濤,狂湧滔掠,襲卷整個宇宙般,四處竹林已晃搖如逢颶風暴雨,迫得呂四卦移退數步,方自脫離掌勁威力圈,大呼慕容府絕學果然不同凡響。 “太棒了,這是什麼招?” 小痴乾脆停下手,依樣畫葫蘆,學了起來。 慕容殘雪見他臨陣收招,像小孩在比劃,自己想收招卻不可得,登時驚愕萬分,急喝: “白兄弟快躲!” 他心想自己功力未到收發自如境界,若是小痴再不出手還擊,或是躲開,這一掌劈下去,那還得了?然而人在空中,掌勢又已化開,就像猛墜地面的殞石,若不落地,還真不行。 箭已出弦,又急又狠,小痴學昏了頭,竟也不知躲避,“拍”然一響,硬是挨了一掌,連退數步,撞斷樹枝巨竹,一屁股坐地上,還楞著的。 慕容殘雪,驚惶萬分:“白兄弟!”趕忙欺向小痴,雙手青筋脹得條條如小蛇,這可是他第一次出手如此之重而傷了人。 小痴卻喘口氣,楞頭楞腦的瞧著奔來的慕容殘雪,還想著“這是怎麼回事”? 這掌似乎沒帶給他多大傷害。 “白兄弟,你……你還好吧?” 慕容殘雪見他只是氣喘稍急,並沒想像中的口吐狂血,兩眼翻白模樣,一時也弄不清到底傷著了人沒有? 小痴乾笑道:“沒什麼,純屬意外……”他拍拍屁股站起來,一副欣然自得模樣,當真一點傷也沒有。 慕容殘雪登時又瞪大眼睛,瞧著自己雙手,難道自己這兩掌是粉拳繡腿,耍著玩的? 小痴猜知他心思,道:“老兄,別懷疑,你的掌力實是嚇人,否則我也不會劈哩叭啦栽了下來,連連撞斷好幾支長竹。” 慕容殘雪瞧著塌亂竹枝,信心方恢復不少,道:“可是你明明吃得我一掌,怎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嘛……”小痴一副得意道:“別的沒有,少林挨打的功夫從不落人後,這幾掌還難不倒我。” 慕容殘雪頻頻稱許道:“少林武功果真天下無雙……” 小痴道:“也不盡然,否則怎會只有挨打的份?老兄你那招叫何名稱,威力如此之大?” “是玄天掌的第九式‘沉天撼地’。” “嗯?不錯,一共有七虛十一實,主攻,先化左方游龍,再貫右方天門,然後罩向對方中宮,可以用手也可以出腿……” 慕容殘雪臉色頓變:“白兄弟你……” 小痴亦感意外:“老兄,難道我說錯了?” 慕容強制心情起伏,終於嘆道:“你功夫歷練果然高我許多,只一露掌,你就看出此招蘊含的變化,不錯,‘玄天掌’雖以掌為主,但最主要殺著還是在腳,這秘密除了慕容家族以外,很少人知曉,如今卻被你一眼看穿了。” 小痴更顯得意,自己眼力果然不凡。 慕容嘆道:“既然白兄弟已知在下功夫關鍵所在,我想再切磋已是多餘,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不不不!”小痴急忙道:“老兄回別當真,雖然我看出你武功要害所在,但這並不表示我強過你,方才敗在你手中就是明顯例子,知道歸知道,運用歸運用,你可別洩氣啊!” 他深怕慕容殘雪就此收招,下面的功夫就無法學到豈非虧大了。 慕容殘雪道:“切磋志在了解,又非搏命,雖然你躲不掉此招一時,將來仍能躲掉,在下可無顏再獻醜了。” 小痴急道:“欸呀!你又何必如此,既是切磋當然是相互較量,哪分得面子不面子……”靈機一動,已笑道:“好吧!反正武功有高有低,你認為我比你行,難道你不想求進步?換我指點你如何?” 慕容殘雪但覺“切磋”乃獻醜,若是“指點”則是佳機,登時喜悅拱手道:“白兄弟慷慨氣度,在下受用無窮了。” 小痴見詭計得逞,笑的更黠獪,道:“哪裡,有功夫留著不用,多可惜啊!” 慕容殘雪哪知小痴用意,頻頻點頭,心想經此指點,必定受益匪淺。當下三人圍在一起,又比又劃的論起武功。 小痴也著實未讓他失望,偶而也搬出奇招怪式,弄得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然後小痴才一一解說,他立時有那種如獲至寶之快感。 三人沉淪武學之中,在小痴有計劃的拐騙之下,慕容府武學的兩絕“慕容七劍”和“玄天掌”,他已學得差不多。就只差“玄天神功”,每次探問及此,慕容殘雪皆吱吱唔唔,諱莫如深,而小痴也不敢問得太露骨,終究無法竊得。 時已近黃昏,夕陽西斜,歸鳥啁啾。 小痴仍沒辦法得到,只好另謀計策,心想:“小的不行,找老的!” 他竟然打主意打到慕容世家掌門人身上,膽子不可謂不小。 稍一用計,已有了主意,道:“老兄,時候也快晚了,我就贈你一招當做禮物,不過此招變化無常,凌厲非常,你要先了解其中奧妙再練,方不至於傷及無辜。” 慕容殘雪被小痴扯得暈頭轉向,真以為他無所不能,立時應諾。 小痴很快擺出在梅莊所學那招“天女飛昇”之姿勢,並吊胃口的稍加解說。“此招有若一柱擎天,無堅不摧,需運足真勁往上衝,一招威力集中於一點,就像射箭一樣!”作樣耍出姿態。 慕容殘雪可由其中看出一絲半縷,亦覺此招不同凡響,暗自欽佩。 “乾脆我耍一遍給你看!” 小痴本是想吊他胃口,然後由他去找他爹商討,但想想,倒不如讓他魔得此招之厲害,不易破解,他吃驚之下,必定會找老的來解,是以決心耍一遍。 只見他身飛人起,在空中如天女馭雲紛飛,突化作漩渦滾轉,似支無堅不摧利鑽,鑽向竹林。 叭啦啦巨響,這才叫“勢如破竹”一破到底,十餘丈竹叢全然被掃斷,連岩石也碎裂滿地。 慕容殘雪看得目瞪口呆,這招式未免太凌厲了吧? 雖然兩手刮了不少血痕,疼得很,小痴仍一副若無其事且笑臉迎人地走回來,道:“老兄你見著了吧?聽說這招無人能解,名叫……‘達摩竄月’,少林第一大絕學,你意下如何?” 慕容殘雪由衷佩服:“白兄弟武功實是不俗,在下佩服不已,未敢抖膽解此招,必和家父磋商,也許家父有此辦法,屆時小兄弟可要和家父多多切磋了。” 小癡笑道:“我哪敢?這是看在你我投緣份上,我才要這麼兩下,你看我的手,都掛了血,要練此招,老實說,我還沒資格呢!” 慕容殘雪急道:“你的傷……” 小痴晃著雙手,自在道:“沒關係,皮肉之傷而已;你好好拆解,明天等你消息。” 慕容殘雪見他如此模樣,也不再擔心,道:“在下一定盡力;不知兩位下榻何處?” “這……”小痴乾脆一笑,道“東院‘香香居’,我走啦!” 他拉著呂四卦已退出竹林,找個角落,換回衣服,一副“收穫豐富”的走回東院。 “香香居?” 慕容殘雪恐怕一輩子也想不通府中何來此“香香居”? “也許是新蓋的吧……” 他不再多想,因為他另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辦--化解那招“達摩竄月”。 從黃昏到深夜,他都沒法化解,只好求諸其父。 此正合了小痴計策。 富甲天下慕容府的主人,起居之所竟也平凡無奇。 是在廂院一角,乃不起眼的書軒。長廊外側欄杆都已褪了漆紅,斑駁還長了苔衣,似已溶入庭園林木之中。 已近五旬的慕容紅亭,仍是風範依然,發稍梳理整齊挽成一髻,以綠玉長簪系著,頭髮泛黑之中也摻雜了幾許斑白。 他負手而立,隱含憂鬱的眼神置于窗外遠處那棵古松,寒月正緩緩從樹梢爬升而上。 左牆一排古書前的書桌,擺了剛畫妥的仕女圖,唇印點的硃砂仍潤濕濕,好似就要脫畫而出,甚是跳脫傳神。 這不只是他畫的第一張,多少年來,他的筆從沒停過,然而就在下筆點睛時,總是未盡他心中畫意而作罷。 負於背部且保養很好的雙手,捏了又捏,終於有了決定,走回書桌,拿起畫筆,細心如挑肉中刺般點向了仕女圖眼眶之中。 那仕女立即活過來似的神靈活現。 慕容紅亭正感意外驚喜之際,屋外已傳來殘雪的聲音: “爹,孩兒有事求見。” 這聲音就如一道劈電,不客氣的劈向慕容紅亭一無防備之心靈。 他顫了一下,筆尖也抖動,墨汁不客氣的顫落畫面,好不容易才畫出滿意的美女,就此給毀了。 他禁不住想抓向墨汁,恨不得能一手揪住,然而此舉已不可能,只好長嘆,好景終究不長。放下毛筆,道:“是殘雪?進來吧!” “是。” 慕容殘雪已揖身而入。 慕容紅亭捋著長髯,含笑迎上去,示意他坐於靠右窗之竹製太師椅,自己則先坐下,慈祥一笑,道:“很重要?” 慕容殘雪道:“不算太重要,只是孩兒感到神奇,特來請教爹您老人家,是有關於武功。” “哦……何派武學?” “少林,你看看。” 慕容殘雪已擺出小痴所教之起首式。 慕容紅亭突見此式,整個人就似抽了筋,猛地蹦立而起:“殘雪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 殘雪亦為自己父親反常的反應所驚著,頓時收招,愕道:“爹您見過此招?亦或了解此招……” 慕容紅亭登時發現自己已失態,霎時以乾笑掩飾:“哦沒什麼,爹只是魔得此招過於怪異,一時無法瞧出端倪,頗感吃驚,它真是少林武學?” “嗯,還有名稱:‘達摩竄月’。” “達摩竄月?”慕容紅亭道:“當真是此名稱,出自何人之口?亦或你自個轉來的?” 慕容殘雪肯定的領首:“就是這名稱,是一位少林俗家弟子所言。” “他人呢?” “在東院……香香居。” “香香居?”慕容紅亭亦猜不透:“府中何來香香居?” “這……孩兒也不清楚,是他說的……” 慕容紅亭頓惑不妙:“咱們到東院看看!” 說著匆忙轉頭就走,殘雪也筋上,然而只走幾步,慕容紅亭似覺得不妥,已立於該地。 他喃喃道:“該不會是……” “難道爹已猜出此招式之由來?”慕容殘雪不解道:“爹,他們有問題?可是孩兒覺得對方無此必要吧?” 慕容紅亭慈祥一笑,道:“來者是客,我們如此莽撞去找人家,有所不妥,你先將來人容貌說給爹聽,說不定爹能猜出他是何人。” 慕容殘雪很快將小痴和呂四卦形態說明。 慕容紅亭根本未見過兩人,無從猜起。只見兩人來的突然,必有所目的,遂問:“除了教你這招,他還說了些什麼?” 慕容殘雪道:“他還說明天再來與我切磋,他也說也許這招爹能解……” 慕容紅亭已陷入沉思:“好一招‘達摩竄月’……小小年紀……” 不久,他道:“既然他明天還會來,我們也不急著去會他,就照他意思,明日再說,你回去吧!讓爹想想此招如何化解。” 慕容殘雪拱手道聲“是”,已告退。 慕容紅亭則臉眸吃重,遙望遠處寒月,竟也被雲層蒙上,暗漆一片。 他沉思著,不知是在想招式,還是在想其它? 夜更深。 終於他嘆口氣,走向書桌,拿起那張業已染壞的仕女圖,感傷的瞧了又瞧。最後仍置于桌角燭臺。 火花染掠宣紙,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將美女給吞噬,火化了。 |
第十章 天香酥魂
窗外冷風已起,慕容紅亭不禁打了個冷顫。已走向窗口,想帶起窗櫺。 倏然,一根木棒突如毒蛇般奇快無比敲向慕容紅亭腦袋。 說也奇怪,竟然有人以此方法暗算一代高手? 慕容紅亭突遭有變,身形暴然後仰,輕而易舉避過此棍,神不動,氣仍閒。 木棒一擊不中,也許用力過猛,往前一帶,小痴哇的怪叫,一頭已栽入屋內,跌得眼昏撩亂,不知身在何方?他摸著頭,直叫著:“呃……好痛!” 慕容紅亭本就覺得此人偷襲功夫,實屬不入流,真如小孩在耍把戲--事實亦是如此。根本一點也不緊張,怡然地笑了笑。 “你是何人?……” 小痴擺擺屁股,站了起來,亦是天不怕地不怕,嬉皮笑臉道:“你兒子果然很看重我,說的讓你對我印象深刻,一見面就認得出,實屬難得。” 任誰一看小痴那副德行,包準過目難忘,尤其那束往後仰的馬尾發束,更是標記,散而不亂,長短恰到好處,很是養眼。 慕容紅亨愕然道:“你……你敢偷襲老夫?” 小痴一副自大樣,如小腿的木棒一甩,道:“笑話,我要暗算誰就暗算誰,任誰也管不了?” 慕容紅亭瞧他如此滑頭,不禁莞爾一笑:“你時常如此暗算人家?”\“不錯!” “那你時常跌倒了?” 小痴登時乾笑道:“跌倒也是一種磨練,總是有代價的!” 慕容紅亭笑了笑,道:“你很大膽?” “哪裡!要成大事,眼光要看遠一點。”小痴道:“只是我的手筋不上我的眼光,否則你早就擺平了;這是我唯一的缺陷。” 慕容紅亭莞爾一笑,道:“希望將來你能改進;倒是有個問題想請教閣下,你為何想暗算我?” 小痴回答的很絕:“手癢。” “手癢!”慕容紅亭有點哭笑不得:“這值得嗎?” 小痴道:“如果你再讓我敲一次,就值得了。” 如此難纏的人,慕容紅亭還是第一次碰到。道:“你不怕我一掌殺了你?” “不怕。” “為什麼?” “因為你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我。” 慕容紅亭凝目注視小痴,不久道:“你多大年紀了?” “少年歲左右?”小痴道:“對不起,俺年少就死了父母,記不得那年生,從十五歲到十八九歲都有可能。” “好一個少年左右!”慕容紅亭道:“依你年齡,心思就如此靈巧,實讓人望塵莫及。” 小痴自得道:“這話我聽多了,天下第一聰明者就是我,當然你也不必客氣,有話快問吧!” 慕容紅亭亦不多說,稍加思考,已問:“還是那句話,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暗算老夫?” 小痴道:“好吧,我就實話實說;你該想得到我那招‘達摩竄月’瞞得了你兒子,卻瞞不了你,我要不來,你一樣會去找我,誰想到你卻中途變卦,不去找那‘香香居’,我只好先下手啦!” 他又道:“老實說,我告訴你兒子這招功夫,就是要他來找你,然後你們會想盡辦法來化解,我就可以在暗處偷看這一切,只是天不從人願,你好象早就看過此招似的,練都不練,害我白蹲了一個晚上。” 慕容紅亭愕然道:“這麼說,你根本不想等到明天了!” “呆子才會等到明天!” 慕容紅亭若有所覺:“看樣子,昨晚闖入可人花園的也是你了?” “不錯!” 慕容紅亭登時提高警覺,認為此事並不簡單,冷道:“你三番兩次闖入慕容府,有何目的?” “這個嘛……”小痴眼神瞄向跳動燭火,只見燭火閃閃晃動著,已黠笑起來:“目的有很多種,最重要一種,就是想學慕容府的武功,你肯教我嗎?” 慕容紅亭聞言,頓時更驚愕瞧著小痴,雙目盡是詫異:“你……你就是江湖傳言,無所不學的‘聰明白痴’白小痴?” 小痴得意道:“我白小痴也算沒白混啦!連你都知道我的大名,其它的就不必多說啦,教我武功,保證你有好處!” 慕容紅亭繃緊神經但覺得有所疑惑,道:“以你絕頂智能,根本不可能如此暗算別人……” 小癡笑道:“你很了解我嘛!” “你……” 慕容紅亭突覺不妙,整個人如置身陰曹地府之中,自己竟然栽得一無所覺,霎時出掌抓向小痴。 “太慢啦!” 呂四卦已從另一頭窗口爬進來,笑嘻嘻的走了過來。那副“陰謀得逞”臉容,真叫人不敢恭維,直如一只大狒狒。 “你們……”慕容紅亭但覺全身乏力,已倚靠桌角,搖搖欲墜,顯然自己已中暗算,竟然一無所知。 小痴含笑走前,這:“別急,只是‘天香酥’而已,並無大礙。本來這種藥也很難製住你,我想了想,只有先來這麼一下,引開你的注意力。” 呂四卦接口道:“然後我就從暗處將軟麻藥吹進來,藥性碰上燭火就化開了,就這麼簡單。” 原來小痴當時觀看燭火,乃在衡量藥物是否已生效。 慕容紅亭栽的沒話可說,苦笑不已,道:“你們……想幹什麼……” 小痴道:“我不是說過了?想學你的‘玄天神功’,你肯不肯教?當然,不肯教的話,會很嚴重的淒慘的!” 慕容紅亭道:“你可知你的行為已犯了……武林大忌?” 小癡笑道:“我管不了那麼多啦!你不曉得武功差的痛苦?你們武林幫派也真自私,藏著秘門武學就在他人面前耀武揚威,我們這些人就得永遠吃癟,這可不怎麼公平,我是在突破傳統。什麼‘武林大忌’,充其量也只是你們那群人在自我保護,我可不在乎。” 小痴手段雖有點過份,但聽其所言也不無道理。 慕容紅亭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呂四卦道:“老爺你就傳我們幾招吧?說不定我們還會把你的武功發揚光大呢!何必那麼自私?” 慕容紅亭道:“老夫很想傳你們,但……慕容世家祖有明訓,如此背祖叛宗之事,老夫不敢違背……” “死都死了,你還那麼認真?你想想看,他們以前還不是學別人的?”小痴道:“老頭想開點,別為了祖上一句話,你就啃一輩子,要合乎時代!” 縱然小痴說得輕鬆,慕容紅亭可沒這個膽子違背祖訓。 小痴無奈道:“我們有代溝不溝通也罷!你就這樣傳我們,會如何呢?” 慕容紅亭道:“慕容府亦為武林世家,如若武功外流,恐怕將遭不測,這就是為何天下各派不將絕學公開原因之一,恕老夫不敢冒險。” 小痴道:“這也是你們不長進的原因,你只要不斷創新,還怕人家學?” 除了小痴如此聰穎腦袋以外,誰又敢誑言創新武功? 這歪理,看來天下只有小痴敢接受,慕容紅亨為了整個家族之聲望和安危,他當然不肯答應傳授。 小痴道:“好吧!你不肯傳,我又一定要學,總有一方會得逞,咱們就來較量!我先搜搜你書房再說!” 說著已和呂四卦大搬藏書,搜一本,丟一本,翻箱倒櫃,任何有類似武功之籍冊,他們都不放過,就是搜不到“玄天神功”秘本。 小痴不得不相信慕容府的“玄天神功”是口傳的。直叫著此事麻煩,已走回慕容紅亭椅前。 “老頭,聽說你們‘玄天神功’都是口傳?但是我覺得奇怪,要是你不小心翹了,或是你兒女都沒了,這功夫不就絕傳了?”小痴精明睨眼道:“我想你們一定有留下什麼後步吧?” 這可能性相當大,然而慕容紅亭仍矢口否認。 小痴仍笑口常開,頻頻點頭:“反應還算正常,不過我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我會教你說實話的!” 慕容紅亭冷道:“你想逼供?” “欸呀!我心腸還是很好的,除了壞人以外,我是不殺人的!你放心,我另有秘招。” 小癡笑得很神秘。 慕容紅亭見他賊頭賊腦,也著實擔心,問道:“你到底要用何種方法?” “攝心術,你聽過沒有?” 慕容紅亭軟綿綿身軀,此時也禁不住的抽動,詫然道:“你也會攝心術?‘攝心魔女’與你有何關係?” 小痴呵呵笑道:“她是我娘,你滿意了吧?” 慕容紅亭霎時如抽了筋,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你等等,我馬上來替你攝心!” 小痴瀟灑的走向呂四卦,細聲道:“上次在黑無山偷來那塊布,還在吧?” 呂四卦尷尬道:“在……在腳……” 他已蹲下身,從兩腳短靴中,各抽出兩條發黃的綁腿布,一股味衝了起來。 小痴瞪他一眼:“好小子,你倒真會廢物利用?攝心魔女的肚兜,你也敢亂用?還撕成兩半?” 罵歸罵,他還是抓過兩年前,冒了千辛萬苦,才從攝心魔女身上偷來的“攝心咒”。 本是朱紅色的布塊已褪成枯黃色,但其中字跡勉強仍看清楚,只是中間一行已被分成兩半而有所磨損,還得費一番功夫揣摩。 小痴見及此,登時摑了呂四卦一響頭,罵道:“你裹腿肚沒關係,還想改造咒語?要是念不出,小心我斃了你!” 呂四卦乾笑道:“純屬意外,你多費點神,時間不多了……” “就是時間不多,我才擔心攝不了他的心!” 小痴再瞪他兩眼,眼看天就要亮了。不敢再耽擱,轉身走回慕容紅亭身前,得意道: “老頭,你忍著點,馬上你就會魂遊太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你最臉紅,最暗戀的夢中情人,我想你都會說得很痛快吧!” 慕容紅亭更是心急,然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首先,先瞧瞧攝心圖……” 小痴將布塊合併,正面畫有如八卦又如年輪之圖,他正晃著。 慕容紅亭低頭閉眼,不敢正視。 呂四卦立時走向椅後,雙手抓住其腦袋,並撐開他眼皮,呵呵笑道:“來,我幫你魂遊太虛。” 可憐一代武林豪傑,此時竟一點力道也無,任人如布偶般擺佈,這觔鬥實栽到家了。 不得已,他只好儘量靜下心來和邪術相抗。 小痴則邊晃圖邊念咒,真像那麼回事。 慕容紅亭但覺圖案似在旋動,引勾著自己思緒也飄飛於九霄雲層,陣陣幻想已生,思緒不停的轉著,眼睛漸漸沉重、模糊。 