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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唯我獨醒
匆匆已過數天。 張天師終於返回,乍聞此事,氣得七竅生煙,聯同張繼老、張朝英趕來興師問罪,以三人之功力,威勢足可擋過玉東皇。至於鍾修臣、陳千夢、曹文逸、胡天地等人則因此乃天師派家務事不便涉入而各自告別散去。 玉東皇雖見三人,卻有恃無恐,冷邪一笑,道:“儀妹妹已是我夫人,諸位不必來騷擾,否則我們要相互殉情!呵呵,生死同眠,美妙已極。”盡跟著秦曉儀不放,顯然扣為人質。 張天師頓覺棘手,夫人武功被封,又在其勢力範圍,根本投鼠忌器,無法行動。 張繼老道:“我們可再戰三場,如若輸了,任憑你留下來,但唯一條件得先放了秦夫人!” 張朝英道:“島主此行為已有失身分了。” 玉東皇笑道:“無需為我多關懷,只要能和儀妹妹在一起,死也甘心!張天師你能麼? 口口聲聲說愛她,能跟她一起殉情麼?” 張天師一時語拙,若是年輕時,必定如此,然已近天年,情關早破,再談殉情,實是愚蠢之至,自己豈有權決定夫人生死? 玉東皇的確想以殉情表示情愛更勝對方,哈哈虐笑:“不敢吧?還敢口口聲聲說愛她麼?” 秦曉儀已不堪入耳,盯向張天師:“想好了再來,如此吵來吵去,有何結果!”實想一頭撞死算了。 張天師頓知夫人為難,決定暫退,道:“夫人忍著便是,我等必想出解決之道!” 秦曉儀道:“快去快去!” 張天師轉向玉東皇:“願以君子風度解決!” 玉東皇笑道:“要解決行啊!找來宋兩利,給儀妹妹腦袋洗回來,她便了解事實真相;她的一切反常舉止,全是你洗腦作怪罷了!”這幾天耍得無數靈招,但覺無效,靈機一動,提出此議,畢竟因張美人關係,他已對宋兩利神通根深蒂固,至於宋兩利乃火妖化身一事,暫且忘記。 張天師暗斥又是宋兩利,那是不可能之事,道:“我會考慮!”說完拜禮而去。張繼老、張朝英緊跟其後。 三人並未走遠,而是進入左側相隔之雅屋,張光鬥已等在那裡。如此之近,隨時可突襲或支援,自是方便不少。 雅屋清靜寬敞,眾人聚集廳堂商討計策。 張光鬥道:“除了突襲外,只有引開夫人和玉東皇,但引他並不容易辦到,畢竟他心智已失,只要方法覺得有用,他將扣得死死不放,夫人根本和他分不開,故只有突襲可用。” 張繼老道:“那就安排今夜,省得夜長夢多。” 張天師道:“玉東皇武功甚高,恐怕近身不得,何況夫人仍在他手中,來個同歸於盡,亦無不可能,突襲一事,凶險可知。”為了夫人安危仍是覺得莫要使用較保險。 張朝英道:“可考慮請來宋兩利助陣,先絆住玉東皇,且保護夫人,我等再乘機出手,該可奏效。” 張繼老道:“妙計,可施!” 張光鬥道:“依小神童目前武功,應可派上用場才對!” 張繼老道:“師兄應加以運用宋兩利,這和私人恩怨無關,且以夫人為最大考量。” 張天師道:“我只顧及請神容易送神難,並無私人恩怨可言。” 張朝笑道:“一切應以夫人為重。” 張光鬥道:“夫人已困數日,疲憊甚久,得及早救出才行,省得夜長夢多。” 張天師感慨一聲,道:“話是不錯,然宋兩利已不知躲在何處,恐有遠水救不了近火之態,能否可行,也得先了解狀況再談。”為了夫人,看來只有破戒了。 正覺為難之際,張美人匆匆趕來:“爹,我有一計,要娘作菜時下迷藥,待他昏迷,自可逮他,以前不用,是怕他醒來又作怪,現在您回來了,就不怕他啦!” 張天師大喜:“妙計!就此辦!玉東皇手段卑鄙,我等也顧不得一切了。” 張繼老道:“可有迷藥?” 張美人道:“已放在廚房好幾天,隨時可用。” 張天師道:“那就去通知夫人吧。” 張美人欣笑,轉身離去。 張天師道:“玉東皇已瘋,看來此次逮著,得將他禁錮,永絕後患。” 張朝笑道:“萬萬不可,玉皇仙島可不只他一人,如若以天師派名譽禁錮,將引來對方日夜騷擾,倒不如交還他兒子,自行處理,方為上策。” 張天師頷首:“表師弟還是你清楚,看來我年事已高,又為夫人著急,判斷已有漏洞,若事情告一段落,將擇期宣布傳你掌門一職,也好讓天師派再創新機,現在是你們年輕人天下啦。” 張朝英道:“表師兄不必急著傳位,您精神仍好!” 張天師嘆道:“老啦!天年將盡,凡事強求不得。” 張朝英道:“掌門修為,足可長命百歲。”張天師不再多言,畢竟道家修為自知深淺,且生死乃常事,不足為奇,他嘆息著乃因夫人及宋兩利雙事未了,頗有遺憾罷了。 張繼老暗忖,師兄天年將盡,自己亦差不多,總該替他分擔點什麼。決定將對未來有所規畫。 三天師靜待消息。 張美人甚快奔回儀心園,站立廳堂外即喊道:“娘,爹決定讓那瘋子飽食一餐後再收拾他啦!”暗號已打出去。 玉東皇邪笑:“行麼?再吃一百餐,他也奈何不了本皇!還是死心滾蛋吧!” 秦曉儀道:“要你爹想好了再來!” 張美人道:“想好啦!照原計劃進行,”見母親仍未悟通,比手劃腳,指指點點,秦曉儀終弄懂了。 玉東裡卻起疑心:“什麼計劃?你們有什麼計劃?” 張美人急道:“照原計劃聯合殺了你!” 玉東皇邪笑:“好啊!那即來個殉情記!儀妹妹你說好麼?能雙宿雙飛,何等神妙!” 秦曉儀斥道:“一點都不好!”轉身離去,玉東皇急道:“去哪?” 秦曉儀道:“不下廚房,難道有午餐可吃?” 玉東皇笑道:“是極是極,別理他們,咱走咱走!”跟著秦曉儀行去。 玉天君始終看守著父親,亦遠遠跟去,唯對張美人仍投以關愛眼神,道:“阿美可要一起去?” 張美人斥道:“自個走吧,專會製造麻煩傢伙,誰叫你把瘋子老爹帶到京城!”甩頭而去。 玉天君輕嘆,有苦難言,愛妻當前卻不能相認,何其悲慘? 多日來,玉東皇始終幫忙做飯菜。他雖不懂烹調之術,但挑菜、燒火總是會的。雖說來此俱有看管秦隢儀意味,然亦回味往昔美好情景,他樂此不疲。 幸好張美人早將迷藥置于胡椒粉中混合著,否則實無法動手腳。 秦曉儀盤算後,烹個“椒鹽酥蝦”、“黑椒柳絲”、“鮮魚椒湯”三道猛菜,如若迷之不倒也是命了。 待弄完此三道後,又弄個“白斬甜雞”可沾椒粉食之,另炒一道青菜,始告功成。 端回廳堂,竟也裝模作樣露出親切臉態,道:“吃吧!今日特別可口,嘗嘗便知!” 玉東皇舒爽一笑:“當然當然,有蝦有魚,全是我喜歡口味,儀妹妹是疼我的!” 坐定後,伸手便抓,又覺不對,改成筷夾,秦曉儀竟露急切:“快吃快吃!”恨不得一大盤椒蝦全倒入對方口中,玉東皇又覺不對:“夫人怎突然對我親切起來?難道有陰謀不成?” 秦曉儀登時緊張:“哪有哪有!”臉面卻已飛紅,她原即溫雅和善,不擅陰耍之道,此時為掩心虛,故作親切,誰知自暴其短,露了形。 玉東皇邪眼瞄來:“該不會菜中下了毒吧?” 秦曉儀急道:“怎會!你明明在場,我哪來時間動手腳?” 玉東皇哈哈弄笑開來:“騙你的啦!就算儀妹妹動手腳,我也甘心受死!你一定是覺得吃完這餐,張天師便要救人,才覺興奮是不是?” 秦曉儀道:“正是正是!” 玉東皇輕嘆:“儀妹妹還是腦門不能醒,誤將壞人當好人……”忽覺用餐乃樂事,不該弄壞氣氛,笑道:“不談這些,來來來,一起食用!”硬要秦曉儀坐下,共同用餐。 秦曉儀已有變通之法,將菜餚夾置自己餐盤,不肯共同進食,仍叫著:“快吃啊!涼了就走味啦!” 玉東皇笑道:“是極是極!”張得大口,硬吞椒鹽蝦,嘴巴扭扭抽抽,蝦殼全往外吐,蝦肉吞食入腹,得意道:“我吃蝦子功夫不差吧?” 秦曉儀道:“很好很好!多吃幾只!”心頭卻是怦動難安。 玉東皇突地嘩地驚叫:“味道怎怪怪地!”嚇得秦曉儀差點蹦起坐椅,急道:“怎會?”抓得一蝦舔嘗:“不會啊!” 玉東皇哈哈笑道:“嚇你的,增加生活樂趣!我說過,就是有毒也甘心吃它啊!我吃我吃!”呼嚕呼嚕,囫圇吞得雞蝦魚湯,直呼過癮。 秦曉儀見此方自安心,暗自喘息,直道要命。找得機會,又將口中蝦子給吐出,免中迷藥。 玉東皇的確功力深厚,吃得泰半,精神仍佳。秦曉儀苦等未果,道:“喝點酒助興如何?”美酒即在廳前小茶几上,取過來後,玉東皇接過手,爽聲笑道:“好個美酒助興!” 打開瓶蓋,灌個幾口,哈出酒氣直叫舒服,忽覺腦門一重,詫道:“你在酒中下迷藥?!” 秦曉儀急道:“哪有!”玉東皇急欲逼功,然酒箭雖射口而出,卻難擋菜餚入腹已久,毒性早被吸收,呃地白眼一翻,軟撲地面,臨昏倒仍說道:“為儀妹妹死,心甘情願……” 終砸破酒瓶,昏死不動。 秦曉儀如見魔鬼,急往外衝:“快來人啊!他倒了!” 話聲未落,埋伏外頭之張天師、張繼老、張朝英趕忙掠窗衝入,直往玉東皇身上截穴,對方始終不動,一切危機方告擺平。 玉天君亦衝入,卻不敢靠近三天師,畢竟理虧,心虛不已。 張美人則扶向母親,直道沒事啦!秦曉儀想及多日險難,全身抽顫想吐,張美人安慰不斷。 張天師轉向玉天若:“帶走吧!他已瘋,得上鐐銬,最好帶回至玉皇仙島,永世不再放回內陸。” 玉天君道:“帶回我爹可以,連同我女兒,還有你女兒一併帶走!” 此語一出,三天師突愣,尤其張朝英,根本不知此事,張繼老當年即為提議人,催眠洗腦時,他可在場,現在終要面對問題了。 張天師冷道:“你胡說什麼!” 玉天君道:“一點也不胡說,我和你女兒生下女嬰一名,乃千真萬確之事,不容抹殺,你可以不認我這女婿,我不能不認女兒!” 張朝英暗忖:“當真有此事。” 張天師冷道:“看你也瘋了,在此胡說八道。” 玉天君道:“可以找秦夫人,還有斷情師太為證,阿美懷胎十月是事實,到斷情師太那兒生下女嬰也是事實,我女兒在你們手中也是事實,假不了就是假不了!”多日委屈,已讓他欲哭無淚,兩眼眶泛紅。 三天師激動之際,張美人衝進怒斥:“玉天君你可惡到極點,敢毀我名節!”一掌即劈,玉天君根本不動,硬被劈得撞牆悶嘔血絲,仍挺身子道:“不必強自掩飾,那名女嬰就是你我所生,毀不了什麼名節!” 張美人一時難忍,厲道:“你這瘋子,不可理喻!”氣怒而泣,掩面掠退,秦曉儀趕忙攔住,道:“阿美莫驚,娘替你擔待!” 張美人泣道:“他胡說八道,我不如死了算了!” 秦曉儀要她稍安勿悲,始進入內廳,冷道:“玉天君別胡說,再鬧下去,阿美將恨死你!” 玉天君終忍不住淚流滿面:“我又能如何?為了阿美,我已家破父瘋,難道還要奪我女兒麼?你要宋兩利洗腦阿美,目的是在家醜不能外揚,難道就此要拆散父女,還有愛妻麼?” 秦曉儀冷道:“莫要再說,一切不是你所言!”轉向張天師:“你們走吧,這裡沒你們的事!” 張天師道:“發生至此,怎會沒事?我總得問個明白!” 張朝英道:“既是宋兩利動的手腳,應找來把事情弄清楚,是非自有公道。” 張天師道:“那傢伙已中妖邪,哪能公正,叫阿美自己說,表師弟難道認為她是受攝腦之人麼!” 張朝英道:“她當然不像了,但女嬰總是存在,得弄個水落石出,否則玉少俠決不肯善罷干休,如此鬧下去,對雙方傷害更深。” 秦曉儀急道:“女嬰是表親生的,是我領養的……”然名不正言不順,眾人皆覺她心虛。 張天師終覺留在此難以處斷,道:“夫人既知狀況,得想法擺平這小瘋子,我愛莫能助!”轉向張繼老、張朝英:“我們走吧!” 張朝英道:“掌門先回,我等得護佐夫人。” 張繼老道:“師兄請回,此事當可圓滿解決。” 張天師拱手道:“我走了!”亦自心虛而躲開。 張朝英道:“夫人可提出證據是誰所生?” 秦曉儀道:“相隔太遠,日後可請她來相認!” 玉天君道:“還要說謊麼?明明是我所生,把宋兩利找回,替她洗醒腦子,一切自能明白了。” 張朝英轉向張繼老,道:“師兄可有意見?” 張繼老道:“遲早要解決,他既提出,便從他吧!” 張朝英轉向玉天君:“就此安排,你我共同尋人,日後叫他當面作法,如若事實並非少俠所言,尚請勿騷擾天師派。” 玉天君道:“若是事實呢?” 張朝英道:“那得你和小姐倆自行處理,她若不願跟你,誰也勉強不得!” 玉天君道:“她定跟我!” 張美人怒道:“休想!一家瘋子,誰願跟去!” 玉天君急道:“我會解決!” 張美人冷哼:“毀我名節更可惡!” 玉天君悲切道:“我沒辦法……”張美人瞪眼,不想多言。 張朝英道:“少俠請回吧,且看妥令尊,一切唯等宋兩利前來解決,在此之前,請勿再騷擾天師派!” 玉天君無奈,摃起父親,悲切而去。 張朝英轉向秦曉儀:“夫人也回去吧,此處不能留,應回天師府方較安全。” 秦曉儀已嚇死,立即同意,反正女嬰事已拆穿,她只能硬著頭皮撐著,要張美人抱回天師府,一乾人方自退去。張繼老不斷安慰秦曉儀,一切將會妥善解決。秦曉儀仿似目光暗暗求他,畢竟此事他乃主使者,張繼老仍道:“沒問題,會解決!”他已有所盤算。 天師府後院多個女嬰,偶有嬉笑哭泣,張天師心情沉重,實顏面受損,愧對門下弟子。 一切待日後發展而定,若真如玉天君所說,只能辭去掌門以保天師派尊嚴了。 一切竟然全卡在宋兩利身上,張天師暗道實是命運糾纏,然他多少知道事實,忒也希望宋兩利莫要出現,已運神通搜尋,若有機會,先逼走再說。 宋兩利的確回到京城。他原有心想解決有關玉天君和張美人之事,在神通已恢復六七成下,準備試著解去移神換靈洗腦大法,遂往李家荒宅探去。 他為躲閃錢英豪追捕,故繞道而行,倒比張天師等人較晚回京。待尋至李家荒宅時,玉天君早將父親扣回石柱,且雙手鎖銬,一切似已恢復以往,唯玉東皇服藥過多,仍昏迷不醒。玉天若則失魂落魄,不斷祈禱老天開眼,得以協助找回妻女。 宋兩利見他失神望天,喝地衝出:“我來啦!” 玉天君詫驚跳起,忽見宋兩利,登又轉喜:“你終回來啦!快到儀心園,事情已鬧開,大家等著你解決!” 宋兩利道:“怎會鬧開?” 玉天君道:“我爹蘇醍,以為他恢復正常,結果他逮了秦夫人當人質,後來又被迷倒,張天師也趕回處理,事情越變越糟……”已將種種狀況說明。 宋兩利哇哇大叫:“你怎笨得胡信你爹已恢復正常,如今捅至張天師那兒,鐵定完蛋!”自身皆難保,哪敢再跟他碰頭。 玉天君祈道:“多多幫忙,我已無人可求助了。” 宋兩利道:“定要娶張美人麼?鬧成這樣,換個別人不成麼?” 玉天君道:“那非真正張美人,只要你把她恢復正常,她仍會選我的,我若此時背叛,她會恨我一輩子!” 宋兩利道:“若洗腦後,她仍不肯認你呢?” 玉天君道:“不可能,但若真如此,只好要回女兒,從此躲回仙島,不再出門一步。” 宋兩利道:“搶了她女兒,她豈會放過,紛爭仍無法了斷。” 玉天君悲切道:“難道要我一無所有麼?” 宋兩利嘆息:“悲劇!人間悲劇!看來老天早就安排七情六欲,能堪破情關者有幾人呢?就像我也會為妻子夜驚容拚命,但還好,她若想離去,我自不可能阻止的。” 玉天君道:“若非她本身所願呢?就像現在張美人被洗腦,你難道不會想盡辦法解救麼?” 宋兩利一楞,道:“倒是了,易身處地想想,天理總該恢復事實,我因秦曉儀一念之仁,助了她,卻傷害你,那是不公平,而真正原因竟然是怕張天師知曉而丟天師派臉面,這更荒唐!”想通此點,靈台一片清明,道:“好,我宋兩利龜孫混著大半輩子,骨子裡也算正義凜凜。一言九鼎,當然要助你討回公道!” 玉天君大喜,拜謝連連。 宋兩利心念一轉,暗忖:“怎現在時常龜(孫)正(義)衝突?難道是綠龜法王本尊在腦門作怪?”想著到底是法王龜心泛生、亦或自己縮頭?但事實無法抹殺,自己乃龜孫居多,法王雖取名綠龜,佔得龜字,其實充滿正義善心的了,否則怎會為守太原城而現身? 宋兩利呵呵暗笑,忖道:“原來本尊分身變化無常,難分難解,此刻行正義是法王本尊意思,我這分身龜孫在旁助陣罷了,日後得向法王本尊多多學習。” 其實宋兩利原即正義於內,龜相於外,只不過他一向自認小溜溜,生平無大志,亦不想闖大業,自談不上替天行道、行俠仗義,然每每碰及問題,總出手助之,事後又覺不可思議,因而自我規畫為綠龜法王附身使然。而法王根本未左右其個性,僅以轉世傳承以教導,否則早逼他回烈火教修行,怎讓他娶妻結婚?宋兩利只是未達明心見性地步,只能以本尊附體之說來解釋雙重行為,否則腦門一亂,將有礙修行。此正符合每位修行者皆有自行摸索過程,而創出各自不同道行罩門。 宋兩利因能自行悟通本尊分身罩門,進而舒爽開來,道:“先找你爹試試,我只恢復六七成功力,但能恢復你爹六七成,也是好事!” 玉天君道:“你不怕火妖事件?” 宋兩利喝道:“有本尊法王附身,我怕啥,進去再說!”大步跨入。玉天君緊跟其後。 及進殘破廳堂,玉東皇仍倒地昏迷。玉天君道:“他吃了迷藥,要弄醒麼?” 宋兩利道:“弄醒好些,否則搞不清洗腦狀況!” 玉天君遂找來清水,先灌服解藥,再以清水洗臉,玉東皇終幽幽醒來,迷惘中仍念著: “為儀妹妹,死也甘心……”眼睛餘光忽見宋兩利,火妖之事登湧心頭,喝道:“火妖納命來!”強撲衝至,卻因腰際纏煉,扭彈回跌落地,腰部一疼,哇哇厲叫:“玉天君你這不肖子,敢套住你老爹!”怒掌劈來,卻被玉天君完全封去武功,一點效應全無,更形咆哮。 玉天君道:“爹多忍忍,宋兩利已來替你恢復神智了!” 玉東皇怒道:“我沒病,少玩那些把戲!” 宋兩利道:“有病治病,無病強身,大夥好過些!” 玉東皇喝吼:“我早打敗火妖!你是冒牌貨,該死!”亂掌仍劈,狀若瘋子。 宋兩利立即運起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催迫對方腦門,喃喃說道:“不錯,我是冒牌貨,真的火妖已死,他長的何模樣?” 玉東皇腦門一閃,又覺和宋兩利一模一樣,喝道:“你就是火妖!” 宋兩利道:“我不是火妖,火妖頭上長有火龍角!” 玉東皇冷道:“胡說八道!” 宋兩利道:“真的,快想想,火妖是不是仙島上那只長有尖角的巨蟒!” 玉東皇道:“巨蟒是有,但根本無角!” 宋兩利道:“角被火燒掉啦!它在島上亂吐火,所以燒掉森林!” 玉東皇回想當時火災時,的確陣陣火蛇亂竄,其中且見巨蟒竄逃,一時記憶已亂:“是火龍在島上亂吐火?……” 宋兩利道:“正是!它吐的兇,所以你才出來殺了它,結果保住仙島!” 玉東皇喝迶:“我殺了十幾條!” 宋兩利道:“不錯!火龍全被你殺光了!” 玉東皇道:“火龍是被殺,但你是火妖……” 宋兩利道:“我不是火妖,火妖就是火龍,火龍已被殺,火妖也被殺了!” 玉東皇迷惘道:“火妖被殺了……” 雙方即在火妖、火龍及火妖是人、火妖是蟒蛇和被宰殺中轉來轉去,不斷重覆洗腦,念得連玉天君亦覺腦門昏沉,幻象已生,趕忙運勁清心醍腦,暗道洗腦換靈功夫的確無孔不入。 迫功一陣,玉東皇從抵抗排斥,漸漸化為順從接受,不斷念著火妖已死,火妖是火龍已經除去……。 宋兩利但覺已生效果,方自撤功,收回腦波。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宛若催眠,玉東皇雖未閉上眼睛,然實際腦門已受攝,而進入昏沉狀態,此時撤去,登地一顫,似若大夢乍醍般,一時無法適應當前環境,直道:“怎麼回事,像做場夢似的……” 甩甩頭、醒酲腦,突見四顆牛眼般珠子盯死自己,尤其宋兩利瞪若蟾蜍,似在等待乞食般迫著,玉東皇霎時認出,喝道:“臭小子!就是你救走儀妹妹,該殺!”怒掌又劈,宋兩利喝笑急道:“成啦!火妖沒了!” 玉東皇掌勢只能劈其門面半尺之近,只因腰煉纏身,武功又受製,無法傷人,宋兩利有恃無恐。 玉東皇怒瞪玉天君:“還不快給爹鬆綁!” 玉天君急道:“爹可忘了火妖一事?” 玉東皇斥道:“什麼火妖,早被爹宰啦!” 玉天君道:“宋兩利是不是火妖?” 玉東皇邪笑:“就是!爹正想宰了他!” 玉天君、宋兩利洩氣道:“完了!洗腦失敗!” 玉東皇喝笑道:“什麼洗腦,本皇功力何等高強,怎會被洗腦,嘿嘿,耍你們啦!宋兩利怎會是火妖?他只是救了儀妹妹,照樣死罪,所以當火妖宰了!” 宋兩利目光頓亮,欣喜道:“成啦!” 玉天君亦喜,玉東皇喝道:“高興什麼?我要宰你,還會跳麼?”轉向玉天君:“還不快快放開爹,成何體統!” 玉天君道:“暫時不能放,爹有病,故不能放,治好再說!” 玉東皇怒斥:“你才有病,沒大沒小,小心我廢了你!” 玉天君道:“小神童快快替他洗腦!” 宋兩利喜道:“當然當然,六七成功力即有此效果,實是意料之外!”立即迫功再耍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喃喃念著:“玉東皇你的愛人是李鳳顏,不是秦曉儀……” 玉東皇怒斥:“胡說八道,那個賤人怎是我愛人,儀妹妹才是!” 宋兩利道:“哪個儀妹妹?” 玉東皇斥道:“不告訴你!” 宋兩利道:“根本沒有儀妹妹!” 玉東皇斥道:“找死麼?敢鬼扯什麼?”怒掌亂劈。 宋兩利試得幾次,玉東皇仍蹦蹦亂跳,難以受攝,暗忖莫非靈力失效,抓來烈酒咕嚕咕嚕再灌數大口,醉意更濃,感應較強,始又攝去,玉東皇仍極力抵抗不從。 宋兩利大喝:“那麼愛你儀妹妹麼?”一拳已將玉東皇打昏,玉天君詫跳:“不行了?” 宋兩利乾笑道:“你爹東鑽西蹦,很難搞定,乾脆打昏再洗腦!” 玉天君唯他是從,道:“快快進行。” 宋兩利再次運起靈功,迫入玉東皇腦門,傳回是玉東皇和秦曉儀夢遊仙島恩愛情景,宋兩利道:“沒有儀妹妹,儀妹妹只是存在你幻境之中!” 玉東皇仍怒斥:“胡說八道,儀妹妹就是儀妹妹!看那山上提字:‘蒼天易老,此情不變,浩海能枯,真愛永世!’是我跟儀妹妹海誓山盟所刻下,你敢說沒這個人,想搶她麼?” 宋兩利從他夢境中得知,正是鴛鴦島上所顯字跡,雖企圖洗掉,然仙島處處留下證據,且他和秦曉儀已認識數十年,實難以一時磨滅殆盡,尤其完全把人消除比以他人取代更難上數倍。張美人即被自己取代,方容易洗腦換靈,此時又無任何適當人選取代秦曉儀,故始終洗腦效果不彰。 在試得百餘次後,宋兩利終於放棄,拭著汗水轉向玉天君道:“玩完啦,你家那仙島,留有太多山盟海誓,挖都挖不掉,真是‘海枯石爛,此情難變’!” 玉天君急道:“那該如何?回去毀島毀字?” 宋兩利道:“好啊,毀得掉,他大概還有救。” 玉天君嘆道:“怎毀得掉?另想個辦法,爹要是難恢復正常,一切將甚危險。” 宋兩利道:“也許等我多了解些,功力更強些,大概還有救吧,目前得接受事實。” 玉天君仍不放棄機會,道:“讓他對秦夫人,以及大家都好些,如何?”瞧及父親總仍恐懼難安。 宋兩利道:“簡單說,即把他變成‘好人’就對了?” 玉天君道:“正是!” 宋兩利呵呵笑道:“倒是好玩意兒,如若把天下壞人全變成好人,那天下即太平啦!” 想及此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忒也新鮮,倒可供日後行俠江湖重要參考。 玉天君道:“試試如何?” 宋兩利道:“當然要試了!”遂又飲烈酒,讓腦門昏沉,通靈感應更為強烈,終再攝向玉東皇,對方仍夢幻和秦曉儀四處游山玩水樂逍遙。宋兩利將他帶回儀心園欲和秦曉儀殉情一幕。玉東皇呵呵笑起,直道殉情甜蜜無限,死後仍能雙宿雙飛,實是妙極。 宋兩利喝道:“你怎可帶心上人共同自殺殉情?她根本不想死!” 玉東皇道:“儀妹妹甚樂意,你別胡扯!” 宋兩利道:“你才胡扯,儀妹妹如此年輕漂亮,她還想好好活著。尤其死亡特別恐怖,為爭最後一口氣,且得猛伸舌頭,兩眼直跳,全身血液逆流,心肺有若千刀萬剮,在斷氣剎那,好像被剝層皮,血淋淋的皮跟著靈魂飛出去,且未必飛到天堂,下了地獄還要上刀山下油鍋,尤其自殺身亡者下地獄,還要再自殺一百遍。從凌遲割體,讓血液流盡而亡,到灌熱水銀,讓全身半生不熟自動脫皮,有的乾脆丟給餓鬼啃食,一寸寸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如此可怕情景,想儀妹妹會跟你一同自殺麼?”說話間不斷洗腦地獄種種慘狀,以增可怖情景。 玉東皇聽得美夢破碎,全身雞皮疙瘩暴起,怔惶道:“人死了當真那麼恐怖?” 宋兩利道:“上天堂即快樂,下地獄必慘無疑!” 玉東皇道:“我以為會上天堂!” 宋兩利道:“自殺者必下地獄,閻王爺好不容易給你陽壽,你不要,只好到地獄受苦受難,差幾年即受幾年苦,你要儀妹妹跟你受盡苦頭麼?” 玉東皇道:“下地獄那麼苦,當然不行了!” 宋兩利道:“那還要跟她一起殉情麼?” 玉東皇急道:“不成不成!還是別死的好!” 宋兩利笑道:“這才像話!” 玉天君瞧及宋兩利滿意表情,心神亦覺竊喜,似已見效,希望自來。 宋兩利隨又催眠洗腦道:“你喜歡儀妹妹就要照顧她,不能違背她、欺侮她!” 玉東皇道:“我一向照顧她啊!” 宋兩利道:“哪有!你老是抓著她,限制她自由,就像狗一樣,你的手把她套住,讓她不能呼吸,不能自由行動,連作夢都害怕你在逼她,她是人不是狗啊!” 玉東裡道:“可是我想跟她作伴……” 宋兩利道:“那也要經她同意才行,怎可胡亂套住她?連狗都不如!” 玉東皇道:“可是不如此,她會離我而去……” 宋兩利道:“對她好,聽她的!不去為難她的一切,日子一久,她自會理你,簡單說,你就是變成她的哈巴狗,讓她喜歡就是!” 玉東皇欣笑道:“懂了懂了!”汪汪叫得甚是來勁。 宋兩利呵呵竊笑不已,暗忖,若把他變成哈巴狗,豈非完全無害?遂強行迫出腦波,道:“你就是哈巴狗,多叫幾聲!”意識不停灌輸逼去。玉東皇受攝,昏迷中竟也汪汪叫起。 玉天若見狀詫道:“小神童,你把我爹變成狗了?” 宋兩利笑道:“不錯,只有哈巴狗最善良!”越想越滿意妙絕佳作,笑的更起勁。 玉天君哭笑不得:“我已受傷連連,莫再弄個狗老爹給我。自己豈非變成狗兒子?” 宋兩利道:“怕什麼,我是龜孫子,你是狗兒子,兩相配,倒也獨一無二呢!” 玉天君迶:“拜託……” 宋兩利無奈道:“好吧!看你受盡滄桑分上,放你一馬!”隨又再次換靈洗腦,直迫玉東皇,道:“你不是哈巴狗,你要當個溫文儒雅好人!”強勢不斷逼迫洗腦,念得數百次後,玉東皇終也跟著念道:“我是溫文儒雅好人……” 宋兩利再催迫無數次始收功,道:“現在開獎啦!成與不成,全在他醒來後見分曉!” 一指點去,玉東皇幽幽醒來。 玉天君神情緊張,急道:“爹,你覺得如何?” 玉東皇仍覺腦門沉重,喃喃念著:“我是溫文儒雅好人……” 宋兩利道:“這就對了,多念幾遍,有益無害!” 玉東皇再念幾遍,發現兩人窺瞧,冷道:“看什麼?” 兩人詫愕相覬,聽其言詞,似乎洗腦失效。玉東皇喝道:“本皇乃溫文儒雅好人,還不快快鬆綁!” 宋兩利睨眼道:“掌門到底恢復正常麼?” 玉東裡冷道:“本皇沒病,豈有不正常!” 宋兩利道:“你和儀妹妹要殉情?” 玉東皇幻起地獄之苦,斥道:“胡說八道,儀妹妹不喜殉情,我們要活千百歲!” 宋兩利暗喜,總算稍有收穫。道:“你可要好好善待她了!” 玉東皇斥道:“不必你說!本皇自會辦到!” 宋兩利笑道:“那就全看掌門表現了!” 玉東皇喝向玉天若:“快快鬆綁!本皇是溫文儒雅好人,怎可像囚犯,且套鐐銬,簡直像哈巴狗!”突地汪汪叫得兩聲,自己亦覺怔訝,摸著咽喉道:“怎會如此?” 宋兩利掩嘴竊笑,顯然有了後遺症。 原來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十分厲害,在宋兩利不斷灌輸又洗去之下,仍在腦海中留下潛意識印象,若未想及或提起此事,玉東皇自是無異,然突地想及,潛意識反射動作即喊出來。 至於“溫文儒雅”之所以失靈,乃宋兩利未教育如何做出溫雅動作,玉東皇只吸收其詞,而未立即表現儒雅行徑,自是洗腦上之疏忽。然玉東皇念嘴邊,已在自己進行毫無知覺之催眠,日子一久,應將受及影響,或有改善可能,當然此乃指示再另受它種刺激下而言。 玉天君原自叫糟,但父親似乎反應甚是輕微,且立即修正,應無傷大雅,唯其硬要解下鐐銬,實壓力負擔甚重。急問宋兩利:“能解開麼?” 玉東皇喝道:“我是你爹,還要聽那小鬼才放人?” 玉天君不理,宋兩利道:“放開也好,他若再亂來,咱兩人應可製住!” 玉天君心想父親武功已受製,一切應可應付,故將鐐銬再次解去。 玉東皇頓獲自由,登時大喜,雀躍不已,突又一掌抓來,欲扣玉天君脖子,喝道:“我是你爹,敢對我如此惡整!” 玉天君詫駭不已,趕忙反手扣住父親脈門,驚心動魄道:“不成不成,太危險啦!”仍決定將父親扣住,否則豈非日夜不得安寧,玉東皇一擊被逮,這才想及武功受製,喝道: “不肖子,可惡,還不快恢復我武功!” 玉天君不從,再次扣上手銬身鐐,道:“爹慢慢反省,待你成為真正溫文儒雅那天,再放開不遲。” 玉東皇嗔喝不已,然卻英雄難用武之地。 宋兩利盤算對方怎會如此反應?揣想過後,應是此事乃當場發生,根本未受洗腦之結果,畢竟縱使正常人,在突見自己被兒子綁銬時,豈有不反彈之理?除非在洗腦時已說明對方乃被他人銬住,醒來方不致胡亂找人算帳。道:“島主既要當溫文儒雅好人,何不乘機修養,否則到處亂來,豈非拖累你兒子。” 玉東皇道:“本皇原就正常,是他亂來,非我亂來!” 宋兩利道:“你以前迷失心智,兒子才會銬人,否則世上哪有兒子銬老子之理!” 玉東皇道:“所以他是大孽子!” 玉天君冷道:“爹好好反省,其他多說無益,你騷擾秦夫人已夠久,總該解決,孩兒自認做的對;你得拿出正常人舉止,否則別想讓孩兒放你出來!”說完轉向宋兩利:“咱到外頭吧!”掠身而去。 玉東皇直叫回來,無人理會,不禁問向宋兩利:“本皇以前當真不正常?” 宋兩利道:“可以用簡直是瘋子形容,好好反省,對你有好處!”亦掠身退去。 玉東皇落單,心緒較寧定,敲敲腦子:“兩人皆言,敢情有此回事了……”想及近日種種,似是而非情景跳動不已,然對儀妹妹限制自由,且欲共同殉情卻是清楚,暗忖:“敢情犯了錯麼?”不再怪罪兒子,極力控制情緒,想恢復帝王之尊,以討喜儀妹妹。 |
第 九 章 癡情之苦
宋兩利步出荒院,玉天君等在那裡。宋兩利乾笑道:“功力好似恢復六七成,通靈大法效果亦似有六七成,還要找張美人試試麼?” 玉天君道:“你何時能恢復十成?” 宋兩利道:“不清楚,但不會太快,畢竟以前練了兩三年,才達五方法門境界,通靈大法乃越後面越難練,其實恢復十成,也只是綠龜山法王的六七成,要走的道路仍長。” 玉天君道:“那便先試,張美人較單純,不若我爹複雜,應該可行。” 宋兩利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且先知會秦夫人,要她做準備!”盤坐下來,連起通靈大法,腦門大開,搜向秦曉儀。不久已幻出秦曉儀在天師西宮廂房中焦切不安,來回走動,宋兩利道:“夫人,我得馬上前去拜訪,把張美人恢復本性。” 秦曉儀急道:“千萬別來!不是說妥,阿美當二房麼?怎可變卦?” 宋兩利道:“畢竟我無奪人之妻和搶人女兒權力!” 秦曉儀急道:“阿美未嫁,哪來是他人之妻,求求你,拜託,別壞此事,我快崩潰啦!” 宋兩利輕嘆:“沒辦法,不能為了夫人怕張天師責備,即拆散人家姻緣,那非人道。” 秦曉儀落淚:“求求你……” 宋兩利輕嘆:“該求的是我,一切回歸自然吧!”不敢再溝通,立即斬斷。 玉天君道:“多謝小神童!”眼眶含淚。 宋兩利笑道:“走吧!反正遲早都要解決!” 話聲未完,突見一道蒙面黑影閃射衝出,利劍直刺玉天君,嚇得雙方詫駭,落地打滾。 黑影武功高強無比,一劍已挑到玉天君左肩,劃出數寸血痕。 玉天君冷喝,反掌打去,對方避開掌勁,凌空翻高,利劍仍迫向下,又是一劍刺中小臂,疼得玉天君滾跌連連。此人武功之高簡直不在玉東皇之下,且對玉家武學了若指掌,難怪玉天君連連吃癟。 宋兩利乍見玉天君危急,哪顧得自己,反掌即打:“黑老妖,你到底是誰!”烈火神掌發功迫去,縱未達烈焰沖天,卻也熱氣騰騰,勉強打中對方左脅,迫使他攻勢頓挫,玉天君抽出龍鬚奪斬向刺客劍尖,鏘然一響,劍尖再偏,他得以脫身跳起。 黑衣蒙面人喝向宋兩利:“沒你之事!”一掌迫擊宋兩利,乘勢閃出五朵劍花,直罩玉天君,劍花嗡嗡作響,勁氣暴射開來,直射肉身,全然欲取性命。那迫出劍氣之威力,又豈是玉天君能擋得了?龍鬚奪方自打去,即被盪回,胸前空門大開,玉天君詫道:“我命休矣……”情急中猝見宋兩利大喝,哪管對方了得,“五方法門”頓展開來,雙掌並未擊人,而是擊向側面,藉著衝力直撞玉天君,將他撞偏三尺,劍氣卻落擊胸口數處,宋兩利欸呃疼叫之際,雙手猝打“水柔功”,其原似水蛇般柔軟,然遭勁後卻若陰陽老怪之閃電魔指,數道白勁如箭刺射衝出,直中黑衣蒙面人下三路。對方原詫自己劍氣竟然無法傷人,正分神之際已受反擊,且距離如此之近,勉強擋去三勁,左腿卻被射中一勁,鮮血頓湧。 黑衣蒙面人見狀冷喝:“多管閒事!”閃過宋兩利,仍往玉天君連刺三劍,全被躲掉。 宋兩利認出劍法,竟是天師派“龍虎劍招”。詫道:“你是張天師?!” 玉天君更詫:“會是你?!”除了張天師,誰有此等功力? 黑衣蒙面人冷笑:“胡說八道!我懂得天下各派劍法!”又耍一招“怒龍搗海”正是玉皇仙島絕學,直攻玉天君不放,然卻佯攻三劍,隨後跳閃掠退,逃之夭夭,臨行去下一句: “誰敢碰張美人事,我便宰誰!”內廳玉東皇已哇哇大叫:“還不快放了我去收拾張天師!” 玉天君怔楞不已,對方竟然用此卑鄙手段? 宋兩利說道:“可惜未攝得對方腦門,不則然能了解對方身分,但如此高強武功,又懂得防製受攝手法,看似張天師了。” 玉天君道:“不是他,誰有此功力?” 宋兩利道:“亦有可能嫁禍!可要前去天師派查證!”心想方才寶鏡護體,吸去對方劍氣,雖被傷及左胸些許,應無大礙,若至天師西宮,眾目睽睽之下,張天師總不會卑鄙得胡亂出招吧?對方左腳已傷,只要一眼見之即能分辨,亦不必動武逼迫,是該去一趟。 玉天君道:“可是你我聯合也未必鬥得過天師派……” 裡頭玉東皇又喊道:“爹可替你出面討回公道!快放人,爹已恢復正常啦!” 玉天君不理,宋兩利卻有所轉變,心想兩人確是單薄些,若帶玉東皇去,縱可能鬧點事,但天師派有三天師鎮守,他總佔不了便宜,如若鬧得過分,大家合力再逮回來就是,有了他助陣,應可免去被暗算之危。在小命的考量下,道:“玉兄,放了你爹吧,你已挨了好幾劍,如若再被暗算,焉有命在。” 玉天君道:“可是要是爹再鬧事怎麼辦?” 宋兩利道:“再鬧也鬥不過三天師聯手!” 玉天君終於動心,道:“一切聽天由命了!”畢竟自己傷得不輕,左臂恐不能再動,得找父親助陣,且乘此機會試試父親恢復狀況也好。遂往大廳掠去,道:“爹您該保持風度,免失玉皇仙島威名!” 玉東皇道:“那是當然,快解開,讓爹替你治傷!” 單傳一子,多少疼心。玉天君道:“孩兒自己會治傷。”解去父親鐐銬,隨又恢復其七成功力。 玉東皇登時暢笑震瓦,連翻數觔鬥:“本皇復功啦!可以再尋儀妹妹了!” 宋兩利窺瞧,暗忖:“總覺有點不甚正常!” 玉東皇突地衝出,一掌即劈宋兩利,嚇得他驚惶躲閃。 玉東皇掌勁移左,劈向地面,深陷尺許,哈哈虐笑:“嚇你的!本皇乃溫文儒雅之人,怎可趁人之危!” 宋兩利驚笑道:“對,就是如此,島主變得儒雅,能使人尊敬!” 玉東皇笑道:“毋需你說,二十年前我即高貴儒雅無比,否則儀妹妹怎會看上本皇?感謝刺激,讓我恢復正常!”哈哈暢笑中又見諧謔,心神看似只恢復五成。 宋兩利暗道原是對方即有此心,難怪易於接受,道:“希望島主永遠保持如此風度!” 玉東皇笑道:“一定一定!走,去找張天師討回公道!”身形一閃,先行掠去。 玉天君切急追出:“小神童快追,莫要讓他惹事才好。”肩臂傷口已敷得金創藥,疼痛頓減,趕著追去。 宋兩利隨後跟去,邊掠邊想,世事變化實無常,幾月前,仍鬥著玉東皇欲救張天師,現在卻陰陽倒轉,反過頭來戰張天師,實是始料未及,然既已打鴨子上架,只有硬撐。 天師西宮只隔幾街,轉轉便至。 只見得玉東皇哈哈暢笑站立大門,威凜叫陣:“張天師出來吧!本皇已至,你我來個公平決鬥,也好留給後世好名聲!” 話方傳出,天師派如臨大敵,個個武器在手,戒備森嚴。 玉天君趕至,急道:“爹您別亂來!” 玉東皇伸手制止他說話,道:“爹會處理一切!你安心等候消息!”雖然玉天君只解他七成功力,他卻暗自衝開穴脈,恢復十成,有恃無恐。 宋兩利潛來,躲向玉東皇后頭,說道:“島主保持風度為佳,然後要秦夫人和張美人出來,也好做個了斷。” 玉東皇道:“那是當然,你看我威風夠麼?優雅尚可麼?”轉頭過來,卻發現宋兩利躲若龜孫,斥笑:“你倒是龜的可以!” 宋兩利乾笑:“在下只對付張美人,對於張天師,相見不如不見,故自動降為二路軍,呵呵,我一向以二路車為榮!” 玉東皇道:“實難登大雅之堂!該學學本皇氣度,還可以吧?” 宋兩利瞧他仍俱猴樣,然比起往昔已有改善,道:“島主若酷哥,讓人欣羨!” 玉東皇滿意暢笑,直道是極是極,轉身向前,等待天師派動作。 裡頭驚惶中掠來四人,正是張天師、張繼老、張朝英、及住持張光鬥,四人臉色凝重,直瞪玉東皇,不信此人如此快即去而復返。 宋兩利直盯四人左腿,竟然完好如初,未見傷痕或受傷跡象,不禁失望,暗忖:“當真另有他人?”那人又是誰呢?問號連連。 張天師瞪向玉天君:“本人饒你離去,怎又胡鬧把你爹帶來?難道要把他囚在天師府才開心?” 玉天君道:“我爹已恢復正常,他要來,我阻止不了!” 玉東皇笑道:“不錯,是本皇要來鬥你,跟我兒無關,他只負責前來娶媳婦!你準備大轎方是!” 張天師怒道:“我女名節何等重要,豈容你如此侮辱,莫怪我天師派下手不留情!” 玉東皇哈哈訕笑:“儘管來,我接著就是!” 張天師冷喝,利劍剌出,化現五朵彩花,劍氣暴漲數尺,奇快無比射至,用的正是龍虎劍法,技巧之純熟,勁道之凌厲,猶非一般人可比擬。玉東皇喝笑道:“二十年一鬥又開始啦!”騰空一掠,霸龍仙指點出,每點一指即化一勁道,直衝劍氣。雙方撞擊,又若無數小電蛇嘶嘶四處亂竄,悅目中暗含無盡凶險。 宋兩利卻發現張天師左腳根本未受傷,那蒙面刺客並非他了,那到底是誰?玉天君亦同樣升起此問題,然父親似較正常,欣慰不少。 玉東皇和張天師早年原即好友,雙方曾砌磋武功,且在伯仲之間,事隔數十年再鬥,仍相差無幾,方對上手即已連擊十數劍,仍是平分秋色,凌空反彈落地,各有表情。玉東皇哈哈暢笑:“好劍招,可惜你有心事,擊得不夠專精!” 張天師原只在測試對方武功恢復程度。一擊便知毫無便宜可佔,然有三人助陣,毋需擔心。倒是玉東皇掠向空中,躲在後頭宋兩利已現原形,張天師目標一轉,喝道:“小妖道你也敢來!”先時以靈法搜尋,總被對方給斬斷,無法得之去處,此時竟出現宮前,那豈非得驗明證腦自家女兒之腦門?一股強烈排斥使他難以收手,大喝:“滿身邪氣,待我斬你妖靈!”利劍乍刺,竟又是數道劍氣劈來,那豈是斬妖靈,簡直在斬人頭。 張朝英見狀急道:“師兄不可……”斜身欲攔卻慢一步。張天師更快速搶攻,心想未必斬人頭,但以劍氣擊昏,那自簡單。 宋兩利臉面抽變,叫道:“天師要我小命麼?”想以“地”字訣之“土撥鼠”功夫撥去,然劍氣利若鋒刃,他從來未撥過,深怕雙手撥去,若被砍個正著,豈非變成斷臂龜孫,情急中唯那寶鏡可擋,反正先前已試過,此時喝道:“我變變變!”身跳如球,硬將胸口迎向劍氣。那簡直自殺動作嚇得諸人皆驚。 張天師顧忌一劍刺死,惹來麻煩,勁道抽回二成,然仍威猛無比,劍氣咻咻落刺,原應立即重創,豈知竟然叭叭破擊衣衫後化於無形。 張天師大駭:“你當真學了妖法?” 宋兩利急笑:“還好還好!”哪敢再戰,趕忙溜到玉東皇后頭,免得對方突來十八劍,倒非劍劍可擋。其實以他目前武功,配合通靈大法,足可跟張天師周旋,然因盛名之懾,始終不敢面對。 玉東皇立即獨攬大局,橫擋過來:“只敢找後輩小廝下手麼?” 張天師冷道:“我乃斬他身上妖氣,毋需閣下插手!” 張繼老道:“不錯,妖氣沖天,自當該斬。” 玉東皇道:“看是想斬人頭!得過我這關才行!” 張天師冷道:“好!”利劍又想剌出,心想今日若以纏戰結束,倒也不錯。 張朝英道:“表師兄莫要再動武,阿美之事待解決!”攔了過來。 張天師急道:“他身多妖氣,如何能解決!” 宋兩利道:“天師才心邪了,明知你女兒種種,卻百般掩飾,想趕我走麼?” 張天師喝道:“大膽!” 宋兩利突然發功,攝向後院張美人,竟讓她腦門一眩,喝喊道:“我丈夫是玉天君 ”喊完詫愕:“怎會如此?!” 秦曉儀大叫:“宋兩利來了!” 張美人詫道:“我不想見他!”母女甚是不安。 然此叫聲傳出,眾天師臉色頓變,各弟子面目抽動。眾人所驚並非張美人懷孕生子一事,畢竟傳言已久,大家有所心知,然宋兩利超強攝心妖法,那才叫人懼怕。在他身前,腦門幾乎赤裸裸袒露,予取予求,眾人多少私密不為人知,如今豈非完全保不了? 張天師更駭,此子通靈妖法已強至如此地步?那還得了,除其身上附妖,勢在必行。冷道:“你以妖法攝我女兒,要她承認一切,那是虛偽,根本信不得!” 宋兩利道:“那要叫她一路喊給全京城聽麼?” 玉東皇冷道:“張天師,虧你還是一派之尊,再玩小花樣,本皇倒要大發神威,闖你天師府,帶走儀妹妹跟媳婦兒,讓天下人評評公理!” 張朝英冷道:“表師兄莫因妖人而誤了正事,當初業已表明找來宋兩利治阿美之疾,現今人已來到,總該讓他治治,免讓他人閒話。” 張天師道:“可是他滿身妖氣,我乃顧及阿美……” 張朝笑道:“有天師派坐陣,難道還怕妖人作法?傳出去臉面更丟大了,掌門三思。” 張天師銳氣頓挫,不錯,天下首屈一指道派,竟懼於他人施法,傳出去比女兒未婚懷胎更丟臉,暗暗一嘆,自己為了避掩此事。做出無數非理智之舉,實也不該,然對方是世仇,怎可讓此姻緣發生?想及夫人善良、女兒可愛、天師派尊嚴,能犧牲也只有自己了。且走一步是一步,道:“好吧!既有承諾在先,便由他來驗證,但如若非此狀況,三位要還天師派一個公道!”心想屆時以靈法護持女兒,未必落個難堪地步。 玉東皇笑道:“何不乾脆也把儀妹妹一起奉送,省得日後糾纏不清!” 張天師冷道:“她非貨物,如何送來送去?島主請自重!” 玉東皇乍覺不妥,焦切道:“抱歉抱歉,一時失言,千萬莫讓儀妹妹知曉。” 張天師不理,道:“後殿伺候!”說完轉身離去。 張朝英暗暗噓氣,總算把天師安撫下來,道:“三位請吧!”住持張光鬥亦做待客動作。 玉東皇頓覺威風,呵呵笑道:“二十年來首次被請入天師派,實無上光榮。”引著宋兩利、玉天君大步踏去。 宋兩利忐忑不安,畢竟深入天師敵窟,宛若進入屠宰場,渾身發毛,尤其張天師惡極星天來,且把自己當她化身,隨時有發難可能。唯請本尊法王綠龜先生多多護持,免受屠宰之苦。 玉天君倒是欣喜,終能再見心上人一面,且可能娶回家門,父親又洗腦成功,漸恢復風度,事情漸入佳境。 及至後殿,三清天尊靈威坐鎮,莊嚴肅穆,四位天師已立在當場候客。 玉東皇等人進入,賜坐左側,四大天師則坐於右側。張朝英、張光鬥形態祥和,張天師、張繼老卻顯緊張。尤其張繼老,目光閃爍難安,不斷瞧及後門及宋兩利之間,畢竟此事因他主導,若是拆穿,愧對任何人,尤其大嫂秦曉儀將受傷害,並非他所願意。 宋兩利突地感應到張繼老腦門波動,那股不安及決心實非他那身修為所該有,尤其左腳總在不經意中抽抖,登有所覺,暗詫道:“刺客竟然是他?!”以其武功修為,雙腳怎會發抖?除非受傷無法自製。回想當時情景,那人身材總和張繼老吻合,更肯定自己判斷了。 張繼老為何要當刺客? 宋兩利原想腦門攝去,又懼於對方反彈,何況以他功力,恐能防擋,難以攝效,只能自行揣想。當年和他交往時,已知他一生未娶,和單戀秦曉儀有關,而他卻敬重哥哥張繼先,不敢有所表態,時日一久,已生移情作用,化單戀為深情,總不斷照顧秦曉儀。而張天師受封“虛靖先生”,常年待在京城,和夫人相處日子不多,一切起居生活皆由張繼老照顧得無微不至,兩人相處得更像夫妻,唯皆能持之以禮,博得不少讚賞。 張繼老始終無怨無悔奉獻,簡直亦把秦曉儀、張美人當成妻女看待,每有問題必加以解決,當年張美人懷孕即是他獻計,此時再出事情,他恐亦為母女倆解決問題而乾脆暗中殺了玉天君,只要玉天君一死,豈非所有問題全部消失? 宋兩利暗嘆,張繼老一生俠義豪情,仍為情字所困,寧可犧牲自己,亦不願心上人受及傷害,看似深情可諒,卻是愚忠不可取了,然想及為了夜驚容,自己豈非亦有此傾向 為了心上人,甚至可拚命,若以張繼老目前處境,而以自己方式處理,當先殺了對方,而後自殺?想及此,宋兩利更詫,暗道:“難道張繼老亦做此打算?!” 目光彈去,張繼老竟也警覺,極力掩飾,說道:“少俠得多多擔待,夫人和小姐實難遭受打擊。” 宋兩利道:“你該給小姐自己選擇,否則是在害她!” 張繼老笑得稍帶悵邪:“有何好選擇?命中已注定……” 宋兩利心知勸人不易,只好提防,莫要出差錯才好。 |
第 十 章 世間男女
後院秦曉儀、張美人早焦心如焚,一切把戲即將拆穿,兩人幾乎似被送上斷頭臺,無法可解。尤其宋兩利倒向玉天君,那簡直是宣判兩人死刑,斷頭臺又上一次。 張美人急道:“娘,我們開溜吧!這一溜,啥事也沒了。” 秦曉儀道:“能溜麼?那豈非罪證確鑿?”她從未做過對不起張天師之事,臨老還要犯錯,實是極大挑戰,難以下定決心。 張美人道:“不走,難道要我跟那瘋父子過一輩子?孩兒死也不願!” 秦曉儀道:“你爹已出面,恐躲不了;可要先和玉天君談談,暫時安撫過關,以後事以後再說!” 張美人道:“談什麼,這個大花痴,只會壞事!且我是宋兩利之妻,憑什麼跟他談!” 秦曉儀急道:“現在連宋兩利也不能提,你爹已說他是妖人附身,就快將他給困死,你這一提,什麼都完了。” 張美人道:“豈有此理,那小孩呢?總不能說她不是我生的吧?” 秦曉儀道:“她的確非你所生……”言詞卻顯心虛。 張美人冷道:“你們比玉東皇更瘋狂,不說啦!”轉身欲抱小孩離去。誰知四名天師弟子已攔來,直道掌門有請! 張美人冷道:“去就去,我才不怕!總得讓我換件衣服!” 天師弟子放行,張美人回到房中,換件素青衣衫,隨即拿出五支銀針,念念有詞地將銀針偷偷插在腦門,正是“五鬼定魂術”之法門。當時她在受玉天君逼迫時,知道此方法可行,故耍了手段從玉天君那裡學得方法,此時為免被宋兩利再洗腦玩花樣,乾脆暗中定住,反正頭髮甚多,誰亦發現不了。此時腦門雖疼,卻能因此醒腦,忒也安心不少。 此“五鬼定魂術”分醒腦及攝魂二種,她乃耍出前者,故未昏迷,終肯面對宋兩利。步出廂房,道:“走吧!” 秦曉儀急道:“阿美,你還是走吧,一切娘來擔待。” 張美人道:“不必了,孩兒已有萬全準備!”大步踏去,秦曉儀只好硬著頭皮跟去。 四弟子緊跟其後,待送至殿廳後,自動退出二十餘丈,以遵張天師命令。 廳堂內眾人早望穿秋水,張美人母女始姍姍來遲,玉天君暗喜,相會已不遠。 張美人卻出奇冷靜拜向四天師,秦曉儀則賜坐天師左側,心虛使她混身不自在。 張天師道:“人都來了,不必多說,開始施法吧!”倒要瞧瞧綠龜法門如何施展,這般了得? 張美人落落大方坐於正中蒲團上,瞪向宋兩利:“還不過來!玩何把戲?” 宋兩利幹窘道:“你還是那麼堅此百忍,永不變心?” 張美人邪笑:“放心,你賴不掉!” 宋兩利無言,亦坐而其對面三尺處另一蒲團,兩人目光瞅纏,各露怪異表情。 張美人存心拖宋兩利下水,以懲他胡搞且未遵守諾言協定,宋兩利卻擔心張美人一口咬定自己是丈夫時,不知是何局面。 玉東皇已等不及,道:“快快施法,還我媳婦兒!”說話間仍往秦隢儀送笑臉,道: “儀妹妹,咱可親上又加親了!” 秦曉儀冷眼以對,不肯回話。玉東皇只顧暢笑,為保持風度,未再失態,催往宋兩利: “快快發功!”玉天若神情揪緊,一切狀況即將明朗。 眾人目光皆盯注兩人身上,一場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即將展開。 宋兩利待要發功,腦門實亂,不得已拿起蓮花師太素雲飛所贈羊皮酒袋,帶窘瞄向張天師等人:“抱歉,不喝酒,發不出靈功,請包涵!”張嘴咕嚕咕嚕灌去。 張天師暗斥酒鬼。張胡英暗道奇怪法門。玉東皇爽聲笑道:“好功夫!” 玉天若凝神以待,他知越醉越發功,暗道:“多灌一點!”秦曉儀、張繼老卻暗祈法術失靈。張美人則暗自竊笑,這小子名堂不少,然想及攝功可怖,趕忙斂神以對。 宋兩利連灌數大口,此全是故意挑得烈喉之酒,方灌入腹,酒性自竄,醉意已起,通靈大法頓展,腦門大開,強迫張美人,逼得她心神一顫,腦門幾乎把持不住,咬著牙根默念著:“我的丈夫是宋兩利,是宋兩利宋兩利!”進行自我催眠同時亦發動“五鬼醒神術”,靠著刺激銀針生疼以保持清醒。 宋兩利腦波源源迫去,說道:“你的丈夫是玉天君,你曾和他交往,親蜜交往……” 張美人斥道:“鬼扯什麼,我就是我,跟他無關!” 宋兩利道:“有關,且關係匪淺,你曾和他在洞庭湖大談戀愛……”突覺此為男女私密事,念出來實是不雅,趕忙閉嘴,仍以腦門意念念去,張美人亦不想開口,全力抗爭。如此兩人呃呃嗚嗚一擊一防,倒若啞巴對壘,全以表情傳訊,形成奇異畫面。 四天師學過靈修,多少感應猜知雙方對話,玉東皇靈修甚弱,頗為懊惱當時向方虛默討教靈法,卻難以學全,自家所傳又失之苦練,此時終若白痴,一竅不通。暗斥道:“大便麼?呃呃直叫!”勿又覺不雅,急道:“改進改進!”竊瞧秦曉儀,未被發現,安心不少。 宋兩利腦門迫言不斷:“阿美醒醍吧,你就是玉天君之妻,莫要再執迷不悟,鬧得悲劇收場……”儘管張美人有“五鬼醒神術”相助,然宋兩利天生通靈,縱只恢復六七成功力,其攝力已強勁無比,先時尚能抵抗,然盞茶功夫一過,張美人漸漸難擋,縱使逼得腦門生疼欲裂,那攝波幾乎無孔不入,搗得她即將崩潰,把持不住厲吼:“我丈夫是宋兩利!就是你 ,不要再洗我腦子啦!”雙手扒頭,搖擺不已。 張天師怔詫:“怎會如此?!” 張朝英道:“阿美撐下去,定要把實情說出!” 張美人泣聲道:“就是他!我跟他有了孩子,他想始亂終棄!” 宋兩利急道:“別反抗,快說實話!” 張美人斥道:“就是你想始亂終棄!” 玉天若暗道仍差臨門一腳。 張天師顏面卻抽:“宋兩利你好大膽子!”就要出手,嚇得宋兩利急欲躲藏。 玉東皇冷道:“天師莫要違反規定!”掠身護在宋前頭,道:“小神童繼續作法,不必驚惶!” 張天師冷喝:“再玩下去亦是一樣,他若是淫徒分子,殺無赦!” 宋兩利背脊生寒,今日說什麼也得拚個死活了! 玉東皇冷道:“有結果再說!” 張天師道:“恐他擔待不起!”終忍下來,未再動手。 張繼老暗忖:“如若局勢有變,說什麼也得護著夫人、阿美了!”凝功戒備,盤算不斷。 張朝英暗嘆情況似乎不樂觀,但宋兩利看來單純,怎會犯下淫戒?縱是如此,亦是男歡女愛,哪來淫惡可言,表師兄心頭到底存何意思?難道真想犧牲自己護著天師派及妻女?若真如此,自己得出手制止了,免得憾事發生。張光鬥身分較低,不肯多想,然他總覺宋兩利當女婿也不賴,天師受及鬼域妖人影響太深。 秦曉儀全身冰寒,丈夫既然無法接受宋兩利,今日局面橫豎難善終,已決定必要時自己承擔一切後果。 張美人早有自知之明,咬定宋兩利總比跟瘋子家族過活好得多,極力運功抵擋,心想只要受不了,如法炮製再喊出,將能持續目前狀況。 宋兩利得到玉東皇保護,終稍稍安心再逼功,方才已受中斷,此時得重頭開始,誰知腦波方起,張天師攝靈大法已擋來,硬是迫及宋兩利,緊緊扣其腦波不放,顯然在助女兒,且要造成目前事實,藉以淫亂之名收拾宋兩利。在他眼中,鬼域妖女危害恐比玉東皇更烈,他未必殺了宋兩利,但囚個十年八年直到妖邪離身,那是免不了。 宋兩利知縱使說出張天師擋路,卻提不出證據,甚難服人,且會被解為脫罪之詞。心下一橫,決心鬥向張天師,通靈大法迫至極限,強行逼往天師腦門,雙方開始較量。 只見得宋兩利功發極致,全身顫抖不已,張天師為掩動作,只能暗運靈功,身形不動,臉面卻漸漸轉紅,雙方腦波糾來鬥去,一方已是修行多年老神通,一方則是法王轉世天生小神通,在此三清殿廳恣意廝鬥,你來我往,備增凶險。 而此靈通之鬥遠比刀劍之鬥更為凶險。原是刀劍可能取命,亦可能傷身,然卻看得見摸得著,靈通之戰則一對上即全力以赴,宛若鬥內力,若非雙方同意撤功,落敗一方必成失魂白痴,亦或血脈分崩而亡。除非修得法門更多,得藉他法脫逃,否則無一倖免。 宋兩利天生稟異,修得“五方法門”,倒是較有機會東轉西逃以避風險,然那也得看張天師是否無此本領追擊,如若宋兩利知曉鬥靈通遠比鬥刀劍凶險,他是萬萬不會自找麻煩。 然已鬥上,只有全力以赴。 雙方纏鬥三分鐘,竟然鬥個五五波,張天師暗駭,自己數十年修為照樣擋不了這曾經受傷傢伙,如若讓他壯大,豈非又是另一妖人?看來顧不得身分,強力拚倒對方才行,終渾身逼勁,原形頓現。 玉東皇詫道:“張繼先你動手腳!”一掌即已劈去。 張光鬥見狀強力擋來。張朝英愣詑當場,表師兄怎暗自動手?張繼老卻暗助張天師,靈通直迫宋兩利,想毀其腦門。情況瞬息萬變,讓人措手不及。 張天師強功不斷逼迫。玉東皇一掌已被張光鬥攔下,雙方暴彈倒射三丈餘。 宋兩利空門已露,尤其腦門受及兩波夾擊,竟爾節節敗退,身形顫若乩童。 情急處,鬼域妖人星天來意念送來,直往張天師搗去,急聲道:“不要傷害阿利,他是無辜的!”星天來百餘年修為何其之強,且從長生胎鼎發功,張天師竟然受其影響,攝力無法專注,這一分散,宋兩利絕處逢生,頓將三方所有波勁全數移攝張美人,喝著:“快快醒來說實話!” 張美人原以為相安無事,突遭重擊,任她有五針護腦、此時亦難把持,欸呀悶叫,登時昏死過去。 宋兩利大喜道:“我丈夫是玉天君!”張美人終於崩潰,喃喃說道:“我丈夫是玉天君,孩子是跟他生的……” 玉天君聞言淚水滾下:“阿美,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忍不住已扶向張美人。 張天師怔怒,極力收回攝向宋兩利勁波,用以斬斷星天來攝勁(相隔較遠,故較弱),一掌就欲擊玉天君。 玉東皇咆哮:“你下流!”霸龍仙掌全勁擊出,縱是張光鬥擋前,亦分左右手,右掌分擊張光鬥,左掌倒劈張天師。情況險極,若置身火山暴洪,萬箭穿射之中。砰地兩響,張光鬥、張天師全被打偏,玉東皇卻受力太強,倒撞斜側。 張繼老早蓄勢待發,見機會到來,猛地身劍合一,直衝玉東皇,一劍刺中右背穿前胸。 玉東皇哇哇咆哮,不顧重傷疼痛,霸龍仙掌反擊,硬是劈中張繼老胸腔,哇地暴吐鮮血,倒栽三丈餘,壓垮一排太師椅,再嘔鮮血,傷勢已十分沉重。他卻抱著替秦曉儀解決問題決心,猛又衝往玉天君,迫出最後一道強勁,“無極神掌”直劈擊去。 玉天君有傷在身原即行動不便,且事發突然,幾已無法躲閃,勉強左側倒滾,右掌反擊,誰知仍慢一步,砰地被擊中背脊,哇地大口吐血,倒撲地面,傷勢慘重。 玉東皇雖受重傷,卻哪堪兒子受擊,強忍痛楚,厲吼撲來:“張繼老你這卑鄙小人!” 右掌拚勁擊去,打得張繼老悶呃跌退,鮮血再嘔,他仍不止,見及地面利劍,一腳踢去,利劍飛竄如箭,張繼老竟然躲避不及,硬被自己利劍穿胸透背,跪地欲墜。秦曉儀見狀大駭,強撲過來,“玉東皇你想幹什麼?” 玉東皇見及心上人,痴痴媚笑開來:“儀妹妹,你終於見著天師派醜陋了吧?快跟我回去……”自己亦是搖搖欲墜,卻想求得美人歸。 張天師怎肯讓弟弟平白送命,氣怒難忍,厲道:“全是妖魔同夥,該死!”強撲過來,利劍就要砍下對方腦袋,玉東皇已無力再戰,哈哈虐笑:“今日乃天師派之恥,竟以卑鄙手段暗算我父子,將讓天下武林恥笑!” 張天師怒斥:“妖人為惡,人人得而誅之,還講什麼江湖道義!”利劍已迫近不及半尺,眼看就要砍下玉東皇首級,來個除惡務盡。 誰知宋兩利滾身過來,哪顧得自身安危。喝道:“還要殺人麼!”水神刀法“波濤斷浪”盡斬得張天師腰背受敵,不得不回身自救,劍氣擋去,叭叭叭叭連暴四響,身形抽退數丈。 宋兩利搶護玉東皇,急道:“島主快走!” 玉東皇笑道:“我要死在儀妹妹身前,和張繼老一樣!” 宋兩利喝道:“她根本不理你啊!” 玉東皇道:“還是要死在她身邊!” 宋兩利喝道;“大白痴!”眼看張天師又自攻來,哪還顧得了許多,喝道:“要死也得先救你兒子,再回來死!” 玉東皇一楞:“對啊,我兒?!”見及玉天君倒地,趕忙掠去抓人。 張天師冷斥:“誰都別走!”攻勢頓轉,仍決定先宰玉東皇父子再說。 宋兩利大喝:“張天師你昏了頭麼?”顧不得再隱藏,抓出靈寶陰陽鏡猛轟過去。 強光乍閃,打得張天師悶退連連,宋兩利喝著玉東皇快走,自己負責斷後。 玉東皇跌跌撞撞仍往外衝去。人山人海天師弟子急圍過來,既已惡鬥,又怎可讓人走脫。玉東皇為救兒子,拚命擊掌想殺出血路,然人多勢眾,實難奏效,數次闖關無效,搖搖欲墜。 宋兩利見狀大喝撲來,寶鏡亂劈,打得天師弟子陣勢大亂,玉東皇得以衝破防線,直往牆頭掠去。 張天師已然追出,喝道:“快收拾殺害半天師的兇手!”如若讓他倆逃去,又怎對得起以性命交換的好弟弟,已自全勤追殺不斷。 情急中忽見黃影一閃,直掠牆頭而來,那人動作既快又猛,一掠十餘丈。竟然攔下張天師,五指一張,五道電蛇強速搗其胸脯要害。張天師乍見竟是妙佛禪師錢英豪,一時想躲已是不及,電蛇竄處,叭叭叭連三響,怒擊對方胸口“氣戶”、“神封”、“靈墟”要穴,張天師悶呃跌退,全身軟力,已受穴傷,一時難再反擊。 錢英豪哈哈暢笑:“諸位儘量鬥吧!在下只不過看不慣而已!”一擊得手,突又翻身擊向天師弟子,喝道:“以多勝少,豈是天師派行徑!”夾以高深內勁,打得天師陣勢大亂,一時難以攔人,玉東皇得以突圍而去。 錢英豪暢笑道:“逃吧!在下最欣賞島主以一敵百氣度,實是天下第一英豪!”他奉極樂聖王之托,決心搞得中原武林大亂,以讓金軍乘虛而入,此時見得好機會,當然出面救助玉東皇,也好增加雙派仇恨,日後拚命在所難免。 錢英豪擊退天師弟子,下一目標即是搶回靈寶陰陽鏡,乍見宋兩利現身,機會自是難得,暢笑道:“小神童,咱可是冤家路窄,一路從太原鬥到此處,實是有緣至極!” 