小痴也筋著晃著,起初還好,念至一半,已覺兩眼昏花,不禁偷瞄慕容紅亭,見他比自已還慘,已竊喜咒語生效。晃動速度已放緩。 下面問題又來了,拆開的字,又有了磨損,一時也接不下去,只好以吱唔細聲帶過,再瞧瞧慕容紅亭,似更加沉迷,倒也放心不少。接下來就念的順暢多了,也大聲多了。 咒語念完,慕容紅亭已兩眼發直,憨然坐於椅上,似如木偶。 呂四卦已鬆手,竊笑道:“真像白痴!” 小痴立時瞪他一眼,因為這“白痴”甚是礙耳。 呂四卦乾笑道:“不不不!我不是指你……時間不多,快問吧……” 時間不多,小痴只好辦正事要緊,再瞪他一眼,才轉向慕容紅亭,那股興奮,真叫人以為他中了大獎。 他已細聲發問:“你是誰?” “慕容紅亭……” “嗯--成了!”小痴激動的瞧向呂四卦,第一次攝心就有如此成果,實讓他倆瘋狂不已。 呂四卦也湊上來,猛問生辰八字。 慕容此時如同白痴,當真有問有答。 兩人早已忘了要先問武功心法,反而問些奇奇怪怪題目。 小痴問道:“你在暗戀誰?” “……王母娘娘……” “哇喔!”小痴瞪大眼睛,瞧向呂四卦,激動道:“這老頭竟然談戀愛談到神仙頭上了?簡直無法無天。” 呂四卦呵呵笑道:“不知王母娘娘答應他的求婚沒有?” 他已如此問出口。 慕容紅亭問答:“不敢求婚。” “怕什麼,下次我替你求好了!”小痴興高采烈的又問:“你最恨誰?” “白小痴……” 小痴愕然:“我?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 小痴仍是笑嘻嘻:“娘的!才見面不到幾個更次,我就變成你最痛恨的人了?也罷!人心不古,世事無常,我認了就是!” 呂四卦問:“你有幾個小老婆?” “……”慕容紅亨沒回答。 小痴追問:“怎麼?是沒有,還是不敢講?” “我……還在數……” “哇喔?” 小痴和呂四卦瞪大眼睛,那股興奮和不敢相信神情,真叫人以為他倆發了瘋。 小痴裝成望塵莫及樣,嘖嘖有言:“這還得了,還在數?” 呂四卦贊嘆道:“看樣子千百個是跑不了。” “真是老色鬼!”小癡想了想又笑起來。他又問:“那你的兒女更數不清嘍?” “遍天下!” “哇喔!”小痴瞪大眼睛,瞄向呂四卦,鬼心思又起:“包不包括呂四卦?” “包括。” “呀--”小痴抖捏雙手,瞧向呂四卦:“聽見沒有,你是他私生子耶!不知是第幾個?” 呂四卦正想反駁。 慕容紅亭突然笑出聲音:“也包括白小痴。” 這一笑,登時又使小痴和呂四卦傻了眼。 慕容紅亭哪來被迷了心,攝了魂?兩眼溜丟轉著,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他根本沒被攝心,方才全是裝的,本想以此瞞過小痴有關武功之事,誰知小痴問的竟會是這些讓人發笑的問題逼得他再也裝不下去,以至于露了形跡。 小痴苦笑不已,本以為在耍別人,誰知竟被別人從頭耍到尾,這糗可出大了。斥笑道: “真***攝人不成反攝己!” 呂四卦亦是哭笑不得,好端端,竟會當上人家私生子? 小痴自嘲的笑了兩聲,已瞧向慕容紅亭,道:“老頭,你也滿看得開嘛!” 慕容紅亭含笑道:“筋你學的。” “沒想到我的攝心術那麼糟……” “也許‘攝心魔女’不是你娘的原因吧!” 小痴望著手中咒語,實是有點不甘心,分明是有效,為何會變成如此? “呂四卦抓住他,再來一遍!” 小痴不信邪的晃起攝心圖,非得將他迷倒不可。 呂四卦亦甚不服輪,再次抓起慕容紅亭頭額。 “不用了,我自己來!” 慕容紅亭有了前次經驗,已然胸有成竹接受挑戰,存心讓小痴舍去學習神功之念頭。 呂四卦已鬆手。慕容紅亭則靜目注視小痴,當真以己之力和小痴鬥法。 圖案仍令他昏眩,但小痴咒語一斷,他馬上斂起心神,倒也能抵擋攝心術。 小痴晃得手痠,仍不見效果,念得更急:“魂歸來兮,魄出竅,神歸來兮,靈出關,呀呢摩拉西嘿哪……” 愈念愈大聲,心情愈激動,實是咽不下這口氣,突地雙手猛往慕容紅亭脖子掐去,猛抖著。 “你為什麼不昏迷--為什麼?可惡!可惡……” 雙手猛抖,掐得慕容紅亭老臉通紅,舌頭外吐,就快斷了氣。 “為什麼?為什麼,還不快昏迷--” 激動之餘,他掐得更緊。 呂四卦見狀,暗道一聲“慘了”,馬上拾起木棒交予小痴,道:“迷魂棒在此,用此催眠更快!” 小痴接過手,猛然敲往慕容紅亭頭顱,“卡”的脆響,他果然昏迷了。 小痴激動心情就此才平靜下來,噓口氣,抹去額頭汗珠,憨然一笑:“缺了一樣東西,還真不好意思……” 呂四卦見他心情已靜,也放心不少,道:“這次攝得很徹底,他再也裝不了。” 小痴摸摸木棒,自我解嘲道:“我終於明白,這種催眠是最有效的一種,縱使有點副作用(長瘤)……” 呂四卦道:“怎麼辦,現在要問他,說不定也要自己催眠。” 小痴自嘲笑了幾聲,道:“反正也耗上了,咱們先把他藏起來,今晚再問個清楚。” 呂四卦道:“也好,要藏在何處?” “這倒是個問題……”小痴稍加沉思,道:“反正也不容易抬走,就藏在花園那棵榕樹好了。” 兩人不再耽擱,趁天仍黑漆未亮,摃著慕容紅亭,一堆一拉,潛出窗外庭園,再爬上盤根錯節,枝葉茂密的榕樹,三兩下已將他捆於隱密處,還封了他嘴巴。 若非專心注意此樹,任誰也未想到樹上會藏有人。 一切就緒,兩人已若無其事走回“香香居”,有了一身奴僕裝,在俠義自居的慕容府倒也能暢行無阻。 |
第二卷 達摩竄月
第一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天方亮,府中已傳言有此一招厲害的“達摩竄月”招式將在慕容府出現。 這是小痴所傳,他想老的已被逮,這些嘍 又算什麼?存心好好表現一番,以顯出自己武功了得。 很快已近午時。 小痴和呂四卦已大搖大擺來到“邀月居”。 慕容殘雪換上一套紫青勁裝,更顯英氣蓬勃,看樣子亦是有備而來。 他已在樓閣準備好酒菜,親自招待小痴和呂四卦。 方形竹建樓閣,四面通風,在炎夏裡,仍充滿涼意,最是飲酒住居。慕容殘雪對自己品味一向甚有信心。 小痴和呂四卦已迎面走入樓閣,似笑非笑的說:“老兄,想出破解之法了沒有?” “還沒……這招太過玄奧了……兩位請坐,咱們先暢飲幾杯如何?”慕容殘雪道:“待會兒家父將親自來此向你討教幾招,想必會有結果才是。” 小痴含有捉狎意味:“老爺能來嗎?” 呂四卦嘲惹說道:“聽說他昨晚睡得很甜?” 慕容殘雪道:“也許吧?不過昨夜在下已將此招告知家父,他老人家已答應前來,該不會有所差錯才是,坐,咱們坐著聊。” 兩人也著實不客氣,各坐一角,攬酒就喝。 小痴嘲逗道:“令尊有沒有爬樹的習慣?” 這問題實太過於突兀,慕容殘雪那知其中奧妙,憨楞的乾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這……這……” 小痴見他如此模樣,笑得更是可以,道:“聽說爬樹可以延年益壽,是現在最流行的運動,我想令尊如此健康,想必與此運動有關吧?” 慕容殘雪暗笑道:“大概吧……” 呂四卦道:“老兄你若想學,我可以幫忙,很容易的!” “這……”一向木訥的慕容殘雪,此時更為之結舌,半晌說不出說來。 爬樹還可延年益壽?卓絕輕功的人,爬樹還要人教? 小痴道:“別急!爬樹姿勢有很多種,所以人的壽命也有長短,尤其是背向著樹的,生命最長。” “背向著樹?” 這怎麼爬了慕容殘雪愕楞著,他當然想不通背靠著樹要如何爬了。 小癡笑的更邪:“不急,不急,問問你爹就知道了,若想更進一層樓,我再教你。” 好奇心使然,慕容殘雪亦有意嘗試,滿口答應,道謝。 用箸挾菜,太過麻煩,小痴已抓起一片烤燒粉鴨,咀嚼有聲,轉為正題:“其實我那招也不盡是難以化解,你可知我為何光找慕容世家,而不去找別人切磋?” 慕容殘雪當然不知:“為什麼?” 小痴已道:“理由很簡單,聽我師父‘無無老和尚’說,只有你們慕容府的‘玄天神功’可以化開此招威力。所以纔來此印證一番。” “有這種事?”慕容殘雪茫然不解。 小痴道:“這當然,否則我何必費那麼大的勁來找你?” 慕容殘雪想了想,反而轉為高興,終究自家武功仍能克制此招。 他笑道:“待會兒家父來時,想必就有了結果。一一說及慕容紅亭,小痴就洩氣,道:“你就不會先解解看嗎?” 慕容殘雪苦笑道:“不瞞你說,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在解此招,可惜仍是力不從心。” 小痴道:“我可以指點你如何解,來,試試看,你先將運功勁道路線告訴我,我再引你勁道破此招。” 說著就想拉他步出樓閣。 “這……:這……”慕容殘雪面有難色。 “怕什麼?只是運功勁道,又不是心法,說了,別人也練不成你家神功,走!好好表現給你爹看!” 兩人拖拉著,慕容殘雪不知如何拒絕,已被拉出樓閣。 “小兄弟你不能再等一會兒麼?” “欸啊!練功如救火,怎能等?何況你爹爬樹爬上了癮,何時才會來此,怎能肯定。走啦!先練再說。” 三人前前後後,踩著十數階竹製樓梯,那股韻律的彈晃,直如乘風駕舟,又柔又舒適。 小痴眼見詭計就將得逞,笑得合不了口,跨樓梯都用雙足如兔兒般蹦跳:“爽啊!爽啊!此招一解,還有何好擔心的?” “小兄弟……一定要現在嗎?” “當然!時間過久,招式會冷的,結了冰,要解就難嘍!”小痴意氣風發的叫著。 突地,小徑道已奔來一位青衣女孩。 “哥!你那招‘達摩竄月’是誰教的?” 這不是為紛爭“水晶蟾蜍”的兇女孩,是誰? 小痴兩眼似打了結,真叫:“媽呀,怎麼又是她?這下真的要解就難嘍!” 放掉慕容殘雪,和呂四卦甩頭就跑。慕容玉人乍見小痴,亦是楞著了,但又見兩人逃跑,更能確定就是白小痴,登時追上,叱叫道:“大白痴,你竟敢跑到我家來?看你往那裡跑?” 慕容殘雪已楞在當場,不明就裡,是怎麼回事。 小痴轉回樓閣,已無退路,直叫苦也,又想折回樓梯口,豈知慕容玉人已凌空飛掠而至。不得已,苦笑道:“看來只得用‘一砲沖天’了!” 抓起呂四卦已猛力蹬足,咻然一響,已飛身而起,衝向天空,動作甚為乾淨俐落。 慕容玉人見他已逃開樓閣,登時轉向慕容殘雪,叫道:“哥你在幹嘛?你不知道我在捉他?活楞在此,活似個木頭人!” “他……他們……” “他們是壞蛋,偷走了我的水晶蟾蜍!” “他們……他們不是少林弟子?” “是才怪?那小的就是騙盡天下的“聰明白痴’,那大棵呆就是‘無毛呂四卦’!那來的少林弟子!” 話聲中,小痴和呂四卦已因不懂輕身術而摔落遠方竹林。兩人呃呃痛叫不已。 呂四卦抱怨道:“小痴你什麼意思了要耍‘一砲沖天’也不經過我同意?” 小痴叫道:“情急之下,我那來得及通知你?” 呂四卦叫道:“事情那有嚴重到這種地步?” 兩人跌得夠疼,已吵了起來。 小痴瞪眼道:“我要是不抓你,你早就在樓閣上被恰查某逮著了。” 呂四卦叫道:“被她逮著也沒有現在嚴重!呃……好痛……”他按著腰背,直叫痛,又罵道:“最可惡的是,你為什麼要下來時,把我墊在下面?” 小癡想笑,又憋住,叫道:“是你自己太重,先掉下來,那是正常!” 呂四卦不服氣,已按向小痴:“你胡說!分明你是在利用我的肉體!” “就算是,那也怪不了我,我是秉著物盡其用的原則……” “可惡!” “放手啊-” 兩人竟然忘了身在險境,開始扭打。 慕容玉人見狀,登時有了笑意,叫道:“哥!還不快幫忙捉住他!” 慕容殘雪稍猶豫,仍隨她掠下樓閣追向兩人。慕容玉人怎可讓可惡傢伙走脫,輕功盡展,猛掠即近。 小痴突覺來人逼近,急叫道:“呂四卦快逃!他們來了啊--”推開呂四卦拔腿即逃。 呂四卦叫道:“反正她找的是你,和我不相干!不過,你我的帳仍得算!”搶前又揪住小痴肩衫不放。 “你什麼意思?”小痴叫道:“要是我被逮去,你也有份,別忘了她爹是被你綁在樹上的!” 呂四卦霎有所悟,放掉小痴:“下次再筋你算!” 兩人不再扭打,急忙往竹林深處鑽。 慕容玉人見兩人又逃,然仍差十餘丈恐追人不易,情急中立時大喝:“來人啊-有刺客- ” 音衝雲霄,震驚全府。 四面八方霎時迥響,急促腳步聲節節逼近,宛若山洪暴發般湧向竹林方向。大群人已圍捕過去。 小痴、呂四卦暗自叫苦,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方掠過竹林外牆,突見人影幢幢,刀劍如海,又被逼了回來。 這一耽擱,慕容玉人和殘雪已追至。 慕容玉人放緩腳步,得意道:“看你這次往那裡逃?” 小痴此時就如一群鯊魚中的獵物,想逃,還得一番掙扎。 經驗告訴他-先下手為強,一個大喝,身形暴飛而起,已旋轉如輪的衝向慕容玉人,心想先拿下她,一樣能脫身。 慕容玉人冷邪一笑,擺出架勢,準備硬碰硬,喝道:“我不逃,我要嘗嘗你這招“達摩竄月’是啥滋味!” 慕容殘雪見狀,焦急喝道:“妹妹快躲,硬接不得!” 不說還好,說了倒使慕容玉人賭起氣來,叫聲:“我偏不信”,已然出招迎向小痴,一把短劍要得光芒四燦,嘯風刮得讓人遍體生寒。 慕容殘雪對此招印象已根深蒂固,深怕玉人有所損傷,抽起長劍,亦然斜竄而上,希望能合二人之力,接下此招。 三人身形飛掠,在空中聚成一點,就快撞成一堆。 小痴眼見兩人硬是被嚇不著,硬逼而來,自己招式砍竹子還可以,若用來對敵,莫說功力不能,那能去迎擊那三尺利刃? 勢成騎虎,他又手無寸鐵,如何能招架兩把利刃疾貫而至? 情急下,他竟然“我呸”的一聲似有口水已吐向慕容玉人,心想成與不成,全看此著了。 果然,呸聲方出,慕容玉人登時驚駭尖叫,她乃潔淨之人,豈知對方鬧骯臟,一個噁心,顧不得再傷人,疾往左邊閃了過去。 小痴此時已痴癡笑起:“女人就是女人,禁不住呸的!”嘴巴張了張,又想呸它幾口才甘心。 風涼話雖說個不停,他可沒忘記還有慕容殘雪,當下避過正鋒,已和他對上。 慕容殘雪似覺得以長劍對付手無寸鐵,且又比自己小許多之人,有點過份,已然撤去長劍威力,改以左掌迎敵。 雙方各對一掌,破的一響,出乎慕容殘雪預料之外,小痴竟然不堪一擊? 連跌帶撞,小痴又滾退數步,撞得天昏地暗,不知身在何方。 呂四卦見狀,霎時快步奔來,抓起其右手,就想逃竄。 然而府中高手已快速欺身而上,刀劍齊往兩人指去,何來退路了數路人馬圍撲過來,已將兩人困住。 冰冷冷刀鋒架在脖子上,小痴也醒了不少,暗自苦笑不已:“似乎這種事,三兩天就得來一次……” 呂四卦嘆道:“不是三兩天,而是天天!” “誰說的!”小痴截口道:“昨天我們不是這個樣子的!” 呂四卦嘆道:“昨天是今天的延績,而且我真後悔昨天做了那件事,現在才不能脫身。 筋著你,不知何時才能翻身?” 小痴乾笑道:“就快了!” 此時慕容玉人已怒氣填膺的走過來,怒道:“大白痴你下流、無恥、骯臟、齷齪,竟敢用口水吐人家,你有家教沒有?” 小痴自得笑著:“對付你,用‘呸’就可以,我何必多費勁呢?” 其實當時情急萬分,為了自救,權衝之下,他也管不那麼多,雖有點鄙俗,但也不失機智。 “你……” 小痴又截口奚落道:“聽清楚點,我是說用“呸’就可以,不必費那麼大的勁吐口水! 神經病“呵呵……” “你……”慕容玉人聽道:“你明明有吐口水!” “在那裡啊?”小痴悠哉道:“你有這個資格嗎?能讓我看上而吐他口水的人,天下找不到幾個呢!” 慕容玉人嫩臉已紅,登時回想方才情景,再看看衣衫,那有水漬?分明是上了當,小痴根本只是虛張聲勢,不楚老羞成怒:“用呸的也不行。” 小痴無奈道:“那我也沒辦法了,你看著辦吧?”負手而立,落落大力,哪像是個囚犯。 慕容玉人短劍一揮,直指小痴咽喉,捉弄冷笑道:“我要把你的血放光,再將你皮骨烤成肉乾,磨成粉末配藥。” 小痴和呂四卦相視一眼,突然笑出口:“好狠啊!” 慕容玉人冷叱道:“你們別不信,我說得到做得到。” 刀鋒已抖,準備給予小痴一點教訓。 慕容殘雪急忙阻止:“二妹不可如此!” “哥!他偷了我的水晶蟾蜍,我非要回不可!” 小痴幸災樂禍道:“少吹了,明明是它自己鑽進我嘴巴,說的那麼嚴重了若真還有,我倒想送給你,讓你拉上三天,還當它什麼寶貝?” “你才胡說!若不是你,蟾蜍怎會作怪呢?”慕容玉人氣不過,短劍已劃破小痴咽喉肌膚。 那血,竟也似淡紅得快要透明。 慕容殘雪急道:“二妹不得魯莽,爹要見他,你傷了他,小心爹的責罪。”為怕事情生變已攬劫過來。 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玉人,就只怕她爹一人,乍聞之下,已收歛不少,短劍已收回,噸嘴道:“可是他真的是很可惡,他是江湖中最大的無賴,最大的騙子!他一定是來騙我們家的武功的。” 小痴呵呵笑道:“別說的那麼難聽,是‘切磋’,那來的騙?” 慕容殘雪若有所失,本以為找到了可暢談的知己,誰知小痴竟會是別有用心?實是欲說無言。 慕容玉人愕然道:“哥,你都把武功教給他了?這還得了,慕容家武學若被他學去,恐將毀在他手中!” 慕容殘雪道:“沒有……還有神功心法沒教……” 慕容玉人暗道好險,稍稍噓氣,然瞧及小痴得意狀,突又上火,咬牙切齒道:“大白痴,我要廢了你!” 小痴道:“廢了我也沒用,我照樣能傳出去;老實說,天下也不只你們慕容一家的武功在我手中,我用‘切磋”方法換來,算是對你們客氣了,有的人送了武功,還叫我大爺呢!” “你……”慕容玉人氣得混身發抖。實想一劍捅死他,然而卡在父親身上,手中利劍老是捅不下去。 慕容殘雪嘆息道:“二妺,一切等爹來再說吧!” 說到他爹,小痴和呂四卦已忍不住呵呵笑起,全然不把安危放在心上。 慕容玉人見小痴如此姦黠笑意,已起疑,遂問:“爹出門了?” “沒有,他還答應我,要過來“邀月閣’一趟。”慕容殘雪想及此,不禁也疑惑往回張望:“奇怪,爹明明說是午時要來,可是現已過了兩刻鐘……何況又發生此事……” 慕容玉人霎有所覺,逼向小痴:“你見過我爹了?” 小痴道:“見過呢……又好象沒見過,有點清楚又不甚清楚,不知你爹有幾位?” “他人在那裡?”慕容玉人怨斥:“我爹就是我爹!” 小痴裝傻道:“你說的是那一位?” “你……”慕容玉人舉掌已摑向小痴。 小痴急忙叫道:“我天天砍柴、送飯,見的人太多了,你要我如何去分辨?你爹的臉上又沒寫著“你爹’兩字?” 慕容玉人嗔喝可惡,一巴掌打去,小痴欸呃悶叫,不敢多言,慕容玉人睜目瞪眼,突轉向護衛:“把他捆起來,押到“怡心園’!” 護衛立時照辦,裹綁兩人已帶往慕容紅亭住處。 小痴、呂四卦暗自叫苦,事情再也難以隱瞞了。 |
第二章 惑女衷情