掠撲前來,閃電魔指早已打出,強勁亂閃,想以快招取勝。 宋兩利暗自叫苦,哪顧得再鬥天師派弟子,寶鏡猛往錢英豪轟去,打得他左右閃跳無法近身,乘機倒衝後殿廳。原是方才一直覺得理虧而未出手之張朝英已和張光鬥配合衝出,利劍直刺錢英豪,以討回張天師受擊之公道。 宋兩利算準對方能擋一陣,閃過兩人,竄入屋內,已見得秦曉儀抱住張繼老慟哭,他哪顧得許多,嘆道:“夫人自請保重!”前門進,右窗出,逃之夭夭。 錢英豪卻被兩天師攔住,氣得哇哇大叫:“不去追殺玉東皇,攔我何用!”閃電魔指亂劈數記,討不了好處,天師弟子又已圍上來,哪顧得再戰,真氣一吸,衝向屋頂,遠遠見得宋兩利閃往左衝,喝道:“想逃麼?”天馬行空掠衝追去。 宋兩利怎肯耽擱,拚命找著黑弄小巷鑽逃,否則被逮著,寶鏡恕不保。 張朝英、張光鬥並未追敵,只顧照應受傷弟子。 張朝英掠往張天師,嘆道:“表師兄你這是何苦呢?” 張天師輕嘆道:“你是不會懂的,長痛不如短痛啊!”已然頹老許多。 “半天師傷的如何?”張朝英道:“可能不妙……”兩人返往屋內行去。 張繼老並未多大感傷,反而因能躺死在秦曉儀懷中而感到欣喜快樂。打從當年秦曉儀于遊太湖時,不小心撞入自己懷中開始,愛情整整化開數十年。是她先撞上自己的,然卻陰錯陽差當了哥哥的情人,秦曉儀終於嫁給哥哥,他甚敬重哥哥,故從未提及此事,甚至結婚、生子,以至于暢遊千山萬水,他總在遠處默默欣賞,不但欣賞嫂嫂,也欣賞哥哥之氣度和福氣,他甚至幻想自己是哥哥小分身,終於這一切的一切皆能得到寄情轉移,那是何等美妙啊!他愛本尊的一切,再轉寄分身的絕頂妙招,的確超過任何佛道法門。 如今他愛的本尊及嫂子有了難題,當使他極欲捨身跨刀解決,現在終於付諸行動,他仍關心結果,問道:“玉東皇父子解決了麼?……”每說一句,鮮血即嘔一口。秦曉儀怎敢讓他失望,泣聲道:“解決了,大叔你別說話,讓我替您治傷……” 張繼老笑道:“不必了,我們都是修行人,氣數何時已盡皆知曉……,感謝老天,能讓我幫你和哥哥解決這問題,此後再也不會有人騷擾你了……” 秦曉儀泣道:“我明白你心意,但別說話啊!”白布絹已拭得一紽血紅,簡直讓她疼徹心肺。 張繼老笑的滿足,勉強伸手抓入懷中,抓出半片玉墜,還連著蝴蝶般繩節,年代已久,繩節原是紅色,此時卻褪成褚白,他將玉墜交還秦曉儀:“這是你的,當年太湖你撞了我,匆匆逃去,忘了拿回這東西,現在該還你了……” 秦曉儀乍見玉佩,終知他單戀自己數十年,一時情緒失控,抓緊玉墜,抱緊張繼老慟哭失聲:“大叔你這是何苦呢!” 張繼老笑道:“別哭,一切都是心甘情願……,能守在你身邊,感覺實在真好……,別哭……”想伸手拭其淚痕,卻因牽動傷勢,咳嗽連連,鮮血又嘔。 秦曉儀急笑道:“我不哭,你別說話,我來治你啊!” 張繼老元氣已弱,仍搶出一絲氣息,笑道:“最後請你說服大哥,宋兩利是不錯對象,阿美也是愛他的,莫要拆散兩人……” 說完再嘔濃血,終於闔眼含笑而去。秦曉儀抱人慟哭。 張天師亦於對方最後遺言時進入廳堂,自是聽得清楚,然他卻更心疼弟弟去世,急忙奔來量脈測搏,然皆毫無反應,淚水滲出:“弟弟你這是何苦呢?” 張朝英、張光鬥同悲。 唯有張美人仍暈倒在地,喃喃念著:“我丈夫是玉天君……”然卻無人理會。 張朝英嘆息道:“夫人請節哀順變,半天師已仙逝,另有歸宿,毋需太過悲傷;表師兄你亦節哀。” 張光鬥道:“法事讓屬下來處理……”終喚弟子進門,將張繼老移向靈堂處,準備祭靈。 秦曉儀始終握著玉墜,不敢讓張天師知曉。只道:“天師聽著了,大叔遺言要阿美跟宋兩利結婚……” 張天師嘆道:“聽著了,然你看阿美,到現在仍喊著玉天君名字,怎能任意安排她呢? 何況宋兩利確定已學得妖法,怎能將阿美許予他呢?” 秦曉儀淚水直流,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天師嘆道:“節哀順變!喚醒阿美,你倆先回去休息吧……”自己亦受指傷,無法支持,忍坐於椅,儘量不讓夫人發覺,免增難過。 張朝英一直默立一旁以照顧張天師,但聞此言,忡手截向張美人,道:“阿美醒醒吧! 一切將過去了!” 張美人受截,茫然醒來,口中仍是念著:“我的丈夫是玉天君……”然那“玉天君”三字特別敏感,登驚覺,趕忙叫道:“不不不,我的丈夫是宋兩利!”忽見三對眼睛盯緊自己,張美人窘困道:“我說了什麼都不算,那是宋兩利耍陰謀!我的丈夫千真萬確是宋兩利!” 張天師冷道:“既知他耍陰謀,為何還要他當丈夫?” 張美人急道:“事實就是事實!爹您到底想什麼?原是對人家贊譽不已,怎一轉幾日全變了樣?” 張天師嘆道:“你豈懂得,他原已廢了通靈大法,後來卻投靠鬼域妖人練得妖法,他已非原來的宋兩利!” 張美人道:“爹能通靈,不會探他狀況,若有,把妖靈逼走就是!” 張天師嘆道:“難了!他妖法已強過任何人。爹也製不了他,何況還有妖人從中作梗,他若願意讓爹運法逼去倒也有救,問題是他根本不肯,且四處胡為!若不製他,將有天災人禍不斷。” 張美人道:“我不信,一定有法子解決!” 張天師道:“不信也得信,你大叔已為此事身亡,還想要惹何事麼?” 張美人一楞:“大叔他?!” 秦曉儀頷首,淚水已滲,張美人見及母親身上血跡斑斑,詫道:“宋兩利敢殺死大叔?” 秦曉儀急道:“不,是玉東皇他們。” 張美人怒道:“就知是這群瘋子!” 張天師不想提此事,道:“下去吧!整理整理,準備祭你大叔。” 秦曉儀亦不敢觸碰乃張繼老先偷襲之問題,帶著張美人速速退去。 廳堂只剩張朝英及張天師,兩人顯得心事重重。 張天師嘆道:“表師弟一定以為我做的過分了。” 張朝英道:“的確有權商必要。” 張天師嘆道:“當年和你祖父張象中收拾妖人,犧牲無數,故歷代天師掌門私下傳秘令,若有妖人或類似妖人化身,必強力除之,以免危害社會百姓,我這是遵照先師遺命啊!” 張朝英詫道:“弟子怎不知?” 張天師道:“你非掌門,自不可能知曉,畢竟若胡亂傳出,天師派將因此混亂,說不定哪天有人藉此名即大開殺戒,宛若茅山派已四分五裂,各立山頭,故只有掌門可以認定誰是妖人,再除之,你要切記在心。” 張朝英道:“表師兄此話用意是?……” 張天師道:“鬧得如此,我豈能再當掌門,將擇期傳位予你,以保天師派顏面,日後也好專心對付妖人,以及妙佛等人。” 張朝英詫道:“恐時間太過倉促,且天師精力仍佳,應不急著傳位。” 張天師道:“老啦,時日且已不多,你準備接班就是,唯靳妖人之事,必須恪守遺訓,不得抗命。” 張朝英面有難色,道:“難道對方改過自新亦無法饒她麼?” 張天師嘆道:“看似可饒,卻事事難料,此問題我也想過,然此妖數十年前即已殺人無數,罪孽深重,此為其一,又如殺人犯在殺了千萬人之後,突地向佛認錯,亦難逃死罪。” 張朝英道:“聽說當年是陰陽老怪所為,且她亦只是自衛傷人……” 張天師道:“傳言時有誤,此何嘗不可解為妖人故意放出之風聲?” 張朝英默然不語。張天師道:“除此妖人另有重要兩點,一是她不斷救治類似陰陽老怪、錢英豪等人,危害甚巨,其次為妖人現,天下難安,更有無數人藉著妖人名譽打家劫舍,或另立邪派,引得人心惶惶,唯有斬除之,方能安定人心。縱使可能錯殺,但為天下,犧牲仍有其必要。” 張朝英道:“難道又如治國,皇帝覺得某臣可能危害,或是私聚兵馬等,為防有變,即予賜死?” 張天師道:“正是此理,何況對方是妖人,實無理由比賜死之臣更高貴。” 張朝英心靈掙扎不斷,現實與寬容,善心竟有如許之衝突存在,道:“難道毫無方法解決?” 張天師道:“我已想過,除了妖人故意宣布死亡,從此永不現身,或可饒她一命,然此根本不可能之事,尤其此得確定她是善者,否則表面偽善,暗地卻吸人血、挖人心,既有此顧慮,何不早日除之?” 張朝英道:“弟子自會小心從事,免釀事端。” 張天師嘆道:“如若我收拾不了妖人,你應繼承之,且以大局為慮,一切自該知如何處置。” 張朝英道:“弟子受教。” 張天師道:“至於玉東皇父子之傷,我是私心些,然又能如何?半天師已為此喪命,對方亦已騷擾數十年,且不斷追及夫人,若在一般幫派早已血濺五步,我不能怪半天師,只怪命運安排,此事全由我來承擔,此後天師派永不涉入,免遭流言之苦。” 張朝英道:“怎講此話,掌門縱使退位,仍是天師派一員,玉東皇幸未喪命,一切亦有交代,他若過分,天師派仍將鼎力而出。” 張天師嘆道:“日後之事日後再言,一切全是天注定,誰也難以改變。……”宿命論讓他感慨不已。 張朝英頓覺天師不知是否預知未來,而在命運中掙扎扮演著極不願意飾演之角色,又如張繼老將於今日今時死死于玉皇之手,若算得準,則一切行徑豈非既無奈又不得不陷落命運輪迴深淵之中?他常言“天注定”恐已有此傾向。 張朝英不禁對天師重新評佔,若一切真是如此,則他之護短、嫉惡,恐是順天命而行,並非本身個性使然,如此精神恐是高超了。 張天師嘆道:“能知天機,未必是好事啊!” 張朝英閃念在心頭。天師恐已吐露心情,然修道法者,個個皆想通靈若神,以知過去未來,難道此會是一項背負常倫的錯誤法門? 張朝英得重新評估通靈大法修行的可能涉獵程度及負面作用。 張天師決定辦完弟弟半天師法事後,宣布辭去掌門一職,以免天師派顏面受損。 宋兩利拚命搶逃黑弄小巷。 妙佛禪師錢英豪極力追逐。為奪寶鏡,他怎可放棄任何機會。 小巷終有鑽完一天,眼前忽見汴河橫擋,若欲掠過,對岸又是一片鬆散杏樹林,恐不易躲藏。 宋兩利當機立斷,直衝河底,憑著“五行飛渡術”雙手雙腳能噴出真勁的猛龍蝦功,搗得河底無數污泥,自個則若靈蝦四處遊竄。 錢英豪追掠汴河岸,不斷劈掌落河,水注亂竄,引來路人側目,一一走避。然河水深厚,光憑怒掌亂打,根本難傷河底,且宋兩利逃竄迅速,錢英豪始終無法掌握行蹤,若要他下水,以其身分,自是不肯。 怒擊幾掌後,禁軍已搜奔過來。錢英豪尚未忘記自己投靠極樂聖王一事,終放棄追逐,冷聲說道:“希望你每次都如此好狗運!”快速閃去。 宋兩利不敢現身,從汴河頭潛至汴河尾,方於小橋頭攀爬竄起,找著小巷再次潛逃!憑其對京城之熟悉,又溜回神霄寶殿後側小秘洞中,此原是當年他用來收藏信徒捐贈緣金之處,位於假山石板下,甚是安全。 他得好好調養,以便日後更俱精神、功力以鬥錢英豪。 然他又突地想及玉東皇安危,其父子倆深受重傷,怎可棄之不管。通靈大法登時搜去,卻發現玉東皇父子已躲回李家荒宅,錢英豪竟也趕去救治對方傷勢。 宋兩利詫然,攝向錢英豪:“你待作啥?” 錢英豪邪笑:“殺他倆,還不快出來救人!” 宋兩利道:“少來,你想救活他倆,用來對抗天師派!” 錢英豪喝地欲劈掌玉東皇,宋兩利不為所動,趕忙斬去感應,暗忖錢英豪找不了自己可恐嚇,只有依計行事了,尚且養傷再說。 錢英豪果然作勢欲劈,然卻未嚇著宋兩利。吼得幾聲無效,只好放棄,冷道:“小龜孫,看你能躲至何時!”轉往王東皇,道:“我若救活你,可願聽令予我?” 玉東皇倒於地上,穿胸一劍使他失血過多,元氣大傷,幾已奄奄一息,若非為了兒子,他倒願死在儀妹妹懷中,此時見及威脅,冷道:“我本不想活,你救我作啥?” 錢英豪詫道:“你不想活,還拚命逃?” 玉東皇冷道:“誰逃了,我只想把我兒安頓好,反正我已受重傷,難以治療,不想活啦!”說完連咳幾聲,血絲掛嘴角。 錢英豪道:“只要有口氣在,我便能救活!且助你擊敗張天師!” 玉東皇道:“要治便治,想助我那是不必,我將親手擊敗張天師,不必你幫忙!” 錢英豪道:“好骨氣,你想死,我便讓你活,包括你兒子一起救活,畢竟好戲只上演上半 ,另有下半場未完結篇!” 玉東皇不想吭聲,畢竟兒子能活命,求之不得,錢英豪果然拿出金創藥替兩人敷向傷口,隨即運指截穴,以免血液竄流過多,待外傷治畢,探探兩人脈搏,皆甚弱,立即按向兩人肩井穴,真勁源源迫去。 錢英豪已得陰陽老怪所賜五十年內勁,對運功療傷自甚管用。方行一周天,玉天君業已轉醒,迷糊中咳嗽連連,血絲直嘔,玉東皇見狀急道:“君兒沉靜莫亂,有人正替我們治傷。” 玉天君實是無力分辨是何人,只顧想著張美人已認了自己,日後將可恢復交往,竟也露出笑意,“她理我了……” 錢英豪冷道:“要去理她,也得傷勢養好再說!” 玉天君欣喜直道是極是極,斂起心神接受治療。 功行三周天後,兩人元氣已轉強,性命之危已解,錢英豪始收功,笑道:“恭喜兩位獲得重生,從此又可為情拚命啦!” 玉天君這才發現來人,詫道:“錢英豪?你在我等身上用何招法?”想及對方乃陰陽老怪傳人,而老怪妖法之多,讓人忌諱,又如“無上魔功”練了之後將變成獸人,且嗜殺成性,他寧可喪命,亦不肯受此煎熬。 錢英豪笑道:“放心,我比陰陽老怪斯文許多,只要你好好養傷,然後記得再去找回老婆即可,當然也別忘記你父子倆欠我一命,日後有機會再報答,就這麼簡單!” 玉東皇冷道:“是你想救我,哪來恩情!我還怪你多管閒事呢!” 錢英豪道:“你例外,我不予計較,想死可以再去找張天師,不過你若武功未復,保證死不到秦曉儀懷中,即被張天師給剁了!” 玉東皇詫道:“這倒是事實!”不再多說,趕忙盤坐練功。 錢英豪道:“換個地方吧,此處張天師已知曉,倒不如隨便找個小窩藏身!我倒有個好地方,兩位不知去或不去?” 玉東皇冷道:“我倆身受重傷,怎能亂動!” 錢英豪道:“就在附近!”抓扣兩人肩頭,掠身屋頂,飛身轉行三巷,落於清幽古宅,見及廳堂題有“迎春樓”三字,似是荒廢妓院,房間倒是不少。錢英豪將兩者各置一房,笑道:“此處自殺幾十人,除了厲鬼,無人敢來,兩位可安心養傷。” 玉天君但覺難安,然傷勢在身,只能將就,玉東皇則江湖老練,不理此事,照樣安心養傷。 錢英豪則暗喜,此處房間甚多,且陰氣甚重,宋兩利縱使通靈,想一時找到兩父子亦非易事,自己可乘機逮住,取得寶鏡,一了心願,隨亦竄入其中一房,屏氣凝神以待。 雜草森森,冷風徐來,的確陰氣甚重。 |
第20冊 邪異九幽
第 一 章 藉鼎練功 宋兩利養妥傷勢,且復元氣,始敢再爬山藏寶窯。 偷偷溜向神霄寶殿廚房,找得東西果腹,順便打探狀況,住持竟然換上洪太極暫代,他甚年輕,無法鎮住氣勢,信眾倒是流失不少,洪太極並未在意,他只想快快修得道法,日後也好跟隨小神童打天下。 宋兩利暗忖倒是忠心夥伴,然此時徽宗趙佶正對自己不悅,現身恐有麻煩,尤其童貫又自捧戰功,使得趙佶以為自己本命天神顯靈,更認定法力無邊,若被遇上,準被抓去訓斥一頓,不見也罷。 他遂想及玉天君父子,實未料著只是一場移神換靈洗腦把戲,會弄得一死兩重傷?而那張天師還卑鄙得想滅口? 事情轉變的確突兀,尤其是張美人,哪來如此強大抗性,能抵擋自己通靈大法? 難道她亦學得抗術?瞧她不斷凝氣逼腦。分明另有邪功,此又是啥名堂?有機會得好好攝向她,了解一番。 此時最重要乃是探探玉東皇父子狀況,若復原自是好事,若傷勢仍沉重,說什麼也得趕去救人了。 至於妙佛禪師,縱使難纏,然有寶鏡助陣,總不會輸得太慘。 故找得隱密處,盤坐下來,再次運起通靈大法攝去,但覺心神浮動,抓出腰際羊皮酒袋,灌著方才從廚房偷來的二鍋頭,咕嚕幾口下肚,酒氣漸升,醉意遂起,腦門大開,搜向四面八方。 宋徽宗的確跟童貫、蔡京等人開懷暢飲,不知亡國將至;鄆王趙楷和阿姨蘇小鳳日夜不停練功,準備大肆殺敵;星天來關心問候,回答他沒事;秦曉儀瞧著玉墜不放,淚水暗流,仍覺對不起張繼老;張美人正在嗔斥宋兩利死沒良心,竟然捉弄自家妻子,看是中毒已深,不想理她;張天師仍在搜尋自己,喊著及時醒悟,才不上當,趕忙斬斷避去;終攝得玉東皇父子,竟然躲入“迎春樓”妓院?那曾經死過無數妓女的大凶宅? 宋兩利心神一顫,這妓院乃在自己七歲左右發生凶案,聽說當時童貫當權,有次尋歡被拒,一氣之下姦殺無數妓女,為怕事情洩露,乾脆滅門屠殺,事後宣稱妓女自盡而亡,每每深夜必聞鬼泣聲,十分悲慘。算算已有十餘年頭,至今無人敢進入,甚至超渡亡魂者皆被逼回,凶宅自是越演越兇,殊不知兩人怎躲進去? 宋兩利再搜一陣,總覺冤鬼無數,泣不成聲,陰氣掩去整座迎春樓,根本無法再攝及裡頭狀況,不禁暗暗一嘆,功力畢竟有限,難以突破鬼魂之界。暗道:“此必是錢英豪所為了,他故意找此地方藏身,掩去被攝可能,然後想守株待兔,自己若前去,恐自投羅網了……” 衡量一切後,宋兩利不想前去救人,畢竟錢英豪已救了人,自無再殺死之理,尤其他已投向極樂聖王,唯恐中原武林不亂,必定不斷製造紛爭,殺了玉東皇反而幫了張天師,倒不如救活他,去鬥天師派,如此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坐收漁翁之利,何樂不為? 宋兩利暗忖,自己通靈大法只恢復七成,總少了點勁,目前應加強練習,以期恢復十成,甚至更強。又如現在,若能穿透陰氣,自可找出錢英豪藏身處,進而救人,亦或偷襲皆能奏功,唯此時卻混沌不開,乃五方法門未清所致。趁此雙方皆在沉潛等待之際,該是找地方練功修行為要。然身在京城,藏身處原就不多,想來想去,仍覺得後宮萬歲山那佔地十數甲,宛若小江南之深山秘林,實是最佳藏身處,終又選了方向溜進去。 萬歲山週邊兵力已加強,然內圍除非皇上出遊,否則根本甚難見著守衛。宋兩利知曉秘道,輕易穿過週邊兵力,潛入內圍,回到那陰陽老怪喜歡藏匿的田黃石屋,盤坐下來,開始修行通靈大法。外頭一切瑣事,先拋腦後再說。 妙佛錢英豪仿以為宋兩利會前來救人,然歷經一天一夜,根本毫無動靜,不禁開始疑惑,暗忖:“難道這小子溜了?且根本不關心玉東皇父子死活?”心念一轉,忖道:“是了,先前想劈死玉東皇卻未下手,宋兩利必定算準我無意殺他們,而來個相應不理,如此下去,豈非變成守株待兔那老翁,不但逮不著兔子,甚且賠上青春時間?我倒是該前去轉轉,虛張聲勢,若真的逼人不出,只有回頭以玉東皇父子為要脅,畢竟殺了兩人,能換得靈寶陰陽鏡,當然值得!”不再死守迎春樓,開始潛往四處搜索,以期能奏功逮人。 待轉至相國寺附近“東佳客棧”旁,忽見一妙齡素衣女子攔追過來。錢英豪但覺此女年約十七,卻已一身豐滿,頗有媚勁,尤其眼神閃動,精中帶狡,敢情並非名門正派女子,暗道對方莫非看上自己翩翩丰采,欣然一笑:“姑娘攔路,有何目的?” 那人道:“你就是妙佛禪師?以前曾受陰陽老怪救治的傢伙?” 錢英豪對於“傢伙”兩字甚不悅耳。冷道:“小小年紀,說話不知分寸,我都可以當你爹,還口出不遜麼!” 那人笑道:“隨便說話,別在意,你先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妙佛禪師?” 錢英豪道:“這名號我已甚久未用,現在已改名‘妙佛聖公’,或是‘妙神秀士’,你找我何事?” 那人乍喜:“當真是你?我娘有救了!快快跟我進客棧!”說完伸手即想牽著錢英豪手右,似若自家人般即想往客棧行去。 錢英豪登時震掌盪開,冷道:“我與你素昧平生,怎可拖拖拉拉,你到底在玩啥名堂?”對其大膽動作,頗為不解。 那人笑道:“我叫玉採儀,出身玉皇仙島,我娘受了傷,想請你幫忙治療,我是偷溜出來,不但穿了素衣,也不能在外頭停留太久,否則被我哥哥發現就死定了!我是專程來此找你!請幫忙,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原來玉採儀見母親武功被廢,實是不忍,在多次打探下,得知錢英豪學得“無上魔經” 秘法,得以將廢損穴脈給治癒,因而恢復武功。故瞞著眾人,將母親偷偷帶至京城以尋人,在相國寺附近探尋數日,終見錢英豪,始敢出面欄人,她原喜歡穿花紅鮮豔衣衫,但為了掩人耳目,改穿素衣,掩去不少辣味媚採,倒是用心良苦。 錢英豪卻感意外,暗道:“這可好了,玉皇仙島男女老幼全被自己攬上,實是有緣,尤其這女子媚勁十足,不知是否看上自己。若真如此,倒也飛來艷福,至於王東皇一事,原即利用而已,哪來交情。”遂道:“你還有母親?王東皇怎未提及?” 玉採儀道:“我娘離家出走,現又回來啦!”卻不敢說及母親乃“蛇仙女”李鳳顏,若是誤見仇家,豈非前功盡棄。 錢英豪笑道:“去看看也好!走吧!” 玉採儀欣喜道謝,立即引路向前。步入東佳客棧,往裡頭豪華獨立客房行去,及至近處,忽聞聲音傳來:“儀兒可找到人了?” 玉宋儀笑道:“找到啦!妙佛禪師還是位酷哥呢?” 李鳳顏急道:“快請快請!”聲音已現媚喜,只要是男人,她自信能迷住,故笑的自信已極。 玉採儀引人進入內廳,以至于寢房。李鳳顏原裹被而眠,為迎接男人,早將軟被掀開,且將胸襟敞開些許,以讓酥胸若隱若現。 錢英豪乍見此女,心神暗顫。那金妙蓮媚態已足,她竟然更夠味三分,似乎生來針為勾引男人,媚邪之勁挑心不已。 李鳳顏暗自得意,這男人分明對自己有意思,媚邪一笑:“錢公子麼?小女子有禮了。” 錢英豪已是五旬之人。哪還被人喚做公子,霎時年輕十餘歲,哈哈暢笑:“夫人見笑了,在下已是中年人,哪是公子?” 李鳳顏道。“是麼?我怎分辨不出?” 錢英豪笑道:“夫人說笑了!” 李鳳顏道:“別叫我夫人,我和玉東皇早恩斷情絕,從此自由之身了。” 錢英豪道:“怎會如此?” 李鳳顏冷哼:“兩個賤父子,竟然暗算我,把我給廢了,我哪還能原諒他們!” 錢英豪笑道:“倒是意外!玉天君竟然下得了手?” 李鳳顏道:“事實俱在,無庸置疑,公子若能將小女子治癒,將傾其一生回報!甚至以身相許亦可!”說完媚邪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錢英豪乾笑道:“談笑了,只要在下能治,必定盡全力幫忙,只是尚不了解你所受傷害,無法評斷……” 李鳳顏笑道:“穴道被毀,丹田已破,聽我女說,無上魔功可修復,你傳我就是!” 玉採儀道:“禪師和橫豎道尼皆有此遭遇,應該不假吧?” 錢英豪道:“是不假,但得先檢查傷勢再說!” 李鳳顏笑道:“公子儘管檢查,不必客氣,必要時小女亦可幫忙!”敢情已猜出錢英豪意圖,故落落大方回應,至於女兒若為治傷獻身予他,又有何不可?反正女人遲早要跟男人苟合,矜持只會苦了自己。 玉採儀雖耳濡目染,觀念漸開放,然要她共同和母親伺候男人,她仍無法接受,乾笑道:“你們好好檢查,我去熬點藥,也好備用啦!”窘困拜禮而去。 李鳳顏媚笑道:“你要當我女婿也可以!” 錢英豪笑道:“姑娘說笑了!男女交往,兩情相悅為要,怎可有非分之想。” 李鳳顏笑道:“我女兒可不同,一般人是難看上眼,倒是公子風度翩翩,武功高強,瞧她那股笑媚之勁,已是對你有所好感,只要多加把勁,佳境可期,當然,你若娶了我女兒,我是不要什麼名分的!”忽地伸手抓住男人右手,往自己胸脯壓去,笑道:“你我都是成年人,還顧忌什麼?” 錢英豪原仍有禁忌,此時突被挑撥,大膽即起,哈哈暢笑道:“既是你情我願,當然毫無顧忌了!”終撥開衣襟,露出迷人粉嫩酥胸,錢英豪暗嘆這妖女的確保養了得,竟若少女般尖聳嫩紅,實是不可多得。 李鳳顏乾脆將男人拖向床鋪,易客為主替他寬衣解帶,終露出毛茸茸軀體,李鳳顏詫驚:“你是獸體人身?” 錢英豪道:“如何?練得無上魔功,身體會長毛,你也會變得如此!” 上次雖曾於鬼域脫毛一次,然未能繼續使用藥水,故又長出,每每發覺女人似有偏好,妙佛倒是不急著處理了。 李鳳顏一時掙扎:“可以除掉麼?” 錢英豪道:“可以用拔的,另外雖有秘法,但卻不易獲得。” 李鳳顏道:“什麼秘法?” 錢英豪道:“鬼域妖人那裡有脫毛秘法,但得進入取得才行!” 李鳳顏欣喜道:“只要有秘法,即不是絕症了,公子怎不去取得呢?” 錢英豪笑道:“獸身亦有獸身好處,久了便習慣啦!日後你便知妙用,光是一層厚皮已是刀槍不入,何需換皮?” 李鳳顏乍喜:“當真?”自己目前正想報仇,有了護身獸皮,豈非更為安全,已決定先練再說。於是管他獸身亦或人身,終施展出渾身解數伺候男人。雙方一觸即發,一是情慾色男,一是練有陰陽採補之妖女,這一結合,簡直如魚得水,激情連連,纏綿幾近一時辰始結束。 錢英豪大呼過癮,那金妙蓮已是個中高手,李鳳顏更帶三分威力,伺候得他欲醉欲仙,回味無窮,直道若得此女,減壽十年亦甘心。 李鳳顏但覺媚功奏效,立即要求傳授“無上魔功”,錢英豪表示得喝人血,李鳳顏哪放在心上,直道小意思,錢英豪終把心法一一傳授,畢竟天下大亂,方是他驗證人性本惡最佳方式之一。 一場邪功傳授正式展開。 宋兩利不斷修行通靈大法,然似乎少了“長生胎鼎”助益,始終進步不大,維持七成功力左右。 他不禁懊惱,難道破功一次,即得花費更多心力來修行麼?然綠龜法王師父即已表明,破了童身和通靈大法無關,唯只和內功修行法門有關,故近日不能進展,可能俗事太多,精神無法專一所致。 雖然喝得老酒,以醉練功,然玉東皇、玉天君、張美人、張天師,以及錢英豪之事常常浮映腦門,反倒化去不少精神,看來得另尋他法才行。 宋兩利心念一轉,忽而想及那八口寶鼎,其能發出強音,進而震傷極樂聖王。自己何不以此鼎之音,震去所有干擾,使腦門更加清醒? 當然,那得在輕微下發音才行,否則弄個排山倒海震音,豈非自尋苦頭? 他知曉開啟震音方法,且知“靈光鼎”在星天來手中,故應無法發出上次那等震傷極樂聖王之強音,若真如此,事先總有徵兆,逃離就是。 想走後,他始潛出秘陣,直往九龍寶鼎處潛去。那埋在地底或密窟之寶鼎或許不易用得,倒是山峰上另有一口大寶鼎,鎮得威風凜凜。宋兩利飛身落入鼎中。此鼎數丈高,站在鼎內,只能露出腦袋,若坐身下來,外頭根本瞧不著。宋兩利暗喜,此倒是最佳藏身處之一。 他盤坐鼎底,想及往昔林靈素鑄九鼎,以及趙佶皇上和李師師私會寶鼎,童貫、蔡京等人偷偷把生辰八字刻于寶鼎一事,不禁慨歎造化弄人,事過境遷,已面目全非,尤其林靈素已被放逐,不知生死如何?他雖行騙得過分荒唐,卻總也對自己有恩,希望其能過得順利,免遭風塵困頓之苦。 多想無益,宋兩利靜下心來,開始運起通靈大法,腦門頓敞開來,唯瑣事不斷浮擾,他遂伸指往鼎壁彈去,震音渾濁不清,心想難道會是身軀重量壓住聲音?遂變通方式,拿出身上碎銀,分置四角,坐著兩銀,另兩銀則頂在雙腳盤,如此一來,身子等於懸空。復往鼎壁彈去,嗡地脆響,果然清脆悅耳。 宋兩利暗喜,只要嗡聲悅耳,腦門即現一片清明,看來有助於通靈大法修行,遂專心彈鼎,藉著震音慢慢修行。那震音和腦波混處,靈合說不出清明暢快。實是受益匪淺。 就此,他藉用著天籟仙音般鼎音,不斷衝擊腦門,感應效果漸漸浮現出來。這口“音光鼎”似充滿無限罩門,每一處,每一角皆蘊藏著無盡變化,似若無數仙女潛藏其中,而隨時以不同樂器發出不同聲音般,讓人數之不盡、聽之不絕。 然從清晨修行至深夜,那淡淡鼎音已無法滿足宋兩利需求,他得接受更強刺激及挑戰,然若敲得過巨,豈非引來他人注意?但不加強震音,豈非徒耗時間?衡量之際,終決定彈鼎煉功,畢竟若引得眾人注意,自己躲在鼎裡,未必會被發覺。 想定後,他先溜至神霄金寶殿,裡頭置有供品及烈酒,先盜飲幾杯及啃去一只八寶雞後,始潛回鼎中。再次運起通靈大法以修行,待腦門頓開之際,再彈向寶鼎,此時鼎音並非若蜜蜂輕鳴,而似古磬長鳴,於深夜中格外悅耳,霎時引得附近守衛注意,有人喊道:“寶鼎生音了,奇蹟出現啦!” 有人道:“可要告知皇上?” 另有人道:“要說亦非我等去說,應由神霄掌門去說?” 另有人道:“對對對,皇上說不定在溫柔鄉,被此一吵,豈非要砍人腦袋,我才不幹這種事!” 守衛議論後,仍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免惹事上身,宋兩利倒也安心修行。 忽聞靈真道長年瑞祥聲音傳來:“寶鼎雷動,恐有事發生!”他乃接任神霄派掌門一職,狀況發生於自家門前,當然過來瞧瞧。 宋兩利暗道還是來了,立即感應過去,道:“年掌門麼?我是宋兩利,藏在寶鼎裡頭,乃藉鼎煉功,並無任何靈動之事發生。” 年瑞祥乍喜:“小神童你回來了?”他原在宮外神霄寶殿當住持,對小神童通靈之威力甚是佩服,雖已接掌掌門一職,算是童貫人馬,然對靈界之事仍另有尊崇,故宋兩利亦對他持之以禮,一切自在不言中。 宋兩利笑道:“你且當作寶鼎靈動即可,我煉成了,自然會走人,不給您添麻煩,呃,對了,待會回去時,小心路上枯枝,以及鳥蛋!” 年瑞祥皺眉:“小神童有感應麼?” 宋兩利道:“有一點,總覺你會被鳥蛋打中頭部。” 年瑞祥拜禮:“那老朽可要小心了!就此告別!”此處離神霄金寶殿約裡許,植有不少蒼松翠柏。高聳入天,他既得啟示,故行走間特別注意頂空枝葉。在此夜黑風高,枝葉果然蕭蕭擺盪,時有飛屑枯枝落下,年瑞祥閃著行走,倒也相安無事。 眼看半裡路途已過。心想難道是小神童玩笑之詞?然再行百丈,忽見臂粗枯枝啪然斷裂,直往下砸,年瑞祥詫訝躲閃,枯枝右側落身,差點砸中肩頭。他正慶幸躲過一劫,欣喜道:“還好未見鳥巢翻卵落下!” 他原是掠身躲閃,目注枯枝,未曾注意地面,此時落腳之際,竟然踩及滑石,欸呀踉蹌,倒跌地面,腦袋擠往杜鵑花叢,叭地一響,竟然碰著鳥巢,一口氣砸破兩顆鳥蛋,嚇得他怔愣當場,詫道:“小神童當真靈力已達天人之境,能知過去未來?自己已是小心萬分,仍免不了著了道兒?”此鳥巢並非築巢於路邊杜鵑叢中,而是風吹落下,當時並未破去,自己竟然湊上一頭,倒是命中注定了。當下拜禮說道:“小神童您倒厲害無比,能知過去未來,不知在下是否另有劫難?”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欣喜道:“半年之內並無災難,倒是你真的砸了鳥蛋?” 年瑞祥道:“兩顆!雖非天上落下,乃自己砸去,仍算應驗!” 宋兩利呵呵笑道:“好像靈驗了……” 年瑞祥道:“小神童已達天人之境,可喜可賀。” 宋兩利道:“待我多煉幾回,功夫更扎實再說!” 年瑞祥道:“那不打擾了!”拜退後,摸著腦袋,似笑非笑說道:“還真是靈驗!”更對小神童敬佩不已。 宋兩利發現有此預知之能,大為欣喜,敢情通靈大法又更精進一層,若能達天人之境,倒是變得活神仙,可進入綠龜法王那等神遊太虛境界!沒想到這寶鼎不但可鎮天下,且能助益腦波清純不染,感應更自清楚萬分。 他遂不斷敲擊寶鼎,以其震音洗腦,以便煉得更高境界。 就此鼎音不斷增強,其腦門不斷受擊,原只能通五方法門,現在幾乎能通八方法門、十方法門,甚至十餘法門,雖離佛陀八萬四千法門仍有段距離,然一次能感應十餘人腦門,以凡人軀體來說,恐是獨一無二,頂了不得。 匆匆已至五更天。宋兩利腦門一片清明,終能穿透而感應出那迎春樓凶宅玉東皇、玉天君住處,比起先前混沌不清,更達不同境界。唯仍不知錢英豪藏身何處,顯然功力仍有待加強。然再敲下去,鼎音恐能傳遍全京城,心念一轉,還是煉功重要,縱使童貫、趙佶趕來又如何?登時加勁敲,寶鼎不再是“嗡”、“咚”之音,而是“當”若洪鐘,震得其他寶鼎一併共鳴般聲震十數裡,全城皆可聞。 那震音過處,宋兩利腦門一緊,全身血氣翻騰,這才知曉當時極樂聖王為何受傷。 然它的確有清心醒腦作用,故不斷又敲擊二次三次……,已震得頭昏眼花,血氣欲衝口而出,若再下去,恐將內受沉傷。正猶豫是否再煉之際,綠龜法王幻像浮現腦門,笑道: “恭喜通靈大法更精進一層,唯你幻像未除,應只聽其音而未覺其音,讓腦波混著音波散去,當助益匪淺,而非以耳膜迎受之,那將傷及自身,切記萬象皆空,聲音亦不例外!”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頓有所悟,暗道對了,血氣翻騰,全因鼎音鑽耳結果,此若魔音穿鑿,定力不夠,自受內傷,得將腦門、耳根分際出來,以腦門受之,後對其耳根,如此方能煉得至高無上境界。於是試著禪定下來,不斷阻擋鼎音入耳,而讓腦門受之。然他越是想阻擋,威脅越強,弄得他幾乎走火入魔,血氣分崩散去。被搗得呃呃疼叫,綠龜法王終又現形斥道:“既無‘音止’,哪來阻擋,不會試著以‘定禪神通’解之?” 宋兩利詫道:“‘定禪神通’?”想及當年波葉尊者的確曾以此神通替自己開天眼,然要如何“定禪”卻未傳授。 綠龜法王道:“‘定’即‘專一’、‘禪’即是‘空’,現在傳亦來不及,自己修悟吧!難道不會左耳進右耳出?” 宋兩利頓有所悟:“懂啦!”終照著指示念著:“左耳進,右耳出,定即是專一,禪即是空,專一的空!”邊念邊學,想把震音變得虛無,至少讓它左進右出,右進左出,竟然慢慢適應下來,綠龜法王始滿意說道:“當年偷懶未煉定禪神通,現在終嘗苦頭。往後再偷懶,有得受!”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哭笑不得,自己豈是不想煉,而是根本不知法門,心念一轉,暗道:“難道又是那句:‘萬象皆空之虛空法門化身?佛眼無界,忘形忘我,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界!’”他邊念著“虛空法門”修行要訣,且一勁引著鼎音左耳進右耳出,右耳進左耳出,一時間終較能平復血脈,雖然此並未達到“空”之境界,卻也用得疏通之法,遠比阻擋來得實用,故仍能撐下去。 宋兩利為求突破天人之境,終全力敲擊寶鼎,當地暴響,震撼全京,那鼎音強勁搗來,竟又震得他頭昏眼花,然感應卻更清明,他乾脆一不作二不休,再次全力出擊,這一敲,咚地一響,竟若敲悶鐘,但覺奇怪之際,豈知音波已傳至其它七口寶鼎,引起共鳴,那原是咚悶之聲漸漸化開,及至後來,竟匯聚成狂濤駭浪般轟轟衝來,不但寶鼎抖動,更震得山峰抖顫,全城地震般顫著,宋兩利怎能受得了如此強波駭流,腦門受擊,無法承擔,欸呀一聲,昏死過去。 那鼎音卻震得全城皆驚。大清早,無數人已逃出街道,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的說是寶鼎靈動,吉祥無比,有者說是無故震音,將有天變,好壞各半。 然那徽宗趙佶自許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對此靈動之事最為敏銳,哪顧得躲在婉容小妃劉玉兒懷抱,趕忙跳身而起,換穿道袍,直道:“寶鼎雷動,大吉大利!必是擊敗金軍所現祥兆,快聚文武百臣祭之!”聖旨一出,滿朝文武百官匆匆趕往後宮萬歲山區,跟著趙佶祭拜天地。那靈真道長瞧在眼裡,笑在心裡,但怎敢點破事實,只能作樣拜去。 宋兩利雖昏沉,但徽宗趙佶、童貫等人到來,他腦門仍有感應,不禁對趙佶發出喝喊: “你這昏君啊!連大金如虎想併吞大宋江山都不曉得麼?” 趙佶心神一楞,暗忖:“怎會有此念頭?”立即問向童貫:“你當真擊敗金軍了?” 童貫道:“皇上明查,若未擊敗,奴才怎能回師慶功?” 趙佶頓喜:“說的也對。” 蔡京道:“皇上早起,恐想的太多了。” 趙佶道:“說的也是!” 宋兩利感應再攝來:“明明大金未亡,你怎可粗心大意?” 趙佶道:“本尊並未粗心大意,只要金國敢來犯,定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宋兩利腦門忽有所覺,道:“算了,天注定你還有幾日逍遙光景,屆時便知!” 趙佶笑道:“本尊當知天命,逍遙日子必定久遠,閣下何路仙神,道行未必比本尊深,快快離去吧!”神霄長生大帝君,身分、道行何等之高,又豈是小小仙神能左右,趙佶根本未當回事。 宋兩利暗嘆事已至此,完全無法勸之,唯靠天命安排了,不再回應。 趙佶則先拜天上玉帝之後,再返往神霄金寶殿,坐往金身位置,再接受群臣膜拜,早朝即以此打發。他則靜坐禪定,修行天人之界,自以為靈魂能出竅,在天上、人間逛得一陣後始收功,直道玉皇大帝那兒已溝通完畢,天下一切太平,要年瑞祥多多祭拜寶鼎,方始滿意而去,全然已若神仙化身。 宋兩利漸漸醒神過來,腦門疼痛已去,卻發現已全身是汗。方才受及寶鼎雷動,實是驚險萬分,但逃過此劫後,腦門清晰不少。隨時可感應出趙佶以天神自居;童貫正想找魚景紅報佳音;蔡京準備為兒子繼位而努力;王黼卻和梁師成串通,想收拾蔡京;年瑞祥則不斷祈禱國泰民安、避去劫難;錢英豪竟然潛往附近窺探……。 宋兩利心神一凜,錢英豪武功高過自己,不得不防,暫時收去通靈大法,讓其毫無所覺探來,並未發現狀況後退去。 錢英豪暗忖:“原以為宋兩利在搞鬼,但似乎並非他所為,還是回去伺候美嬌娘吧!” 腦門虐喜傳開,揚長而去。 宋兩利卻感應出對方所思,詫道:“他當真和李鳳顏混上了?!”腦門搜向遠處,終幻出李鳳顏正在練魔功情境,這還得了,只要一人練魔功,將可能犧牲百人性命以取人血,對方一向殺人如麻,根本不在乎,得想辦法阻止才行,心念已動,突又傳來玉採儀潛往東門小巷,準備殺人取血意念,宋兩利捺之不住,大喝:“玉採儀你想幹啥?!” 玉採儀乍驚,斥道:“我的事你管不著!”深怕被窺秘密,趕忙拿出五支銀針往腦門刺去,正是“五鬼定魂術”以避攝腦。 宋兩利頓覺幻影已失,怎敢停留,趕忙掠身衝出寶鼎,直往東山掠去,一縱數裡,穿出萬歲山,落于東街。感應不了玉採儀,卻攝及被追地痞,立即追去,連闖烏衣巷、三麻巷、桂春巷,終在幸發巷逮著玉採儀。她正追殺一名三十歲上下暴牙地痞,喝道:“姑娘只要取你一碗血,逃什麼勁?”若非顧忌毒蛇咬身,壞了血液成分,她老早放出毒蛇咬死對方,何需追得如此辛苦。此時她則一手拿巨碗,一手抓利刃,怒氣咻咻攔那暴牙地痞,兩人似已追逐一陣,各自喘息不已。 那地痞驚懼叫道:“姑奶奶饒命吧!你那碗血恐也太大碗,被你要去,焉有活命?小酒杯倒可考慮考慮!” 玉採儀喝道:“命重要,還是血重要?再逃,連你腦袋砍下!”那地痞仍想逃,玉採儀冷喝,利刃終於射出,直中對方左大腿,迫得他跪地難起,沒命求饒,玉採儀掠近七尺,冷笑道:“再逃亦是如此結果!拿血扺命!”抽出利刃就要斷其腕脈,那地痞尖叫欲倒,卻難逃噩運。情急中,宋兩利已迫近,趕忙打出石塊,擊偏利刀,惱得玉採儀大怒:“誰敢壞姑娘好事!”轉身即要打出紅線姑娘極毒之蛇以咬死對方。 宋兩利卻用攝力攝向毒蛇,喝道:“去撞牆吧!”那紅線姑娘怎知腦門不堪用,盡往左牆頭撞去,撞個昏天暗地,不醒人事。 玉採儀見狀怒道:“宋兩利你敢壞我好事!”蛇鞭頓抽過來,其厲若蛇,直追宋門面,毫不留情。她原已任性習慣,且行走江湖,有毒蛇護身,一向無往不利,誰知碰上宋兩利竟然全數不管用,在此情急之際,只有以快打快,方能奏效,殺招在所難免。 宋兩利素知她任性和反覆無常,不敢大意以對敵,見其蛇鞭抽來,立即反擊,一式“水柔功”反竄毒鞭,正是以柔克剛,伸手扒個正著,蛇鞭無處躲閃,硬被拖帶過來,玉採儀大駭,正待鬆手,改換霸龍仙掌以及射出所有毒蛇,然而宋兩利此時武功之高,恐連玉東皇亦難以百招之內論輸贏,玉採儀又怎是敵手?只見得宋兩利腦門一攝,喝道:“給我乖乖賴在那裡別動!” 玉採儀腦門一沉,縱有“五鬼定魂術”幫忙,仍難以招架超強攝力,只這一沉,宋兩利已撲來,數指截其穴道,玉採儀終被製住。 玉採儀沉腦而醒,已發現動彈不得,氣得哇哇大叫:“宋兩利你卑鄙,敢耍無賴手段,破我五鬼定魂術,還不快放了我,找死麼?” 宋兩利詫道:“是你把五鬼定魂術授予張美人,她也會用?” 玉採儀冷道:“自己去問我哥哥,敢壞我好事就是無賴!” 宋兩利冷道:“什麼好事?竟敢幫著你娘練無上魔功,四處想殺人取血,你著了魔不成!” 玉採儀喝道:“那是我家事!” 宋兩利喝道:“殺了人就是我的事!” 玉採儀斥道:“誰殺了人!我只想要一碗血罷了!” 宋兩利轉瞧,那暴牙地痞已開溜,倒是未被她殺死,道:“練了無上魔功,你娘必定瘋狂殺人,這件事我管定了!” 玉採儀怒道:“你是暴君麼?專管我家事!” 宋兩利道:“不錯,專管你這瘋狂母女之事!”不等玉採儀回答,一手截其啞穴,抓扣身邊,飛掠而去,目標正是東佳客棧。 玉採儀掙扎無效後,發現宋兩利前去目標,暗自欣喜,只要一到地頭,妙佛禪師錢英豪一現身,必定給予痛擊,一切自可迎刃而解。老實說,被此捉弄,她卻諧謔遠比痛恨多,畢竟宋兩利乃首位闖入自己心扉男人,若非立場對立,恐結為夫妻,且瞧他能耍由何名堂。 |
第 二 章 獸體蛇心
宋兩利的確直衝東佳客棧,且明目張膽挑戰錢英豪。畢竟他已算過今日運勢,竟是平安風順,故而來試試。 方掠至獨立宅院,並未碰及錢英豪,倒是蛇妖女李鳳顏聲音已傳出:“儀兒可取得鮮血了?其實何必走那麼遠?客棧多的是人,抓幾個不就得了?” 宋兩利冷哼,這傢伙果然不知悔改,猛地踹開木門,大步跨入,赫見李鳳顏酥胸半露,正盤坐床上練邪功。 玉採儀呃呃急叫,李鳳顏乍見小煞星,整張臉面已抽變,詫迶:“怎會是你?” 宋兩利道:“不是我,難道會是鬼魂麼?”一勁兒將玉採儀丟往床上。 李鳳顏詫駭縮退,急道:“小神童別誤會,我已改過向善,不敢再亂來了……” 宋兩利冷道:“你卻偷學無上魔功,準備東山再起,且濫殺無辜!” 李鳳顏急道:“沒那回事!” 宋兩利斥道:“玉宋儀被我逮個正著,怎會沒此回事?看你是執迷不悟了!”伸出右手,準備再收拾對方。打從遼國碰上她濫殺小孩事件後,他已對李鳳顏仇深似海,根本不可能縱虎歸山,雖其功夫已廢,下手殺人恐賤忍些,然截破她千百穴道,斬斷無數經脈,自能讓她難以恢復武功,免造殺孽。 李鳳顏見狀大駭,突地衣衫一翻,裸露美妙胴體,媚邪一笑,“小冤家你殺了我,不覺可惜麼?我可以不想恢復武功,卻願意天天伺候你身邊,若你願意,連同我女兒也一併嫁予你,咱共組家庭如何?” 宋兩利若在以往,必定怦然心動,然自從得知李鳳顏種種,以及受及破功之苦後,對於男歡女愛之事,已甚戒心,怎肯受其誘惑,遂盤算起來,道:“壞人也有天命,我且看看你將死在誰的手中……”腦門突地映出玉東皇一掌擊斃對方情景,終道:“看來你們夫妻倆今世債且有得清算!”立即欺前,伸指截去,喝道:“少在那裡亂倫,搞什麼要我娶你母女,傳出去,我還有臉麼?” 李鳳顏急道:“你選我或她皆可!” 宋兩利道:“可惜我兩個都不要!”一指截中氣海穴,李鳳顏欸呀悶疼,怒道:“你敢再毀我快修復之穴道?” 宋兩利道:“沒辦法,我有此毛病!”突又截往齊門、天突、命門、靈墟、紫宮、天府、百會、天衝、至陽、魂門、湧泉……以及斷其少商、少衝、中衝、少澤、關衝、商衝等諸穴脈,每截一指,李鳳顏即疼叫幾聲。然由於其功力早廢去,故穴道被毀,總感覺直若被揍一拳。待勁道過後,倒也不再疼癢,李鳳顏不知嚴重性,反而呵呵笑起:“小冤家你倒是壞了,想吃盡我的豆腐呢!” 宋兩利笑道:“你還騷得起勁麼?我戡破你一百處穴道,毀去六處穴脈,如若七天修復一穴,你得花上兩年餘,如若百日修復一脈,你得再花上兩年餘,算算若無意外,大約五年才能復功,這且只是初估,若是穴道結成一團,恐得加倍時間,滿意了麼?” 李鳳顏聞言臉色大變:“小畜牲你敢這般殘忍!老娘饒不了你!”掩面哭泣不已。 宋兩利冷道:“以你冤孽,早死有餘辜,留你一命,已是萬幸。我懶得與你周旋!你若執迷不悟,遲早還有報應!對了,別想學什麼無上魔功,錢英豪只教你上半篇,那會越練越糟,變成猩猩事小,若說不出人話才算賠大了,他早把下半篇隱藏,自個找他要吧!”說完但覺錢英豪將趕回,快速溜去。 李鳳顏僵坐床上,腦門一片空白,如若錢英豪藏了私心,自己豈非白練了?且得找機會證實再說。她哪知此全是宋兩利要的詭計,目的即讓她對無上魔功有所疑慮,而不敢任意修練,省去殺人取血之舉。 錢英豪的確感覺東佳客棧有變,快速掠來,誰知宋兩利早已逃開。他方掠入雅房,忽見李鳳顏垂頭喪氣,以及玉採儀被塞於床角,怔道:“宋兩利來過了?” 玉採儀吱吱唔唔,恨不能言。李鳳顏則道:“來過了,他毀去找一百處穴道,你看怎麼辦?” 錢英豪詫道:“這小子敢胡亂下手?”伸手探向李鳳顏穴脈,果然散亂不堪,一時不知所措:“如此惡劣手法,平生僅見!” 玉宋儀吱吱唔唔,錢英豪伸手解去她穴道,“你有何意見?” 玉採儀哇哇怒叫:“把他抓來剁成八塊!” 錢英豪道:“我正想為之,可惜抓人不著,他通靈大法無人能及!” 玉採儀道:“只要我再去殺人取血,他定會再來,你跟著後面逮人就是。” 錢芵豪道:“倒是好方法……” 李鳳顏道:“逮人事稍後再說,我的傷勢得趕快治,你是否掩藏無上魔功下半篇未傳我?” 錢英豪道:“此功只有一套,哪來下半篇?” 李鳳顏道:“那小妖怪說的!” 錢英豪笑道:“他的話怎能聽:你先養好身子,再慢慢練此功夫,日後必有進展,其他事不必多想!”李鳳顏瞧他曖昧笑容,知道仍被自己情色所迷,應是不假,且先練此功夫再說,日後若有意外,再處理不遲,媚邪一笑:“你若藏了私,毀去找這大美女,恐怕得不償失了。” 錢英豪笑道:“怎會怎會!”伸手遊走裸女胴體,雖是檢查穴脈,多少輕薄幾許!邪念不斷。 李鳳顏若在往昔,早已貼上去,然轉及穴脈受損百餘處,一顆心總難安定,急急追問: “我的傷能好麼?” 錢英豪道:“當然能好,一切包在我身上!”為安撫對方情緒,掩飾幾句,至於無上魔經是否奏功,練了再說。李鳳顏不知狀況,此時唯他是倚靠,聞及答案,暗暗噓氣,道: “好險!你先替我撫通穴道,然後再想辦法逮住那小妖怪,免得他三番兩次壞我好事。” 玉採儀道:“我先去打探他下落,來個甕中捉鰲!”知道兩人準備親熱,找了理由快快遁去。 李鳳顏卻道:“別忘了找碗鮮血回來!” 玉採儀道:“知道啦!”遁去不見。 李鳳顏瞧向錢英豪媚笑道:“如若我功力恢復,必定幫你打天下,且天天伺候你左右。” 錢英豪邪笑道:“在下當然全力以赴!”打從變得獸身後,性慾竟爾高張,總忍不了妖女挑逗,終又苟合起來,雙方翻雲覆雨,好不激烈。 李鳳顏雖受穴脈之傷,然此只在運氣行血有所作用,如若以常人視之,自無多大影響,故能盡展狐媚之功,伺候得男人無微不至,舒暢連連。 梅開二度後,雙方始癱軟下來,開始計劃如何收拾宋兩利。最後仍決定以玉採儀為餌,以引宋兩利入殼而逮之。玉採儀最是虐喜,總算能威脅這渾小子,若逮著後,必定狠狠教訓一番始甘心。 宋兩利並非省油之燈。他早知錢英豪等人可能詭計,然此事能避開則避開,蹚此渾水實也不值,故盤算下,仍決定找那玉東皇父子出面處理,自省事多多,乘錢英豪回到東佳客棧之際,他已潛往迎春樓荒宅。 雖是午時光景,此處仍陰氣森森,冤魂頗重,宋兩利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找的是童貫,哪天我把他找來讓你們修理便是!”話方說完,雜草蘆花陰風顫動,幽魂總算有了道謝回應,四散開去,陰氣陡降許多。宋兩利暗嘆童貫危害不計其數,想一死難贖其罪,將來有空再替這群苦命冤魂超渡了。 他立即潛往二樓秘室,果然見得玉東皇閉目養傷,不斷練功吐納,以恢復元氣,他原先雖被兒子傷及氣海、丹田等穴,差點廢棄武功,後經苦練修行,終能復功,此次又受重傷,原該斃命,誰知錢英豪卻大力救治,竟將他從鬼門關拉回。錢英豪師承陰陽老怪,而老怪救治醫術可稱武林一絕,在全力救治下,玉東皇、玉天君沉重傷勢不到數天光景,竟也恢復五成之強,實是了得。 乍見宋兩利進門,玉東皇已自驚醒,先前受洗腦門仍管用,未將宋當成火妖修理,反而親切說道:“你幫了大忙,我那媳婦兒張美人已承認是跟我兒好啦!待我傷勢養好,立即前去娶人!” 宋兩利暗自苦笑,若真如此,恐又是另一場紛爭吧! 玉東皇笑道:“可傳我通靈大法?我想了解儀妹妹想法!你還是我預定的女婿呢?”想及為學通靈大法,和宋兩利於茅山脈有段奇緣,當真笑得開心。 宋兩利道:“我不會通靈大法,你該找方虛默學去!” 玉東皇頷首:“也對,他學了我的霸龍神功,怎可不把此法傳子我呢?下次找他算帳! 那你幫我把儀妹妹搶回來,張天師姦相已露,她會喜歡我了!” 宋兩利道:“要摘此事之前,你最好先將李鳳顏給搞定,她已經來到京城,偷偷和妙佛禪師掛勾,想修行無上魔功,準備恢復武功,也好為非作歹。” 玉東皇詫道:“她敢?誰帶她到京城?難道會是我女兒採儀?” 宋兩利道:“正是!她已非淑女,還在當街殺人取血,變成小妖女啦!” 玉東皇暴跳如雷:“可惡賤女人,敢連女兒也教得如此低俗,我非殺了她不可,人在那裡?快帶我去!”跳下床,雙手捏緊,青筋暴脹,活生生想吞掉一個人。 宋兩利道:“你的傷好了幾成?她可有錢英豪撐腰,甚難搞定!” 玉東皇冷斥:“怕什麼,我隨時準備為儀妹妹犧牲,再多錢英豪也不怕!” 說話間,玉天君已步行過來,面色凝重道:“那個妖女膽敢離開仙島,自是不能饒她了!”想及父親好不容易復原,又怎可讓妖女壞了好事,縱使受傷未愈,也得阻止此事。 玉東皇道:“聽著了吧?我父子意向已堅,誰都阻擋不了!” 宋兩利道:“好吧,反正妖女的確心智已失,不修理是不成的了?你倆掂掂自己傷勢,我帶你們去捉妖!”說完掠身穿窗,飛竄而去。 宋兩利憑著感應神通,已探出玉採儀正在烏衣巷附近故作徘徊。想引自己上勾,他可不想上當,轉知玉東皇父子,隨後躲在暗處,準備反過來計算錢芵豪,最好將他打得吐血。從此難以危害武林。 玉東皇、玉天君得知目標,立即左右包抄,掠封烏衣巷。方掠近百丈之際,玉宋儀以為宋兩利潛來,冷虐暍道:“小妖怪,你倒現身了,姑娘跟你沒完沒了!你阻止我取血,我偏要殺了這傢伙!”她原已逮著一小混混,準備演戲時用之,如今要來,逼真數成,然演至一半,忽見宋兩利變成玉天君,嚇得毛髮抽直,詫道:“哥哥?怎會是你?”轉身即逃,誰知另有一人攔來,玉宋儀更詫:“爹?” 玉東皇冷喝:“你幹的好事?也敢在此殺人取血,玉家臉全被你丟光了!” 玉天君冷道:“你敢把那妖女帶出來!” 玉採儀急道:“哥,她是親娘!你怎棄之不顧!” 玉天君怒道:“我沒這種娘!她除了生下我們外,從未乾過一件好事,你還跟她練邪功、學妖法,是不是想變成另外一個妖女?” 玉宋儀道:“我不想變妖女,我只想幫忙她……” 玉東皇冷道:“她已不是以前的善良女人,她是妖女,爹早休了她,且她還是叛國妖女,在遼國和巫九麻鬼混,殺人無數,根本沒資格再進玉家大門,快說,人在哪裡,爹一掌收拾她,永絕後患!” 玉採儀急道:“我不能說,她是我親娘,不能說!” 玉東皇怒道:“不教訓你,敢情變成野女人了!”欺身掠來,霸龍仙掌就要劈訓。 玉採儀急逃,叫著:“妙佛師父您快阻止我爹啊!” 妙佛錢芵豪原想躲久些,以便引得宋兩利現身再動手,誰知被此一喊,已藏身不了,終掠閃左巷屋,直擋玉東皇,笑道:“玉東皇忒也狠心收拾漂亮女兒麼?” 玉東皇冷道:“此乃我家務事,你管不著!”霸龍仙掌劈去,竟被錢英豪全數擋回,震得他踉蹌跌退兩步,血氣已顯不穩。 錢英豪滿意一笑,道:“島主功力恢復甚佳,然仍未痊癒,此時的確不便動手!” 玉東皇斥道:“誰管我家務事,我便跟誰拚了!你再不讓開,休怪我下手不留情!”掌勁凝聚極限,準備全力以赴。 玉天君亦凝神戒備,他縱知對方曾出手相助,然皆以利用為目的,根本毋需感激,畢竟真正恩人仍是宋兩利,為了妖女危害,說什麼亦得阻止此事發生。 錢英豪見兩人皆不念舊情,登時哈哈邪笑開來,道:“好個忘恩負義父子,我全力救治你倆,竟換來兵戎相向,人性本惡又見一章,妙哉!既是如此,我且先廢了你倆,然後等你倆改過認命後,再救活,如此方不致枉我功夫了!”話方說完,閃電魔指一運,十指指勁暴出,就要攻擊玉東皇父子,雙方戰況一觸即發。 然宋兩利早埋伏左近屋角,見其發動攻擊,無暇注意他處之際,凝得烈火神掌,相準其背面怒勁即轟,那烈火神掌乃綠龜法王平生絕技,練得十成則能化若三昧真火,無堅不摧,宋兩利雖勉強學個七八成,然威力自也不容忽視,這一劈將下來,任那錢英豪頓有所覺,想抽身防範卻已不及,只能凝功抵擋,怒喝著:“小妖道你敢暗算本座?” 話聲未落,背脊中掌,砰地一響,錢英豪縱使挨得了,然那強烈熱流卻燒得錦袍穿裂,體毛捲曲。 錢英豪自從脫胎換骨,最是注重門面,誰知衣衫被毀,顏面簡直受損,登時厲吼:“你找死麼?”閃電魔指反抽過來,全數怒打宋兩利。他憑著多次對敵經驗,根本毫無忌諱,直殺不斷。 宋兩利當然知曉硬碰硬討不了好處,見人追來,拔腿即奔,且喝道:“老妖怪,你想到相國寺前大跳脫衣舞麼?”他自從受及九龍寶鼎震波搗煉後,腦門感應特別靈敏,對方攻招方位已一清二楚,此時冒著閃電魔指空隙,東掠西跳,錢英豪根本奈何不了,不禁怔急: “你又學了什麼妖功?” 宋兩利呵呵笑道:“天下第一功!再過一時辰,我就能破你獸皮功,到時你死定了!” 錢英豪心念一閃,這一身獸皮唯有蓮花師太素雲飛所發明之螺旋釘曾經破過,莫非這小子已窺其奧妙?不想還好,這一揣想,宋兩利立即有感應,詫道:“你怕螺旋釘?哇哈哈! 這下你死定了!”心想蓮花師太定在京城附近,若將她引來,豈非兩全其美。 錢英豪更詫:“你敢攝我腦子?”怎肯再想其他,閃電魔指及陰陽掌拚命攻去。 然宋兩利自從學得“五行飛渡術”後,就連陰陽老怪親自現身亦未必能逮著。錢英豪始終未能將他攔下,縱有幾指截中對方,卻仍傷皮不傷身,宋兩利逃得甚是從容。 眼看轉得半圈未見蓮花師太現身,宋兩利不得不掠往京城。喊著禁軍,直道:“妙佛禪師錢英豪這叛國賊已潛回京城啦!”這一喝喊,禁軍高手立即蜂湧而出,畢竟童貫早傳命令,只要妙佛一現身,格殺勿論。 錢英豪縱使武功高強,又怎能對抗千軍萬馬,見得禁軍殺近,冷哼道:“小烏龜,有膽量,你我單挑,專靠卑鄙手段,算何英雄好漢!” 宋兩利笑道:“我非什麼英雄好漢,不過要約鬥可以,明夜三更,東天峰等候大駕!” 暗自竊笑,屆時讓千軍萬箭射死他便是。 錢英豪冷道:“言而無信是龜孫!”閃身掠退。禁軍大事追捕而去。 宋兩利落個輕鬆,暗道:“錢英豪既然怕那“螺旋釘”,說什麼也得找蓮花師太弄得幾支,日後好好收拾他了。”目前得先處理蛇妖女之事,隨又掠回東區烏衣巷。 玉東皇、玉天君仍在。且抓得玉採儀逼供,她始終不肯說出蛇妖女下落,氣得玉東皇差點一掌劈死她。 宋兩利見狀說道:“蛇妖女在東佳客棧,咱快去!否則將被她逃了!” 玉採儀喝道:“小妖道你想害死我娘麼?” 宋兩利道:“就算是你娘,也無法免去她作惡多端的報應!”心念一閃,哇地叫道: “完了,錢英豪已快一步把她救走啦!” 玉東皇冷哼:“可惡!管起我家務事!小神童帶我去抓人!”掠身而去,宋兩利道: “恐追不著了……”仍掠身跟去。 玉天君則解開妹妹禁制,冷道:“你再任性妄為,遲早會害人害己!連那些妖邪之術,你都敢學?” 玉採儀道:“我只是好奇,學了也未必會用!” 玉天君冷道:“我看你一直想用,且想勾引男人試邪功,難道不顧廉恥麼!” 玉採儀的確想過此事,然被提及,臉面頓紅,急道:“我才不敢!” 玉天君喝道:“你是否把海底水晶球給撈上岸了?” 玉採儀窘聲道:“那是至寶,且沉在海底也會發亮,很快就被發現了……” 玉天君喝道:“真是中毒太深,還不快交出來!” 玉採儀道:“在島上,沒帶在身邊。” 玉天君道:“從今以後,不准你離開我身邊二百丈,否則銬了你!” 玉採儀道:“哥你可說錯了,我現在武功比你高,怎可能讓你留下來?” 玉天君冷道:“這是家法,你敢不從,要我聯合爹來收拾你不成?” 玉採儀嘆道:“算啦!聽你的就是!”興趣忽來:“哥,宋兩利當真治好爹的瘋癲症了?” 玉天君冷道:“自己不會瞧麼?” 玉採儀道:“看是有點正常,但太正常又似不正常……” 玉天君冷道:“至少爹不會像你,老是迷那妖法,遲早變成妖女!”玉採儀還想再辯,玉天君卻逼著她:“走吧!不把老妖女逮回,仙島威名盡掃落地!” 玉宋儀道:“哥,那是你親生母親,你當真下得了手?” 玉天君怒斥:“鬼叫什麼?難道胡亂生了我們,就可以無法無天?我沒這母親!” 玉採儀道:“事實是改變不了的……” 玉天君再斥可惡,追擊玉採儀,逼得妹妹逃得遠遠,心頭卻在滴血誰又願意親手收拾親生母親,然她卻是罪大惡極到不得不收拾她之地步,尤其見著妹日益沉淪邪法之中,不收拾妖女是不行了。 宋兩利、玉東皇追至東佳客棧。果然未見蛇妖女李鳳顏蹤影,氣得玉東皇怒不可遏,抓得李鳳顏所遺留下來之衣衫,斬碎萬段。 宋兩利嘆道:“逃了便麻煩了,她若煉得無上魔功,危害更甚,得想辦法收拾才行!” 玉東皇道:“你不是通靈?探她在何處,一併收拾便是!” 宋兩利道:“找人或許不難,難在找到之後,要如何收拾她,否則又讓她逃了,豈非不斷惡性循環,追個沒完沒了!” 玉東皇喝道:“拚了這條命也要逮她回來!” 宋兩利道:“你先休息休息,先養好傷勢,我且想出良策,再一併前去逮人,如何?” 玉東皇道:“好!”立即想盤坐床上,頓覺嫌棄,改坐椅上,開始調氣養傷。 宋兩利則盤算如何收拾這老怪化身的可惡傢伙。如若能尋得張天師幫忙,或可能迎刃而解,然已鬧得兵戎相見,他豈肯出面?看來得找蓮花師太,以及江南神丐胡天地,聯合他們,或有希望一戰得勝。 正盤算中,玉採儀、玉天君先後趕回。 玉採儀原想逃去,然掛心母親,只好向哥哥妥協,故做順從狀,及至客棧,發現母親果然失蹤,焦切即問:“我娘去了哪?” 宋兩利道:“還問麼?早被錢英豪給逮去!” 玉採儀暗喜,道:“這可好了,你們不救,倒是有人救了!” 宋兩利冷道:“救個啥名堂,錢英豪只不過在利用你們,無上魔功根本治不了穴道被毀毛病!” 玉採儀冷道:“胡扯!他以前也被廢,怎會復原?” 宋兩利道:“那是經過陰陽老怪手術才行!未經手術接回受傷穴脈,任何練功亦屬無效!” 玉採儀終信得三分,道:“怎不早說,否則叫他替娘開刀了。” 宋兩利道:“錢英豪無此本事!” 玉採儀道:“死馬也得當活馬醫!” 宋兩利道:“現在也得找到死馬才行!” 玉採儀笑道:“我覺得娘跟著他較安全。” 玉東皇怒道:“什麼話,一點端莊皆無,還不給我滾回仙島。想在此丟人現眼麼!” 玉採儀急道:“爹怎如此說話,現在全天下都想收拾娘親,只有妙佛禪師護著她,不跟他要跟誰?” 玉東皇大怒,一巴掌摑來,打得玉採儀莫名生疼,玉東皇怒斥:“你娘跟姘頭跑了,你還在此搖旗吶喊,知不知廉恥!”此舉無異讓玉東皇戴綠帽子,他當然氣怒難消。 玉採儀一向任性,怎想得許多,如今被摑耳光,登時滿腹委屈,淚水落下,泣聲道: “都是你們塙的鬼,若非哥廢了娘,她怎會四處求醫!不跟你們好了!”一怒之下,甩頭離去。 玉東皇怒道:“還不回來!”玉採儀逃得更快。 宋兩利乘機說道:“劉通在找你,他在甜水巷、茅山宮!” 玉採儀斥道:“要你管!”飛奔不見。 玉東皇嘆道:“反了反了,竟然連我的話都不聽!”原想追去,然又能如何?總不便將她綁一輩子。且先處理蛇妖女之事再說,畢竟讓她跟在身邊,恐諸多不便。 玉天君道:“你要宋儀去找劉通,有何用處?” 宋兩利道:“方虛默在太原城吃過錢英豪的虧,如若發現對方已潛回京城,必定想盡辦法討回面子,如此將對我們有所助益。” 玉天君頷首:“多一人,多一份力量。” 玉東皇冷道:“只要我傷勢復原,何需找幫手。” 宋兩利道:“那兩位快快練功養傷吧!越早復原,越有機會鬥倒錢英豪,我且四處轉轉,探探狀況便回!”說完拜禮而去。 玉東皇、玉天君心情雖悶,然仍知功夫重要,不敢耽擱,立即盤坐練功療傷。 |