書房依舊混亂一片,當然也找不到慕容紅亭。 慕容家族這才感到事態嚴重,已命令全府弟子搜索四處,以及方圓廿裡,希望有個結果。 慕容殘雪已不再對小痴有所感情,冷道:“白小痴,我希望你能說出一個理由,家父現在何處?” 小痴但覺慕容紅亭下落仍未被發現,倒也落個輕鬆,從容道:“你爹是個高來高去的高手,我那可能知道他去了那裡?多用腦筋想想,別冤枉好人,何況以你爹如此一局強武功,我又能對他如何?” “我不信!”慕容玉人拾起那枝粗糙有如手臂之木棒,逼問道:“我爹分明是被這木棒敲昏的……” 小痴和呂四卦突然暴笑出口,連押著兩人之四名護衛也竊笑幾聲。 一代高手會被如此笨重的木棒打昏?傳出武林可就要鬧笑話了。 “笑什麼?”慕容玉人瞋道:“別人我可以不信,你這小白痴幹的事,那件不是胡作非為,呵呵……” 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禁轉過頭,臉也紅通通的。 小痴更形得意:“你好象很贊成我敲你爹的樣子?” 慕容玉人強忍笑意,立時又斥叫:“你少得意,一定是你用了卑鄙手法,這木棒分明是在柴房拿的,由不得你狡賴。” 小痴道:“這麼說,我倒想問問你,我如何去暗算你爹這號天下第一大人物?憑著一根木棒就能解決一切嗎?” 慕容殘雪亦覺得這十分不可能,道:“二妹,說不定真有他人,你看書房亂成這個樣子,想必不是他一人所能辦到……” 慕容玉人叫道:“他們不是一人,而是兩人!除了他們還會有誰?說不定那天晚上闖入大姊花園的也是他們兩人!” 小痴自得道:“人說捉賊捉贓,你要陷害我,也得有個證據吧?” 慕容玉人道:“這木棒就是證據!” 小痴道:“如果你要這木棒,我可以多搬幾支給你,我看你還是想想你爹追敵人去了,這樣比較實際些。” 慕容玉人聞及此,也想及自己爹爹不至於如此不濟,連一點跡象都沒有,就被小痴給撂了,不禁把思緒移到另一處,轉向殘雪,問道:“爹可能去了那裡?他一向甚少不告而別。” “我也在想……”慕容殘雪悵然回笞。 小痴暗自好笑:“去了那裡了去練身體了!” 瞄向呂四卦,兩人會心而笑,有意無意的再瞄向窗外那棵濃密榕樹。想窺瞧那強練身子傢伙,現在不知練得如何了? 不瞧還好,這一瞧,小痴已笑不出來,再次凝目望去,茂密枝葉遮隱的枝幹,竟然垂掛著那條捆綁慕容紅亭的淡白窗簾碎布。 布條隨風淡擺,在葉林中閃閃忽忽,就像斷了尾的風箏。慕容紅亭還在麼? 小痴見狀已尖叫:“啊--槽了!” 眾人被嚇個正著,齊往小痴望去。 慕容玉人嗔道:“你再亂叫……” 小痴急道:“快!快看看那棵榕樹,你爹是否還在爬樹?如果不在那兒,一切可就麻煩大啦?” “爬樹?”慕容玉人不解:“我爹怎會爬樹?” 小痴急叫:“快去啊!遲了就來不及了!” 慕容玉人登時掠窗而出,燕子三抄水,美妙的掠向榕樹。 只剩破碎簾布條,那來的慕容紅亭? 慕容紅亭去了那裡?是自己掙脫,還是被擄走? 慕容玉人猝見布條,亦覺不對,立時抄起布條,倒掠地面。 她已發現此為簾布所撕扯而成,當下轉向小痴,瞋道:“你把我爹怎麼了?” 小癡情急之下已奔出長廊。眾人也筋出。小痴詫然不解,明明已將慕容紅亭綁在樹上,怎不見了?是他自己走脫,還是?……看來已節外生枝的失蹤,實是癟透了心,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付。 慕容玉人追前,又逼問:“是不是你把我爹綁在樹上?我爹呢?” 小痴已知無法隱瞞,無奈的乾笑著,道;“我是想教他爬樹的方法,誰知他爬上了癮,再爬就不見了。” “爬樹?”慕容玉人不解。 小癡笑了笑,解釋道:“是一種延年益壽的秘密運動。爬的越高,活的越久,從來沒人失敗過!” “你……我要殺了你,替爹報仇--” 慕容玉人悲切之下又遭戲耍,已是怒火功心,短劍一抖,已往小痴刺去。 “站住!”小痴慕然大喝,先聲奪人的筋前一步,喝道:“你殺,你殺,殺了就永遠甭想見你老爹!” 慕容玉人已衝至一半,硬生生給收了回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咬玉牙,轉向護衛:“押下去,給我拷打!” “是!”護衛拱手,已押著小痴、呂四卦離去。 小痴冷笑道:“打也沒用,你最好弄點好酒來,說不定俺一醉了,什麼都告訴你呢!” 呂四卦意氣昂揚道:“咱是吃軟不吃硬,打死了最好!省得你爹又回來爬樹。然後一路爬到天庭!” 兩人被拖著走,仍不停轉頭回來奚落慕容玉人。 慕容殘雪可不願將人給拷死了:“先押下去,若再找不到老爺再審問。我不希望事情越弄越複雜!” 護衛應“是”,已拖著兩人離去。 慕容玉人不服道:“哥!爹明明是他們兩捉去,你還猶豫什麼?” 慕容殘雪嘆道:“事關重大,我們不得不謹慎,為今之計,該先搜尋方圓百里,並把娘給請回來,一味漫無目的亂闖,反而不好。” 慕容玉人狠上心頭,嗔道:“等爹找到了,我非剝他的皮不可!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惡狡猾之人!” 兩人深慮父親安危,未敢怠慢,立時召集人手,四處察探。 地牢裡。 清冷陰濕,透著一股霉腐和鐵銹味。 小痴和呂四卦此時已被綁於石壁扣環上,雙手、雙腳張開,成個“大”字。其左右各置了許多長鞭、鐵鉗、火爐……等拷刑用具。 這是刑房,不是牢房。 已近三更,夜色昏暗,牢中除了左右牆上兩盞淡青就快奄奄一息之油燈外,可說死氣沉沉。 連小痴和呂四卦都低著頭,似已受嚴刑而不支昏倒般,不曾動過半分。 其實他倆一黠也無遭及皮肉之苦,只是太累了,先睡上一覺再說。 此時此景能如此舒服熟睡的人,實也不多見。 從被捉進來一直到三更,從未醒過,熟睡得直叫人嫉妒。 驀然- 白影一閃,修長嬌軀無聲無息飄落地面,如花似玉臉容現出一份淡淡喜悅。 慕容可人已輕巧的走向小痴,明亮眼眸閃著遲疑,猶豫和悸動,她不知來此是否對的,她只是心頭兒放不下。自前晚無心的退怯一步,造成了小痴卑下的陰影,她一直無法抹平心情波濤,她認為自己不該如此傷害一個人,為了彌補小痴的創傷,所以她來了。 她叫醒小痴:“白小痴”,聲音輕柔而悅耳,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叫出這充滿母性慈祥的聲音。 小痴糊中已醒過來,突見慕容可人,亦頗感吃驚:“是你?!自以為了不起又清高的傢伙!” 慕容可人不甚自在的頷首:“是我……” 小痴對前夜之事,仍未忘懷,冷道:“你來幹什麼?看我出醜?看我得到了報應?” 慕容可人急道:“不是……” 小痴道:“不是就走吧!我實在看不過你這千金大小姐,什麼千嬌百媚,回眸一笑,你不覺得這很做作?” “可是我……” “你又如何,孤芳自賞?自比天高?不錯,你高貴、漂亮,但不必自抬身價,要不是你娘把你生得好,你仍然筋我一樣是野孩子,剝了芋頭就啃,抓了魚幹就吃,你又有何好拽的?” 慕容可人被說的一肚子委曲,一心想來此彌補以前所犯的過失,誰知小痴卻口不饒人,說得她一無是處,實讓她難過,從來不紅的眼眶,現在也紅了。 小痴似要看她難過,心情才會好過些,已嘲惹的笑了起來…… “我就是這副德行,你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也沒什麼好談的,你快走吧,否則我又忍不住要嘮叨了。” 慕容可人忍住淚水,強自鎮定,雙手捏得緊緊,終於說出想說的話;“不管你對我有何偏見,我還是要說,我並沒輕視你。” 小痴冷道:“沒輕視我?那當時我只那麼靠近你一點點,你何必像見鬼一樣的逃開?” 慕容可人似乎為了道歉而來,所以她很能忍,態度也從容多了,微微嘆道: “這就是我今晚要來向你道歉之處,希望你能了解,我從小處在這種環境,而且又沒碰過那種事……下次一定不會再有了……” 一聞及美人親自下牢是為了道歉,小痴心情也好了泰半,已淡淡笑起:“看樣子你還是真心的?” 慕容可人幽幽道:“其實我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 “那種人?裝模作樣的人?”小痴道。 慕容可人微微頷首,臉頰已現紅雲。 小痴頻頻點頭道:“你來了,我就相信,其實我也有錯,人嘛!總是有許多不同,富貴的人有故作高貴,也有老老實實的,窮人有骯骯臟臟,也有像我一樣窮雖窮,倒也才高八斗,很有氣質的!如果我先說明這點,你就不會閃我了,對不對?” 看來天下只有他敢如此大言不慚,外加流裡流氣。 慕容可人輕笑著,沒有回答。 小痴又道:“其實你也時常作夢,像古代的富家千金碰上很有學問氣質的窮書生,然後筋他私訂終生,然後過著神仙般的生活。所說窮與富你並不在乎,就是要有“氣質”對不對?” 他強調“氣質”,身形亦晃了晃,然後拽樣的笑著,還真以為自己甚有這玩意兒。 慕容可人稍困窘。不知如何回答,似乎心事已被說中。 小痴欲足了樣,突又洩了氣:“你的心和其她女孩的心差不多,很容易了解,只是我仍差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大截,流裡流氣,衣衫不整,自作聰明,我看我們兩個注定是無緣!” 慕容可人突然道:“你很聰穎,才思過人,也知道如何美化自己心靈,你可以改呀!” “怎麼改了吟詩弄月?寒月撫琴?”小痴道;“算了吧!人哪,活在這世上,有時候是身不由己,我可以搞那些,可是我就是不信邪,我白小痴會永遠混不出名堂?我非練成天下第一絕武功不可,現在你該相信我很俗了吧?” “有一點……”慕容可人稍嘆息:“不過你實在太聰明……這樣的人並不多,你應該會成功的。” 小痴哧哧笑著:“隨你怎麼說,談了這麼多,你對我有“意思”嗎?” 慕容可人嫣然一笑:“你當真想筋我做朋友?” 小痴道:“什麼做朋友了是娶你當老婆,做朋友多累啊?” 慕容可人笑道:“你這人果真天不怕地不怕,你白天已把我爹綁起來,得罪了慕容府,現在還敢說這種話?要娶慕容家女孩,在武林可是頂大事情一件,何況你又得罪了我爹。” 小痴道:“欸呀!這是兩碼事,怎能混為一談?” 慕容可人明眸微軒,嬌笑道:“你是真心的?還是為了慕容世家的武功?” 小痴急忙道:“當然是真的,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不動心的男人並不多。” 慕容可人道:“你只欣賞我的漂亮?” “目前為止是如此。”小癡笑的甚邪:“不過我會慢慢再發現你其它優點,當然你也可以自動告訴我。” 慕容可人道:“你可知道追求我的人之中,你是最差的一個?” 小癡笑的甚有趣:“可是我是最具潛力的新人。” 慕容可人凝目注視小痴良久,笑容已漸漸僵住,突然長嘆,道: “白小痴你果然絕頂聰明,心思無人能及,你就不說些真話嗎?我答應放你走就是。” 小痴登時笑容也但住:“你……你猜到了?” 慕容可人悵然點頭。 小痴說了一大堆“情話”,其目的也只是想搭上慕容可人,以能脫逃,沒想到對方亦非呆子,一語道破,倒讓他落困窘境。 小癡笑的甚窘:“至少我已原諒你了。而且……你也不笨……”他問:“你怎麼猜到的?” 慕容可人嘆道:“從你那首詞,寫進了我心坎,我才發現你早有預謀,因為你根本不是真心的。” 小痴乾笑道:“你不也知道我在開你玩笑?” 慕容可人悵然一笑:“不錯,我知道,可是我真想碰上像這種才思,卻又不像你那麼滑頭的人,如若你再真誠些,說不定我就答應你了。” 小痴伸伸舌頭,暗道“好險”,若被她看上,可是麻煩事,他道:“現在你說出來,我再也沒有機會啦!” 慕容可人悵然頷首:“不錯,你我性格根本不合,你能給我的只是那首揶揄我的詞曲。” 小痴默然,不敢說話,他沒想到慕容可人會如此專情,為了一首詞曲而付出了感情,然而自已卻在愚弄人家。雖然這感情不包含男女之情,卻包含了心靈刻骨相托,仰慕之情。 慕容可人不一定喜歡小痴,但她卻愛那首“如夢令”,而這詞卻是有人在捉弄她所做的,無怪乎她要傷心了。 “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長夜。一曲盡秋歌……葉落蕊殘花謝……痴也,痴也……卻恨未逢香榭……” 她充滿感傷的唱著。 不久,她已問:“你能告訴我末一段是何用意嗎?” 小痴實也作怪不起來,道:“末一句“痴也,痴也”,明的意思是指對花之痴,對琴之痴,對月之痴,對人之痴,對它們如此眷戀之痴,下一句則是指未逢知己之恨。” 停了一下,小痴繼續道:“暗的來說,“痴也’,就是意味著我的“痴’字………本意來說……是說,和我想逢,你就無恨可悲了。” 慕容可人那顆心似乎已碎了,茫然的望著小痴,他又怎會弄出這首如此竊人心肺又傷人肝腦的詞曲呢? 小痴咋咋舌頭,道:“現在已成了恨事,你就改它一下……“痴也”改成“非也”,合了平仄的韻譜,就念成“非也,非也,卸恨已逢香榭”,這樣你會好過些……” “是麼?……,非也……非也……;:即恨已逢香榭……”慕容可人悵然淒淒道:“你以為一首好詞曲,說能改就能改麼?……” 小痴默然道:“那我也沒辦法了……” 人之用情實難想像,有人偏好古畫,典籍、玩物,甚至可以身相殉,慕容可人的對詩詞鍾情,直也讓小痴出乎意料。 沉默一陣,慕容可人深深吸口清氣,平息內心起伏,漸漸恢復正常,才道:“已快三更,想必我哥哥和妹妹都快回來,你們要走得特別小心,出了此門,往右轉可抵達我住處,然後你們再從湖中潛出府外,走得越遠越好,以後千萬別再讓妹妹碰上,否則我也保不了你們了。” 她已解下小痴手上繩套,悵然一嘆,準備離去。 小痴搓搓手腕,見她要走,已出言喚住:“大小姐……” “還有事?”慕容可人回眸凝望小痴,似希冀他能說些什麼。 小痴乾乾一笑,道:“我下次不再作詩詞了,這不好玩。” 慕容可人嫣然一笑,道:“作是可以,只是別再拿人開玩笑就行了。” “大丈夫說不作就不作,這是最後一首,是慘痛的教訓!” 小痴作詩,從來沒這麼痛苦過,如今嘗到了苦頭,想再叫他作,他可興趣趣缺缺了。 慕容可人道:“這多可惜,天下又少了一位才子……” 小痴道:“如此才子,不要也罷!不值三個錢!”頓了頓,又道:“叫住你,是想告訴你,你爹真的不在我手中,我也不知他會好端端的丟了,其中必定有人搞鬼或出了差錯。” 慕容可人道:“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來了。” 小痴又道:“還有,多謝救命大恩大德,想來我一定回報。” |
第三章 敵蹤初現
小痴大嘆不值,混個幾天,功夫學個半吊子不說,反倒栽得滿頭包,還得掛個兇手嫌疑。看來慕容府找不到主人,這筆帳非得算在自家身上不可,直是有口難言,後悔莫及。 清晨時分,兩人已越過莫乾山,抵達西湖區,已臨杭州城附近。 靜默清雅,林木含綠,飄霧輕飛,靜中傳來幾聲鳥輕鳴,西湖的清晨,不沾一絲塵俗。 兩人逃至此,心中稍安,已找塊長石板,坐了下來,邊揮著濕汗,邊叫苦。 小痴苦笑道:“明明好端端的,誰知又出了這種事?” 呂四卦抱怨道:“沒有一次不是逃著出來的!” 小痴苦笑:“人嘛!想成大事,吃點苦,也是應該!” 呂四卦道:“你的苦特別難吃,而且特別多!” “所以……所以……我的大事也一定特別大……”小痴乾笑著。 呂四卦嘲謔道:“當然啦,宰了慕容紅亭,這事要不大都不行,說不定現在全江南都在通緝我們了。” 小痴乾笑一陣,道:“大事也等於是小事,小事就等於沒事,人們不是常常說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以有事也等於沒事。” “沒事?”呂四卦瞪眼道:“不信你走在大官道上,我就不相信你會沒事?” 小痴道:“我是說……宰了他們,或被宰了……終究會沒事的……”他乾笑著。 “被宰也是一件美好經驗!” “我可不想要此經驗!”呂四卦再次瞪眼,抱怨的說了幾聲,不再回話,不久想及什麼,才道:“咱們當真就背著這黑鍋不成?” 小痴沉吟道:“說也奇怪,明明是綁著他,他又怎會不見呢?……” 呂四卦道:“你想想看,有何可能,人會不見?” 懷著希冀心情望著小痴,有了這天下公認第一聰明的人,他總是來不及動腦筋,也不想動。 “這個嘛……”小痴故作沉思,突然喜悅猛拍手,恍悟急叫:“我終於想通了。” 呂四卦期盼急問:“為什麼?” “很簡單!”小痴悠然自得,道:“他不是自己走掉,就是被人給抓走!” 這是那門子答案? 呂四卦罵道:“廢話!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小痴頻頻點頭,道:“那你該知道這答案很正確吧?” 呂四卦嗔道:“正確也是零分,我看你快要變成低能兒童了。” 小痴呵呵笑道:“其實最笨和最聰明的人,有時候是相同的;誰要是去猜那種無從猜起的事,我認為跟猜不出來的低能兒童並無多大差別。” “你罵我?” “我可沒這麼說!”小癡笑的更捉狎。 “可惡!”呂四卦一拳已打過去,小痴閃身而起,兩人一追一逃,仍不顧安危已追向城內。 杭州城仍在慕容府大勢力範圍內,小痴逃逸之事,老早就傳至此城。 小痴亦猜出有此可能,避開正道,往小巷鑽,從昨晚至今,也著實餓得發昏。雖避於小巷,他仍找了家在杭州城頗有名氣之“寶香窩”,準備大吃一頓。 整條小巷暗漆漆,鋪石地面沾滿了醬黑如陰溝挖出之爛泥巴,踩在上頭似能咬人般“嘖嘖”的叫著,直透背脊,骯臟就像全身被污泥污滿似的。 尤其這腥腐味,活似個賣牲肉舖之走道,衝鼻欲嘔。 然而那些人似乎不怕此味道,老往此處鑽。 當然,這都是些巿井小民。自認王公貴族者,倒也不敢親臨,若嘴饞,找個小廝來買,不就得了。 “寶香窩”真如窩,矮得快壓著人頭的屋頂,直如乞丐寮,勉強從屋厝再搭出幾尺長竹編草皮以避雨,不到五坪,已塞了十幾張桌椅,擠得很。 人擠人,和著姻燻熱氣,吵得熱騰騰,實讓人想不及此是清晨時刻。 小痴和呂四卦已湊熱鬧的擠向人群。 他倆終於發現“落湯雞”也有好處--不必擠。 兩人一晃至人群,眾人已自動退開,十餘張桌子,任他們愛選那張就坐那張,倒也威風凜凜。 兩人選定最中間那張,大力坐下,點了不少東西,開始狼吞虎嚥。 伙計雖不敢得罪客人,但兩眼已瞅出不屑和黠意。依經驗,很明顯--兩人八九是吃白食者。 他們隨時注意小痴,免得讓他倆給溜了。 小痴已有所覺,瞪向伙計,叫道:“看什麼?大爺多的是銀子……”手往腰際一抓,完了,抓不到那硬硬的東西,心頭已楞,暗道:“完了!銀子長了腳……衣服還穿洞?!”但仍不動聲色,喝道:“用它來塞你嘴巴,包你吞上三年還在吞!少狗眼看人低!” 伙計登時別過頭,心想莫要惹了真麻煩,好歹也得等老闆擔待後再說,他們已不敢再對小痴太明顯的溜眼。 小痴口袋空空,想發神都神不起來,眼角往呂四卦瞄去,道:“你有零頭?” 呂四卦不知事態嚴重,仍瀟灑道:“沒有,跟你在一起,我唯一的好處就是出門不必帶銀子。” “你就不會暗槓一下?” 呂四卦輕笑道:“問題是到現在,你還沒給過我銀子。所以我也不必有暗槓動作,倒也落個輕鬆啦!” “你笑?”小痴瞪眼道:“你輕鬆.我更輕鬆,連口袋都沒了。” 小痴抓起衣衫,腰際明顯的被磨出腳趾頭大小裂洞。 呂四卦也緊張了:“掉了?” “嗯!” “那……這頓是白食了?” “嗯!” 呂四卦登時器喪著臉:“怎麼辦?跟著你,我就知道準沒好事。” 小痴桌下踼他一腳,細聲道:“少給我露了底!” 呂四卦霎有所覺,馬上恢復正常,作賊心虛的溜眼瞧向伙計及掌櫃,對方因生意過忙,並沒時間注意兩人,未有發現,呂四卦也暗自噓了一口氣。 “怎麼辦?”他細聲問。 “怎麼辦?吃就對了!不是被打一頓,就是到廚房洗碗,有啥好怕?”事已到此,多想無益,小痴倒也認命,吃的挺是舒服。 呂四卦吃的雖癟,但也無法可想,反正被打也不是第一次。道:“即然如此,乾脆吃飽些,撈回本來!” 說著,兩人著宜不客氣,又點了加倍之東西,拚命的猛撐。 不多時,碟碗已堆滿桌面,就快傾垮,兩人仍狼吞虎嚥,不曾相讓,霎時引起眾人側目,皆投以怪異眼神。 小痴掃向眾人,叱道:“看什麼了吃東西有啥好看?” 呂四卦也發起威來:“大爺要吃多少就吃多少,誰管得著了沒錢也照樣吃……” 他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馬上掩口,愕然瞥向小痴。 已有食客詫然道:“你們吃白食?” 此語一出,眾人皆疑感的望著兩人--吃白食會如此大方、自在? 伙計也察覺,不懷好意的瞧過來,準備揍人。 “誰說我們吃白食?”小痴眼看情勢不對,吼了起來:“誰規定吃東西不給錢?我們只是……只是……” 看著一大堆碗碟,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有看戲的顧客嘲訕道:“你們只是沒錢付帳而已!” 眾人一陣嘲惹輕笑。 小痴喝道:“沒錢就不能吃東西?”突然靈光一閃,已呵呵笑起來:“我們只是不願將秘密說出來而已!”他道:“你們可知“寶香窩”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每年七月七夕時特別優待各路英雄好漢,只打兩折,吃得最多的還可得獎?” 有人已笑道:“是有這回事,但七夕離今天還有三天,小乞丐你來錯時間了。” “誰說的?”小痴振振有詞:“你們可知以前吃的最多的是誰?” “是城西李大肚,他足足吃下十八碗八寶粥,十三燉撙魚,六只燒酒 ,外加五十七個大肉包。” 小痴呵呵輕笑不已:“那麼少?看樣子,今年第一名非我莫屬了。” 有人笑道:“憑你?恐怕五碗粥都吃不下嘍!” 眾人聞言已哄堂大笑。 “那你們就錯了。”小痴得意道:“李大肚吃的是算碗,我吃的是算“天”的,我現在就開始吃,吃到七夕,想必沒人是我的對手啦!” 此語一出,眾人為之愕然。 年輕伙計已一臉兇像走來,叱道:“兔崽子,比賽還沒開始,你這分明是在吃白食!” “餵餵餵!你說話客氣點!你知不知什麼叫“破記錄’?”小痴自己問自己答:“破記錄就是讓人無法作到,我要改寫記錄,這有何不可?呵呵!連吃三天……當然更久也行!” 伙計怒道:“快付帳,否則有你好看!” 小痴叫道:“喲?看你倒是真的不講理?”轉向群眾道:“各位評評理,我白小痴又不是邊吃邊停,而是連續不斷的吃上三天,豈有違背之理?試想天下有我這種本事者根本找不到!” 眾人皆好事,想看熱鬧,皆吆喝助興,大呼小痴有理。 群眾騷動,伙計更急:“比賽只能延後,你提前就是不行。” 小痴自得道:“你怎知我能吃多久?”轉向群眾笑道:“我想延個十天半月沒什麼問題吧!” 群眾明知他在吹牛,仍然譁然叫好。 “你……”伙計那知事情會搞成如此?雙拳一捏,已揍向小痴:“吃白食還那麼多理由,我打斷你的狗腿!” 小痴輕而易舉閃開,有意掠向桌面,笑嘻嘻道:“提前、延後我都包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伙計一擊不中,出拳更猛:“你找死!” 屋頂過矮,小痴也躲不到那兒去,只好再往下縮。伙計見機不可失,盡全力砸向桌面。 小痴登時閃向左側。 驀然一聲曄啦啦,桌倒碗碎,散落四處。 呂四卦已然笑起:“這下真的非算“天”不可了,碗盤碎了,吃了幾碗都不知道?” 小痴這一閃,倒閉出眉目,兩眼直往週邊人群那梳理還算整齊的少年。他正是和刑開天一起侍候白衣人的小廝。 “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小痴自得一笑:“餵小跟班你過來!”伸手招得曖昧多情。 小廝聞及,立時拔腿就跑。 “你逃了,我如何付賬?” 小痴霎時使出“一砲沖天”,身若砲彈直射街頭,奇準無比撞向小廝,這一撞,倒把他給壓在地上欸欸疼叫。小痴已呵呵笑起:“老兄!何必如此見外呢?兄弟有難,幫個忙不行?” 小廝被壓得差點咽了氣,好不容易才爬起來,一身衣衫已站上一大塊泥巴。懼然道: “你想幹什麼?” 小痴指著伙計,瀟灑道:“付賬,來的這麼慢,害我差點破記錄,你不會跟我一樣連銀子都沒帶吧!” 小廝不敢多言,丟塊銀子給伙計。伙計此時方以“諒你也不敢白食”的眼光瞧向小痴。 小痴道:“沒辦法,我這小跟班非到萬不得已,他是不肯拿出錢來,非得壓他幾下,錢才能擠出來。欸!我爹也真是,寧可相信他而不信我!空有家財萬貫,還是得透過小跟班才能使用!” 呂四卦嘆道:“我這個大公子更慘,想壓他幾下都不可得。” 兩人唱唱搭搭,已拉著小廝往巷角走去,一出白食鬧劇方告結束。 在巷角。 小痴放掉小廝,道:“跟班的都是可憐蟲,我也不難為你:你叫什麼?” 小廝囁嚅一陣,道:“跟班……” 小痴道:“我知道你是跟班,我是在問你名字……” 小廝道:“東方……跟班……” 小痴覺得有氣,叫道:“不管你跟誰去東方、西方,你難道沒名字?” “我的名字就是……東方跟班……”小廝顯得有點畏懼。 小痴和呂四卦已愕然,同聲道:“什麼?東方跟班?” 東方跟班點點頭,沒再回答。 “呵呵……這名字挺怪的……”小痴輕笑不已。 呂四卦也笑不合口,隨即道:“該不會是跟東方龍的班吧?” 小痴突有所悟,笑容一歛,問道:“你跟東方龍有何關係?” 東方跟班道:“他是我家主人。” “你主人?!”小痴愕然追問:“那你那位白衣公子就是他兒子?” 東方跟班頷首。 小痴已哂笑起來:“難怪他那副德行,原來是大有來頭。” 呂四卦道:“這下可好,先宰了小的,那怕老的逃掉?” 小痴立時給他一個響頭:“這是最高機密,你怎能逢人就說?一點都不懂身在江湖,步步險的道理。” 呂四卦乾笑著,道:“怎麼辦,已洩了密,乾脆把他也宰了!” 東方跟班一陣卷縮,甚是畏懼。 “去你的!”小痴又摑他一掌,叫道:“他還沒成年……跟我差不多吧?你想殘殺他,以洩我的恨!” 呂四卦乾笑不已。 “民族幼苗,豈容你如此摧殘?”小痴瞪了呂四卦幾眼,才轉向東方跟班,道:“你家公子住在那裡?” “香月樓。” “那不是妓院嗎?”小痴愕然:“你這麼小也……” 呂四卦戲謔道:“小鬼你到底行不行?”伸手往對方下襠抓去,東力跟班趕忙閃躲,命根子差點不保。 東方跟班嫩臉已紅,吶吶的說:“只有公子住在那裡,我和刑總管住在‘長安客棧’。” “哦……”小痴似笑非笑,帶有邪意道:“這要講好,否則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東方跟班更形困窘。 呂四卦興沖沖道:“反正咱也沒上過妓院,現在去“了解了解”,也該無啥關係吧?” 小痴皺皺眉頭,道:“總是有點怪怪的,這會破壞我清純的形象……可是不去又不能辦成事,頂是麻煩……” 呂四卦道;“反正我們是去捉人,又不是去那個……” 小痴道:“要是那堆神女逼著要‘那個’,那該怎麼辦?” 呂四卦斬釘截鎖道:“我會很堅決的拒絕。” 小痴輕輕一笑,賊樣道:“我倒想看看她們光溜溜時,到底是什麼模樣?是啥地方吸引著男人!” 呂四卦立時點指點個不停:“欸唷--色狼!” 小痴瞟眼道:“算了吧?假惺惺!到時,說不定你那兩顆眼珠會掉出來,盡往著人家身上鑽呢?” 呂四卦抖著身軀,裝出害怕模樣:“太噁心。” “怎麼了還沒見到,心就要“惡”給人家了?”小痴白眼道:“真是“色在心裡口難開”!” 他不再理會呂四卦,轉向東方跟班,道:“你先回去爽一下,我們隨後就來。” 東方跟班聞言,調頭就跑。突又想到什麼,轉過身子,訥然道:“你們當真要找我家公子?” 小痴道:“當然!不找他,如何找你老爺” “可是……我家公子……很厲害……” “厲害?”小痴明知東方跟班是指武功,他卻想成混妓院,已笑道:“這種事多爭無益當面試試就知道了。” 東方跟班不明就理,但覺小痴仍堅持,也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小痴和呂四卦對目而笑。小痴右手一揮,一副大將軍模樣,道:“走!看誰厲害!” 兩人笑著已往街道方向行去。 |
第四章 半路認爹
香月樓,杭州有名銷金窟,樓高三層,紅瓦白牆,雕梁畫棟,工築華麗,和帝王宮殿相差無幾。 紅門簷下,兩盞八角畫有春色美人之蠟皮燈籠還發亮著,那美人圖就像會發出光似的,讓人春心大動。 街道行人已熱絡,但此門仍緊閉著,姑娘們還有得睡呢! 小痴和呂四卦遠遠走近,見著門頂紅匾“香月樓”三字,竟也怯步,猶豫。 小痴道:“雖然我嘴巴硬,但是……總是……可是……欸呀反正是太那個了。” 呂四卦道:“我們都是“在室’的,要去破功嗎?” 小痴道:“聽說破功還有紅包……” 呂四卦突然喜悅道:“這好耶,破一次一個紅包,裡面少說也有百來位,那我們不就發了?” “破你的頭!”小痴狠狠地敲他一記腦袋,笑道:“第一次才是破功,第二次就是豬公了,當了豬公,紅包再大也是空的!” 呂四卦乾笑道:“原來這還是有分別的?“破功’和‘豬公”只是先後之差,就差那麼多?” 小痴道:“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千萬要忍住,不能亂來,那天賺它一個大紅包!這才划算。” 兩人笑著,已走往大門,看著燈籠春色美人圖,兩人不禁怦然心動,臉頰紅了起來。 這圖,雖不見妙處,卸晝得甚是撩人。還好是名家手筆,顯得高雅許多,頗見藝術,否則必淫猥不堪。 “什麼嘛!這簡直是在毒殺我幼小的心靈!”小痴甚為“光火”的把燈籠給壓扁,已笑道:“不過它掛在妓院門口,倒是最佳招牌,滿有吸引力的。” 呂四卦道:“你被迷上了沒有?” 小痴瞪眼道:“你再胡扯,小心我把它掛在你頭上,看你以後如何向你老婆交代?” 呂四卦乾笑不已:“反正有兩個,咱們一人一個也差不了多少……絕世珍品,獨一無二!” “那你留著!”小痴抓過燈籠,就想塞往呂四卦。 呂四卦急忙推拒:“不不不!別當真,說著玩的!” 小痴瞪他一眼,也笑了起來,隨即敲門:“餵餵餵!開門吶!春風少年大駕光臨,生意上門了。” 砰音如鼓,傳的甚遠。 屋內立時傳出尖銳老婦人聲音:“來啦!要死了,大清早的就欲不住?吵得老娘不好睡……” 門一開,一身芹紅衣裳的老鴇子已探出頭來,本已縐如鎢皮的臉容,仍明顯在頰面留下兩塊膏藥似的紅印,染黑的頭髮底部仍長出半寸長白髮,仍掩不了她的老態。 妓院仍未正式開張,她亦未上妝,此時瞧來更老三分。 突見兩個衣衫濕潤不整的流浪漢,她已瞅起勢力眼:“敲什麼門,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了容得你來銷金?” 小痴皺眉問道:“你就是妓女?” 呂四卦道:“容貌這麼突出和嚇人,誰會要?” “我跺你娘的!”老鴇子怒:“老娘幹到現在,誰敢說我老?給我滾開!否則老娘饒不了你……” 突然,“叭”的一響,小痴不客氣的摑她一巴掌,若無其事的看著她。對付這種勢力眼者,他甚有經驗。 老鴇子沒想到小痴敢出手,被打得左臉生疼,當場楞住,突又怒道:“你敢打我……” 話未說完,小痴又是一巴掌摑過去,瞋道:“打你?我還想殺你呢!大爺是你能罵的了還不快給我叫人起來?” 一手推開門,直往裏邊走去。 老鴇子被打醒了心,知道小痴不好惹,嘴臉一變,換得真快,笑臉迎上去,道:“倌爺對不起,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您多多包涵,倌爺您等等,小的這就去給你找姑娘!” 小痴已瞄向她,捉狎一笑,道:“你倒是吃硬不吃軟的嘛!” 老鴇子見小癡笑了,心知有了迴轉餘地,陪著笑臉道:“倌爺您是知道,人難免會走眼,還好您寬宏大量,小的馬上替您叫人。” 小痴道:“不必客氣,通通給我叫出來!” “這……” “怎麼?你怕?”小痴瞪著眼,一臉兇像。 呂四卦耍著手臂,似隨時都可以把她脖子給捏斷。 老鴇子霎時又陪笑:“好好好,兩位倌爺別動了肝火,小的這就去叫!” 三人穿過花園,走到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前廳。 入夜時分,鶯鶯燕燕,熱鬧非凡的廳堂,此時卸不見一人,落針可聞,仍留下了濃密脂粉味。 老鴇子四處張望,想看看有無保鑣,也好有個倚靠,然而保鑣一樣不知去向,她只好向二樓高叫:“姑娘啊!準備接客 ” 尖銳聲音傳向樓閣,霎時引起陣陣抱怨。 “要死啦了大清早接什麼客?姑娘我不賺!” “那個短命鬼?也不怕衝了霉氣,大清早跑來幹這種事?” 一陣叫,二樓樓閣,只出來幾位衣衫不整,較敬守職業的女姑娘。 小痴突然腆笑道;“老鴇子你錯了,我是要男的!” “男的?”老鴇子睜大眼睛,愕然的瞪著他,心頭所想的是:“該不會是斷袖之癖吧?”道:“可是香月樓乃是鶯燕逍遙官,全都是漂亮姑娘家,哪有男人侍候倌爺,你別為難小的吧。” 小痴一副捉狎模樣,斜睨老鴇子,道:“我們是同性戀,不是來找客人,而是來找老公的。” 老鴇子今天是倒了大楣,大清早就碰上小痴這種人,只能乾笑,道:“可是男的……小的不知如何喚出他們……” “哦,這個很容易!”小痴低頭向她耳語幾句,已很有自信笑著。 老鴇子疑惑:“有效嗎?” 小痴含笑點頭;“很有效。” 卸不知小痴耍啥花招?只見老鴇子清清喉嚨,然後抬高頭碩,怒吼式的叫起:“死鬼! 看你往那裡逃 ” 聲音劈雷,霞傳整樓。 然而這只是“小雷”。此語一出,大雷已響,突然整座樓房就如同火燒房子,叫聲四起,門窗劈哩花啦亂撞。不但神女奪門而出,那些男人倉惶抓起衣衫,還來不及穿,就已四處亂竄,有的甚至已跳窗逃逸。 “糟了,她怎麼會來此?”,“被她捉到,那還得了?”……等語言不停傳出。 老鴇子終於相信小痴的話了,呆楞的看著昨晚自誇多麼行,多麼神勇的顧客,如破膽的老鼠亂竄。小痴又憋出女人聲,尖叫:“那裡逃 ” 聲音未落,樓外已傳出更多人欸叫,摔地聲。這一叫,夜宿男人至少逃掉七成以上。 小痴呵呵道:“我現在才明白,為何“河東獅吼”這四個字會名留千古,看來並非全無原因吶!” 然而他倆並未找到東方公子。 小痴也料到這些小陣仗吼不出他,只是他覺得東方跟班該早已抵達才是,怎會不見蹤跡?突然想及自己來時,門口大門緊閉著,已知這是怎麼回事。必是東方跟班怕自家主人出事,前去討救兵去了。 他笑著轉向大門,果然有所發現。 東方跟班和刑開天,現在才驚慌的奪門而入。 刑開天手中已拿著一把百斤重板斧,與他生意人模樣之外貌甚不相配。很容易可猜出那不是他專用武器。 小痴轉向老鴇子,黠笑道:“我找的人來了,你沒事,可以閃一邊去,賞銀找他們要。” 老鴇子不敢多說,憑她經驗,這準是江湖恩怨,千謝萬謝的躲在一旁,她一躲,被驚醒的姑娘和保鑣也閃至一邊,留下偌大空間。 黃色錦袍的刑開天方踏入大廳,見不著少爺,心頭稍安,轉向小痴,放下巨斧,冷道: “白小痴你好大的膽子,咱們老帳未算,你卻自己送上門來?” 小癡笑道:“帳未算,所以我來算了;不知你們那只水晶蟾蜍生了多少小蟾蜍?還要我幫忙?” 刑開天冷笑:“不必了!你必須為這事付出代價。” 呂四卦戲謔道:“放心,我會再抓幾只水晶蟾蜍回來,你要,隨時都有現貨供應。” 刑開天瞇瞇細眼睜的雪亮,冷道:“東海龍王殿的帳恐怕你們付不出,還不起!” 小痴擺擺手道:“少臭美!老實告訴你,我還想宰了東方龍,宰他兒子,那只是一個開始。” 刑開天臉色微變,近兩年以來,白小痴所作所為,當真震驚武林,尤其他過目不忘的本領,更使武林人士,人人自危,如今主意打到龍王殿,真不知結局又將如何?自己帶了這把大板斧就是想以此壓制小痴,以免用本門功夫而被偷學。然而面對如此怪異少年,又無法施展本門功夫,他並無多大把握,唯有全靠內勁催動重斧,或可一拚。 “龍王殿和你有過結?”他問。 小痴道:“現在不就有了?” 刑開天道:“我是說此事以前。” 小痴沉吟半晌,道:“這要看我心情高興。” 呂四卦接口道:“意思是說,心情好就放你們一馬,心情不好就把“馬’抓來騎。” 刑開天怔楞著,已冷笑:“你們好狂的口氣!龍王殿也不是好惹的,多少武林人物栽在本門手中,希望你們別試才好!” 小痴淡淡笑道:“算啦!什麼好惹不好惹?我話都說明白了,你有什麼好想不開的?” “好一個想不開!”樓閣上已出現東方不凡,他仍一龑筆挺白袍,手持白扇,風度翩翩,含笑而立。 在他身旁有位體態撩人,胸衫半露,就快掉出乳子的美嬌娘,慵懶的神情,更顯出她挑人的風韻,她未梳妝,頭髮斜掠左胸前,兩顆眼珠像溶在美酒中的冰碎兒,冰冰的,甜甜的,又帶點陶醉的火熱,直是叫人心動。 她就是“香月樓”第一美女“巧金蓮”。 她正以異樣的眼光瞧著小痴,淺淺顰笑,風情萬種,男人能禁她一笑者,倒也不多。 可惜她對小痴來說,似乎大了些,小痴並未意外的心動,只是笑了笑,道:“餵!小烏龜,抱女人抱夠了,也該下來接受痛苦吧!” 刑開天和東方跟班已拜見他,他更有心在美人面前表現風度,白金扇張晃著,如看猴戲般往下瞧,含笑道:“白小痴你可知這是陪伴紅粉佳人吟風弄月的好地方,你何來如此煞風景?” 小痴瞄向他,輕輕一笑:“你很拽是不是?” 東方不凡道:“在下可聽不憧“拽’為何意,只是不願同流俗人而已。” 小痴哧哧笑道:“你倒滿清高的嘛……” 突地小痴已一蹦而上,使出他那唯一會用的輕身術“沖天一砲”,直往東方不凡撞去。 任何稍見過武功的人,都知道小痴這砲,撞不了樓閣上的東力不凡。 東方不凡不屑的笑了笑,轉瞧巧金蓮,意味著要她看出熱鬧,巧金蓮也抱以微笑。 刑開天也甚放心,甚而已露笑意,因為小痴快速身形已抵樓閣下方,根本無法撞及目標。除非樓閣垮了。 呂四卦卻在笑,他一向對小痴有信心。 小痴當真結實肩頭撞向樓閣,一陣轟然震動,樓閣在晃,塵姻木屑四起,鶯燕不少人已嚇出尖叫。 東方不凡仍瀟灑的搖著扇子,面對美人而笑:“俗人,只有一勁兒蠻力,不礙……” “事”字未出口,身軀突然矮了半截,曾幾何時,小痴竟然撞穿七寸厚硬泥板,一手揪住東方不凡左腳,猛往下拉。 “你很踱,我就讓你拽破卵蛋。” 小痴狠力往下拉,東方不凡下體隨左腳被壓在下面,痛得滿臉發青,“啊”的尖叫,什麼風度翩翩,在此時已一掃而光。 他那想到小痴撞向泥板竟然未曾受傷,且能探手抓人,一個失著,已自遭殃。 其實小痴自學會那招“達摩竄月”之後,已注意到心兒母親出手時,手中利刃的功用,也親自練了幾次,再加上服用水晶蟾蜍後,竄起的力道特別強勁,想撞穿七寸厚泥板並非難事。一試之下果然成功。 而他只撞穿一小洞,目的就是想如此戲耍東方不凡。瞧他揪住東力不凡左腿,且若盪鞦韆般晃著,瀟灑自如。 刑開天見狀,臉色大變,登時急叫“公子”人已衝往小痴,可惜大斧頭使他身形慢了不少。 東方不凡忍受不了疼痛,已一掌往下劈,“大吸龍”神功非比尋常,掌勁過處,木碎泥飛,樓閣已往下陷。 閣上群鶯疾往兩處竄,巧金蓮也驚惶失色趕抓扶手,方免於摔落之噩運。 樓閣一垮,東方不凡往下掉,小痴亦往下落,連帶著刑開天也被碎泥物波及,齊往下落。 三人跌成一團,小痴似已習慣摔跌,爬的最快。方起身,抓起一條白褲,縱然一臉泥灰,他仍笑嘻嘻道:“你拽啊!不但裝模作樣,只穿一條褲管,跩得一腳就可踹垮樓閣,這“一腳跺,妓院動”的大本領可非你莫屬了!” 東方不凡怒不可遏。臉已丟光,也顧不了多少,一個欺身,手中白金扇已點向小痴,恍似一道劈電,快得令人心生幻覺。 這並難不了小痴,銳利眼睛一瞧,立時笑嘻嘻道:““飛雲十八扇’的第七式“掠雲追虹”,主攻上三路,死角在“天突穴’,我可用“慕容七劍’第五式化解!” 小痴現學現賣,果真舞出慕容七劍功夫,任對方扇法靈勁狠毒,仍自輕易化解此招式。 東方不凡大驚,隨又冷笑:“任你多行,看看本門“龍王斬”” 白金扇一抖,扇化千百條歪曲如蛇之光影,茉合成一條騰掠天龍,化作閃電般又劈向小痴。 小痴突覺壓力大增,自己攻勢已阻,分明已佔下風,他劫顯出一絲喜悅:“這招就沒見過了,想必是你家獨門功夫……左探七泉,右甩黃龍,三分巧勁,七分劈力……再加迥龍轉勁帶動身形,擺出三十七條小蛇,右道第七條才是殺者……方向在反宮……” 小痴凝神看著招式變化,存心學會此招。 東方他不凡已怒火攻心,只想一意殺死小痴,他攻的更急。 然而刑開天聞及小痴所言,臉色又變,趕忙提斧再衝前,急喝:“少爺不得使出本門功夫!” 他撞前,已撞偏東方不凡,重逾百斤板斧已帶起旋風,透著窒息威力,山崩地裂的壓向小痴。 此招全無招式,用的全是蠻力。 小痴頗感意外,一個會武功的人,怎會如此打法?在不明就理之前,他已閃向一邊,先避避再說。 刑開天見他避開,也不急於追趕,轉向東方不凡,見其無恙而驚愕中含帶怒意的瞧著自己。他立時道:“公子千萬不能用本門武功,白小痴過目不忘,任何招式都逃不過他那雙眼睛,方才您那招,他至少已看出七成,再打下去,必會讓他學去,對本門十分不利。” 東方不凡頓有所覺,然而忿恚仍不平:“不能用本門功夫,如何製得了他?難道要讓地囂張去嗎?” “以內力!”刑開大道:“白小痴學的招式雖多,卻學不到內功心法,他內力遠不及我們,簡直和常人差不多,只要沉打,仍能將他制服。” 東方不凡終於明白他為何要弄把笨重斧頭來?