第 三 章 否泰姻緣
宋兩利則潛往神霄寶殿對面之橫豎茶館,想找蓮花師太素雲飛索取螺旋針,以便製住錢英豪,免其不斷危害眾生安危。 待至茶館,並未見著兩人,立即施展通靈大法感搜四處。終在開封城東那金鐵鋪上搜著素雲飛,她正為研發新品螺旋針而指示鐵鋪打造,橫豎道尼則在一旁陪伴。 忽覺宋兩利搜來,素雲飛欣喜道:“小神童有事找我麼?” 宋兩利道:“是有點事,想找你共同收拾妙佛禪師!” 素雲飛更喜:“正是我願!立即回去!”交代鐵匠繼續打造,她則抓著一大把細針,引領橫豎道尼,快速奔回。 開封在外汴京在內,幾乎一牆之隔,不到盞茶光景,兩人已奔回茶館。瞧得宋兩利更形英挺,素雲飛竟也滿心竊喜,笑道:“你越長越像樣啦!”冷艷臉容難得露出燦爛笑容。 宋兩利亦覺對方已捨棄冰森冷漠形態,應是還俗結果,笑道:“素姑娘亦是越來越年輕啦!” 素雲飛笑道:“少貧嘴,我可是修了通靈大法,你想什麼,我都知道!”其實她和星天來幾乎一樣,除了宋兩利外,幾已找不著親人,故在被敲開心扉之後,已將其視若唯一知心,故親切自來,至於男女感情之事,她倒仍未深思,縱有觸碰,卻總以年齡差距太大,而以一句“不可能”輕易帶過,然那份親膩感仍讓她舒暢萬分。 宋兩利且問候橫豎道尼:“道尼最近可好?心教創立如何?門徒收了幾人?何時擴大營業?” 橫豎道尼苦笑道:“甭談啦!最近因一身獸皮,被素姑娘拿去研究,哪有心傳道,門徒幾乎都跑光了。” 宋兩利笑道:“不急不急,慢慢來,逮住妙佛也算是功德無量!” 橫豎道尼道:“說的也是,所以我任勞任怨啦!” 素雲飛雖和橫豎道尼混在一起,除了研究“螺旋針”外,其他言詞並不多,畢竟清風師大之死,多少因她而起,心結仍在,故不想多談,拿出“螺旋針”交予宋兩利。 道:“以前若指粗,但妙佛賊得很,如此粗,要刺他並不容易,故改為綠豆粗細,外表仍有螺紋,可以鑽入獸皮,居中小洞更平滑。可以放出許多鮮血。任妙佛了得,恐也難擋失血之苦。” 宋兩利欣喜道:“原來是以放血收拾他,倒是絕佳妙法,就此辦啦!” 素雲飛又取出一網,道:“上次被他逃走,這次可備了蛟筋網,只要一有機會,罩在他頭上,保證插翅雞飛!”此網異中帶晶亮,看是極佳貨色,素雲飛為清風師太果然傾全力以赴。 宋兩利道:“既是如此,只要找到那傢伙,立即請你出擊!” 素雲飛笑道:“越早越好,我等不及了!” 宋兩利道:“那我快去邀人手!”說完拜禮而退,掠行中瞧著螺旋針不放。暗道小小東西,妙用無窮。 素雲飛瞄向橫豎道尼,冷道:“你我恩怨已一筆勾消,然清風師太之事,無念、不悔仍難釋懷,你得自行處理,我不插手!”橫豎道尼當知。輕嘆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啦!”已有自知之明。 宋兩利轉往丐幫分舵,想找江南神丐胡天地,然他卻回江南總舵處理家務事,近日恐難返回,目前唯一可用是天師派了,然鬧得如此,難道他會答應麼?宋兩利本想卜算一番,但張天師亦精通此術,多少隱藏作假,算之不准,權衡之下,終潛往天師派一窺究竟。 及近天師西宮,一片肅穆,想必剛辦完張繼老喪事,氣氛顯得低沉。繞至後院,此原是輕易可進入之路,現在瞧來卻險阻深深。來不及揣思,裡頭已傳來張美人叫聲:“我丈夫是宋兩利,什麼都別說了!”張天師仍勸言不斷,秦曉儀一旁嘆息。 宋兩利暗忖,照此下去,怎討得好處?還是別碰為妙,待準備調頭而出,豈知卻見著一道人影潛掠而至,仔細瞧去,竟是妙佛禪師錢英豪,他腰際仍夾著李鳳顏,看是想潛至天師府,不知耍何名堂? 宋兩利心神陡顫,暗忖張天師會跟錢英豪掛勾?然可能嗎?張天師縱使對自己百般為難,卻也未必同流合污,找這姦惡之人合作,然妙佛此舉又有何目的,心下起疑,便爬至牆頭,仔細窺個究竟。 那錢英豪此時武功已高過天師派任何一人,故輕易可闖入天師府,尤其此時經過巨變,天師府重兵皆擺在前殿,以及重要地區,後院那排閉關禪房,因為無人閉關,故未派人手看管,錢英豪輕易闖入裡頭,竟然未再現身。 宋兩利這纔明白錢英豪用意,此時外頭不斷重兵搜索,錢英豪帶著李鳳顏隨時可能洩露行蹤,在權衡得失後,他乾脆躲入天師府,如此任誰亦料不著其藏身處,實是妙極,照天師府喪事心結未去,躲個幾天總無問題,待幾天後,另行移往他處,此計百無一失,至於和他約鬥之事,他多半也是說說而已,自知可能被伏兵圍剿,根本不想赴約。 宋兩利暗斥:“果然是狡猾之徒!”既知錢英豪藏身處,自是好辦,唯在天師府,那張天師是躲不掉了,果真是老天幫忙。且小心翼翼退去,準備召集大夥,前來逮人。 讓妙佛難以遁形。 妙佛錢英豪自有盤算,他原可躲在任何空屋、荒宅之中,未必讓人找著,然如此恐難達到滲透破壞、製造紛爭效果,他雖迷戀李鳳顏,卻也未必已達心智盡失地步,他想李鳳顏固然可用,然她卻是玉皇仙島夫人,如果能死在天師府中,那玉東皇和張天師心結恐怕更深一層,互鬥廝殺自免不了,故才大膽將李鳳顏帶往天師府禪房藏匿。 他未必立即處置李鳳顏,而是先安排妥善,然後暗中觀察變局,再進一步處理,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鳳顏並不知錢英豪已做死亡安排,她自認媚功了得,足可迷惑天下男人,故任他帶往任何地方,尤其她根本未到過京城,更不知天師府,被帶至此處,還以為是錢英豪秘密堡壘,倒是住得心安理得。 錢英豪交代她多練功少說話,她當然言聽計從,以期早日恢復武功,練得既勤且精,至於男女一事,若非錢英豪提及,她倒認為能免則免,省得勞神費時。 兩人即在閉關禪房中,各懷鬼胎般潛住下來。 張天師等人已為張繼者之死,以及張美人受攝一事弄得焦頭爛額,始終無人發現禪房藏有奸人。 玉採儀逃出東佳客棧後,情緒起伏難走,四處轉行,卻若孤兒,無依無靠。寂寥下,潛意識中終想及劉通這百獻殷勤的男人,心想劉通總懂得些許占卜之術,找他算算未來命運也好,否則母親老是受災受難,倒也不是辦法。 她遂行往甜水巷、茅山宮,往裡頭一喊,劉通竟爾喜出望外,激情奔出,見著心上人,差點激動欲暈,太陽穴兩道粗筋一閃又閃,活似兩條蚯蚓蠕動。 玉採儀冷道:“你難道不會把那兩只蚯蚓收拾麼?簡直像怪獸!” 劉通乍楞:“玉姑娘不是說過它像你口袋中的小蛇,挺有個性的?” 玉採儀冷道:“那是以前,我現在不喜歡蛇了!” 劉通苦皺眉頭:“怎會如此,我正找到許多蛇窟,想帶你去抓蛇呢!” 玉採儀怔道:“當真?” 劉通乍喜:“當然真,我哪敢騙你!” 玉採儀道:“以後再說啦!我現在想要算個命,卜個卦!” 劉通道:“找我就對了!快進來,到我住處!”不等劉通引路,玉採儀已大步踏入內殿,且見得方虛默盤坐正堂,玉採儀拜禮道:“方叔叔您好啦!” 方虛默目光閃動,笑道:“可是來找劉通的?”但覺玉採儀越來越俏麗,徒兒能娶著她,倒是福氣,何況攀上玉皇仙島,有助於壯大聲勢,這門親事,他一向鼎力支持。 劉通笑道:“玉姑娘是來找徒兒算命的!” 方虛默道:“碰著何難題,要以算命解決?” 玉採儀道:“我娘被妙佛禪師抓走了,不知吉兇如何?”不敢說太多,順口提及一方虛默目光卻縮:“妙佛好大膽子,竟敢叛國,還想逮人,放心!我將救出你娘!” 劉通道:“不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玉採儀急道:“並非完全如此!妙佛禪師是抓走我娘,但他未必會殺了我娘……” 一時不知該如何解檡,道:“反正我只想知道我娘吉兇,救人之事可以慢慢解決!” 方虛默暗忖,敢情另有隱情,倒也不急著往自己身上攬,道:“既是卜卦,劉通即能辦到,若有需要,我再幫忙就是!” 劉通欣喜道:“那玉姑娘快到我道廳去!”玉採儀拜禮跟去。 方虛默冷忖,錢英豪竟敢潛回京城,說什麼也得討回公道,以報太原城受辱之仇,多日養傷調氣,也好了八九成,這場戲還有的鬥! 劉通則帶著玉採儀進入外道廳,那裡擺了小神壇,供奉三茅真君及幾位道家天神。 劉通要玉採儀焚香膜拜,隨後燒得靈符三道,請諸天神下凡,再問及李鳳顏姓名,至於生辰八字不知則免了。待作法一陣,突地以錢幣為卦,打落地面,竟得了“否”卦乃不古卦相,劉通皺眉道:“不吉呢……” 玉採儀大為焦切:“如何不吉?有凶兆麼?” 劉通道:“是有凶兆,該不會卜錯了吧?”自己亦沒信心。 畢竟事關重大,玉採儀喝道:“你靈是不靈?還說卜錯了?” 劉通乾笑:“我當然願意卜錯了,如此你娘方能沒事,再來一遍!”拾起錢板兒,小心翼翼再卜第二次,此次對任何流程皆一一認證無誤後,始敢卜去,結果錢板兒落地,仍是“否”卦相,劉通眉頭直跳:“還是一樣,可麻煩了……” 玉採儀急道:“可有破解之法?老實說,是我爹想宰我娘,我爹生辰八字我是知道的!”遂說出。 劉通道:“我來卜算看看……”立即加入玉東皇生辰八字,祈禱十數次,但覺感應上身,始卜下此金錢卦,結果仍是“否”卦排開。 劉通嘆道:“命運相克,令堂恐難逃噩運!” 玉採儀喝道:“我不管,你得想辦法!” 劉通道:“沒問題!待我替令堂點上光明燈,保證她延命百歲!”他原先毫無把握,然在美女面前豈可漏氣,故茲機一轉,得知有延命燈可用,遂端上白麵。找來油燈一盞,外單玻璃,不怕風吹水淋,他且以符 引得李鳳顏名字,本命元神附於燈火,引燃點亮,隨又護持持咒不斷,要得有模有樣。 玉宋儀不禁信心大增:“只要此燈不滅,我娘即無危險?” 劉通道:“正是,此光明本命燈甚是靈驗!” 玉採儀道:“那可好,得在燈座底下鑿個洞,把燈嵌進去,否則要是打翻,照樣熄去。” 劉通道:“說的有道理!”遂拿出利刃,哪顧得紫檀桌面珍貴,為了佳人,硬是挖得坑洞,將銅鼎燈嵌了進去。 玉採儀仍覺不妥,且拿來釘子四角固定,方自安心,笑道:“看來除了天塌下來,此燈不可能受損而熄滅了!”忽往屋頂望去,準備拆瓦,免得下場。 劉通急道:“你不會想拆屋頂吧?” 玉宋儀道:“正有此意。” 劉通道:“應不必如此,屋瓦一拆,雨水自來,恐更讓燈火受到波及,此燈為銅鑄,尋常瓦片是壓它不垮,你大可放心,何況我將隨時守候,自無讓屋頂塌垮之慮。” 玉採儀盤算後,但覺雨水亦是件麻煩事,終未拆瓦,道:“全讓你守顧了,要是出差錯,唯你是問!” 劉通笑道:“必定不會,安全得很!” 玉採儀道:“那再算算我跟宋兩利緣分!” 劉通眉頭一挑,暗道:“什麼話,要我算情敵緣分?” 玉採儀冷道:“你不敢麼?我若跟他有緣,你也該祝福我才對!” 劉通乾笑道:“自該如此!”心中卻罵著“無緣無緣,鐵定無緣!”還是作樣卜卦,耍了個大“否”卦,呵呵笑道:“大不吉,無緣!” 玉採儀喝道:“你作弊麼?我自己來!”抓得金錢卦喃喃拜念:“神明保佑,我和宋兩利結為夫妻,大吉大利,幸福美滿!”隨又虔誠撒下此卦,竟又是“否”卦,劉通大喜叫道:“哇哈!大不吉,是你自個上的,怪不了誰!”原仍忐忑不安,誰知卦相就是卦相,誰上皆一樣,劉通大吃定心丸。 玉採儀嗔道:“你的神不准,要拜我的神才準!”仍不肯認輸,抓著錢板兒想再上一次,“從方才到現在全是“否”卦,你作弊麼?還是卦相有問題!” 劉通道:“何不卜你我兩人姻緣?” 玉採儀道:“好極,你我鐵定無緣!”隨便拜禮後,胡亂卜下,卦相亂跳落定,竟會是“泰”卦。 劉通更喜:“看吧!“否”極“泰”來,你跟我結合乃大喜大利,天注定啦!” 玉採儀冷哼:“休想!” 劉通苦喪道:“跟我有何不好?我可是未來茅山掌門,道家三大門派之尊!” 玉採儀冷道:“我就是不喜歡道士!” 劉通道:“宋兩利還不是道士一個?” 玉採儀一楞,倒忘了這碼事,冷道:“他不一樣,他是被逼的,何況他能還俗,你行麼?” 劉通道:“行!只要姑娘喜歡,我立即還俗!” 玉採儀擺擺手:“少來煩我,讓我考慮考慮!也許道士都不適合,我另有真命天子!” 想及宋兩利邪人邪樣,尤其能攝人心思,忒也可怖難安,或許換個平常之人,會安心些。 劉通不斷表示可還俗,免當道士,玉採儀始終不肯接納,只表示願以普通朋友交往,劉通倒也不再強求,心想只要能交往,日子一久,情愫自來,當下欣喜說道:“可要共同游山玩水,順便探探蛇窟?” 玉採儀道:“罷了,要是平時無事,我自跟你去了,現在我娘被逮,難道置她不顧麼? 待此事解決再說!” 話未說完,宋兩利聲音已傳來:“方掌門,你不是跟錢英豪有所瓜葛?我倒知他藏身處,咱再合力將他除去!” 方虛默冷道:“那是我跟他之事,毋需你插手!” 宋兩利道:“多人聯合,多份力量!” 方虛默冷道:“不必!” 宋兩利表面碰得軟釘子,摸摸鼻頭道:“那是我自討沒趣了?” 方虛默冷道:“不錯!” 宋兩利道:“好吧。我請別人幫忙去,再見!”拜禮而退,心頭卻想著方虛默器最狹小,雖表面拒絕,多半會暗中探察,只要一有機會,必定乘機出手,也算是完成通知任務了。 宋兩利待要離去。玉採儀卻想報虐冤,喝道:“他當真敢找上門,劉通去給我抓住他! 若非他,我豈會家破人亡!” 劉通為愛拚命,道:“只要你喜歡,就算十個宋兩利也要抓來審問拷打!”哪顧得自身功夫強弱,竟然掠衝屋頂,飛追而去。 玉採儀緊跟其後,想討些顏面回來。 宋兩利並未躲閃,等著劉通到來,呵呵笑道:“兩位如此親熱,拜完天地,完婚了不成?” 劉通喝道:“是又如何!” 玉採儀喝道:“胡說什麼,我哪有拜堂!我是要他剝你一層皮!” 宋兩利道:“小倆口子吵吵鬧鬧,也不怕他人看笑話麼?” 劉通喝道:“誰鬧了?我正想替玉夫人找你算帳!”茅山劍法猛刺過來。玉採儀更抽蛇鞭,乘機搶攻。 宋兩利呵呵笑道:“敢情不知本神童神功廣大,看你倆有緣,抱在一堆吧!”腦門頓時發出強功攝力,身形藉此抽退。 玉採儀一鞭抽空,且難把持,欸呀旋轉,長鞭已卷向左側刺來之劉通,那劉通亦受攝,身形轉向玉採儀,倘來不及醒悟發生何事,那蛇鞭已卷及身子,且兩人相靠甚近,這一卷抽,竟將兩人圈成一團。 劉通詫中帶喜,乾脆故作驚叫,欸呀中跌抱美人,擁個滿懷。 玉採儀卻是喃色大變,喝叫不可,然長鞭纏身,難以脫逃,雙方一掙扎,跌滾地面,更形親匿。 玉採儀甚是後悔用長鞭,若以短鞭對敵,將不致如此慘敗。 宋兩利笑道:“兩位好好享受吧,我可窺了天機,你倆準有夫妻命啦,唯需經過陰是非那一關……”忽覺說溜嘴,趕忙改口:“反正你倆不分開,保證姻緣天注定,恭喜恭喜,再見再見!”拜禮後,快速逃去。 打從被九龍寶鼎音波強震後,每每想及未來事,竟然皆能浮出幻影,又如想及劉通和玉採儀姻緣,則浮出兩人結伴為夫妻情景,然又問出玉採儀跟那陰是非有所糾纏狀況,此又如預知年瑞祥被鳥蛋砸頭一事,乃通靈大法發展至另一境界,多半知曉過去未來情景,他實不願再窺未來天命,免得搗亂生活,故不再追究更深 例如玉採儀又如何跟陰是非糾纏、劉通和玉採儀結婚,難道一輩子即為夫妻麼?畢竟天命自有安排,何需強自窺探而惹麻煩。 然玉採儀卻聽得清楚,喝道:“誰是陰是非,我跟他有緣麼?”她雖恨宋兩利,然對其靈通之術卻莫名深信。畢竟經過無數神跡異事後,她早相信“神通”這碼事的確存在,而且小神童乃最強者之一,否則他怎能鬥敗母親,又逼走極樂聖王,實是難以想像其靈通之威力,縱使敵對,但對其言詞卻有莫名吸引力,只要一提及,已窮追不舍。 劉通怎肯平白冒出另一情敵,趕忙說道:“沒那回事,陰是非早死了!你是我夫人啦!” 玉採儀喝道:“休想!憑他一句話便能論定麼?” 劉通道:“既是不信,怎又信起陰是非這個人?” 玉採儀暗楞:“說的也對!”內心莫名恐懼,竟然和宋兩利無緣麼?若今生今世和這蚯蚓傢伙過活,實是人生一大悲劇,暗下決心,抗爭到底。斥道:“讓開!此事不准跟任何人說,否則我放毒蛇咬死你!” 劉通笑道:“放心,在下會維護夫人名節!” 玉採儀喝道:“包括在我面前提及!” 劉通道:“不會不會!你我心知即可!” 玉採儀再喝:“連想都不能想!” 劉通暗詫:“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然口中仍笑答:“是極是極,不想不想!” 反正偷偷窺想亦無人知曉。 玉採儀這才滿意,喝道:“讓開,還抱著我作啥?” 劉通道:“被你長鞭綁著,我逃不掉!” 玉採儀斥道:“老想佔我便宜!” 劉通乾笑:“不敢不敢!” 那長鞭乃蛇筋編成,多少易纏難解,兩人掙扎扭轉,倒若情侶親熱,劉通暗自陶醉,尤其美女體香沁來,讓人想入非非,且胸脯相貼,妙境十足。他甚且故作阻撓,讓鞭繩越久解去越過癮,玉採儀則窘紅臉面,解得難纏不堪。 方虛默輕輕飄至,伸手一掃。兩人滾往右側,他再耍勁抽抓蛇鞭,終把兩人分開,將蛇鞭丟還玉採儀,笑道:“宋兩利信口雌黃,信他不得,不過你和劉通的確有緣。” 玉採儀窘熱說道:“謝了!”飛身而退。 劉通急急爬起道:“玉姑娘等等我啊!”又怕師父有令,不敢追去,方虛默擺擺手道: “去追吧!你這一生目的就是把玉採儀追上!”劉通大喜,拜禮而去。 方虛默瞧向宋兩利逝去方向,喃喃說道:“這小子難道已修行至天人之境,能窺過去未來?若真如此,恐是佛道第一人了……”他生性狹窄,自以為是,怎能容下小小年紀,道法即超過自己,總得鬥他幾回,如若屬實,得想法破去,亦或盜得修行之法,如若對妙佛藏身之處,或其他預測之事,只是瞎猜誤中,則根本不必理會。反正神霄派已沒落,天師派又內亂,茅山派遲早獨撐大局。 |
第 四 章 天羅地網
宋兩利回至東佳客棧,已是華燈初上,瑩光閃閃。 玉東皇、玉天君父子立即迎來,直問錢英豪及李鳳顏藏身何處。 宋兩利冷靜回答:“天師西宮中!” 玉東皇詫道:“怎會?他竟和張天師掛勾?” 玉天君更急:“得想辦法收拾,否則必影響我跟阿美關係!” 宋兩利道:“是要收拾,但若張天師先收拾我們,恐不妙啦!” 玉東皇嘆道:“以前的張天師恐不會如此,但他心智已瘋,甚有可能先應付我等,那個妖女,實是會替我添麻煩!” 宋兩利暗忖,何時瘋瘋癲癲的玉東皇會說起他人心智已瘋,難道當真恢復正常麼?問道:“你若不堅持要娶秦曉儀,張天師大概不會瘋了。” 玉東皇面有難色:“儀妹妹她是愛我的,我怎可不婜她?那將辜負她,我還想請你幫她洗腦,只要她一清醒,自能明白一切!” 宋兩利暗自苦笑,搞了老半天,還是糾纏不清,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玉天君倒更急了:“爹你要我娶張美人,怎可再娶秦夫人?那豈非亂倫!” 玉東皇道:“哪有這般嚴重,爹是溫文儒雅的好人,爹只想照顧她,尤其她被張天師騙了二十餘年,總該揭穿他真面目,上次鬥爭,張天師總算露了原形,爹娶她只是形式上儀式,並非真的要結婚生子,爹只想好好照顧她!故根本毫無亂倫之慮。” 玉天君聞言稍稍安心,道:“孩兒仍希望爹能遠處照顧,不要強逼她才好。” 玉東皇笑道:“不會不會,爹是溫文儒雅好人,要好好照顧她,又如哈巴狗一樣百依百順!”想及哈巴狗,竟然控制不了汪汪叫得兩聲。玉天君暗愣。玉東皇登摸咽喉,暗道怪了,怎會如此?頗有失態。 宋兩利暗自竊笑,敢情上次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效果仍在,玉東皇潛意識中仍凝聚若哈巴狗般百依百順意念。這一想及,情不自禁喊出,倒是始料未及。暗忖,既然洗腦大法有效,倒不急著擔心玉東皇會惹多大禍事,目前一切全在張天師身上,畢竟他學得通靈大法,連洗腦皆難辦到,這才十分棘手,然事情又不得不進行,看來得聽天由命了。 宋兩利道:“我且跟張天師溝通溝通。探採他意見!”立即盤坐椅上,準備施展通靈大法。 玉東皇道:“何需溝通,咱去逮妖人妖女,跟他無關!” 玉天君道:“怎會無關,又非在仙島,而是在天師府,任何動作皆有關!” 玉東皇道:“可引出來!” 宋兩利道:“若引不出來,還不是得進去逮人,前輩請保持溫文儒雅風度,莫讓秦曉儀見著而失望。” 玉東皇忽而憶起,點頭道:“對,自該儒雅溝通了!”心想為李鳳顏這賤女人而失態,實是不該,暗念著風度風度,來回走動以培養翩翩格調。玉天君始放心不少。 宋兩利趁此運起通靈大法,腦門一開,張天師立即攝來,冷道:“你終於現形了!” 宋兩利詫道:“天師在找我麼?” 張天師冷道:“你把我女兒弄得失腦失心,還不快給她恢復原狀!” 宋兩利道:“我已盡力,她自己學了五鬼定魂術,我也拿她沒法子。” 張天師詫道:“真有此事?” 宋兩利道:“千真萬確!” 張天師道:“你還跟鬼域妖女鬼混?” 宋兩利道:“沒有……” 張天師冷道:“說話心虛,明明仍混在一起,你當真執迷不悟?” 宋兩利道:“各人修行道法不同,天師不必再以此相逼,我自有我命!” 張天師冷道:“傷天害理,我豈可坐視!” 宋兩利道:“沒那麼嚴重,她早躲在鬼域,未踏出江湖一步,天師何不把她當成囚犯關在相國寺古井,如此豈非相安無事?” 張天師冷道:“在古井,她不能自主,在鬼域她卻隨時可殺人,不能混為一談!” 宋兩利但覺難以說清,道:“對於妖女事,你有興趣便去找她好了,若扯在我身上,實也不公平;你又非我師父,我毋需聽你教訓!” 張天師冷道:“看你中毒之深,日後必將報應!” 宋兩利道:“那也是我造化!” 張天師輕輕一嘆:“看是天命難為了。” 宋兩利道:“既知天命,為何仍要百般刁難?” 張天師道:“你不懂,天命雖定,然過程卻可改變,妖人雖苟活,卻可阻止她多殺眾生。” 宋兩利道:“天師卜算恐有錯吧,星天來怎會殺眾生?” 張天師道:“憑她名氣即可殺人,有人藉她之名作亂造反,難道不是罪因她起?” 宋兩利暗忖:也對,然卻不能因此而怪罪於她啊。道:“人各有命,天師多慮了,唯今想告知一事,錢英豪已潛回京城為非作歹,天師如何處置?” 張天師道:“他一樣該除之。” 宋兩利道:“那可好了,我正找不到幫手。有天師相助,大功將成。” 張天師冷道:“他不是救走玉東皇父子?且你也有傷,怎麼窩裡反了?” 宋兩利道:“他只是在利用一切,想製造中原武林分裂。也好讓大金國長驅直入,毀掉大宋江山。” 張天師輕嘆:“天命如此,怪不了誰。” 宋兩利道:“至少別讓傷亡過重,逮錢英豪勢在必行!” 張天師道:“來吧!我同意配合除之!” 宋兩利大喜:“天師當真不計前嫌?” 張天師道:“我還分得出輕重!” 宋兩利笑道:“那好那好,明日清晨,必定前往貴府會合,望天師別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免得走漏風聲。” 張天師冷道:“希望你耍出好名堂來!” 宋兩利直道一定一定,方自斬斷感應,欣喜一笑:“成了!”此語嚇得玉氏父子詫眼瞧來,方才宋兩利和張天師相互感應可全是無聲呼喚,兩人根本不知狀況,突然冒得一句,當然被嚇著。 玉東皇道:“何事成了?張天師同意收拾錢英豪?” 宋兩利道:“正是。” 玉東皇道:“是否有假?他倒想逮我們才爽快!” 宋兩利道:“你怕麼?” 玉東皇道:“笑話!我怎怕他。” 宋兩利道:“那就得了,今夜好好休養,明日前去逮人!” 玉東皇欣喜道:“就此辦事。” 玉天君暗暗祈禱,事情針對錢英豪而發展,莫要再惹怒天師府才好。 宋兩利安撫兩人後,復往橫豎茶館通知素雲飛和橫豎道尼,兩人自也興致高昂,二度逮人,機會難得。 宋兩利為防有變,再次潛回天師西宮後院附近一株大杏樹,藏在裡頭,連夜監視狀況。 免得狡賊逃了。 對於銀杏樹,他有說不出情感,當年在汴河畔即以杏樹為掩護,冒著雷電交加大雨,想尋得母親,如今數年已過,自己卻莫名修成通靈大法,能知過去未來天機,且繼承綠龜法王元神,實是變化頗巨。 如今為了法王交代,得救治蒼生,阻止殺孽過重,一勁兒又攬下收拾錢英豪及極樂聖王之責。看來還有得忙了。然而瞧及天象,北清南晦,深知大宋必有災難,卻避之不了;心頭多少感慨昏君當政,姦宦弄權,已鑄下大限,竟爾難以挽回一切,暗嘆只能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錢英豪始終不知宋兩利已怖下天羅地網,仍和李鳳顏藏身閉關禪房之中。孤男寡女,總是春光無限,兩人如魚得水,激情連連,過得逍遙自在,直到四更天方自疲累入睡。宋兩利暗嘆妖男妖女,艷福不淺,然距清晨約定仍有段時間,且任由兩人逍遙去了。 再挨一更次,天色已亮,他方敢潛落樹下,行往前門,低聲叫道:“快請張天師出來。”話迸未落,大門一開,張天師、張朝英、張光鬥三人早已等候於前,宋兩利乾笑: “三位天師起的可早?” 張天師冷道:“不必客套,錢英豪身在何處,立即帶路!” 張朝英道:“他的確危害匪淺,得收拾才行。” 張光鬥道:“你確定他在京城?” 宋兩利道:“當然在京城,且在附近,為防萬一,等助手前來,再行動如何?” 張天師冷道:“該不會又是玉東皇父子吧?” 宋兩利乾笑:“正是其中之一。” 張天師冷道:“你耍何名堂,明知我和他恩怨已深,竟還找來?憑三天師出馬,還戰不了錢英豪?” 宋兩利道:“戰倒沒事。但要逮人恐非易事,故在下多找人手,希望天師見諒。” 張天師冷哼,若為夫人再惹來麻煩,他甚是不悅。 張朝英道:“表師兄,一切以大局為重。” 張天師道;“我自知曉,然憑我等三人,應可應付錢英豪,或且辛苦些,亦能落個清靜,玉東皇心智已失,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何況他還讓錢英豪救過,是否陣前倒戈,誰也料想不著,不得不防……” 話未說完,玉東皇、玉天君父子已匆匆趕來。乍見張天師,玉天君禮貌拜禮。 玉東皇冷目相瞅,道:“前次被你暗算之事,日後再算,今日大家共同逮妖人,你可願意?” 張天師冷道:“只要你不失常、壞事,恐怕還有機會!” 玉東皇哈哈暢笑:“我怎會失常?你連錢英豪藏在自家後院都不曉得,還說我失常?” 張天師詫道:“錢英豪當真?”盯向宋兩利。 張朝英、張光鬥、以及左右天師弟子同時詫然瞧來。 宋兩利道:“不錯,他趁天師派空虛之際,躲入後院禪房,故得請天師幫忙才行。”玉東皇暗虐不已,天師派丟臉丟到家。 張天師臉面抽動:“他忒也膽大包天!”伸手一揮:“後院掠陣!”一群人急往後院移去。 宋兩利急道:“莫要打草驚蛇!” 張天師乃一派之尊,怎肯受其指示,仍大步行去。張朝英、張光鬥緊跟其後。此時已易客為主,變為天師派在捉賊人。 玉東皇冷道:“沒風度,也不邀請本皇!” 宋兩利道:“咱快封住後院通路,免得他乘機脫逃!” 玉東皇道:“有道理!”三人登繞道往後院封去。及至地頭,三人各自找牆角、樹幹藏身,往裡頭瞧去,禪房一排仍未動靜。 唯聽得秦曉儀道:“發生何事?” 玉東皇甜心如蜜,暗道:“你皇哥哥來看你啦!” 玉天君暗道:“不知阿美近況如何?” 宋兩利躲得較近,手抓靈寶陰陽鏡,準備逮著機會,先轟他一記再說。 張天師道:“夫人請莫到後院,我等有事處理。” 秦曉儀急道:“玉東皇又來了?” 張天師道:“差不多。” 秦曉儀臉色陡變:“他又來作啥?實是讓人生厭!”已躲得遠遠。 玉東皇暗道:“儀妹妹你怎知我的苦心?”然另有任務,不便現身。 張天師乘機移往後院。 那妙佛禪師錢英豪自學得邪功,耳目自是靈敏過人,在聞得秦曉儀說話,已覺不妥,忽又聽得張天師移步後院,暗自警覺:“難道他已發現異狀?”本想動作,忽又覺得莫非是玉東皇偷偷尋來,那自己倒可不必急著現身了。心念未畢,張天師、張朝芵、張光鬥突地欺往禪房,哪顧得自家房子,待感應出左四房藏有他人,三人同自發掌,強勁劈處,轟然暴響,打得屋塌牆倒。 妙佛錢英豪霎被埋個正著,大喝不妙,雙掌凝空,破瓦而出。 張朝英冷喝,一式“碧水劍法”強刺過來,錢英豪情急中要由閃電魔指抵擋,打得利劍叮叮作響,然那碧水劍法的確了得,乘機突破魔指,劃割其袖,且傷及肌膚。雖只見血痕,卻氣得錢英豪哇哇大叫:“天師派只會偷襲麼?”閃電魔指亂擊開來。 張天師冷道:“你地做得過分,敢躲在天師府後院,要你來得去不得!”龍虎掌勁若天龍地虎般狂熱暴打,迫得錢英豪連連跳退。張光鬥更以“龍虎劍招”搶攻,三人聯合作戰,一時已將錢英豪給絆住,展現天師派堅強實力。 宋兩利但覺錢英豪仍未展現先天攝力超強功夫,雙方故能戰個五五波,此時出手恐讓張天師鄙言多管閒事。且伏一陣再說。唯那李鳳顏怎仍未現身?難道已被埋在瓦堆下斃命不成?自念方起,卻見一裸女爬出瓦堆,正是蛇妖女李鳳顏。她倒不知凶險,仍扒著錢英豪叫道:“豪哥,你可要好好宰了他們,竟敢壞我好事!”全然不覺裸身有何羞恥。 玉東皇見狀大為光火,他已受宋兩利洗腦,得表現溫文儒雅,尤其又在儀妹妹家,怎忍受得了自己前妻不但裸身,且背著他偷漢子,此無異奇恥大辱,一時怒火攻心,哪顧得風度及藏身。厲喝道:“不知廉恥賤人,留你何用!”猛從屋頂衝下,霸龍仙掌強勁無比,直往李鳳顏胸口擊去。 他雖受傷,然經過數天靜養,以及靈藥裹傷,竟已痊癒六七成之強,此時極怒發招,威勢可想而知。掌未至而勁先行,李鳳顏怎知另有伏兵,她且武功盡失,唯一倚靠錢英豪又被纏住,心念突地猛閃不妙之際,砰地暴響,胸口已被劈及,哇然暴吐鮮血,倒彈摔跌十餘丈遠,撞破花盆,已奄奄一息:“玉東皇你好狠……敢謀殺妻子……” 玉東皇更怒:“誰是你丈夫!不要臉!我妻子早死了!你只不過是遼國賤國師巫九麻的姘頭!還敢在此,賤人?去死吧!”欺身撲來,怒掌暴打不斷。 李鳳顏怎受得了,拚命跌爬退去,急叫著:“豪哥!救命……” 錢英豪這才聽及對方竟是巫九麻姘頭,他既老且醜。自己竟和他共享女人,實是噁心已極,冷道:“我可非你豪哥,去找你老公吧!”不肯援手相救。 李鳳顏這才知曉找錯對象,一時悲從中來,泣聲道:“你好狠心……”轉求玉東皇: “饒我一命吧,你我夫妻一場,總有恩情存在……” 玉東皇厲道:“什麼恩情,你偷盡千萬男人還不夠?連廢了武功都還偷那賤男人?我不認得你,早死早投胎!”實是氣怒難消,欺前一腳踢向碎片,飛射李鳳顏胸口,叭地一響,直嵌心窩,李鳳顏欸呃驚叫著:“我不想死……玉東皇你好狠……”終於癱軟地上,結束罪惡一生。 玉東皇厲道:“是你偷人,還怪到我頭上,簡直豈有此理!” 宋兩利暗嘆,冥冥中自有天意,李鳳顏注定該死在他手中,果真應驗了。 玉天君終落下感傷淚水,畢竟見及親生母親慘死父親手中,誰不疼心?然母親罪孽深重,若不以死償債,又能如何?想及無奈悲切處,玉天君暗嘆:“娘,您安心去吧。希望您下輩子做個正常人。”人死罪散,玉天君不忍母親裸露天地,掠身過去,抱起母親屍首,先行離去。 玉東皇只能兩眼含淚,送走這極不願承認又不得不認的荒唐前妻,一切總算結束了,然心神淒慟不已。 玉東皇鬥李鳳顏之際,錢英豪始終未曾閒手,他仍不斷纏鬥於三天師之間,憑著一股深厚高強內力,以那身獸皮,竟能立於不敗之地。尤其越是吸收陰陽老怪內勁,越能發揮出神入化掌招,三天師始終未能製住對方。 宋兩利見狀暗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錢英豪若變成陰陽老怪那等身手,恐要收拾更是困難了。心念一轉,手中多支細螺旋針,待相準錢英豪背脊要穴,登時射去。 他之所以取位背脊,乃射中前胸,錢英豪隨時可拔去,唯有背脊部位,摸之不著,拔之不掉,正可讓他多滲鮮血而大傷元氣。 螺旋針飛閃射出,青光乍現。 錢英豪頓有所覺,虐笑道:“雕蟲小技,哪能傷我!”根本不避,竟以強功對抗,想將其震落。 豈知螺旋針打出後必定旋轉,不但能破護體罡氣,更能穿破獸皮,錢英豪這一失閃,螺旋針直中背脊“神道”要穴,且嵌入兩寸,疼得錢英豪大駭:“是螺旋針?!怎和以前不一樣?!”先前乃指粗,此次怎會變得綠豆細小?一個失招,竟著了道兒,他更詫急:“是素雲飛,小飛飛麼?” 張朝英趁他失神之際,一式“碧水凝霜”直劈其胸口,刷刷兩劍,劃去雙痕,足足三寸長,疼得他暴打陰陽掌,方始化去危機。 張天師厲掌又自迫來,錢英豪無暇再戰,冷哼封掌擋去,身形往後抽退,準備縱簷而去。 宋兩利見狀大喝:“想逃麼?”哪顧得藏身,手中兩支螺旋針全數打出,一取右大腿,一取右手臂,身形則若飛箭搶攻屋簷,想將其逼落地面。情勢變化快捷無比,青光閃至,錢英豪冷笑:“原來是你在搞鬼!”右手反打,擊落利針,然那右腿卻避之不及,硬被射中,疼得他腿勁一麻,踩空簷角,身形閃落下墜。他仍想拔腿飛縱向上,宋兩利烈掌打至,勉強將他擊落地面。氣得他哇哇大叫:“小妖道,你倒是陰魂不散!” 宋兩利笑道:“沒辦法,你投了陰陽老怪門下,不收拾你,天下難得安寧!”腦門感應對方想竄往隔院逃去,急道:“擋去左路,他想逃到左邊庭院了。”張天師冷哼,掠身擋去,左院乃夫人住處,被他闖入,那還得了。 錢英豪心念被識破,先是憎恨,隨即虐笑:“我要去哪便去哪,誰都管不著!”雙掌突地合十,連極勁道,全身膨脹若球,猝見其雙掌翻開,兩道霸勁狂濤駭浪衝破張天師防線,打得他跌退連連。 錢芵豪正以強功取勝,逮著機會即已搶衝左院,張朝英、張光鬥左右夾擊,仍慢一步。 宋兩利慌中帶急,超強輕功衝去,然相隔十餘丈,一時難以攔人。 眼看就要讓他脫逃,忽見黃影一閃,竟是方虛默趕來,他早準備霸龍仙掌迎敵,一勁劈出,擊中錢英豪胸口,悶呃一聲,落閃地面,獸性已起,咆哮厲道:“全都不想活麼?”他雖未學得陰陽老怪“攝力成形”先天境界,然功勁已達八九成之境,突被逼急之下,雙掌盡揚,狂笑開來,攝音穿耳欲聾,閃電魔指指勁更若強龍搗海亂竄,任那方虛默強功了得,一時竟然抵擋不了,硬被三勁打得頭昏眼花,原是立在牆頭,卻差點栽落地面,這才知曉現身太快,擋了正鋒,實不划算。 錢英豪趁他昏沉之際,又是一掌劈來,將其劈落牆頭,身化游龍穿射而去。眼看已無人能擋,哈哈虐笑道:“諸位再練十年再說吧!”待要逃去,忽見無數青光閃射衝來,錢英豪對此早敏感無比,詫道:“素雲飛你當真來了?”那正是螺旋針幕,錢英豪的確不敢硬接,乾脆落地打滾,避開針幕,然滾身之際,背脊那肉中針又迫進半寸,疼得他悶叫要命,得找機會開溜才是。 素雲飛的確乘機趕來,眼看一幕暗器難傷對方,實是惱恨,水神刀猛地斬去,冷道: “今日看你還能多走運!”那水神刀法號稱武林一絕,威力何等強猛,這一斬下,叭叭數道,斬得地裂石毀。 錢英豪臉色陡變:“小飛飛,你還是那麼絕情麼?” 素雲飛厲道:“飛你個頭!”最恨錢英豪喊其乳名,水神刀第三式“波濤斷浪”猛斬不斷,任錢英豪獸皮護身,亦被斬得東西亂轉,閃疼連連。迫得錢英豪獸性又起,咆哮道: “我禮讓你是愛人,卻也容不得你如此欺負我,快讓開 ”話聲未落,突又胣展先天魔功,狂笑開來,身若砲彈強衝素雲飛,閃電魔指更若十把利槍射至。 素雲飛自知厲害,不敢硬接,趕忙退躲牆下。 錢英豪哈哈狂笑,直撲過來,準備逮人回去當押寨夫人。畢竟他瘖戀素雲飛已久,且刻意顧及風度,然此刻已現了狂態,乾脆乘機逮人就是,待日後大事抵定,亦有個說詞藉口。 素雲飛豈是省油之燈,乍退牆角之際,忽見妖男撲來,她正和橫豎道尼躲在該處,張著蛟筋網反罩打去。 那錢英豪強勢衡來,正巧自動撞上蛟筋網,這一觸身,他頓覺不妙,待要反擊抽退,素雲飛卻暍著收網,橫豎道尼猛扯主繩,巨網收縮,素雲飛乘機直砍水神刀,打得錢英豪哇哇疼叫,他仍想破網而去,掙扎若厲鬼,蛟筋網多處竟然吃力不了而斷裂。 素雲飛最是潔癖,不肯撲身纏鬥,急得直叫:“小神童快來!他要破網而去啦!” 不只是宋兩利,三天師及玉東皇更往前衝。 宋兩利全靠五行飛渡術追在前頭,喝道:“來啦來啦!”人未至,攝勁先來,直喝著別逃別逃,乖乖留在該處,然錢英豪已是拚命,豈能如此輕易攝得?仍掙扎不斷。 宋兩利見攝勁效果不佳,怕他掙脫,撲身過去,扭扯一團。 錢英豪仍不斷迫出罡氣以擊人,宋兩利幾乎抓扯不了,橫豎道尼見狀喝道:“我也來!”猛地撲去,以獸皮擋住對方罡勁,硬是扣住其雙臂不放。 錢英豪一時難以施展,喝罵不斷:“老妖尼,你敢吃裡扒外,背叛陰陽老怪本宗麼!” 橫豎道尼喝喝說道:“我早已用佛心克制魔功。根本非他徒子啦!”說話間心神一散,胸口又吃悶肘一記,欸呀驚叫。差點脫手飛去。道尼急叫:“小神童快想辦法,否則我也抱不住啦!” 宋兩利心急一轉,妙佛禪師練得一身獸皮,穴道幾乎深受保護,平常指勁截之不動,唯那螺旋針或可一用,遂想伸手向素雲飛索取,素雲飛煉得初步通靈大法,頓有感應,叫著: “在這裡!”一把拋過來。宋兩利抓著,喝地即往錢英豪身上扎去,利針直沒獸皮兩寸,疼得錢英豪哇哇厲叫,宋兩利再把尖針打轉,旋入內層穴脈,錢英豪再叫,手臂終軟癱下來,宋兩利頓覺有效,哇哈大叫:“搞對了!”登時連扎十數記於手腳、胸背諸穴,錢英豪方自無以反擊,乖乖受縳,仍咆哮不已:“你敢傷我,聖王一來,準取你性命!” 宋兩利驚魂甫定,始敢爬起,拭著汗水道:“來了再說,但先收拾你準錯不了!” 轉向張朝英:“快快藉把利劍砍下他腦袋。省得夜長夢多!”張朝英正待拋劍,錢英豪臉色頓變:“你敢殺我,弒師之罪,天下不恥!” 宋兩利笑道:“早在十年八年前,我已拜了道禪師為師,你哪有資格當我師父?”接過利劍仍想砍其腦袋,唯有人頭落地,一切妖法邪功方自失靈。 素雲飛登時叫好,二十年宿仇得以報應,好不快哉。 然那利劍方要砍去,突見寒光閃處,竟有利刀擋來,打偏利劍,宋兩利詫愕,全場亦驚,方虛默卻已攔來。 宋兩利詫道:“怎會是你?” 方虛默冷道:“他是朝廷欽犯,理當由王法處置,本座乃大宋國師,未得本座命令,誰都不能私刑予他。” 宋兩利喝道:“你有毛病麼?如此妖人,立即除之猶恕不及,還在那裡擺威風?你算啥國師?本人小神童才算正統本尊,我說了萛!”實顧忌錢英豪死裡逃生之可布,仍不聽對方所言,硬將利劍再砍出去。 方虛默竟然翻臉,怒喝大膽,欺身撲前,霸龍仙掌猛擊過來,宋兩利不得不反掌擊去,砰地一響,方虛默蹬退兩步,顯然不敵,老臉更是掛不住,厲道:“來人,將此叛徒綁起!”一聲令下,外頭突然竄進無數禁軍高手。 宋兩利詫愕,張天師更詫,天師西宮原是聖城,皇上特旨官兵不得擅自入侵,此刻看來全不管用。心念未畢,外頭笑聲傳來:“聽說逮了叛徒妙佛老兒,本座且過來瞧瞧!” 童貫和太尉高俅同時現身,大搖大擺行來。 張天師、張光鬥、張朝芵雖道家地位尊高,然在天子腳下仍得低頭拜禮,童貫的確得罪不得。 方虛默狐威自來,拱手道:“人已逮著,小妖道宋兩利卻想越權擅自除之!” 童貫和宋兩利心結早深,尤其找到方虛默當靈界靠山、總能製得小妖道,冷哼道:“無法無天,和他師父林靈素一樣招搖撞騙,來人,一併拿下,治他欺君之罪!” 高俅對他最是深恨,登時抽刀欄來,然要他親自搶攻,他可無此膽子,只作勢吆喝著。 禁軍大步衝來。宋兩利哪敢與千軍萬馬為敵,猛地亂劍一砍,想先除掉錢英豪,永絕後患,再想辦法開溜,然情忿中錢英豪抽縮腦身,方虛默又發掌擊劍身,竟然未砍著咽喉,只傷及右膚臂,疼得錢英豪悶叫扭滾。 宋兩利想再補第二劍,禁軍已攔至,不得不反劍擋去,喝道:“我是小神童,全部下跪!”超強攝勁迫去,禁軍不懂道法靈術,根本難以抵擋,前六七排者受勁較強,竟然全數棄槍下跪。 那高俅亦跪至一半,突地清醒,趕忙站起,怒道:“還要妖法麼?”登時摸著胸口靈符,直念醒神咒。 方虛默見狀大喝。想以獅子吼震醍禁軍。宋兩利乾脆攝向他,冷道:“天下之大,唯你方虛默這矮冬瓜器量最姦黠做作!必自食惡果!滾一邊去吧!”攝勁超強迫來,方虛默竟然無法抵擋,踉蹌退跌三步。他最愛面子。且痛恨矮冬瓜三字,登時怒火熾烈,厲掌暴打過來。 宋兩利當知今日無法收拾錢英豪,唯另等機會,喚向素雲飛:“咱走啦!”飛身抽掠屋頂。 方虛默以招擊空,厲道:“利箭伺候!”後頭神箭手一排射去,宋兩利逃閃靈活,全數避去。 素雲飛仍想收拾錢英豪,強攻過去,水神刀打得十數禁軍人仰馬翻。高俅見狀喝道: “大膽!”知自身功力抵擋不了,隨身暗器不斷射來,素雲飛不得不回身自救。高俅一招得手,淫心已起,暗道如此冷艷漂亮娘們,足可抓來一度春宵,登喝:“抓活口!”禁軍登時打出迷藥之類東西。 素雲飛見狀怒斥:“淫徒麼!”哪顧得大宋兵馬,照樣施展殺手,水神刀斬得數名禁軍當場斃命,高俅這才知道遇上高手,想抽身躲閃。素雲飛怒喝再斬過來,打得高俅悶呃,左腿中招,滾跌地面。然禁軍實在過多,且經高俅特別訓練,任何迷藥、暗器皆用上,實是防不勝防,素雲飛最是潔癖,不肯穢物沾身,只好掠身抽退,臨行發現童貫亦在意淫自己,嗔喝發掌,相隔二十餘丈,照樣打得童貫跌退連連,怒喝:“抓下這惡婆娘,簡直無法無天!”然素雲飛輕功何等高強,一閃十數丈,再閃數十丈,掠退高牆,早逃之夭夭。 至於橫豎道尼原是撲著錢英豪,但在宋兩利接手時,她則滾在一邊喘息,直呼要命,錢英豪武功竟然高出想像許多,忽又見禁軍魚貫而入,她可是在京城設有店舖,怎敢得罪官方故找機會溜轉屋牆後角,總算避去嫌疑及災難。 玉東皇則在宰了李鳳顏之後,對錢英豪並無多大仇怨,他留在此,唯一願望是等兒子回來,且和秦曉儀見上一面,以解決問題,故只顧探頭晃腦找尋儀妹妹形跡,對現在一切莫不關心。他不動,官兵亦懶得理,方虛默更不想惹他,轉向張天師,道:“錢英豪是叛國之賊,理該受國法制裁,不知天師有何意見?” 張天師道:“掌門若知其危害程度,最好立即處決,永絕後患!” 方虛默道:“至少也得遊街示眾,以做警告!放心,他活不過今天!” 張天師既無意見,方虛默亦不想耽擱,轉向童貫,道:“太師請立刻下令,將妖人押解遊街示眾!”禁軍登時行動。 縱使錢英豪想掙扎,卻被無數螺旋針封住穴道,無以反抗,硬被押往囚車。他亦愛極面子,不斷咆哮,要讓童貫、方虛默遭到報應。兩人根本不理,暢快押人而去。 錢英豪知無法避免,乾脆弄亂頭髮,做出怪獸狀,以讓百姓混淆,認之不出風度翩翩之妙佛,誤認是獸形妖人,日後也好打混過去,以求自新。 宋兩利、素雲飛隨時潛跟左右。然童貫早有預防,盡是將街道擠得滿滿,且暗器抓手,隨時待命發射,兩人始終無法近身偷襲,只好作罷,暗嘆錢英豪命不該絕,日後尚得多花一番功夫惡鬥,實是造化弄人。 |
第 五 章 死裡逃生
遊街仍在進行之際,天師府狀況卻未解決。 玉天君埋妥母親李鳳顏後,已自趕回天師府,正和父親會合,準備再爭張美人。 張天師怎肯答應,冷道:“我女兒已回龍虎山,此事日後再談!”前次為張繼老犧牲而存了私心,想乘機收拾兩人,然事過境遷,私念已弱,且張朝英及天師弟子全在場,他實不敢再犯私戒,免辱天師派,故未出手傷人。 張朝英見其情緒已變,安心不少。 玉東皇怎肯退去,說道:“方才明明聽及儀妹妹聲音,怎會離去,張繼先你莫要自欺欺人!” 張天師怒道:“她乃我妻,你百般騷擾,是何用意?難道要兵戎相見,鬥個你死我活,才甘心麼?” 玉東皇道:“今日不與你鬥,叫儀妹妹出來,讓我瞧幾眼,只要她平安無事,我即走人!” 張天師怒道:“無此必要!” 玉東皇冷哼:“看來她是受你軟禁,說什麼我也要把她救出!”身形閃掠,直往左廂院掠去。 張天師怒道:“看你是瘋癲未醒!”哪顧得不再動手之戒言,登往其撲去,龍虎掌勁即已劈開。 玉東皇正想收拾對方,以能解救儀妹妹,反掌猛擊,霸龍神功老實不客氣迫近極限,盡速劈打。雙方糾纏不斷,但見掌影閃若滿天神佛,勁道擊似狂濤駭浪,交交錯錯,絞得難分難解,一是南天師,一是東仙島,原在武林已旗鼓相當,惡鬥近二十年亦難分勝負。唯此時玉東皇傷勢仍未痊癒,只好了六七成,功力無法盡展,應落下風,他卻只攻不守,拚命開打,一時倒將張天師絆住,鬥個五五波。 玉天君瞧在眼裡,知父親鬥久必輸,不敢指望什麼,找得方向,直衝一落廂房,以期尋得心上人,帶她遠走高飛,永世同伴相隨。事由突然,張朝英、張光鬥想攔人已是不及,只能後頭追去。 張天師冷哼:“一點家教全無,盡是玉皇仙島敗家弟子!” 玉東皇道:“此全拜你所賜,好好一段姻緣,硬要將其拆開,你於心何忍!” 張天師冷哼,原想斥及一群瘋子,然覺不值一斥,迫掌逼退後,想掠迫玉天君,畢竟仍是女兒、夫人重要。 玉東皇怎肯讓他走脫,照樣窮追不舍,暍道:“君兒找著媳婦麼?不必客氣,帶走再說!” 玉天君動作迅速,直闖一落廂房,急叫著:“阿美你可安在?我來啦!咱快離開你爹掌控之中!”仍一味沉溺先前催眠乍醒,張美人曾喊得“我丈夫是玉天君”情景之中。 他連闖數間廂房,忽聞嬰兒哭聲傳來,心神大喜,直往最後一棟雅房掠去,豈知張美人怒氣沖沖奔出,喝道:“玉天君你還是男人麼?三番兩次騷擾我們母女,存何居心!” 玉天君乍楞:“阿美你不是已醒過來了麼?” 張美人怒道:“醒你個頭!我未曾迷失,哪來甦醒,一切全是你自己幻想罷了,看要找大夫醫腦的是你不是我!” 玉天君仍不死心,急道:“那天你分明已清醒,莫非又受了你爹迷惑,驚美的確是我的女兒啊!” 張美人怒道:“胡說八道!敢毀我名節!”哪顧得身分,硬是出招擊向玉天君。 張天師業已趕來,冷道:“你該知難而退,莫再騷擾我女兒!” 玉天君怎肯接受,悲切道:“阿美你醒醒啊!”不敢還招,只能拆擋,節節敗退。 玉東皇怎肯讓兒子吃虧,冷道:“當我媳婦兒還那麼兇麼?”掠欺過來,就要幫忙擒人。 張天師斥道:“簡直無理取鬧!”迎掌過去。雙方又自開打,戰得難分難解。 躲在廂房內之秦曉儀的確恨死玉東皇,她乃受丈夫指示不想出面,免增麻煩,然聽及外頭惡鬥不斷,一顆心更是揪急萬分,尤其小叔張繼老臨終遺願想將阿美許予宋兩利,又怎可讓玉天君把人帶走?亂糟之心,實是難挨。 雙方爭門情景已讓宋兩利有所感應,暗道苦也,眼看暫時難以收拾錢英豪,唯先趕返天師西宮擺平此事,遂和素雲飛招手:“我且辦事去了,你自個小心!”掠返而去,素雲飛見得宋兩利始終腰掛自己所贈蓮花羊皮酒袋,想來即甚窩心,甜膩一笑,不再追逐囚車,退躲遠處,跟其後頭,且看看發生何事再說。 兩裡路程,一掠即至。 宋兩利毫不考慮張天師可能反擊而對己不利,登往左廂院掠入,急道:“住手住手,有話慢慢說!”一式水神刀法,切開玉天君和張美人。他想再迫張天師及玉東皇,兩人已自動收手。 玉東皇道:“你來的正好,快快再治我那媳婦腦病,她又反常不認我兒啦!” 張美人臉色驚閃,怒道:“宋兩利你敢再亂來,我得公諸天下你的惡行!”深懼秘密被拆穿而先行威脅。 宋兩利抽皺眉暗道:“我有何惡行?”感應對方腦門,竟要栽贓非禮懷孕一事,暗道實在吃不消。 秦曉儀終忍不了急奔而出,目光乞憐說道:“小神童莫要把事情弄得複雜萬分!” 宋兩利嘆道:“我看你母女才是複雜了……”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玉天君急道:“小神童你快洗腦予她,叫她醒過來,別忘了你已答應我了!” 宋兩利道:“我怎能洗她腦子,她學會了“五鬼定魂術”,拿了細針定住腦子,任誰也洗不了,上次是意外,引用了多人力道,才讓她招架不了,露了口風。” 玉天君詫道:“阿美你偷學此功,原來想對抗小神童?”秦曉儀、張天師等人亦動容。 張美人臉面抽動,惱羞成怒,斥道:“胡說八道,我正常得很!宋兩利你再亂說,我宰了你!”怒火已起,一式“力劈華山”猛斬過來。 宋兩利喝道:“左邊!”張美人受攝,詫然劈向右側山茶花,打得花落枝彈,楞在當場。 宋兩利詫喜:“你現在可未用了?”登時運起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準備洗其腦門。 張美人怎知有人突襲,的確未曾先備五鬼定魂術,此時見狀嚇著,直往母親奔去,切急道:“娘!不能讓他亂來!” 秦曉儀急道:“宋兩利你莫要助紂為虐!” 宋兩利嘆道:“不成了,玉家已家破人亡,總該還他公道!”仍想運功逼靈,然張天師豈肯置之不理,猛地欺來,一巴掌摑向宋兩利後腦勺,喝道:“你想以鬼域妖人妖法攝惑我女兒麼?” 宋兩利欸呀往前栽去,撫著後腦勺,方才得意忘形,竟忘了最可怕敵人,被此一摑,哪敢再耍法門,急向玉東皇道:“我看你們約個決門日子,一次解決,那嬰孩的確是玉家骨肉,在天師府底下我耍不出名堂,見證就是這般了!”伸手比招,防著張天師,免遭二次偷襲,此舉要得怪異,竟連張美人亦竊笑開來,暗斥:“活該!敢在天師府耍招,自討苦吃。” 玉東皇冷道:“本皇是想找他決鬥,只是他這老油條始終不肯罷了!” 張天師冷道:“有何不敢,全是你言而無信,敗於天師府無數次,仍騷擾不斷!” 玉東皇道:“敗於陣勢,和私自決鬥無關,我若輸於你手。從此不再踏入天師府一步!” 張天師冷道:“包括不得騷擾夫人,還有我女兒?” 玉東皇冷道:“本皇不會主動騷擾。然你做得過分時,當仗義出面,至於媳婦事,事實就是如此,任何決鬥亦難抹殺骨肉親情,除非把嬰兒交予玉家,否則永遠沒完沒了!” 張美人斥道:“休想!” 玉天君急道:“阿美……” 張美人怒道:“不准你叫,噁心死了!我也跟你決鬥,若輸了,我就自殺,贏了,你給我滾蛋!” 玉天君急道:“我豈非什麼都得不著。” 張美人冷道:“不錯!還不快滾!”玉天君欲哭無淚。 宋兩利只想開溜,免得張天師反悔,變成被收拾對象,道:“一步步來,玉掌門和張天師先訂日期決鬥,誰贏了,事情總能推進一步,老的先解決,再解決小的不遲。” 玉東皇哈哈暢笑:“行!半月後,我傷勢已好,地點任你挑。” 張天師道:“東山斷情峰候教!” 玉東皇道:“爽快!”轉向秦曉儀:“儀妹妹聽著了,此乃君子之爭,我已保持翩翩風度,且準備救你脫離苦海啦!”秦曉儀冷目瞠來,不想理會。 宋兩利道:“既有約定即可,快走快走!”催促玉東皇、玉天君離去,免得夜長夢玉天君卻甚難舍,急道:“可是我跟阿美……” 張美人斥道:“屆時照樣跟你決鬥,看你敢是不敢!” 玉天君急道:“阿美你這是何苦?……” 宋兩利道:“回去再談,在此爭不出名堂!”拖著玉天君,速速退去,免生波折。 玉東皇則拜禮張天師,風度翩翩道:“屆時不見不散!”張天師冷默不語,玉東皇轉往秦曉儀道:“儀妹妹,再過半月,你我即可團圓啦!”含笑而去。秦曉儀暗道噁心。 張天師見人散去,輕輕一嘆,感觸良多。 張美人道:“爹難道打不過他麼?” 張天師斥道:“都是你惹的禍,沒事耍什麼五鬼定魂術,想玩命麼?” 張美人乍楞,父親從未說過重話,此時終於爆發,一時不知所措。 秦曉儀急忙攔來:“小孩不懂事,勸她別用就是。” 張美人淚水滾落:“我沒用啊?……。” 張天師冷道:“若未使用,怎有風聲!” 張美人仍道:“真的沒用,你們逼死我算了!”想及傷心處,掩面泣退。 秦曉儀急道:“阿美別亂來!一切有娘作主!”追跟而去。 張天師嘆道:“實是家門不幸!” 張朝英、張光鬥默然立於一旁,兩人唯一能做的是支開手下,讓此復雜家務事莫再傳開,張天師投以感激眼神,暗道,一切似該到了退位時刻。 張朝笑道:“極樂聖王未除,表師兄仍得再撐一陣。” 張天師嘆道:“自身都難保了,哪還顧得其他?” 張朝英道:“表師兄無把握戰勝玉東皇?” 張天師道:“此事事小,唯阿美事大,若她真的用了五鬼定魂術,則一切甚可能成真……” 張朝芵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強求不得!” 張天師嘆道:“罷了,一切聽天由命!女兒之事,我也懶得管,唯有宋兩利,他攝腦法門又強許多,兩位也該防範,他幾乎無孔不入,可能明者不行,將來暗招。” 張朝英道:“我等將會注意。” 張光鬥道:“他恐對大小姐特別感興趣,該防她被攝走!” 張天師道:“我會提防!”想及女兒深受威脅,對其使用五鬼定魂術之邪法,竟也多份原諒之意。 他盤算著,或許該犧牲自己,以解決一切吧?又如張繼老一樣,將麻煩永遠帶走,唯此事停在傳位掌門後,方能進行。 方虛默押著錢英豪遊街示眾,過足幹癮後,已向童貫說明,錢英豪懂得妖法,尋常牢籠困之不了,得押往茅出宮處置。童貫對他能逮妖人,信心已自大增,當然同意,遂命高俅配合方虛默,將入押往茅山宮,他則回到大內,準備告知魚景紅,她另一姘頭已受困,讓她死了那條心,男人光採自來。 方虛默如此做,乃凸顯茅山派於京城地位,就連天師派、神霄派皆無法辦到之事,對茅山脈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錢英豪被押往茅山宮正殿神壇上,巨籠四角已被釘牢,茅山陣四面鎮守,外頭另擠重兵,幾已布下天羅地網,想救人難若登天。 方虛默則坐於一旁,故做消災超渡狀,道:“妙佛你作孽多端,將受報應,唯你若知悔改,寫下陰陽老怪妖法,供後世警惕,或可饒你一命。” 錢英豪已被螺旋針放血過多,元氣大傷,然聞此言,仍狂笑開來:“搞了老半天,你想盜我武功?” 方虛默道;“茅山宗武學已是天下之冠,毋需再盜他人武學,唯這陰陽老怪終身研究魔界,邪功多少了得,本座始有興趣參考,你若不說也罷,反正失血一久,照樣沒命!” 當年宋兩利被困茅山時,曾說出“陰陽訣”之口訣,然方虛默卻只顧學玉東皇所傳之霸龍神功,故未全心全意記下,後悔之餘終又動起此念頭。 錢英豪冷道:“流些血算什麼?喝它三大碗即補過來,尤其是你的才過癮!” 方虛默道:“你恐怕未必出得了此籠,還是認命吧!” 錢英豪道:“笑話!你我皆修靈通,早知天命,大宋將亡,大金將勝,極樂聖王隨時反攻至此,屆時求饒的是你們這群笨豬,定非是我!” 方虛默道:“那是日後之事,你今日不說,恐過不了明日,倘請三思!如若悟通!隨時替你備紙筆,我累了,得休息啦!”故做倦狀,示威式伸著懶腰,已步往後殿,以恃身分。 茅山弟子不敢散慢,守得滴水不漏! 現場一時沉靜。錢英豪狂態已過,心緒漸平復。他原是機會主義者,若非魔性發作,否則怎肯如此犧牲,如今恢復平靜,黠性自來,暗忖:“方虛默既然有心盜得老怪秘本,且敷衍應付一二,先保住性命再說,否則耗在此,光是流血不止,即有斃命之危,然方虛默狡詐無比,突然認輸,他必疑心,得耗他一陣再說!”遂喝道:“還不拔掉我身上螺旋針,難道要我喪命麼?”無人理會。只好背靠鐵籠底,以壓力止血,至於手腳部位,早已被他揪去。 想及素雲飛狠毒發明此物,憤恨難消,但心念一轉,素雲飛冷艷胴體浮現,又自意淫不斷,暗道吃點苦亦是應該,遲早將再和她翻雲覆雨。 心念正打轉中,人影一閃,劉通竟也帶著玉採儀趕來瞧猴戲。 那劉通原追著玉採儀不放,反正閒來無事,只顧盯緊心上人,莫讓另號情敵入侵便而那玉採儀則在離開茅山宮後,的確轉尋四處,想找宋兩利口中所言之陰是非,然打從陰陽老怪死去,王文丑亦作古,魔界教派幾乎消逝無蹤,只好放棄,她遂回頭想找母親下落,仍無結果,卻又不敢回客棧休息,劉通乘機帶她回茅山宮,舒服睡得一夜,誰知次日醒來,天師派那頭大打出手,她已料知必和父親有關,遂準備前往窺瞧。然此時已日上三竿,清晨決鬥早過數回,並未碰及母親被收拾一事,倒是碰著錢英豪被捕遊街,她自忖人單力薄,不敢出面救治錢英豪,畢竟母親武功需要對方幫忙恢復,怎可眼睜睜瞧他斃命,遂又慫恿劉通前來此處,看看是否有機會下手救人。 忽見錢英豪渾身是血,玉採儀詫道:“你可要死了麼?” 錢英豪冷道:“哪有那麼快!”背脊一轉,道:“幫我把螺旋針拔出來!” 玉採儀呃地一聲,當真伸手拔去。那囚籠乃鐵條打造,留有三寸空隙,故能伸手進入,然劉通見著卻急喝:“玉姑娘碰不得!” 錢英豪急道:“別聽他鬼扯!救我一命,我好救你娘!”仍不肯說出季鳳顏已死之事。 劉通道:“他是朝廷欽犯,遲早要處死,你一碰,他若脫逃,誰都承擔不起。” 錢英豪道:“不救我,怎能救你娘!快快放我出去。” 玉採儀仍想著母親安危,終喝向劉通:“放了他,否則別想要我理你!” 劉通急道:“玉姑娘何必為難我呢!” 玉採儀斥道:“我娘重要,還是你被罵重要?”劉通一時難以回答。 方虛默突地現身,道:“玉姑娘你恐怕要失望了,你娘已死在你爹手中,一輩子不必醫治了。” 玉採儀大駭:“真有此事?” 方虛默道:“本座毋需騙你。” 玉採儀切急:“怎會如此?” 錢英豪道:“你娘沒死,我仍可救活她!” 玉採儀急道:“方叔叔你快放了他!” 方虛默道:“不是不放他,只要寫下陰陽老怪妖法,且悔改向善,我將考慮饒他一命!” 玉採儀道:“妙佛前輩你快寫啊!” 錢英豪冷道:“老怪絕學何等珍貴,怎可隨便寫予人知!” 方虛默冷道:“你的命則不珍貴了?好好想吧!”說完甩頭而去。 玉採儀急道:“快寫快寫,寫了他們也未必練得了!”抓向神壇上之硃砂及棗木筆,急往錢英豪送去。 錢英豪嘆道:“好吧,看在你娘安危上,寫予他便是!” 方虛默聞言暗喜,卻不動聲色,道:“劉通,去拿布絹讓他寫去。老怪妖法厲害。若不留下加以研究,將來不知另有多少人遭殃!” 劉通應是,往神壇方桌下翻出白布絹,交予錢英豪。 方虛默道:“給他東西吃,補補元氣,莫說咱虧待他了?” 劉通應是,又將供桌上油雞抓入籠中,錢英豪冷道:“我只要拔去背脊螺旋針,失血過多,我受不了!” 方虛默忖想,莫要寫至一半失血昏倒。徒增麻煩,然拔去尖針又怕他武功恢復,心念一轉,返行回來,伸手揪掉螺旋針,卻以銀針代替,刺中數處穴道,以防作怪,道:“如此你該無話可說了吧?” 錢英豪道:“謝了!你要秘笈,我寫予你便是!”但覺獸皮傷口忒異,只要螺旋針一抽出。立即開始收縮,倒是不怕再失血,始甘心寫下有關“陰陽訣”及“閃電魔指”口訣,唯那“攝魂靈法”他只學得七八成,難以成全,故略去不寫。 方虛默乃返回隔壁禪房。故做不在乎,然劉通每送來一張秘訣,他即激喜萬分,暗自竊讀不斷。茅山派其實最弱仍是武功一環,先前雖竊得玉東皇之霸龍神功,然若跟陰陽老怪等超強高手比擬,仍差數成,故能盜得此功再加以研究吸收,日後將凌架天師派、靈寶派,甚至天下各派,揚眉吐氣日子不遠矣! 錢英豪倒是抄得正經八百,唯只要在秘笈訣竅上動了手腳,任方虛默縱能破解,恐也得耗時費勁。 玉宋儀則不斷逼迫他快快抄完,也好脫困而出,得以尋及母親,以治其病情,至於親已亡事件,她始終不信。劉通則伺候一旁。看似監視抄錄,其實乃想多多親近玉採儀,不斷說著秘本字句他似曾讀過,亦或悟道意思,玉採儀興趣不大。虛與委蛇處理。 正抄錄中,忽聞外頭傳來騷動,禁軍已發現敵蹤般麼喝開來。 且聞聲音傳至:“妙佛師兄安在麼?” 錢英豪聞言詫喜:“少門主來了?我在我在!” 那人正是久未露面之陰陽公子陰是非。 打從退出鬼域後,他茫無目標流浪多日,回到魔界總壇後,卻已是樹倒猴猻散,他原是人身獸性重,見得總壇已散,也不願停留,只顧走到那裡活到那裡,不管世俗想法,過得仍算逍遙自在。近日則抵京城,待聞知錢英豪受困,他已是陰陽老怪指定傳人,陰是非自視他為同門兄弟,當然得趕來救助。 陰是非確定妙佛在茅山宮,哪顧得大軍擋前,閃電魔指一掃,射穿數人眼睛,當場斃命。他且掠衝入殿,忽見茅山弟子擋前,伸手一探,奇快無比截入對方左胸,這一拖帶,扯去活蹦蹦血紅心臟,嚇得茅山弟子臉色扭變,簡直見著妖魔般跳退縮去,陣勢早忘了發動。 陰是非舔往活跳跳心臟,淡然說道:“修道者鮮血也是鹼的,沒什麼了不起!”隨手一拋,又塞回那人胸窩,那人詫駭欲將心臟擺正,然仍無法躲過斷脈之傷,一命嗚呼倒地。 陰是非冷峻行來,淡聲說道:“我師兄跟你們何仇?想殺他麼?”從容而行,實若豹臨羊群,不可一世。 劉通詫駭縮躲,玉採儀卻目光發亮,怔道:“喜穿綠衣,狀若豹人,兩眼碧芒閃閃,你就是陰是非?陰陽公子麼?” 錢英豪道:“不錯,他是我師弟!” 玉採儀瞧他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所向無敵模樣,實是酷得若毒蛇冷血般,一時大為好感,欣笑道:“我就知,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陰是非冷道:“你是敵是友?是敵人,我就殺了你!”五指如勾抬起,隨時可以殺人。 玉採儀笑道:“我是友啦!我也是來救妙佛禪師的!” 錢英豪道:“她算是本門弟子。” 陰是非道:“那好!本門將漸漸再行擴大!”話未說完,五指扣向囚籠,竟將臂粗鐵條給扯斷,瞧得玉採儀大呼了得。 陰是非乃陰陽老怪最得意門徒,且是養子,早將壓箱本領傳授。陰是非天份亦佳,已將本門功夫學得爐火純青,若說較弱處,唯內功修行,至於招法技巧,恐連錢英豪亦不及於他。尤其那手“血魔爪”乃衍自閃電魔指,他為求一抓得取心臟,不知下過多少苦功,放在全勁暴抓之下,連精鐵難以抵擋,斷成兩截。 他復又另抓斷三條,以能放出錢英豪,誰知方虛默聞聲趕來,怒劍一刺,厲道:“小妖怪,你敢劫朝廷欽犯麼!”那招正是用上霸龍劍招“暴龍搗海”,其勢猛不可擋。然陰是非根本不避,肩頭一擋,竟然吃他一劍,右手血魔爪抓去,鏘地一響,利劍斷成兩截,陰是非冷道:“憑此功夫,還收拾不了我!”閃電魔指射去,迫得方虛默連連敗退。 陰是非抽出肩頭半截斷劍,猛往三茅真君神像砍去,叭地一響,三顆神腦落地,在此同時,他已扯斷數鐵條,錢英豪得以脫困而出。 玉採儀見狀大為崇拜,喜道:“陰公子好功夫!” 劉通這才認清情敵是這號人物,急道:“玉姑娘莫要跟他交往,他已非人,而是野獸!” 玉採儀道:“那又如何,我喜歡他似虎似豹的霸氣,那才威風,你可差多啦!我們無緣!”奔向陰是非:“陰公子我們走!” 陰是非道:“你背妙佛師兄!” 玉宋儀詫道:“我背?” 陰是非冷道:“難道我背不成!”見及茅山弟子蠢蠢欲動,雙掌開打,一路殺去,根本不理玉採儀,行徑確若野獸,以雄性為尊。 玉採儀心念一轉,他或許要對敵,替他分擔辛勞亦是應該,終心甘情願背起錢英豪,掠奔追去,笑道:“陰公子要到哪,我就背到哪!”生平首次背人,竟也樂趣無窮,帶勁無比。 方虛默在得知利劍刺去,竟然傷人無效後,哪敢任意再進招攻擊,轉為吆喝手下攔人,自己則左右掠陣,若有機會,殺他幾回,若無機會,暫且作罷,反正最大目的已取得手抄秘本。其他已是其次,至於童貫那頭,隨便編個藉口塘塞,他未必奈何得了自己。 陰是非手段一向殘忍,茅山弟子及禁軍高手幾個照面已死傷甚巨,在無人強迫下,幾乎讓出道路,陰是非三人得以快速逃去。 劉通急叫玉採儀,甚想追去以搶回心上人。 方虛默卻喝:“趕去送死麼?” 劉通急道:“可是不追回玉姑娘,徒兒豈非沒指望?” 方虛默道:“有緣自會再相結合!玉宋儀嬌生慣養,任性已極,她對除是非正好奇新鮮,纏他不放,然日子一久,必定發覺人就是人,獸即是獸,根本無法共同生活,日後總會回到你身邊!” 劉通嘆息:“卻不知要多久……” 方虛默道:“最好等你修成絕世武功時,否則永遠窩囊廢!” 劉通當頭棒喝,悶在那裡,想想,搶得桌面手抄秘本,逕自奔往後院修行去了。 方虛默這才滿意暗道:“手底下差勁,哪還有資格談情說愛?只要武功了得,掌握權勢,何懼女人不投懷送抱!”轉向外頭禁軍喝道:“高俅安在?” 那高俅原是童貫派來護守錢英豪,誰知見得陰是非獸殘打法,深怕性命不保,溜潛安全處躲藏,此時裝做追人不著而返回,冷道:“國師可誤了大事,竟讓欽犯被人教走!” 方虛默道:“禁軍都擋不了,何怪到我頭上,別忘了,我只負責靈界妖法之事,對方可是硬生生闖殺而來,誰該負責,一清二楚!” 高俅自知理虧,道:“總不能要我向將軍承認錯誤吧?” 方虛默道:“只說來人太強,且已重創他,恐活不成即可,畢竟我已捅他一劍,傷的也不輕,可以交代得了。” 高俅道:“就此辦!咱以後再見!”心想錢英豪已走,毋需再守於此,立即遣退禁軍而去。 方虛默心神篤定,暗自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總有出頭一天!”交代手下善後。已行往禪房,研究手抄秘本去了。 |
第 六 章 如意郎君
陰是非帶著玉採儀、錢英豪返回北 飛狐嶺之洞穴中。 此穴原是陰是非常年居住練功洞穴。外頭獸古無數,裡頭堆滿獸皮。尤其內角石床,獸皮更厚,居中成窩,可能即是陰是非窩身之處。 玉採儀難得為了心儀男子,背得錢英豪飛奔十餘裡,雖覺疲累,卻覺充滿刺激新鮮,陰是非給她完全不一樣感受。 見著床鋪,玉採儀噓喘大氣:“終可休息啦!”想將錢英豪置往獸皮堆。 陰是非卻喝道:“睡覺地方要乾乾淨淨,他身子太臟!不能睡!” 玉採儀呃地乾笑:“說得也是,獸皮這麼漂亮,沾污可惜!”遂將錢英豪置于左洞角,喘息道:“總可喝杯水吧?” 陰是非道:“水在山峰右側三裡處,自己去取!” 玉採儀詫道:“喝個水都要跑三裡路?” 陰是非道:“有問題麼?” 玉採儀乾笑:“沒問題,大概太久沒回來,忘了裝水吧!” 陰是非冷道:“我想喝水,一向自己去喝!” 玉採儀呃地乾聲道:“也許這樣比較甘美吧?我這就幫你去取?”說完胡找器皿,卻發現空無一物,暗暗伸舌,這傢伙倒是酷得可以!著實口渴,不由分說,掠身而去,心想中途採了木筒或竹筒等物當器皿就是。 陰是非道:“收了這門徒,倒是問題不少!”轉向錢英豪:“師兄受了傷,我幫你治!”立即找出銀針位置,一一拔除,且輸出勁道,替其衝穴。 錢英豪感激道:“魔界教派只剩你我兩人,日後得相互扶持。” 陰是非道:“那是當然!” 錢英豪心滿意足,多了師弟當助手,簡直如虎添翼,看是除了極樂聖王,天下無可懼了。 玉採儀斬得木筒挖空水桶,提了兩大桶回來,且抓得數條鮮魚,興高采烈奔入口,笑道:“有了兩大桶,足可用上一兩天啦!待我烤鮮魚讓你倆吃!”放下木筒,要升火烤魚。 陰是非已替錢英豪衝穴完畢,見及鮮魚,胃口大開,道:“魚要生吃才鮮味!哪來烤得乾焦走味!”伸手一吸,抓得一條,竟若貓般活生生啃食,鮮血滲出,還嗖地一吸得乾乾淨淨。 玉採儀傻了眼:“鮮魚當真那麼好吃?” 陰是非道:“你吃吃看便知!”仍津津味生吞活咽著,玉採儀光聞及腥味,實也難入口,暗忖:大餐館亦有活魚吃法,那且得去皮去腥,若他一次吞啃,倒是首見。 陰是非道:“吃腥魚,毛髮會發亮!” 玉採儀乾笑道:“是極是極!”卻萬萬不敢,問向錢英豪:“你可要生吃?” 錢芵豪道:“不習慣,烤了吧!” 玉採儀欣笑:“是極是極!”終找到伴兒,準備生火烤魚。 陰是非道:“到外面去,煙醺味,我受不了!” 玉採儀不敢得罪心上人,快速移往外頭烤食。心頭不斷替陰是非解釋,雖然飲食習慣不同,但無損於他特有風格,仍是理想對象。 待升火烤魚之際,陰是非已吞掉臂粗生魚,仍覺不飽,掠身而出,原想再取生魚,然已烤及火堆,遂放棄,轉向林中瞧去,數十丈遠處正有飛狐奔行而過,陰是非大喝一聲,掠身如電,直追而去,飛狐動作迅速,陰是非更是快速,相隔十餘丈,閃電魔指一打,青光閃處,飛狐登時昏厥,陰是非輕輕一吸,飛狐落身手中,他滿意一笑,掠回洞口,笑道:“要嘗嘗狐狸心肝麼?可也算得了人間美味!” 玉宋儀乾笑:“不了!我還是吃鮮烤魚即可!”暗道:“該不會又是挖出生肝活吃吧?” 陰是非笑道:“人說狐狸狡詐無比,但恐是傳言有誤。他們和一般動物沒兩樣!這飛狐嶺多的是飛狐,我吃過不下千百只,味道還算可以!鮮肝一定要溫熱吃了,否則涼去即已走味!”不必刀刃,他相準部位,右手指甲截若利刀,一進一出,手中已多塊鮮嫩紫肝,連鮮血皆未滲出指縫。玉採儀瞧得差點昏倒,此人簡直茹毛飲血,活生生是個獸人。 陰是非道:“要獸皮麼?” 玉採儀急道:“不要!” 陰是非將飛狐拋向左近白骨堆,道:“你不要,山貓野狼搶著要,別緊張!動物原就弱肉強食,人也是其中一環,只是有的故意走偏罷了!”說完卡滋咬得生肝一記,鮮血滲出,又被嗖地吸光,嚼得津津有味。 玉採儀嚇得想吐,趕忙轉身只顧加柴燒炭,如此茹毛飲血舉止,實叫人不敢恭維。 自己怎生找了如此對象,難道錯了麼? 陰是非的確如嘗美味般啃食著,道:“別老是懼怕,吃過一次便知美味!有人連生老鼠都吃了,鮮肝算什麼!” 玉採儀仍急道:“不吃不吃,你自個吃!” 陰是非暢笑不斷,將鮮肝吃得乾乾淨淨,且舔著指掌,滴血不漏,這才步入洞內。 玉採儀連吞數回口水,香魚在眼前,幾乎倒盡,難道當真要跟他過一輩子茹毛飲血生活?還是接受他?而以這些只是個人習慣為藉口?她強迫自己接受事實,喃喃自我催眠: “生老鼠、生魚、生牛肉、生牛肝皆有人在吃,只不過他們吃的文雅,此人吃的粗俗而已。 我可以改變他的!將生肝切片,沾上醬油和蒜頭一併吃它。總是好多了!”自我療法勉強生效,喃喃再道:“個人飲食習慣,無傷他獨特風格,我若難接受,避開他進食時刻便是!” 想通後。心情豁然開朗,然要她再吃東西,暫時仍倒盡胃口,故把香魚拿予錢英豪,自個則空飲山泉,挨過一餐。 瞧得陰是非已倒在獸皮呼呼睡去,玉採儀暗道:“實也像極野獸,吃飽即睡,毫無牽掛?” 錢英豪道:“他的確像獸人,但心地是善良的!你把他當寵物看待,自能接受一切,至於生食,是個人習慣,不理他便是。” 玉採儀道:“知啦!”喃喃腍著:“當寵物,好方法……那要把他當何寵物?我的小紅娘毒蛇?不,蛇是很少吃相那麼難看……當小狗,狗兒又沒他霸氣,看來還是當豹人了,豹速度快,又可發飆,只是豹愛乾淨,常睡樹上,他都不洗手……,也許慢慢可以改正!”終決定將其當寵豹對待。 見及陰是非熟睡不醒,玉採儀不便打擾,遂轉向錢英豪,道:“他的傷,跟你的傷能自動痊癒?” 錢英豪道:“不錯,本門功夫能讓傷口自動收縮,那些小傷算不了什麼。除非……”那螺旋針放血一事,不便再提。 玉採儀道:“就是無上魔功麼?”原想學它幾招,但變得獸身,總也不妥。 錢英豪道:“多的是,不單指無上魔功,你想學麼?” 玉採儀道:“是有點心動,但先了解再說!”心想若練後變成陰是非嗜殺成性不妥,心念一轉,道:“我娘呢?當真死了?” 錢英豪道:“那得問你哥哥,是他把人帶走,若未死去,我自有辦法救治!” 玉採儀暗忖:“哥哥總不可能狠心親手殺母親!”心頭稍安。 錢英豪始終不肯說出實情,免惹禍上身,道:“你也四處轉轉吧!我大難剛過,得好好調養!” 玉採儀自知狀況,遂退出洞中,原想奔回京城探採狀況,然又不舍如意郎君,掙扎中決定留下,畢竟陰是非居無定所,這一離去,要找人何其容易,母親之事已成定局,遲早發現皆一樣。 瞧及山峰雲彩,美景人眼,開始編織情侶相伴游山玩水美夢。 她且四處轉轉,想了解飛狐嶺當真飛狐成群?三裡逛完,倒是發現不少飛狐,她甚至想獵得幾只供陰是非食用,然想及生吃肝臟一幕,總難接受,只好作罷。 轉眼天色已暗,玉採儀這才感覺肚腹已空,遂轉往山泉處,抓得鮮魚就地烤熟吃去,隨又覺得奔波一日,且背及錢英豪,早已汗濕粘背,甚不舒服,心想此處只剩陰是非和錢英豪,兩人全在秘洞休息,乘機洗個身子也好,遂窺瞧四周,一切隱密無人,始寬衣解帶,露出曼妙裸體,跳入山泉中,舒服洗滌。 她原是二八青春姑娘,一身肌膚嫩白如雪,胸脯更是尖聳迷人,她總帶自戀撫摸著,喃喃說道:“不知哪個男人有此福氣佔有它呢?”其實首次是給了宋兩利,當時被父親關入鐵籠中,兩人扭打之際,胸脯多少被摸著,那股異樣感覺,至今猶在,然宋已變成敵人,恐無法圓夢,倒是陰是非酷模酷樣,和他親熱,恐似和野獸一樣,別俱一番滋味吧! 幻想中,竟然綺夢連連,陶醉不已。 玉宋儀突地意識有人逼近,猛地轉身,詫見陰是非兩眼邪異盯著自身裸體,嚇得她窘羞躲縮,喝道:“你想幹什麼?” 陰是非從小即被陰陽老怪調教若野獸,對於雌雄交媾之事,恐瞧得極為自然,冷道: “你不是決定跟我了?” 玉採儀道:“那又如何?” 陰是非道:“我要你!” 玉採儀道:“要我作啥?” 陰是非道:“要跟你交媾啦!”當真寬衣解帶,玉採儀詫駭急叫:“不行!” 陰是非道:“不行就快滾,否則就依我! 嗦什麼?”仍不顧一切,脫個精光,下體已硬若金剛,必需發洩。 玉採儀臉面飛紅窘熱,自己雖膽大無比。自認玩弄男性於指掌之中,然幾乎嘴巴說說,要她如此袒裸相見,倒亂了方寸,她是對陰是非充滿新鮮好感,然對交媾一事仍無法釋懷,畢竟父親禮教總有影響,在窘羞難忍下,終退縮,道:“讓開!我要穿衣服啦!”急於爬出山泉,搶著衣服。然其跨步行走,總露出妙處私乳,那充滿雌性挑逗盡展無遺,陰是非終把持不了,一勁兒撲上去,將其抱個滿懷,冷道:“跟了我就要讓我交媾!”硬將玉採儀按倒地面,玉採儀掙扎喝叫:“你敢強姦我麼?”話未說完,下體縮張,竟然被輕易闖入,嚇得她詫駭不已:“你強姦我了?”沒想到陰是非經驗老道,一擊中的,鐵杵直搗而入,任玉採儀掙扎,卻難逃強臂扣身,幾已動彈不得。 掙扎一陣,下體疼中傳來舒暢感覺,玉採儀終於放棄抵擋,畢竟潛意識已對陰是非頗有好感,如今防線被突破,哪還守何貞操,尤其多日跟母親相處,多少受及感染。交媾不但妙處無窮,且可練功。既然難逃命運下,何不藉此感受首次經驗?至少對方乃自己找的男人。 總比突被某個山賊惡霸強姦要好得多。。 她開始配合承迎,全身暢舒中,意識全凝聚下體一片縮熱,那被摧殘美感,隱現著虐待般情愛,正待化升慾望般奔放之際,陰是非已經兵敗山倒,痙攣不斷地抽顫著,一場強姦淫慾戲碼終告落幕。 玉採儀臉面嬌羞不敢亂動,心頭卻喊著:“這麼快?”總覺意猶未盡,期待梅開二度,以嘗妙境,然陰是非早已收招,丟下玉採儀,爽聲笑道:“你是處女?可要為我生兒育女了!”走向山泉,跳入水中洗滌去了。 玉採儀道:“我當然是處女。處女有何不一樣?” 陰是非道:“緊了點,舒服些,能生個純正兒子。” 玉採儀道:“就這樣?” 陰是非道:“那已是頂了不得!”洗完身子,穿妥衣服,竟然二話不說,揚長而去。 玉採儀急叫:“餵餵隈,你總該說娶不娶我吧?”陰是非暢笑不斷,似乎仍未弄懂“娶”為何物?玉採儀叫得幾聲,得不了回應,只好放棄,暗自苦笑:“野獸就是野獸,爽了即逃,我得自認倒楣麼?”回想方才,莫名即被非禮,喃喃說道:“難道這樣就失去處女,偷嘗禁果了麼?”摸摸下體,仍帶點疼麻,男性穢物混著血絲滲流而出,看是假不了了。“怎一點美感皆無?”浪漫幻想幾乎摧殘殆盡,暗自解嘲道:“也許一回生二回熟吧! 日子一久,總會弄出感情!” 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她也跳入泉中,洗淨身子,穿妥衣服,故做未發生任何事情般,返回秘洞。 及近洞前,陰是非和錢英豪已動手過招,但見勁氣萬鬥,掌影亂飛,一時英雄偶像崇拜心靈再起,暗暗說道:“他可厲害了,能和錢英豪鬥個平手,那將勝過爹跟哥哥,日後將不怕被欺負啦!甚至對付宋兩利亦綽綽有餘!”跟在一旁比手劃腳。忒也爽心不少。 錢英豪道:“陰師弟武功已甚高,可以接掌門一職了!” 陰是非道:“我對掌門沒興趣,師父既傳予你,即應由你接任,我喜歡逍遙自在過活!” 錢英豪道:“魔界教派是該壯大,以後煩請鼎力相助。” 陰是非道:“不為師兄要為何人?倒是少了王文丑,無人能再帶領魔界弟子,他們全部散去,想找回來並非易事。” 錢英豪道:“此事慢慢來,目前我已跟極樂聖王合作,大宋江山遲早不保,日後你是開國功臣!” 陰是非道:“師父一向跟極樂聖王鬥,怎好找他合作?” 錢英豪道:“計策運用,聖王獨大金國,我等獨尊中原,只是藉聖王之力消滅一些門派,日後仍是雙雄爭霸,咱再扳倒他不遲。” 陰是非道:“懂了,另外對於鬼域妖人之事,師父之死不能不報!” 錢英豪冷道:“正是如此,我們先收拾宋兩利,有機會再攻入鬼域,魔界教派將獨尊天下!” 陰是非頻頻點頭:“宋兩利拜在師父門下又背叛,實是該殺!” 玉採儀笑道:“對對對,他最可惡!最好剁成肉醬!然後餵野狗!玉皇仙島就是被他毀去的!” 陰是非冷眼瞪來:“男人之事,女人插嘴什麼?” 玉採儀笑容頓僵:“我只是表示一下意見而已。” 陰是非冷道:“女人只顧生孩子,打鬥之事男人會解決!還不快退去!” 玉採儀眉頭直跳,仍自退去,雖被壓抑,然自找理由解釋:他可是大男人,要保護小女生,將來只顧當個小鳥依人,其他一切不管啦!如此揣想,立即爽心,受保護感覺卻也不差。 錢英豪見狀笑道:“她的確是漂亮姑娘?”以前已曾對她意淫,然陰是非似乎看上她,只有放棄,免得為了此女,造成對立,進而兵戎相向,然陰是非回答卻也奇特:“是處女,若不能生種,換你來!” 錢英豪頓詫,此人當真行徑想法全和動物一樣,連妻子亦能共享麼?皺眉問道:“師弟是說,我也可以讓她懷孕生子了?” 陰是非道:“母的就是用來生小孩,難道還有其他功能?” 錢英豪呵呵笑道:“是極是極!”顯然你也不介意!” 陰是非道:“哪來非禮,是去傳宗接代,只要她願意,有何不可!” 錢芵豪邪笑不斷:“是極是極,是傳宗接代,和非禮無關!”已想入非非。 陰是非道:“練功吧!” 錢英豪配合練個百餘招,藉口傷勢未復,不能久戰而作罷,陰是非遂收招,逕往內洞行去。天色漸暗,玉採儀找了乾柴引燃,也好瞧清四周。 陰是非冷道:“不是說過洞內不能燃材火麼?味道難聞,且會引人過來。” 玉採儀道:“是松香木,有香氣的……” 陰是非仍覺不悅,錢英豪奔入說道:“她可能尚未習慣,讓她點個幾天也罷,反正荒郊山峰,無人會來。” 陰是非道:“好吧,就三天。” 玉採儀欣喜,暗道順了自己一次。 錢英豪故意靠近玉採儀,以增進情感,道:“你的魚呢?烤的真香!” 玉採儀道:“吃完啦,明天再說!” 錢英豪道:“可惜!我去捉,烤給你吃!” 玉採儀道:“好啊!” 陰是非卻道:“要吃自己去捉!又非生了小孩,哪還要男人伺候!” 玉採儀舌頭一伸道:“算啦!” 陰是非道:“不吃麼?過來替我搥背!” 玉採儀欣喜,小鳥依人般飛去,混在獸皮堆中,溫馨無限替男人服務,陰是非閉目養神,一副逍遙自在。 錢英豪不禁暗斥,說什麼可共享女人,竟是獨攬獨佔,看來今夜難得逞,且等日後再說,心念轉處,自行奔往山泉處,抓得鮮魚回來,自己烤食,過的孤苦伶仃。 王採儀搥肩捏背倒也罷了,竟不斷膩著男人,陰是非終又被挑起慾火,反身抱壓過來,即欲行房,玉採儀詫道:“你想幹什麼?” 陰是非哈哈欲笑:“還能幹什麼?”已扯下女人腰帶,玉採儀大駭,窘聲道:“不要! 妙佛禪師在此……” 陰是非道:“同門師兄怕什麼?”仍霸王硬上弓。 眼看衣衫快被褪光,玉採儀窘紅臉面急道:“妙佛前輩你避一下如何?” 錢英豪當知機會難得,笑道:“不必害臊,本門一向落落大方,女人是可以共用的!” 玉採儀駭道:“什麼?”轉問陰是非:“真有此事?” 陰是非笑道:“能多生幾個,有何不可!” 玉採儀急叫:“天啊!我在幹什麼?不行!我只能跟你一人好!” 陰是非笑道:“隨你啦!”扯得她精光,一勁兒又把鐵杵姦送過去,玉採儀欸呀驚叫,二度被非禮,她仍窘心妙佛一旁觀看,要他避去。 錢英豪笑道:“放心,若非你自願,我是不會動你的!好好享受吧!”終於風度翩翩步出洞外,然郤卻斷反窺內洞,暗自竊笑:“小小女孩地想逃我手掌?只要攝個魂,弄個迷幻,還不是手到擒來!”瞧得玉採儀惑人體態,暗道便宜那獸人,只能幹煎慾火。 玉採儀身在內洞,從亮光處往洞外黑暗處瞧去,當然無法見得人蹤,以為錢英豪避得遠去,始敢放鬆心情,瞄向陰是非,道:“你怎色得如此?可把我當母豬了?” 陰是非道:“是傳宗接代,什麼色不色?一次生十個,當母豬亦可!” 玉採儀不想爭辯,只想探嘗男女交媾曼妙情境,特別配合體會,然縱送之間,確有美感傳來。但若想達成傳言中之欲死欲仙地步,總少了什麼。 陰是非倒若狂風暴雨猛烈廝殺不斷,終又具敗山倒,草草收招,玉採儀頓覺失望,暗忖:“是他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老是嘗不著美感,甚為遺憾,想及母親所傳“大巫魔功”第三單元即是男女交媾美事,當時曾經勾引哥哥,竟也砰然心動,怎現在變得枯燥無味?難道要等魔功大成,才能親嘗如魚得水妙境麼? 她乃懵懂少女,初經男女之事,不知狀況為何,自是摸索不斷,忒也抹煞不少幻妙憧憬。 外頭錢英豪瞧得一切,暗忖:“陰是非敢情不懂憐香惜玉,只顧一味發洩自己,實是糟蹋處女瑰寶,待日後找她傳授傳授,保證情慾大開,進而成為真正女人。”已自盤算如何勾引玉宋儀,享受激情妙境。 陰是非已倒床呼呼睡去,玉宋儀抓扯衣衫蔽體,兩眼睜大,直盯洞壁,一切顯得突兀,腦門一陣抽白,不知自己做得什麼? |
第 七 章 異邪九幽
宋兩利好不容易引得玉東皇父子回到東佳客棧。 能暫時擺脫張天師這碼事,倒可稍稍輕鬆,畢竟尚有半月決鬥期,雙方將不再相互爭鬥,如此可專心用來對付錢英豪。至於日後決鬥之勝負,全憑雙方本事,自己將不再介入,倒是有關張美人一事,得想辦法趁她脫離天師府時,抓來逼靈洗腦,否則對玉天君難以交代。 玉天君父子勤於練功靜養,準備日後決鬥。 宋兩利亦找得清靜房間盤坐下來,想以通靈大法慢慢竊引張美人,也好騙出天師府,來個大洗腦,解去這場麻煩。 正盤坐中,蓮花師太素雲飛卻已奔來,急道:“不好啦!錢英豪這混蛋已被陰是非救走了!” 她原是跟著宋兩利潛往天師府,然在事情解決後,自行先探查錢英豪下落,也好計畫暗中收拾,誰知方一打探即慱來不利消息,她急忙趕往茅山宮,卻已慢了一步,唯今只有找向宋兩利,希望以其超強通靈大法,搜出對方藏身何處,再伺機收拾,故返轉尋來。 宋兩利聞言詫道:“怎會?錢英豪分明受製,除非是方虛默另有圖謀,始讓陰是非有機可乘。” 素雲飛道:“聽說方虛默想逼錢英豪交出老怪武功秘訣,故未立即處死,陰是非一來,即把人救走了。” 宋兩利道:“又是盜人武學,方虛默最喜此道,難怪會出錯!”然既已讓錢英豪開溜,一切將變得更棘手,道:“錢英豪可能離開京城,也許已投靠金國。畢竟他已和童貫翻臉,京城甚難容下他!” 素雲飛道:“你找找看,若在附近,咱去殺了他!”咬牙切齒,昔日恩怨仍讓她怒火高熾。 宋兩利立即運起通靈大法攝去,赫然傳來極樂聖王回應,宋兩利詫道:“聖王怎會是你?” 極樂聖王笑道:“好久不見,稍稍問候,畢竟你也算是本王義女婿,自該問候?” 宋兩利詫道:“聖王身在何方?” 極樂聖王道:“你不是已恢復通靈,難道查不出本王藏身處?” 宋兩利道:“你已二次出兵?太宗吳乞買並未死去?” 極樂聖王道:“不錯!太宗活的很好,上次流星幾天,亡的是遼國天祈帝,跟金國無關,金國內憂事已畢,遲早要回到大宋,你該知天命,別做無謂抗爭。” 宋兩利冷道:“我什麼都不知!金國膽敢再犯大宋,要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極樂聖王笑道:“恐怕不成了,中原武林早就是一盤散沙,抵擋不了大金入侵。認命吧!三月之內,京城岌岌可危!”笑聲甚是刺耳。宋兩利趕忙斬斷感應,莫要讓他乘虛而入才好。 素雲飛道:“找到錢英豪了?” 宋兩利道:“沒有,方才被極樂聖王干擾,他可能已再次出兵,大宋江山可麻煩了。” 素雲飛道:“趙佶本就亂七八糟,不亡才怪,且先找到錢英豪,斬他羽翼,否則兩妖合作,誰都抵擋不了!” 宋兩利但覺有理,遂再運起通靈大法,縱使極樂聖王仍干擾不斷,然他經過九鼎震音洗禮,已懂得十數法門,終突破干擾,腦波搜向四面八方。 極樂聖王詫道:“小子你當真修至天人之界?能通八萬四千法門?”緣龜法王化身讓他備感忌諱。 宋兩利嘿嘿邪笑:“又非如來佛,怎能通得八萬四千法門,但一二十法門倒是有之,大金敢來犯,我全叫他們跳崖去了!” 極樂聖王哈哈怪笑:“好個二十法門,你終究還是我唯一對手!”說完閃身不見。 宋兩利詫愕,不知洩了底是對亦或大錯特錯,極樂聖王一向神祕莫測,難道已計畫要由何招法對付自己麼? 素雲飛雖能感應,然雙方高手過招,腦波凌亂跳動不斷,她可無法捕捉清楚,急道: “別受任何人干擾,專心找出錢英豪下落!” 宋兩利呃地拉回心神,被聖王一攪,的確亂了目標,於是再次凝神搜去,終搜得錢英豪正在某一石洞中,然對方已有防範,立即斬去。 宋兩利改搜陰是非,對方正在熟睡,夢境亂七八糟。宋兩利突地發現玉採儀,怔詫不已,她怎會跑到賊窩?強波攝去,此時為中午時分,玉採儀正在烤魚,宋兩利喝道:“你在何處?” 玉採儀心神一楞,道:“飛狐嶺!” 宋兩利趕忙斬斷感應,免得玉採儀說溜嘴。 玉採儀心念年起,暗道:“宋兩利在找我麼?還是爹在找我?嘿嘿,他若敢來,叫陰是非宰了他!”一股報復快感直湧心頭,並未將此事說予陰錢二人知曉。 宋兩利轉向素雲飛,道:“找到了,人在飛狐嶺,大概在北峰吧!” 素雲飛欣喜:“咱晚上去偷襲!” 宋兩利道:“憑你我兩人,恐製不了對方,那陰是非也是厲害角色。” 素雲飛道:“橫豎道尼可湊上一腳!” 宋兩利笑道:“她是了不得,但還是不夠!先前光只錢英豪一人,即已動用天師派三天師,以及玉東皇父子,如今多了陰是非,恐更為棘手!” 素雲飛道:“難道要再邀三天師?亦或放棄他?” 宋兩利道:“張天師恐也不肯幫忙。畢竟半月決鬥,他得全力以赴,至於張朝英可能參加,但鬥下來,必兩敗俱傷,且錢英豪想逃。誰都擋不了。” 素雲飛冷哼:“當真要讓他苟喘活命?” 宋兩利道:“倒有一計可用……,只是……” 素雲飛道:“何計?快說!” 宋兩利道:“錢英豪喜歡你,你可以把他引往某處陷阱,然後逮住他。” 素雲飛不禁臉紅,她最是潔癖,打從看穿錢英豪真面目後,已視若垃圾,連其意淫自己皆受不了,何況再用色相勾引,想來即齷齪上身,然對方已獲賜陰陽老怪武功,實非常人所能比擬,不用非常之計,恐難逮著,冷牙一咬,道:“好,我便犧牲一次,務必換他腦袋一顆!” 宋兩利不忍:“要如此勉強麼?照我演算法,他多行不義,遲早還是會報應,毋需我們動手,終死路一條!” 素雲飛靳釘截鐵道:“我容不下他多活片刻,你計畫收拾就是!” 宋兩利道:“好吧!收拾了他,也好讓極樂聖王斷了手臂!”起身行往隔壁房,告知玉東皇父子,出去辦點事,明後天始回。父子倆只顧練功修養,無暇兼顧,當然同意,宋兩利始跟素雲飛潛回橫豎茶鋪。找向橫豎道尼。 橫豎道尼見及素雲飛平安現身,終噓氣道:“你可打了童貫一耳光,禁軍來此搜得三趟,幸好沒門路,讓我打發走了,下次要打,乾脆把人打死算了,省得麻煩!” 素雲飛冷道:“快啦!” 橫豎道尼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小神童有何高見?” 宋兩利道:“帶你去當肉墊!錢英豪逃了,得再把他抓回才行!” 橫豎道尼苦笑:“好吧!當年你救我一命,現在可得一輩子還債,此乃因果,躲都躲不掉。” 宋兩利笑道:“無此嚴重,只是得利用你一身獸皮罷了!” 素雲飛倒是默然不語,當時害她自廢武功即是自己,此時欲逮錢英豪,亦跟自己有關,和宋兩利反倒不相干,橫豎道尼這番話多少聽入耳,只是她不善交際言詞,只能故作聽而未聞,否則實難面對對方。 宋兩利道:“編的蛟筋網還有麼?藉來用用!” 橫豎道尼笑道:“你倒是神算,知我另編一網,這就去取!”說完轉身入內,不久抱出布袋,裡頭正裝著蛟筋網,宋兩利道:“那走吧!” 三人遂潛由城,直往北峰掠去。 及近北峰,再尋飛狐嶺,已近黃昏。 宋兩利但覺尋人容易,但因捕高手可難了,得找個理想地方。四處轉行,忽見一處大凹合。此谷地形怪異,宛若平原突然變動地層,四面裂開形成深坑斷崖,冷風竟由裂縫倒灌而上,站在斷層口,衣衫列列上飛,若穿裙子恐要曝光。 宋兩利怔道:“九幽之谷?通往地獄之道!” 橫豎道尼道:“別嚇我啦,竟來到地獄門口,讓人頭皮涼涼的!” 宋兩利笑道:“這是道家術語。地獄之道多的是,但如此明顯倒是難得一見,此地在山崩地變時,必定死去無數生靈,方能成此格局,白天陰風往上吹,夜晚往下吹,甚至有吸人入洞威力,倒適合布陣了。” 橫豎道尼道:“越說越玄,且帶我見識見識如何?”素雲飛亦覺興趣,她原是修行佛法,後來碰及道家豐富玄幻之術,藉此掀開眼界亦好,畢竟穿得衣褲,不怕巨風掀裙,入此秘谷,應無問題。 宋兩利通靈大法頓開,搜向秘谷,但覺陰魂雖多,然皆受製天然秘陣,得夜晚方能發作,遂道:“走吧!若是挺不住,得抱顆大石頭,免得被吹走!”兩女欣笑,無此必要! 宋兩利這才找得小縫隙,直掠秘谷。此谷深約二十餘丈,宛若爛八卦,亦若蜘蛛網,居中較寬較平坦,分裂四處之深崖則若魷魚腳般,東甩西轉,既深且長,勁風即從魷魚腳處反衝過來,凝聚於中心八卦處,變成龍捲風般直往上衝,三人得施展千斤墜功夫,方能腳踏實地,不被吹走。 宋兩利行往東方,見及風雷滾滾,呼隆呼隆甚是猛烈。偶見泥石彈起,擊中身子,疼痛不已,三人總得東躲西閃,狼狽不堪。 宋兩利道:“此為東方幽冥格,乃東方震卦九氣所化,又稱“風雷獄”,風雷動,天崩地裂,十分厲害!”兩女倒若置身風雷之中,頻頻點頭,不敢擅闖一步。 宋兩利再移東北處,道:“此為幽都格,乃東北艮卦梵氣所化,又稱“鑊湯獄”,勁風吹來若蒸氣,熱得能脫層皮,只是被其他風勁所中和,故熱氣較弱。” 橫豎道尼道:“當真麼?我試試!”素雲飛亦感興趣,兩人直往此風口掠去,然風勁太強,不得不盡全力衝去,這一衝又衝得過猛,竟鑽入風口三尺,蒸氣熱勁登往兩人撲來,直若燙豬肉般穿衣灌膚,疼得兩人欸呀尖叫,倒噴跌退,撞往對岸山石壁,一張臉面已通紅似血,兩女直叫完了完了!趕忙爬上九幽奇谷,急欲找冷水清涼清涼。 宋兩利急道:“還好麼?”趕忙掠出奇谷,見及兩張紅臉,呵呵笑道:“沒事沒事,只是發紅,還有得救!往那“溟冷獄”吹冷風即可!”帶著兩人往北方冷風吹去,跪於裂崖口,不斷讓冷風洗面,紅相始退,火熱漸失,終能保住容顏。 橫豎道尼自嘲一笑:“我已變得又老又醜,紅著臉可還過得去,素姑娘如此漂亮,若變成紅面關公,要她如何見人呢?真是自找麻煩!” 素雲飛仍兩手撫臉,急切問向宋兩利:“我的臉毀了麼?”狀若小孩,瞧來讓人心疼。 宋兩利道:“若不疼即沒事!” 素雲飛道:“可是有點疼……” 宋兩利道:“大概嚇疼的!你在道尼後面,看看她臉容。即知狀況啦!總不會後頭比前頭嚴重吧!” 素雲飛急往橫豎道尼臉面瞧去,血紅已褪,然凍白印處,倒是留了指痕,素雲飛急道: “指痕會消失麼?” 橫豎道尼道:“不清楚,大概我臉皮較厚,通血不良吧!” 素雲飛怔道:“臉皮厚?”自己未練無上魔功,臉皮自薄了。 橫豎道尼笑道:“沒事啦!若被燙壞,找小神童算帳就是!” 素雲飛這才敢拿開雙手,臉面冰熱混雜,心頭亦若十五弔桶七上八下,不敢面對兩人,宋兩利笑道:“漂亮多啦,紅潤潤地!” 橫豎道尼笑道:“似若洗三溫暖,變得晶瑩剔透。” 素雲飛方自安心,道:“要命!以後說什麼也不試了!”兩女感受大自然威力實是無法擋。 宋兩利道:“可要下去再瞧瞧?” 兩女同聲應道:“不不不!你自個下去瞧好了!” 宋兩利笑道:“只要不亂闖,應該沒事。”兩女仍拒絕。 橫豎道尼道:“你且把這奇陣說個明白即可,若再下去,毀了我等美女容顏,你賠不起呢!” 素雲飛道:“說了即可,我不玩了!” 宋兩利笑道:“不玩怎能逮人呢?待我把此奇陣說個明白!” 他帶領兩位走向斷崖裂縫處,一一加以說明,道:“九幽秘陣分為九幽,即方才所提之東方“幽冥”局,又稱“風雷獄”,二為南方“幽陰”局,乃南方離卦三氣所化,凡火數至為陽極陰生之道,故又稱“火翳獄”,三為西方“幽夜”局,乃西方兌卦七氣所化,乃一日之光凝聚,設於酉夜之地,為金,為殺戈至剛之道,故又稱“金剛獄”。四為北方“幽酆” 局,乃北方坎卦五氣所化,為陰極陽生之水,旺於子時,故稱“溟冷獄”,即方才你們吹臉息熱之獄。五為“幽都”局。即是你們被燙著之“鑊湯獄”。六為東南“幽治”局,乃東南巽卦梵氣所化,乃如火熾旺之鄉,足可爍爍熔銅熔簌,故稱“銅柱獄”,尤以巳時最為厲審。七為西南“幽關”,乃西南坤卦梵氣所化,充滿肅殺之氣,又如利刀割體,故又稱“屠割獄”。八為西北“幽府”局,乃西北乾卦梵氣所化,為天輪運轉之象,故稱“火車獄”。 尤為中央“幽獄”局,及中央一氣所化,是中宮土皇所掌,為中央總製之處,故又稱“普掠獄”,其貫欲破此九幽秘陣,仍在中央格局之中。” 橫豎道尼道:“原來九幽之解,竟是如此玄奧,難怪我會漸漸喜歡道法。” 素雲飛道:“此陣如此厲害,我看把錢英豪往下一丟即可!”想及差點毀容,餘悸猶存。 宋兩利道:“你不引他,如何能叫他來?何況不往下跳,他豈會上當?” 素雲飛道:“可是我走在前頭,豈非先遭殃?” 宋兩利道:“待黃昏日夜交界處,此陣將平息半刻鐘,我再帶你走一遭,自能了解狀況,放心,你要是毀容,我還捨不得呢!” 素雲飛為之窘澀,道:“好吧!只要陣勢不再發動,我便下去探探,要真是遭了意外,你可欠債難還了。” 宋兩利直道不會不會。 瞧及天色,夕陽漸西沉,黃昏終近,三人等待片刻,已見得陣區風勢漸弱,始敢靠近,再等數分鐘,陣區終歸平靜。 宋兩利道:“咱快下去轉轉!”先行掠入陣區,一切平安,橫豎道尼道:“也罷,頂多再燙一次臉面啦!”壯膽落去。素雲飛怎好意思獨立上頭,硬著頭皮掠下,運得真勁護體,免遭意外。 宋兩利亦只從道書中得知狀況,實際並未親臨,故憑經驗行往方才之“鑊湯獄”,只見得丈餘寬崖壁深處,另有無數裂縫,蒸氣即從此裂縫滲出,偌大一條姴崖所凝聚威力,可想而知。 橫豎道尼道:“原來是從裂縫滲氣,難怪常保火熱。”只敢以腳底探去,免得熱氣呼嚕又竄出,燙傷雙手。素雲飛則走在正正中中,不敢靠近雙壁,以防萬一。 宋兩利但覺雖有熱氣,但洞口太小,只要錢英豪拚命脫逃,仍奈何不了他,遂尋往“溟冷獄”亦是相同情景,得封住頂空,方能困住對方,看來仍頗費事,故另找“屠割獄”肅殺之氣強烈,但一時仍無法裹住超強高手。再尋下去則為東南“銅柱獄”,方至近處,已聽得呼隆呼隆似是火舌呼喊聲,仔細瞧來,終發現崖壁深處有一三尺大洞,裡頭熱氣騰騰,復往洞中瞧去,竟是地火滾滾濤掠,如若湧出,足可熔金化銅,難怪熱勁如此之強。 橫豎道尼詫然道:“好個地火深坑,如若把人丟進去,不到半刻鐘恐怕得燒焦。” 素雲飛道:“用它來燒錢英豪,最是恰當,任他武功高強,恐也抵擋不了!” 宋兩利道:“不錯!就是要把他引入此洞中,才有可能將其製住!” 橫豎道尼道:“問題是他非呆子,怎會平白甘心送死?” 宋兩利道:“得靠素姑娘引人啦!咱在洞壁左側鑿個藏身處,只要素姑娘轉入此洞,立即躲往藏身處,錢英豪強勁追來,必定無法得知狀況,而旋入深坑,能被燒死則省事,若未被燒死,我看也不成人形,咱再套他網子,丟到“鑊湯獄”蒸個半死,或砸到“溟冷獄”凍死他!” 橫豎道尼道:“此計甚妙!” 素雲飛則皺眉頭,躲在洞口應無危險,但萬一火苗竄出,豈非自焚身亡? 宋兩利感應其想法,道:“夜晚風向轉變,是往裡頭吹去,自無火苗反竄之慮,你若不放心。午夜子時,仍有幾分鐘靜止時刻,你再進入,將萬無一失。” 素雲飛原是提議逮人者,怎好意思退縮。終點頭道:“好吧!我自會小心應付。” 宋兩利大喜,立即忍著火熱,往洞口左側挖陷三尺凹坑,要素雲飛試著藏身,但覺不夠深,又挖一尺,且特別加強手腳卡位處,免得一時失著,被吸入火坑,性命難保。 挖妥後,素雲飛試得幾次,但覺順暢,宋兩利方始罷手,道:“可惜我非女的,否則倒願代替素姑娘耍此險招!” 橫豎道尼道:“我太胖又醜啦!否則也願當替身!” 素雲飛窘道:“不必多說,我來收拾,非得叫那傢伙付出代價不可!” 說話間,陰風已起,宋兩利急道:“快快起來!”三人直掠二十丈高峰處。逃出此只見時辰一到,陰風滾滾呼來,掃向深谷,隨又被吸往各處斷崖,和白天蜂湧竄出,形成強烈對比。 素雲飛再探陣勢狀況、方位後,已知該從何處引人,以及掠入陣區方向,以免出差錯,前功盡棄。 宋兩利但覺若一時慌張,且深夜視線不良,若出意外,恐甚不利,遂決定於“銅柱獄” 裂崖處,種得一株小松樹,隨風搖曳,目標更為明顯。 素雲飛見及此景,窩心已極,暗嘆若早二十年前識得他,恐嫁予他了呢。不敢多想,道:“我這就去,午夜子時必回!”含情一視,飛身而去。 橫豎道尼道:“素姑娘可和陳(千靈)姑娘一樣,朋友少之又少,她把你當知心者,小神童莫要辜負她啊!” 宋兩利道:“我對她好,總也男女有別,你對她好,才能長長久久,雖然另有清風師太事件,但日子一久,誰都不在乎啦。” 橫豎道尼乾笑道:“希望如此!其實,我亦缺少友人照顧交往呢!你當我男朋友如何!” 宋兩利一愣,此問題似乎嚴重些。 橫豎道尼呵呵笑起:“嚇著麼?此朋友非彼朋友,應稱“道友”最為恰當!來吧!九幽秘陣神奇無比,趁此空檔一一說予我知,盡盡道友本分!” 宋兩利乾笑著,終配合她,繞著奇陣解說不斷,也好排遣漫長等待時光。 素雲飛想及將以色誘錢英豪,心靈即覺作惡!然若讓其逍遙法外,更是嗔恨,兩相權宜,終取其輕,硬著頭皮前往妖人秘洞。 那秘洞燃有柴火,黑夜瞧來甚是顯眼,素雲飛尋來並不困難。此時已近二更,陰是非和玉採儀早辦完了事,否則素雲飛當場見著,必定把持不住而拚命以對。如今潛來,卻見錢英豪倚坐洞口,目露邪樣,瞧來即惡,怎還要得出色誘,冷哼一聲,抓起石塊猛砸過去。 飛石迫近不及三尺,錢英豪這才驚覺,趕忙反掌打去,冷喝:“是誰!”飛石擊掌,竟然生疼,嚇得他不敢大意,仔細瞧來,竟然是冷艷美女素雲飛,詫道:“是你?” 素雲飛冷道:“不錯!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錢英豪正意浮著如何非禮玉採儀,誰知第一心上人竟自動送上門,實是老天恩賜,邪聲笑道:“怎想著你,就來了?真是有緣!”立身而起,準備逮人以逞獸慾。 陰是非亦被喝聲驚著,道:“師兄來者何人?” 錢英豪道:“不礙事,我以前老相好。” 陰是非道:“自個解決吧!”倒頭再睡。 玉採儀甚想出來瞧瞧,陰是非冷道:“人家老相好幽會,湊何熱鬧?”迫得玉採儀不敢擅動,只好作罷。 錢英豪但覺陰是非不動,暗自噓氣,對方願把玉宋儀公開分享,自己可不想把相好者讓出,素雲飛如此漂亮,若被對方看上,豈非麻煩一大堆?倒不如不見的好。喚向素雲飛: “咱找地方聊聊!” 素雲飛求之不得,冷道:“沒什麼好聊!”轉身即奔。 錢英豪急道:“小飛飛莫要走的太快,我追不著啊!”飛追不放,卻也緊瀏四處,以防另有埋伏。 素雲飛心想先搶至九幽秘陣附近,縱有變化,亦有支援,故奔得甚是快速。 錢英豪追得二裡,突有所覺,登時停步,道:“小飛飛你想叫我去哪裡?” 素雲飛暗道果然老姦巨猾,冷道:“引你去閻羅殿!只要你離開那獸人,叫你葬身無地!” 錢英豪道:“原來是怕我找了幫手?呵呵,放心,你是我的人,怎會找幫手來對付你呢?小哥我一向憐香惜玉,你難道忘了嗎?” 素雲飛嗔怒難消,猛地回身一掌,水神刀第五式“燦光奪月”欺斬過來,掌勁暴閃白氣,映在月光下直若白箭,千波射去。 錢英豪當知水神刀厲害,趕忙運功抵擋。閃電魔指開打,但見電蛇截掠若龍,或卷或搗,硬將白氣截於三尺罡網之外。 忽聞咻咻聲響。 錢英豪臉色大變:“你又偷襲螺旋針?”此針旋狀發出,最能截破護體罡氣,錢英豪吃過大虧,怎敢硬接,猛地往地面撲去,螺旋針飛頭而過,咻咻擊落髮梢數寸,嚇得他惱羞成怒:“我百般相讓,你卻千般惡毒,看來得先逮你再說了!”在美人面前伏跌地面,實是顏面盡失,老臉掛之不住,猛地運足十成功力,全勁反撲。但見身化狡龍,竄若流星。快捷似電撲來,一掠十餘丈,已迫近素雲飛不及三丈,雙勁猛打,陰陽怒流搗至,素雲飛詫然硬接。卻已過慢。 一陣暴響,素雲飛胸口受擊,欸呀跌退數步,差點嘔出鮮血,幸隔三丈,否則必受重傷,儘管如此,胸口仍自悶疼,血氣湧騰不已。 錢英豪一招得手,哈哈黠笑,尤其又是擊中其胸口,那意淫摸著粉嫩胸乳快感,使他浮樂不已,“過癮過癮,飛妹妹,二十年前如此豐滿,二十年後仍處女無缺啊!”原想高雅面對,然已落地沾泥,且深山野無人在旁,奸邪淫猥本性已露,佔得言詞便宜亦覺過癮。 素雲飛最恨聽及淫詞及飛妹等字,猛地咬牙再攻,用的仍是水神刀第六式“幹坤幻滅”,此功最為厲害,當年錢英豪即為練它而走火入魔。且見左陰右陽,一隱一現,一左旋一右旋,奇特無比。掌勁方自套來,錢英豪頓覺遍體生寒,猶似掉落萬丈漩渦之中,任自己亦有陰陽訣可用,但方擊出去,竟被吞噬狂流之中。眼看漩渦已自發作,強襲自身,迫得他抱元守一,硬是運出十成功力往地底撞去。轟地一響,人若強錐鑽地,乾坤狂流亦卷縮擊來,混著轟聲搗埢,搗得塵灰沖天,激烈已極。 錢英豪二次落地,已是灰頭土臉,怒不可遏,厲斥:“不收拾你,當我是癟三麼?”抱元守一,強衝而去,相準既愛又恨美女,猛勁劈之。 素雲飛數擊無效,知實在難以制伏對方,猛地射出螺旋針,擋去對方衝勢,拔腿即逃。 錢英豪哈哈虐笑,一掌擊落螺旋針後,猛虎撲羊,蒼鷹掠兔撲去,那股皇上追戲宮女快感立即上身。狂追中相著素雲飛渾潤臀部,不斷發掌擊去,那意淫非禮快感,讓他直叫過癮。 素雲飛冷哼不斷,強忍侮辱,故做東閃西跌,引得錢英豪戒心全無,猛勁追來,哈哈虐笑不斷:“天下之大,唯有你敢單槍匹馬找上門,難道是暗戀本人口難開麼?亦或思春無人可解愁?我自幫你一解數十年情慾之火!”說完哈哈再笑,追得更猛。 素雲飛一勁咬牙急退,唯那九幽奇陣方是他葬身之地。一掠百丈,再掠數百丈,逃得拚命。 宋兩利、橫豎道尼已聞虐笑聲,登覺雙方已近,趕忙伏潛凹地,準備突襲。 素雲飛猛地追來,忽見九幽奇陣勁風呼嚕呼嚕強吹,距那子時靜止時仍有段時差,然她已恨極錢英豪,哪顧得可能毀容喪命之危,猛地相準那株吹得彎曲欲折古松,強勢衝落奇陣,勁風倒背吹來,身形竟然快速許多。 錢英豪怎知奇陣奧妙,但覺對方想藉地形逃去,哈哈虐笑:“你逃不了。飛妹認命吧! 此山此谷即是你終結之處!”見得秘谷只深二十餘丈,若有狀況,隨時可掠出,故根本未放心上,強追而去。待落谷底,發現羊腸裂崖別彎曲曲,追來別俱快感,尤其素雲跌跌撞撞,臀部翹得更高,瞧來意淫更形高漲,一勁猛追過去,哪顧得風向滾騰,地理特異。 素雲飛故意放慢,錢英豪幾已迫近三丈,伸手搶探,隨時可扯下女人褲裙般張牙舞爪著。 素雲飛眼看秘洞已近,怒罵一句賤男人,猛往秘洞鑽去,勁風差點把她吸入地心,她得拚足全勁始能貼竄左凹洞。 錢英豪哪知詭計在此,一勁兒想著盯緊對方,否則逃入秘洞隨時可能走失,不但未減速,反而拚足全勁猛竄射入。他身形較巨,塞入三尺圓洞,正巧封住空隙,形成勁風對流作用,方入洞中,即被吸帶內處,他且用勁猛竄,正是順水推舟,速度更快一倍,咻地一聲,衝入地心火坑。 錢英豪驚見熊熊火勢,簡直若奔入地獄火山般懼嚇喪膽,厲聲尖叫,反掌亂打,然仍擋不了強勁衝勢,一勁兒落衝火團,燒得不見身形,慘叫更烈。 素雲飛冷笑掠出,道:“死了活該!”想及方才險事。餘悸猶存。 然那錢英豪不愧內勁超強,掉落火坑之際,尋常之人早該沒命,他卻憑著超強功力護體,待撞擊火坑內壁,全勁反劈壁面,身形若火球反射衝出,火人般落地打滾。 素雲飛見狀大駭,怒掌再次亂劈,想將其再擊入火坑。然困獸之鬥,垂死掙扎威力何其兇猛,素雲飛竟然抵擋不了,便被打得跌滾連連,險象環生。 宋兩利、橫豎道尼已衝至,哪顧得對方全身是火,連人帶身衝下,蛟筋網直罩火球。 然錢英豪為拚性命,竟然拖著網,拖著兩人倒竄崖面,四處亂奔。一時衝至“溟冷獄” 那極冷裂崖旁,宋兩利喝道:“想死便去死!”右腳一端,火球直若彈丸衝跌落去,遇著烈冷勁風猛吹猛襲,身上烈火已失。錢英豪待要脫逃而去,宋兩利、橫豎道尼凌空強掌迫來,打得他滾跌連連,這一耽擱,登被烈冷勁風凍結成僵,行動一緩已難脫逃,切急叫著:“快救我……”掙扎中漸漸僵硬。 宋兩利喝道:“救你?那可枉對天下慘死你手中冤魂了!” 素雲飛趕來,喝道:“快快把他抓上來,讓我捅他幾刀,結束惡徒傢伙性命!”對於奇陣之恐懼,她始終不敢再貿然闖進。 宋兩利但覺夜長夢多,不敢耽擱,運足真勁護體,掠往“溟冷獄”,冰氣吹來,直比鬼域那九陰澗更冷三分,手腳幾乎凍殭,拚著真勁強抗,趕忙將冰人錢英豪甩丟上崖,隨即跟掠而上,逃出冷酷寒獄,搓著雙手,咯咯叫寒,道:“人啊,不能做壞事,否則下了地獄,準是凍得這般模樣!” 錢英豪已曲卷如球,全身焦黑中已結白冰,急凍而僵,讓他動彈不得。 素雲飛怎肯錯失機會,抓出利刀,一刀直捅其背心,刀沒數寸,竟然毫無鮮血滲出。詫道:“凍死了?”探及錢英豪鼻息,已無反應,再試一刀,仍未見血。 宋兩利道:“我來試試!”登時欺前,聽其心跳,亦自靜止。道:“當真死了?” 橫豎道尼道:“連血都冰凍,難逃活命啦!” 宋兩利道:“我且用攝魂大法,看看他是否裝死!”立即喝得烈酒,暖暖身子,隨又運起通靈大法,直攝錢英豪,若他仍有活命,元神必在,總無所遁形。誰知感應乍起,已傳來極樂聖王笑聲:“小神童你可了不起,三番兩次收拾得妙佛體無完膚!” 宋兩利詫駭:“聖王早已在此?”轉瞧東天峰,金光閃閃直飄過來,恐已在三裡之近。 這還得了,若被捉去,必定難逃毒手。喝向素雲飛:“管他死活,先捅一百刀,再丟入“溟冷獄”凍死算了!聖王來啦!咱得快溜!” 素雲飛知聖王厲害無比,利刀只顧往錢英豪身上落去,橫豎道尼亦拳腳亂踢,兩人連擊十數下,極樂聖王強勁攝力迫來:“人都已亡,還要傷屍麼?”一股攝力迫僵兩人。 宋兩利喝斥,攝力反擋過去,乘機一腳踹踢錢英豪,又將他踢落“溟冷獄”,抓著兩女飛命即逃。奔行百丈,兩女甦醒,暗道好險,哪顧得再做停留,拚命逃往遠處。 至於錢英豪已被火燒冰凍,且捅得十餘刀,若仍不死,實也天意,無話可說了。 極樂聖王並未追擊宋兩利,他只想救活錢英豪,快速掠至此陣,但見陰風呼嚕,妖魂處處,冷道:“倒是選了好地方。”他對道家研究不深,故不知九幽格局,只知地理怪異,當能傷身,故小心翼翼掠往“溟冷獄”親自將錢英豪二度救上崖,冷風 骨,眉頭一跳,運勁四肢,袪除寒意。 極樂聖王瞧及錢英豪一身焦黑又結冰須,皺眉道:“還有救麼?”復見傷口無數,直道要命,仍運起功力,慢慢化去冰封,替其暖身,半刻一過,冰封化去,傷口開始滲血,極樂聖王彈出金創藥,使其傷口收縮,以便止血。但覺錢英豪心脈仍一息尚存,漸漸蠕動,暗忖他不愧是陰陽老怪傳人,受及冰火刃三重傷害,情急中仍以強勁內功護佐心脈以保元神。而其身受十數刀卻能活命,倒是該感激冰封之果,如此利刃方不致截斷心脈,否則神仙亦難救活。 儘管如此,錢英豪乃奄奄一息,極樂聖王只好帶他離開現場,另尋地方醫治,臨行喃喃說道:“宋兩利果然了得,若不除他,恐日後危害更甚,我已失算一次,不能再給他機會,前次若非流星擊天,倒是難得機會,誰知太宗完好如初,而是天祚帝滅亡,實是陰錯陽差。”決定全力對抗宋兩利,甚至又將其和綠龜法王合併,不敢再輕敵大意。 至於極樂聖王之所以如此快返回宋國,乃是流星擊天,並非傷及金太宗本命天星,而是傷及天祚帝,金太宗完好如初,遼國卻因此全軍覆沒,只剩耶律大石再往北移,建立西遼,其氣勢已弱,危害不大,金國心腹大患盡除,終可全心對付宋國,故極樂聖王得以快速潛返中原。 宋兩利、素雲飛、橫豎道尼奔逃十餘裡,躲向千鳳崖中,心想此崖四通八達,且常年罩霧,縱極樂聖王了得,一時想逮人亦不容易,始敢稍作休息。 宋兩利直道要命:“這傢伙怎返回金國不到一個月又潛回汴京城,看是風雲將變色,大宋江山岌岌可危。” 橫豎道尼道:“你認為他會二次發動攻勢?” 宋兩利道:“不是認為,而是千真萬確,光是萬歲山那八口寶鼎已讓他垂涎已久,以前還有個陰陽老怪可擋,現在沒人啦!他簡直如人無人之境。” 橫豎道尼道:“你啊!我看你滿結實地,必可擋他,否則怎叫小神童!” 宋兩利乾笑:“少抬舉我啦!若非綠龜法王暗助,我哪還敢跟他周旋?且另有寶鏡護身,否則早被他拆了骨頭!” 橫豎道尼笑道:“我正說你身後那個綠龜法王,有他在,自可相安無事。” 宋兩利道:“那可未必,他高興現身即現身,不高興則躲得像龜孫,我是龜孫之孫,總有苦頭吃,又如現在,他若現身,豈非能拚個勝負,他卻偏偏讓咱逃命,這就是龜族特色!”摸摸額頭龜形胎記,倒甚認命。 橫豎道尼笑道:“你已開竅啦!不再為胎記苦惱了吧?” 宋兩利道:“豈不苦惱?活生生來此胎記,走在路上甚不好受!”此亦他始終不肯解下額頭符帶原因之一。然時日已久,終較能調適情緒。 素雲飛只顧錢英豪生死,道:“那賤人如何了?” 宋兩利道:“我且搜搜看!”立即喝下烈酒,讓腦門專注,始運起通靈大法,搜向遠處,只見得極樂聖王將錢英豪帶往金光閃閃秘洞中,以靈藥替錢英豪治傷。聖王忽覺感應。 淡笑回話:“小神童過來吧!你妻子驚容已至此,正等著跟你碰面呢!” 宋兩利詫道:“阿容?”原已約定通靈大法未復,不再見面,此時已恢復,她當真找來,道:“她人在何處?” 極樂聖王道:“睡著了!你我已是一家人,怕什麼?快過來!” 宋兩利極力搜去,卻未搜得夜驚容,冷道:“你騙我!” 極樂聖王道:“怎搜不著即說本王騙你?她確實在此!要我叫地出來麼?” 宋兩利道:“好!” 極樂聖王笑道:“你忍心吵她熟睡?” 宋兩利總覺聖王另有圖謀,道:“不必了!你想探我位置麼?”馬上斬斷感應,免遭後患,畢竟對方武功太高,幾可無孔不入,極樂聖王冷哼倒是夠賊了。 素雲飛急道:“狀況如何?” 宋兩利道:“錢英豪是倒地不動,不過極樂聖王全力搶救,以他能耐,恐能讓錢英豪活過來。” 素雲飛嗔道:“可惡!” 橫豎道尼笑道:“且把他當成酷刑煎煉,因為他罪行太重,得經過人間煉獄之苦,才能抵其罪孽,然後下地獄再受二次酷刑!素姑娘那十餘刀保證夠他受了!” 素雲飛冷道:“下次得砍下他腦袋才行!”此次情勢過急,倒忘了補砍一記,只能算他命不該絕。 宋兩利道:“錢英豪已在聖王手中,要收拾恐怕不易,你倆還是先行避去,若有機會,咱再合作,否則惹上麻煩,恐有性命之慮!” 素雲飛冷道:“我豈是貪生怕死之人!”想鬥極樂聖王。 宋兩利乾笑:“不瞞你說,想開溜的是我,帶著兩位不大方便……” 素雲飛一愣,隨即呵呵笑起:“你倒是坦白的可以!” 橫豎道尼笑道:“你終生奉行‘龜’功麼?” 宋兩利乾笑道:“沒辦法,高不成低不就,研究結果,只能暗中塙破壞,大概還能跟聖王周旋,若硬碰硬,或被抓著,啥都甭玩了!” 橫豎道尼道:“懂啦!我倆跟著你,就像拖著一條尾巴,聖王必能從我等身上查到你,所以避得越遠越好!” 宋兩利乾笑:“正是!烏龜龍也要見首不見尾才行!” 素雲飛道:“那我走人,改天換個新酒袋予你!隨時保持聯絡!”她畢竟年長許多,怎可賴著不走,此時鼓起勇氣,爽朗發話,拱手拜禮後,先行掠去。 宋兩利急道:“素姑娘可別私自找聖王決鬥!” 遠處傳來素雲飛甜膩聲音:“知道啦!”帶著關懷而去。 橫豎道尼道:“我呢?你認為我的心教何時能發揚光大?” 宋兩利笑道:“大約等到你八十歲,跳不動時,或許才能發光發熱。” 橫豎道尼道:“怎講?” 宋兩利道:“因為你現在跳得太猛,別人都把你當小丑看。因而忽略了你的教意。簡單地說即是你的小丑風格比道尼風格更猛即對了。” 橫豎道尼哇哇自嘲笑道:“原來外表還是頂重要,看來我這新修行人還得多努力啦!不過只要你加入本門,必定立即發揚光大!” 宋兩利笑道:“再說再說!” 橫豎道尼笑道:“等你啦!” 宋兩利道:“好說好說!”橫豎道尼始揚長而去。 宋兩利解嘲笑道:“要我加入你班底,那豈非要改名“太保太妹龜鱉小丑哇哇教(叫)”忒也轟動武林了,可得問問我那法王祖宗了。”綠龜法王懶得回應。宋兩利惹嘲一陣,倒也恢復現實,心想極樂聖王既然入侵,想必第二波攻擊遲早將展開,得想辦法阻止,否則大宋江山岌岌可危。然而中原武林惡鬥不斷,誰還有此心情並肩作戰呢?想來即頭疼萬分。 宋兩利幾乎無計可施,當下決定先把消息通知江南神丐,亦或張天師,且看雙方作何處置再說。 |
第 八 章 孽子情難了