當下也同意,轉向小痴,一步步逼近,冷殘道;“今天你們兩人,誰也別想逃。” 呂四卦登時擺出架勢,戲謔道:“喲?想爛打?我最行了,保證壓得你屁滾尿流,頭腳易位!” 移動魁梧身軀,也撞向東方不凡大打出手。 東方不凡冷笑不已,雖不再用本門招式,但其右手揚起,所擊出之內家真氣,仍如排山倒海,猛不可擋的卷向呂四卦。 呂四卦愕然了,他以為胡纏爛打,乃像摔跤般粘在一起,憑力量,一決雌雄,誰知對手仍以掌對付,想近他身軀都不行,只有挨打的份兒。 東方不凡兩招得逞,態度己趨高傲,揚掌又自攻進,全然以耗損內力的真氣攻敵。 而小痴則應付從容多了,他那靈巧身子,宛若彩蝶輕飛,揪著刑開天板斧亂竄,偶爾還要點零頭,利用手中那條褲管,釣魚甩尾式的紐著巨斧,褲條過處,刑開天總得左閃右避,費盡力道方能挽回局面。 如此一來,刑開天不禁怒意橫生,板斧不再亂耍,凝起心神,亦步亦趨,殘狼偷羊般漸漸逼使小痴困於屋牆一角,使他活動空間減小而不能盡耍輕靈身形。一股甕中捉鰲感覺讓他冷笑不已。 小痴似有所覺,手中布條一連鞭出無數勁道,渾化空中成形,巨網的縮擊刑開天,態度仍呵呵笑道著:“老兄,你聽過,看過姜太公釣魚麼……” 話未說完,刑開天突然大喝,身形暴起,板斧金輪頤動,如旋轉的太陽,絞出吞天裂地燦芒,江河潰堤地湧罩小痴,如同大鍋蓋小雞。 他乃算準而發,絕無讓小痴逃脫之理。 小痴也算準了要釣此條魚,只見他不閃不避,連手中布條也懶得耍,似真如等死般在迎他那把巨斧,逼得在場群眾一陣怪叫,眼看一幅利斧劈腦慘狀就要發生,皆懼然掩面。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說也奇怪,小痴只輕輕鬆松的往下蹲,就已什麼事也沒發生,安然得很。 只見刑開天巨斧劈至小痴頭顱,心想此著已大功告成,豈知他並未想到身在牆角,巨斧乃弧形往下劈,斜仰六十度角,斧刀還可傷人,但若再往下砍,已無過大空間迴轉,一把白斤利斧已嵌在牆上,入土七分,動彈不得。 小痴呵呵笑道:“看到沒有?這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他的機智實屬過人,如此危險舉止,仍能以身涉險以求對方中計,而且處之泰然,一點也不慌不亂,可見其早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巨斧嵌於牆上,刑開天焦急萬分,猛然用盡全力扳扯,仍扯不動嵌緊巨斧,額頭已急出汗水。 小痴利用機會,右腳一抬,已搔向刑開天腰際,搔得他扭癢閃躲,無以忍受的呵呵笑起。 刑開天急笑叫道:“你為什麼搔我?” 小痴輕笑回答:“我怎麼知道?” 刑開天無意間問出,小痴回答的更絕,霎時他已感自己失態,不再揪巨斧,趕忙掠退數尺,老臉已紅,一時也不知如何面對小痴。 小痴大力站起,輕笑道:“還要不要再來一遍,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怪難受的。” 他拽著腳,裝出一副嘲逗而難奈模樣,笑聲更惹人。 刑開天老羞成怒,已然怒喝,一掌已劈了過去。 小痴笑嘻嘻避開:“斧頭丟了,你不會感到不習慣吧?” 然而小痴此時才知道後悔。刑開天手中少去斧頭,動作更趨靈活,和東方不凡一樣,全以內家真氣劈掌,如此一來,小痴就有苦頭吃了。 才一個照面,就已吃了兩掌,撞得他滿是金星,直叫著:“媽的!姜太公也會釣錯魚?” 刑開天見小痴已在自己控制之內,也已心定神閒,冷笑道:“到現在你才知道,未免太慢了吧?” 小痴雖受困,仍出言奚落:“到現在你才知道你想的笨主意,掛大斧頭,未免太慢了吧?” 若非以斧對敵,刑開天可能一上陣就是如此優勢局面,只因自己被傳言所惑,一時太過忌諱。才出此計策,到頭來還丟得老臉掛不住,自己現在所言,豈又非摑了自己一個巴掌? 羞怒之心不可阻遏,他已騰身而起,十指盡張,淡影中仍見紫氣,厲道:“納命來!” 小痴見狀,愕然道:“‘千紫扣魂爪’?!”不敢硬接,急忙滾向苦戰的呂四卦,叫道:“我要“一砲沖天’,你同不同意?” 鑒于上次將呂四卦摔得滿頭包,此次他不得不徵求他的同意了。 呂四卦早已被打得青紫全身,當然大叫:“同意,我終於肯定你這招還是很有用的!” 其實小痴在開口問話之際,已然將呂四卦給抱在手中,等他回答,已蹬起雙足,唯一的輕身功夫“沖天一砲”此時已斜衝屋外。 “咻”然一響,人化一道青虹,快捷無比掠了過去,眾人同時騖叫,真不敢相信這兩個癟三會有此種功夫? 尤其是巧金蓮,更張大水汪汪眼珠兒,慕然之情,呈現無疑。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可丟不起這個臉,雙雙掠身,也追了出去。 可惜那些鶯鶯燕燕未見著小痴的下降功夫,否則也不會再張口昨舌了。 只見小痴和呂四卦撞向大門圍牆,一陣哀叫,再如皮球般彈起,滾出牆外,再掉落地面撞的混身是包。 呂四卦又抱怨了:“為什麼我每次都在下面?” 小痴呵呵笑道:“也許是這功夫的特色吧?” 呂四卦道:“你不會找機會改良?” 小痴嘲逗而一臉正經道:“有啊!我現在就在改良,只是……這需要你的配合……” 呂四卦瞪眼道:“這麼痛苦的改良,你倒做的滿輕鬆了也不知是否有效?” 小痴呵呵笑道:“當然有效,至少摔久了,你就習慣了-.呵呵……” “可惡!”呂四卦一拳已打過去。 小痴閃過這拳,急道:“快走吧!遲了,這一砲沖天,再也不管用了。”說著已往街尾逃,呂四卦望及門口已掠出東力不凡身軀,不敢怠慢,也追向小痴。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自是不肯放鬆,窮追不舍。 小痴兩人心知輕功不如人家,只好大街小巷亂竄,以期能甩脫對力。 似乎被人追逐,乃是他倆家常便飯,跑起來容易,心情也輕鬆。 呂四卦已奚落道:“小痴兒,你不是說先宰了小的,東方龍不就容易解決多了?你現在幹嘛要逃?” 小痴道:“你憧什麼?你看那小子現在這副德行,誰還認得他?宰了也沒人知道。等他換過衣衫,我再在大庭廣眾之下下手,這才有效果。” “那也不用逃啊……。” “欸啊!不要胡思亂想!”小痴道:“我跑的比他們快,他們根本追不上,何來“逃’的理由?這是“賽跑”!一念之差,意義全非,你千萬要搞清楚,這道理不是隨便普通人就能弄得懂的。” 呂四卦呵呵笑道:“那你準備“跑”多久?” “看情形,有時候天災人禍,很難預料。跑吧!先離開此城再說!” 兩人竄著小巷,已遁出城外,直往郊區奔逃。 呂四卦往回路望去,疑惑道:“他們怎麼沒追出來?” 荒林微叢,可遠望杭州城之間之田野徑道,並無人追趕。 小痴亦感奇怪,道:“照此看來,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放棄追逐機會,二是跑在我們前頭。” 呂四卦道:“他跑的比我們快?” 小痴道:“也不一定,鑽巷子,我們行,但若他們先追出城外,再來個守株待兔……” 話未說完,一陣大笑傳來:“白小痴你果然沒料錯!”東方不凡已現身擋住去路,且奇速無比撲來。 小痴登時焦切急叫:“完了,是我們追他啊!不跑都不行了!” 拉起呂四卦,連滾帶撞,往山坡下滾去,期能逃離對手掌握。 “想逃了太慢了!” 東方不凡冷笑聲落,幻化一道白影掠向高空,只見他手中一揚,一張巨網四面八方罩向地面的小痴與呂四卦。 刑開天也從另一頭掠至,雙掌盡展,眼見巨網裹住兩人,已然欺身而上,揪起繩頭,經而易舉的將兩人給逮捕。 原來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在巷中追逐,實非小痴對手,乃想及小痴身為慕容府追緝要犯,定不敢停留城內,遂以其逃逸方向,先趕出城外,以其輕功,只要幾個起落就可抵達此林。 遂來個守株待兔。 小痴方才和呂四卦辯了幾句,也無時間思考,再加上最近服用水晶蟾蜍後,一身似有輕飄飄和欲奔馳之慾望,一時疏忽,已成網中之魚。 他和呂四卦對望一眼,苦笑道:“比賽終於結束了,這就是標準的人禍,實比天災更難防範。” 呂四卦白眼道:“你的人禍特別多,用之不盡,取之不竭?” 小癡想回答,已被東方不凡笑聲岔去,只見東方不凡邁方步的走過來,冷笑道:“白小痴你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吧?” 小痴嘲訕道:“是啊!這一天真讓我想不到!天下人想捉我的,就屬你是最差,最慘的一個。” 望著東方不凡蓬頭垢面,一只左腿少了褲管,毛茸茸的露在外,兩人已禁不住笑起來。 東方不凡一陣羞辱:“你……”右手舉掌就想打人。 “住手!”小痴突然急叫:“不必打!我既然落人你手中,你愛怎麼樣,我就怎麼樣,只要不打就行。” 如此回答,東方不凡亦感意外,已然詰笑,未再摑掌,冷笑道;“好,我要你叫我爸爸!” 小痴疑惑道:“叫你芭樂?” 東方不凡道:“不是,是爸爸!” “什麼?”小痴仍不解。 東方不凡怒道:“給我認真聽著,是“爸爸”!” “哦……、我懂了!”小痴點頭含笑一副老成持重道;“你跟爸爸講話都是這麼兇的嗎?” 呂四卦笑道:“我勉強當你副爸爸如何?” “你……你們……”東方不凡這時才知已上了口舌之當。 小癡笑道:“不必懷疑,你那聲叫的很標準,可惜我兒子實在不爭氣,都快二十了,還在穿開襠褲!” 呂四卦嘆道:“沒辦法,時代進步了,一切講求方便嘛!” 兩人視若無睹的笑著。 東方不凡怒極而笑:“好!有種!” 他已狠厲出掌,踹腿,打得小痴,呂四卦再也笑不出來,哇哇痛叫。 其實小痴本也想免去這頓打,但沒想到“完全答應”的結果,東方不凡竟會提出這條件,一時又已賭上氣頭,寧可挨打,也要奚落對方一番。 小痴被打得夠疼,已急叫:“快住手啊!那有孩子如此毆打父親的?” “你還說?我踹死你!”東方不凡硬是聽不得此話,踹的更急。 刑開天已阻止道:“少爺請息怒,對付他,不必如此。” 小痴冷笑道:“對嘛!一個堂堂龍王殿的大公子,竟然像瘋狗一般,到處亂咬人。” 東方不凡頓覺自己早已失去以前雍容之態,登時收腿,不再踹踼。心中一片空白,沒想到自以為風度翩翩,竟會和小痴一般近於癟三粗俗的出手傷人,這和身份大相徑庭,實不知自己為何如此? 忿恚的怒視小痴,冷笑不已:“這是給你一點教訓,別以為東方世家那麼好惹!” 小痴揉著手臂,雖有瘀血,卻甚淡然,痛楚也減了許多,嘲諷道:“當然啦!天下只有兩種人最難惹,你都包括了,我真悔不當初,惹錯人了。” 東方不凡道:“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 小痴捉狎笑著:“遲 我本以為你是到處吼叫的“狗瘋子’而已,沒想到你還襄括了另一項,逢人便認爹的“狗兒子’,我怎麼會惹上有這兩種毛病的人?實是老天無眼,硬要把狗兒子塞給我!” “你……”東方不凡突又怒上心頭,刑開天馬上舉手示意他別再發怒。咬咬牙,已轉怒為笑:“你說吧!說夠了,就該付出代價,永遠無法彌補的代價。” 呂四卦不屑道:“看多啦!俺老人家還不是好好的活在此?” 東方不凡笑的淫邪而冷殘:“上天果真賜我良機!那怕美人不投懷送抱!” 小痴冷目道:“你想把我們如何處置?” 東方不凡伸腳刮了刮小痴左肩,小痴扭身甩脫。東方不凡大笑不已,隨後道:“我要把你送回慕容府,親自交給慕容可人,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小痴已然明白東方不凡用心,想利用自己乃慕容府逮捕要犯,而將自己交予慕容可人,以達到佳人青睞。 可惜東方不凡卻不知放走小痴者,就是那位絕世佳人小痴聞言已安了心,反問道:“你想追求慕容可人?” 東方不凡笑的甚淫:“不錯,我此次前來中原,除了捕捉水晶蟾蜍以外,另一個目的就是一睹佳人風采,能作她入幕之賓。” 小痴嘲訕道:“憑你這副賊眼色心,也想找她談情說愛?” 東方不凡又是一陣大笑,道:“東海龍王殿和江南慕容府齊名,我和她不也是門當戶對?不勞你操心,我們見過數面,談的還很投機,如今有了你,更能上一層樓,哈哈……” 小痴道:“噁心!那都是你自說自話,自我陶醉;找我去,嘿嘿我會將你卑鄙無恥,淫邪可惡,又上妓院嫖妓又當街脫掉一條褲管的事說出來!十足下流胚,屆時你就會後悔將我送給人了。” 東方不凡道:“男人嫖嫖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開口的機會。” 呂四卦道:“我們當然放一百二十個心,回慕容府就像回老家一樣讓人興奮!” 他想著到時慕容可人還不是一樣將自己給放了,有何擔心之處? 小痴道:“說也奇怪,天下要捉我燉藥進補的人也不在少數,你們捉到我,反而捨得送給人家?” 刑開天冷笑道:“咱們龍王殿多的是靈丹妙藥,不需你這雜碎來添加麻煩。” 小痴道:“這就奇怪了,既然你們多的是靈丹妙藥,幹嘛還想搶奪水晶蟾蜍?” 刑開天道:“此蟾蜍乃天地至寶,任誰也想奪得,比你身軀何只珍貴千萬倍?你死了這條心吧!你身體只適合餵狗。” 驀然一陣狂笑傳出:“你們不要,老夫求之不得!” |
第五章 追命魔君
聲音浩烈,強勢傳來,眾人詫驚。 旋風掠過,一尊黑影帶過一股腥腐味,疾飛而至。此人身高不及五尺,襤褸灰衣像曬在太陽過久而腐化的門簾,灰白得死氣沉沉,一頭白發散亂,滿面兒胡,兩顆眼珠卻碧青著,正貪婪的盯在小痴身上溜轉,胸前那串骨骸項鍊閃著死亡般冷森光芒,更讓人怵目驚心。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突兒此怪人,並沒因其身高過矮而鄙視,反而升起一股莫名壓力,如此狂妄笑聲,顯然是高手。 刑開天冷道:“閣下是誰?” 怪人桀桀怪笑:“後生晚輩,還敢問老夫名號?要是早在三十年前,老夫一掌就劈了你!” 他舉起乾枯如骨的右手,作勢欲劈,一股腥風已逼得令人作嘔。 東力不凡雖有忌意,卻也不甘屈下風,冷然挺出,道:“老怪物,別以為你多了不起,我東海龍王殿也不是好惹的!” “哈哈……”怪人仰天長笑,更形乖舛道:“什麼龍王殿?東方龍那小混混見著老夫也得跪地磕頭,你們又算什麼?惹翻老夫,由不得你活命!” 東方不凡冷笑不已,白金扇一抖,已準備教訓怪人。小痴此時已注意老怪人胸前項鍊以及左手已缺無名指和小指,立時笑道:“餵!混小子,我看你還是放了我,挾著尾巴逃吧,你可知道他是何人?他是三十年前大鬧中原武林的“追命魔君”向殺,你這兩下子,根本摃不了人家指頭。” “追命魔君?”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異口同聲驚呼,忍不住再往跟前糟老頭看去,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向殺又是大笑,轉向小痴,眼泛碧光,道:“沒想到老夫三十年未出江湖,你這小娃兒竟能認出老夫來?不錯!不錯!哈哈……” 小痴道:“不錯有何用?老前輩,先殺了他們再說!” “嗯,對!好!” 向殺竟然當真轉身,一掌已快捷無比劈向東方不凡,果真說打就打,一動上手即是強勁殺招。 東方不凡頓感四面八力空氣已凝形,正以無比壓力困縮自己,任何躲閃,似乎都無法逃脫其掌力範圍似的。只得用盡全力以搏。 刑開天更不敢讓他有所失閃,亦騰身而起,便盡吃奶力道,側擊向殺,以能挽回頹勢。 向殺狂笑不已:“哈哈……憑你也配跟老夫動手?” 掌勁過處,帶掠而起之勁風,正如海嘯中之旋渦,卷成大洪流化開一道鋒利劈斧,劈向敵方,另左掌則只輕吐,全然不把刑開天當作一回事。然雖只輕吐一掌,卻隱含無窮霸勁,尋常人又豈擋得了。 東方不凡勉強迎敵,動作十分遲緩而無力。 就只一剎那,雙方已觸及,砰然巨響,東力不凡和刑開天已倒撞而退,口中悶哼數聲,嘴角已掛血,雙雙跌落草叢,十分狼狽。 向殺則直立該處,甚為訝異的看著自己雙掌,似乎一掌不能劈死對方,實是極不可能。 其實東方不凡和刑開天武功也非易與之輩,想一掌劈死,並不容易,向殺若用八成功力,或有可能,但他過於自信,只用了五成,是以不能一掌奏效。 怔楞之余向殺已狂喝:“好卡有種,再接老夫一掌!” 此次他可是全力而出,力道何只萬斤?整個人已化成飛影流光,奔雷般再罩向兩人。 小痴本想利用他們交手之際,偷學點功夫,但此時竟會是一面倒的局面,心想看也是白看,還是逃命要緊,當下和呂四卦解開繩網,逮著雙方交戰激烈,無暇兼顧機會,已溜竄山林。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已身受內傷,突見向殺又再襲來,東方不凡傲然不服,又想迎掌攻擊。 刑開天則已衝向他,急叫道:“少爺快退!硬接不得!”然情勢過急,根本擋之不了,只好捨命陪攻過去。 三條人影又撞成一處。突然刑開天急叫:“那小子跑了!” 向殺猝聞,心頭微凜,就在這一剎那,刑開天和東方不凡已然藉向殺掌勁,撞出丈餘開外。雖然受傷匪淺,但總此被擊斃來得好。 向殺顧不得再殺人,漆黃牙齒猛咬,怒道:“小兔崽子,你還敢逃?” 身形仍在天空中,突然一個倒吊觔鬥,翻過身子,已急追小痴逃逸方向,敢情小痴在他心中才是正主貨,怎可讓其走脫追得更兇。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逃過此劫,心情並未顯得慶幸,反而有股莫名之憤怒,尤其是東方不凡,自從沾上小痴以後,就再也瀟灑不起來,處處吃癟,大公子架子,再也無處可擺。 還好刑開天歷練較多,較能控制情緒,他實有點後悔惹上小痴,照著江湖傳言“大鬼好惹,小鬼難纏”,這“小鬼”就是指小痴,躲他遠遠,準錯不了。 如今事已至此,後悔已是無益,遂道:“公子……咱們已受了傷,等傷好了,再報此仇也不晚……” 人都走了,向誰去尋仇了就算尋到,又能奈人如何? 東方不凡恨的不是向殺,而是小痴兒,咬牙切齒,迸出牙縫,聲音尖的可以殺人:“小白痴,我與你勢不兩立!”嗔怒中已發掌劈向松林,叭叭數響,枝倒幹拆,宣泄不少怒意。 他和小痴的仇,已是不解,然此時只能暫且容忍。 主從兩人稍整衣衫,已垂頭喪氣,避開正道的走回杭州城。 向殺三十年前就縱橫武林,鮮有敵手,若非當時被各大門派聯合逼殺斷魂台,他也不會隱沒三十年,如今敢明目張膽復出,武功自是了得。 只幾個起落,他已追向小痴,遠遠已大吼大叫著:“小兔崽子,別逃-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小痴回頭一看,暗叫苦也,遂轉向呂四卦,道:“散啦!逃命要緊,家鄉見!” 他知向殺是為他而來,為了不連累呂四卦,只好分道揚鑣,先逃得了命再說。 呂四卦招手道:“拜拜!保重啦!” 他也甚為習慣的竄向右邊山徑,與小痴已分道而馳。 向殺果然只追小痴,大吼不斷,身形已漸漸逼近。 小痴專找森林奔馳,想藉著較多之隱密處以藏身。 自從服下水晶艙蜍之後已有身輕如燕的感覺,奔起來倒也不算太累,只是比起向殺這絕頂高手,仍略遜一籌。他想若能學得輕身之術,那可就不可一世,天下想追上自己,恐怕只有傳說的達摩一葦渡江之輕功了。 眼看向殺已逼近不及十丈,他可不敢再耍奔跳,想找個懸崖往下跳,心想跌死也比被人抓去燉肉來得好。 他已縱往絕嶺。 向殺見小痴已在掌握之中,心神大定,已狂笑道:“小白痴,人說你是天下第一聰明,老夫倒想剖開你腦子,看看與別人有何不同了哈哈哈……” 小痴暗叫苦也,不敢回話,猛往前奔,兩條腿似車輪打轉,他卻恨不得多生四條能催快速度數倍。 山嶺再轉,眼前一片雲海,透著神奇色彩,悠遊訊掠,怡然自得,連夏日烈陽亦無法突穿雲層,冰冷透寒,這已是深山絕嶺地帶。 小痴欣喜若狂,再奔十餘丈,果然到了懸崖盡頭,神情突然風發得意,轉向迎面而來的向殺,叫道:“給我站住!” 向殺愕然止步,急道:“你要跳崖?” 小痴含笑道:“不錯!你再逼近一步,我就跳下去,讓你無法逮著我。”身形漸漸往後移去。 向殺焦急如焚,道:“小白痴你可別想不開,我老人家並不想殺你……” “騙鬼?”小痴自得笑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你還想騙我?你不殺我了只想吃我的肉而已,對不對?” 向殺老臉一紅,當下一橫心,道:“就算我要殺你,咱們還可以打個商量,我可以給你優厚條件!” “噢?”小痴甚感興趣道:“我倒想知道你要殺我,想給我什麼條件?又想和我商量什麼鬼事?” 向殺擠出一絲笑容,道:“其實死亡並非最痛苦的事,有的人過的生不如死,所以我想讓你過完最快樂時光,然後再殺了你,如何?” 小痴問道:“你認為我該如何才算是最快樂?” “例如說花不完的錢,抱不盡的美女,殺掉所有礙眼和有仇的人,想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噢……這倒是挺新鮮的……”小痴呵呵笑道:“這些你都能幫我做到了而不是隨便說說罷了?” 向殺見他有此意思,登時裂嘴大笑:“當然,老夫言出必行,一定做得讓你滿意,絕不食言。” 小痴怪異一笑道:“看來你似乎很有誠心……” “這當然,老夫從不說假話!” “好吧!我答應和你商量,不過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小痴道:“你幹嘛要來抓我?” “聽說你服了水晶蟾蜍,老夫須要這寶物!” “要它幹嘛?” “老夫在練一種功夫,一直無法成功,非得有此味藥物不可。” “那又是什麼功夫?” “這……”向殺似有難言之處,猶豫一陣,仍道:“就告訴你也無妨,是“大劫魔刃’。” 小痴聞及,不由微凜,這功夫少說也失傳三百年,掌勁陰寒,可凝氣成形,有若利刃,無堅不摧,然而練此功,卸須忍受地陰之寒,另加上陰屍十俱,最可怕的,聽說仍須服食童男童女鮮血,以及心肝,甚是駭人聽聞。 向殺臉容顯出一絲得意,道:“老夫練到七層就無法突破,原是氣血不清,無法抗拒寒冰冷凍,只有服下水晶蟾蜍方能清血與禦寒。” 小痴愕然道:“你當真吃下小孩的心肝?……” 向殺泰然道:“為了神功大成,他們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小痴一陣反胃,真不敢相信世上會有此種人??乾乾笑,道:“這功夫,你又從何處得來?” 向殺臉容在扭曲,厲聲道:“這該拜那些掌門人之賜,把我打落懸崖,否則老夫也不會得到此秘功。” 小痴抱怨道:“為什麼你跳崖就能得到秘功,我少說也跳了十來座,即一點收穫也沒有?” 向殺疑惑道:“你已跳了十幾座了那現在你跳下去也不會死了?……” 小痴頓覺說溜了嘴,立時矢口否認:“不不不!老實說……我是綁著繩子,慢慢跳下去的!呵呵……綁著繩子……” 向殺也想及常人根本不可能跌落深崖而復生,也相信小痴所言,道:“也許秘功皆須有緣才能得到,而且你綁繩子,顯得誠心不夠。” “那我現在就跳,該有誠心了吧?” 小痴作勢欲跳往懸崖。 向殺又焦急追前一步,急叫:“不能跳!小兄弟咱們事情還沒談完!你這樣跳下去,等於平白犧牲了。” 小痴已從容而恍悟的住足,笑道:“我又忘了,如此跳下去,等於自殺,誠心也是不夠,看來只有等你把我打下去,才算有誠意!”轉向向殺:“你當真非要得到我不可?” 向殺猛點頭:“不錯,你快說條件,我全依你!” “看在你如此誠心的份上……”小痴道:“我可以考慮考慮,想出一個你我滿意的條件……” “你答應了?”向殺激動追問。 小痴瞄向他笑的甚是暖昧,心想著:“老雜毛,你也敢打本大爺的主意?簡直太不上道了!” 他裝出一副苦嘆無奈臉容,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選擇的地步嗎?” 向殺頻頻笑不合口,卻又要裝出安慰神態,道:“小娃兒你也別難過了,老夫說過一定會讓你痛痛快快的了斷,包你感覺不出任何痛楚和不甘心。” “謝謝你……”小痴一副感概萬千模樣:“沒想到我白小痴還活不到二十歲就得翹了,從小就多災多難多命苦,連父母的聲音都忘了,連生平最期盼的願望都無法得到…… 欸……” 向殺立時追問:“小兄弟你最想得到的願望是什麼?” 小痴突然希冀的望著向殺,眼眸充滿感情,就像兒子見著父親一般。 向殺被瞧得混身不自在:“小兄弟……” 小痴猝然喜悅尖叫:“對了!” 向殺不明就裡,被嚇了一跳,當真以為小痴中了邪,發了神經病。情不自禁往後怯步: “小兄弟你……你還好吧?……” “我很好!”小痴神魂顛倒般道:“你很像我父親太像了!” “我……我……”向殺頓覺不知所措,愕然的瞧著小痴,實搞不清,怎會突然變成這樣子。“我……我像嗎?……” 說完,他瘦幹的臉,還難得隱隱露出紅雲。 小痴兩眼癡迷道:“太像了,真是太像了,和我印像中的完全一樣!就只有你能完成我的心願,只要你替我完成心願,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向殺登時欣喜,急追問:“什麼條件你快說!” 他想的乃是一些,父親對兒子慈祥,或者是替小痴辦完瑣事,或教他武功之類的事。 誰知小痴卻給他出了難題:“我要你唱一首歌!” “唱歌?”向殺有點哭笑不得。 小痴頷首道:“嗯!唱一首能讓我滿意的歌……” “這……這” 向殺老臉果真已通紅,殺人放火他倒可沒放在眼裡,但“唱歌”這件事,打從娘胎開始,他可真沒唱過一條完整的歌,而且都已七老八十,還要唱歌?唱給陌生人聽?真***叫人彆扭。 小癡心中笑得快滴出血來,表面仍一股楚楚動人神情,道:“老前輩,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不論如何,你要幫我實現願望,唱的讓我快樂,讓我聽聽父親那種慈祥的聲音,尤其是兒歌,我好懷念喔!” “這……這……兒歌……”向殺一臉困窘,不知如何解決這“兒歌”才好。 小痴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他之所以會出這難題,亦是看準向殺不懂這一套,唱不出來,自己可保無恙,就算唱出來,也是蹩腳得好,那能悅耳?更遑論要使自己快樂了。 向殺可沒那腦筋想的如此遠,他正接受“兒歌”怎麼唱的煎熬。 小痴故作失望道:“既然老前輩不能答應我的要求,我只有一死了之!” 說著就轉往懸崖,準備跳下。 向殺登時又驚慌急叫:“小兄弟使不得,我答應你就是,千萬不能亂來!我答應你!答應你唱歌給你聽!” 他答應的實在是一生中最莫名其妙而又最哭笑不得的一件事。 小痴欣喜回頭:“老前輩你答應唱兒歌給我聽了?” 向殺臉容也難得浮現“慈父”的笑容,聲音卻有點苦澀:“對,唱兒歌……” “那你先唱一首讓我聽聽。”小痴希冀的說。 “這……這”向殺結巴一陣,紅欲著臉道:“能不能分期付款?” 小痴快欲出眼淚,愕然道:“分期……” 向殺困窘一笑道:“實是因為我老頭兒已數十年未唱歌了,尤其是兒歌……須要時間練習一下……” 小痴哦了一聲,點頭道:“只要你答應了,我就很高興。” 向殺見他答應,總算有了定讞,噓口氣,心中寬鬆不少,但想及要唱兒歌,就情不自禁想笑。都已七老八十了還還童? 抿抿嘴唇,欲了欲窘意,道:“小兄弟……你能唱幾句讓我聽聽?” 小痴雀躍道:“當然可以!” 他已唱出兒歌:“倒唱歌來順唱歌,河裡石頭滾上坡;滿天月亮一顆星,百萬將軍一個兵,從來不說顛倒歌,莊子聽了笑呵呵!” 語詞逗人,趣味橫生。 向殺聽得老臉更紅,竟然有點怯場。 小癡笑道:“老前輩好不好聽?” 向殺道:“好聽!好聽……” 小痴道:“那您也要學喔!” 向殺點點頭,彆扭的念了幾句,自也也覺得好笑而笑起:“老啦!想學都學不來!” 小癡笑在心裡,道:“不急嘛!終有一天你會學起來的!” 向殺亦希望如此,自嘲笑了一陣,也想到正題,心神一凜,道:“老夫答應你就絕不食言,但你也得證老夫看看是真否真有服下水晶蟾蜍?” 小痴倒也大方,伸出右手,道:“你看吧!如假包換!” 其實他已從向殺寧可去學一首兒歌來滿足自己一事,看出他並非言而無信之人,是以甚為放心的該他靠近自己。 向殺走前,並沒伸手捉人,只瞧見小痴手臂肌後嫩中透白,當真就快透明一般,像極了淡淡稍紅的水晶,先前跌撞損傷已不復可見,實是神奇。 “不錯,正是服下水晶蟾蜍應有的現象。”向殺欣喜道:“終究不虛老夫此行!” 他已昂頭哈哈大笑,笑聲震天,震得山岳唯唯作響,可見其內力之充沛。 小痴也跟著笑了幾聲,現在他所擔心的是如何脫離這老怪物的掌握。 稍加思考,他道:“老前輩,您要完成我的心願,總得找時間練兒歌吧?” 向殺道:“對!這是應該的!我還須要你教呢!.” “不!我不能教你!”小痴道:“我是要聽像父親所唱的兒歌,那樣才能讓我回味,讓我想及父親,你若唱我會唱的,別說這都是我自己學的,而且你也未必唱得比我好,我又怎麼快樂得起來呢?” 他加強語氣道:“你說過一定要讓我死得快快樂樂,你該辦得到才對。” 向殺連忙頷首:“對,該讓你快樂……我該自己另外學過……” 本以為從小痴身上學個幾首就行了,如今被他這麼一說,為了遵守諾言,只有另謀他人了,然而想及要拖著老臉向人討教兒歌,他就滿是困窘。 小痴又道:“我們不如約定一個日期再見面,那樣你也有更多機會去找人學習。” 向殺突然堅決道:“不行!你不能離開我身邊!” 小痴愕然,道:“可是我一直跟著你,就快樂不起來了!我一不快樂,很容易便可能做出傻事。” 向殺道:“我會儘量使你快樂,最主要,你是個寶,人人都想搶奪,我有保護你的責任。” “可是我……” “不必再說!”向殺老臉已沉,道:“除了這件事,其它任何事,我都可以答應。” 小痴見他如此堅決態度,心知再爭也無用,只好無奈點頭道:“好吧!你不讓我離開,到時我快樂不起來,你可別怪我喔!” “不會的!老夫一定會讓你快樂!”向殺自得一笑,道:“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別想溜走!” 小痴突然想到什麼,露出喜悅目光,道:“老前輩你可以在我身上下毒……如此我便不敢自行離去了。” “什麼毒也無用!”向殺道:“你服了水晶蟾蜍,本該腸肚碎裂而死,誰知你體內竟有其它藥物中和了蟾蜍藥性,那必是異常珍寶之物,屬陽性藥類,如中蟾蜍藥物也化開,融陰陽兩類藥物,任何毒藥再也傷不了你,我何必白費心機?”狡黠一笑,又道:“反而你提醒我,可以在你身上封去幾處穴道,讓你內力無法發揮。” 說著已快速舉指戳向小痴背面及腹心。 小痴那想到想要點便宜,卻引來禁制?還好聞及自己可能不再畏懼普通毒藥,心中稍寬慰不少。 向殺戳了數指,頓覺小痴體內有股勁道反震自己,愕然道:“你練過以穴打穴以及移穴的功夫?” 小痴茫然道:“可能吧……” 向殺姦黠一笑,道:“移了穴,老夫就封你經脈,一樣能湊效!” 他戳指又點向小痴身軀四處,不點還好,一點之下,臉色不由又變。 “你六脈竟然弱得快要消失?”向殺奇異而帶有不信的瞧著小痴,追問道:“你到底練過什麼內勁功夫?” 小痴輕輕一笑,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穴道愈來愈不怕他人戳穴,至於經脈,他可感覺不出來,為了使向殺減少戒心,以便自己多一分機會脫逃,他已裝作不解,茫然道:“我可沒練過什麼內功,我也不知身上為何會如此,也許是我吃了太多靈藥的緣故吧!” 向殺凝目瞧著小痴,再移向他手臂肌膚,若有所悟:“可能是服了水晶蟾蜍的原因,莫非這就是脫胎換骨?” 他已露出一臉狡點笑容,笑的不是小痴如此情境,而是自己吃了小痴以後,將來必會形成此一情況,那豈不已是天下無敵? 小痴也能猜出他心思,但自己只想脫離他掌握,也不願表現太明顯,已然裝出較嚴重的受製於經脈被戳,以能讓向殺更能安心。 果然向殺戳過數指後,已放心不少,道:“小娃兒你機遇不少,本該有所作為,但人各有命,你的一切,將來我都會替你接收,你放心,我老人家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小痴嘆道:“我只要能聽你唱首我喜歡聽的兒歌,就心滿意足了。”心頭暗暗叫苦,掛個老怪物在身旁,渾身不自在。 “沒問題,老夫必定讓你如願以償!”向殺一副慷慨道:“甚至其它事情也都可以替你解決!哈哈……” 笑過一陣,他又問:“小娃兒你可有地方要去了譬如說找人報仇?” “我……我一時想不起來有何仇人……” 向殺倏然自大道:“老夫就替你宰掉白天那兩個傢伙,再搗垮東海龍王殿如何?” 此語一出,小痴正有個東方龍要宰,有了這天殺的老怪物幫忙,自是大有可為,當下已答應:“就隨老前輩您的意思!” “好,很好!老夫正愁沒人以洩數十年怨氣,走!哈哈……” 向殺揪起小痴右手,已掠往東方,絕塵而去。 小痴甩不脫他,只有任由他愛如何就如何,且走一步是一步,只希望逮著機會能甩掉這老怪物。 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計策如何脫困。 |
第六章 玉女冷心
向殺和小痴又回到杭州城,然而東方不凡和刑開天早已不知去向。找尋一陣,仍未有收穫,向殺已決定親赴“龍王島”以替小痴完成復仇心願。 他倆已直奔錢塘江江口,準備出海。 錢塘江潮,舉國聞名,波湃泅湧,直如山崩地裂之勢,或而騰起數丈高水柱,狂湧天空,掛下無數珍珠,閃在夜月燈光中,顆顆亮麗奪目,照得肉眼珠兒真以為就是落在迷幻世界的珍珠宮裡。 江潮洶湧,渡口卻風平浪靜。 已是夜晚,萬燈閃亮,映著水波盪漾,一條條船隻似若擺在元宵節裡的花燈籠,串串閃閃,漂亮非常。 小痴那條船並不大,船身條長,想必專為速度而設計。船上原有兩名舵手,一名掌舵,一名撐帆或搖槳,但已被趕下船,向殺的霸道仍使人畏懼。 船並未動,因為“龍王島”並不好找。 小痴懶坐船艙,瞧了瞧向殺一眼,道:“老前輩你當真知道龍王島在何處?江湖中去過者並不多。” 向殺稍猶豫:“四十年前去過一次,當時是東方龍他爹東力不求掌理此島……都已四十年,記憶有點模糊。” 小痴道:“要是找不著……飄流海外,那怎麼辦?” 向殺遠望粼粼水波,有點茫然,道:“該不會吧?慢慢找,該能找到才是……否則他們又如何進去?” 小痴倒真希望他迷了路,自己也可藉口亂開船,甚至撞沉,憑自己水功,想脫逃也非難事。他道:“那……現在就走吧?……” 向殺猶豫一陣,數十年時間,他實也無多大把握,遂道:“等清晨再說,夜晚漆黑一片,行船容易走失方向,還好到龍王島只要一天行程,不算遠。” 小癡心中暗罵了一句“膽小鬼”,仍含有奚落道:“我倒認為晚上出發比較妥當,夜晚船隻少,走起來自由自在,不必考慮撞船。” 向殺老成的笑著,以為小痴沒出過海,笑道:“海面何其之大,那來相撞?除非有人不長眼睛!” “總有意外……”小痴道:“走路都會相撞,何況開船。” “這意外太少了!”向殺不知小痴在捉弄自己,仍解釋道:“而且意外大都發生在霧區或黑夜,相互無法瞧見時,大白天裡,那來的撞船?” 小痴懼然道:“我實在沒把握……還是夜晚看不見,來得乾脆些,愛到那裡就撞那裡,自在多了。” 向殺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來掌舵!保證萬無一失。” 小痴道:“其實晚上出航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龍王島的燈是亮著的,很好找唔!”突然興致沖沖,瞇起眼睛,斜傾頭顱,道:“現在我就好象感覺是在東方嘛!……” 他已伸手比向自認為是東方之方向,笑的很是自在。 豈知向殺卻也懂得幽默,立時回答:“感覺錯誤!” 他笑的甚是自得。 小痴愕然:“東海龍王殿,不就指著東方?” “話是不錯!”向殺笑道:“不過你指的是西方就是方才登船的岸邊,可見你的感覺不准。” 小痴登時如被打了個巴掌,轉頭探出艙外,手指的不就是燈光點點的岸邊?自己一時不察,與向殺對面而坐,以為右手就是東方,誰知一比之下會“感覺錯誤”? 他乾笑著:“這次就不會失靈了!” 勉強的伸左手,再指往東力,笑的更逗人。 向殺也被逗笑,而開朗長笑,隨後已道:“別再爭了,就明晨出航,你也休息,老夫要打坐行功了!” 不等小痴回答,他已大搖大擺晃著五短身軀走向艙口左側坐下,整理那腥味灰衣,閉目開始打坐。 他雖如此安心打坐,其實內心早有防範小痴,才選了艙口以打坐。 小痴也知老怪物用意,雖然右艙口也有通路,但擺了不少竹器繩網,想無聲無息溜走,甚是不可能,何況自己只要稍一用力,船身就會晃動,照樣能驚著老怪物。 左思右想,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只好死了這條心,等待有利機會再說,他也和衣而眠。 已過兩更,還算平靜。 向殺行功已至顛峰,似有一股淡青氣體環繞身軀,更勾出他蓬頭亂發,宛若陰曹地府魑魅的可怖。 一片沉靜,水波韻律的閃晃著。 驀地,一道寒光已打向向殺背脊,快如流星追月,令人心眩目迷。 在此同時,向殺已暴竄而起,大喝:“誰?”人已掠入艙內,以為小癡想脫逃。然見小痴仍在,心中稍安,突又想及暗器乃從背面而來,已再竄出艙外,怒喝:“何方宵小也敢暗算老夫?” 只見十餘丈開外一條淡黑人影晃動,又打出兩道寒光直取向殺胸前要穴,已閃入船艘中。 向殺伸手拍掉暗器,頓覺此人內力不弱,竟能將自己右手震得微微麻木,不由得怒意更甚,一聲厲喝:“那裡逃?” 人已騰空而起,化作一道光閃,暴射天空,快捷的追向那條黑影。 小痴早已驚醒,突見向殺已離船,霎時欣喜叫道:“此時不逃,尚待何時?” 二話不說,一溜子如滑溜鰻溜竄右艙口,那股得意怪笑,實叫人不敢恭維,真比奸臣還姦。 然而光顧著逃竄,誰知身形方溜出艙外,突有一記悶棍揮出,相準準打向小痴腦袋。 小痴霎有所覺,想逃避已是不及,喀的一響,已然昏迷不醒。 埋伏黑影挾起小痴已掠向數以千萬的船堆中,消逝無蹤。 向殺並沒發現而及時追回,他仍追著那名黑影,不知竄往何處。 等小痴醒來時,已是第二天近午時。 他仍在船上,一艘經過整理,較清靜幽雅的畫舫。 他迷糊的摸著腦袋,仍覺疼痛而昏沉沉,抱怨罵道:“奶奶的!救人就救人,幹嘛還敲這一記?” 突地竹編而掛輕紗的艙門外已有冰冷女人回話:“沒敲死你,已算你走運!” “心兒?” 小痴聞及此聲,已聽出是在梅莊碰上的梅冷心,不禁有種哭笑不得之感覺,馬上拔腿就想逃。 “你還想逃?” 梅冷心森然瞼眸捆緊,一個箭步已飛掠小痴前頭,手中匕首直指小痴,那襲白紗裙衫隨風舞動,仍是如此飄逸。 小痴欲逃無路,自嘲的苦笑:“不逃就慘了!大姑娘你怎陰魂不散,才沒多久又纏上來,我已夠慘啦!” 梅冷心冰冷道:“你也知道會慘?” 小痴乾脆賴在中板上,無奈道:“自從砸了你的巢以後,我就知道要倒大楣,果然一直倒霉到現在,還得再繼續發展下去!” 梅冷心想及被壓著一事,不禁嫩臉泛起紅雲,襯托眉心那顆紅痣,更像觀音仙子了。玉牙一咬,斥道:“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痴落落大方笑了笑,聞起百孔千瘡的衣衫,仍有一股淡淡悔花香,深深吸氣,陶醉道:“嗯!好香啊!想必你昨晚抱了我一整夜吧?美人恩情叫人永生難忘,幻想連連!” “你……”梅冷心嫩臉更紅,又羞又窘,已化怒意:“可惡!” 一掌已摑向小痴臉頰。 