宋兩利奔回汴京城雖已近五更,但仍立即探尋胡天地下落,卻覺對方不在城區,想必回到江南辦家務事去了,唯今之計只有找那張天師商量商量。 然為了星天來,張天師老是難以諒解,找他談去恐又不妥。心念一轉,或許以感應神通告知秦曉儀,以她仁慈之心,大概會轉告張天師,任務即可完成。於是潛往天師西宮附近,運起感應神通搜向秦曉儀,縱使天未亮,對方可能在熟睡,但情況緊急,自有理由喚醒她。 這一搜去,未攝著秦曉儀,卻赫然發現張美人背著小孩,竟然準備開溜。 宋兩利詫道:“她若逃了,那該如何解決玉天君之事?”尤其雙方比鬥勢在必行,要是失去目標,玉天君必定難以接受,雙方再次大鬧,恐便宜了極樂教派,當該阻止她才是。 張美人的確想逃離汴京城,回到廬山斷情師太那裡避避風頭,畢竟事情鬧得如此,她豈有臉面再待天師西宮?且父親決戰玉東皇,未必能勝,萬一輸去,豈非賠上自己幸福?尤其宋兩利這傢伙簡直防不勝防,他若再耍花招,恐五鬼定魂術亦靠不住,屆時若被抓回和玉天君一家瘋子過活,那可比身陷地獄還恐怖,不溜實在不行了! 想及恐怖處,她直往南城潛去,趁著天色將亮未亮之際,逃之夭夭。 宋兩利緊跟其後,心想汴京城多的是天師派弟兄,只要輕聲細喚,總容易露了行蹤,倒不如潛至城郊再動手,較為保險,尤其對方背著小孩,不易隱藏無聲,何況得把張美人腦子洗回來,大呼小叫在所難免。 張美人並未發覺被人跟蹤,一路逃得十餘裡,已抵南郊一處仙姑廟,始敢稍做休息,此廟位於半山松林間,隱密清雅,供奉九天玄女以及何仙姑,另有七仙左右排坐,除了初一、十五以及過客外,香火甚稀,故正適合張美人休息。 那嬰兒似對仙神有緣,方抵仙廟,即已吱吱咯笑,不知正在逃難。 張美人疼愛難舍,解下巾帶,抱於胸前逗弄著,笑道:“驚美,你可一點也不驚麼?娘可正在逃難呢!不過說來你也不必驚,畢竟你有一個通靈得快成為活神仙的老爹,什麼妖魔鬼怪也不用怕啦!”女嬰笑聲更甜。 宋兩利早潛至門外,忽聞此言,暗道苦也,立即現身回應:“你說的是玉天君吧?” 張美人赫見宋兩利,嚇得尖叫退縮牆角:“是你?”匕首已翻出,喝道:“不准過來! 不准洗我腦子!”女嬰亦嚇得兩眼睜大,忘記哭泣。 宋兩利笑道:“不過去,也不洗你腦子,坐下來,咱好好聊聊如何?”擋住門口,盤坐地面,今兒非得弄清這傢伙腦子不可。 張美人心念一轉,收起匕首,冷道:“你敢再耍花招,我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怎敢!我不被你要得天旋地轉已是萬幸,怎敢對大小姐作怪?” 張美人冷道:“少神氣!棄我母女於不顧,還想要把我丟給別人,你居心安在,不怕天打雷劈麼?” 宋兩利道:“你明明跟玉天君生了女兒,怎顛倒是非,鬧得無法收拾!” 張美人斥道:“住嘴!你就是我丈夫,想逃,沒那麼簡單!”喝聲過巨,女嬰終於哭泣,張美人不忍,哄著她:“別哭別哭,都是你那負心爹爹不認帳,才會讓你變成孤兒,他會有報應的!” 宋兩利苦笑:“我會有報應?你到底是真醒,還是假迷糊?難道上次洗腦還沒弄醒你麼?” 張美人冷道:“我清醒得很!明明說好,我當二房,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硬要拆散我麼?” 宋兩利道:“可是對於玉天君之事……” 張美人斥道:“不要談他!這一切和他無關!” 宋兩利道:“你不覺得女嬰跟他有點像麼?” 張美人怒道:“鬼扯什麼!我跟他一點干係皆無,讓開!”欺身撲前,就要闖關離去。 宋兩利怎肯讓她走脫,一掌封去,擋得對方去路,道:“別走啦!今兒說什麼也得弄個清楚!到底是我通靈洗腦失敗,亦或你故做迷糊,假裝到底?” 張美人怒斥:“你敢!”匕首又自翻出搶攻。然宋兩利經過多日苦練,武功幾已達天人之界,比起昔日,何只強上數倍,任張美人招式了得,一刀刺來之際,他立即耍出“水柔功”右手幻化若蛇,一閃一帶,竟然搶下匕首,嚇得張美人怔詫後縮:“你學會老怪的閃電魔指了?” 宋兩利道:“沒那回事,我這可是佛門正宗武學水柔功,只是隨便耍耍,你是擋不了啦!” 張美人這才感覺對方武功精進得非己所能抵擋,突地心生一計,趕忙將女嬰拋來。 迫得宋兩利伸手接去,她則怒掌一劈,喝道:“擋不了也要拚!”宋兩利怎知有此著,一時下腹已空,被她搗得既悶且疼,蹬蹬蹬蹬連退數步,撞向牆頭。張美人乘機反衝屋外,逃之夭夭,宋兩利情急中,攝腦大法頓展,喝道:“回來!” 張美人腦門一沉,竟也跪跌地面,宋兩利乘機追去,張美人既驚且慌,急將五支銀針刺向腦門,想以“五鬼定魂術”相抗,然宋兩利不但五行飛渡術厲害,“水柔指”亦若閃電蛇段刁鑽,一勁打中數穴,張美人悶呃受製,動彈不得,氣得哇哇叫:“你想謀殺妻子麼?” 宋兩利笑道:“要是你真是我妻,倒也罷了,可惜不是!” 張美人斥道:“你始亂終棄!” 宋兩利道:“我從未想到,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效果會那麼好?”伸手抓其肩頭,提返仙姑廟,張美人急道:“你想幹什麼?” 宋兩利道:“把你腦子弄壞,總得弄回來啊!” 張美人斥道:“你敢!” 宋兩利道:“沒什麼敢不敢,實是情勢所逼!”將其置于神壇前,隨又將女嬰安置左側,並點她睡穴,免得干擾。 張美人怒道:“你敢再洗我腦子,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不把你弄醒,我才沒完沒了!”亦盤坐下來,喝得烈酒,準備大事發功。 張美人突地閉上眼睛,喃喃強念:“我的丈夫是宋兩利,我的丈夫是宋兩利!”甚至暗暗運功,逼得臉面泛紅。 宋兩利喝道:“你想自我催眠麼?” 張美人斥道:“我明明是你妻,只是你想把我弄給別人而已,可惡到極點!” 宋兩利感應對方腦門想法,倒是一心一意想當自己妻子,暗道:“洗腦大法當真效果那麼好?”笑道:“那是誤會,日後你醒來便知!” 張美人斥道:“我才不想醒,任由你玩弄麼!” 宋兩利道:“不醒是不成了!”醉意已起,感應神通不斷攝去,張美人頓覺壓力迫來,不敢多言,立即全功相抗,不斷念著:“我的丈夫是宋兩利!”且以“五鬼定魂術”刺疼腦門以應對。 宋兩利自從經受九音寶鼎音波撞擊,腦門頓開,攝力增強數成,這一攝催過來,張美人幾難招架,幸得以銀針相抗方能支撐。 宋兩利強功不斷迫來,直喊著:“你的老公是玉天君,不是宋兩利!” 張美人拚命回話:“我的丈夫就是宋兩利,不是玉天君,不要逼我 ”額頭汗水直流。 宋兩利喝道:“你還想以五鬼定魂術相抗麼?” 張美人斥道:“哪有!” 宋兩利道:“否則怎逼得滿臉通紅?” 張美人斥道:“我在逼擋你的邪功!” 宋兩利暗道:“什麼邪功?不逼你現原形,實也不甘,管啥五鬼定魂術,照樣收拾你!”攝力頓強二成,張美人更若萬針刺體,疼痛不已,然仍強自相抗著。 宋兩利邪聲道:“放棄吧!任何妖術都無效,你的丈夫就是玉天君!” 張美人急道:“不是他,不要逼我……” 宋兩利道:“就是他,你們曾無數次相親相愛,還在洞庭湖船上裸擁親熱!” 張美人斥道:“我是跟你親熱!” 宋兩利大喝:“胡說八道,明明你是跟他親熱,且珠胎暗結,終生下驚美,呃,不對,是秋雲!” 張美人身形抖顫,被攝得神魂欲飛欲散,唯搶著女兒名字,仍能抵擋一二,疼沉中仍呻吟著:“我的女兒叫驚美,是跟你生的……” 宋兩利再次大喝,迫出十成攝力,直搗對方腦門:“你女兒叫秋雲!” 張美人強抗:“叫驚美……” 宋兩利喝道:“叫秋雲!玉秋雲!” 張美人怔道:“玉秋雲?……。” 宋兩利喝道:“就是跟玉天君生的!” 張美人終難招架強功,茫然說道:“玉秋雲是跟玉天君生的……” 宋兩利道:“不錯!念一百遍!” 張美人喃喃念個不停:“玉秋雲是跟玉天君生的……”直到百餘遍念完,宋兩利這才敢稍稍撤功,道:“請問你女兒叫何名字?” 張美人側頭凝思,腦門昏沉中跳閃不斷,一時難以分辨,宋兩利再喝:“你女兒叫何名字?” 張美人喃喃說道:“玉秋雲……” 宋兩利暗喜,道:“那你丈夫又是誰?” 張美人道:“我丈夫是玉天君……” 宋兩利大喜:“對,就是他!現在可以回去跟他好好過活了吧!” 張美人喃喃念道:“我的丈夫是玉天君……” 宋兩利笑道:“回答的妙極!省了我不少事啦!” 張美人仍一臉茫然:“我要回去找我丈夫……” 宋兩利道:“應該應該!一萬個應該!不過得等你較為清醒些再說!否則昏昏沉沉,容易著了道門!” 張美人道:“我已清醒了……” 宋兩利道:“真的嗎?那我是誰?” 張美人目光跳閃不斷,問道:“你是誰?” 宋兩利暗自得意:“忘了也好,忘了才能逃開你的糾纏!”道:“我叫三太子,天上來的!” 張美人斥道:“騙人!” 宋兩利呵呵笑起:“知道我在騙人,看是清醒了!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認得你老公便可!” 張美人道:“我當然認得我丈夫,他叫玉天君……” 宋兩利道:“沒錯,就是他,快快去找他,也好了卻一段情緣!” 張美人道:“我是要去找他,快解開我穴道!” 宋兩利喜道:“好極好極!”立刻伸指解穴。 張美人得以盤坐而起,喃喃念著:“我丈夫是玉天君,我該找他團圓去了……” 宋兩利笑道:“應該應該,越早團圓越好!” 張美人道:“謝謝……”抱向女兒,喃喃又道:“怎會在此?女兒怎睡著了?” 宋兩利乾笑道:“我點了她睡穴,兩個時辰後自會解開。” 張美人道:“多謝……”拜禮後,茫然走出仙姑廟。 宋兩利暗喜,沒想到一切進行如此順利。 張美人當真往京城方向行去,且走的甚為快速。 宋兩利頓覺不妥,張美人若被催眠而後清醒,她怎知玉天君在京城?就算已知人在京城,總也該問問藏身何處吧?否則京城千萬戶,尋人若大海撈針,她顯然漠不關心此身。 宋兩利疑惑下,暗中腦波攝去,對方卻只顧念著:“我的丈夫是玉天君。”等句,自我催眠般掩飾。 宋兩利苦笑道:“差點被她騙過去了!”登又不動聲色潛跟後頭。掠追兩裡,見其逃至杏樹林,始又掠身截人,笑道:“張姑娘你弄錯了,玉天君不在京城,是在玉皇仙島,應往東方行去才對。” 張美人詫然喝道:“你想幹什麼?” 宋兩利道:“想替你女兒找爹!” 張美人斥道:“驚美之事,毋需你管!” 宋兩利道:“怎玉秋雲變回張驚美了?” 張美人頓覺穿幫,卻不動聲色,斥道:“驚美就是秋雲,秋雲就是驚美,你管不著!” 宋兩利道:“怎會管不著,你的五鬼定魂術實在厲害,竟然能逃過我的攝腦大法!” 張美人斥道:“你在胡說什麼?” 宋兩利道:“耍那妖法,有礙腦子,我得清除才行!” 張美人見掩飾不了,突地發難,左手一翻“龍虎神掌”暴打開來,宋兩利早有防範,急忙閃躲左側,掌勁掃耳而過,驚險萬分。 張美人一招得手,拔腿即奔,冷斥:“我的事休要你來管!”她向以輕功見長,一飛十數丈,再掠數十丈,然宋兩利之“五行飛渡術”更是妙絕,登地龍蝦般跳射去,二一個起落,又自追著,張美人怒道:“想糾纏不清麼?”強掌又劈,宋兩利不再躲閃,雙手猛撥,將其掌勁撥去,隨又乘機髮指,輕易再點對方穴道,藉以製住。 張美人氣得哇哇怒叫:“你不認我也罷了,還要我去認那瘋子當丈夫,有毛病麼?” 宋兩利道:“不管如何,先清除你腦袋邪針妖法再說!”登又將她抱往仙姑廟,張美人先是掙扎,然穴道受製,根本掙之無效,隨又發覺窩在男人胸脯,竟然異情盪漾,一時忘了掙扎,直到宋兩利將人帶回仙姑廟,置于地面後,方始恢復現況,斥道:“你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拔針嘍!”伸手往其腦門探搜,終搜得五支銀針,一一拔出,道:“大小姐你也玩的過火,這種邪法你都敢用,不怕傷著自己腦子麼?” 張美人斥道:“我的腦子早被你所傷,還在那裡假惺惺麼?” 宋兩利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想替你再恢復過來,免得鑄成憾事!” 張美人冷道:“不必你耍花樣,我的事,我自己會應付!” 宋兩利道:“問題是,你跟玉天君以前好的要命,現在卻鬧得兵戎相見,我總得想辦法解決!” 張美人冷道:“那已是過去事,我現在活的很好,毋需任何人干擾。” 宋兩利道:“那你是承認女兒是跟他所生了?” 張美人一楞,斥道:“跟你生的!想賴麼?” 宋兩利道:“看來你是還沒完全甦醒,我得治治你腦子才行!”已將女嬰抱置一旁,隨又運起通靈大法攝去。 張美人頓覺恐慌,怒道:“宋兩利你難道要把我玩死麼?” 宋兩利道:“怎會死呢?我只是讓你恢復正常而已!”腦波仍不斷攝去。 張美人失去銀針相抗,幾乎難以招架,情急中只能念得定心咒相抗,然宋兩利攝功的確強勁,不到五分鐘,定心咒宣告無效,張美人腦門簡直快昏沉,突地厲吼道:“我根本無法忍受玉天君那家瘋子,你不要我,也別把我亂塞啊 ”說完慟哭失聲。 宋兩利一愣,心神閃浮,自己硬要洗她腦門,難道錯了麼?一時不敢再以強功相逼,道:“我只是替你恢復正常,畢竟你跟玉天君以前愛得死去活來……” 張美人厲道:“胡說八道,我一點也不愛他!我愛的是你 ” 宋兩利道:“既然不愛,怎會生小孩?” 張美人斥道:“那是跟你所生的!” 宋兩利道:“差就在此,女嬰的確是跟他生的,你怎可不認,沒看到驚美鼻子較扁,和玉天君類似?雖然你急於拉高它,但還是看得出來!” 張美人斥道:“一個鼻子,你便說她是別人女兒,神經病麼?” 宋兩利輕嘆:“你可以清醒後不認玉天君,卻不得讓你女兒胡亂認爹!我還是把你治好再說!”不敢再耽擱,腦波猛地強勁攝去,張美人呃地一聲,登時受攝昏迷,不再哭泣,一臉茫然,任由對方換靈洗腦。 宋兩利每念一句,她即跟著復誦一句,尤其對於和玉天君交往之事,宋兩利皆一五一十說個清楚,將所有被自己取代之狀況,一一還給玉天君,打從天台山、迎仙台開始,以至于洞庭船上、京城小巷,亦或客棧偷情,全無遺漏。 足足耗至中午,女嬰皆已醒來,吱吱唔唔似想吃東西,宋兩利這才稍稍安心,暗道: “洗了大半天腦子,該行了吧?若不行,我看真的破功啦!”再次檢查張美人腦門,確定五鬼定魂術已被撤去後,始敢喚醒對方,道:“大美人,現在覺得如何?” 張美人喃喃悶叫:“我的頭好疼……”伸手敲著腦袋,一時仍未完全甦醒。 宋兩利道:“你丈夫來看你就不疼啦!” 張美人怔道:“我丈夫?”凝目瞪向宋兩利,疼沉中仍現掙扎,宋兩利急道:“別看我,你丈夫是玉天君,跟我無關!趕快回憶你們一大段美好事,快啊!” 張美人斥道:“有何好回憶!全是你在搞鬼,不認我也罷,還要我認他當丈夫,作夢!”搶近小孩,想抱她而去。 宋兩利呃呃苦笑,難道真的洗腦大法已破功!急忙攔去,道:“大小姐,你再仔細想想,我真的是你老公麼?” 張美人斥道:“滾開!什麼老公!天下最差勁的人就是你!” 宋兩利希望頓生,暗道:“罵的好!”呵呵笑道:“我當然不是你老公啦!你丈夫是玉天君,可別忘了!” 張美人怒道:“滾開,胡說什麼!”欺掌即劈,極欲脫困而去。 宋兩利嚇著,又是幾指將她製住,張美人怒極而泣:“你待要如何?難道折磨我還不夠麼?” 宋兩利道:“我實不得已,只要你認了玉天君,一切還有搞頭,否則可慘了,你慘我也慘!” 張美人厲道:“認什麼?縱使我跟他有過一段情,那也是過去之事!現在我只想一個人過活,誰都別來煩我!” 宋兩利大喜:“你承認他跟你是老相好?……。女嬰是跟他生的?” 張美人斥道:“那又如何?結了婚照樣可以離婚,我已無法接受玉天君那家人,難道不能選擇離開麼?你只顧替他撮合,怎未想到我也是人,怎容得你亂塞亂拼亂湊!毀去我一生麼?” 說及傷心處,抱著女嬰慟泣,女嬰受染,母女泣成一團。 宋兩利終覺心疼若刺,嘆道:“我也不想如此,只是你得確定你已清醒,否則腦袋昏昏沉沉,做得錯誤行徑,日後你將更後悔!” 張美人道:“我很清醒,你會攝腦,難道不知我一向很清醒!”悲切又來:“就是太清醒,才會被你整得死去活來!” 宋兩利嘆道:“感覺你是清醒的,只是我經驗不夠,你又胡言亂語,所以又塙混了……” 張美人斥道:“那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我要你親口說出,孩子是跟玉天君的,和我無關!” 張美人怒道:“跟他生的,就是跟他生的!跟你又何關係!”一時被迫承認,無法忍受,哇地抱及女兒慟哭。 宋兩利感應對方腦門,一時感慨萬千,她亦是人,自己又何嘗夠格將其配來配去? 道:“莫要哭啦!只要你是清醒不受洗腦,一切當有自主權,你和玉天君之事,我管不著!我只答應他弄醒你,怎敢擅作主張亂配鴛鴦譜?別哭別哭!”瞧得女嬰受驚嚇,哭得厲害。不忍下,運起感應神通攝去,直道:“笑一個,笑一個!叔叔請你笑一個!” 神通腦波迫去,女嬰受攝,竟然破涕為笑,那轉變甚是直接,先是哇哇哇隨即轉為哇哈哈哈,直若自我玩笑般突生轉變,嚇得張美人怔詫道:“你敢洗她腦子!”一拳即已搗來。 宋兩利正得意傑作,疏於防備,欸呀一聲,額頭受擊。悶倒地面,跌得四腳朝天,撫頭而逃。 張美人竟被逗笑,卻強忍笑意,斥道:“敢再耍我母女,小心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癟窘道:“怎敢!別傷我即好啦!” 張美人笑意一過,悲切仍在,道:“我已被你整得毫無藏身之處,連我女兒也要整麼?” 宋兩利道:“不敢不敢,我只想解決你和玉天君之事,現在看來已解決了,就此告辭!”心想總該回去告知玉天君,也好做個了斷,拜禮後,轉身即欲離去。 張美人喝道:“站住!” 宋兩利一楞:“還有事?” 張美人冷道:“我女兒之事,你待要如何解決?”竟然易客為主,擋在門口,不讓宋離去。 宋兩利詫道:“她是你跟玉天君生的,怎又關我事?頂多我絕口不提此事,你自個找他解決,不就沒事了?” 張美人冷道:“哪有如此便宜?你已答應要收她為女兒,且要娶我為妻,想賴麼?” 宋兩利一楞:“怎有這回事?那全是洗腦時說的……” 張美人斥道:“反正說了就算數!” 宋兩利道:“洗腦也算?” 張美人喝道:“你佔據我心靈、身子年餘,遠比玉天君更久,還說不算數?” 宋兩利急道:“我可沒碰你身子……” 張美人喝道:“胡說八道,當年我在龍虎山受你洗腦,那天晚上我們就已發生關係了!” 想及當時衣衫褪去,裸程相見,臉面已紅,宋兩利更窘:“沒那回事,情急中我點了你昏穴,一切仍算平安無事!” 張美人斥道:“什麼叫情急?你摸了我身子,準是非禮了我,今兒要還我一個公道!” 宋兩利嘆息:“怎非禮?我練的是童子功啊!” 張美人斥道:“不管!摸了我身子,叫我日後欲嫁何人?” 宋兩利暗道苦也,道:“什麼也沒摸著,你別瞎猜……” 張美人斥道:“不管!” 宋兩利急道:“當時是你要非禮我……” 張美人喝道:“那又如何?若非你要手段,我怎會如此,一切罪過由你承擔!” 宋兩利暗嘆,的確事出自己,實是難以免責,可是自己已有了夜驚容,怎還能再娶對方?難道當真要收個二房? 張美人想及非禮對方一事,臉面早熱,幸面向屋內,光線不足,得以掩飾,喝道:“想賴麼?你逃不掉!” 宋兩利苦笑道:“你還是走吧,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張美人嘿嘿邪笑:“怎麼,後悔攔上我了?今生今世纏死你啦!看你還敢胡亂把我洗腦麼!” 宋兩利苦笑:“大小姐別鬧了,你明知這根本不可能,尤其你爹早把我列為頭號敵人,欲收拾而後始快,再鬧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張美人冷道:“你我之事,跟他無關,只要你承認,我自會安排,頂多躲到高山深谷隱居。誰也管不著。” 宋兩利道:“如此你爹、你娘恐會傷心。” 張美人輕挳一嘆:“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想及悲切事,感傷又起。茫然中突又喝道:“你不是會通靈?能知過去未來?我且看你算算驚美命運又如何?”其實不想算自己命運,只是怕觸及悲慘事,故以女兒試之。 宋兩利皺眉,心想自己或有此能力,但從未認真試過,如靈真道長受鳥蛋襲擊一事,全是立即發生者,至於未來數月或數年之事,實也不知靈或不靈,對方既已提及,趁此試試也好,如若真的靈驗,且和她俱夫妻之緣,時下抗爭恐無意義,遂道:“好吧!我且一窺天機,希望成功,至於狀況如何,全憑天意了。” 宋兩利轉向九天玄女,虔誠一拜,道:“在下雖修佛法在先,卻也修得道法,玄女有靈,且顯靈指點迷津!”拜禮三次,始坐地面,虔心盤坐,開始運起通靈大法,腦門漸漸搜開。在此靈異幻界中,腦波的確得以任意奔騰馳騁,無所不至,無所不達。然其原先皆以即時即刻搜捕為功,此時為首次追掠未來情境,原以為甚難成功且不可捉摸,誰知腦門只要想著明年、後年、大後年、十年、二十年之際,頓覺一幕幕幻影不斷浮現,雖此幻影直若夢境,不但跳動甚是快速,且無法掌馭捉摸,然卻總有了影幕。 宋兩利搜攝著十餘年後情景,腦門終浮現青山碧水間,自己竟然長了鬍子,且近中年,衣衫仍是不僧不道,自成一格,突又見得一少女追喚過來,竟是叫得“爹爹”兩字。那中年宋兩利竟也撫著鬍子急道:“小阿美莫要胡亂叫爹,我可還在被追殺呢!” 小美人笑道:“爹爹神通最廣大,怎怕天下人追殺?驚美最是服了您!把通靈大法傳予我好麼?” 中年宋兩利急道:“不成不成,學得通靈大法,不是變神仙就是變怪物,爹若非如此,怎會讓人追殺!”小美人仍吵著要,中年宋兩利情急中快速開溜,小美人追得緊,後頭竟然出現張美人助其女兒強掠糾纏,嚇得宋兩利及時清醒,額頭冷汗直冒,窺及未來天機,竟然讓他莫名恐懼。 張美人原在一旁靜悄悄等待,忽見其反應,亦覺緊張,急道:“如何?窺出什麼?莫要我倆母女全作古了?亦或發生何事?瞧你如此緊張?” 宋兩利頓被喚醒,一時心虛。幹聲直道沒事沒事,然想及幻境中那“驚美”竟喚自己為爹爹,自己當真要娶對方為妻,且收得這女嬰為女兒麼?如若幻境屬真,那目前一切抗爭,全屬可笑了。 張美人久問未得答案,登又喝道:“到底發生何事,還不說麼?” 宋兩利急道:“沒事!沒事!”乾笑著,怎敢將幻境之事告知。 張美人靈巧無比,總往理想猜去,嘿嘿邪笑:“怎麼?窺得你我是夫妻,不敢承認麼?” 宋兩利急道:“哪有這回事?倒是你確定她定要取名“驚美”?”如若換個名字,則一切幻境全變得虛假。 誰知張美人一口咬定,喝道:“驚美就是驚美,誰都改不了!” 宋兩利頭疼萬分,道:“那也得她喜歡才行!” 張美人邪笑:“她是喜歡的,對不對,小驚美?”問向女嬰,她竟然笑的甚甜。 宋兩利瞧其女嬰,鼻子倒是不若未來少女潤挺,然那秀眉靈眼,梨渦深深卻是假不了,暗嘆也許天命難違吧,道:“我可以收她當乾女兒,但娶你過門,恐怕沒那回事。” 張美人聞聲大喜:“驚美當真變成你女兒?妙啊!”捉弄及幸災樂禍般快感登上心頭: “這可好了,你永遠也成不了佛,變不了仙,別想擺脫我倆母女糾纏啦!” 宋兩利道:“餵餵餵,大小姐,可別胡自幻想,我可未說未來天機如何,你怎可纏我不放?我只是覺得小鷘美日後若沒人要,也夠可憐,故才準備收她當乾女兒,請記著“乾女兒”!這可跟你結婚有天壤之別!” 張美人喝道:“少耍懶,你非禮了我,還想藉機逃遁麼?” 宋兩利嘆道:“大小姐,腦門放清醒些,胡扯亂謅,對你我皆無好處,女兒明明是你跟玉天君生的,別弄到我頭上來,那可有違天理,我是在解決問題,故才同意收容小驚美,但那也得等你擺平玉天君再說!如今你一口咬定即硬要嫁塞予我。別說玉天君不同意,你爹也會追殺我,事情立即變得複雜,追急了,我乾脆再以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將你洗予玉天君,倒落個省事,屆時可別怪我了!” 想及洗腦大法,張美人渾身冰懼,喝道:“你敢!” 宋兩利道:“逼急了,我什麼都敢!” 張美人掙扎一陣,終有所退縮,畢竟總難日夜以五鬼定魂針抵擋那無孔不入之洗腦大法,看來得暫先和談再說,道:“你先說說,方才窺天機,到底看到什麼?” 宋兩利道:“還能看到什麼?我長了鬍子,然後四處躲藏,被追殺!” 張美人呵呵笑道:“為何被追殺?” 宋兩利道:“大概通靈,知道他人太多秘密吧。” 張美人再笑:“活該!啥不學,去學通靈大法!” 宋兩利嘆道:“此又豈是我所願,是綠龜法王傳予我的……”想及難以避免,只能認命承受之。 張美人道:“好吧,暫不纏你,但你也別逼我硬要改嫁玉天君,我的事我會解決,待解決後,你要遵守承諾。收驚美為女兒,至於你我關係,便任由命運安排吧!” 宋兩利想及幻境中被其追掠一事,多少隱含曖昧糾纏,莫要當真娶其為妻才好,不禁臉面滲紅,幸故意面對九天玄女以避去,然要他再次窺及未來天機以證實一切,他卻無此膽子,否則日後生活必亂,且難以面對夜驚容,遂道:“那就一切交予老天安排;倒是你千萬不得再用五鬼定魂術,否則遲早損及腦子。” 張美人喝道:“你不逼我,我怎會用!” 宋兩利感應對方腦門想法,怔道:“原來你在未被抓去玉皇仙島之前已經被我弄醒,只是故意裝做仍受洗腦,賴著我不肯承認一切,後來到了玉皇仙島,遂又偷偷騙取五鬼定魂術,想長期對抗我麼?” 張美人臉面頓熱,惱羞成嗔,喝道:“誰賴著你,分明你胡整我腦袋,我不能不防麼?”對於是否已清醒之事,她根本不想承認,喝道:“敢再攝我腦子,小心我閹了你!” 手刃就想切來。 宋兩利趕忙跳開,急道:“別鬧啦!我已是名譽上小驚美的乾爹,你多少對我溫柔些。” 張美人邪笑:“我溫柔得想獻身,只是你不解風情!”縱使自己大膽,然說及此事,仍臉熱心跳,但又能如何?自己早在受洗腦時幾已裸裎相見,此時不纏他,又能纏誰?最好能賴得一個丈夫,故任何挑言挑語已顯得理所當然了。 宋兩利怎敢面對此事,乾笑道:“我說的是另種不同溫柔!” 張美人道:“什麼溫柔?要我伺候你若相公?” 宋兩利急道:“不不不!真是越描越黑,看來你還是對我兇一點好啦!” 張美人斥笑:“你有被虐待狂麼?”拳勁猛落下來,宋兩利欸呀躲閃,然已靠內壁,躲閃無處,情急中抓得九天玄女雕像擋前,急道:“玄女保佑!” 張美人多少敬神,故未敢胡亂發勁,虐斥道:“不是要虐待麼?往後日子有你好受!” 宋兩利嘆聲道:“往後事往後再說!你且想想目前事,玉家和你爹正要一決死戰,你總不能一溜了之吧!” 想及這碼事,張美人已無心再捉弄,喟嘆不已,道:“我又能如何?爹根本不聽我的,玉天君更不可能聽我的,我原想自己避開,衝突將降至最低,其他事,我已管不著,地無法擔待,我只能自保!”望著無知女兒,此時此刻恐只能照顧她了。 宋兩利眉頭直跳,想著如若她留下來,又能如何?張天師和玉東皇嫌隙已深,這場恩怨恐非任何人所能阻止,她或能攔住玉天君,卻萬萬擋不了玉東皇,而她既已清醒,自己已無逼人洗腦必要,回頭找機會和玉天君說去便是,至於兩人之事該如何解決,自己實也不便介入,道:“你不跟玉天君說個明白?” 張美人冷道:“現在說,他會信麼?看是過一陣子再說了。” 宋兩利嘆道:“好吧,你愛走便走,誰也留不住你啦!”一切全憑命運安排,倒是省事。 張美人兩眼含淚,道:“希望你記住永遠是驚美她爹,來日再見!”說完依依不舍將女嬰推向宋兩利道:“叫爹,快!”女嬰呵呵而笑,未滿一歲女嬰,怎能叫爹,宋兩利為之幹窘,張美人輕輕一嘆,道聲保重,轉身掠去。 宋兩利悵然若失,喃喃說道:“莫名多了個女兒,實也造化弄人……,將來當真會娶張美人為妻?那驚容又將如何安排?”他甚想知道未來,然卻毫無勇氣面對,嘆道:“還是交予命運,老是窺及天機,恐不大好吧…”不再揣測未來情緣,倒是極樂聖王潛伏京城附近,恐得早日通知張天師才行,故深深吸氣,調整心情,終再施展通靈大法傳攝張天師。 腦波送去,張天師亦正打坐,修行於禪房,立即有了回應,冷道:“覺悟吧,莫再玩弄妖法!” 宋兩利道:“早覺悟啦!沒得妖法可耍!” 張天師道:“除非你離開鬼域妖人,否則一切將落入妖邪之界!” 宋兩利道:“離開啦!” 張天師喝道:“胡扯!” 宋兩利道:“不談這些,極樂聖王已潛伏京城,且救走妙佛禪師,天師不是慈悲心腸,得想辦法救之。” 張天師聞言,臉色大變:“當真?” 宋兩利道:“假不了,昨夜還親眼碰上的!” 張天師慨歎:“國之將亡,必有妖邪!” 宋兩利道:“您多擔待吧!” 張天師冷道:“你去勸玉東皇,暫時合力出擊!” 宋兩利道:“我不敢!天師派暗算人家,還要他們配合?我若說及,不被剁成八大塊才怪!天師還是趕快另請高明吧!”深怕對方再次逼迫,趕忙斬斷感應,暗忖:“已經通知天師,看來他不會置之不理,然憑他一人之力,莫說是極樂聖王,就連妙佛禪師恐也對抗不了。”雖然口口聲聲直道不敢尋求玉東皇合作,但顧及大宋江山,他仍往汴京行去,且探探狀況再說。 |
第 九 章 斷情難劫
宋兩利奔往東佳客棧。 玉東皇和玉天君父子日夜不停養傷及練功,準備斷情峰一決雌雄。 若是他人到來,他倆可以不理,然宋兩利關係重大,玉天君發現來人,早已迎上,急急問道:“可有阿美消息?” 宋兩利反問:“如果她真的已清醒,且選擇離開你,你會如何?” 玉天君急道:“不會,她如此愛我,怎會離開我……” 宋兩利道:“我是說‘如果’!” 玉天君嘆道:“若真如此,我只能要回女兒了。” 宋兩利道:“若她連女兒也不給呢?” 玉天君道:“不可能,她就是我女兒!” 宋兩利瞧他如此堅決,不敢多言,道:“看來你倆問題,得各自面對解決,我只是負責把她弄醒,其他管不著啦!” 玉天君若有所覺:“你碰上她了?” 宋兩利道:“碰上又如何,根本勸不動!” 玉天君一片愁雲:“阿美性子倔得很!一幹人是說不動的……”忽又信心十足,道: “只要她醒來,當然對我會信守的誓言!” 宋兩利道:“希望如此。”心頭卻想,恐怕海誓山盟亦靠不住啦!轉個話題,問道: “你爹安在?” 玉天君道:“他在隔壁閉門苦修。” 宋兩利道:“可以去看他麼?” 玉天君道:“別人不行,你或可以。”宋兩利遂往左邊移去,輕敲門扉,道:“玉前輩安在?” 裡頭回話:“小神童引進來進來,我正要你替我感應儀妹妹到底在做什麼、想什麼?” 門扉被一道吸力掀開,玉東皇正在床上練功。其動作卻是怪異。雙腳雙手反掌落床,胸腹卻挺得彎高,直若耍特技般。 宋兩利皺眉:“這是什麼功夫?”直覺亦見過對方練功,卻未見此招。 玉東皇笑道:“新創者,本皇胸腹受到劍傷數處,盤坐下來,總覺真氣渙散,乾脆如此綀功行氣,倒也舒服,正想取名“霸龍反潛功”!”說話之際,腦袋閃來晃去,忒也滑稽。 宋兩利道:“那可好好創功,不過別走火入魔即可。”心頭卻想著別再發瘋才好。 玉東皇突地彈起,急道:“忘了你的通靈大法,當年你不是要傳予本皇,怎忘了?” 宋兩利道:“傳啦!‘羽化成仙,先抽筋骨’是口訣,你只是用情不專,學得不夠徹底罷了。” 玉東皇道:“怎會用情不專?” 宋兩利道:“都用到張夫人身上去了。” 玉東皇笑道:“說的也是!日後專心修練就是!你先探探她在想什麼?” 宋兩利道:“探不著,有張天師把關,我攝不到!” 玉東皇冷道:“遲早要打敗他!” 宋兩利眉頭一跳,道:“極樂聖王已入侵,島主可願跟張天師合作,將他打回金國?” 玉東皇哈哈虐笑:“願意,不過得在我打敗他。搶回儀妹妹之後,呵呵,快啦!當然,他若認輸,同我下跪也行。” 宋兩利暗道苦也,如此條件,張天師萬萬難允,道:“先合作打敗聖王,再決鬥不成?” 玉東皇笑道:“鬥敗張天師是我最爽心之事,得先解決。畢竟儀妹妹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刻皆等不及!” 宋兩利道:“要是你鬥輸呢?” 玉東皇喝道:“我豈會輸,數十年皆未輸過,還怕他不成!” 宋兩利道:“我是說萬一……” 王東皇喝道:“沒有萬一!本皇百分百能鬥敗他!嘿嘿,屆時請你喝喜酒!”想及將和儀妹妹結成連理,笑態竟也痴醉。 宋兩利暗嘆,卡在其儀妹妹於水深火熱之中,他恐不肯放棄任何時間,何況聯合對方亦未必有把握收拾極樂聖王,還是快快找向丐幫,希望把神丐請來,以解決目前困境。於是道聲:“祝你決鬥成功!”終告別離去。 玉東皇並未相送,直道必會成功!雙手一捏,準是想把張天師腦袋揪掉。 玉天君送至門口,仍叮嚀多多注意張美人一事。 宋兩利怎敢告知她已開溜,支吾應對後始離去。 轉至街道,觀得茅山脈在方虛默得寵下,漸漸囂張起來,相形之下,神霄派少了林靈素興風作浪,顯得勢晦許多。宋兩利暗道,如此也好,否則徽宗著了迷,準是百姓遭殃。至於林靈素,總覺他躲在某處練功。宋兩利不敢感應對方,畢竟昔日師恩仍在,縱使情債已還清,然對方亦付出代價,且落魄之人,總是惹人同情。如若他再利用同情心祈求幫忙,自己恐難拒絕,乾脆莫要接觸為是。 他尋向丐幫分舵,胡天地仍未返回,宋兩利要分舵主捎個信,希望及時找回幫主,也好解決一切。 一切盡在等待中,宋兩利怎敢閒空,趕忙潛回後宮萬歲山那音光鼎裡頭,修行通靈大法,畢竟現成武功實非極樂聖王敵手,唯此靈修法門乃天生俱來,多多修行。 張天師得知極樂聖王已潛伏京城,甚且救得妙佛禪師,不禁慨歎,國之將亡,必有妖邪,如今連最能抵擋極樂聖王之宋兩利(綠龜法王化身)皆因走火入魔。而拜入鬼域妖人門下,照此演化下去,不僅大宋江山不保,甚至妖邪為虐,中原武林更難倖免。如此雙重危害下,浩劫可想而知。 張天師感慨長嘆:“宋兩利恐無法醒神,終將受妖人利用,實是一大損失,然妖人之事可延後處理,極樂聖王卻又二次入侵,雖然天命該懲大宋王朝,然又豈容他予取予求?江山或難保,中原武林至少要撐下去。否則以金人好鬥個性,若連中原武林皆被摧毀下,勢必生靈塗炭,慘不可言,何況另有西夏國虎視眈眈。……” 想及嚴重,他無心禪坐,起身踱步,思緒揪跳不斷,暗道:“我已天年將盡,能做者,恐是不多,欸!若年輕三十歲,或可改變大宋江山氣數,然一切為時已晚了……大敵已當前,總得再次召集群雄以抗之,否則任那極樂聖王予取予求,後果將不堪設想。然除了先前之丐幫胡天地、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甚至聯合茅山派方虛默,以及本派勢力,恐仍鬥不了極樂聖王,畢竟先前一役,若非宋兩利以靈法助陣,要退金軍並不容易,看來若能邀得玉東皇,想必還能一爭長短,可是他心性已失,且和自己結得深仇,他會同意合作麼? 何況斷情峰約鬥之事,勢在必行,否則怎能向夫人、女兒交代……” 他雖厭極玉東皇,然為了大宋江山、中原武林,其實仍願犧牲自己,以取得跟玉東皇聯手機會,然如此必定傷害夫人,更非他所願,故已陷入掙扎之中。畢竟夫人天生善良,且無怨無悔嫁予自己,又豈能讓她受到傷害? 來回踱步掙扎中,忽覺夫人秦曉儀匆急趕來。禪房門扉雖閉,張天師卻感應得出,說道:“夫人有事麼?”伸手一掀,門扉敞開,秦曉儀快步行入,焦切說道:“阿美走了……” 張天師目光一閃:“她不告而別?” 秦曉儀兩眼含淚:“正是……她把小孩也帶走了。……”張天師怎會猜之不出狀況。然未婚生女一事又怎可公開言談?見及夫人感傷,不忍說道:“她一向獨立自主,應會照顧自己,說不定已回廬山斷情師太那頭,毋需過於焦心。” 秦曉儀道:“你原諒她了?” 張天師嘆道:“事已至此,責之何用,倒是女嬰到底跟何人所生?” 秦曉儀怎敢說明,道:“我也不知,一切得她自行說明才算數。” 張天師不忍逼迫,道:“順應天命吧!過些日子,我將辭去掌門一職,讓表師弟朝英接任即是。” 秦曉儀知女兒事已損天師派顏面,過意不去說道:“是我沒管教好……,以致於弄得如此之糟……” 張天師道:“不幹你事,我也老了,該好好休息了……” 秦曉儀道:“只是斷情 決鬥一筆,你可有把握?若不成,別跟他鬥,可另想辦法……” 張天師道:“好鬥的是他,我等無法控制一切,不過如此也好,一次做個了斷,總也對半天師有個交代。” 秦曉儀想及張繼老,心緒為之更沉。 張天師道:“一切順由天命吧!我若贏了,自是好辦,若是輸了,他恐永遠糾纏不斷,夫人恐有罪受了。” 秦曉儀道:“贏了也一樣糾纏不斷,二十年來即已如此,我習慣啦,只是輸贏皆一樣,天師又何需跟他爭個死活?只要我躲起來,他自沒輒了……” 張天師道:“好個輸贏皆一樣!”不禁陷入沉思。 秦曉儀道:“另有事麼?”她和天師夫妻多年,對其種種反應已甚熟悉,故此一問。 張天師道:“極樂聖王已再次入侵,且救走妙佛禪師,我原是想聯合天下抵擋,然玉東皇已瘋,恐得將他排除在外。” 秦曉儀道:“他已黃牛一次,千萬別再信他所言。” 張天師道:“我自是防他,然若決鬥時,極樂聖王要是突然現身,恐對雙方不利……” 秦曉儀道:“既是如此,可以取消決鬥啊。” 張天師嘆道:“如若能說動玉東皇,一切好辦,然此勢在必行……” 秦曉儀道:“我去勸他!” 張天師道:“萬萬不可!你去了,恐一去不回,他心性根本已失!” 秦曉儀道:“那待如何?” 張天師道:“一切聽天由命吧!我且傳令下去,召來天下群雄,先防極樂聖王為是!” 秦曉儀暵道:“實是多事之秋。如果他真的恢復紳士風度,我自該能說服他了。” 張天師嘆道:“也許前世債,今世還吧!”自覺防範聖王之事較重,送走夫人後,已親自尋往表師弟張朝英商量對策,且傳令消息,希望找回群雄以抗之。 ※ ※ ※ 匆匆半月已過。 除了江南神丐胡天地聞訊趕來外,其他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皆居無定所,宛若散仙,一時並不容易請得。來不及討論對付極樂聖王,斷情峰比鬥之事卻已到期,張天師不得不先行處理,胡天地則落個裁判職務。 宋兩利亦偷偷潛往東山斷情峰。 畢竟決鬥已無法避免,只要能分出勝負,事情總算有個落定,尤其胡天地已返回,總該找個時間跟他溝通,何況極樂聖王方可能乘機出擊,自己身負綠龜法王重任,多少防著他,縱使鬥之不贏,扯扯後腿倒是可行。 他通靈大法已精進不少,原可遠處攝得,然張天師已是個中老手,怎可任意被攝得,故仍親自前來較為恰當。 ※ ※ ※ 東山斷情峰,陡峭且險,雲層裊繞,直若靜謐仙境。 此峰原名仙女峰,然卻因離都城甚近,不少癡情男女喜前來遊玩,或失足落崖,或選擇此峰自殺殉情,年代一久,斷情之名不脛而走。時至今日,遊賞者少,殉情者多,平添斷情幽冥傳說。 時近初冬,峰頂盈雪數寸,然決鬥二十丈方圓已被清理乾淨。左側站立張天師、張朝英、秦曉儀、胡天地,以及龍虎劍陣數十人。劍陣乃在預防極樂聖王侵襲,故散佈得較廣。 眾人靜默以待。 落雪可聞。 宋兩利潛至附近紫檀老樹,相隔百丈,卻也瞧的清楚。 見及天師派如此慎重掠陣,今日決鬥恐免不了。 唯胡天地在場,應不致衍化至無法收拾地步,且靜觀其變。宋兩利但覺近日通靈大法功力增強不少,偷偷搜向秦曉儀,對方卻想著女兒安危,隨又轉思今日場面,如若情況危急,她總得做出堅強決定,準備和玉東皇卯上,宋兩利暗忖,她難道也會出手拚命麼? 秦曉儀一臉嚴肅,恐已下定決心。 宋兩利來不及搜其真正決心之際,一道狂笑聲已起,玉東皇領著玉天君快速掠來,凌空相隔二十餘丈,玉東皇一式“飛龍在天”衝高,隨即“落雁平沙”飄落地面,露出優雅姿態。 玉天君急於跟進,目光不斷搜向天師派,少了張美人,甚是急心。 宋兩利暗忖,玉東皇笑聲及掠行動作毫不遲滯,顯然傷勢已痊癒,此場爭鬥恐更兇只見得玉東皇身穿紫龍錦袍,一副君臨天下氣勢,暢笑中仍風度翩翩拜禮說道:“儀妹妹,小哥哥來啦!這身行頭及風度,您瞧得還可以吧?”縱是外表優雅,然其二十年猥瑣已慣,一時仍隱現猴頭猿腮,然比起往昔,進步已多。 秦曉儀最恨對方喚及“儀妹妹”,然在大庭廣眾下,不便斥責,免失風度,冷道:“島主若有風度,早該知我已是張夫人,何苦強纏不放!” 玉東皇急道:“儀妹妹可誤會了,那是張繼先施展妖法所致,不過,一切將於今日結束,我會打得他落花流水,帶你回去。” 秦曉儀冷眼不答,免得越扯越離譜。 張天師冷道:“玉兄,開始吧!你我以三戰兩勝為贏,可願意!” 玉東皇哈哈虐笑:“你要和我三戰?我一戰即能敗你!何必多花時間!” 張天師道:“定要搏個你死我活?” 玉東皇道:“此非你所願?當時張繼老暗算我等,你豈非落個幫兇?” 張天師冷道:“半天師已仙逝,毋需再提他,你若要一戰定勝負,我也奉陪!”雙手合十,已做準備,免得對方襲擊。 玉東皇哈哈虐笑:“求之不得,不殺了你,我怎向儀妹妹交代!”躍躍欲試,弄骨節咯咯作響。 胡天地自知張天師心態,有意拉攏玉東皇以對抗極樂聖王,遂道:“島主名聞天下,應知風度重要,既是比武,當以勝負即可,怎落個拼命?若是一個失閃,斷手斷腳,豈非抱憾終身!” 玉東皇道:“他非我敵手,怎會斷手斷腳?” 胡天地道:“未比劃之前,誰都不知勝負,何況斷手臂跟斷手指一樣丟臉,你要日後讓人稱呼斷指島主麼?亦或斷耳島主?張天師取你性命或較困難,但斷你一指一耳卻也不難,島主講三思。” 王東皇暗忖,也對,若是少了手指、腳趾,甚至耳朵,再也不是完美形態,儀妹妹可能即不變了,遂道:“好,三戰定輸贏,反正本皇為儀妹妹而來,饒他一命,亦是功德無量!” 胡天地道:“好,一言為定,我做公證人。” 張天師道:“另外有個約定,你若輸了,從此不得再騷擾夫人,且要聽令夫人!” 玉東皇哈哈虐笑:“本皇豈會輸了?不過聽令儀妹妹,我倒願意!”深情瞧向秦曉儀: “對麼?” 秦曉儀但覺嘔心,道:“你若聽令,現在即滾回仙島!” 玉東皇道:“此事除外,我得打敗他才行,否則你跟我回去也行!” 秦曉儀冷眼瞪來:“天師會打敗你,屆時別食言!” 玉東皇狂笑:“我豈會敗!”突又覺得太狂,極力恢復優雅,默念定要溫文儒雅,不能失之風度。 胡天地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島主既要比鬥,答應約定就是。” 玉東皇道:“行!一言為定!”故耍威風,紫袍無風自動。 玉天君急道:“爹,媳婦事尚未解決!她怎不見了?” 玉東皇頓有所悟,喝道:“張天師,你把我媳婦藏在何處?我要一併解決!” 張天師道:“她已離家出走,我管不著。” 玉東皇喝道:“胡扯!” 玉天君急道:“你們到底把她如何?” 秦曉儀冷道:“她確已走失,我還想找你們要人呢!” 胡天地道:“小孩之事,小孩們去解決,島主可要分得清楚才行!” 玉東皇道:“不成,我若贏了,連同媳婦也要帶走!” 胡天地道:“你若贏了,天師派豈擋得了你,只是腿長在張美人身上,她要去哪便去哪,誰也管不著,你若硬逼張天師以女兒下注,那恐怕不成,頂多他只能答應不過問男女感情之發展,要他輸掉女兒,任誰皆辦不到。” 王東皇哈哈虐笑:“怕了嗎?未比先言輸,氣勢已弱,好吧!只要我贏了,張繼先你從此不得過問女兒事。” 張天師道:“即是現在,我也難以過問。” 玉東皇爽聲大笑:“爽快!”突又覺得失態,趕忙念著溫文儒雅,改變形態。 胡天地道:“既是三戰二勝,兩位如何較量?” 張天師道:“先比劍,再比掌法,最後比內勁!” 玉東皇道:“怎麼?早想妥對付我的招法?你內力、掌法皆不及我,想以劍招搶勝麼?” 張天師的確作此較有把握盤算,冷道:“你若覺不公,可以抽籤決定。” 王東皇爽聲道:“不必,就依你,本皇必定讓你敗得心服口服!”話聲未落,轉向秦曉儀,膩笑道:“儀妹妹,我的風度尚雅吧?” 秦隢儀冷道:“你若認輸離去,那才夠風度!” 玉東皇乾笑:“萬萬不可,別的可以答應,此事萬萬要擺平,否則你我水難成雙成對,仙島上刻著‘浩海龍枯,真愛永世,蒼天易老,此情不變’,我怎可胡變呢?” 秦隢儀聞及刻字,臉面霎紅,恨不得收拾對方,然又懼於越描越黑,悶在心裡不吭,冷道:“快快比武吧!” 玉東皇恭敬拱手:“是極是極!”終抽出隨身兵刃龍鬚奪,嚴以待陣,轉喝張天師: “來吧!我這龍鬚奪功夫準不讓你失望。”尺餘尖奪一晃,閃閃生威。 張天師不敢大意,伸手向張朝英要得精剛寶劍,抱元守一,凝神以待,張朝英道:“表師兄全力以赴,必能勝戰!”隨即引領龍虎兄弟退後二十丈,空出寬地。胡天地、秦曉儀、王天君亦各自退開。 現場一片肅殺淒清。 飛雪掩天地,平添幽冷,遠處宋兩利亦感覺沉沉壓力迫來。 忽見張天師一招剌出,正是龍虎劍法殺招“龍崩虎滅”,勢若狂濤駭浪擊於前,隨又伏虎藏於後,嘯得雪花狂旋直轉,隨人衝去,此招已達身劍合一地步。 玉東皇見狀哈哈虐笑:“又是這招‘龍崩虎滅’麼?且看我以‘霸龍毀天’相對!”龍鬚奪揮斬而出,竟若霸龍現形,更見狂態攻之。 他和張天師惡鬥二十餘年,對於天師派武學幾已了若指掌,雖然雙方皆在伯仲之間,然玉東皇卻佔得霸龍神功較為霸道之便宜,張天師幾乎在身處下風間遊走纏鬥,往昔對招他皆只要求自保,至於攻擊求勝,幾未出現過,此時竟用舊招,實是出乎玉東皇意料之外。 但見劍去若狂龍絞天,奪衝似怒龍搗海,雙雙身化幻影,招化光彩,搗竄於十丈大圓,攪得瑞雪如線如網四罩,幾難見著誰是誰。 胡天地見狀暗道好招!張朝英目不轉睛盯著劍勢,似在期待什麼。秦曉儀揪緊心神,她從未見著玉東皇兵刃招法亦如此霸道,尤其他更懂得克制張天師似地,處處搶得先。 玉天君乘機學習父親功夫,在其掌控大局下,竟暗暗露出喜悅,照此看來,父親將能戰勝此局。宋兩利相隔甚遠,無法瞧及狀況,雖想感應,又怕張天師受影響,只好作罷,畢竟招法過快,任何失閃不得。 忽見張天師身形一偏,落退數尺,王東皇大喝:“想以伏虎暗招傷我麼?才不上當!” 由於對敵甚多次,如其落退乃佯裝之勢,故狂嘯一聲,身形不攻反掠高處,直接射其頭頂,翻身至其背面,一式強勁就要點其穴道。此時張天師身形正偏,原君攻其右前方,可配合得天衣無縫,然對方卻掠空而過,且追至前頭,此無異自行往其撞去,速度更形快速。 眼看龍鬚奪即將點刺穴道,張天師將敗陣,秦隢儀詫愕驚叫之際,張天師突地右手五指一甩,利劍原該往前刺去,此時卻若強弩往回射去。那劍身未變,如此反射之下,反倒是劍柄在前,劍尖在後,然其速度仍快若電閃,且事出突然,玉東皇根本未料及,待發覺之際,劍柄已衝至胸口不及三寸,避無可避,唯能運勁抵擋。 砰地暴響,玉東皇悶退兩步,怔駭詫楞當場,一時不易回神。 張天師趁此回身,抓住劍尖,收招而立,道:“承讓了!” 秦曉儀暗呼妙招!張朝英滿意頷首。玉天君卻楞在當場,天師派何時有此劍招,他從未見著。 玉東皇惱羞成怒,喝道:“不算,你耍詐!我從未見過天師派有此招法,何況還是以劍柄作攻擊!” 胡天地道:“島主所言已差,要知劍招招法當然包含劍柄,且此招用來巧妙無比,是你大意失著,怪不得誰!” 玉東皇喝道:“就是大意才輸去,故說他耍詐!” 張朝英道:“此非詐招,乃龍虎劍法,配合在下所創之碧水劍法,此招名為‘落水源頭’,一般尋其外,此招卻探其根!”隨和一耍,果然反劍尖而行,全以劍柄為攻擊,瞧得胡天地直道妙哉。 張天師道:“不錯!你研究天師派武功甚深,我豈可如法炮製,落你圈套,得另外創新招才行!” 胡天地道:“島主已輸首局,請爭取第二戰吧!” 玉東皇嗔嗔喝喝,卻找不出理由再反駁,忽轉瞧秦曉儀,笑道:“儀妹妹別心急,二、三之戰,必定能打敗他,你仍可跟我在一起!” 秦曉儀冷哼:“輸了就要認帳,耍賴麼?” 玉東皇急笑道:“不耍賴不耍賴!我這就大方承認,但二、三戰,他必定輸啦!” 含情一笑,始轉向張天師,冷喝道:“第一局算你贏,第二戰開始吧!”霸龍真勁一吸,氣勢直起。 張天師全神以對,龍虎神功更提至極限,心想只要戰勝此局,自定輸贏,不必再比內勁,故凝銳氣,強行搶攻,一式“虎嘯龍騰”迫殺過去。 掌勁劈出,果見狂龍怒虎濤掠,霸勁難擋。 玉東皇更迎一掌“怒龍撼江”,斜切對方掌勁,然卻使出三分功勁,一點即收,雖見敗相而退,卻是先前突遭暗招,此時學乖,存心瞧清對方招式後再做致命一擊,免得再嘗敗戰。他原即一派宗師,雖心性瘋邪已久,然近日受宋兩利洗腦調整,已恢復七八成,故靜狂之間,已能拿捏,何況不論瘋或不瘋,其對武學比鬥,一向犀利,幾乎絲毫不受影響,唯只是經驗、作法上有所差異罷了。 忽見張天師掌勁了得,他卻暫不搶攻,一式迎去後,立即踩出原取名‘紅龍仙步’後又加以精研而改名為‘幻龍仙步’之步法,繞著張天師,四處打轉,不肯進招攻擊,然卻虐笑不斷:“有何花招,儘管使出!” 張天師冷道:“又非比步法,如此胡轉,要轉到何時方了?” 玉東皇道:“待轉得你花招用盡時方了,我可不願再上當!” 張天師聞言收勢而立,改以戒備,道:“你轉吧!轉累了,再通知一聲。”心想讓他轉掠亦好,轉久了,真元自然耗去。 玉東皇竟然樂此不疲,轉得媩蝶飛舞,霎是好看。且不時向秦曉儀拋笑眼,道:“儀妹妹,覺得如何?此步法夠優雅吧?哪天傳予你如何?” 秦曉儀冷道:“轉個天昏地暗吧!” 玉東皇仍得意掠步,玉天君卻覺不對,道:“爹,莫要再轉了,他想耗盡你真元,第三戰必定受波及!” 玉東皇恍然詫道:“對啊!”喝向張天師:“臭老頭,你敢耍詐!”身形煞住,全神以對。 張天師確有小小詭計,然要耗盡對方真元,恐非幾分鐘可辦到,此全是臨時起意,根本未在計劃之內,冷道:“你若不轉,何來耗真元之說!” 玉東皇顏面受損,惱羞成怒道:“逞口舌之快麼?不信你奈我何!”不肯在儀妹妹面前丟臉,登時易守為攻,一招‘霸龍毀天’突地劈出,但見強流奔掠,狂濤竄衝,宛若長江決堤,萬龍盡擊,那勢來得驚天動地,迫及周遭眾人備感壓力。 張天師知其已強招盡出,決勝在即,莫敢大意,猛地凝出龍虎掌法,一招‘驚天裂地’反掌打去。那勁若萬斤強弩射去,不像對方狂濤駭浪般寬廣掀衝,而若一把利斧,直接找及要害劈去。 一若狂龍,一若怒虎,決戰十丈方圓,凶險倍增。 霎見雙流搗衝撞擊,無數勁氣倒衝,原是軟柔飛雪,此時卻若利針穿刺,射得周遭謵人臉面生疼,急於再退三數丈。 暴響再起。 張天師、玉東皇雙雙掠飛倒縱,跌落地面。 玉東皇血氣翻騰,落退一步。 張天師卻落退兩步,氣喘若牛,雙手顯得悶紅。 方才乍見似只一擊,實際則對掌十數記,張天師終仍不敵玉東皇成名武學‘霸龍仙掌’而弱了半籌。 眾人一陣可惜,他們雖未必瞧清雙方對掌,然落地後,連退兩步,卻是千真萬確,此局應是輸招。 玉東皇原以為討不了好處,然見及張天師退得更遠,登時狂喜:“你輸了,失半招,退兩步,誰敢說他贏!” 張天師暗嘆,沒想到苦練多年,仍無法突破霸龍仙掌之威勁,輸得心服口服。 宋兩利暗忖,天師派一向重視靈功,若比掌法,當然不及玉東皇,張天師能戰得如此局面,已是了得。然他明知掌法不及對方,為何又規定以此比鬥?難道第三局有致勝把握?且靜觀其變再說,如若有必要,總得想辦法助張天師贏得此局了。 王東皇喝向胡天地:“我贏了,你怎麼說?敢不公麼?” 胡天地道:“天師落退兩步,比起你只退一步,他是輸了此局沒錯。” 張天師拱手拜禮:“此局我已輸去,再比第三局吧!”不再多言,立即調息運氣,以應對第三局。 玉東皇哈哈暢笑:“爽快,我還怕你不承認呢!至於下一局,你豈會是我敵手?” 轉向秦曉儀,欣笑道:“儀妹妹,咱馬上可共遊天下啦!”秦曉儀面色冷森,不肯回應。 玉東皇為爭英雄姿態,且對內勁比鬥甚俱信心,猛地一掠,撲向張天師,喝道:“來吧!今日總算可做個了斷!”雙掌迫去,逼得張天師反掌迎來。 四掌相擊,內勁頓衝,一代高手,較勁在即。 一方是道家第一高手,一方是東海霸主,雙雙縱橫江湖數十年,武學已臻登 造極之境,如今以內勁相鬥,若有閃失,必定斃命當場,倍增凶險。 雙方觸掌,真勁大作,未見面紅耳赤,卻已見地陷三寸,可想而知兩人皆是全力以赴。 周遭眾人感受險處,幾乎屏氣凝神以觀。 宋兩利身藏較遠處,感覺不出緊張氣息,他卻準備必要時,偷偷攝向玉東皇,讓他心神一散,敗得此局,如此應能乖乖受規範,可用來對付極樂聖王。然雖如此想法,卻仍希望張天師能憑真功夫勝此局。 盞茶功夫已過。 張天師已將龍虎神功逼至極限,頭頂冒出真氣,飛雪落近,立即溶化成氣,復往上飛,形成怪異局面。 玉東皇亦將“毒龍真勁”全力暴展,真勁竄處,全身皆冒勁氣,另有一番情景。 唯雙方皆全神貫注,不敢稍有失閃。 半刻鐘已過。 雙方開始汗流滿面。 比鬥已進入生死攸關階段。 雙方竟然旗鼓相當,各不相讓。 玉東皇不禁嗔喝:“你何時偷練內功?還是擅服毒丹邪藥?只不過想撐片刻打敗我罷了!” 張天師默然不語,趁其說話之際,怒勁擊來,迫得玉東皇吱吱呃呃,費得好大勁道,始能抵擋下來,終未敢再輕視對方內勁。 其實張天師比其年長二十餘歲,修為當然更久,縱使他一向以靈修為主,功夫修為較弱,然多出二十餘年光景,自可彌補弱處,玉東皇一向以內功修為自得,故老是認為對方不及自己,如今較量下方知五五波,對方竟然強得出乎意料之外,且得全心全意以赴才行。 胡天地見得雙方掙扎拚鬥,暗忖,照此下去,恐是兩敗俱傷,豈非便宜了極樂聖王?然比鬥已有約定,自己怎好出手阻攔,何況玉東皇生性狂傲,且腦門不甚正常,要勸他實是不易,一時無計可施,終於轉瞧秦曉儀,看她能否勸及玉東皇,至少落個平手,來日仍能再戰。 秦曉儀目光剛毅回應,縱使胡天地未暗示,她亦早有準備似地,漸漸走近玉東皇,瞧得雙方戰況緊急,輕輕一嘆,抽出匕首,感傷道:“玉東皇,你三番兩次纏得我家毀人散,活著還有何意思,便是一死百了了!”話聲方落,匕首盡往胸口刺去。 此舉來得太過突然。 利刀就快落刺胸肉。 現場一陣切急尖叫,情勢陡變! |
第21冊 玄陰鬼煞
第 一 章 天命難違 秦曉儀一把利刀將利入胸口以自殺。 情勢乍變。 尤其玉東皇,他愛她幾近瘋狂。且所有作為皆為她而起,就連今日比鬥亦難例外,如今見得心上人舉刀自殺,那簡直比殺他更來得切痛焦急。 佳人若亡,任何勝戰有何意義? 情急中,哪顧得內勁相鬥,在險惡萬分之際,玉東皇猛地分勁錯開張天師勁道,騰出右掌往秦曉儀劈去,喝道:“你千萬不能死啊!”儀妹妹雖被掃及地面,然張天師怎肯錯失良機,真勁一吐,震得玉東皇悶嘔血絲,蹬蹬連退數步,已受內傷。 若非張天師有意留他相抗極樂聖王,出手並未太重,否則玉東皇必得重傷,甚至斃命。 情勢陡變。 玉天君見狀趕忙衝攔張天師,喝道:“不得再傷我爹!”架勢一擺,有意接下父親應戰。 張天師冷道:“老夫無此卑鄙!”立身收招,靜觀其變,玉天君始稍稍安心。 至於玉東皇雖受內傷,仍是牽掛心上人安危,急奔過去,焦切道:“儀妹妹你不能死啊!”急於搶得利刃。 秦曉儀怒道:“走開,你三番兩次擾我家庭,讓我死去,一了百了!”雖滾身落地,匕首仍抓得緊緊。 玉東皇一時焦切,更撲過來:“你不能死,我不擾你便是!”硬想搶得匕首始甘心。 秦曉儀厭惡其可能沾辱身子,猛地後滾,急斥道:“不准過來!” 看是擋之不了,匕首往左一拋,玉東皇拚命搶去,秦曉儀落個安全,仍喝斥不斷:“你再過來,我嚼舌自盡!” 玉東皇果然不敢亂動,急道:“儀妹妹別亂來,我不擾你,我退後,我退後,決不擾你,千萬別自殺,有話好談!”當真退後四五丈,想再退,又覺不妥,若是儀妹妹使得性子自殺,退得太遠,豈非錯失阻攔機會,故定在當場,極力婉勸。 秦曉儀冷道:“勸也無用,日後你反悔,必定又擾我家庭!” 玉東皇急道:“不會不會!我當天立誓!”手掌立舉,誓言更念,秦曉儀卻是不信。 張天師終於開口:“夫人毋需跟他談交易,我已打敗他,他該遵守協定,從此離你而去方對。” 玉東皇這才想及比鬥,登時喝道:“誰敗了?不算數!事出突然。我全為救儀妹妹而分神,不算輸!胡掌門你評評理!” 胡天地道:“當初約定一決高下,並未說明種種條件下不算數,島主既已落敗,即應算數,畢竟練武之人,隨時皆該注意意外事件,如山崩地裂,飛砂擊石等,若是張夫人暗算予你,自是不公,然她乃在十數丈外,自行自殺,不但你受影響,張天師亦受影響,故仍算公平受干擾,你定力不足,自該承受敗戰!” 玉東皇喝道:“不算不算,我愛儀妹妹較深,當然受干擾更大,張天師根本不愛她,才未行動,此局不算!” 張天師道:“我豈不愛她?我只想趕快擊敗你,保我夫人免受干擾罷了!” 玉東皇仍想鬧,秦曉儀冷道:“你再纏我家人,我便跳崖自盡!”直往懸崖行去。 張天師、玉東皇同自急叫不可。 玉東皇心念一轉,忖道:“儀妹妹仍受妖法迷惑,對我存有莫大誤會,此時此刻若再逼她,恐鑄下大錯,我且稍作讓步,佯詐敗戰,暫時結束今日比鬥,以安其心,待日後弄醒她腦門之後,說不定她即反投我懷抱,何況張天師已老得白髮白胡,恕不久人世,我倒是拚命活得比他更長更久,終是自動戰勝他了!”想及以活得越久即可戰勝對方,不禁暗自竊喜,自己竟然聰明得天下無敵,張老頭該敗矣!然又想及道家法門怪異,如若得了什麼仙丹妙藥,弄個長生不老,自己豈非虧大了,心念轉處,仍得保留爭取機會,方能萬無一失,當下喝道:“方才受影響,自是不公,你我繼續比鬥,若我輸了,三年之內不擾你張家,三年之後再定輸贏!”心想張老頭恐挨不了三年,暗自快哉。 張天師暗忖,對方已受傷,此局當勝,何況對方瘋瘋癲癲,說話是否算數,未必準得,如若要他永遠或是十年八年不來騷擾,恐是不可能,若短短一兩年或三年,他或能咬牙撐去,何況目前仍需對方合作,遂道:“好吧!方才事出突然,勝之不武,現在你已受傷,勝之亦不武,我且給你機會,但你若敗了,三年之期總得守信,方不失一派之尊!” 玉東皇喝道:“本皇未必輸你,少得意太早!” 張天師道:“你遵是不遵信諾?” 玉東皇道:“當然一言九鼎,遵得!賜招吧!”猛往前撲,又自開戰。 張天師不敢大意,凝神以對,提足十成功力封去。畢竟傷虎危險,不得不防。 雙方再次觸掌,內勁拚極,霎見罡風再起,凶險倍增。 玉東皇縱想佯敗,然仍故意試探受傷後之能耐,故仍全力以赴,掌勁迫得張天師連連後退(原是張天師不想傷他而稍作讓步)。玉東皇但覺威猛仍在,登時哈哈暢笑,實是天下無敵之勢。然想及儀妹妹恐要自殺,刺激不得,登又佯裝嘔出血絲,左晃右晃,跌退連連,眼角偷瞄儀妹妹,見得她亦呈焦切瞧著自己,該是關心萬分,心下一甜,暗道儀妹妹總是愛自己的,她一切只是受妖法迷惑罷了,能為她犧牲,實也快哉。 玉東皇故尋機會受掌,欸呀悶叫,倒跌秦曉儀身前近尺,佯敗下來。原想得到美人照顧,誰知她卻嚇逃,玉東皇雖覺失望,但心念一轉,暗想,她可能怕自己出手傷人吧,登時說道:“儀妹妹別走,我輸啦,自會遵守信諾,三年不再擾你家人,但你也不必避我啦!” 秦曉儀急道:“你當真守信麼?” 玉東皇道:“當真,若有違諾,天誅地滅!” 秦曉儀安心不少,瞧向張天師,希望得到指示。 張天師道:“他既已認輸落敗,一切三年後再說了。” 秦曉儀頷首:“那即如此!”轉向玉東皇:“我再信你一次,你若毀諾,從此休要見我!” 玉東皇欣笑:“不會不會!小哥哥我一向言而生諾,毀不了啦!” 玉天君則為張美人之事焦切,急道:“爹,那我之事呢?” 此問題亦甚嚴重,這一說出,眾人臉色又自凝重。尤其秦曉儀,她最是忌諱廣眾之下提及,心念一轉,冷道:“阿美不在,你們到底是如何,得當面說清,我等豈能解決什麼?” 玉東皇頷首道:“對極!娶媳婦,也得把她找著再說!爹都能再等三年,你也別猴急啦!是你的永遠跑不掉!” 玉天君暗暗輕嘆,連爹都被收拾,憑一己之力能爭得什麼?看來今日難了,唯有尋得張美人再說了,故難再開口,轉瞧遠方,希望宋兩利在附近,一切全靠對方幫忙了。 想及恩愛夫妻,一夜變天,不勝唏噓。 宋兩利亦只能暗嘆,張美人既已表明自己清醒,且不願跟他在一起,自己又怎強人所難?看來唯等時光沖淡一切! 決鬥之事,原該至此暫時落幕,誰知山下突然傳來淡淡笑聲,那笑聲雖淡,卻充滿無比自信及權威,笑得眾人心神難寧,怔急不已。 張天師更詫:“極樂聖王當真到來?!”趕忙下令龍虎陣勢掠縮較小,以免範圍拉開,弱了威力。 胡天地、張朝英、秦曉儀亦且戒備,唯玉東皇未嘗苦頭,仍昂首擴步挺前,黠聲道: “小小妖王,有何好怕!”竟想鬥鬥對方,以能在心上人面前耀揚一番。 宋兩利暗自叫苦,聖王果真無孔不入,侵略之心龐巨,算準機會又摸來,如若連同妙佛禪師,今日恐難善了,自己說什麼也得請綠龜法王附身,戰它一局了!摸摸胸口,靈寶陰陽鏡仍在,多少凝聚信心。 笑聲未落,只見一金一紫,兩道身影,快速掠來,正是極樂聖王及受傷痊癒之妙佛禪師錢英豪,他雖受得地火焚身,然在極樂聖王全力救治下,竟也恢復甚佳,雖留下些許痕斑,並未毀容。宋兩利瞧得暗道可惜,先前殺他不死,日後恐麻煩多多。 見及雙妖現身,群雄心神登緊,極樂聖王武功、靈法通玄不說,復見陰陽老怪化身之錢英豪,兩人聯手,恐是天下無敵,難以對付,且暫時按兵不動,探探對方來歷再說。 極樂聖王向以一派之尊自居,態度自信從容。說道:“武林盛會,少了本王,實也憾事不少,諸位掌門,咱又碰面了,幸會幸會!” 錢英豪亦拱手笑道:“我乃漢人,中原武林盛會,更不能缺席,幸會幸會!” 玉東皇喝道:“錢英豪你背祖叛宗,認賊作父,丟不丟臉?也敢在此耀武揚威。想死麼?”他心性已瘋一段日子,不知錢英豪已繼承陰陽老怪所有武功,故仍以為對方乃為相國寺混混,故以誑言相對。 錢英豪冷笑:“待會丟臉的絕對是你不是我!” 玉東皇冷哼:“放招過來,手底下見真章!” 極樂聖王笑道:“不急不急,本王今日前來,並非戰鬥,而是想讓諸位了解,天命不可違,大宋皇朝將滅,諸位毋需做困獸之爭,徒增傷亡罷了。” 玉東皇喝道:“我乃江湖中人,何管朝廷興滅?那徽宗趙佶風評不佳,死了也罷!你大老遠跑來說這些,未免多此一舉!” 極樂聖王笑道:“爽快,玉兄有此先見之明,實是讓人欽佩!” 玉東皇笑道:“哪裡哪裡!” 胡天地喝道:“玉兄此言差矣!你我既是漢人,且是大宋子民,如今金國女真來犯,分明比毀幫滅門更嚴重,你怎可置身於外,且附和金人言詞?傳出去,將讓全國唾棄,遺臭萬年!” 玉東皇冷道:“胡老頭你又懂什麼?我乃說昏君趙佶實也該滅,殺了便殺了,不足惜,但他若想毀我中原武林幫派,那可萬萬饒他不得!本皇雖居仙島,卻還知義理二字,對麼? 儀妹妹?”轉瞧秦曉儀,大義凜然,氣度不凡。 秦曉儀道:“你知義理,還算是個人物!” 玉東皇笑道:“當然,當然!”美女誇讚,暢快不少。 極樂聖王笑道:“不管爾等是為幫派,亦或朝廷,然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大宋國運已衰,且看夜晚天星不斷殞落,亦知天命為何?任何困獸之爭,將是無謂犧牲。張天師不也知天命?怎還跟天命對抗,實是剛愎私心過重,將為大宋帶來浩劫!” 張天師冷道:“老夫所測並非如此,一切只是聖王自行揣測之詞,不足採信!” 極樂聖王笑道:“天師何需昧著良心說話?天命只有一種,任誰也掩飾不了,天師既然另有見解,咱今日便來論個清楚如何?如若本王輸了,立即收兵,從此不再進入中原一步!” 張天師道:“行!” 極樂聖王道:“如若天師輸了,請向天下宣布,大宋王朝氣數已盡,莫要作無謂抗爭,免違天命,將遭報應!” 張天師這纔明白極樂聖王用意,自己乃代表中原道家一脈,只要說出天命狀況,對大宋百姓影響何其之巨,如若引起共鳴,則大金皇帝自可名正言順入主中原,極樂聖王亦可不費吹灰之力,坐收漁翁之利,何樂不為?畢竟他雖武功通玄,然中原群雄拚死相鬥,又如自己與他拚命,雖殺他不死,但斷他一臂或砍只手指,捅他一刀倒有可能,若千百人拚死捅他千百刀,照樣可能達到收拾對方目的,極樂聖王在太原一役,多少認為中原武林力量仍不可輕忽,故始救得妙佛禪師,且改變方針,準備各個擊破,實不得不防。自己是可跟他論天命,然若輸了,照樣不能承認,為了大宋江山,言諾已是其次了。 張天師冷道:“聖王賜教吧!老夫接著就是!” 極樂聖王道:“天師已答應若輸了,自該向天下宣布?” 張天師道:“不錯,只是天下人是否能聽,並非我所能控制!” 極樂聖王笑道:“不客氣,只要你能宣布,一切自能水到渠成!” 玉東皇道:“天命是啥玩意,快快論來我聽聽!” 極樂聖王笑道:“天命者,乃上天已規畫安排之宿命,任何人皆不可違,且無法違,大宋江山將滅,乃是天命不可違之勢,諸位亦只作無謂之爭罷了!” 玉東皇喝道:“少說廢話,本皇倒是預見金國四分五裂,天命忒慘,勸你快快回滾,護持去吧!”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爾不知天命,自論之不准,想說服,總得說出所以然!”目光一抬,瞧向太陽,道:“且看近日太陽,簡直‘日無光’。(即並非被雲層遮住,卻顯灰蒙暗淡無光),一般怎可目視太陽,如今卻視若月亮,光芒大減,稍有星象占卜者一見即知,大宋王朝即若日無光,終將滅亡,諸位尚想爭麼?” 眾人原未查覺,然這一瞧去,果然日光隱晦,雖未若其形容似月亮,卻也比起豔陽高照弱了許多。大凡“太陽”即表示君主、帝王,如今晦弱,兆頭總是不佳。 宋兩利早從張天師那頭獲得占星秘本,已知此狀況,故常暗嘆時不我予,宿命之論掩藏於胸,然卻又稍懷希望,期盼奇蹟出現,來個變天行大運,可惜多日以來皆難成願,唯有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張天師當然知曉狀況,然又豈肯承認,冷道:“日出東方,且黃道偏北(注:黃道即太陽行走軌道)。此異象乃指大金王朝,並非大宋王朝,不久前阿骨打方去逝即可證明,該亡者乃金國,豈是大宋!”眾人附和,但覺有道理。 極樂聖王笑道:“非也非也,太祖阿骨打乃享盡天年而仙逝飛昇,太宗繼位,仍承昌隆國運,天師不信,派人前往金國瞧去,必定豔陽高照千里,怎似大宋之日,晦暗至此?且黃道北偏,乃落墜北國之意,宋國終將毀于大金王朝,此乃天注定不可違!” 眾人不禁切瞧張天師,想證實什麼。 張天師冷道:“聖王乃修佛門秘法,又怎知道家占星玄術?恐是道聽途說,唬唬外行罷了!” 玉東皇道:“不錯!密宗邪教,豈知占星之術!” 極樂聖王道:“本王修為業已達天人之界,又怎不知天命、星象之理?況宋國北行經商已久,占星之術更流傳金國,本王早有涉獵,準是假不了!諸位不信,本王再作解釋!”目光再瞧太陽,道:“此太陽不但隱晦,且陽下有晦氣,即稱‘履’,亦稱‘鞋’。太陽著鞋,衰運即來,且可見得左右各一履,左履大,吞掩右履,相互交錯,則稱之‘日履紐纓’,左乃金國,右乃宋國,孰盛孰衰,一目了然,還想爭麼?” 眾人瞧得提心吊膽,天象至此,總難坦然視之,心念直幻 大宋王朝當真亡麼? 張天師冷道:“左履晦氣較多,注該要倒楣,聖王該回去多多研究研究,再來賣弄文章。” 玉東皇道:“對極對極,鞋大,晦氣多,該倒楣啦!” 極樂聖王淡笑道:“天師心靈沉重,本王知曉,天象即是如此,騙之不了,你要強做解釋,亦由你發揮,然有一事,天師恐未測知,日晦至此,貴國君臣又荒淫無度,塗炭百姓,幾已達天怒人怨地步,不出三月,必現天狗吃日(即日蝕),日夜昏黑,你想該亡者是大金,亦或宋國?光看人怨鼎沸,亦知是何狀況!老實說,大金國方是大宋百姓救星,天師怎可置之不理呢?” 乍聽三月之內必定“天狗吃日”,眾人臉動心顫,畢竟如此天象,簡直自行宣布變天亡國無異,任誰皆難以承受之重,心靈備感壓力。 張天師冷道:“聖王又怎知三月之內必現天狗吃日?”他雖精於天象,然預測之功,恐怕未達此境界,若聖王已俱此功,未免太過厲害。 極樂聖王笑道:“本王業已達天人之界,測此天象輕而易舉,諸位應面對事實,莫要自找麻煩方是!” 宋兩利暗忖,聖王若有此境界,豈非勝過自己甚多?心念方起,攝心感應已搜去,極樂聖王忽有所覺,目光斜處送來,宋兩利暗詫叫糟,立即斬斷,自己一時大意,無意識搜了過去,不知對方是否確定發現自己?然瞧得聖王表情曖昧,恐已發現,暗忖,如此也好,反正相隔數百丈,總來得及逃開,倒是天狗吃日之事得弄清楚才行,終跳出來,說道:“縱是天狗吃日,也只是口饞咬得幾口,不礙事!” 秦曉儀乍見宋兩利,怔道:“是你?!”登又想及女兒安危,然此時此地怎敢說出? 玉東皇乍見,欣喜道:“小神童,快快過來拆穿他把戲!” 玉天君急道:“只你一人?”原以為張美人亦潛於附近,但四處瞧去,恐要失望。 宋兩利道:“只我一人,純粹路過,諸位繼續聊吧!我另有他事待辦!”準備退去。 錢英豪冷道:“想走麼?且得問我準或不准!”待要回身攔人,以報私仇。 極樂聖王道:“禪師莫要與他一般見識,小毛頭一個,成不了事!” 錢英豪甚是欣賞聖王氣度,且對方有恩自己,終忍下來,道:“小毛頭雖成不了事,卻常壞事,不教訓他,不知天高地厚!” 極樂聖王道:“日後自有人會教訓。” 錢英豪道:“如此最好,省得麻煩!”心頭卻盤算將來如何收拾宋兩利。 極樂聖王何嘗不是想逮宋兩利,然此時以群眾為重,只好暫且放他一馬。 宋兩利見追兵不到,心神甫定,道:“聖王的天狗,該不會自己養的吧,說吃日便吃日?”心念轉著,說吃屎,不知是否便吃屎? 極樂聖王笑道:“差不多,大宋將亡,任誰也救不了!” 宋兩利笑道:“隨便咬幾口,大宋即會亡,實也叫人不甚相信!” 極樂聖王道:“天狗吃日,玆事體大‘春秋感精符’記載:日蝕有三法,一曰:妃黨恣,邪臣在側,日黃無澤,則日以晦蝕,其發必於眩惑。二曰:偏任權並,大臣擅法,則日青黑,以二日蝕,其發必於酷毒。三曰:宗黨犯命,威權害國,則日赤鬱怏無光,則日以朔蝕,其發必以嫌隙!其解釋為,后妃內宦之黨姿意妄為,君王左右皆為奸邪之臣佔據,其必眩惑且不明事理,則太陽色黃而無光,便會在晦日(月末)發生日蝕。再則君王偏重權臣,讓其為所欲為,則太陽色化青黑,且將于初二發生日蝕。三乃皇室宗族侵犯君王之命,且作威作福,弄權玩法,危害國家百姓,則太陽色赤而鬱怏暗淡無光,將在初一朔日發生日蝕,亦有雲:‘日之蝕,國絕也!’、‘詩含神霧說:日之蝕,帝消!’。依本王看,以大宋君臣胡亂妄為,恐要蝕個三日才夠本。” 宋兩利聽其引經據典,說的頭頭是道,看是不假,一時無言以對,暗忖,照徽宗昏淫、童貫弄權,恐真的要日蝕多日了。復又想,或許收拾童貫等人,或能糾換天命亦說不定,故已盤算收拾方式。 群雄亦佩服聖王博學精研,然敵我相對,怎能出言恭維? 張天師冷道:“大宋雖有弄權之臣,卻也未若聖王所說那等糟糕地步,且日蝕之說全是揣測,甚難服人,聖王還是快快退去,否則天下群雄反之,恐對大金毫無好處!” 極樂聖王笑道:“貴國六賊之說傳囂天下,且流行一打油詩:‘打破筒,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那‘筒’即指‘童貫’,‘菜’乃指‘蔡京’。又有一首:‘殺之茼蒿割了菜,吃了羔兒荷葉在。’即指童貫、高俅、蔡京,至於其他各賊另有傳虐,天師豈可閉耳不聞?大宋之人不除此六賊,我大金國早已看不慣,親自前來鋤姦,有何不可?屆時必百姓夾道歡迎,改朝換代在所難免。” 江南神丐聞言暗嘆,六賊之說的確不差,若能藉金人之手除之,豈非快事一件?然可惜金人野心勃勃,恐一切只是藉口,藉鋤姦之名行併吞之實,不得不防。 張天師冷道:“宋國內政自有宋國治理,聖王師出無名,請回吧!” 極樂聖王淡笑道:“連天命亡宋,天師亦不肯承認,想做困獸之鬥?” 張天師冷道:“宋國雖有亂臣,然百年來仍屹立不搖,任誰亦難傷根本,何況縱是朝廷出亂子,我等草莽英雄亦全力以赴,光是天師派及丐幫弟子即超過十萬人之多,且個個武功高強,金人膽敢來犯,必定重創回去,何況一切全是聖王主導,你難道不怕中原武林千萬人群起剿之,任聖王武功高強,恐仍難逃敗北命運。” 極樂聖王即是顧慮此點,方親自前來分化,且收服妙佛禪師以對抗,然瞧張天師實是冥頑強硬,若不下下馬威,日後恐更囂張,遂道:“天命已定,任誰皆抗不了,縱有中原武林聯合,卻也是強弩之末,本王不只靈修功夫已臻天人之界,就是武學亦呈天下無敵,諸位聯手恐亦奈何不了本王,何又想作困獸之鬥,實無意義,望諸位三思!我國全為除六賊著想,實是助大宋而非害大宋!” 玉東皇喝道:“助也好,害也好,看你口氣大得誇張,今日說什麼也要掂掂你斤兩,方知中原豈是好辱!”架勢一擺,喝道:“賜招吧!” 秦曉儀暗自喝采,原則想幫夫君邀他合作抗敵,看來是免了口舌之祈,省去不少麻煩及人情。 極樂聖王有意威嚇眾人,淡然一笑:“島主好氣魄!”聲音未落,身形卻若紙張般飄浮起來,無法捉摸,玉東皇縱知此乃武學高超之“意動形動境界”,不易對付,仍一身傲氣,冷笑道:“只顧玩兒花樣麼?”霸龍仙掌凝足十成功力,暴打過去,欲搶先機求勝,以在儀妹妹身前顯功。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好功夫!”他原可以意發功,然心念一轉,突地伸手迎來,那掌影現處,竟若千手觀音幻化無數,而其身上喜撒金粉,一時散開,直若天女散花,混著白雪四彈,煞是好看。其雖讓人感覺美妙,卻是無限凶險。那霸龍仙掌已是天下一絕,豈知遇上“千手金掌”似無用武之地,每每欲擊穿防線,總被封打回來,砰砰暴響不斷,玉東皇咚咚後退,他乃一派之尊,何時曾受此癟氣,怒喝:“你耍邪法麼?” 極樂聖王淡道:“島主想多了,本王乃以佛門掌法應對,根本未發神功!”說話間一式大手印,硬將玉東皇迫退,打得他血氣翻騰,方才內傷又自引起,呃地掛出血絲,怒道: “想乘我之危!休想,跟你拚了!”他怎肯在心上人眼前丟臉,怒勁再起,又自搶攻。 極樂聖王淡笑道:“島主莫要不自量力,或該養好傷勢再說!”說話間四處閃動,不願再戰。 玉東皇冷喝:“不耍妖法,鐵定將你劈成兩段!”總覺對方飄忽身形乃妖法所致,故不服輸。 戰況一時緊張,掌勁叭叭暴響,瑞雪四散亂飛。然玉東皇受傷在身,總處下風。 張天師自知玉東皇非敵手,然以眾敵寡又非正派行徑,但此時不鬥聖王,何時有此良機?至少先鬥一回,日後亦知斤兩,心念一轉,有了藉口,說道:“聖王武功既是通玄,且懂靈法幻術,玉島主受傷在身,恐不易突破幻術,待我破去一二,也好公平決鬥!”忽地舉劍刺來,加入戰圈。 極樂聖王哈哈虐笑:“好個以破幻術為藉口,本王根本未耍靈法,你也想混合一戰麼? 也罷,今日便讓諸位心服口服!”加入張天師如此絕頂高手,極樂聖王不再託大,已凝心應戰,免遭意外。 妙佛禪師冷目以觀,虐聲道:“張朝英、胡天地,你倆若是不順眼,本人亦可奉陪!” 他尤好美色,目光亦瞄向秦曉儀,若她亦參戰,多少輕薄一番,以爽淫心。 胡天地最是看不慣對方,冷道:“你叛少林還不夠,仍想出賣大宋江山麼?留你不得!”一式天罡掌暴打過來,渾不懼死。 張朝英自知妙佛得到陰陽老怪魔功,胡天地萬萬不是敵手,對方既是出言挑戰,豈可放棄機會,冷道:“禪師既邀戰,在下自奉陪!”利劍一抖,“碧水劍法”耍得劍氣無數,威勁萬千,竟然迫得妙佛禪師手忙腳亂,詑道:“張朝英你學何妖法劍招?放著天師派武學不練,專學旁門左道?”此時方感覺出張朝英武功竟然不在張天師之下,其和胡天地聯手,自己武學雖得自陰陽老怪,然卻未完全純熟吸收,一時間恐不易贏過雙人,尤其自己一身錦袍,且美女在前,怎可露了猩毛,壞得形象,引招劈掌間,多少弱了威風。 張朝英道:“武學一門,變化無常,死守苦練,終難突破進步,且邪不勝正,你自個小心吧!”利劍再挑,刺得妙佛禪師狼狽逃開,獸性不禁被引開,咆哮道:“老子不發威,還以為我是病貓麼?”閃電魔指突地暴打開來,十道電蛇猛掃勁刺,一時扳回頹勢。他原學得“無上魔經”,心性已殘,只要被引起,必是烈鬥難忍,哪還顧得優雅,若非張胡二人武功了得,且對敵經驗豐富,恐遭不測。 雙方以二戰四,竟也落個平分秋色局面。 宋兩利一直潛在百丈開外觀戰,畢竟極樂聖王淫威作祟,他始終壓力沉重,不敢靠近,然觀戰十餘招後,突又覺得聖王若不施展先天“凌空攝力”或“念力成形”武學,以及攝心攝腦大法,看來張天師和玉東皇聯手,倒也能與之抗衡。只是聖王感應靈敏,總能搶先機以防敵手進攻,此局面不知仍能撐多久?萬一他熬不住,大展妖法,自己是否參戰?亦或調頭開溜? 眨眼二十餘招已過。極樂聖王終捺不住,淡笑響起;“兩位好功夫,然光靠掌拳劍招,又怎能臻武學化境?先天後天總有差別,爾等既然執迷不悟,本王可不客氣了!” 忽地哈哈暢笑開來,那聲音似若魔魂現形,搗得在場諸位血氣翻騰,腦門眩暈。秦曉儀、玉天君功力較弱,縱是兩手掩耳,仍自輕飄飄已跟著起舞。 張天師見狀大駭,喝道:“別中了聖王‘九邪攝心魔法’!龍虎天師陣快快發動!”自己亦念起“醒神咒”以對抗。 玉東皇亦曾向方虛默學得“醒神咒”,乘機念起。然聖王威力何其強巨,仍覺腦門深沉欲暈,攻勢為之變緩。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極樂心法,天下無敵,諸位還是快快臣服吧!”笑攝中,仍以“念力成形”強功,攝得張天師、玉東皇不敢動彈,盤坐地面,強功以抗。 妙佛禪師亦趁胡天地受攝,以及張朝英分心對抗之際,強功再發,搶回頹勢。囂張之際,狂笑不斷。 宋兩利見狀,怎肯袖手旁觀,喝道:“聖王怎可以靈法攝人?那自勝之不武!”哪顧得是否得罪對方,猛地展開“通靈大法”迫向聖王。他原是“綠龜法王”轉世,靈力甚強,隨又經過鬼域“長生胎鼎”啟迪,後又經九龍寶鼎淬煉,一時腦波大熾,縱未達佛陀八萬四千法門,然比起先前之靈功,何只強上數倍?此時集成一束往極樂聖王搗去,竟然搗得聖王心浮氣躁,嚇得聖王怔詫不已:“宋兩利你當真煉得先天法門?!” 宋兩利喝道:“是又如何?莫要犯我大宋,否則跟你拚了!”雖外表裝兇,心頭卻是懼忌不已,暗忖若聖王反追過來,說什麼亦得先開溜才行。 極樂聖王冷目瞪來,詫然中,忽又感應宋兩利懼意,登有所覺,暗道:“他是增強不少靈力,然還是懼於我,難道只是作個樣子?”突地捨棄張天師等人,猛地轉身掠來,吃吃暢笑:“小神童過來過來,咱較量較量!”那笑聲早存先天攝力,且是強功而發,尋常之人早聞之而心攝難擋,然宋兩利早有準備,見人反轉,拔腿即逃,喝急道:“我哪敢跟聖王鬥?”心想法王若不現形,說什麼也鬥不得,五行飛渡術拚得如風似箭,逃之夭夭。 極樂聖王追得百餘丈,暗自詫訝宋兩利武功精進如此之快速,此時此景,非得花上一時半晌,恐不易追捕對方。他修行已臻化境,自知狀況,當機立斷,不再追掠,暗道:“由你去吧,你我早是有緣,遲早鬥得!”其話中隱含和綠龜法王相鬥之意。不再多言,身形一掠,凌空大翻觔鬥,直若蒼鷹回掠,又飛回戰區,露得一手爐火純青功夫。他雖是往回掠,聲音卻追著宋兩利傳去:“小神童,別忘了,你是驚容丈夫,遲早要拜入我門下!”宋兩利暗詫,此事的確負擔沉重,然卻是後事,且碰著再說,仍不肯吭聲,逃得更為快速。 極樂聖王攝笑再次傳來,久久不絕於耳,宋兩利知乃攝心魔功,一味摒除於外,落個自保。 聖王甚快掠回戰區,然經此喘息,張天師早已指揮龍虎大陣,嚴以相抗,見人返回,張天師喝道:“自來佛道各逞玄機,聖王既以邪功相對,天師派自該以道家法門還擊!尚請接招!”大喝一聲,龍虎陣勢立即發動,霎見腳踩七星步,手持降妖劍,口暴獅子吼,每吼一聲,利劍即相互撞擊,藉以發出鏘鳴,以擋對方攝魂攝腦邪功,正是天師道法中之“鐘魁劍鳴”足可斬妖魔。 極樂聖王笑道:“好功夫,好氣勢,本王便接你幾招!”笑聲未落身形飄入陣勢,赫見其幻影更熾,穿縱如龍以虎,如入無人之境。方一過招,龍虎劍陣即備感壓力,張天師見狀,知若絆之不了聖王,此陣將破,終喝向玉東皇:“玉兄回願助陣?” 玉東皇最是受辱不得,方才被打得難以招架,一股怒火焚心難滅,聞言冷道:“我自有我鬥,不助你啦!”仍掠入戰圈,拚著受傷身子,大打出手,心頭卻仍想著,要助亦是助儀妹妹,不幫這老頭。 張天師知其心性,不便多言,見其動手,更不敢怠慢,掠入戰圈,利招盡展,終又牽制極樂聖王,暫時不被擊破,穩住陣腳。 極樂聖王突地哈哈暢笑:“好個天師陣法,厲害厲害!”身形卻東鑽西掠,似若感應對方攻勢般躲著強掌利劍,直往後退去。待退至懸崖盡頭處,突地頓住,雙手猛往空中揚高,咆哮一記:“萬流朝宗 ”聲音未落,卻見雙掌發出兩道勁氣直搗天空,看似往上衝去,卻若神龍搗天,復將空中雲霧瑞雪紛紛吸下,一時宛若狂風暴雨怒打開來,搗得天師劍陣運行受滯。忽有一名跌地,兩名互撞,這一打跌。劍陣頓亂,只這一亂,聖王強勁吸力衝竄搗來,打得多人身倒劍飛,狼狽不堪。 張天師暗暗輕嘆,極樂聖王先天“念力成形”功夫的確了得,完全以意念發功,迫出勁道實無人能擋,自己龍虎劍陣雖厲害,然除非每個武功皆在絕頂之流,否則一有弱處,必被各個擊破而瓦解,今日局面即如此,後悔未把天師陣帶來,否則或可以雙陣硬拚。然縱使敗陣,他仍不肯認輸,冷道:“聖王雖能擊敗其一,卻未必能敗龍虎山正宗奇陣!”不再搶攻,掠在眾人之前以守護,畢竟他乃一派之尊,得顧著手下性命。 極樂聖王笑道:“天師陣果然名不虛傳,本王見識了,他日必定登門求教,唯今日來此,乃告知天命之事,並無較量叫陣之意,天師自知一切,何又做無謂之爭呢?難道如此即可挽回大宋命運?難了!” 張天師冷道:“大宋天命如何,毋需聖王指點!否則金國將付出慘痛代價!” 極樂聖王道:“孰是孰非,此時爭論無義,話已帶到,天師若不順天命而行,遲早會賠上性命!今日局面乃本王得勝,你得向天下宣布天狗吃日一事,以守信諾!” 張天師冷道:“我的老命仍在,何言敗戰,除非你殺了我!” 極樂聖王道:“殺了你,如何能讓你開口說話?也罷,本王早猜知你抱必死決心相抗,逼你亦無用處,唯天命如此,誰也改變不了,留下諸位做見證就是!告辭!”說話間,意念傳向妙佛禪師,身形凌空掠過東倒西歪之龍虎陣,從容而去。 妙佛禪師唯被張朝英、胡天地纏住,然張朝英認為一時難收拾對方,尤其極樂聖王已從容脫身,若反打過來,恐又是敗戰一場,終仍決定放走妙佛禪師,一切待從長計議再說。胡天地亦同此想法,招式放軟,妙佛禪師得以脫身,冷虐道:“下次必定剝你皮肉!”身形一掠,閃身而去,他縱使獸性狂發,然鬥招受挫,又豈肯拚死拚活,尤其受傷初愈,先保元氣再說,故始甘心逃去。 至於玉東皇最是按捺不了,見得聖王掠去,怎肯認輸,吼著別逃別逃,拚命追去,然其受傷在身,聖王又何等身手,追及數百丈,對方已消逝無蹤,他始想及儀妹妹,突地清醒,暗道:“不可追之太遠,讓張繼先有機可乘,還是回去看著便是!”故又返身掠回,發現儀妹妹仍在,滿心安慰,笑道:“妖人已走,儀妹妹可放心啦!” 秦曉儀冷道:“你說過三年之內不得騷擾天師派,想食言麼?” 玉東皇一愣,隨又欣笑道:“哪有食言,三年之後,準是一場美好姻緣!”心想要是三年後張繼先死去,則一切即被打敗,屆時佳人仍掌握於手中,妙哉,暗自竊笑後又道:“小哥哥我自是守信諾,只是現在天師派要我幫忙對抗妖人,總能留下來吧?” 秦曉儀聞言稍楞,轉瞧張天師,一時沒了主意。 張天師拱手道:“自該請島主幫忙,然島主有傷在身,何不養好傷勢再談?免得弱了島主威風。” 玉東皇這才想及優雅風度,此時見得衣衫已破,實有失顏面,當機立斷,昧笑道:“儀妹妹且等幾日,我養好傷,理妥衣衫,立即回來助陣!”虔敬拜禮後,喚向玉天君,招手而去。 玉天君知今日難以見著張美人,只能悵然告退,一切變得虛無難以捉摸,實叫人感慨萬千,如若張美人當真潛逃,任天涯海角,亦得尋她回來。 秦曉儀見人走遠,方自噓氣,終能暫時擺脫對方糾纏,亦是快事一件。 然張天師卻仰望天際,長嘆不已,畢竟想及天象變化及天狗吃日一事,心情頓時沉重。 張朝英行來。道:“若真如此,如何能救?” 胡天地道:“聖王不是說,天狗吃日,必有亂臣,或許除去六賊,大宋江山可保。” 張天師嘆道:“雖是有此可能,然六賊已在朝廷盤根錯節,怎能誅之乾淨,光是童貫一人,即讓皇上寵信難舍,且宰了他,難保後頭仍有姦宦繼位,難啊!” 胡天地嘆道:“盡力而為!聽天由命!”忽覺不妥:“倒是不能聽天由命,得挽回天命才行。” 張天師嘆道:“難啊!” 胡天地道:“當真有天狗吃日一事?” 張天師道:“近日天象看來,倒是不假,且聖王多少有預測能力。” 胡天地道:“天師無法反製?” 張天師道:“除非變天,如皇上突然英明起來,百姓突地愛戴天子,但這些幾乎不可能,至於靈術道法,又怎能對抗天象?” 胡天地心念一轉,道:“宋兩利乃綠龜法王轉世,他或有法可治。” 張天師道:“以前或能採行,然他自和鬼域妖人打交道後,已一身邪氣,從此步入歧途,難再成了。” 胡天地道:“這麼嚴重?”搔搔頭,一時難以盤算。 張天師道:“鬼域妖人危害程度不比極樂聖王差,幫主應多加提防為是。” 胡天地道:“我自會小心!”心頭卻盤算,如若鬼域妖人厲害,用她來對付極樂聖王,豈非妙哉?看來此事得好好找宋兩利談談。 張朝英只能保持沉默,他縱使並未完全贊同天師想法,然鬼域妖人之存在,所帶予天下之魔力,確實浩瀚難以估計,不得不小心提防。 張天師嘆得幾聲,始拎回心神,道:“此刻至少已暫時解決玉東皇之事,且回去從長計議,如若金軍敢進犯中原,只能號召天下以抗衡了。” 胡天地道:“屆時丐幫必全力以赴!” 張天師投以尊敬眼神,道:“一路有掌門相隨,在下不再孤單!” 胡天地笑道:“你我彼此彼此!”雙方相惜一笑。然笑聲過後,仍感慨國運頹敗,狂瀾難挽。 眾人帶著沉重步伐,漸漸退走斷情峰。 |
第 二 章 天鶴仙飛
宋兩利已逃回汴京城神霄寶殿附近秘處。 縱使他知曉極樂聖王及妙佛禪師亦可能潛伏京城,然諸多問題尚待解決,且身負綠龜法王交代對抗金國入侵使命,他的確無法逃之夭夭,撒手置之不理。 他盤算著,對於玉天君和張美人之事,因張美人逃離,暫將告一段落,至於張天師和玉東皇之間亦有了約定,看來玉東皇暫時恢復正常,該能遵守言諾方是。唯張天師對自己仍誤會甚深,否則必要時請星天來幫忙,準是鬥得了極樂聖王,何需費此吃力難討好力道?然有張天師存在一天,此法恐難施行,只好作罷。 宋兩利不停轉著腦門,尋求解決之道,暗忖:“我和張天師,看是難扯難了,近日根本無法聯手,想鬥極樂聖王何其容易?尤其天象不斷,大宋災難將至,那天狗吃日之說,恐非空穴來風,聖王雖是入侵,其理由亦算有理,畢竟六賊不除,大宋江山何以能保?” 宋兩利盤算如何能除六賊?若一一暗殺,必定引來天下大亂,不但六賊黨羽不服而造反,甚至給得金軍大好機會,一勁出兵攻打,大宋豈非自尋死路?何況殺了六賊,若根弊不除,難保又有新六賊前仆後繼,照樣再次危害大宋江山。 暗殺之法不便採行,然問題仍需解決。宋兩利腦門再轉,終落於徽宗趙佶身上,暗忖: “其實一切問題幾乎出於趙佶皇上,若非他昏淫好色,縱容手下亂來,大宋豈會君不君,臣不臣,太監不像太監,妃子不似妃子?搞得荒唐走板。”想及皇上召妓李師師,魚景紅偷情童貫,梁師成假傳聖旨,太慰高俅仗勢欺人,蔡京父子陰陷忠良、貪贓枉法,還設“生辰綱”吸血吸金,實也天下無雙,此皆是徽宗縱容所致。 宋兩利喃喃說道:“皇上是神聖不可侵犯,然變得如此昏庸淫色,又有何資格當皇上? 如今皇運已衰,亡國在即,若不立即糾正,恐大宋江山難保,為了免生靈塗炭,我可管不了許多,得收拾這色情皇上了。” 在他觀念,皇上確若神明,不得侵犯,然時勢如此險極,且他修得道法,總能感覺天命,再不出非常手段,恐真的要亡國亡民,一時鐵了心,橫了意,準備以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洗去徽宗趙佶荒淫寵姦一面,要他變得清正廉明,反過頭來對付六賊,如此或可一換頹勢。 心念已定,頓覺想笑,“沒想到到後來,還是得從趙佶身上下手,可遂了小鳳阿姨心願,卻不知把皇上腦門洗一洗,將是如何局面?害他被奸臣幹掉?亦或被暗殺身亡?不管啦!反正再壞也壞不過此時此刻!” 他想著,是否通知小鳳阿姨,聯合鄆王一起對付六賊?然心念一轉,立即作罷,畢竟洗腦皇上,茲事體大,弄個不好,恐拖累對方,且誅九族,還是暗中秘密進行為佳,此乃天機,怎可向任何人洩露? 唯欲將行,心頭負擔仍重,宋兩利心念轉道:“綠龜師父,您要我抗金斗妖人,總得顯靈指點一二吧?我如此玩,對或不對?” 原以為法王不會現形,然腦門仍浮現綠龜法王幻影,他笑得輕鬆,說道:“你這分身已漸漸成形,如何做便如何做,毋需經我同意,否則永遠長不大!” 宋兩利道:“弟子是決定這麼做,只是不知後果如何,對或錯,不能指點一二麼?” 綠龜法王笑道:“天機便是天機,如何能指點一二?你窺得便知一切,窺不得,告知何用?快快長大吧!總不能老靠著本尊指點,難道要一輩子糾纏不清麼?”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餵餵直叫:“等等啊!總該說些對付聖王方法吧?!” 綠龜法王淡聲傳來:“既是本尊,即是分身,詢我問你有何差別!”聲音消逝無蹤。 宋兩利喚得幾聲,不再回應,輕輕一嘆,道:“是了,自己修行亦算多年,且已達五方法門境界,只要通靈大法展開,自能一窺天機,如此又何需法王指點?法王用意其實自己亦知,原是天命已定,任何方法皆只是步驟之一,唯全力以赴,且看是否奇蹟出現,其他不必多想了。” 宋兩利漸漸悟得綠龜法王想法,不再茫然,且打起精神,往後宮萬歲山潛去,準備收拾趙佶,看看是否能變天,挽回頹勢,縱使失敗,亦是天命如此,怨不得仟何人了。 他潛得甚小心,以防任何人發覺。 徽宗趙佶仍陶醉於教訓金國蠻邦快感之中,除了褒嘉童貫、高俅等人功勞外,更大肆慶祝以顯國威。 一連多日歡慶,趙佶興致仍未減,他自命風雅,除了夜宴迎宵外,仍想得附雅之舉,今日興致一來,竟地想創一記錄,準備大展身手,繪得一幅十丈長之千鶴圖,以祈賀(鶴)江山千千萬萬年,群佞臣當然附和,一大早即聚集萬歲山、太液湖畔,置龍檀桌,擺御筆、丹青、表絹,準備大展身手。 此太液湖底和那蓮花湖一樣,設有溫泉泌口,泉水不斷湧出,倒是溫暖了冰湖,縱在嚴冬之季,此處仍現暖春湖景,瓊花玉葉,蔥青悅目,直若南國風情,最適養得仙禽靈鶴,而那靈鶴谷即設在湖溪蜿蜓處,此時豔陽乍暖,靈鶴戲水,穿梭裊裊輕煙湖面,倒若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徽宗趙佶最喜靈禽異獸,每每見得仙鶴,雅興即來,所繪圖畫已不知幾許,堪稱一絕,他常言,仙鶴只能遠觀,不能近撫,全然取其意境之妙。 湖畔除了設置十丈長之龍檀桌,供趙佶揮毫外,另設數桌,供那寵佞之臣使用,分別是王黼、梁師成、童貫、蔡攸、高俅,以及取代楊戩之大內總管李彥,六賊倒來了四賊,極盡附風膩雅之能。 而那王黼原是太宰之職,然卻對身居太師、涇國公之蔡京之相位有所覬覦,然蔡京四次為相,自有其獨到之處,王黼圖思其謀,想將其扳倒,當時有謀臣建議,只要立大功,自有可能接相位,王黼遂熱衷提議“聯金攻遼”,果然立了大功,自此頗得趙佶賞賜,而那蔡京人事已高,最近老眼竟然昏花,連寫奏折都要其三子蔡絛代勞,趙佶遂命他在家休息,實則已暗升王黼為相,然王黼卻得意忘形,一朝得寵,竟也會奢華濫權無度。他原和梁師成相鄰,為求方便,竟築小門相交往,極力拉攏梁師成,此事為蔡攸知曉,心想如若王黼壯大,他豈非備增威脅,故蔡攸又聯合尚書左丞李邦彥,秘奏趙佶,王黼奢華結黨,不宜為相。趙佶雖不變理國是,但臨幸王黼宅府一趟,卻發現果真奢華太過,為免傳言出去,惹來負面影響,且其和梁師成私通,亦甚不妥,遂貶了王黼相位,由李邦彥、白時中任職。 王黼被貶,雖覺嗔怒,但謀臣建言,謀財謀權,非得官居要位才行,王黼頓悟,心想自己地位穩固,何需急於強出頭,倒是蔡攸和父親正在惡鬥,白時中、李邦彥亦甚看不慣蔡京退位家中,仍以宰相自居,不斷發號施令,三方面遲早要鬥出問題,王黼暫時潛沈,自是有利。他遂不急於爭取相位,改為多多巴結趙佶,果然趙佶對他另有觀感,只要宴事,亦或行書作畫,必因邀得梁師成而一併邀得王黼,他實則勢力仍在,不容忽視。故今日能受邀,自可證明一切。 至於蔡攸則雖和王黼時而聯合、時而暗鬥,其實雙方年齡相仿,所思所為,各自心照不宣,若未真正惡鬥得無以退路,誰也不願撕破臉,官場之事,總該留點退路,在未確定當權時,又怎可任意得罪他人。故他和王黼暗地勾心鬥角,表面亦謙恭相讓,以維關係。 尤其蔡攸在得知外頭流傳口號:“打破筒(童貫)潑了菜(蔡京),自是人間好世界。”傳言甚囂塵上,他雖巴結趙佶,卻也未忽略時勢,如金國虎視眈眈,隨時可能來犯,雖大宋王朝未必懼他,然民意可畏,天下流傳已如此強烈,自己倒是該和父親畫清界線,否則局事一變,自己可能受波及,尤其父親竟然計畫讓弟弟蔡絛接班,任何命令皆經他手,自己顯然失寵,實不得不防,何況父親已老邁,遲早要退休,自己已混得不錯,何需靠他提拔?只要拴住皇上,哪怕權勢不保? 蔡攸在評估形勢後,如仍需梁師成、王黼、李彥等人維持微妙關係,故仍以禮相待,盡和父親劃清界線,以圖日後前程一片光明。 至於白時中、李邦彥兩人雖皆升為相,但總和趙佶廝混不久,礙于君臣之別,故不宜邀來吟花弄月、怡景作畫,故倒讓在場諸人佔了不少巴結逢迎之便宜。 繪畫早已展開,眾人各盡其能,以期顯現功力。 若論及書畫,當以米芾為絕,然其已作古,唯其子米友仁能繼衣缽,趙佶已派人前去邀來,其仍未到。此處說來仍以梁師成造詣最高,他既然冒充蘇軾私生子,總得有所火候才是,尤其瘦金體書法,幾和徽宗趙佶一模一樣,忒也下過不少苦功,至於繪畫,當然亦極盡摹仿趙佶,馬屁功夫,實是到家。 趙佶神筆一揮,已然著墨,或見仙鶴悠遊湖中,或兒戲上林木,或昂飲太液,或翔翱輕飛,或引吭唳天、仰首輕思,每現各種不同造形、神韻,實是神來之筆,栩栩若生,難怪其樂此不疲。 在場諸人,唯那童貫和高俅造詣甚淺,每每畫得如鴨如鵝,甚難上相。 王黼對童貫甚是逢迎,偷偷畫得一幅相贈,其雖非極品,童貫倒也交得了差,暗謝不斷。 至於高俅地位較低,無人幫忙,他倒認命,乾脆以鴨代鶴,擺明的想以小丑姿態博君一笑,何況是皇上亦喜此道,何樂不為? 蔡攸則盡是巴結之能,不斷去請教趙佶,以顯皇上畫功了得,此舉果然讓趙佶享受大師癮頭,直道:“想畫好仙鶴,就得多多揣摩仙鶴動作、神韻!你且見得仙鶴飛掠,昂飲太液,全是高雅無比,自是朕最喜歡者!” 蔡攸道:“若比之天鵝呢?王羲之亦喜天鵝。” 趙佶道:“鵝有鵝韻,朕亦喜歡,但鶴更輕巧,且能飛天,朕身為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投胎,不是騎龍,便是騎鶴,總對它另有偏好,你喜歡麼?” 蔡攸欣聲道:“喜歡,當然喜歡,學生亦練得許久,總覺鶴羽甚是難畫,尚祈皇上賜教!” 趙佶呵呵笑道:“鶴羽帶仙氣,一般人是難畫得活的,朕研究多年,總有心得,欲畫軟羽,必用軟毫,且得汁墨沾得恰到好處,太少,可能幹硬、僵澀,太多又顯濃拙,朕示範一次給你看!” 趙倍抓得軟毫,沾及顏汁,一筆繪去,簡直神妙無比,立即勾勒栩栩如生輪廓,蔡攸自是受教,贊佩連連,直道:“臣若有皇上十分之一功力,死也無憾!” 趙佶笑道:“好好畫下去,自有一天會達到出神入化地步。” 蔡攸恭敬應是,拜禮而去,果真認真無比,希望得其真傳般,埋首作畫。 趙佶教得畫法後,仍繼續完成自己工作,待畫得十餘只後,始滿意停筆,轉向眾人,笑道:“諸卿畫得如何啦?朕的仙鶴欲飛上天啦,得檢查檢查諸卿火候才行!”說完抓著御筆,先往左近梁師成畫桌行去。 梁師成拜禮說道:“尚請皇上指點一二。” 趙佶瞧其仙鶴展翅欲飛,笑道:“好功夫,一鶴沖天,勁道十足,但仙鶴貴在靈氣,一衝上天反而失之優雅!” 梁師成道:“皇上指點極是,奴才乃想慶祝皇上豐功偉業一衝向天,故畫得勁道些,此鶴即是皇上化身!雅中帶勁!” 趙佶哈唅笑道:“拍我馬屁麼?” 梁師成急道:“奴才不敢?皇上的確雅中帶勁,尤其百步穿楊神射,天下無人可及!” 趙佶最是得意神射功夫,聽得笑顏頓開,直道:“真的麼?真的麼?”不但梁師成回答真的,王黼、蔡攸、童貫更附和連連,哄得趙佶陶醉不已,笑道:“朕射功的確不差,但以鶴代箭總是失雅,若把鶴身改得瘦些,顯其速度方為上乘作品!朕來修它幾筆!” 其實此圖已算完整,趙佶卻仍想表現,揮得幾筆下去,鶴腹一縮,竟也多了幾味神韻,梁師成不禁佩服,直道皇上功力了得,趙佶方得意移往王黼,準備指點指點。 王黼畫得一只頭戴肉冠、從天而降般仙鶴,另有一只則若臣鶴般向上逢迎,極盡諂媚之態。徽宗瞧得直皺眉:“王相何把仙鶴加肉冠?朕可從未見過加冠之鶴,世上當真有此靈禽?” 玊黼道:“此仙鶴只應天上有!乃教主道君皇帝化身,神霄長生大帝君坐騎之一。” 趙佶靈光一閃:“當真麼?可有根據?” 王黼道:“微臣每逄朔望,必於夢中見得皇上仙蹤四遊,騎的正是此仙鶴,何況當年神霄長生大帝君顯像下凡,除了騎金龍外,另外仙鶴隨行於後,常人只見金龍,忽略仙鶴,微臣卻見得清楚,乘此機會顯獻皇上知曉,他日遊行天界,自可騎鶴而去。豈非更形優雅!” 趙佶最喜他人稱得仙體神明,聽此一言,樂得哈哈暢笑,直道真的麼?問向童貫、梁師成等人,皆同聲應是,趙佶更形高興,道:“畫得好,仙鶴果真靈現特殊,仙冠更是逸雅,朕倒該好好憐它愛它,便封為‘金羽仙鶴’,以顯其不俗!” 王黼登時拜禮:“皇上封得好,他日必能金羽化仙,載您悠遊天地!” 趙佶笑道:“妙哉妙哉!”順手題得“神霄金羽仙鶴”六字,且要王黼將白羽改成金羽,王黼直道甚妙甚妙,君臣笑得曖昧。 蔡攸雖和王黼暫時聯合,然暗中仍在較勁,聞得王黼馬屁轟上天,暗斥倒是無孔不入,隨即請奏趙佶,笑道:“皇上且來品鑑微臣作品如何?” 趙佶笑道:“你畫得何物,要朕急著過去瞧瞧?”仍跨步而去,蔡攸笑得甚邪:“自古只羨鴛鴦不讓仙,微臣所繪乃鴛鴦雙鶴戲情圖,皇上瞧來必定喜歡!” 趙佶呃地一聲、帶趣瞧去,赫見蔡攸所繪竟是兩只仙鶴一上一下,尾巴騷動,似在交配,鶴臉表情亦自淫媚,瞧得趙佶眉頭直跳,邪斥道:“此是畫麼?簡直春宮之圖?”眾臣聞及興起,全湊近觀瞧,皆和趙佶一樣,笑批不斷,然卻透著媚邪之意,暗道蔡攸忒也大膽得如此露骨。 蔡攸一向逢迎習慣,尤其為君召妓李師師一事,更得恩寵,故知趙佶外表裝雅,實則心好漁色,此畫當然投其所好,笑道:“皇上既是繪畫高手,想必千鶴萬姿已了若指掌,微臣當然得絞盡腦汁,想出另外不同姿態,以湊得皇上千鶴圖之完整,此圖雖見媚俗,甚至可稱不雅,然卻是身為動物最基本形態,只是有人故作風雅避開罷了,需知孔夫子常雲:‘食、色性也!’仙鶴亦得交配方能傳宗接代,否則皇上如何能得龍子鳳女呢?此乃神聖之圖,不可鄙瀆之!” 趙佶聞言呵呵笑道:“好個神聖之圖!但總覺淫蕩些,怎可公諸於世?” 蔡攸笑道:“此圖只應深宮秘藏,月夜獨享,怎可與他人共享?”李彥、高俅低聲直道妙哉! 趙佶再笑:“好個深宮秘藏,月夜獨享,朕可領受了!”想及李師師,不也是如此麼? 對蔡攸畫中帶意投以會心一笑。 梁師成、王黼、童貫等人亦表示畫得不差,但不能公開,免得引起聯想。 蔡攸笑道:“卻不知皇上是否將此雙鶴繪于千鶴圖中,平添情趣?” 趙佶呵呵笑道:“不成不成,若把雙鶴加入,必定鬧個滿城風雨,朕準被貼上好色標籤,諫奏恐也不斷了。” 蔡攸道:“未附雙鶴,實也遺憾!” 梁師成道:“顯形不雅,可隱入湖水之中,只露上半身,下半身是何名堂,且供他人猜去!” 趙佶恍然:“妙哉!如蓋棉被,上身同眠共枕,下身瞧之不見,愛猜什麼便猜什麼!” 王黼、童貫、李彥附和,趙佶大喜,決定採用,道:“不過朕不會畫得如此淫蕩,點到為止便是了!” 蔡攸笑道:“皇上功力深厚,必可做到潛藏無形,韻味猶存地步!” 趙佶笑道:“朕可繪,你不可繪,此幅畫得毀去,免遭非議!” 蔡攸目的已達到,拱手直拜禮,道:“待全部畫完始焚化天際,有始有終!” 趙佶頷首,隨即指點其鶴臉表情後,始再尋往童貫所畫,竟是金雞獨立,仙鶴畫若雄鷹,趙佶不禁笑道:“童太師怎把仙鶴畫成雄鷹?” 童貫笑道:“奴才一向不精此道,總覺仙鶴雖雅,但總有如鷹之異種,此乃帝王之鶴,宛若皇上鶴立雞群,獨一無二!” 趙佶笑道:“知了知了!”自知童貫心意,而童貫繪畫修養不高,所繪東西較為粗糙,乏善可陳,不修也罷,直道:“鷹姿甚佳,鷹姿甚佳,似若將軍氣概,不差不差!”童貫得賞,拜禮不斷。 趙佶復觀李彥所繪,其乃接替楊戩一職,身為大內太監總管,瑣事甚多,繪畫功夫亦差,只畫得幾只飛鶴,趙佶批道:“飛鶴展翅,倒要注意飛翔神韻,否則將落為次級品!” 李彥拜禮,直道受教了。 趙佶復往高俅圖畫瞧去,竟然仙鶴變火雞,惹得趙佶大笑:“這是鶴麼?簡直如火雞無異,肚子太大,羽毛亦太硬了!” 高俅笑道:“奴才只顧養火雞,越肥越帶肉,也好求個國泰民安、豐衣足食!” 趙佶斥笑道:“理由太扯啦!畫個仙鶴,亦扯來國泰民安,你是畫虎不成反為犬!” 高俅笑道:“皇上批言極是,若非奴才拙劣,怎顯出皇上巧技高超!” 趙佶笑道:“頂會逢迎!” 高俅道:“奴才句句實話!” 趙佶笑道:“別扯啦!要你繪畫,看是虐待,去準備美酒,那米友仁就快到來,他不喝酒,弄不出名堂,喝了酒,自是佳作連連,看看能否救得你這只火雞!”高俅拱手拜禮而去。 瞧得諸人手筆,趙佶仍覺自己功力最佳,不禁陶樂不已,道:“飛鶴千變萬化,掌握自在心中,諸位可體會了?”諸臣直道體會了。 趙佶心念一轉,道:“繪畫最注重意境,三年科舉已近,朕總得再出題考考天下才子,甚至佳人也行!諸位可有意見麼?” 趙佶一向喜於繪畫,且將繪畫列入科舉制度之中,其乃歷代帝王首創,故使大宋繪畫風潮大熾,文人、畫家地位提升不少,佳作絕品不時傳出,其功不可沒。 王黼道:“皇上出題,一向傑作,天下無出其右,微臣不敢僭越,尚請皇上賜教!” 趙佶笑道:“別客氣,其實一切全在心有靈犀一點通,當年宋子房曾出過一題‘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亦算是傑作,蔡攸可考過此題?” 蔡攸道:“微臣乃考及‘亂山藏古寺’一題。” 趙佶道:“倒是有別……,”回首沉思,道:“當年那題‘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朕記得有一名舉人畫得一撐船人坐於船尾,手中拿著橫笛一支,意態悠閒自得吹奏著,其是撐船人又能坐於船尾,悠閒自得,藉以表現並非無撐船之人,而是無渡行之人,倒是得了魁首,此題已甚久遠,該不會是王相所繪吧?” 王黼拱手道:“正是微臣所繪,皇上英明!”其實王黼並未繪得此圖,然趙佶既已忘記,且年代久遠,死無對證,附和說詞,有何不可。 趙佶聞言甚喜:“朕果然未看錯人,你終於當上副相,科舉制度功勞不小。” 王黼道:“全靠皇上提拔!” 趙佶笑得幾聲,輕問蔡攸:“你呢?‘亂山藏古寺’,你如何表現?” 蔡攸早有準備,道:“微臣畫得一幅荒山高峰處處,唯見高竿旗幡露出!既有旗幡,必有廟宇古寺。” 趙佶恍然:“想起來了,多人皆畫寺簷一角凸出松木,唯你以旗幡隱露,藏得實在比他人更佳,實是不差不差!” 蔡攸拱手笑道:“皇上英明!” 趙佶笑道:“諸卿皆是臥虎藏龍,朕走眼啦!” 蔡攸道:“全是苦思方得,怎若皇上信手揮來即神筆!” 趙佶笑道:“其實朕倒是最欣賞一人,周邦彥,當年出得一題‘嫩綠枝頭一點紅,動人春色不須多’,多數人皆畫花草樹木,百花盛開,唯周邦彥畫得一幅,高樓矗立,綠揚飛柳處,樓欄一角,忽見一美人憑欄而立,表現出閨中少婦因春色撩人而思春之美妙意境,實是不可多得佳作。” 此語一出,眾人卻不敢回應,畢竟周邦彥偷情李師師已被貶官,皇上只不過觸景而發,待會想及痛事,必定抱怨。果然趙佶心念一轉,嘆息道:“這傢伙才能倒有,卻也大膽,不改漁色本性,貶了活該!”卻也不敢再提李師師三字,免遭笑柄。 王黼引開話題,道:“那王道亨也不差,以一題‘蝴蝶夢中家萬里,子規枝上月三更’而奪魁,皇上可曾記得?您遠親批進士魁首呢!” 趙佶恍然:“對極了!那王道亨畫得蘇武牧羊北海邊,披毯持節而臥,一雙蝴蝶飛舞其上,表現出被羈旅大漠之愁苦,又畫月夜正空,林木扶疏處,子規輕啼,意境之深,叫人感動,朕擢他為魁首,倒也是實至名歸。”只要岔開李師師,趙佶興致又起。 童貫道:“今日大宋兵強馬壯,何懼於番邦蠻夷作怪,必打得他們落花流水,蘇武之事不可能再發生。” 趙佶笑道:“多虧太師操兵衛國,實是勞苦功高!” 童貫拱手直道應該應該。 此時宋兩利剛巧潛至附近山林中,聞得此聲,突地回話:“皇上再聽他鬼扯,馬上便要當蘇武牧羊去了!金軍已兵分兩路南下,還在此吹噓作樂麼?” 他乃以傳音入密功夫傳予趙佶,且聲音變調,倒若神明從天訓斥,嚇得趙佶斥道: “誰!敢胡說八道!”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四處瞧去,童貫更驚,趕忙指揮禁軍四處戒備。童貫道:“皇上聽著什麼?” 趙佶道:“有聲音傳來,說明金軍兵分雨路正往南侵,朕若貪樂不理,終若蘇武,必將困守北海!” 童貫冷道:“一派胡言,臣正大敗金軍于太原,他們膽敢來犯,照樣打得落花流水,皇上莫聽信奸邪術士所用之妖法,此不足取!” 王黼道:“太師說的沒錯,大宋剛擊敗金軍,對方怎敢來犯?全是妖人胡說,皇上莫驚!” 蔡攸、李彥、梁師成亦作此表示。 趙佶心神終漸安定,道:“看是妖人耍花招了,卻不知此妖來自何處?”四下張望,能潛傳至耳,總讓人壓力難擋。 宋兩利原想再傳聲音,然心念一轉,如此騷擾,出其量只能恐嚇一時,在諸多奸臣掩飾下,必無法讓他醒悟,自己既為洗腦而來,當然以隱密為重,否則驚動他人,對方請來方虛默或是張虛白護持,恐又得多費功夫,暫且按兵不動,且等最佳機會再說,暗道:“火燒屁股,還有心情在此吟詩作畫,實是天下一絕,皇上啊皇上,看來你倒適合當騷人墨客,不適一國之君啊!”幻想著,若將趙佶洗腦成驍勇善戰之君主,那將會是何等局面? 趙佶喝得幾聲,未見異樣,心神陡定,道:“任何妖法怎鬥得過本皇之神霄長生大帝君法力,實要不得!”不想理會此事,道:“眾卿替朕想想,下回科舉考題,應出何題較為創意、貼切?” 蔡攸道:“皇上何不來個‘夢裡花落知多少?’延續‘蝴蝶夢中家萬里’之‘夢’字,且意境亦妙。” 趙佶喃喃念得兩句,搖頭道:“意境雖美,可惜太風花雪月,太感傷,有失正統,另命一題。” 梁師成道:“皇上可選一題:‘出水芙蓉現千秋’,和您上次出題之‘萬年枝上太平雀’有異曲同工,相互呼應之妙!” 趙佶目光一亮:“梁太傅已悟得‘萬年枝上太平雀’之含意?”此乃趙佶得意之作,前次科舉竟然無人參透玄機,樂得他以魁首自居,以示才情遠比諸位狀元進士高超。 那梁師成原是中得進士魁首,且冒充蘇軾私生子,怎敢荒廢詩書,且憑其逢迎功夫,竟和童貫一樣受到賞識,一路由太監晉升為節度使,升檢校太傅(即代理太傅,太傅乃三公之一)且遷太尉,同時還賜“開封府儀同三司”銜,官位豈是等閒,其全靠一手和皇上寫得一模一樣之瘦金體字跡而發跡,民間有“隱相”之稱。他當然對那難解考題研究甚深,且從小太監郝元口中探知個中竅門,此時正好顯現一番,道:“皇上出題之巧妙,天下無雙,奴才長思三年方得解秘,那‘萬年枝’乃‘冬青木’也,‘太平雀’乃‘妙音鳥’也,針為報太平佳音而來,可對否?” 趙佶皺眉笑道:“倒是不差,太傅可下得苦功!” 梁師成笑道:“全靠皇上日常生活不經意露得,否則微臣仍難悟透!” 趙佶直道:“真的麼?何時露了口風?”卻也想不起曾經向小太監郝元提及,郝元則喃喃念著之時,被梁師成偷偷聽去,始破解此題。 王黼、李彥等人除了恭維皇上,亦且賀及樑師成才思了得,悟此不朽之題。梁師成謙虛回應,卻樂在心裡。 趙佶道:“‘萬年枝上太平雀’、‘出水芙蓉現千秋’倒是有了韻意,然那‘出水芙蓉’實也簡單許多……” 梁師成道:“平凡中現不俗之作亦為上乘,又如一題‘踏花歸去馬蹄香’,只在馬蹄畫得蝴蝶,意境全然不同,皇上可參考參考!” 趙佶品味一陣,笑道:“是不俗之題,然科舉事關重大,怎可在諸卿面前洩題,朕可另有安排,不過今日之題,諸卿可有妙解?” 梁師成道:“正等皇上破題。” 蔡攸道:“唯皇上能悟妙境!”當年全靠作弊,且此題頗深,不悟也罷。 王黼亦不敢表現,免得出糗。童貫、李彥更無墨水,不吭一聲,全推予趙佶。 趙佶呃呃欣笑,學得古人踱步吟詩,走得幾步,忽有創意,擊掌道:“有了!芙蓉何需真芙蓉,千秋未必是江山,方可解做葫蘆裡藏何千秋,腦袋中藏何乾坤?去換來宮女,待朕變戲法予諸卿瞧瞧。” 眾人好奇期盼,李彥立即下令,不久小太監郝元領得一名喚秋月婢女快步行來。此婢女原是跟在喬貴妃身邊,年方十七,長得清純甜美,身脁體豐,頗俱姿色,原是路過禦膳房,情急中郝元便抓她湊數,秋月當然竊喜,宮中婢女何其之多,讓皇上注意,那可難了,此時機會難得,她得好好把握。見得皇上,深情拜禮。 趙佶見其豐滿身軀,一時慾念又起,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不便表示,問明來路後,笑道:“原是喬貴妃女侍,她倒藏得好了!”瞄眼再瞧,頻頻點頭:“不錯,果然另有千秋! 朕要你下湖,裝作芙蓉出水模樣,你可會得?” 秋月暗喜,道:“奴婢會得!”蹲身拜禮,立即步向湖面,原以為冰冷,誰知卻是溫暖,立即大方落去,想著芙蓉出水何意?遂找較淺處,慢慢蹲身而後立起,笑道:“皇上可指此舉?” 趙佶瞧得秋月衣裙沾水粘身,凹凸畢現,尤其雙峰尖聳動人,忒也挑媚迷人,一時淫心大動,直道妙哉妙哉!群臣見得亦道好極,頻頻點頭,唯那李彥被閹得徹底,暗自悔恨一生失去歡愛樂趣,代價不淺。 宋兩利暗中瞧得,暗暗輕嘆,色情皇上果真不假,得想法子好好治他才行。 趙佶迷失一陣,突又覺得不該在眾臣面前失態,遂拎回心神,暗忖,今夜幸了她便是! 何必急於一時,道:“遠一點,太近瞧不出韻味,朕要你做出優雅芙蓉出水狀,然後……然後胸脯若隱若現,懂麼?” 秋月但聞“胸脯”二字,知曉皇上已入迷,欣笑道:“知了!”復往深湖遊去,隨後躺於湖面,胸脯向上,且故意稍稍敞開衣衫,讓酥胸更為聳凸,如此隨著碧波漣漪盪漾,身軀載浮載沉,然不管如何浮沉,酥胸總仍若隱若現,挑情已極。 趙佶瞧得哈哈暢笑:“瞧見了麼?此即出水芙蓉現千秋之最高意境!” 群臣這纔明白,所謂“千秋”乃指妙齡少女神秘胸脯,果然解得甚為神妙。王黼、蔡攸、童貫等人直道妙解妙解,梁師成更是佩服趙佶能想出此意境,其文思敏銳果然了得,終拜禮贊言不斷。 趙佶笑道:“待朕有空再畫了她!”含情笑道:“秋月上岸吧!今夜朕將臨幸,郝元你安排安排!”秋月連連道謝,郝元恭敬回禮。 群臣雖不舍,然天下美女何其之多,怎顧得跟皇上爭女人?皆捺下淫心,眼睜睜地瞧著妙齡裸女離去。 趙佶越瞧越是來勁,笑道:“當個太平聖君,實不枉天神下凡塵!”想著若在天庭,恐未必如此艷福不淺吧! |
第 三 章 忠言逆耳