小痴並沒閃避,也閃避不了,被打個正著,右頰已出現幾道指印,他也沒叫,只是木訥的望著梅冷心。 梅冷心一掌摑出,霎時楞住,她沒想到小痴會一動不動的讓她摑巴掌。她整個人已空虛,又是悔恨,又是羞困,又是驚慌。 她失神道:“你為何不躲?” “我為什麼要躲?”小痴摸摸臉頰,也不覺得多疼,黠弄道:“反正打是情,罵是愛,兩樣我都接受。” 此言一出,悔冷心又恨上心頭,恨得咬牙切齒,直跺腳:“你無恥--”想再摑掌,然卻摑不下去。 小痴張開雪亮貝葉牙齒,笑道:“這就奇怪了,我牙齒整整齊齊的在你面前,你怎會說我“無齒’?” 梅冷心怒得直發抖。 小痴更形捉狎道:“我實在懷疑你有沒有近視眼?” 梅冷心又跺腳、捏拳,怒瞋尖叫:“你胡說--” “沒有就好!”小痴尾指輕點牙齒,呵呵笑道:“看清楚點,三十二顆,一顆不少,怎會“無齒’呢?以後別再亂說,容易引起他人誤會,以為我是戴假牙,這多不光榮?” “你就是無恥--卑鄙小人,色魔--”梅冷心仍不甘的叱罵。 小痴處之泰然,輕笑道:“哇呀呀!俺的罪狀怎麼會那麼多?你有沒有搞錯了既然是色魔,還救我幹啥?” “誰弄錯了你明明就是下流,我是該殺了你!”悔冷心抖動匕首,當真想一刀剁了小痴以洩恨。 小痴無奈道:“看樣子你這觀音美人是恨我恨透了底,我想解釋都無法解釋,但你總得說出,我到底那裡掉了牙齒,讓你一口咬定我無齒?” 梅冷心唄斥道;“你背信食言,明明答應我娘要殺東方龍,你卻違命不遵!” 小痴道:“有呀!我昨夜不是想乘船去宰人?” “胡扯!你明明是被向殺所捉!被逼上船的。” “這就更對啦!”小痴理由充足道:“我被他所擒已身不由己,不能履行諾言,自屬應該,可是我仍千方百計騙他要上龍王島宰人:像我這樣忠心,為維護諾言,不惜一切的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他說的頭頭是道,梅冷心硬是找不出反駁他食言背信之言語,牙關咬得更緊,瞋道: “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 小癡笑得更可以:“我的一向是選擇“是’啦!我就不信有人會說“不是是’而不說“是不是”,誰都嘛要選擇前面的“是’,你的“是與不是’,前面也是“是”,你都選擇“是’在前面,為什麼硬要叫我選擇後面的“不是’?”他再惹逗:“你“是不是”口是心非,你自己心裡有數!” 梅冷心被他逗得七竅生煙,只差沒冒出火來。她怒極反笑:“好!就算你有理,那你為何跑到慕容府去追慕容可人?為何下流的跑到妓院去鬼混?” 小痴愕然:“這些你都知道了?” 梅冷心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憑你那兩下子,還想瞞過我?”喝道: “天下沒人能瞞得了我!” 小痴睜大眼睛:“你都看到了?” 梅冷心難得戰勝一回合,得意一笑,傲然道:“當然!” 小痴嘆息道:“既然你都看光了,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說著,他已忍不住笑起來。 這不就意味著梅冷心也跟著後頭上妓院,甚至小痴都被“看光了”,當然無話可說了。 梅冷心那知自己以為還了一記小痴,沒想到仍中了圈套,陷入小痴語病之中,縱是然卻臉面發窘,恨不得馬上消失。 小痴調侃道:“不知你對我……還滿意吧?”抓抓褲襠暗示著某種用意,一張臉面已別得奇形怪狀。 梅冷心捺不下心頭被耍弄怒火,又見小痴得意神情,當真想一刀殺了他,已然揮出匕首:“你這淫賊!惡魔!登徒子--” 無法自製的刺向小痴肩頭,匕首一落,鮮血滲出,冰涼的觸及她柔嫩指頭,霎時她又著了魔般丟下了匕首,呆楞的望著小痴。 她並不想傷他,只是無法自製。 “你為什麼不躲--”她嘶吼著。 匕首刺的不深,小痴根本不在乎,仍自得的說:“我為什麼要……”“躲”字還沒說出,梅冷心已欺身而上,淚眼含眶,嘶吼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不停的搥打小痴。打得小痴莫名其妙,如此高傲的女人,怎麼突然變成不堪一擊的小女孩在耍賴? 小痴被打疼了,只得叫“救命”,想逃都來不及。而在船上更無人能救,這頓打他算是白挨了。 梅冷心打夠了,又將小痴捆起來,吊在桅杆上,任由他如何吼叫求饒,她仍不理,悶悶不聲響的立於船頭。望著粼粼綠水,眼眸也濕了。 十幾年來,她就和母親一同住在梅莊。未曾離家一步,更未和任何生人交往,誰知天降人禍,扯個小痴這混混癟三給她,讓她好端端的竟然受了如許之多的怨氣,一時把持不住,只有以淚洗面。 她雖流淚,卻百般隱藏,不願讓小痴見著,否則,必定又是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戲謔奚落吧? 海水悠遊,輕舟漸漸推近。不知不覺豔陽已紅。彩霞連天地。 黃昏了吧? 夕陽金光流燦中,在海的另一端已出現沉靜而神秘,寶塔般的尖山。 “龍王島”似乎已抵達。 梅冷心淚水早已乾枯,只留下淡淡兩行淚痕,觸及遠方尖島,她已拎回飄逝過遠的悵然思緒,輕輕一嘆,方自抬頭望向桅杆上的小痴。 他竟然會如此安靜? 梅冷心詫異的瞧著,更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吊著的小痴竟也能睡著? 小痴睡得很甜,還打著細微鼾聲,直在混到家了。也許是近日來過於勞累的緣故吧? 梅冷心見及他那純如小孩之臉容,不禁也竊笑起來,實不知他是真壞,還是假壞? 就是如此純真,又怎會去那種風化場所? 梅冷心可沒真的跟在後頭,否則也不會挨到晚上才和她娘一起將人救出來。一想及此,臉頰不由一熱,再次抹去淚痕,已想要如何對付小痴。 船隻漸漸逼近尖島,浪泠漸漸苒大,嘩啦啦洩起數丈高,濺向墨黑色礁岩,週而復始,永不終止。 小痴已被浪湃聲驚醒,張了張眼睛,仍發現自己還在空中,眼珠兒已溜向地面,叫道;“餵!觀音姑娘,該放人了吧?” 梅冷心仍是冰冷道:“等進了龍王島再說!” “島?”小痴抬頭一看,那神秘島嶼冷冰冰的擺在跟前,愕然道:“你當真要把我送上龍王島?” “不錯!這是你該履行的諾言!” “不錯是不錯,可是我就這麼一個人去,那是東方龍的對手?”小痴已開始著急。 梅冷心露出一絲難得笑容,現在終於有種因報復而得到的喜悅,她冷道:“那是你的事情!” “欸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武林屬一屬二的鬼地方啊!我這一去,包準必死無疑,求求你,咱們有話好說嘛!” 梅冷心一陣快慰,道:“沒什麼好說!對你這個大壞蛋,就是要如此!” 船漸漸靠近海島,小痴更急:“你怎能見死不救?你可知你娘答應要收我做徒弟,咱們將來還是親家,何必硬要逼我走入絕路?” “我娘要收你當徒弟,那也得等你殺了東方龍再說,我倒真希望東方龍一刀把你宰了,以替人間除害!” “欸呀!冤枉啊!我上妓院,全是為了捕捉東方龍的龜兒子,那是什麼嫖妓,你想到那裡去啦了快放我下來,我是好人吶!” 梅冷心臉眸似閃出一絲喜悅,聲音仍冰冷,道:“你的話,鬼才相信,就算你真的去捉人,那另一件事你又件何解釋?正事不辦還追什麼女孩子?” “追女孩也是正事……” “你說什麼?”梅冷心喝道。 小痴說溜了嘴,趕忙改口道:“我是說,我不得不被追啊!我無意中吃了水晶蟾蜍,那恰查某慕容玉人死追我不放,我那能躲得掉?” “明明你是找慕容可人,跟她妹妹有何干系?” “欸呀,姊妹都差不了多少,你別誤會,我若追她,又怎會逮住她老爹,教他爬樹?” 梅冷心心情稍平靜,仍冷森道:“你到底把慕容世家如何了?否則我娘怎會叫我非把你丟到龍王島不可!說你胡作非為?” 小痴急道:“那有?只是敲了一記慕容紅亭,然後教他爬樹而已,這沒什麼大不了嘛!” 梅冷心猶豫一陣,船已離岸邊不及五丈,海浪濤濤,船身晃盪不穩,在空中的小痴甩得更厲害。 不久,她已有了決定,道:“不管如何,我不能違背我娘旨意,你也要實現諾言,我把你帶來此地,也省了你不少事,你若不殺東方龍,一樣會毒發而死,你就認命的去完成任務,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小痴叫苦連天:“欸呀!我的姑奶奶,你們那什麼毒藥?我一吃一拉,什麼事也沒了,不上去還好,一上龍王島,不死也要脫層皮,你就放了我吧?我求你好不好?” 梅冷心冷然一笑:“別自信的太早,我娘的‘黑蕊碎心丹’天下無人能解,你還是認命的比較好,否則發了毒,你想後悔都來不及!” 小痴苦苦挨求,梅冷心仍不為所動,等船靠岸後,她馬上砍下繩子,將小痴置于島上,再丟一把匕首給他。 “自己割斷繩索,龍王殿就在東側,成與不成全在你,我走了!” 梅冷心已掠回船上,調過頭,就想離去。 小痴掙扎急叫:“餵!小丫頭,你當真不講情理,非逼死不可?” 梅冷心道:“別忘了你的諾言。” 小痴急道:“什麼諾言?這跟我想的諾言不一樣,我是講那種有把握的諾言,不是現在這亂七八槽危險的諾言。” 梅冷心不理,仍驅船漸漸離去,道:“你殺了東方龍,自有人會有接應,如果殺不了,那就埋骨於此吧!” 小痴蹦跳而起,叫道:“你這母夜叉、劊子手!冷血動物!見死不救枉為人,你不是女人,你是狠毒的女人……” 梅冷心視若未聞,繃著臉,心頭悵然若失,終於嘆口氣,不再理會這一切。遙遠的注視夕陽,卻也如此灰黯。 船已漸漸離去。 |
第七章 四大天龍
小痴吼著、罵著,仍是喚不回梅冷心,洩氣的跌坐於地,直叫著命苦,一年不如一年。 船已消逝,天已昏黑,小痴才勉強拾起匕首,反手的割斷繩索。 舒活一下筋骨,他已笑了起來:“你不讓我坐船,我照樣能遊回去!” 以他水功不是頂好,卻也過得去,況且又服下甚多靈藥,閉氣幾小時,那是小事,遊個兩三天,更無問題。 然而他想及既然來了,先探探龍王島是啥玩意?說不定還可偷點武功,何樂不為? 想著,他已忘掉身在險境,興致盎然的朝東邊島嶼行去。 島上叢林密布,陰森可怖。他只好繞行海邊,還好,島嶼並不算大,只一個對時,就已繞過山頭。 眼前豁然開朗,亮光四射。 一座宮殿已矗立海上,全然發亮著,直如冰塊鑿成般,閃閃散出晶瑩剔透光採,讓人嘆為觀止。 原來這島嶼有若葫蘆形,小痴所登岸的是大島,為一原始森林,未經開發,而那宮殿就建在小島上,建的滿滿,直讓人以為宮殿就浮在水中似的。 大島與小島之間,只有一條丈余寬石徑連著。 小痴瞧的目瞪口呆,傻楞楞的叫著:“哇呀呀!真有這麼回事,就像傳說中的龍王殿、水晶宮……” 他已摸黑的往宮殿潛去。 龍王殿立足武林數十載,乍聽之下,必會以為大幫派,幫中份子眾多,其實東方龍以雅士自居,可不願掌理一些粗俗之人,故幫眾並不多,此時瞧來竟然不見人蹤,龍王殿顯得孤單。 除了東方龍以外,只有一兒一女,還有總管刑開天和手下四大高手,天龍、地龍、神龍、火龍,以及幾名傭僕、婢女,人口甚是單純。 就單只是四大高手,己是天下鮮有敵手,難怪龍王殿會如此耀眼武林。 他們亦未想到十數年未曾有人敢暗中入侵龍王殿,今日竟然有亡命徒造訪,自是大出意料之外。當然,見不著船隻也是其中一項原因。 所以小痴很順利潛入殿中。 說它是大殿,到不如說它是個小殿依島勢建築而成,層層排向最高頂,皆鬼斧神工,美不勝收。 殿與殿之間遠看似粘在一塊,近走仍甚寬廣,佈置花園、流水、小橋、飛瀑,直如人間仙境。 尤其在夜晚萬盞燈籠輝映下,如夢似幻,真以為上了天堂。 小痴潛入一間殿堂,深青色大理石地面抹得晶亮,倒映四壁燭磴,一片肅穆沉靜。 “沒人?……” 只要沒人,小痴膽子就大起來,大搖大擺走向殿內那兩條蟠壁青龍,丈余高,張牙爪。 栩栩如生。 小痴品鑑著:“身是白金打造,鱗是天山碧玉粘成,鬍鬚嘛……呵呵,倒有點像蘿荀幹……” 他已耍起招式,作勢往龍鬚揪去,喝喝有聲,道:“如果這是東方龍的鬍子,我就把他給揪下來!” 手往鬍鬚一探,指長白須竟然不堪一揪,斷了。 他望著少了一條須的龍,不知長的何種模樣?已然呵呵笑了起來。 這一笑可好了。“反正須都快掉了,長也長不長!”他已伸手揪掉另三條長須,笑的更開心:“這樣看起來就年輕多了……呵呵……有點像蛇……” 揪完了龍鬚,目光又落在那兩顆透紅眼睛,已嘖嘖稱奇:“如此大的‘烈火鑽’實屬少見……” 摸著摸著,他又想起古人之畫龍點睛,亦想及武功之中有此招式,立時舞了起來,上下騰掠,不亦快哉。 “東方龍,你是龍,我就是筆,人家點明眼,我就點瞎眼,點啊!” 右手食指迥旋一點,正中的點在左邊那條龍之右眼。 驀地,卡然一響,牆上兩條龍已分開,小痴一個措手不及,已往裂出之石門栽去。 再卡的一聲,石門又已恢復原狀。 裏邊並非黑漆,仍有燈燭,只是較見原始風味,牆壁眥是岩石望成,呈四方形,盡頭仍有兩條龍,但那是石雕龍,並非外殿那兩條金塑龍。 小痴栽往地面,哇哇痛叫,再爬起來時,牆壁已恢復原狀,他急叫猛力揪著,仍是無效。 他苦笑:“奶奶的!剛進門,又入了地獄,不死也得少去半條命……” 無奈之下,只好自嘲的瞧著四處,這一瞧,幻想又起:“照歷史經驗來說,誤入秘室,一定有一番奇遇,嘿嘿,我得好好把握……” 他竊笑的又往裏邊走,很容易又弄開那扇門,已變成一條黑暗信道,小痴不加思索,已快步奔入。 盡頭處又有一扇門,不必動手,小痴只往前一踏,石門自動啟開。 亮光陡地射入,小痴以為到了寶窟,欣喜若狂往前衝去。突然,他楞住了。 那有什麼寶物了什麼祕籍?奇人倒是有四個。 四個人立如天神,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者年約五旬,青衫,長劍,斯斯文文,他就是天龍段絕。矮者四旬,是位侏儒,紫衫夾襖,眼大,手掌更大,他乃地龍幹亮。瘦者留有短髭,束髮如塔,狀如道士,他乃神龍卜當。胖者肚大如鐘鼓,黃衫無袖,露出肥大股肉跳動,眉粗眼大,八字須更撇長數寸,前額已禿,後腦勺又留的大長髮,神態古怪,他是火龍戰元。 四人雖體能各別,但神情卻一致冷漠注視著小痴。 小痴猝見四人,暗道一聲苦也,急忙裝笑道:“對不起,我走錯了!” 說著就想溜回暗道。 此時天龍段絕已飄身而起,截在他前頭,阻住洞口,冷道:“你是誰?” 小痴裝出一副傻愣樣:“你又是誰?” 天龍一捋長髯,道:“龍王殿裡上上下下豈會不知我四大龍爺!” “我不可管不了什麼龍爺、龍小?”小痴道:“我只知道龍的鬍鬚是揪不得!眼睛也點不得。” 天龍道;“你當真不識得我們?” 小痴道:“你非要讓人認識,你才高興嗎?” 火龍揮起肥胖手臂,低沉聲音道:“大哥別跟他 嗦,先廢了他,再抓去見龍王。” 他躍躍欲試,天龍卻道:“四弟稍安勿躁,先問清楚也不遲,省得龍王責罪,否則稍有失閃,擔待不起。” 小痴當下已有了計策,道:“你們好好商量,談好了再來找我,我還要修理龍鬚,很忙的!” 他又想從天龍左側鑽入洞中。 天龍仍不讓他走,一手攔了過去。 小痴叫道:“你這人也真是,沒看到我手中龍鬚待修?” 天龍道;“既是修龍鬚,為何闖入裡道?” 小痴道:“我那知你們一共壞了多少條了總得檢查一下嘛!” 天龍道:“你的理由很難令人相信,你該明白,除非龍王答應,否則闖入本島者,很少活著出去,你最好是說實話!” 小痴抱怨道:“什麼龍王、龍太太,我只知道龍掉了鬍子就變成蛇,我是被你們抓來修理鬍子的,我想早點弄好,早點回去,其它什麼龍,我都管不著,只要有鬍子就行。” 小痴知道對方一直不出手,乃是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潛混而至,因為他們並未發現船隻靠岸,自己又是年紀不大,似乎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唯一可能是被某人帶上岸,小痴抓住此點,倒裝的挺有那麼回事。 果然天龍疑惑已解除不少,問:“是誰帶你上岸的?” 小痴道;“我那知道?只見過一面,那人四十上下,臉圓圓的,看起來像個生意人,否則我也不會上當?” 他描述乃是刑開天的形態,心想刑開天已被向殺打傷,少說也得躺上幾天,自己也能多騙一段時間。 四位龍爺當然也聽出小痴所指何人,他們所想,若未見過刑開天,必定不能描出此態,因而更減去幾分疑慮。 天龍又問:“你和那生意人一起來的?” 小痴道:“我想大概是吧?一上了船就昏昏沉沉,不醒人事,醒來就碰上什麼老管家的,然後就準備修龍鬚了。”若有所悟,道:“那個小子……咆……大爺,看起來好象生了病,臉白白的……” 如此一說,四人懷疑已減至最低,但並未完全放鬆。 考慮一陣,天龍覺得只要監視小痴舉動,等見過刑開天之後再說也不遲,最主要是主人最是厭惡喧囂吵雜,能避免就儘量避免。 他己轉向三位兄弟,得到默許後,才向小痴道:“你回去吧!記著,每個殿堂都有信道抵達此處,以後不能再犯……這樣好了,就由我指引你,省得你胡亂闖入禁地,那可十分不妥。” 他想監視小痴,也找了此藉口,若常人百姓,必被瞞過無疑,但小痴已知這是最好收場,當下道:“好吧,你要看就跟在後頭,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了!” 說著已輕入信道。天龍向三位交代不必驚動東方龍,也跟入信道。 三人相互私語一陣,隨即傳出笑聲,所談的大都是數年來已未有人闖入,如今有個“驚動”湊戲,倒也能舒活一番筋骨--他們雖沒出手,卻從四處齊奔至此。尤其是面臨大敵之那種緊張後的鬆弛,更讓他們感到生氣盎然。 他們也散去。 天龍果真的寸步不離小痴,他作到那裡就跟到那裡。小痴在無計可施下,一口氣也跑了十幾座殿堂,揪下數十條龍鬚,當然,明的是揪須,暗的是想探查情勢,以及耍耍天龍。 手中龍鬚已一大把,小痴才轉頭向天龍道:“你不累嗎?” 天龍含笑道:“你都不累了,我怎會累?” 小痴道:“我那不會累?不但累,而且又渴又急,巴不得趕快揪完鬚子好休息。” 天龍道:“就快了:你當真能修補龍鬚?” 他已從小痴動作上,覺得他並非屬於安份守己工作那類型的人,但修補龍鬚該算是一份耐性的工作,亦頗感意外小痴有此本領。 小痴亦知道他心意,立時回答:“別的沒有,這項工作我很內行,這須全是烏金打造,只可惜火候煉的不對時,久了就褪色和腐化,只要我再加上幾種秘招,保證保用一千年!” 他笑的甚得意:“我可是杭州有名的巧匠手,手底功夫可不是蓋的!否則那位大爺(刑開天)也不會把我請來了。” 天龍心想能被捉來此處,亦該有此特殊才能才對,遂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有此本領,將來前途未可限量!” “那裡!”小癡笑的得意。目光觸及青龍眼睛,突然疑問:“石壁的開關鈕在右眼,那左眼又將何用了憑我經驗,一定是某方面的開關?” 天龍有意考考他:“你猜呢?” 說話之際,已不明顯的往左移了半尺。然而他只這麼一動,精明的小痴已有所覺,霎時心中有了計策,暗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作出一副得意樣:“嘿嘿!別的不行,機關陣圖我可學的不少!這左眼機關就在我的腳下,只要我一按,保證會掉入地洞中。” 天龍頻頻點頭:“那你是明知故問了。” 小痴道:“其實你也該想得出,先前我是開著石壁去找你們的,怎會不了解這一切?” 他又一副得意樣:“老實說,我也試過下面的機關,可是我一看就知道無法困住像我這樣的人。” 天龍愕然道:“你也會解此機關?” 小痴道:“對呀!這有何難?” 天龍疑惑道:“這機關是百年前‘無極神斧’華山開所建,除了總控制開關以外,該是無人能開才對……” 小痴裝模作樣道:“呵呵!這你就錯了!