群臣恭維中,忽聞米友仁到來。趙佶收起邪心,直道快請快請,一聲宣唱,米友仁已帶醉意,滿臉通紅快步行來,其仙風道骨儒雅形態,尤現疏狂之姿。果真是一代文豪米芾之子,簡直得其父之神髓,難怪趙佶寵愛不已。 乍見米友仁,王黼、梁師成、童貫等人亦持之以禮,畢竟對方只顧弄文弄畫,不涉政事,附之風雅,何苦亂樹敵人?米友仁亦不願得罪當權派,打哈哈一一回禮,落個皆大歡喜。 趙佶笑道:“米卿晚來一步,朕方才正顯得一幅出水芙蓉現千秋之美妙意境,爾失之機會了!” 米友仁笑道:“機會天天有,下次再逢不遲,倒是皇上欲創得十丈千鶴圖,怎耍起其他名堂來了?分了心,佳作能現麼?” 趙佶呃她笑道:“說的也是。方才岔了題,朕是分了心,不過仙鶴一畫即留在絹上,飛也飛不掉,該無傷大雅吧?你來瞧瞧朕之作品!”帶著米友仁往龍檀桌行去。 米友仁繪畫火候了得,乍見之下,頻頻點頭,“皇上好功夫,仙鶴只只骨活神從,是難得佳作,千鶴圖將能留傳千古了!” 趙佶聞言大喜:“當真?經卿一席話,朕信心十足,遲早將它完成!” 米友仁輕輕一嘆:“千鶴之多,不知是否足夠時間完成它啊!” 趙佶道:“怎會不夠?朕一天畫十數只,亦用不了百天光景!” 米友仁道:“希望來得及!”問道:“皇上宣臣前來,即是觀賞此畫?” 趙佶道:“觀賞豈能如意?朕要你露一手,顯顯米顛傳人功夫!” 米友仁道:“行麼?臣已醉了。” 趙佶道:“當然行,朕早聞知,你越是醉得,所繪神韻越佳,今兒鐵要讓你露功夫了!” 米友仁道:“看是避不了,便胡亂畫它幾筆!” 趙佶大喜,道:“朕已為你備得薔薇露美酒,你可安心作畫!”已見著高俅提得兩壺美酒,召喚快拿來,高俅一向狗腿,奔行甚快,眨眼繞行太液湖畔,飛奔而至。米友仁接過酒壇即拆泥封,咕嚕咕嚕灌起,喝得暗中潛藏之宋兩利喉頭發癢,暗忖此人好酒至此,不知畫上功夫如何?自己倒是越醉越能畫符,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米友仁灌得大半壇,醉態更顯,笑道:“獻醜了!”想取得畫筆,卻覺無處作畫,高俅道:“到在下畫桌吧!”反正畫得火雞難上像,毀去便是。 米友仁皺眉道:“繪畫最求靈感,諸位高手在旁,友仁實是難以下筆,能否……” 趙佶得知意思,道:“諸卿退下,今日到此為止,朕要他畫出東西,日後讓你們瞧瞧!” 諸臣雖覺受冷落,然米友仁確是人材,且無權勢之爭,便由他狂去,故一一拜禮退去。 連同所繪仙鶴一併取走,一時空出數桌,任由米友仁使用。 趙佶道:“如此寬敞不夠麼?” 米友仁道:“夠了!不過尚請皇上將那幅千鶴圖先卷起收藏,免得玷污,壞了作品!” 趙佶皺眉:“怎連朕的畫都要遭殃麼?”還是親自收妥,置放桌下寶箱。 米友仁道:“皇上尚請退後十丈,免得連人也遭殃!” 趙佶邪笑:“是啥畫?這麼猛?十丈之內不得近身?”還是依言退走十丈,宋兩利但覺好奇,潛得甚近,藏于一右峰後,居高臨下,倒可瞧及桌面。 米友人笑道:“醉人醉畫,皇上小心了!”突又灌得幾口美酒,醉態更狂之際,忽將宣紙攤開,復將硯台抓起。猛地往宣紙一倒,叭出污跡大遍,嚇得趙佶怔詫急道:“米卿可別醉過頭了!如此一倒,能成畫麼?”話聲未落,米友仁抓起毛筆似若利刀砍去,喝道:“山不轉路轉!”這一劈下,宣紙現出一道劈痕,且尾勁掃向趙佶,嚇得他閃退數步,急道: “米卿醉啦!快休息,別胡鬧!” 米友仁笑道:“醉中之畫方夠神妙!”乾脆手掌沾墨,猛往宣紙打去,隨又見得手腳並用,亂筆塗鴉,簡直若瘋子糊抹亂塗,毫無章法。 趙佶瞧得怵目驚心,慘不忍睹,直道佳筆寶硯全讓瘋子給糟蹋了,幸好自己躲得快,否則一身龍袍恐也不保。瞧至後來已難睹惡境,乾脆閉上眼睛,不敢再瞧,直道:“米卿你是在鬼畫符麼?怎弄得如此章法!” 米友仁仍自狂笑,糊抹亂塗不斷。宋兩利暗道,若乩童亂畫,恐也是如此神態吧?忽見米友仁一筆勾去,喝道:“妙極!”靈筆一頓,一切直若秋風落定,渾然無聲,米友仁忽地大笑道:“成啦,尚請皇上過目!” 趙佶睜開眼睛,未見著畫,先見著這醉人,不但衣衫盡是墨跡,連臉面皆斑斑若醜,不禁謔笑,道:“要朕瞧你大花臉麼?連鬍鬚都染得黑溜溜,返老還童麼?” 米友仁笑道:“作畫若能返老還童,豈非人人皆成仙了?畫在桌上,祈請御覽!” 趙佶這才敢步前觀瞧,原不懷希望,誰知乍瞧之下,兩眼頓直,只見得山巒疊翠,雲樹煙裊,湖光山色,氤氳靈現,方才亂劈亂砸處,竟化奇岩、幽徑,毫不唐突,筆法似亂而逸,潑墨似長而韻,簡直神來之作,無懈可擊。不禁驚歎道:“好個米卿,竟能潑墨作畫,其功力直追你爹米顛,朕該對你米狂麼?” 米友仁道:“我即我也,狂或不狂有何差別!” 趙佶笑道:“說的也是,何需朕封你?狂即狂也!唯此圖神妙,可題為‘巫山雲雨’麼?” 米友仁道:“俗!應題為‘江山不保’,頓化雲煙!”說話時,兩眼已正、更無醉態。 趙佶一愣:“米卿所言何來?” 米友仁道:“皇上只知風花雪月,不知人間疾苦!” 趙佶道:“米卿言重了!” 米友仁道:“一點也不重!江山難得,卻易失,皇上可曾到外面聽聽百姓心聲,尤其金國大事舉兵,您卻仍在此詩畫作樂麼?” 趙佶道:“朕一向聽民意,諸臣回報皆喜事,米卿可能誤會了。” 米友仁道:“一點也不,金人正兵分兩路,直取燕京及太原城,此事舉國皆知,唯皇上不知!” 趙佶道:“朕亦有聞,然童貫身經百戰,何懼于金,且金人只取叛將張玨首級,將軍已如金所願,自該沒事,米卿多慮了!” 米友仁道:“皇上三思!” 趙佶臉色一沉,道:“看是李伯紀(李綱字伯紀)要你這醉鬼糊塗蟲胡亂奏得,朕豈會不知天下事?不談這些,軍情大事交予童貫處理,你只顧畫得精品傑作,何需顧得江山安危?” 米友仁嘆道:“江山不保,皇上怎能得千鶴之圖?” 趙佶道:“看來你是有意,朕注意就是!” 米友仁拱手迶:“多謝皇上抬愛,能納奏言!” 趙佶笑道:“不談它!談談朕的千鶴,你有何看法?”復將千鶴圖再之拿出。 米友仁道:“神韻天成,唯鶴眼比起那‘芙蓉錦雞’神態較弱,不知皇上有何秘招?其所點睛之物,似非墨吧?” 趙佶自得一笑,道:“不錯,非墨也,墨怎能現光澤?你猜朕是用何物,讓靈眼活現?” 米友仁道:“傳言皇上另有秘法點睛,微臣研究芙蓉錦雞多次,似有東西凸出,應是生漆點的,是也不是?” 趙佶笑道:“正是生漆,唯有生漆方能生光澤,點於靈禽異獸,平添靈性,此乃朕大膽嘗試,妙麼?” 米友仁道:“皇上的確繪畫天才,若將此能力用于治國,那該多好!” 趙佶瞄眼:“米卿又來了?朕治國之道有何不好?國泰民安,個個知書達禮,以詩書繪畫娛樂,何等閒逸;戰爭之殘酷,你可知之?朕之所以不願大事軍爭,即在消滅殺戮,並非真的昏庸到無知地步。” 米友仁道:“已燃眉之急,皇上難道仍不知?想以筆墨擋刀戈麼?” 趙佶冷道:“你醉了!回去睡醒再來!”喚得太監送客。 米友仁仍極力諫言,趙佶虛與應對。直道知了知了,太監終仍把米友仁送走,唯遠處傳來嘆聲,擾得趙佶心煩,道:“只談風花雪月不成麼?老是談軍事?李伯紀這廝未免好戰,真是無事生非!”無心作畫,要太監收拾乾淨,隨又把童貫、王黼、、樑師、蔡攸等人喚來,劈頭即問:“金國當真出兵攻我大宋?” 童貫道:“豈有此事?是誰胡言?難道是米友仁胡言麼?” 趙佶不想讓米友仁沾上麻煩,道:“不是他奏的,是朕聞得秘探傳話,是否真有此事?” 童貫道:“皇上何時設得秘探?” 趙佶瞪眼:“朕之事,還要你管麼?” 童貫登時拱手拜禮:“奴才不敢,只是茲事體大,奴才有責查明。” 趙佶道:“不必查了,只需告訴朕,金軍當真敢進兵大宋麼?” 童貫道:“絕無此事!大宋和金國訂有盟約,且張玨之事已了,雙方友好至今,看是有心人故意挑撥!” 蔡攸道:“或許微臣父親杞人憂天,胡亂放話,微臣回去必定糾正,微臣父親年事已高,行事未免容易出錯,尚祈皇上賜罪!” 趙佶道:“他是該退休了,兩眼昏花,連奏文都寫的漏洞百出!” 蔡攸暗喜,私自竄改奏文,果然奏效,道:“微臣願代父受過!” 趙佶道:“你倆別湊在一起,朕豈會是非不分?” 蔡攸應是,心神更爽,看來自保已無問題。 趙佶隨又問道:“外頭最近有何風聲?”群臣直道一切太平無事。 趙佶冷道:“莫要欺君,朕遲早會親自出巡。” 童貫道:“皇上隨時可行!” 王黼道:“百姓安居樂業,皇上英明!” 樑師道:“若京城有事,豈會如此寧靜祥和?早鬧翻天了,皇上切莫受謠言所惑。” 趙佶一向以京城富裕祥樂而自得,聞得諸臣所奏,且外頭的確常聞笙歌慶典,顯然太平盛世,那米友仁雖正直,然應是受得李綱等人惑言,畢竟有些臣子最是過敏,老以范仲淹之先天下之憂而憂,只稍風吹草動,即緊張兮兮,自己乃一國之君,豈可胡亂跟他起舞,當下心神寧定下來,道:“童太師剛大勝回來,蠻夷怎敢亂動,顯是謠言,朕要諸位前去找出造謠之人,免得掀動民心,弄得烏煙瘴氣,此非大宋之福!” 童貫大喜,拱手道:“奴才必定克盡職守,護國衛民!” 蔡攸道:“傳言甚可能出自李綱,可要抓他治罪?” 王黼道:“不錯,李綱一向自以為是,獨唱反調,皇上可解其兵權,以防萬一。” 趙佶道:“早解他兵權,但那些諫官日夜不停胡諫,簡直煩死人,找機會調至邊疆,倒也省事。” 樑道:“此法甚妙,皇上英明!”心想只要自己擬得聖旨,準把李綱等人整垮。 童貫道:“此等小事,微臣處理即可,毋需驚動皇上萬金之軀!” 趙佶擺擺手:“去吧去吧!朕最煩此俗事,去弄點高雅事情。也好讓朕快活些!” 蔡攸道:“皇上可要到延福宮、繁華街?臣早已安排天龍戲鳳這出戲,等著皇上享用!” 趙佶眼睛一亮:“好名堂,快去快去,朕得解悶呢!” 蔡攸立即引路,趙佶暢快跟去,霎時將國事拋至腦後。王黼、黼、樑奉陪到底,童貫則作樣前去追查謠言,實則探探李綱那夥,在耍何名堂,也好有個應對。 宋兩利暗嘆昏君當道,難怪國運不濟,不把他徹底洗腦,恐無法令其改邪歸正了。 見得趙佶往延福宮行去,宋兩利盤算著仍潛去瞧瞧。 延福宮分新舊二殿,舊殿延續前朝模樣,變化不大,新宮乃擴建而成,規模龐巨,亦呈大手筆工築,除了穆清、成平、會寧、睿謨、凝和、昆玉、群玉七殿外,東西另置十五閣,共三十閣,這且不止,徽宗仍覺不夠,復建酒肆、村居野店於湖光山色間,儼然江浙風景,此時蔡攸所提“天龍戲鳳”即在酒肆,其要妙齡宮女扮店家,趙佶佯裝酒客戲鬧一番,忒也情趣無限。 此時戲碼已展開,數名冶豔宮女店家伺候趙佶及蔡攸、王黼、黼、樑等人,趙佶則依慣例,先來一段吟詩唱樂,方和宮女打情鬧俏,而那宮女全是精選,個個容貌佼美,身材艷豐,實對盡趙佶胃口,戲得春意連連,好不快活。 宋兩利赫見今日女主角正是先前落水之秋月女婢,蔡攸原未安排對方,然那幕出水芙蓉實也打動趙佶慾望,蔡攸臨時起意,仍把她喚來當主兒,秋月倒也抓緊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以博君歡心,君臣、宮女鬧成一團,忒也歡樂無限,荒唐已極。 宋兩利只想確定今夜趙佶將找誰作伴,也好準備下手,此時瞧來,該是秋月婢女無誤,倒是省了不少功夫,暗道:“暫時讓你逍遙幾時辰,到了晚上,便叫你改邪歸正!”始潛往暗處,等待夜晚趙佶落單時,再付洗腦不遲。 宋兩利潛往神霄金寶殿附近之九龍寶鼎,心想乘此機會躲入鼎中,多多練習通靈大法,以便更形精進。於是摸向“音光鼎”躲入裡頭,敞開腦門,運行練功。三周天下來,忽覺極樂聖王入侵,嚇得宋兩利趕忙斬斷通靈大法,不敢吭聲。 極樂聖王的確去而復返,他原眷戀大宋萬歲山之奇石異寶,尤其九龍寶鼎,竟然能發出強波,震傷自己,不將它奪回大金國,豈能安心?每有空處,必前來窺瞧。以伳身手,進出大內萬歲山,簡直無人能擋。 極樂聖王一向低調處理,潛往音光鼎附近,仔細品味此神奇寶鼎,藉以神遊一番。然宋兩利卻感覺對方逼近之威脅,心神突地縮緊,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就此異樣抽縮,極樂聖王頓有感應,怔道:“宋兩利,你躲在此?!” 宋兩利更自緊張,差點承認現身投降,情急中,綠龜法王突又現形,弄笑道:“虧你修得五方法門,乃天生超強靈力,何懼於極樂聖王?別讓其淫威唬住,記著萬相皆空,唯心浩瀚!” 宋兩利心頭默問:“可是他如此之近,定是發現了……” 綠龜法王道:“若發現,直截了當找來不就得了?何需猜疑?何況就算發現,又何懼於他?你可是我的小分身!” 宋兩利苦聲道:“你當然不怕,我可不同了……” 綠龜法王道:“何時你才會成長啊!”說完幻影消逝不見。 雙方談話之際,極樂聖王更形逼近,已至音光鼎下,聲音挑逗,道:“宋兩利出來吧! 咱好好談談!” 宋兩利嚇得冷汗直流,然卻躲無去處,死馬且當活馬醫,立即施展十數方法門,將腦波擴散四處,隨又從遠處彈返回來,意念想著:“我是躲在附近。你卻未必找得了我!” 極樂聖王雖修行多年,通靈大法亦臻火候,然宋兩利遺傳自綠龜法王,且是先天通靈,早已保有道行,隨又經鬼域長生胎鼎冼煉,以及音光鼎淬煉,其通靈大法已漸漸追向極樂聖王,甚至頗有超越之態,只是他常被聖王淫威所攝,而自認為不敵,故始終不敢全力以抗,此時情急之下,逼出通靈大法之虛無法門,硬將腦波分成十數道波流折射出去,任極樂聖王亦以腦波追逐,然雙方伯仲之間,他始終未能捕捉對方真正位置,不禁詫然而笑:“宋兩利你的功夫又精進不少!實是佩服!出來吧,本玊只想跟你談談,別無他意,何況我已知你身藏何處!” 極樂聖王想引誘宋兩利做出任何反應,如此隨時可測知其位置,進而逮人。 然若聖王在遠處喊話,宋兩利或將中計,但聖王即在寶鼎旁,且向外頭喊話,分明並未發現人躲在鼎中,宋兩利懼而不笨,立即猜出狀況,仍不吭不應以對,任那聖王喝喊,他始終不肯現身。 極樂聖王的確喊得不悅,原想再施展攝心魔功迫人出來,然身在大宋內宮,若引得他人注意,實也不妥,終於放棄,道:“你雖通靈大法進步神速,卻也未必能隻手撐天,大宋江山遲早要亡,你該知天命,莫要做無謂之爭。咱可拋開俗事,成為忘年之交,相互切磋通靈大法,又如綠龜法王和我一樣,如此何等快事,你以為如何?”他的確頗為心動,畢竟為大金一統江山,只是盡盡國師之責,至於通靈大法,那探索天人之界之神奇妙境,比起任何武學皆來得更使人著迷,打從綠龜法王坐化後,聖王已難找切磋對象,如今宋兩利出現,又燃起他一窺登峰造極境界之心,故其不斷掙扎於摧毀宋兩利,亦或栽培他成長,藉以煉得更高法門。先前他的確做出摧毀事件,然宋兩利卻奇蹟逃脫,恢復強功,更引他好奇,故切磋之念又起。 宋兩利可不再上當,心想聖王心緒善變,他日若藉自己煉得超強法門,必定反過頭收拾自己,那將萬劫不復,倒不如現在好好把握通靈大法跟他對抗,至少仍可周旋一二,反正綠龜法王在世已不屑跟他比鬥,縱有夜驚容關係,自己亦萬萬不能落入陷阱,故仍閉不吭聲,任他喊話便是。 極樂聖王喚得幾聲不得回應,心知宋兩利有意躲閃,雖是不悅,卻隱藏於心,笑道: “看你是被嚇著了,不過沒關係,日子一久,你便知我心。不打擾了,來日再見!”說完掠身而去。 宋兩利此時已汗濕背脊,體僵若石,他實無法想像,和極樂聖王只差半丈之近,竟然未被發覺?簡直神跡再現,其實極樂聖王應可從許多跡象中發現宋,又如心跳聲,亦或流汗可能滲出之味道,然聖王卻一味尋求通靈搜尋,進而忽略常有之判斷,始讓宋逃過一劫,實不幸中之大幸。 宋兩利仍不敢亂動,免得極樂聖王去而復返,他甚至乾脆運起胎息大法,以讓聖王更無跡可尋,反正洗腦徽宗趙佶之事乃在夜晚,多的是時間,足可耗上數時辰之久。 此次對抗,讓他感到安慰者乃是能在無聲無息中逃過聖王追搜,如此看來,自己通靈大法已是不差,日後毋需再如此畏懼聖王了。當然,對於武功又是另碼事,不能混為一談,否則遲早仍將落入聖王手中,後果堪慮。 就此,宋兩利閉目練起胎息之功,宛若進入長生胎鼎中,靜靜修行著。這一入定,忽覺星天來感應傳至,她仍殷切問候,近況好麼?雖未說明希望返回,表情卻隱現無遺,宋兩利安慰道:“處理完事情,自會折返。” 星天來唯能默默接受。她生性單純,且世上只剩宋兩利親人,故依賴在所難免,宋兩利對她善良心性,當然義不容辭照顧,且得安撫她莫要踏出鬼域一步,否則天下壞人忒多,她武功又是天下無敵,若被逼急而開殺戒,該如何是好?幸得星天來總也乖巧,甚是聽話,讓他安心不少。 在招呼星天來後,一切又沉靜下來,極樂聖王未再返回,想是當真離去,宋兩利並未現身,仍隱藏寶鼎,通靈大法偶往徽宗趙佶攝去。 就此熬至夜晚,那趙佶已是等之不及,不讓秋月女婢回到喬貴妃寢宮,而是將她安排安排于宮之“瑤碧閣”準備今晚幸了她。 宋兩利住過大內多日,自知位置,抬頭盤算時辰,業已不差,始又探往四周,感應極樂聖王不在附近,始敢溜出音光寶鼎,往“瑤碧閣”潛去。 |
第 四 章 夢裡乾坤
瑤碧閣位於延福宮西側蓮花池畔。 碧石為牆為柱,原木架閣,綠瓦飛簷,別俱優雅神韻。徽宗常在此撫琴作詩,當然亦需把此閣當偷情別館,畢竟喬貴妃已上了年紀,徽宗已甚久未臨幸,現在突地看上其女婢,總必引起醋勁,先避開再說。 宋兩利趁人未到之時,潛入瑤碧閣藏妥。 隨後見得秋月女婢先行返回,她得先淨身等候皇上臨幸,瞧其滿臉幸福模樣,宋兩利感慨萬千。 秋月瞧來未滿十七歲,正含苞待放,而那徽宗趙佶已近五十老頭,總佔著皇上權勢幸了她,若真心相愛也罷,然徽宗好色,除非像李師師那種國色天香、才貌出眾的大美女,始有可能挽住色情皇上心靈,否則只玩個兩三回,最後仍免不了遭棄,孰不知秋月為何興奮至此?難道被遴選入宮即注定一生命運麼? 宋兩利偷偷感應秋月,方知對方父親原是個禁軍頭兒,剿遼一役,斷了手腳,家庭陷入困境,她不得不賣入宮中,以求機會,忒也是苦命女。暗暗一嘆,此全是大宋腐敗所造成,今夜既然遇上,說什麼也得挖得徽宗身上寶物,賞她重生。 宋兩利盤算仍有時間,乾脆潛往膳房,那裡備得酒席佳肴,他憋得半天未進食,趁此抓得雞腿啃食起來,先填飽肚子再說。 一只雞腿方啃完,外頭已宣唱皇上駕到,宋兩利登時閃入暗處,不久忽見小太監郝元現身,準備端出酒席以備皇上享用,誰知竟然發現燒雞少了腿兒,一時急切,道:“誰那麼大膽,敢偷吃皇上雞腿?”宋兩利暗笑,卻不願現身,郝元叫得幾聲,但覺不妥,少了腿的雞,根本端不出去,乾脆自行獨吞,免得自惹麻煩,反正菜色甚多,不虞被發現。 宋兩利見他獨吞啃食,一時貪饞,冷道:“敢偷吃麼?” 郝元嚇著跳開,急道:“誰?!” 宋兩利不再出聲,郝元叫得幾次,心頭發毛,暗道:“中邪了?……”當下拜禮:“不管你是誰,弟子誤觸戒條,尚請見諒!”留下另只雞腿,趕忙將剩餘佳肴端走。 宋兩利暗覺想笑,當年告知郝元,碰上邪事,先留供品再說,對方倒是遵行不二,自己倒佔得便宜,立即扒來另只雞腿啃食。尚未啃完,已聽得趙佶挑黠聲道:“小冤家,朕可等不及了!”說完傳來追逐嬉謔聲,宋兩利心神一閃,敢情趙佶白天喝得酒足飯飽,此時急欲發洩情慾,連晚餐皆省了?自己豈仍可在此啃食雞腿誤事?登地穿窗而去,直往深閣秘房潛去。 那秘房獨立池中,三面環水,縱是調情縱慾,恐也不易洩聲走光,設計甚是巧妙。 宋兩利方潛入閣內,外頭已聞得趙佶追逐秋月聲音,宋兩利登往屋脊掠去。 房門一開,趙佶抱著秋月飛奔而入,後腳一勾,緊閉門扉,趙佶邪笑道:“小冤家,朕要幸了你,可準備好了?” 秋月窘澀道:“好了,卻不知皇上喜歡如何伺候?” 趙佶笑道:“你也懂得此道?” 秋月窘紅道:“不懂,但總得讓皇上舒服方行!” 趙佶邪笑:“見著你便舒服啦!”急將秋月置于床頭,迫不及待寬衣解帶,秋月酥胸粉露,趙佶猛地親去,秋月咯咯欣笑不斷。 宋兩利原想現身制止,然外頭仍聞郝元腳步聲,只好忍著,待郝元關閉外門後,宋兩利始往下瞧,已見得秋月光溜身子,妙處畢現,趙佶吻個不停。一副淫猥模樣,宋兩利冷道: “色皇上還不醒悟麼?”從天而降。 趙佶仍沉迷色慾中,秋月卻因躺在床上,臉面向上,一眼即已瞧著宋兩利,嚇得正想尖叫,宋兩利早有準備,一指點其啞穴,對方動作頓僵,趙佶始有感覺,怔詫不妙之際,宋兩利已落於床上,一指點得趙佶動彈不得,趙佶詫駭:“小神童?!” 宋兩利道:“好久未當小神童啦!” 趙佶急笑:“朕可找你甚久啦!近日常夢見仙鶴,不知作何解釋?” 宋兩利道:“看是快駕鶴西歸了!” 趙佶道:“不得胡說如此不吉之話!”忽覺美人仍在床上吱吱唔唔,一時窘憤:“你忒也大膽,敢壞朕好事麼?還不快快退去!” 宋兩利道:“來都來了,退哪去?”抓來衣衫,先罩住秋月身子,隨即將她移至內角,復將其點昏。趙佶這才驁慌:“你想作啥?” 宋兩利道:“上課。” 趙佶詫道:“上課?!上何課?靈符妙法麼?” 宋兩利道:“非也!乃上國運衰亡之課!” 趙佶道:“別胡鬧,大宋國運一向昌隆,你著了魔麼?” 宋兩利道:“著魔的是皇上,不是我!”目光一挑,道:“看來皇上是著魔太深,不下重藥,醒神不了!恕在下得罪了!”立即盤坐,準備施展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將其腦門冼個乾淨。 趙佶瞧其模樣,怔詫道:“你敢對朕耍法術?不怕滿門抄斬?” 宋兩利道:“但只我一人,斬了便斬了,總比斷送大宋江山來得好些!”仍自運勁發功。 趙佶瞧他如此認真,一時興起,想他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法力自是超強,前次京城豪雨成災,亦因他暗自發功相助,始讓豪雨退去,宋兩利只不過三太子下凡,法力又怎及自己,道:“你想鬥法力麼?也罷,朕便陪你玩幾招!”雖身子不能動,仍運起神功,且喃喃念起顯神秘咒,想鬥得這小鬼心服口服。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但覺想笑:“皇上到現在仍自以為是神麼?” 趙佶斥道:“胡鬧,朕原即是神明下凡投胎,否則神霄寶殿金身,及全天下之神霄長生帝君法相,怎讓你和百姓虔誠供奉,難道你假心假意,供的也是假神?想掉頭喪命麼?” 宋兩利暗嘆林靈素害了他,想及全國神霄帝君金身法相無數,任誰皆可能迷失自我,何況高高在上,且日夜幻想自己是神的皇上?看來不把他洗個乾淨,恐天下百姓之禍了。道: “皇上既想鬥法,在下奉陪就是!” 趙佶喝道:“來吧!”秘咒登又加強不少,念得頭頭是道。 宋兩利亦即發功,“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漸漸入侵,喃喃念著:“皇上你非神,你只是普通人!” 趙佶喝道:“胡說八道,朕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且貴為一國之君,豈會是普通人?” 宋兩利暗忖:“把皇上變成普通人亦不行,得變成英明君主方管用。”道:“皇上乃一國明君!” 趙佶哈哈暢笑:“就是!方才你說朕是昏君,現又說是明君,看是悔改了,不過朕仍想以法術鬥敗你!”秘咒念的更強,臉眉直抽直跳。念得一陣後,又道:“神霄靈咒化將開來,小神童快快暈倒!快快暈倒!” 宋兩利始終不倒,仍以洗腦大法慢慢迫著趙佶。半刻一過,趙佶幾乎冒汗,宋兩利仍無動於衷,長生大帝君及皇上威嚴不禁受損,登喝道:“小鬼,你難道不知朕在攝你,竟敢不倒,想掉頭麼?” 宋兩利道:“只要皇上法力足夠,在下豈有不倒之理!” 趙佶喝道:“你耍了名堂,放開朕,必定讓你三分鐘之內倒下,朕雙手不能合掌,威力自是減弱不少!” 宋兩利道:“既然如此,弟子把您雙掌合起來就是!”立即伸手將其雙掌並上,趙佶仍覺不夠,道:“朕使不出勁,威力自弱!” 宋兩利盤算對方逃不出自己手掌心,遂解去他穴道,趙佶登時盤坐若佛陀,發功不斷。 宋兩利暗覺想笑,道:“咱相互拼較!希望皇上撐到最後一刻!” 趙佶道:“逃者是烏龜!” 宋兩利暗笑,自己即是龜祖宗,已立於不敗之地,倒是皇上變得龜王,其是否該承認呢?道:“好,逃者是龜孫!”故作拼勁運氣逼去,雙方互有激烈爭鬥般過招。 趙佶請得神霄長生大帝君現原形,“神霄寶咒”念個不停,直道要宋兩利元神受製,然宋兩利始終如一,實在看笑話。趙佶耍得一陣,信心終究動搖,道:“難道今夜天神未來? 怎效果不佳?”平常偶有機會,興之所至,立即耍向小太監郝元之流,皆能奏效,他哪知此乃郝元不敢拆穿,而胡弄配合施法,趙佶被蒙許久,終自我催眠而不自知。 宋兩利瞧得難忍,竊笑開來,趙佶斥道:“大膽!本尊皇上施法,豈容你藐視,不怕掉頭麼?” 宋兩利道:“若是正事,我倒是怕了,但要靈法之事,身為大宋子民,有義務喚醒皇上,莫再沉迷假象之中,皇上根本不是神霄長生帝君下凡,亦無法力,尚請覺醒,免得誤國誤民!” 趙佶怎肯接受,斥道:“胡說八道!朕豈不是帝君下凡?那林靈素親眼所見,天空現形,連天霄寶殿皆清清楚楚,如何解釋?” 宋兩利道:“那是地面東西反照天空,所映出來之物,皇上千萬相信不得,有空,在下弄予皇上瞧瞧便知!” 趙佶斥道:“你這便是說一切全造假了?你也參與此事,欺君之罪,要誅九族,你且自行斷頭謝罪吧!” 宋兩利摸摸脖子,若在往昔,必定嚇得跪地求饒,亦或開溜躲藏,然今夜鐵了心,且近日武功大進,神通亦強,後頭亦有綠龜法王支持,終較能抗抵威權,然他雖能坦然面對徽宗,但造假之事恐一時解釋不清,何況就算說清,趙佶未必會相信,遂道:“道法乃道家專長,豈非皇上所能了解,反正天霄寶殿是假,皇上亦非長生帝君下凡,你的一切法力,完全不管用!” 趙佶已動怒:“豈有此理,全天下唯你敢對本尊皇上如此說話,當真要教訓你了!連朕好事,也敢進門騷擾!”登往外喝去:“來人,把小神童抓起來囚禁三月!” 外頭竟然毫無回音。如此異狀,趙佶更詫:“到底怎麼回事?來人啊!郝元你偷懶麼?” 宋兩利道:“毋需皇上費心,本神童已利用法術,將外頭那些人催眠啦,您喊破咽喉,亦無用處!”方才為和趙佶鬥法,難免喊叫,為免驚動守衛,宋兩利暗中施展神通攝去,守衛根本未曾修行,只稍攝之,立即昏厥,趙佶當然喝之無效。 趙佶仍不信,喝道:“你敢耍妖法?” 宋兩利道:“皇上不也神通廣大?可喚醒他們啊!” 趙佶暗道是了,立即施展“醒神法門”,口中念著“神霄秘咒”,手捏指訣不斷指向門外,如此認真、滑稽表情,瞧得宋兩利暗自竊笑不斷,趙佶頓覺窘困,暗忖:“莫非今夜洞房,沾了女色,變得凡人,法力始失?”冷道:“今夜朕乃凡人之身,始可行周公之禮,不予你論道法,快快退去,朕不想追究你擅闖一事!” 宋兩利道:“未能把皇上變成明君,小臣是不敢離開!” 趙佶當真動怒:“大膽!想造反麼?” 宋兩利道:“任皇上如何說,今夜總得把您弄醒!” 趙佶再喝:“可惡!不與你說!”準備甩頭而去。 宋兩利一指又將趙佶截住,趙佶始知事態嚴重,怒道:“你想挾持朕麼?你忒也大膽,到底有何目的?還是受了金國收買,想暗算朕麼?枉我對你一向視若親信、子姪,實不知感恩傢伙!” 宋兩利道:“小臣若真的被大金國收買,倒也好辦事,可惜被收買者是童貫和蔡京等人,皇上猜錯人啦!” 趙佶道:“胡扯什麼?童太師、蔡京功在朝廷,怎會叛變通敵?” 宋兩利道:“其心雖未通敵,但行徑卻已通敵,明明金國已二度來犯,且快迫近大宋疆土,童貫還自大自狂,不肯承認危機四伏,連同皇上亦受蒙蔽,此跟通敵有何區別?欺君之罪應是他不是我!” 趙佶冷道:“你們有過節,朕知之清楚,但若說敵軍來犯,朕萬萬不信,京城夜夜笙歌,民生富裕,有目共睹,實非亂象之邦,你禾免小題大作。” 宋兩利道:“古井之蛙,活得自由自在,豈能見著井外火燒遍野,皇上貪玩過頭,應該改邪歸正!” 趙佶道:“哪來貪玩?朕有三千佳麗,臨幸她們乃天經地義,為生龍子,多為大宋江山保實力,至於琴棋書畫,更能創造風雅風氣,減少殺伐,怎說錯了?” 宋兩利道:“別人可以玩弄風雅,唯皇上不行,畢竟一國之君,當以護國衛民為責,若另有時間,方可附及風雅,哪像皇上三天一宴,五天一慶,怎知天下疾苦。” 趙佶道:“你自不懂朕之心裡!”輕經一嘆:“安內方能攘外,此時此刻,大宋王朝一片祥和融樂,有何不好?難道定要朕出去打仗,才算是明君?錯了,錯了!”直搖頭,表示宋兩利不懂治國之道。 宋兩利但覺言語難以勸服,輕輕一嘆:“看是非洗你腦子不成了!說你是古井陶醉小蛙,你且不信,甚至不願到外頭瞧瞧,多費口舌已無效,自個接招吧!”不再多言,“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再次展開,直迫過去。 趙佶但覺腦門沉重,詫駭道:“你敢對朕動手腳?” 宋兩利道:“昏君不除不行!” 趙佶怒道:“大膽,敢罵朕昏君?來人!”想喊手下,卻想及早被擺平,頓生懼意,怒道:“你趁朕凡身俗體時始耍妖法,勝之不武,有膽待朕恢復神通時,再較量較量!” 宋兩利道:“不必了,你根本沒神通,我等一百年也等不著,多忍幾刻鐘,必能換來一個新明君!”不肯浪費時間,加勁迫去。 趙佶頓覺腦門更重,強行逼迫抵抗,但仍漸漸被攝去,尤其他根本不通靈法,武功且甚不濟,宋兩利攝來阻力不大,任趙佶強抗半刻鐘,仍漸漸不敵。 趙佶仍作困獸掙扎之鬥:“朕是明君……,不是昏君……,天下太平,根本未見敵軍……” 宋兩利道:“不錯,你是明君,但明君應該做什麼?” 趙佶道:“明君應體國恤民,抗敵禦侮……” 宋兩利道:“不錯,明君就是不能好色,貪圖逸樂!” 趙佶道:“朕體恤民,未貪逸……” 宋兩利道:“每天幸及妃子、宮女,就是好色!” 趙佶道:“那是傳宗接代,厚實皇室力量,不是好色!” 宋兩利道:“是好色!” 趙佶道:“不是好色!” 宋兩利道:“就是!” 趙佶道:“不是!” 宋兩利道:“是,就是,就是!” 趙佶道:“那是傳宗接代……” 宋兩利如何說及臨幸妃子、宮女乃好色行為,趙佶根深蒂固無法全然接受,畢竟宋氏王朝以前人丁單薄,後經高人劉混康指點,方生下多名皇子,趙佶已把多生小孩一事,烙得既深且牢,想一時清洗乾淨,恐非易事,心念轉及,宋兩利已改變方式,不再強迫其接受好色淫慾行徑,而改以只能和妃子行房,其他皆是違法,趙佶終漸接受。 洗腦一陣,趙佶較為昏沉,宋兩利始把意識引向童貫、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人身上,道:“金軍已來犯,童貫掩藏事實,論罪該斬!” 趙佶道:“金軍不敢來犯,童太師是大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宋兩利道:“他鬼扯!童貫唯一勝仗是收拾方臘,其他全部敗戰,如遼國數戰皆敗,死傷不計其數,抗金、伐西夏,照樣慘敗!”已將罪狀一一說明。 趙佶聽得迷迷糊糊。但仍喃喃念著:“童太師是大將軍,戰功無數……”然口氣已未先前堅持。 宋兩利洗腦一陣,發現若想說及他們壞,總得拿出證據,也好讓趙佶有個依憑,心念一轉,已將民間流行六賊之說一一說明,道:“打破筒(童),潑了菜(蔡),便是人間好世界!‘筒’就是‘童貫’,‘菜’就是‘蔡京’,民間且流傳至此,可見百姓痛恨萬分!” 趙佶茫然念著:“打破童,潑了蔡,就是童貫和蔡京……” 宋兩利道:“不錯,就是他倆,念一百遍!” 趙佶當真念個不停。宋兩利直到滿意,方始喊停,並要趙佶說明意思,趙佶道:“童就是童貫,蔡就是蔡京,就是人間好世界……”宋兩利瞧他目露笑意,知意思不對,隨即更正,道:“兩人是混蛋,要收拾乾淨,才是人民之福!”又讓趙佶念得無數次,趙佶始弄懂真正意思。 宋兩利暗自喘息,光是童、蔡兩人,已耗去不少時間,若加上要趙佶改邪歸正,亦或忘掉情慾,換來冰清玉潔,恐非一夜可及,故仍以說明六賊種種惡行為要,且把六賊先除去,以及認清金國犯宋之實,自能暫渡難關,其他之事,且後再說了。遂道:“金國已大軍來犯,必需派李綱大將軍抗敵!” 趙佶跟念不斷:“金國已大軍來犯,必需派李綱大將軍抗敵……”一連念得無數遍,以增加印象。 隨後宋兩利又道:“童貫爭功委過,挾天子以自重;蔡京專權、昏庸、迫害同僚;梁師成假傳聖旨,欺君大逆不道;王黼賣官求榮,爭權奪利;朱勉胡作非為,強取豪奪;李彥私訂稅賦,強佔民產,皆該一一懲戒,以彰國法!” 宋兩利不厭其煩將六賊罪狀說個清楚,趙佶一一復誦千百遍,狀若痴人。宋兩利但覺滿意,始漸漸撤去神通,趙佶慢慢轉醒,腦門暈沉中,宋兩利仍不斷發問:“你說說看,童貫到底多壞?” 趙佶喃喃說道:“他爭功委過,謊報戰況,挾天子以自重……,怎會挾天子?朕即是天子啊……” 宋兩利道:“毋需想那些,反正先撤童貫兵權,貶為庶人,和蔡京、梁師成等人,全數先關入地牢再說!” 趙佶茫然道:“為何要關入地牢?……” 宋兩利道:“你是天子,他們挾天子,當然要關入地牢!” 趙佶道:“我是天子,他們挾天子……,是該關入地牢……”終有所感覺,天子乃無限大,怎能受挾。 宋兩利暗喜,終摸對門路,遂往“挾天子”及“假傳聖旨”下手,趙佶怎受得了疲勞轟攝,連串洗腦下來,額頭汗珠不斷,神情甚是萎靡。 宋兩利不斷重複所言,不知不覺已近三更,心想大約該奏功效,始一指將趙佶敲醒,隨即潛入暗處觀察。 趙佶受疼而醒,簡直若場噩夢,拭著額頭汗水,喃喃說道:“我怎會在此?!……到底發生何事?……”目光搜向四周,突見床角棉被凸起,伸手掀去,竟然發現秋月裸體,趙佶欸呀躲閃,詫道:“你是誰?怎敢躲在此?是刺客麼?”急往外頭減去:“來人!有刺客!” 宋兩利裝聲回答:“皇上稍安勿躁,她乃皇上妃子,並非刺客,皇上若不喜歡,打賞要她離去就是!” 趙佶道:“朕的妃子?怎記不起來?”瞧著裸體,敲著腦袋,仍自迷茫。此時縱使美人一身挑逗,亦升不起情慾,遂道:“你走吧!朕想單獨一陣!” 宋兩利聞言,暗中發指點去,秋月姑娘得以蘇醍,見及趙佶,登時欣喜,撲身即抱: “皇上可幸了奴婢?” 趙佶躲之不及,被抱個正著,急道:“下去,朕想一人靜靜!” 秋月一陣失望:“皇上不想要奴家了?” 趙佶道:“不是,朕只想靜一靜。” 宋兩利暗中攝來,道:“快給賞!”先前暗許要幫秋月,此正是時候。 趙佶不知受攝,直接抓下玉帶那塊寶玉,交予秋月,道:“賞你!” 秋月接過手,全身為之抽顫,莫說此玉帶寶玉價值連城,光是直接從皇上身上拿下打賞,已是備受恩寵,畢竟一般賞賜皆喚得太監處理,如此受寵下,秋月自知非受嫌棄,立即下跪叩頭:“謝皇上恩賜,奴家永世銘心!” 趙佶道:“下去吧,朕只想靜一靜。” 秋月應是,立即叩禮,隨後穿得衣衫,始拜退而去。 趙佶落單後,仍伸手敲著腦袋,喃喃說道:“奇了,怎滿腦子全是童貫、蔡京犯罪情景?難道是天神顯靈?”下得龍床,打理衣衫之際,仍幻象不斷。 宋兩利忽悟通天神妙用,暗忖:“皇上最信託夢,以及神明指點,且耍他幾回便是!” 遂運神通迫去,道:“神霄長生大帝君顯靈託夢,得收拾童貫、蔡京,兩人罪孽深重!” 趙佶腦門更現催眠洗腦時情景,道:“當真長生帝君顯靈?童貫、蔡京當真幹了壞事?”但覺印象清楚,應假不了,尤其金國來犯,亦印象深刻,當下緊張,喚向外頭:“郝元你進來,朕有話待問!”總想找人佐證。 宋兩利立即攝向郝元,道:“醒酲吧!皇上問話啦!” 郝元功力最弱,幾被予取予求,方一受攝,立即醒來,腦門迷惑,想著怎昏倒在此之際,皇上聲音已傳來,郝元嚇著,急道:“奴才來啦!”快速奔來,直抵門口:“奴才已到!” 趙佶道:“進來吧!” 郝元始敢推門而入,拜禮道:“不知皇上喚奴才,有何差遣?”眼睛餘光掃向床上,未見秋月姑娘,暗暗驚心,對方莫要逃了才好。 趙佶劈頭便問:“外頭是否流傳一句:‘打破筒,潑了菜,自是人間好世界?’”童貫乃太監頭兒,掌天下生殺大權,郝元再大膽亦不敢承認,急道:“傳言有誤,那是小孩玩耍之詞,不足為證!” 趙佶冷道:“朕只問你,是否有此流傳?” 郝元道:“是有這麼回事,但只是小孩鬧著玩……” 趙佶斥道:“大人未教,小孩豈會念得?” 郝元急道:“是,皇上英明,奴才該死!”猛叩頭。 趙佶喃喃說道:“這麼說來,夢境是真,那必是長生帝君顯靈通知了……”竟帶興奮,盯向郝元,道:“童貫是否爭功委過,謊報戰功?” 郝元急道:“無此回事,童大將軍一向戰功彪炳!” 趙佶喝道:“大膽!連朕也要隱瞞?欺君之罪,要你掉頭!神霄帝君早已顯靈告知,還想隱瞞麼!” 郝元怎堪皇上斥責,登又叩頭更響,直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趙佶道:“朕不要你死!把實情說來聽聽即可!” 郝元怎敢抗命,道:“是有傳聞,但真正實情,奴才並不知,畢竟奴才官小位卑,上不了台面……” 趙佶黠喜一笑:“有此傳言便對了,帝君顯靈,準錯不了!你且把蔡京、梁師成等人罪行一一說清楚,朕要一一印證靈跡,免得天神發怒!” 郝元怎敢抗命,幾乎有問必答,且將狀況說個明白,心頭卻疑惑,皇上怎換個人似的,竟然對追訴童貫、蔡京之事,如此熱衷,難道仙神當真顯靈?亦或是小神童搞的鬼?偷偷瞄向四周,怎見得小神童?已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趙佶聽其所言,一一證實幻境之事,更自虐喜,道:“果真完全一樣,這可好了,弄臣誤國,得好好治他們!”心念一轉,又問:“可曾聽過金國大舉入侵之事?” 郝元道:“是聽過,但奴才未曾出宮,不敢確定。” 趙恬道:“聽誰說的?” 郝元道:“三王爺、女探花、小神童……,都是側面聽得……。” 趙佶側頭一想,道:“倒是了,趙楷曾奏得,米友仁亦提過,朕應該早信了他們……,但仍以神霄長生大帝君託夢最為可靠……” 郝元暗道:“原來全靠托夢取得,如此也好,童將軍、蔡京是做得過分了,該受懲戒才對。” 趙佶隨又疑惑:“若金軍來犯,為何京城仍如此安靜祥和?” 郝元道:“奴才亦是只是聽說……”畢竟他年輕,且不想多事,能避則避,故不願多言惹麻煩。 宋兩利聞言,突又攝來:“小圓胖,你倒昧著良心說話!難道看不出是童貫一手遮天麼?敢不說,我便拆穿你偷摸劉玉兒屁股一事!” 郝元登時變臉,急道:“我說我說!” 趙佶詫道:“你想說什麼?” 郝元一楞,受得宋兩利攝迫,一時心慌喊出此話,如今皇上已逼問,已收不了話,暗道也罷,全是天意,急又叩頭:“皇上得保護奴才,奴才始敢說出!” 趙佶冷道:“誰敢脅迫你?說,朕會護你安全!” 郝元始敢說出:“京城富饒安樂,是童貫、蔡京等人,圍城造勢所致,皇上若出得開封府,私下到民間走一趟,必知民不聊生,戰況連連,尤其太原城一役,若非小神童及時趕去,太原城早被佔領,現金國又兵分兩路,直逼燕京及太原城,如若雙城破去,京城亦將不保。”宋兩利暗暗點頭,小太監終逼得勇氣,還算是人。 趙佶聽得眉頭直跳:“如此嚴重,怎現在才說?” 郝元道:“是多人說過,皇上說,得等天神顯靈再做處理。” 宋兩利暗道,馬屁拍得極佳,難怪皇上喜歡留他在身邊。 趙佶聞及天神顯靈,腦門又浮現洗腦後之幻象,登時點頭:“不錯,是該等天神顯靈下旨意,朕才好處理,現在正是時刻了……”盤算著該如何處理。“你說,現在將如何收拾殘局為佳?” 郝元急道:“奴才無能,不懂軍事,皇上可請小神童或三王爺商量,必有良策,他倆經驗豐富!” 趙佶頻頻點頭:“國難當前,姦官又掌控一切,朕倒要學學太祖‘杯酒釋兵權’了……”已有盤算。 宋兩利攝向郝元,道:“告訴皇上,聽神明旨意也行!”心想自己可冒天神指點,該差不多。郝元對小神童能耐,佩服萬分,且在受迫下,心念轉處,忽覺自己亂給意見,若出事,豈非自找麻煩,遂叩頭奏道:“皇上乃天神下凡,一切以天神顯靈而行事為佳!” 趙佶聞言大喜:“倒是了,萬般皆可能假,或有誤差出錯,唯天神旨意,萬無一失,且能彰顯朕之天威神運,該如此,該如此!”當下念咒,想請天神再現形指點。 宋兩利早有準備,暗化神霄長生大帝君法相及意念,攝向趙佶,說道:“該派李綱將軍抗金,以及聯合趙楷等人,把六賊收拾,宜快宜速辦理!” 趙佶登喜,拜向天際:“帝君指示極是,本尊立即將辦!”連拜三次,方始收手,宋兩利暗道好方法,早知如此即該冒充天神指點,何需苦諫無效,枉費多時。 郝元瞧及趙佶反應,莫名不解,茫然忖道:“皇上當真亦有神通,能請得天神下凡麼?”尚未轉念,趙佶已道:“快快去請三皇子進宮,朕要和他商量大計!” 郝元一楞:“現在?三更天?” 趙佶道:“長生帝君旨意,快去快去!” 郝元道:“可是弟子職卑,三更半夜恐無法出宮,且易被發現而壞了大事……” 趙佶道:“朕以長生帝君身分,化得你能避他人耳目,行來不怕人知!快去快去!” 郝元道:“當真能化得身形不見麼?” 趙佶冷道:“帝君之話都敢懷疑,想掉頭麼?” 郝元大驚,趕忙叩頭拜禮:“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請三皇爺!”叩叩幾聲,趕忙起身恭退,走得惶恐。 趙佶這才滿意笑道:“有了長生帝君指點,哪怕金軍來犯,奸人作怪!”想及該替長生帝君上炷香,然帝君金身設在萬歲山神霄金寶殿,若此行去,恐被發現。一時掙扎,但心念一轉,道:“我乃帝君化身,都能賜予郝元隱身,自己當能不被發覺才對!”登時躍躍欲試,步行而出。 宋兩利原想護著郝元‘隱身’出宮,然趙佶既然行動,當以趙佶為重,遂攝向郝元,要他潛往萬歲山秘道,藉以出宮,郝元常以此秘道引來李師師,自知通路,遂潛行而去,他且暗謝天神,情急指點,對神通之說,又信幾分。 宋兩利趁此則潛跟趙佶後頭,以他高強功力及神通,在趙佶碰及守衛時,每每以神通攝去,守衛自是視而不見,趙佶試得幾次,終確信自己確有神通之能,終走得坦然,一路行往萬歲山。 |
第 五 章 計誅六賊
雖萬歲山和進福宮有段距離,且月夜昏暗,然那神霄金寶殿一向燭火通明,目標明顯,趙佶獨行,卻不失方向,半刻鐘立即行至。 神霄金寶殿原是換得年瑞祥當住持,然外頭寶殿卻只剩下洪太極住守,氣勢較弱,年瑞祥為免入宮而生事,故請調外殿,並把張虛白請回金寶殿以恢復住持一職,童貫在考量方虛默竟然看守妙佛禪師不力,讓其脫逃後,不禁懷疑其法力,故始同意,張虛白終能回殿住持。 住持張虛白原在打坐煉丹,忽覺有人逼近,登欲行動,宋兩利神通卻攝來,道:“住持莫要驚動皇上,我已洗腦對方,準備收拾童貫,蔡京等人!”並告知乃以神霄長生大帝君催眠洗腦皇上,張虛白乃靈通之人,一點即知,暗道此法甚妙,總算小神童改‘邪’歸正,且壯了膽子,實是可喜之事,遂仍靜坐,不動聲色。 趙佶終於潛至,見得張虛白,其並未發現自己,登又欣喜,暗道:“如若守衛見不著,乃天經地義之事,然住持神通了得,仍未見著,那豈非朕之神通勝他甚多?長生大帝君果然天下第一神!”意念一起,準備攝得炷香以膜拜。 宋兩利得知其想法,立即運功攝去,三炷線香凌空飛起,自動移往右側燭臺,並點燃,趙佶更喜:“當真神通了得!過來過來!”伸手一招,三炷香飛向身前,趙佶抓於手中,滿心得意,立即虔拜:“多謝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顯靈指點,護我大宋江山,特來拜謝,祈日後多多顯靈,更顯神威!”拜禮後,插上炷香,再次瞧及帝君金身,總覺笑的神祕莫測,唯此神秘,只他能解。 宋兩利、張虛白瞧在眼裡,笑在心裡,雖是可喜,能以神明力量收拾童貫等人,卻也可悲,趙佶皇上沉迷至此。然大宋江山已岌岌可危,唯除六賊,方能現一線生機,不如此做,又能如何?且走一步是一步。 趙佶耍得凌空敬香後,隨又想要靈符,宋兩利陪他耍得幾招,趙佶每每說得:“筆來!” 宋兩利即攝筆過去,趙佶說及:“符來!”宋兩利即攝符過去,趙佶自喜,立即落筆畫符,其書法甚見功力,畫得符 亦別樹一格,他邊畫邊欣賞,隨又焚去以祭天神,畫得幾張後,忽有感應郝元已返回,這才收心,喚醒張虛白,道:“先生醒醒,神霄長生帝君來啦!” 張虛白詫道:“皇上何時駕到?!” 趙佶道:“不是皇上,而是神霄長生帝君,朕今夜乃顯帝君法相,看不出來吧?” 張虛白道:“帝君神通廣大,請受弟子一拜!”當下虔誠拜禮。 趙佶滿意直笑:“看不出來吧?朕之化身,甚了不得,方才你沒看到朕吧!” 張虛白道:“弟子未見帝君身影!”如若趙佶以皇帝身分現身,張虛白該以君臣相稱,若以天神身分現身,則以弟子相稱,方合乎身分,趙佶聽來亦悅耳不已。呵呵直笑:“果然神通廣大,此乃大宋之福氣!” 張虛白道:“正是如此。” 趙佶心念一轉,道:“先生認為金國來犯,該如何處理?” 張虛白道:“自該狙擊關外,莫讓其突破邊關!” 趙佶道:“是極是極,且以何人為佳?” 張虛白道:“李綱軍,亦或宗澤軍,皆是可用之軍。” 趙佶道:“宗澤軍乃何路軍?” 張虛白道:“宗澤乃前朝進士,曾任萊州知縣,目前任登州守將,在下曾碰過他,其治單嚴明,手下戰將如雲,如岳飛即為可塑將才,番邦對宗澤軍亦有著墨形容,可為重用。” 趙佶道:“倒是人才……,只是帝君尚未顯靈指點,且暫以李綱軍為要……”心念祈嚮神霄長生帝君,宋兩利原想攝顯其形,卻不知宗澤、岳飛長得何模何樣,只好作罷,趙佶始終未感應,終仍放棄,而確定想以李綱為剿番之軍。 張虛白道:“如此亦能擔大任,皇上英明!” 趙佶笑道:“不,該說是神霄長生帝君英明!” 張虛白道:“是,帝君英明!”拜向趙佶,又拜帝君金身,樂得趙佶滿心高興。 宋兩利攝傳過來,道:“郝元及皇子到啦!另加蘇探花亦同行。” 趙佶受攝,頓有所覺,道:“先生先退下,四處把關,莫讓任何人入殿,朕和三皇子有事待商量!” 張虛白求之不得,並即告退。趙佶則盤坐殿前蒲團,以歸正神之位,隨即以神通攝去,喊著:“到神霄金寶殿!往這邊走來!” 宋兩利立即配合,攝向郝元,要他將人帶來。 不久,郝元果然引得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給引來。及至神霄寶殿,郝元說道:“皇上,亦或神霄長生帝君可在此麼?” 趙佶欣笑:“長生帝君在此,快快進來!” 郝元應是,轉拜趙楷,恭請入殿,然女探花未在受邀之列,郝元一時為難。趙楷說道: “一起麵聖吧!” 蘇小鳳道:“我在外頭把風,畢竟你父子倆有秘事待商,外臣不宜介入!”其實乃想找到宋兩利,先探第一手資料,方為過癮。 趙楷一向尊重對方,當下點頭:“你且留神!”跨步入殿。 蘇小鳳轉往暗處,低聲叫道:“小神童,阿姨來啦!郝元說你也在附近,請現身說話……” 宋兩利最忌其威脅,且又忌其壞事,故以神通回應,道:“阿姨莫叫,趙佶之事需我解決不說,極樂聖王亦潛伏附近,莫要讓他得知一切才好。” 蘇小鳳詫道:“極樂聖王?!”如此高強敵人竟然潛伏在此,讓人毛寒,四處張望,森黑一片,她且悶嘴,低聲說道:“你忙你的,有空再聊!”不敢胡亂闖去,潛回神霄寶殿,窺及趙佶為是。 其實極樂聖王原即潛伏聖峰音光鼎附近,其本想守株待兔,等宋兩利上勾,然因等至三更,未得蹤跡,心想宋兩利可能已逃遠,方始離去,如若趙佶早半更次前來,則一切將被發覺,局勢頓變。 宋兩利亦覺老天有眼,助陣一切,更祈日後能順利鬥倒聖王,方為大宋之福。 趙楷步入殿廳之際,趙佶已欣笑招手:“快過來,快過來,可曾見著爹的金身本尊天神?”乃指自己顯靈一事。 趙楷瞧及那尊數丈高金身菩薩,道:“見著了!” 趙佶聞言更喜:“見著便好,現在爹即是本尊天神之分身,你是在跟天神說話,知麼?” 趙楷怎知父親口中天神,另有含意,歪打竟然正著。然如若往昔,他肯定不信鬼神之說,但經宮女桂香鬼魂纏身後,終信得幾分,道:“父皇欲以天神說何話?作何指示?” 趙佶道:“神霄長生帝君顯靈,託夢予爹,已將童貫、蔡京等人罪行一一說清楚,爹準備收拾他們!” 趙楷聞言詫愕不已,先前太監郝元前來請人,是有提過乃有關六賊之事,然郝元為免麻煩,不敢多言,就是此時亦避於遠處,免得惹事上身,故趙楷根本未明暸真正狀況,誰知父皇一劈頭即說此睛天霹靂般問題,頗讓人吃驚,還以為聽錯了。 趙楷問道:“父皇當真要收拾他們?” 趙佶道:“是長生大帝君旨意,且他們的確壞透,不收拾怎行,尤其金軍已大舉來犯,得立刻處理才行!” 趙楷道:“父皇不是一向重用童貫、蔡京等人?”仍疑惑父親決心。 趙佶道:“以前是凡體被蒙蔽,現在化得天神,一切即已看清,非得收拾他們幾人不可!”說的斬金截鐵,目露神光。 事出突然,趙楷一時仍難接受,宋兩利為免拖得過久,神通已攝來,道:“你爹這次是玩真的,配合他將六賊收拾便是!” 趙楷詫道:“你?!”正待說及“小神童”三字,宋兩利已截話過來,道:“當我不存在,事後再聊!”有了宋兩利指點,趙楷終信得幾分。 趙佶卻發現異樣,道:“你又見著爹的先天元神了?” 趙楷已知方才“你”字喊得突然,引起父親注意,遂道:“正是見了長生大帝君!” 趙佶欣喜:“自好!自好!快拜禮!”趙楷依言拜去。趙佶始道:“爹神通漸漸廣大,日後傳予你便是,唯得先收拾童貫、蔡京等六賊為要!” 趙楷但覺此機會難得,不論父皇是真意,亦或一時沉迷。受得天神意旨,且如宋兩利所言,先收拾對方再說,道:“孩兒早看不慣,一切全聽父皇安排!” 趙佶頻頻點頭:“正合我意!你哥哥趙桓較為軟弱,恐臨陣變卦,下不了手,由你執行,將萬無一失!” 趙楷道:“多謝父皇抬愛,卻不知將如阿進行?” 趙佶道:“當年太祖以杯酒釋兵權,爹也想來個杯酒降六賊,明天安排宴會,然後一網打盡!絕此後患。” 趙楷道:“如此甚妙!孩兒必定全力以赴!” 趙佶道:“逮人自是容易,唯童貫爪牙甚多,恐引起反彈,你可另有伏兵,務必將其黨羽氣燄壓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素聞你勤練武功,必有同黨,可找來一用。” 趙楷道:“孩兒同黨即是女探花蘇小鳳,以及小神童,有他們助陣,萬無一失!” 趙佶道:“蘇探花?!倒是日久未見,可好?”想及蘇小鳳美色,頗為動心。 宋兩利登又以神霄長生大帝君法相迫來,趙佶頓覺,暗道:“不成不成,爹已是天神化身,不能沾得俗事!”轉得話題:“你和蘇探花走得近,要朕作媒,將她許予你麼?” 趙楷乾窘一笑,道:“父皇能意屬,自是好事,唯探花甚有主見,待孩兒跟她多走幾日再說,可好?” 蘇小鳳聞言甜膩於心,趙楷仍算尊重自己。宋兩利暗道:“好一對雙虎配!” 趙佶道:“蘇探花肯和你交往,自有意思了,本尊天神早預見你倆遲早結為連理,多多努力!” 趙楷再次道謝,趙佶陷入沉思,道:“蘇探花一向不屑六賊,她必配合行動,唯那小神童,曾和爹有過節,恐不易說動他!”先前宋兩利雖將秋月宮女一事洗腦除去,然趙佶總有淡淡印象,加及往昔紛爭、林靈素事件,趙佶自覺和小神童有所過節。 趙楷道:“小神童亦恨死童貫等人,邀他同行,必定參加,父皇大可放心。” 趙佶道:“此事你去處理便可,畢竟爹只想把六賊擺平,至於人手如何分配,非我之事,如若不行,爹只好再顯靈收拾了!” 趙楷道:“孩兒保證萬無一失!” 趙佶道:“那好!明日午時,席設天龍峰,天龍臺上,成敗全在此一舉,千萬不得與任何人說及!” 趙楷道:“兒臣省得!” 趙佶滿心愉悅:“去吧!宮內太監、禁軍、護衛皆不能用,得從外頭調兵進來才行。” 趙楷拱手應是,拜禮而退。 趙佶處理滿意,頻笑不斷,喃喃說道:“我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又怎鬥不了這些刁凡之徒?”喚得小太監郝元守在附近。今夜不准離開神霄金寶殿,郝元當然遵命,趙佶則決定打坐至天亮,以顯神威。 宋兩利見其狀況,知變卦不大,始敢潛出神霄寶殿,尋向趙楷及蘇小鳳,兩人方行至蓮花塢,宋兩利終追至。 趙楷見人,欣喜拜禮:“小師父,你終現身,近況可好?”對於宋兩利傳授“火龍刀” 秘功一事,他始終感恩,故以小師父相稱。 宋兩利笑道:“馬馬虎虎……”話未說完,蘇小鳳業已跳至。喝道:“可逃遠了,竟然如此久未與我聯絡,該當何罪?”利劍一刺,直抵宋胸口,宋兩利急忙跳開,乾聲道:“探花姑娘莫責備,我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把皇上搞定,請小聲為要,若被聽去,恐不利情勢。” 蘇小鳳這才想及要事,趕忙收劍,低聲斥道:“不早說!”四處瞧望,並無巡兵及極樂聖王影子,方自安心不少。 宋兩利暗道:“若有人在此,恐也不及了。” 蘇小鳳低聲問:“你如何收拾色情皇上?” 宋兩利道:“化成天神,以神意指點,竟然管用!” 趙楷說道:“原來如此!” 蘇小鳳道:“你洗腦皇上?” 宋兩利乾笑:“總得把他改邪歸正,尤其金軍已來犯,情況過急,只好從權,尚祈三皇爺見諒!” 趙楷道:“弟子怎敢怪罪?若知此法有效,早該用了!”又自拜禮:“弟子該道歉才是,否則大宋江山必毀於父皇手中!” 宋兩利嘆息:“希望來得及……”涉及天命一事,讓他頭疼萬分,然又怎敢向趙楷說明天命甚為不利?道:“只要收拾六賊,或可一改大宋運勢!” 趙楷道:“此事勢在必行,且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宋兩利道:“最好逮著後,立即殺死,永絕後患!” 蘇小鳳道:“自該如此!” 趙楷突有難色,道:“若立即處斬,難免引起偌大反彈,倒不如先四一陣,慢慢磨去其黨羽士氣,將較平和,不易生變。” 蘇小鳳瞄眼道:“既斬毒草就要除根,你待要慢慢收拾,難道要讓毒草刺傷麼?務必速戰速決為佳!” 宋兩利忽有感應:“你是因王黼支持你接任帝位,而不忍斬他?” 趙楷心事被窺,極力否認:“無此回事,我乃針對事情而論!” 蘇小鳳喝喝說道:“你倒跟王黼掛勾?不怕百姓說你變成第七賊麼?”興師問罪姿態已生。 趙楷道:“實無此事,我只是聽得太監等人暗中言論,蔡京支持我哥哥趙桓,王黼即想唱反調,和蔡攸串通,改為支持我,事實上,我從未跟他們真正接觸,畢竟我非太子,若討論此事,必引起造反之說。” 蘇小鳳道:“那自是默許掛勾了。” 趙楷暗嘆,不知如何言詞,蘇小鳳一切不差,只是能力太強,每與她相比擬,氣勢總弱些,自己遲遲不敢跟她結婚,最大原因即此。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道:“探花姑娘,鄆王怎麼說也是個皇爺,你倒是把他壓過頭了,日後叫他如何敢帶你出場?” 蘇小鳳道:“我乃據理力爭!” 宋兩利道:“皇后、貴妃敢跟皇上爭麼?” 蘇小鳳一愣,仍不服輸:“我是新女性,要有新作法、新思想。” 宋兩利道:“那請問鄆王婜你做啥?娶來教訓自己麼?” 蘇小鳳頓窘:“誰說我要嫁予他?我可以不嫁!” 趙楷苦嘆,娶女強人果非易事。 宋兩利道:“嫁與不嫁,那是你自家事,但男人被你壓著喘,那是十分痛苦之事,我便是一例!” 蘇小鳳喝道:“你敢不分大小,揍你!”一劍又想剌出,宋兩利早有感應,急忙逃開,轉訴趙楷:“三皇爺,我看你還是多多考量為妙!” 趙楷苦笑,不知該如何處理。 蘇小鳳追得幾步,還是放棄,暗忖:“難道自己做法過分了?女人強出頭,難道不妥麼?”回想世俗種種,忒也甚少女人強出頭,否則必被冠上“母老虎”之類封號,自己可以不以為然,但趙楷若當上皇帝,自己豈非變成挾天子以令天下的母大蟲?看來是得改改脾氣了,道:“我只私下跟三皇爺爭,大庭廣眾下,才不會呢!” 宋兩利道:“如此倒仍有救!” 蘇小鳳瞪向宋兩利,喝道:“不與你們男人爭了,實難以溝通!”閃往一邊,不想理會此事。 宋兩利噓氣一笑:“這才像話,女人相夫教子即可,還當啥女探花?跟男人爭何長短? 自找麻煩麼?” 蘇小鳳登又吹胡瞪眼:“你再說!回頭跟你算帳!” 宋兩利猛縮脖子,道:“不說不說!我注定矮你一截,怎麼也落下風!”跳向趙楷那頭,蘇小鳳始得意說道:“算你識相!” 趙楷總覺兩人關係非比尋常,然蘇小鳳怎肯透露如此重大關係,趙楷始終未能得知真相。 宋兩利道:“三皇子若想留下王黼,便全權處理吧!反正六賊少了王賊,應該起不了作用。” 趙楷道:“我會伺機行事,畢竟六賊勢力龐大,尤其童貫所訓練秘密高手,隨時可能反撲,屆時得請小神童多多擔待!” 宋兩利道:“我自會應付!” 趙楷道:“在此先行謝過。” 蘇小鳳道:“另有一事要防,這也是最重要之事,即是要提防皇上突然甦醒而倒戈,屆時三皇爺若落個叛徒罪名,那就不妙!” 宋兩利道:“我自會小心處理!” 趙楷道:“靈法之事,全靠小神童解決了!” 宋兩利道:“該無問題。” 蘇小鳳道:“走吧!趁此黑夜布下埋伏秘網,若到了白天行動更不方便!” 已近四更天,時不宜遲,趙楷終告別,返回王爺府,調集親信手下去了。 蘇小鳳並未跟去,留在當場,準備教訓宋兩利,見人即喝:“你翅膀硬了?敢拆我臺子?不怕我拿家法伺候!” 宋兩利道:“我只是實話實說!以三皇爺身分,你怎好事事作主?難道要他當你傀儡麼?如此下去,你倆準無結果。” 蘇小鳳冷道:“我又未必要嫁予他!” 宋兩利道:“看是口是心非,不嫁予人家,走得那麼勤、那麼久?” 蘇小鳳但覺困窘,喝道:“要你管!先收拾你再說!”舉劍掠追過來。 宋兩利見狀拔腿即奔,兩人穿掠于重山疊峰之間。此時以宋兩利之武功已臻絕頂宗師之界,尤其五行飛渡術,乃衍化自佛門禪道五方法門,自非同小可,蘇小鳳始終追之不著,而氣喘如牛,直道反了反了,追之不著下,終停步,道:“回頭跟你娘說去!” 宋兩利亦停步,想及母親,輕輕一嘆,道:“不知她過得如何?”復想及父親,到底身在何處?他又是誰?是死是活? 蘇小鳳瞧他感傷已起,實也不忍,道:“只要收拾童貫、蔡京,你娘自可回京,全家即可大團圓啦!” 宋兩利默默頷首,蘇小鳳轉得話題:“找個地方,指導幾招功夫!走吧!” 宋兩利隨即引路,小心翼翼再探回秘陣中,極樂聖王不在,正可利用。 蘇小鳳有意支開其感傷情緒,遂發問不斷,宋兩利無暇它想,一一指導,這一鬧開,情緒頓時好轉,蘇小鳳始放心不少,直到近五更天,對方始收招,盤坐練氣休息,以等任務到來。 次日午時。 趙佶果然以宴請功臣之名,將童貫、蔡京、梁師成、王黼、朱勉、李彥等諸人聚集天龍峰,天龍臺上。由於目的志在收拾六賊,那高俅和蔡攸等人則未受邀,兩人卻不甘心,守在腳下,隨時準備不期而遇,自闖佳宴,畢竟皇上一向被耍著玩,他倆根本無懼。 雖為午時,天空卻陰,且飄起淡淡雪花。 如此嚴冬雪天設宴,趙佶仍是頭一遭,群臣雖覺突兀,然想及昨日千鶴圖繪,以及美女浴水芙蓉高潮戲碼,如此雲天設宴已不足為奇。 白玉石桌,置得清樽、美酒、佳肴。君臣齊聚,一副喜祥逸樂模樣。 徽宗趙佶則換穿神霄長生帝君龍袍,儼然長生帝君下凡分身,瞧來莊嚴許多。 王黼最是靈巧,發覺今日皇上不同於平常,拱手拜禮道:“皇上今日裝束,莫非長生大帝君顯靈?請受微臣三拜!”當真拜得虔誠。 趙佶冷目閃動:“不錯,本尊今日乃長生帝君化身,專程前來鋤姦伐惡!” 梁師成道:“不知長生帝君欲伐何姦何惡?” 趙佶道:“欺君、叛國、為非作歹之惡!” 眾人怎想及是自己,立即表示該鋤該伐,皆敬酒連連。趙佶仍不動聲色。且灌醉六人,較易處理。 酒過三巡,眾人皆有醉意,開始言詞輕浮,笑鬧起來。趙佶亦見三皇子領得禁軍裝扮之手下布陣四處,知時機成熟,始冷聲說道:“諸卿可知天空為何陰森森,難以放晴?” 眾人聞及皇上語氣、調兒全變,心生警惕,然又自恃吃定皇上,戒心頓失。 蔡京道:“該是妖人作法,始難以放晴,但長生帝君法力無邊,自可隨時讓天空放晴!”眾人一陣附和稱是。 趙佶冷道:“是妖人作法,可惜諸位並不自知!” 梁師成道:“願請道君皇帝指點!” 趙佶道:“六位當真不知,金國番人已入侵大宋江山?還敢在此飲酒作樂?” 六賊聞得此言,笑容始僵,看來局勢的確有所不妥。 童貫道:“皇上聽誰胡言?豈有此事!” 趙佶冷道:“長生帝君親自顯靈通知,你敢辱我神明不靈?” 眾人暗自噓氣,原是神明顯靈,看來輕易可唬過去。 童貫道:“臣不敢辱及長生帝君,然民間之事,天上之神未必全知,皇上明查!” 趙佶冷道:“不必查了,你最壞!掩飾戰況,謊報軍情,明明伐遼一事,大敗數回,死傷慘重,竟敢自稱戰勝,欺君大罪,理當處斬!” 童貫臉面抽動,道:“皇上已被惡靈上身麼?怎昨日誇讚有加,今兒卻瘋言連連!看是得請通元衝妙先生,亦或內定國師方虛默前來瞧瞧,免讓皇上受傷,朝廷遭劫。” 當下喚向禁軍:“下去找方虛默道長前來!” 趙佶冷道:“大膽!未得本皇意旨,由得你下令麼!”禁軍乃趙楷兵馬,故聞聲不動。 童貫仍未屈服,道:“臣有義務維護皇上安危,恕難從命!”仍強行喝向禁軍:“還不快前去請人?想掉頭麼?”禁軍仍不動。 趙佶聞言哈哈虐笑:“別人說你童貫囂張跋扈,本皇原是不信,今日瞧來,果真如此,連本皇聖令皆想抗旨,簡直造反!” 蔡京近日和童貫鬥惡,立即奏言:“童將軍的確不該頂撞皇上,自該受罰!” 童貫冷道:“蔡相難道看不出皇上已中邪,不把他弄醒,豈非越演越糟,屆時你我皆遭殃!” 趙佶怒道:“誰中邪?本皇全是受得長生大帝君託夢顯靈,方知你等六賊罪狀。今日不除,何以面對天下子民、百姓?” 眾人聞及“六賊”個個臉色抽變,尤其皇上口氣強硬,簡直變成另一人似的,情況顯然不妙。 童貫登有所覺,暗道:“皇上果然中邪,此舉全衝著六人而來,得立即解決才行!”隨即站起:“六賊乃有心人中傷之詞,臣等盡忠職守,天下有目共睹,假不了,皇上難道忠姦不分麼?待臣找人前來治您,一切自可明朗,以免受奸人利用。” 童貫待要行去,趙佶突地大喝:“站住,來人,將他拿下!”一聲令下,趙楷軍登時應是,長槍利刀盡出,圍逼過來。 童貫見狀怒喝:“大膽!本帥平常如何教導?想造反麼?”仍未察覺禁軍已換班底。 趙楷突地跨前一步,冷喝:“你才大膽!敢抗皇上之令,又對本王大吼小叫,論罪該斬!”利槍一抖,封住對方去路。 童貫這才發現扮成禁軍頭領者,竟然是三皇子趙楷,此宴分明是一陰謀,他已出言頂撞,顯然已犯重罪,此時不逃,恐百口莫辯,登地發掌劈去,喝道:“你且聽信謠言,誣陷忠良,待我請大法師前來,一切自可明朗!三皇子若不讓開,休怪我了!”他曾跟陰陽老怪學過武功,手底下亦見模樣,這一劈去,勁道不差。 然那趙楷亦跟宋兩利學得“火龍刀訣”,他且苦練多日,火候已現,猛地反鎗刺來,童貫竟然招架不住,硬被迫跌地面,嚇得其他五賊跪地叩頭求饒,梁師成、李彥、朱勉等人已淚流滿面,深怕殺頭之罪落身。 趙佶冷哼:“既知如此,何必當初?童貫還不束手就縛,想做困獸之鬥麼?” 童貫怎肯屈服,急道:“皇上莫聽三皇子所言,他野心勃勃,想篡奪江山,您該防他!”眼看難以招架,突地長嘯,想引來心腹護衛抗敵。 趙楷知得速戰速決,否則夜長夢多,冷喝:“誰都別想蠱惑皇上,他乃受神霄長生帝君顯靈指示,你這童貫罪惡重大,饒之不得!”一式“火龍吞槍”展開,赫見長槍若火砲直轟過去,看似平凡一招,卻是凝及趙楷畢生功力所發,這一重擊,童貫舉掌夾封槍頭,卻擋不了衝勁,被搗得連退三步,絆倒石椅,跌落地面。趙楷復再一掌打得童貫倒滾連連,童貫終無力再戰,被封穴道,跌地不起。 趙佶兒童貫受製,龍心大定,冷笑道:“果真造反,連皇子皆敢刺殺,抓下去斬頭示眾!” 縱使太祖當年遺訓不殺大臣,然趙佶此時受及攝腦,哪顧得這些,先斬人再說。 五賊聞言以為連自己腦袋亦將斬去,個個驚駭泣饒:“皇上饒命,奴才知錯了!” 趙佶冷道:“現在認錯,未免太慢了!” 蔡京急道:“臣縱無功勞,亦有苦勞,斬不得!況太祖有遺訓,不斬朝臣!” 趙佶冷道:“什麼太祖亦訓?沒聽過,也保不了你,你的罪行才大,誣陷忠良,廣置黨羽,搜刮民脂,賣官盜稅,簡直壞事做盡!” 蔡京急泣:“全是誤會!皇上明查!” 趙佶冷哼:“長生帝君顯靈指示,豈會假得了?” 說話之際,忽見上下竄來數十名大內護衛,正是童貫親信,引領前頭則為太尉高俅,以及蔡攸。兩人並不知上頭出何事情,待逼近之際,忽見皇上大訓其話,眾臣都跪地不起,已知情況有變,不敢任意行動。童貫見著護衛,更喝道:“快快過來,將皇上製住,他已受攝,神智已失,得立即弄醒才行!” 蔡攸見狀,這還得了,竟然要對付皇上,他有十顆腦袋亦難招架,趕忙躲閃暗處,裝做不知此事。 高俅則一味倒向皇上,見及狀況,登時喝道:“大膽,竟敢對皇上如此無禮,還不自行掌嘴、治罪!”大步掠來。 童貫冷道:“不知死活傢伙!大夥上!先擺平趙楷這叛徒再說!” 