你是外行人,當然看不出其中奧妙;你該想想當時他在造地洞時,是否也要親自下去?” 這道理很簡單,天龍相信。 小痴又道:“如果他被困在裡頭又將如何?是不是他另有方法破解?” 天龍道:“他可交代總開關的人……” “你的話更外行!!”小痴道:“一個機關手在建造機關時,必定有全盤計劃,分有活門和死門,這是活門,他必定在原處留有開啟方法,這與原設計意義並無多大差別,若是死門,也得在建妥之後再毀去活路;除了一項是例外!” “那一項?” “那就是他必須以身殉葬,也就是造好之後,已無活門,他就死在機關裡頭。”小痴道:“這種情況並不多。” 他所言可一點不假,只是他只知原理,不知其開解之法,說了那麼多,乃在想騙天龍入殼。 天龍有點信了,好奇道:“這……這機關活門又在何處?” “當然是在洞中,要是你不相信,我作給你看!”小痴說著伸出手指,就想去按左邊龍珠。 天龍一陣猶豫:“等等……” 小痴道:“不必你如此操心,一下去一上來,不必半分鐘,你就明白這並非多厲害的機關。你也一起下來,省得我白試了。” “這……” “怕什麼?我還不是一樣在裏邊?” 天龍一想也對,小痴不也同入地洞?當下道:“好!我就試試!”已跨步走向小痴。 小痴暗道:“任你武功多行,還不是要吃癟?” 他看天龍站穩了,才道:“準備好了了我要按 !” 說畢,已伸手往青龍左眼按去。 驀地,地面已裂開縫隙,兩人身形已往下掉。 就在此時,小痴已反掠而上。原來他早有準備,暗中將一條龍鬚弄成圈狀,揪在手中,當點完龍目時,身形往下落,龍鬚已套入鼻頭,因而掛住身形未往下掉,再一個用力,已反掠而上。 天龍頓覺上當,叫聲“不好”,想反掠而上時,地板已快速恢復原狀,任他如何大叫,外面仍不聞一聲,栽的實在冤枉。 小痴見詭計得逞,更發不可一世:“想跟我耍鬥?你還差一截呢?”他作勢彎腰,張口叫道:“開關就在左下角的右上的斜對面的右方三尺的正中心,用力一按,地牢就能開啦-- ” 他已呵呵笑起:“照你這樣開法,至少也要三年!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告辭啦!” 他不再逗留,心想此處機關重重,而且又高手如雲,別說想宰東方龍,能保命已是不錯,趕忙拔腿就跑,先溜走再說。 然而事情並非如此順利。 他方溜出殿外,已見著刑開天領著三大高手,一跛跛的行來。 想必三大高手已告知刑開天,在起疑之下,顧不了傷勢而想趕來瞧瞧。 小痴見狀,愕然道:“這老賊怎麼來的如此之快?”他苦笑不已:“看樣子,我非應了那丫頭的話不可……” 他未敢停留,伏著身子,躲過小花園,朝不知名的地方潛去,心想若能逃回林區或能找機會脫逃。 刑開天很快步入殿堂,並沒發現天龍已在地牢,蒼白的臉容現出疑惑:“天龍真的還跟他一起?” 矮小的侏儒儒乾亮:“錯不了。此處龍鬚已不見,可見他已往別處去了。” 火龍抖著肥手:“大哥當時要是聽我的話就好了,現在也可弄個清楚。” 刑開天道:“有天龍在旁,他該不能作怪才對,我們再到別處看看!” 抓著套在身上錦袍,已走出殿堂。三大高手也隨即跟出。 只可惜天龍在地牢叫破了嗓子,仍不見效果。本來他一入地牢,總開關應有所覺,但是守著開關的三大高手都陪著刑開天出來找人,看樣子,天龍可要多呆些時候了。 |
第八章 東方世家
小痴連連潛過幾座庭院,潛得甚是小心。他是往下坡走,也想著愈往下,自是靠近海邊逃亡之路也愈近。 然而龍王殿此時已有所動靜,不時有人巡邏而過,小痴不得不加倍小心。 他已閃入一間不算大的廂房,心想此處較偏僻,住的不是傭即僕,自己也好胡扯一番,說不定還可冒充而矇混逃逸。畢竟林區甚遠,一時亦無法逃去,只有暫時躲在此,以等待機會。 然而他一竄入,已有少年聲音叫出:“誰?” 床上已坐起十五歲左右的清秀小孩。 小痴本想躲,突見此人,已呵呵笑起,大方走向他:“小跟班,你還認得我吧?” 此人正是東方跟班,見著小痴,已張大了口眼:“是你?白小痴?”作夢未想著,最不想見著之人,竟會在此碰上。 “不錯,你記性很好,將來可以當我的跟班!”小痴一屁股坐在床頭:“自己睡一間房屋,挺舒服的嘛?我也來分享分享!” 說著他已和東方跟班並排共枕的躺著。 東方跟班嚇得面無血色,白絲被抓得更緊:“你……你怎麼來的?” 小痴邪聲笑道:“你這問題很讓人受不了,到龍王殿不坐船,難道用飛的不成?” 東方跟班囁嚅一陣,道:“你敢來龍王殿……,這裡比龍潭虎穴更可怕百倍,根本無人敢來此……” 小痴曲肱而枕,聞言已瞪向他:“你這更讓人受不了!我都已躺在你床上,你還有什麼懷疑的?” 東方跟班睜大的眼睛瞧著小痴,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可沒看過如此大膽之人,敢單槍匹馬前來此地。 小痴道:“沒什麼好大騖小怪,我是迷了路才撞進來的!你只當作沒看見就行了。” 東方跟班道:“你不是來找少爺尋仇的?” “欸呀,憑他那副德行?我也懶得找他算帳!”小痴道:“我已告訴你,我是迷了路才撞進來,你替我想想怎麼走才能避免踉我的仇人見面,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少爺的!” 東方跟班歷練要比小痴差上何只十萬八千里,也沒想那麼多,只聽小痴並非為尋仇而來,心情已放寬不少,揪著綿被的雙手已松了下來。 小痴睨眼瞟向他,呵呵笑道:“剛才我沒把你嚇得詫賽屁滾尿流吧!” “詫賽?”東方跟班不解。 小痴指他下襠,呵呵笑道:“就是屎尿失禁二你有沒有?” 東方跟班霎時滿臉脹紅,掙扎往後縮,急道:“沒有啦!” 小痴也只是作勢而已,已收回右手,道:“沒有就好,否則我可要把你丟出去,省得空氣污染,害我中毒!”頓了頓,又道:“快點想,怎麼走,比較方便了我早點走,對你也有好處。” 東方跟班已較為鎮定,問道:“你是要避開少爺?還是所有的人?” “當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必要時,我可以化妝變成你呢!” “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好不好?保密才是最重要的。” 東方跟班只有聽從的份,想了想,道:“從這裡到船隻,最近一條路只有繞過小姐的住處……可是……” “可是什麼?”小痴道:“你們小姐很兇?” “不,我們小姐有病在身,她很好!””東方跟班道:“我是擔心少爺住處就在她斜對面,要是你們碰上了,那豈不糟了?” 小痴道:“放心!我殺人是要看時間,現在非初一又非十五,他很安全;就從這條路!” 東方跟班再次沉思,終於點頭:“好,我送你出去,不過你不能亂來!尤其是不能驚動小姐……” 只要能走脫,小痴什麼不能答應的?他道:“這是小事,不必讓你操心,快走吧!” 當下小痴已換上東力跟班衣服,也因形差得很多,只好把外袍當上衣穿,勉強湊合。 東方跟班見他如此怪模樣,也輕笑著,隨後換上衣服,已領著小痴走向右後方石階信道。 中途也遇上幾名家丁,但誰又想得到會有人敢混入龍王殿?皆把小痴當成新來的,亦未引起懷疑。 再過盞茶光景,已抵兩座迥然不同殿堂,左側那棟半倚山頭,古雅古香,右側則金碧輝煌,燦光閃如火焰。 東方跟班細聲道:“左邊是小姐住處,她有病,只好住平房,右側是少爺起居處。繞過小姐住處就能到達海邊。” 靜謐中,已可聞海濤聲,小痴已知渡口將近,道:“謝啦!你請回!改天我再下聘書,聘你當我的跟班。” 東方跟班傻笑道:“我已是龍王島的人了。你的好意我心領,時間不多,快走吧!我送你到小姐住處。” 他仍擔心小痴會突然闖入小姐住處,非得跟在身邊才放心。 小痴白他一眼,笑道:“你真是名副其寅的跟班!” 他不再多說,已往兩間房屋,上下山坡中間的蜿蜒小徑走去。 然而方走近小姐那棟古木雅屋時,突然一陣尖銳如鬼嘯,狼嚎的“嗚”聲傳出,震得耳膜生疼。 原來乃是刑開天在找遍所有殿堂,未見人影,已感事態嚴重,顧不得驚動東方龍,已放出信號,全島戒備,捉人。 東方跟班聞及此聲,嚇得臉色鐵青,機伶伶打了個冷戰:“他們發現了,這下子完蛋了……” 小痴有股想相互較量的心態,心想海邊已不遠,快馬加鞭,不到三分鐘就可抵達,何懼之有? 他神氣活現,道:“發現又如何?你自個小心,我要溜了!” 二話不說,他為了爭取時間,已衝向小徑,奔來宛若一道飛光,他的腳功又精進一層了。 東方跟班呆楞在那裡,不知所措。 此時東方不凡住處已響起騷動聲,想必他也想出門應付局變。 小痴一衝過小徑,已見著白花花浪淆,心情為之篤定,立時轉身大叫:“餵?本大爺在此啊?全是一群飯桶!” 來的得意,走的更是威風,十餘丈沙灘,足足晃了兩分鐘,眼看就要入海,突然一顆黑球落於他前面不及七尺。小痴霎時駭然驚叫:“震天雷?” 他那敢再往前衝了急忙往後倒撞。 轟然一響,小痴啊的尖叫,隨著泥沙噴高丈餘,倒掉地面,整個人已衫碎肉黑,還好他命大,沒被炸個正著,只受了皮肉之傷,儘管如此,也夠他受了。 火龍冷笑幾聲,龐然身軀已從天而降,由左側十數丈高崖掠向海邊,阻住了小痴去路。 小痴暗道一聲“好慘”拔腿已往回奔,先前威風早已不復存在。 眼看回路也有七八人追趕而至,這不就等於自投羅網? 然而他卻真的拚命往那群人衝去。 火龍雙手扠腰,凜如天神直立於該處,吹著大八字胡深沉呵呵直笑,他只要守著海邊,小痴則已無路可逃。 小痴拚命追前,突然在離對方不及十丈時,反竄小姐住處,連人帶身,像塊殞石般撞向雅屋。 追趕的神龍急叫:“不好,小姐還在裏邊!” 四人中就屬他輕功最好,一個電閃,也追了過去。 原來小癡心知火龍手中有震天雷,想突破他而逃,談何容易,又想起東方跟班說小姐有病在身,必定武功弱得很,是以想劫持她當人質,方可自保。 難怪他會奮不顧身的往回奔。 黑漆的人,直如彈丸撞向宣紙窗櫺,砰然一響已滾入房內。 一陣尖叫傳出,床邊婢女已嚇得花容失色。 小痴見機不可失,馬上抽出梅冷心留予他之匕首,往床上那名容貌清秀姣好而蒼白得嚇人的年輕女子抵去。心頭已噓口氣:“好險……” 蒼白而病懨懨的姑娘就是東方秋萍,從小她娘生下她而不幸去世之後,似乎也將疾病傳給了她,她從未一日完好如常人,連走路都感費力異常,若非她爹是東方龍,有常人所沒有的能力,替她弄來許多珍貴藥物,她老早就不在人世了。 她此時並無多大驚訝,只以奇異的眼光瞧著這位臉面灰黑,眼珠又特別亮的年輕人或是老人。 只一剎那,三大高手已掠入充滿藥味、花香的房間,個個面色森然,怒目橫瞪,儘管想手刃小痴,卻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刑開天和東方不凡,以及幾名家丁也各持武器的掠進來。 東方不凡仍未認出小痴,怒喝道:“小賊你敢傷我妹妹一根頭髮,我就把你碎屍萬段!” 小痴逍遙自在道:“要放屁,走遠一點,少在那裡說風涼話!講話要有用,就要如此!”突然他發瘋吼道:“快退!否則我宰了她!” 小痴一手拉起東方秋萍,再挺住她脖子,匕首已劃下去,就像屠夫殺豬般,一副毫不留情姿態。 東方秋萍“啊”的尖叫,已無力再嘶嚎,臉色已經青紫。 眾人駭然,全部往後退了一步。 東方秋萍已快咽了氣,無力道:“放了我……” 小痴突也覺得勒得太緊,馬上鬆手,有點不忍道:“大小姐你忍忍,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啦!” “小姐……”小婢女已急得哭出聲音。 東方跟班此時也撞進來,見狀已急叫:“白小痴你不能傷害小姐,她是好人……” “白小痴?”刑開天愕然道:“會是你?” 小痴得意道:“除了我,誰敢打你們龍王殿的主意?” 東方不凡雙目盡赤,厲道:“小雜種,我宰了你!” 白金扇一揮,就想衝往小痴。 “別過來!”小痴再次勒逼東方秋萍:“再過來就過來收屍!” 東方不凡硬是逼住身形,怒得直發抖。 東方秋萍已流出眼淚:“放……開我……” “小姐……”東方跟班也泣出淚水:“都是我害了你……白小痴你就放了我家小姐,她好可憐,從小就生病,沒有離開此屋一步……她好可憐……” 小痴此時才注意東方秋萍臉容,心頭不由一頤,他以為跟班口中所說的生病,是突然傷風感冒的小病,大不了是吃錯藥、練錯功的較重傷害,那像這全身軟綿綿,臉容透不出一絲血色,隨時準備斷氣的樣子? 尤其她那無助的眼淚,是何等的扣人心弦了小痴也流過,也看過,每觸及此,他就喟嘆了。他知道放了她,所將來臨的是性命攸關,甚至會把命丟在此龍王殿。然而他又怎能忍心傷害如此一個無助之人? 小痴終於熬不了內心掙扎,已放開她,道:“好吧,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是可憐蟲,不該連累你!”當真將人放去,慢慢的站起來,面無表情的面對這些武林人人聞之變色的高手,他決心放手一搏。 東方秋萍似乎含著感激的對小痴作最後一瞥,已多。 眾人被小痴此舉所震撼,要是他們易身相處,又怎會放棄人質? 場中一片肅穆。 小痴抓緊匕首,已準備使出那“達摩竄月”招式,能撈多少本就撈多少。 “來吧!誰怕誰來!”他冷森叫著。 眾人一陣凜然,最後仍是東方不凡先動手:“狗賊,我宰了你!” 白金扇化出一道金光,天旋地轉,渾如奔活駭浪,一扇扇宛若一條條嘯動的狂龍,同張口、同掠爪,快捷的讓人無法透視,殺招全然噬向小痴全身要害。 小痴也不甘示弱,匕首一抖,千萬道流光猝閃,挾人帶身,暴如月光墜落,疾往東方不凡射去。 驀地,一條青影正以快逾兩人一倍以上速度,從左窗電射而入,朝兩人撞去。 他喝道:“住手!” 三條人影在空中一觸即分,小痴和東方不凡已倒射而退,雙雙跌撞地面。小痴幸好有床可頂,摔得較輕,只不過差點把床給撞壞。 東方不凡則滾落地面時,神龍已趕忙扶起他,他也未受傷害。 居中那名青影已緩緩似暗中有手拖著身形般飄落地面。 他正是武林人人聞之變色之東海龍王殿掌門人東方龍。 只見他氣定神聞望著群眾,適中身材修長,青衫布料雖色彩較趨樸直,卻柔軟欲飛,乃上好天蠶絲所織,他的臉白淨光滑,雖是東方不凡父親,看起來卻如兄弟般年輕。似乎無時無刻,他都保有一絲幽雅笑容,容易親近之中又隱露威嚴。 眾人見著他,已拱手揖身,同聲道:“龍王!” 東方龍伸出白晢如玉的右手,連指甲都修得如此貼切,手往上托,道:“免禮,退一邊去。” 眾人敬重的道聲“是”,已退向牆角,連東方不凡也不例外。 他們知道東方龍平常和藹待人,但正式場合卻不容許任何人亂來。 小痴瞧見所要殺的人,會是如此風度翩翩,倒也有點意外,不過他仍從東方龍眼睛中看出他似乎具有高度智能和思考力,這種人不易對付。 東方龍轉向小痴,那語調如同父親在關照兒子船寧靜詳和:“你就是“聰明白痴’?” 小痴處之泰然:“那裡!難得我黑漆漆一身,你還認得我了我很意外。” 東方龍並沒被諷而有所表情,仍平靜道:“不是我認得,只是早有耳聞而已。” 小痴道:“耳聞就如此記得清,看樣子你早對我很感興趣了吧?” 東方龍道:“有一點,人說你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這並非普通人所能擁有,我也是人,自有好奇之心。” “怎麼?看了以後有何心得?” “口齒伶俐,膽大包天。” 小痴甚滿意的笑著:“沒辦法,我的膽子都是被逼出來的,我準備想溜,卻被炸了回來,你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想不大膽都不行。” 東方龍淡然一笑:“你為何闖入本島?” 小痴道:“多啦!光是你兒子的帳,就夠我算上一輩子。” 東方龍淡然轉向他兒子。東方不凡已道:“爹,這廝不但目中無人,還阻止孩兒尋奪水晶蟾蜍,實是不將本門放在眼裡。” 小痴道:“你話可要說清楚,奇寶異物人人可得,何況它又是無主人的?你為何要捉我?還說什麼要把我送給慕容可人,然後把她追到手;媽的!談戀愛也罷,竟敢談到我頭上來?你當我是誰?” 東方龍冷道:“不凡,真有此事?” 東方不凡立時懼然拱手:“爹,他也是慕容府揖捕之人,孩兒只是順手而為。” 東方龍冷道:“這就是你的不對,先有私怨,再找藉口。” “是,孩兒知錯了。” 東方龍轉向小痴,道:“有得罪處,我必叫他道歉,你可接受?” “接受!”小癡笑道:“當然接受,反正水晶蟾蜍多的是,我也不吃虧,只要他以後別再扯我麻煩,我還懶得理他呢!” 東方龍目光一閃而逝,道:“你也得到水晶蟾蜍?” 小痴珂呵笑道:“你忘了我白小痴有三絕?第一:天下第一聰明,第二:有過目不忘之能,第三就是任何寶物碰到我,只有死路一條。呵呵……”他摸著肚皮:“水晶蟾蜍早就在我肚皮了。” 東方龍稍訝異:“這麼說水晶蟾蜍有兩只了?” “豈只兩只?簡直滿地都是!呵呵……”小痴嘲惹笑得甚開心。 刑開天已拱手道:“稟龍王,白小痴乃信口雌黃,他是將蟾蜍染白色以冒充,並非真有那麼多。” 小痴戲謔道:““隨你啦!反正好處在那裡,任誰也搶不去,你愛把那只當寶,我也很同情你。” 東力龍淡然一笑,對小痴又多望兩眼,道:“既是如此,那更談不上什麼仇怨,你也受了火砲之傷,老夫也不願追究你闖島之事,雙方就此扯平,你以為如何?” 沒想到事情會有如此轉變,小痴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他當然滿口答應:“好吧!我就勉強答應你,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他倒想先溜才算數,省得對方又反悔。 “等等!”東方龍叫住他,道:“你現在走,未免太失龍王殿面子,等明天,老夫再派船送你如何?” “不必了!”小痴道:“我一向不喜歡坐船,會暈的,還是游水來得輕鬆。” 他已走向窗口,準備攀窗逃逸。 東方龍仍很有把握,道:“老實說,留你一夜,是老夫想和你討教幾招,說不定還可指點你的武功……” 一聽及“武功”,小痴果真楞住了,難道東方龍有意傳授自己功夫?否則他怎會如此忍讓,幫著外人,不幫兒子了自己要是能學到東方龍武功,那可比滿山亂闖要好上千百倍,機會可是難得。 何況他此時若不讓小痴走,小痴仍無法安然離去,何不順從些,也許結局又不一樣。 在武功吸引下,小痴已回過頭,不自在的笑著:“東方島主,說討教不敢當,學你幾招倒是真的!有武功不學,可不是我白小痴的本性,你太了解我了!”爽朗點頭:“就留一夜又如何!” 東方龍也笑了:“對你的天資,老夫總是想證實一番。” 隨後他吩咐手下以後不得再為難小痴,告慰一番病床上的女兒,以及訓言東方不凡後,已領著小痴離開此屋。 小痴臨行,走的威風八面,意氣風發的瞄向東方不凡,沒想到仇人會變成“朋友”,也告知刑開天,天龍被困之處,才揚長而去。 刑開天和三大高手唯東方龍是從,對他如此作怪,並無任何不滿,心中所想,乃是龍王必定有其原因,做人屬下,當然不便追問,也相繼離去。 東方跟班是最高興的一個,他本十分崇拜小痴種種,如今能化干戈為玉帛,將來混在一起的機會就多了,他己雀躍的離去,替小痴再找一套象樣的衣服,以便給小痴送去。 而東方不凡則是最癟心的一位,老爹竟幫著自己仇家?無疑是在打自己巴掌,然而事已成定局,他只好忍下來,暗暗發誓,將來在外頭,一刀就把他給宰了,以消心頭之恨。 含怒中,他也離去。 屋內只剩下東方秋萍和小丫嬛,冷風吹過,孤寂寢室更形淒清。 在秋萍眼中,四處花盆的花兒,也有了笑意,終究放開她的人也有了好報應,這是她所希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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