護衛平常皆受童貫直接訓練,故只聽令於他,聞言之際,刀槍盡出,直撲趙楷等十餘禁軍。 情勢瞬息萬變。 尤其護衛皆帶有沾毒暗器,這一使用,任王府禁軍功夫了得,幾乎難以招架。 童貫見狀哈哈虐笑:“敢造反麼?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趙楷窮於應付,無法回話,趙佶卻怒:“反了反了,連本皇命令也敢不聽,來人,調十萬大軍,收拾叛賊!”然兵權全控制童貫手中,根本無人理他。 五賊見狀,升起一線生機,竟然希望童貫手下能將趙楷制伏,以平反一切。 情急中,忽見兩道人影射來,正是蘇小鳳及宋兩利,兩人直撲毒護衛,利劍、拳腳盡展,一路殺來,似虎入羊群,打得對手東倒西歪。蘇小鳳更喝:“造反麼?連皇上、王爺皆敢追殺?”說話間又迫倒三敵。 宋兩利則更方便,邊使出攝腦大法,迫得毒護衛腦門失常,不知將毒暗器射向何方?宋兩利隨即怒指點去,輕易可將對方擺平。如此戰法,簡直如若無入之境,眨眼已撂倒二十餘兵,連同蘇小鳳收拾者,已達三一十餘兵,剩下者見及宋兩利兇猛,怎敢再戰?簡直如見天魔,竟也不顧童貫命令,慌然鳥獸散去。 趙佶見狀,頻頻叫好,“朕即明白,天意如此,任誰皆擋不了!” 童貫見大勢已去,頹喪欲絕,嘆息不已:“罷了罷了,全是天意!”老淚為之滲流,和方才比擬,判若兩人。 方失望之際,山下又有千百兵隊喝吼傳來,正是童強引領大內禁衛追至。童強邊追邊喝:“太師可是刺客騷擾?待屬下收拾對方!” 雖這天龍峰瞧來險峻,然卻人工築造而成,看似插天高峰,實則約百餘仞罷了,山下喊話,山上自是聽得。童貫聞言,登又升起希望,回應喝來:“快快殺敵,救我脫困!”童強獲得命令,終帶強軍,一路猛攻山頭。 趙楷焦切道:“快快布陣,嚴防強敵入侵!”其手下少得可憐,但仍留下五名,其他向外作戰。趙佶倒是氣定神閒,道:“來吧!叛軍全部聚集,一網打盡!”念起靈咒,想以天神之力收拾叛軍。 那童強引軍近千人,倒是氣勢不小,然蘇小鳳、宋兩利早有防範,待對方迫半山腰之際,宋兩利登又反攻下來,並喝著:“神霄護法,立即迎敵!”那護法即是神霄寶殿護持洪太極,今晨一早,宋兩利親自前去搬得數百兵,埋伏半山腰秘洞、山澗之中,而以神霄弟子行動,自可藉慶神之名,不易讓人起疑,洪太極更知任務重要,故小心翼翼處理,終未洩底。這一殺出,果然立收奇襲之效,那童強軍看似聲勢浩大,然卻吆喝居多,只要前頭受製,後頭軍心立即動搖,攻勢受挫,縱是千餘兵,亦難擋神霄弟子數百兵之圍堵而節節敗退,尤其宋兩利加入前鋒戰圈,對方更難招架。 蘇小鳳則引領二十餘名神霄弟子及王府禁軍,做第二層守護,圍於天龍台附近,以確保心上人安全,且讓六賊逃無去路。 情勢又自驟變,尤其神霄弟子出現,趙佶更形得意:“看吧!本尊弟子何其勇猛,任你童貫豢養爪牙如何厲害,終究仍得吃敗仗!” 童貫見大勢又去,登時求饒:“皇上開恩,奴才縱無功勞,亦有苦勞,且護持大宋江山數十年未受侵犯,此乃有目共睹之事實!” 趙佶喝道:“胡說八道?你護持什麼?數十年來,戰敗無數,犧性無數,賠償無數!怨恨無數!縱砍你腦袋百顆亦難償抵其罪!” 童貫泣聲道:“皇上明查!此事非實!”五賊亦同泣乞,一副受盡委屈之孤臣孽子模樣。 趙佶冷道:“如若不舉出實例,你們倒是死不認罪!本皇便一一說出,要你們啞口無言!”瞪向童貫:“你乃太監之身,竟然閹割不淨,且藏淫女子,此即死罪一條;你且任職大元帥,手掌兵權,自該實報戰況,誰知你每戰必敗,攻遼死傷十數萬,伐戰西夏亦傷亡無數,你還敢聲稱大獲全勝,又如金國已進犯大宋,你且謊報早已打得對方棄甲而逃,絕無膽子再入侵,如此不忠不義、不誠不實之徒,斬你千百顆腦袋亦不為過!” 童貫怎知趙佶早被宋兩利洗腦,對此罪狀已記得一清二楚,尤其乃以神霄長生大帝君之名為之,趙佶更牢記不忘,經此說出,條條罪狀清清楚楚,童貫當然矢口否認,泣聲直道: “絕無此事!皇上明查!” 趙佶冷道:“早已明查,且遲早要你認罪!”不理童貫,轉向蔡京:“你可知罪?” 蔡京泣道:“臣一向忠心為國,絕無叛國之罪!” 趙佶冷道:“你是不敢叛國,卻貪贓枉法,培植勢力,排除異已,私加重稅、強奪民財,弄得天怒人怨,外頭傳言一句:‘打破筒,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那‘潑了菜’便是你蔡京!可見百姓對你何其痛恨!” 蔡京急道:“皇上明查,全是叛黨造謠,臣一向盡瘁為國!” 趙佶冷道:“還想脫罪麼?光是‘鹽稅法’,你竟私增鹽稅一倍以上,貪款四千萬緡之多,那‘茶稅法’,你也獨攬經營,私自禁止其他商家買賣,甚至種茶之農,尚未收成,也要課稅,弄得茶農苦不堪言,你且剝奪重利千餘萬緡之多,你想將百姓抽死麼?” 蔡京急道:“鹽稅、茶稅之法,皆經皇上準奏,豈可怪罪臣下?” 趙佶喝道:“大膽!本皇又非茶農,怎知狀況?你且奏得茶農富裕,抽此稅賦,甚且輕微,我才準得,誰知你一派胡言,欺君之罪,更該砍頭!” 蔡京登又磕頭不斷:“茶農的確曾富裕,只是最近收入較差,臣正想減稅之法,並無不妥之處!” 趙佶冷道:“那數千萬緡稅款呢?你早飽中私囊!” 蔡京急道:“臣不敢!臣一一繳入國庫!” 趙佶冷道:“繳國庫?那你何來數十萬畝地?奴婢千人,一次煮食鵪鶉即達百只?好大的開銷!” (注:蔡京喜食鵪鶉,每次烹食,必達數百只,或清燉、或燻烤、紅燒、燴溜,絕花樣之大成,早流傳在外,其廚房傭人不下百名,分工甚細,竟有婢女專事剝筍、切蔥絲等工作,奢華行徑可想而知)蔡京怎知此乃平常茶飯話題,此時竟被拿來當證據指責,他豈敢承認,泣聲道:“皇上明查,絕無此事!” 趙楷冷哼,此事天下皆知,還想狡賴? 趙佶冷道:“你四次為相,不知體恤本皇苦心,極盡貪婪、奢華,實要不得,難怪太學生陳東請奏不斷,自該砍頭以謝天下!” 蔡京泣聲,直道:“皇上饒命!” 趙佶冷哼,不理蔡京,轉向王黼:“你呢?自己呈報罪狀!” 王黼道:“臣無罪!” 趙佶道:“死不認罪麼?那陳東所奏,全是假了?” 王黼道:“是假!” 趙佶冷道:“那本尊天神顯靈指示,也是假的麼?” 王黼道:“天神恐不甚了解民間事!” 趙佶怒道:“大膽!敢辱神霄長生帝君,論罪該斬!” 王黼急道:“皇上恕罪!” 趙佶冷道:“你貪賦鬻爵,賣官受賄,外傳一句:‘三千索,直秘閣,五百貫,擢通判’,只要五百貫,你便可誣判是非,造成冤獄無數麼?” 王黼急道:“皇上明查,絕無此事!” 趙佶冷道:“啥事皆要本皇明查?難道神霄長生帝君查的不夠明白?你且計算天下丁夫,徵收‘免夫錢’達六百二十萬銀以上,倒敢飽中私囊,還向金國炫耀富貴,別以為本皇不知!” 王黼急道:“絕無此事!皇上明查!三皇爺明查!” 趙佶自是不理,趙楷雖和他有過暗示帝位之爭,然此時此刻怎敢作主,冷道:“是非真假,自有天斷,皇上當已心知肚明,求誰皆無效!”一句話擋了回來,王黼只能再求趙佶,仍不受理。 趙佶想一次計算六賊罪狀,隨又喝向梁師成:“你忒也大膽!敢偽造聖旨,死路一條!” 梁師成急道:“奴才不敢,聖旨全經皇上批准始發出,絕無偽造之實!” 趙佶冷道:“光是通緝小神童一事,即是最佳證據,還想狡賴麼?” 梁師成急道:“此事亦經童太師授意,奴才僅遵行之,罪不在我!” 趙佶斥道:“童貫又非皇上,他說,你便為之,豈把本皇當什麼?傀儡麼?簡直造反!” 梁師成泣聲道:“奴才該死,祈請皇上開恩!” 趙佶冷哼,轉向朱勉:“你忒也罪行滿天下,光是‘花石綱’一事,即已盜搶民間珍奇異寶無數,該當何罪?” 朱勉急道:“皇上該知,花石綱所取之珍奇異寶,全數置于萬歲山區,微臣一樣未取!” 趙佶喝道:“我要你名正言順取得,哪是巧取豪奪,弄得方臘造反,且所取之物,你也飽中私囊無數!” 朱勉道:“絕無此事!” 趙佶道:“有無此事,明兒搜查便知!” 朱勉急叩頭:“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趙佶冷哼,不理朱勉,轉向李彥:“你接替楊戩,任大內總管,不思清廉,竟和他們串通作姦犯科,且盜搶良田沃土,不從者皆處重刑,逼死百姓成千上萬,罪無可逭!” 李彥急道:“奴才所徵田地,全為‘公田’,並未飽中私囊,皇上明查!” 趙佶冷道:“全查過了,六賊罪行,天下皆知,且神霄長生大帝君更出面作證,你們難逃王法制裁!鄆王安在!” 趙楷回應:“兒臣在!” 趙佶道:“押入大牢!明日午時,當庭受審,以昭告天下,平息眾怒!” 趙楷原想建議當場處死,以實現宋兩利勸告,然若能在大庭廣眾下受審後處死,更能收鎮懾之效,且只差一天時間,應無太大變化,終未奏言,立即下令捆綁六賊。 蘇小鳳聞言但覺不妥,趕快掠來,拱手道:“皇上英明!六賊爪牙甚多,當立即問斬,以絕後患!”六賊聞言,恨死這女傢伙。 趙佶哈哈暢笑:“愛卿懼啥?朕已受長生大帝君附身,神通廣大,他們難逃手掌心,縱有千軍萬馬,朕也不怕!”雖對蘇小鳳美色頗為欣賞,然此時乃帝君分身,不得想入非非,只能正經論事,倒有遺憾,卻也莫可奈何。 蘇小鳳暗道苦也,趙佶被催眠攝腦後,已成為神明化身,有利處,亦有壞處,利者,藉神之名,將收拾六賊,壞者,亦藉神之名,自我膨脹,根本無懼仟何事務。 蘇小鳳知無法勸得,乾脆先行動手,喝道:“皇上多留你們一天活命,我倒看不過去,決替天下百姓出口氣!”利劍一抖,直往蔡京刺去。對方廢及司馬光、蘇軾為亂黨,毀得蘇家家破人亡,此帳豈肯不算?這一刺去,勢在奪命。 蔡京見狀大駭,急叫:“我命休矣!”五賊亦懼,能閃者,左右滾去。 趙佶怔詑,女探花竟然敢出手。趙楷急忙攔來,長槍一抖,喝道:“莫要傷人!對方已死罪難逃,當死在劊子手手中,你若殺他,日後其爪牙必以你為目標,多劃不來!” 鏘地一響,槍撥劍身,蘇小鳳身形稍偏,勉強劃中蔡京左臂,其鮮血雖滲,卻也死裡逃生。 蘇小鳳怒道:“我之恩怨,要你管麼?” 趙楷道:“皇上當前,請勿擅自作主!” 蘇小鳳瞄向趙佶,其已一副尊神模樣。 趙佶冷道:“神霄長生帝君自會主持一切,別在本尊面前胡來!” 蘇小鳳心想有趙楷阻擋,看是殺不了人,冷道:“奸賊狡猾,唯立即處死,方能高枕無憂!” 趙佶道:“本尊天神會處理一切,探花郎下去吧,今日戰功,記你一筆!” 蘇小鳳爭執無效,暗忖:“回頭再暗殺便是!”道:“既不立即處斬,後果當該皇上全數負責!” 趙佶道:“自會負責!”蘇小鳳冷哼而退。 六賊暗呼好險,暫逃死罪。 |
第 六 章 強鬥聖王
趙楷立即押入,準備送入秘密牢籠,暫絕後患。 誰知方待押入而退之際,忽見十餘人影左山射來,正是準國師茅山掌門方虛默,以及手下十大高手趕至。 方虛默早和童貫取得默契,遲早接管道家第一聖位,如今童貫有難,先前退兵已趕去通知,他立即趕來,想解危難,尤其放走妙佛禪師,引來童貫微言,此時得多多立功為是。而那宋兩利則引領神霄弟子大戰右山,倒讓其乘機逼近。 方虛默已探知皇上可能受攝,進而以神霄長生大帝君之名興師問罪,他想當國師,豈可為救童貫而得罪皇上?一路思考後,終覺仍得從靈通道法下手,只要破去趙佶受攝腦門,一切將能改觀,故方掠追而至,立即拜禮:“皇上已受妖法控制,待吾替您解去!”茅山符 立即焚化開來,手中桃花木劍耍個不停,念的正是“降妖伏魔”、“醒神醒腦”等咒。 趙佶冷喝:“大膽!敢和神霄長生大帝君對抗麼?”亦以“神霄秘咒”對去。如此君臣互以法術相鬥,倒是難得一見,現場諸人瞧得驚心動魄。 蘇小鳳豈肯給他機會,立即引兵迫來,喝道:“妖道,敢闖禁地,想死麼?宰了他!” 戰將迫殺不斷。 方虛默乍見美女,心神一顫,他雖上了年紀,卻也煉及返老還童功夫,故瞧來仍甚年輕,只因身材過矮,不得女人青睞,久而久之,性格已偏,往往自大,不屑一般女子,然若探花女,那另當別論,若能娶得,何等體面,故對蘇小鳳並未惡言相向,拱手道:“蘇探花有所不知,皇上確受妖法迷惑,不解是不行,請讓一旁,免受損傷!” 蘇小鳳斥道:“你才妖道,敢跟皇上相鬥,幾顆腦袋想被砍下?”利劍仍刺。 方虛默心知一時解釋不了,不得不命令手下阻擋,且特別交代不得傷人。那茅山陣貴為道家三大陣勢之一,自有其威力,蘇小鳳縱武功了得,然卻單劍難敵數槍,攻勢為之受阻,無法突破陣勢,急得哇哇叫,直道:“阿利快來!” 宋兩利早知狀況,正放棄前軍,趕往天龍台。 方虛默根本未將宋兩利放在眼裡,冷道:“誰來亦無用處!”託大而行,直往趙佶逼去,想先攝酲皇上再說,其他皆為次要。 趙佶更覺天神了得,拼出全勁,以展神通,毫無忌諱,和方虛默爭鬥,你來我往,瞧得六賊心神七上八下,隨其張縮彈飛。 方虛默想速戰速決,一式“定魂術”迫勁出去,直取趙佶眉心。這一點去,趙佶避之不及,欸呀跌地,腦門縱覺昏沉,倒也疼醒不少,怔道:“到底怎麼回事?” 童貫聞言大喜:“皇上快醒醒!”趙楷一槍敲他腦袋,冷道:“敢多言麼?” 童貫忍痛閉口,仇恨卻也加深。 方虛點一招得逞,待要施展第二招之際,宋兩利凌空衝至,一道“水柔指”射出,正是五方法門之“水”字訣,其施展開來,倒若陰陽老怪之閃電魔指,束成青蛇竄閃,直迫方虛默指勁,叭地撞擊,終能截住。 方虛默大怒:“小妖道竟敢作怪?還不快快下跪受審!” 宋兩利冷道:“你才老妖道,正法不修,老修邪法,還盜玉東皇功夫,以及老怪妖功,遲早要出事!” 方虛默的確從妙佛禪師處取得老怪武功,然他自認神秘,豈知已被拆穿,虐心更起,冷笑道:“我學何功夫,你管不著,有本事儘管收拾便是!”乾脆怒功盡展,想一招收拾對方,省得麻煩。 然宋兩利豈是昔日吳下阿蒙?在學得通靈大法之後,武功、神通簡直一日千里,就連極樂聖王亦漸漸無法製住,何忌於虛張聲勢之冒牌茅山掌門?通靈大法猛地攝去,喝著:“往左邊打!”方虛默竟然不察而受攝,掌勁劈往左邊,空門一露,宋兩利補上一掌,打得他右跌連連,臉面抽駭不已:“你敢攝我?!” 宋兩利道:“攝你又如何?” 方虛默不敢再託大下,趕忙運起靈功守護腦門,方敢再次出招逼戰。 然宋兩利靈法的確高強,往往搶儘先機,迫得方虛默常落陷阱而遭殃,雖能守住腦門不被入侵,但連挨數掌下,亦難討好處,不得不把茅山陣調來和宋周旋,情勢方暫時勢均力敵,有來有往。 趙佶乘機藉神霄長生帝君之名,耍得幾道靈符,打中方虛默,不管效果如何,他即高興萬分,深信天神顯靈,方虛默必敗。 蘇小鳳見雙方纏戰不斷,恐有段時間難分勝負,立即喚向趙楷:“先把人犯押下去,免遭波及!”想找機會,暗中下手。 趙佶亦道:“押下去,此處讓本尊帝君收拾便可!” 趙楷當機立斷,道聲:“父皇保重,兒臣去去就來!”立即押人而退。 童貫見狀大驚,若被押走,後果實難預料,終乞憐不斷:“皇上饒命!”另五賊同時喊出,聲音頗巨,但趙佶卻置之不理,六賊終被押走。 方虛默仍想攔人,喝道:“把童貫留下!”一式“天馬行空”欲掠過去。 宋兩利喝道:“不是要陪我玩幾招?想溜麼?”見對方掠去,自己亦催動“猛龍蝦功” 衝高彈去。 那“猛龍蝦功”乃五氣齊發,其速快逾數倍,這一迫追,竟也撞得方虛默側倒連連,差點跌個狗吃屎。氣得方虛默七竅生煙,怒道:“不置你死地,看是製不了你了!”終暴出“霸龍仙掌”竟以玉皇仙島武功殺敵。 宋兩利志在纏人,也不硬接,四處逃竄,倒也纏得對方難以脫身。 眼看童貫已快被押走,方虛默空自緊張,卻也難施計策。 徽宗趙佶則把宋兩利神格化,收為副手,即是三太子顯靈附身,猛喝著:“快收拾妖道!以正神霄派神威!” 宋兩利為配合洗腦效果,直道是極,且擺出三太子李哪吒耍風火輪模樣,極盡巧妙,鬥得方虛默窮於應付,氣怒不斷,卻莫可奈何。 情勢即將底定。 童貫爪牙見大勢已去,已準備退戰以自保,攻擊氣勢漸弱。 六賊一陣悲嘆,若淪為牢中囚,恐有殺身之禍,畢竟此次發難乃鄆王趙楷主導,他將篡奪帝位,又怎肯留下眼中釘?枉六賊平日作威作福,卻託大過巨,從未防此叛謀之軍,今日實栽得不輕,且幾已無翻身之日,想來榮華富貴即將消失,終淚流滿面。 情急中,忽見一道紅影掠來,童貫一眼認出,即是上次冒充陰陽老怪者,雖事後他得知此人即可能是極樂聖王,然仍故做迷糊,急切叫道:“師父快救我啊!” 那人的確是極樂聖王,他原在秘密行宮打坐,順便搜及四方種種狀況,誰知後宮萬歲山戰得難分難解,他且搜得宋兩利竟然在此,於是偷偷潛來觀察,終明白種種狀況,尋思: “如若童貫如此禍國之人被清除,豈非給了大宋忠臣極大翻身機會?此對大金國產生莫大威脅,又如李綱、宗澤等人為帥,大金將不易突破防線,盤算之下,決定出面救六賊,以替大禾保留亡國之根,實也上上之策,故換得紅袍之後,立即現身攔人。” 趙楷縱有耳聞,卻從未欺近見過極樂聖王真面目,故無法立即辨認,見人攔來,即喝: “何方妖僧,敢擅闖禁地?還不快快退去,念你為出家人,本王不願究責!快滾吧!” 極樂聖王笑道:“好個一表人才,可惜和帝位無緣!”順掌撥去,一道暗勁直掃,數名禁軍弟子受之不敵,登往後退跌,趙楷見他稍稍出手,即將手下大將擊退,分明是絕頂高手,哪敢大意,急喝:“小神童快來!此處有妖僧!”說話之際,已被聖王暗勁掃中,跌退連連,差點倒栽地面。 六賊見狀,道謝連連,一線生機頓生。 極樂聖王笑道:“你們是大宋梁柱,怎能讓宵小辱損呢!” 蔡京道:“神僧所言極是!此事全因皇上受及妖法,只要神僧能破去其禁制,我等性命可保…” 極樂聖王頷首:“趙佶既然受攝,自該替他解除禁制,否則大宋江山誰來看管!” 言下之意乃讓趙佶好好看管,然後完璧贈予大金,否則被分割四分五裂,徒增麻煩!數賊聽之不懂,齊聲附和。 談話間,宋兩利已風聞消息,立即拋棄方虛默,快速趕來,及近百丈,忽見極樂聖王,頓覺頭皮發涼,怔道:“是你?!” 極樂聖王笑道:“你我甚是有緣,又見面了!” 宋兩利苦笑不已,這老妖僧怎會突然出現?憑自己目前功力,萬萬贏他不了,他若加入戰局,今日恐功敗垂成,心念一轉,且把他纏住,讓趙楷有機會下手便是,遂道:“咱是有緣,大戰二百回合如何!”喝喝耍著花招,定在當場,想引聖王過來,以讓趙楷押人而去。 誰知極樂聖王卻不動一步,道:“自會討教,但非現在!”仍以解救六賊為首要任務。 宋兩利暗忖:“對方莫非攝得自己心思,得防他才行!”故運起神通抵擋,拼起勇氣,掠追過去,道:“聖王不便過來,我便來也!”欺至近處,一式“搗天風”狂掃過去,希望偷襲奏效。 那“搗天風”乃衍化自“五方法門”之“風”字訣,要來直若颶風暴打,霸勁無比,每每帶得雪花刺若利針,直往極樂聖王身臉射去。 聖王備感壓力,道聲:“好功夫!”身形未動,卻張口吸氣,隨又暴吐出來。只見勁流互撞,雪針紛紛彈飛,如此一來一反情景,直若煙火彈閃,霎是好看。 宋兩利見掌風前擊無效,猝地意念抖起,準備想催帶雪針轉變,繞往左右,甚至背後偷襲,待要揚勁之際,誰知意念方起,雪針竟然自動轉彎,左右繞行,隨又反刺,瞧得宋兩利詫楞:“怎會如此?!”意念未畢,極樂聖王紅袍卻受擊,雪針射得洞穿袍濕,急得他抽身飛向空中,詫喊道:“小傢伙,你當真煉得‘念力成形’先天武學之界?!” 宋兩利這才恍然,暗道:“對了,正是‘念力成形’功夫,只要意念想及,功夫即現,實是妙哉,自己不斷苦練,效果並未理想,誰知情急一戰,竟也出現,看來綠龜法王指點,以‘念’驅功,全在於先天意識之中,實是獲益匪淺!”然在陶醉之際,極樂聖王亦以念迫功,一道勁流復搗得宋兩利倒跌連連,腦門為之生疼,哪敢再胡思亂想,暗道苦也,方才偷襲成功,現在對方已有防範,且“念力之功”恐非隨時可發,今日戰況仍難逃好處。 然既已纏上,總得撈點名堂回來,宋兩利遂咬緊牙關,暗道:“本尊法王得守護分身弟子了!”當真喝道:“聖王好功夫,咱便來個先天大對決!”故作綠龜法王法相,凌空撲來,其勢既猛又急,迫得極樂聖王信以為真,強功戒備,喝道:“法王終願現形,實是本王福氣!”易攻為守,神功護體,意念為輔,凝神以待。 宋兩利果真全勁開打,那烈火神掌打得火光閃閃,煞是猛烈,裹得極樂聖王不見身形。 雙方待要接觸之際,聖王終出手反擊,雙掌暴開,強滾反打。一是烈火,一是冰雪,轟劈一處,直若流星撞擊,轟然炸開,宋兩利備覺雙手生疼,血氣分崩流竄,仍且強忍下來,倒翻觔鬥,安然落地,卻得裝出綠龜法王身態,喝道:“好功夫,竟能抗我一招!聖王近日神功大有進步!” 極樂聖王豈知宋兩利造假,且強忍疼痛,心想自己強掌劈出,除了綠龜法王之流,誰又能抗抵得了,如今宋能完好如初,敢情便是法王化身,怎敢大意,凝神說道:“多日不見,法王終找到替身,日後你我可不斷切磋,以證武學!”既把宋兩利當法王替身,已無暇再顧六賊等人,全神對敵便是。 宋兩利尋得機會即此一刻,他得在此次襲擊之際,立刻通知趙楷把六賊殺死,否則自己此擊必定瞞不了聖王,對方若再反擋過來,趙楷連下手機會皆無,一切將前功盡棄。 然極樂聖王神通廣大,不容他多想,遂以綠龜法王姿態發言。笑道:“聖王一直難登先天無極之界,說穿了即在一個“貪”字、一個“怨”字,你若修魔道,倒也罷了,如若陰陽老怪,一生修魔,或也可能突破先天之界,你卻以魔心修道法,怎能登先天無極之界?” 極樂聖王詫然若解:“竟是‘貪’、‘怨’二字麼?” 宋兩利原是胡扯,要他分心思考,見得對方上當,登時發難,喝道:“不錯!貪得武學,怨及他人,怎能成功?且看本尊如何破你貪、怨之關!”縱掠而起,用的正是“地水火風空”混合招式,人化若光球,再次撲衝過來。 極樂聖王未曾見得此功,登又凝神戒備,不敢稍稍分心。 超級高手過招,瞬間即分輸贏,備增凶險。 光球衝來。 聖王意念成形強迫過去。 現場針雪頓停般寂靜無聲,然卻孕含宇宙空冥般無盡威力。 雙方電光石火接觸。 宋兩利突地意念攝往趙楷:“快把六賊殺了!” 趙楷受攝怔楞,卻也不知行動,仍被現場決鬥深深吸引。 極樂聖王頓有所覺:“你這是?!”一時無暇多想,畢竟電光石火衝擊,任誰亦來不及反應。凝聚雙掌全數轟向光球。 又是一陣巨響,宋兩利悶若彈丸彈開,直摔十餘丈遠,撞凹地面,血氣翻騰之際,正待大量吐血,綠龜法王突地現形,喝道:“吐不得,散功四肢,五方引流!” 宋兩利急忙散功,卻將喉頭強流迫下,翻騰血氣四竄,終被五方引流,分別從四肢、頭頂穿出不少勁氣,且滲出些許血跡,始免吐血之危。 極樂聖王詫道:“你倒當真煉得先天運行之法?竟然受此重擊,竟未吐血?!你到底是宋兩利,亦或綠龜法王?!”如若綠龜法王,自不可能受此重擊,然若非法王,怎又受此重擊下,竟然能散氣驅勁,護體保命,連鮮血皆未嘔出,實是奇特。 宋兩利道:“當然是法王現形,只是我肉身尚難跟法王匹配罷了!”實則全身疼痛,無力再戰。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說的也是!”暗忖,此時不除他,尚待何時?慢步行來,道: “既是法王,你我再鬥三百招,以分勝負!” 宋兩利暗自苦笑,表情仍冷,道:“行!來吧!”慢慢站起,然豈有勁再戰?趕忙瞧向趙楷,暗示為何尚末動手?趙楷登有所覺,終也明白宋兩利昨夜所言,不立即除去童貫等人,隨時將出狀況,且可能傷及自己,現在果真出了狀況,還是先處斬為妙,登時抽刀往童貫砍去,喝道:“陰間去哭訴吧!” 童貫詫駭,尖聲大叫:“聖王救我……” 極樂聖王頓有所覺,“小鬼你在耍手段?!”終明白宋兩利根本非綠龜法王化身,兩次攻擊目的乃在唬自己,嗔怒之下,遠遠發得一掌,教訓宋兩利,隨即掠衝趙楷,一式掌勁將趙楷打偏,童貫性命得以保存。 宋兩利又受一掌,再滾丈餘,仍似“五方引流”之散功方法,散去對方掌勁,得以保命,然要他再戰聖王,恐無能為力,但此時不戰,豈非前功盡棄?乾脆抓來松針當暗器,直射六賊,可惜相距過遠,松針尾勁不足,雖刺傷對方,卻要不了命。 六賊登時欸欸疼叫,極樂聖王心念一閃,伸手猛吸,一次一個,將童貫等人吸往參天古松,掛在分枝岔處,六人掛若六只猴子,縱使危險,倒也暫時保命。 聖王則往松樹下一站,任宋兩利、趙楷或千軍萬馬,恐也無能為力。 宋兩利暗自叫苦,乾脆喚得禁軍長弓拉滿,直往松頂射去,但每每被極樂聖王以罡風擊落,根本難奏效果。 此一耽擱,方虛默、蘇小鳳,徽宗趙佶等人已趕來。 蘇小鳳見狀,立即護著宋兩利,以防有變,並找機會收拾六賊。方虛默則引領茅山弟子靠向極樂聖王,準備護救童貫性命。 徽宗趙佶則大步踏來,仍以神霄長生大帝君自居,目標直衝極樂聖王,怒道:“何方妖僧,敢闖我神霄寶殿地盤?還不快快受縛?”雙手合十,食指猛運真勁,想以神通收拾對方。 趙佶未認得聖王,但聖王卻認得他,此時大軍已漸圍上來,聖王心想,纏鬥下去,恐洩身分,如此對六賊日後反撲恐生不便,登往趙佶掠去,趙佶詫駭:“你想作啥?不知本尊乃天神下凡麼?……”話未說完,聖王一指將他截暈,道:“你是天神,只不過少了根筋罷了!”立即以醒神醒腦功夫,想替趙佶恢復正常。 趙楷見狀,這還得了,強忍傷勢,大喝:“快救聖駕!”引得大軍沒命攻去。 極樂聖王轉向方虛默,道:“我在恢復皇上受攝神智,你且擋他們一陣!” 樹上童貫大叫:“快擋快擋!只要皇上清醒,一切自可平反過來!” 方虛默當知聖王神通,勉為其難護守,擋了趙楷,道:“三皇爺難道看不出皇上受攝? 還不快快退去!” 趙楷怒道:“怎可聽脅持妖僧所言,難道想置皇上性命於不顧?” 極樂聖王道:“我若想殺他,你們救得了麼?還不快退去!” 以趙佶性命威脅,趙楷終投鼠忌器,困守四周,怒道:“只要皇上受損,千軍萬馬,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聖王不理,仍自運功破禁制。 宋兩利見狀豈肯罷手,猛地運起神通攝去,準備和聖王大展靈鬥。 聖王頓覺壓力,冷目瞪來,淡聲道:“你能製得了我麼?”連綠龜法王皆不易製住對方,何況是受傷之宋兩利?聖王氣定神閒替趙佶解危。 宋兩利暗忖:“也對!綠龜法王皆難製他,自己豈有此能力,倒是趙佶定力較弱,或可一試!”遂往趙佶攝去。 極樂聖王一指點醒趙佶,並運神通破除洗腦大法。宋兩利卻乘虛而入,不斷喝著:“你就是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 極樂聖王道:“你不是神仙,你是人!” 趙佶斥道:“胡說八道,我是天神!” 宋兩利道:“不錯,你是天神!” 極樂聖王道:“你不是神,是人!”靈功猛逼數次,趙佶一陣昏眩,終喃喃說道:“我是人,不是神……” 極樂聖王滿意道:“不錯,你是人,乃當今大宋皇上!” 趙佶道:“我是皇上……”念得幾次,稍稍清醒,誰知宋兩利神通又自攝來:“皇上是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此乃趙佶自我催眠數年之根深蒂固想法,除非極樂聖王亦有洗腦之能,否則甚難讓其改變。 三方爭鬥百餘回,宋兩利靠著趙佶自我催眠而略勝一籌,極樂聖王始終無法全部清除此意念,迫得聖王改變方式,不再強求對方非神仙下凡,而改求六賊是忠臣,功在朝廷。如此一來,情勢逆轉,反讓宋兩利陷入苦戰,始終無法再使趙佶相信六賊為惡叛國一事。 宋兩利暗道:“今日計策,全被極樂聖王破壞,唯此刻該得自保方是。”遂暗示趙楷趕快開溜。 趙楷強硬表示不走,若逃了,豈非承認過錯,蘇小鳳亦作此表示不想走人。宋兩利無奈,且走一步是一步,頂多自己將罪狀全攬下便是。 宋兩利終放棄靈鬥。極樂聖王戰勝此局,竟若鬥敗綠龜法王般,快感無限,隨即猛地五勁擊向趙佶天靈蓋,其已昏倒,極樂聖王始鬆手,轉向宋兩利:“你自個收拾吧!天命已定,誰也改變不了!”說完,又自一腳點向趙佶腰際,見其甦醒,始掠身東南,飛閃而去。 |
第 七 章 君昏臣佞
聖王方退,趙楷、方虛默登往徽宗搶去,宋兩利更卯足勁道想搶人,以便再施攝腦靈法。 現場混亂之際,趙佶登有所覺,他已甦醒,意識清楚得很,喝道:“成何體統?朕乃萬金之軀,容你們如此糟蹋麼?”喝身而起,仍以天神自居。 方虛默急道:“皇上曾經受攝,在下特來護駕!”圍在四周,不讓趙楷近身。 趙楷則不斷說道:“父皇快快過來,您方才下令擒六賊,此人即是六賊幫兇!” 可惜受傷在身,鬥不了方虛默。 宋兩利亦因鬥極樂聖王,耗損功力過巨,此時實無力再戰,唯蘇小鳳能衝能鬥,然想要擊退方虛默,卻是不大可能。衡量之下,宋兩利冉施展移神換靈洗腦神通,迫向趙佶,誰知趙佶竟然不再受攝,敢情極樂聖王臨去那五道指勁轟腦門,乃俱有“五鬼定魂術”之功效,只不過把利針改成掌勁罷了。如此一來,根本難以攝腦,今後將無法控制趙佶,麻煩可大了。不覺苦笑不斷,今後唯有事實陳述,讓他覺醒,方能奏效,否則大宋王朝鐵定完蛋,難道天命真是如此麼? 趙佶清醒過來,忽見現場一片混亂,且兩軍對壘,緊張兮兮,滿頭霧水,喝道:“到底是啥回事?”瞪向方虛默:“你又是誰?敢在本尊天神面前晃來晃去?”原是立于方虛默左側,但覺神威受侵犯,喝其後退。 方虛默道:“在下乃茅山新任掌門,特來護駕!” 趙佶冷道:“什麼茅山掌門?劉混康怎未提及?” 方虛默道:“先師已仙逝,未及提及,特來請罪!” 趙佶冷道:“既是其徒,更該提及,看是冒牌貨色,否則本尊天神怎未感應!” 方虛默道:“在下確為茅山新任掌門無誤!” 樹頂上童貫急道:“皇上明查,方先生確為劉師父之徒,奴才可做證!” 此言一出,趙佶頓覺樹上有人,抬頭望去,竟然發現六賊全掛上頭,登時嗔怒:“你們作啥?竟敢爬在本尊天神頭上?想受鞭刑麼?還不快快滾下來!” 童貫急道:“我等受三皇爺威脅,不敢下去……” 蔡京道:“臣年事已高,根本下不去……” 趙佶頓覺想笑,斥道:“下不來,又如何爬上去?爾等貴為重臣,不知莊重,還耍此粗鄙舉止麼?” 童貫道:“全是三皇爺謀反,皇上請下令逮他,否則大宋江山不保!” 趙佶道:“趙楷豈會謀反?”轉向趙楷:“當真有此事?” 趙楷道:“父皇明查!昨夜父皇決定計畫誅六賊,以平天下怒,故要兒臣埋伏於此,藉以效法太祖‘杯酒釋兵權’,將六賊一網成擒,兒臣全力配合,眼看將奏效,誰知半途殺出極樂妖僧,終功敗垂成!兒臣全聽令行事,怎敢謀反!” 趙佶對此事已忘記泰半,然對“杯酒釋兵權”之事,總有印象,尤其方才紅袍妖僧,他親眼目睹,難以遺忘,不禁亂了腦門:“真有此事?” 趙楷道:“千真萬確,女探花、小神童皆可做證!” 童貫頓急,道:“皇上明查!此全是小妖道宋兩利施展妖法,蠱惑皇上,始發生今日之事,時下皇上已清醒,請還我等清白,並懲處一幹人犯,以彰法紀!” 蔡京道:“臣豈是賊人?皇上明查!” 王黼亦道:“臣一向忠心耿耿,怎可能背叛?此事全是莫須有之罪!” 樑師道:“皇上應知奴才唯您是從,絕無非法行徑!” 李彥、朱勉亦一一表態忠心為國,根本未犯罪行。 趙佶冷道:“誰又說你們作姦犯科?全部下來,成何體統!” 六賊聞得趙佶已恢復正常,始敢攀行而下,唯蔡京較老,動作不便,喊著禁軍幫忙,始能行動。 趙楷則抱必殺之心,只要對方一落地面,先宰人再說,蘇小鳳亦舉劍以待,準備鋤姦殺敵。 童貫感染氣息不對,落至丈餘枝幹處,突地停頓,急道:“皇上且先製住三皇爺,他隨時可能謀反!” 趙佶冷道:“有本尊天神在,誰敢謀反?快快下來!大筆帳仍得算清!” 童貫突聞“算帳”,心神再凜,急道:“不知皇上有何帳目待算?” 趙佶冷道:“不是空穴不來風!外頭風聲豈是假得了?‘打破筒,潑了菜’又是何解? 先前那名妖僧不是金國和尚?別以為本尊天神一無所知!”雖受極樂聖王洗腦,然先前之印象,多少模糊存留腦門,尤其特別重要之事情,以及琅琅上口之詞句,他仍記得,雖未能肯定,然以本尊天神自居,豈能含混過去,得查明再說。 童貫等人聞言復驚,一一落地下跪,祈乞明查不斷。趙楷、宋兩利、蘇小鳳甚至附近掠陣的洪太極皆滿意一笑,皇上看來必全然忘記,戲碼仍將上演。 趙佶冷道:“金軍當真來犯麼?” 童貫道:“絕無此事,全是小妖道宋兩利造謠!” 宋兩利道:“誰造謠?方才那位紅袍妖僧即是金國國師、極樂聖王,他暗助六賊,目前即想讓六賊繼續為惡,因而毀了大宋江山!” 趙佶突聞消息,怔愕不已:“那妖僧是極樂聖王?!那朕豈非中了妖法?!”縱以本尊天神自居,然金國國師如雷貫耳,其一時備感壓力,慌張不已。 方虛默道:“皇上完好如初,並未受攝,若有,在下亦替您解除了。” 趙佶道:“那自好,那自好!”悶摸胸口,但覺並無異樣,始放心不少。 宋兩利道:“皇上該查的是,童貫怎能得到金國妖僧相助?此事必有掛勾,若不查明,恐對宋國不利!” 趙佶道:“對對對!”轉喝童貫:“你如何說?” 童貫心念一轉,道:“金國已和大宋結為盟邦,相互交往,自屬平常,今日全在三皇爺野心勃勃,勾結宋兩利、女探花等人,想謀篡帝位,臣等出面阻止,誰知不敵,聖王及時出現相助,阻止叛軍發生,說來亦有功勞,怎可以敵人視之?此將破壞兩國盟約!” 蔡京、王黼等人附和,此意解釋得甚妙。 趙佶心念直轉:“倒也有道理,既是盟邦,怎可胡亂誤解,引來殺伐,總也不妙!” 童貫聞言大喜,道:“皇上既知狀況,亦該明白今日謀反之事,全是三皇爺所為,他想先剷除我等,隨即輪到皇上,其行可誅,倘請皇上治罪!” 趙楷冷道:“父皇若再聽信奸人言詞,大宋江山遲早將毀!” 趙佶斥道:“如何能毀,本尊天神神通廣大,且有大將軍鎮守,金國膽敢來犯,要他們來得去不得!” 蘇小鳳實聽不入耳,冷道:“皇上還在做白日夢麼?明明知曉六賊危害江山甚巨,已天下唾棄,人人喊罵,方才你還一一列舉罪狀,怎轉個時便忘了?” 趙佶茫然道:“朕說過什麼?” 蘇小鳳道:“太學諫官陳東所諫一切!” 趙佶冷道:“怎又提他?其所言,皆是偏激已極,不足採信!” 童貫道:“皇上當治三皇爺、女探花之罪,否則難服天下!” 趙佶一時為難,畢竟兩人皆自己所愛,若治了此罪,那可非禁閉三日便可了,何況自己多少有些印象,此事可能並非全是兩人意思,自己或也參加?否則憑兩人,怎敢暗布奇兵? 且又怎邀得六人同坐? 童貫仍想奏懲,宋兩利見之過分,終又耍得攝腦神通,準備讓他自承罪狀,然待要動作,方虛默卻特別留意,猛地靈符射來,喝道:“小妖道你還想妖法害人?” 宋兩利被逼得還手擊落靈符,喝道:“我便攝你,又奈我何?”強功猛攝,叫聲:“去撞樹吧!”他功力雖耗弱,然天生靈力實也超強,嗔怒中,全勁一擊,任方虛默修行多年,在託大未及防備下仍擋不了,當真受攝,硬被拖帶撞往松幹,叭地一響,枝搖幹抖,松尖帶雪花紛紛落下。 眾人臉色抖變,尤其趙佶,正感受那莫名靈界幽冥力量威脅。 方虛默當場失態,惱羞成怒,厲道:“找死!”先以護靈咒護佐腦門,猛地反撲過來,桃花木劍當成暗器先行射出,打從練得玉皇仙島之“霸龍神功”心法,其功力增強不少,這一怒射,幾和真刀實劍無異。 然宋兩利不知哪來神力,竟然猛地吼向桃花木劍:“回射你褲襠!”想閹了對方,一道勁氣從口中射出,直擊木劍,竟然迫其回頭,直衝凌空掠來之方虛默下襠。 方虛默駭然欲躲已是不及,趕忙施展斂陰神功,將陰部斂起,桃花木劍穿衝下襠,叭地一響,道袍穿裂,方虛默未翻落地面,已怒喝找死,惱羞成怒又想追殺,厲掌想再出擊,宋兩利如法炮製,冷喝一聲:“跌個狗吃屎!”意念乍起,用的即是先天“念力成形”法門,方虛默縱為一派之尊,卻連番受辱,失去沉穩,如此猖狂託大下,終難逃先天念力受攝命運,但覺腦門一沉,頓知不妙,想運功反擊之際,身形已下墜,當真跌得灰頭土臉,雖未必狗吃屎,卻也狼狽不堪。 經此雙擊,方虛默終覺宋兩利可怖,這才想起他可能是綠龜法王化身,莫非法王正在顯靈?自己如此貿進,顯然不妥,然就此退去,顏面更失,正待抓出靈符以施法抗敵為藉口之際,後頭趙佶突地欸呀彈跳而起,嚇得老臉失色躲閃,胯下一把桃花木劍釘得抖直。 原來宋兩利反氣一吹,桃花木劍不但刺穿方虛默褲襠,且趁勢飛至趙佶面前,直釘胯下,直把趙佶給嚇著。只因方虛默在前耍弄怪招,宋兩利來不及吸回木劍,終讓皇上受驚,如此閹割龍種情景,豈是小事?趙佶登時大怒:“來人,把叛賊抓下,治他謀殺之罪!”王府禁軍或不敢動,然那童貫爪牙趁情勢轉變之際,又圍上來,聞得此令,登時應是,千數人立即衝掠逮人。 宋兩利暗道苦也,敢情天欲作對,難挽狂瀾,今日顯然難以誅殺六賊,且把罪狀全攬在身,以替三皇爺、蘇阿姨脫身,遂喝道:“你這昏君,閹了你,算是走運!連金軍雙路逼近燕京及太原城皆不管?偏偏信得六賊,鎮日花天酒地,為非作歹!今日攝你失敗,他日再來!還有三皇爺,日後別笨到聽你昏君老爹的話,怎麼掉頭都不知道!”見得追兵已近,趕忙施展輕功開溜。在神霄弟子有意暗助下,他甚快溜入叢林,又丟下一句:“再不抗金,大宋江山立即完大蛋!”說完閃身不見。 趙佶聞得七竅生煙,怒道:“敢咒我大宋江山,該殺該殺!還不快去拿人!”禁軍應是,又追出數百兵。 童貫得意說道:“該亡者,看是你這小妖道了!” 蔡京奏言道:“皇上仍該懲處三皇子,以彰天下!” 趙佶斥道:“你沒聽著,三皇子乃受朕之命令行事?朕又受宋兩利攝腦,你說該怪罪於誰?本皇麼?” 蔡京登拜禮:“臣不敢!” 趙佶斥道:“該怪罪的是你們,一來未好好保護朕,讓對方有機可乘,二來你們也混得過火,竟讓外面傳言連連,不是空穴不來風,全部去查清楚,傳言來自何處?也把金軍入侵之事查明,若有意外,提頭來見!” 蔡京知趙佶正在氣頭上,不願沾衰氣,拱手應是,不再多言。 趙佶喝道:“全部退下,煩死了!” 童貫仍奏:“皇上,若今日不懲三皇子之罪,恐難服人……” 趙佶喝道:“該懲的是你!當何大內禁軍統帥?連連讓人入侵萬歲山,想讓我早上西天麼?” 童貫急忙跪拜:“奴才知罪!” 趙佶擺手:“全部退下,煩夠了!” 童貫始不敢張聲,連同五賊、方虛默一一拜禮退去。 趙楷輕輕一嘆:“父皇當知江山重要,疏忽不得!” 趙佶擺擺手:“下去下去,爹要靜一靜,想一想!” 趙楷不敢再留,拜禮後,引領蘇小鳳退去。 現場只剩下洪太極所引領之神霄弟子守護,畢竟宋兩利已開溜,趙佶又以神霄長生帝君自居,未聽其命令,實不知該走該留。 幸神霄弟子乃在二十丈開外,未干擾趙佶,否則照樣被訓。 趙佶靜坐古松下,心靈千頭萬緒,他雖饒了童貫等人,然宋兩利強行洗腦,余念仍在,且太學生陳東所奏,豈可磨滅?如若是假,一切自無大事,如若是真,那豈非將斷送大宋江山?自己身為一國之君,又怎可視若無睹?看來說什麼也得查個清楚才行。 至於至于宋竟然當眾飛劍刺及自己下襠,且承認施展妖法,又出言不遜,實是原諒不得,不拿他治罪,如何能服人?通緝令實不能不發! 諸多種種難事,無法定奪,趙佶不禁再求助神霄長生大帝君,盤坐為正,運起神通,希望有所感應,然他已受極樂聖王禁制,宋兩利無法再攝得,故感應甚差,始終未得結果,這一盤坐,竟然打盹。洪太極瞧來亦覺不妥,若對方一夜不醒,自己豈非守此一夜?5念一轉,乘機支開神霄弟子,退出萬歲山為是。這一退,果然無人阻擋,甚是順利。 其實萬歲山針對游山玩水所設,兵哨本就稀少,獨留皇上於遠處沉思,那是常有之事,故至今仍無人打擾,趙佶睡得甚甜。 待醒來之際,已近黃昏,雪花漸濃,趙佶打得哆嗦,喃喃說道:“是該查明金軍動態,以免讓對方有機可乘,至於,至于,老是纏我心頭,本人或可抵擋,然我兒呢?” 為考慮後代,趙佶終仍決定發出通緝令,縱使逮人不著,亦得將他逼出京城,免讓皇子皇孫和他有所瓜葛,否則後果難料。 趙佶帶著疲憊身形,回返延福宮,睡得一夜舒爽。 次日果真要梁師成發出通緝令。隨又宣得童貫,要他再赴太原城,打探軍情,以證實真假,童貫當以大宋江山為重,立即成行,畢竟皇上近日反覆無常,且對外頭傳言已起疑惑,避開一陣也好。 然趙佶在排解問題後,隨即恢復往昔貪逸個性,登又設宴暢歡,笙歌不斷,已將煩事拋飛九天之外,畢竟他始終認為大宋兵多將強,金人無此膽量進軍,何況近日還贈來百餘女真美女,以示友好,哪來敵對之態?縱使另有狀況,待童貫查明回來,再做處理即可,何需杞人憂天? 他卻哪想得金人贈來百名美女,即投徽宗好色所好,藉以耽逸誤國,大宋江山自可探囊取物。 宋兩利神情萎頓,躲於荒宅,他實未想到瞬息萬變,明明即可誅去六賊之事,演化至後頭,竟然陰陽倒反,不但六賊反撲,自己竟也落個被通緝命運? 宋兩利只能搖頭苦笑:“天命如此,怪不了誰!”想及大宋將亡,心有戚然。 既是無力可回天,不禁再次思考綠龜法王所交代 務必減少傷亡。 宋兩利暗嘆:“百姓何辜!金軍若殺將下來,不傷亡行麼?”唯盡力而為,其他全是天命了。 既然京城難以生存,且得躲向他鄉,免得連累一幹人。 正待盤算躲向何處之際,蘇小鳳竟也潛行過來。見得宋兩利,方自噓喘大氣:“你總算平安無事啦!”試著汗水,顯然費了不少功夫方抵於此。 原來此荒宅乃靠近金銀巷,芙蓉坊附近,當年蘇小鳳為窺探徽宗趙佶私會李師師時,曾和宋兩利碰頭於此,于此,想小神童既被通緝,那鄆王府、神霄寶殿,以及其他附近可能藏身之處,皆易被發現,唯有不起眼處,倘較安全,蘇小鳳故轉得數處,終尋至此。 蘇小鳳道:“還算心有靈犀一點通!”探瞧外頭,似無追兵,方自安心不少。 宋兩利頹喪道:“找來何用?該殺六賊而未殺,反惹來一身腥,現在誰也救不了大宋江山了。” 蘇小鳳道:“我是訓了趙楷一頓,他甚後悔未及時除六賊,只是如此,於事無補,你得想法子指點,否則趙楷鐵定完蛋!可能從此被冰凍!” 宋兩利道:“不只是他完蛋,趙佶也逃不過,趙桓也差不多,天命如此啊!”說來洩氣,長嘆連連。 蘇小鳳詫道:“大宋將亡了?!” 宋兩利嘆道:“差不多啦!皇上昏淫,臣子貪權,天象兇星不斷,不亡都難!” 蘇小鳳急道:“那該如何?” 宋兩利道:“又能如何?走一步是一步!日後你也別來找我,免沾晦氣,說不定還被通緝呢!” 蘇小鳳心念一轉,道:“咱一不作,二不休,乾脆擁立趙楷為帝,把徽宗拉下馬來!” 事關重大,說完瞄向四周,但覺安全,始放心。 宋兩利道:“那也得看趙楷願不願意,如此聽趙佶的話,我看是不成了。” 蘇小鳳道:“他會願意,我是來請你卜個卦,看看吉是不吉!” 宋兩利道:“征戰連連,任誰當上皇帝,也都不吉!” 蘇小鳳道:“你卜算看看!” 宋兩利實不願常窺天機,然阿姨個性好強,背她旨意,準是沒完沒了,遂靜坐下來,準備施展通靈大法。 蘇小鳳道:“你不必用卦骨上了?” 宋兩利道:“有卦無卦皆一樣!”蘇小鳳信他,暗喜他靈法又高一層。 宋兩利不斷通靈感應,腦門終漸漸浮現趙楷身形,竟然身處戰場,滿身是血,嚇得他趕忙跳醍,不敢再窺探下去。 蘇小鳳急道:“如何?不吉?!” 宋兩利表情怪異,說也不是,但不說,方才表情恐已洩形,轉念中,說道:“金軍入侵,他難免要出征,如果戰勝了,一切自會順利。” 蘇小鳳道:“這麼說來,他是不可能接帝位了?當了皇上,怎還殺在前頭出征?” 宋兩利道:“這年頭,當皇上,比不當還慘,趙楷自有趙楷的命,你嫁予他,也不全是為了皇位,而是想收拾姦官,替百姓出氣,這點趙楷倒可辦到。” 蘇小鳳雖失望,卻也莫可奈何,道:“的確,這年頭,當皇上是不易……”既然選了他,只有接納他了,道:“你呢?日後將如何安排?” 宋兩利道:“哪能安排?既是修道人,只有躲在深山煉仙,不理俗事啦!”想及鬼域星天來住處,倒是個好地方。 蘇小鳳道:“你倒看得開!” 宋兩利道:“不躲行麼?” 蘇小鳳道:“說的也是……”心念再轉,道:“童貫跟方虛默已赴太原城,咱合力將他收拾,或有機會翻身!” 宋兩利怔道:“趙佶當真派他去了?好像有些聽進耳。” 蘇小鳳道:“哪聽得什麼?只是作樣罷了,現在還不是花天酒地;逮人之事,你以為如何?” 宋兩利道:“要逮,也得我去,你一離開京城,必定引來耳目,還是別走為妙!” 蘇小鳳想想也對,道:“真是身分之累;那便你去了,我留此幫趙楷。” 宋兩利頷首:“多多照顧他,畢竟趙家最有骨氣的還是他。” 蘇小鳳道:“沒骨氣,我才看不上眼!自個小心了!”說完親情一笑,又自潛行而去。 宋兩利嘆息:“這個阿姨,忒也辛苦,可惜大家皆把她當成跟我一樣,是個小丑罷了。” 自嘲中,忽見綠龜法王法相現形,笑道:“眾生皆醜,何來自卑?各有角色不同罷了。” 宋兩利一愣,道:“師父倒是開朗,可是見著大宋江山將失,無力可回天之無奈,任誰也爽朗不起來。” 綠龜法王笑道:“因果循環,何其之多?若你窺得千百朝代,應知興替交換,只不過落落歸根,春生秋殘,何其自然。” 宋兩利嘆道:“說的倒是容易……” 綠龜法王道:“以天界之心,探人界之性,窺陰界之果,自將豁達開朗。好好混,改朝換代,沒什麼大不了!”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若有所悟,喃喃說道:“以天界之心?難道是指佛心?也是神仙之心?玉皇大帝是看多了,土地公也看多了,他都還是和藹笑笑著。……,探人界之性為何解?難道來到人間,即是修性?除了性命,還有性格,有人仁慈,有人貪,有人縱慾,然後演化各自命運,最後終得上天堂或下地獄?當然上天堂是甜果,可好好享用,若下地獄是苦果,就得好好檢討了……,法王所指點,應是我太重視人界感觀,故為七情六欲所苦,若能跳脫至天界窺瞧事情,那改朝換代,生離死別已是稀鬆平常之事了……” 宋兩利揣想不斷,他原即佛陀轉世,慧根甚深,這一點破,頓有所悟,喃喃苦笑:“是該以仙佛眼界看事情,那將開朗無限,然我乃人身,又怎可完全拋棄心性?實也為難!” 思悟一陣,終也明白,輪迴人世,即在修煉,如若煉得慾念皆空,即可成仙成佛,不再墜入輪迴,縱使墜入,亦是自身願意,又如綠龜法王轉墜自己肉身一樣。雖然現在跳脫人界之七情六欲仍不易,但也該多多以佛眼看世界,否則實有失綠龜法王重托。 宋兩利故做開朗狀,道:“好吧!且以佛眼看世界,總不能老是悲悲戚戚和凡人鬼混,如此大概可早日成仙成佛吧?”忽又覺得成仙成佛,難道會翹辮子?亦或當真剃渡出家?但心念轉處,想及上次窺及張美人母女命運時,發現自己仍未剃渡,且那是十餘年後之事,現在有何好擔心? 宋兩利呵呵笑道:“當時似乎活得不差,現在何需愁眉苦臉?”心緒隨之調整,道: “小丑便小丑,但總得娛人自娛,否則人世仍長,莫需憋死自己才好。”如此領悟下,終又悟透不少禪機。心想當前童貫最為可惡,豈能讓他好過?若把他逮著,或可讓大宋江山起死回生。 心念已定,終待至黑夜,潛行出城,直往太原方向掠去。 |
第 八 章 戰事再起
童貫、方虛默已抵太原城。 守將張孝純親自迎接。然戰況緊急,並未設宴款待,只以清酒待之。蕫貫頗為不悅,冷道:“我乃大宋統帥,你且以粗茶劣酒招待?視本帥于何物?”方虛默亦一向虛榮,頗為責言。 張孝純拱手說道:“屬下不敢失之以禮,乃因戰況危急,不敢設宴,以影響士氣,如若擊退金軍,必定大開慶功之宴,倘祈元帥、國師見諒!” 童貫冷道:“一路走來,怎未見金軍,你在唬人麼?” 張孝純道:“不敢!金兵早伏於五十裡外‘銅龍城’,他們按兵不動,似在等待時機,若一發難,必勢如破竹,不得不防!” 童貫道:“有多少兵馬?” 張孝純道:“至少十餘萬軍,亦可能傾巢盡出!” 童貫詫道:“這麼多?!軍情可有誤?” 張孝純道:“消息正確,屬下不也回報汴京了?元帥引來多少兵馬對陣?” 童貫冷道:“對付金狗,何需兵馬!” 張孝純道:“千萬大意不得!” 方虛默道:“上次乃極樂聖王耍得妖法,始不易收拾,此刻妖僧已潛伏京城,正好利用此機會,倒打金狗一記!”自信滿滿,能以茅山靈術制勝敵軍。 張孝純道:“張天師、小神童可到來?” 童貫斥道:“什麼小神童?他謀刺皇上,已被通緝,見著他,立即逮捕,不得抗命!” 張孝純一楞:“怎會如此?!”小神童威力,實是有目共睹,前次若非他相助,恐難守城。 方虛默道:“他原即叛徒個性,不足為奇!” 童貫道:“不必談他,晦氣!我累了,休息休息,明日前去刺探軍情,你若亂言胡奏,小心丟官!” 張孝純拱手道:“屬下不敢!”心想童貫既然想親赴戰場窺解狀況,那最好不過,遂招待休息,一切且等明日再說。 然讓他擔心者是,童貫竟未帶大軍前來,根本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實是昏庸自大至極,看來一切又得靠自己了。當下交代嚴加戒備,以防不測。 宋兩利於二更天潛至太原城外。他原想進城和張孝純串通,暗中把童貫給抓起來,然想及對方未必會同意,且童貫乃元帥身分,若貿然行事,未免產生內亂之惑,因而影響軍心,看來還是以通靈大法將其攝出來,再收拾,最為乾淨俐落。 一想定,宋兩利找得南門附近隱密地區,盤坐下來,立即喝得烈酒,加速運起感應攝腦神通,不久,終攝往童貫腦門,童貫方有反應,然卻忽見方虛默道法迫來,斬斷攝腦神通,原是有了防備。 方虛默冷笑:“小妖道,何必鬼鬼祟崇?有膽出來大戰三百回合,看是我茅山派厲害,亦或你妖功管用?”打從前次被宋兩利攝及腦門而出醜後,他已痛下決心,又將茅山道法苦練多日,以期能鬥倒小妖道,扳回顏面。 宋兩利根本不想和他較量,但覺有他看守,想攝童貫是不成了,遂道:“想鬥,回京城啊!我等你!”說完斬斷,畢竟說及身在京城,也好讓對方誤判,自己方能從容行事。 方虛默喝得幾聲,仍不見回應,只能罵句“膽小鬼”暫且放其一馬,心想茅山派乃三大道家宗派之一,不信鬥不了小妖道,縱使對方靈力超強,茅山奇術照樣能製,再不行,以奇陣對抗,任誰也逃不了!仍託大而以國師之尊自命不凡。 宋兩利搜攝童貫不易,只好另尋他法,為了解狀況,再攝向張孝純,終得知童貫明日將往北方“銅龍城”窺探軍情,那亦是極佳機會,得好好佈局。 宋兩利隨又攝向金軍陣營,統帥仍是完顏宗翰,先鋒仍為夜無群。兩人一向配合無間。 那完顏宗翰正想著李師師,原是前次入京,和李師師有了一夜之情,竟然念念不忘,此次出征,多半為了抱得美人歸,看來一段情孽實也免不了。 至於夜無群竟然把自己當目標,欲宰殺而後始快。宋兩利頓覺夜無群笑容怪異,心神一閃,莫非夜驚容出得何事?否則他怎會露此邪異笑容?待要再攝去,夜無群業已發現,冷笑道:“遲早收拾你!”他乃極樂聖王高徒,已從聖王處學得避開攝腦之法,猛把五道真勁往腦門打去,終斬斷被攝之危。 宋兩利急又轉搜夜驚容,希望找到愛人,然搜遍天下,仍未見回應,心念轉著,她莫非怕出事,而以同樣方法封住腦門,一方面忌忌于聖等人搜著,再則亦怕自己找上門,畢竟當年被破童身之事,使驚容耿耿於懷,自責不斷,為免害得自己,進而躲向天涯海角。 宋兩利嘆息:“她又怎知我已恢復神通?”想來夜驚容必有所原因,否則不可能如此久避而不見面,且此問題,必能從夜無群身上尋得答案。 盤算過後,宋兩利有所計劃,那童貫既然狡猾,找來方虛默護持,自己或可找向完顏宗翰,利用對方力量,將童貫逮住,反正極樂聖王不在此處,自己脫身將無問題,若有機會,則會見夜無群,探探愛人消息便是。 想定後,宋兩利連夜北移。 五十裡,未及天亮即至。 只見得銅龍城外,金軍帳棚無數,敢情大軍壓境。 宋兩利不得不佩服銅龍城守將之氣概,竟能獨戰金軍而不退。然他目的仍在童貫,無暇理會它事,遂潛往金軍陣營附近。感應過去,清晨將至,完顏宗翰業已起床,習慣做晨間巡邏,在得知其往東北營區,宋兩利隨即潛去。及近一處亂石林中,宋兩利始敢攝腦過去,暗自喊著:“完顏將軍,李師師來啦!” 完顏宗翰對李師師一往情深,腦門稍有意念,登有反應:“李師師?!她怎會在此?!”回望半裡外亂石林,突又覺不妥,暗忖:“她乃金枝玉葉,怎會來此荒林?”正待放棄,宋兩利又攝來:“你不要我了?”乃裝李師師女人聲音發出,完顏宗翰又詫:“當真來了?!”腦門意念雖在,卻也模糊,轉瞧亂石林不斷。 護衛說道:“將軍小心伏兵!” 完顏宗翰道:“哪來伏兵?宋國除了李綱之外,已無大將!且那亂石林空曠,也搜過十數次,能伏下什麼兵?去瞧瞧!”越是凶險,越讓宗翰躍躍欲試,尤其牽涉李師師之事。 完顏宗翰乃領著“旋風六騎”一行七人,直往亂石林區行來。 宋兩利選此亂石林,乃因此林亂石處處,縱有千軍萬馬,想一次衝掠,恐也不易,自己必能從容逃去。 不久,完顏宗翰已迫近百丈,宋兩利但覺無安全之慮,方始現身,拜禮道:“將軍可好?” 黎明漸至,餘光黯紅,宋兩利頭上符帶又甚顯眼,完顏宗翰一眼即已認出,詫道:“宋兩利?神霄小神童?”六騎登時左右戒備。 宋兩利笑道:“正是在下!” 完顏宗翰一時失望,道:“李師師呢?” 宋兩利道:“李姑娘要你別到京城,她改日便來!” 完顏宗翰頓覺不妙,喝道:“你怎知本帥所思?!” 宋兩利道:“你說了,我當然知!” 完顏宗翰乍驚,趕忙伸出五指,往頭頂五處穴道迫去,喝道:“你在攝我腦子?!”極樂聖王特別交代,得注意小妖道攝腦之能,宗翰心思敏捷,立即防護。其他六騎亦覺可怖,然並未學得抗抵之術,雖伸手按腦門,但仍覺無效,只好放棄,心想宋若想攝,亦以將軍為主,怎輪到屬下?故較坦然。 宋兩利道:“將軍別緊張兮兮,在下無此能力!” 完顏宗翰冷道:“胡扯,聖王所言,豈假得了!”和李師師之事甚是隱密,若非被攝,誰能知曉。 宋兩利道:“在下真的代表李師師,她要你別到京城,那將引起大戰,非她所願見著。” 完顏宗翰哈哈虐笑:“何來大戰,金軍一至,宋軍即潰不成軍,她是多心;說吧!我不信你為了她而來!” 宋兩利道:“此其一,另有一事,希望將軍配合,將童貫逮住,收拾他性命!” 完顏宗翰聞言詫道:“童貫是宋國大元帥,你是宋國小神童,竟然找我串通,要收拾他?豈非叛國之罪?” 宋兩利乾笑:“不瞞將軍,我已被通緝,從此歸不得宋國了。” 完顏宗翰道:“真有此事?哈哈,那也難怪,你處處和童貫作對,遲早被他收拾,是他出賣你了?” 宋兩利道:“正是正是!” 完顏宗翰道:“你想投靠金國?” 宋兩利道:“夜驚容是我妻子,我有一半屬金國!” 完顏宗翰眉頭一跳:“夜姑娘?!我那無緣的義女……” 宋兩利頓覺有異:“她如何了?”想攝腦,對方卻有防範,攝之不著。 完顏宗翰道:“我只知她和夜無群原是青梅竹馬,怎又沾上你,實是複雜!” 宋兩利道:“她人在何處?” 完顏宗翰道:“怎知,大概躲起來了,不談這些,你等之事,自行解決,倒是要逮童貫,我甚有興趣!” 宋兩利暗嘆無法獲知愛人消息,只好暫置一旁,道:“童貫今天會來刺探軍情,且把他逮著便是。” 完顏宗翰詫道:“他已到太原?又領兵多少?” 宋兩利道:“此次乃私下潛來,未帶兵馬。” 完顏宗翰道:“實是難得,要是往昔,他若不擁重兵哪有狗膽出征,且每戰必敗!”六騎亦露鄙夷笑意。 宋兩利不理這些,道:“你可願意?” 完顏宗翰道:“當然願意,能逮大宋元帥,何等風光,只是我怎知此是否為爾之反間之計!” 宋兩利道:“能反什麼間?他若私下前來,逮人就是,如若千軍萬馬,你退走便是,此處乃金軍地盤,又非宋軍地盤,能耍何名堂?” 完顏宗翰暗忖:“說的亦對,只要在自家地頭,何懼詭計。”遂笑道:“只是試試你忠心,行!就此合作,你又該如何通知童貫確實位置,我好出兵逮人?” 宋兩利道:“我和他仇深似海,只要碰上,他必追殺……”目光一轉,指往左側一小山林,道:“就那頭吧!我將引他去那山林!” 完顏宗翰回首瞧去,道:“那叫‘雞眼丘’,金國早有伏兵,童貫亦可能想著,怎會去?” 宋兩利道:“你讓我在那裡打轉,童貫在未知我倒戈之下,必料想不到另有伏兵,上勾乃輕而易舉之事!” 完顏宗翰轉向六騎:“那裡布有重兵?位置重不重要?” 一人回話:“只佈置五百兵,監視性質,並未特別重要。” 完顏宗翰但覺影響不大,道:“好吧!就以此丘為埋伏地點!” 宋兩利道:“保證手到擒來!” 完顏宗翰道:“不過事先說明,你未引人過來,我不出兵逮人。” 宋兩利道:“一言為定!” 完顏宗翰遂要一騎帶他前往雞眼丘,並告知一切,“時不宜遲,小神童去吧!” 宋兩利終拜禮,歡天喜地而去。完顏宗翰瞧其背影,揣想不斷。“極樂聖王如此忌諱於他,自不能等閒視之,然此舉全在掌握之中,難道又有陰謀嗎?亦或是他只顧收拾童貫,其他已不在乎?”自是特別小心應對,且派人暗中調查,宋兩利是否真的被通緝,若真如此,據為金國所用,亦無不可。 盤算之後,完顏宗翰領著六騎退去。 及近午時,童貫果然在張孝純護引下,潛往銅龍城戰區。方虛默及茅山十大高手左右護持,以防有變。 一行二十餘人潛至雉遠丘附近小山頭。此山頭名為“伏象台”,乃宋軍蟠據山頭,藉以窺探軍情。 宋兩利乃單槍匹馬,且在清晨黝暗之際從事,宋軍並未窺及,更無法得知一切狀況。 童貫方至山頭,居高臨下往銅龍城四周望去,赫見金軍帳篷,宛若飛蛾下蛋一樣,擠得密密麻麻,眉頭不禁抽跳:“這還得了?!少說也有二十萬軍,配合完顏宗望之東路軍,已齊聚四五十萬大軍之多,金國顯然玩真的!”背脊為之生寒,宋兩利所言根本屬實,金國送美女,只不過障眼之法罷了。極樂聖王相助,亦有目的而來! 張孝純道:“元帥總算了解軍情,當擬妥防禦之計,否則金軍再次入侵,將難以抵擋。” 方虛默道:“也未必如你所言,敵軍帳棚雖多,亦可能造假,否則以其兵力,怎仍拿不下銅龍城?我守將仍能守得安穩?” 張孝純道:“不是守得安穩,而是逃無退路,守將秦班已求助多次,屬下原計畫朝廷大軍支援到來,立即反攻,但可能將延期了,其已困守半月之久,實也難能可貴。” 童貫道:“能守便守,若守不住也是天注定!待本帥修得軍令,遣來大軍便是,毋需懼懼于金,而弱了自己威風!” 方虛默道:“任千軍萬馬,亦抵擋不了我軍,何況本國師亦可施法退敵,張將軍莫憂慮。” 張孝純道:“屬下已下必死決心,自無憂慮,唯仍不可輕視敵軍,否則必失荊州。” 童貫道:“本師自會考量,待我詳細了解軍情,再做評估!”目光四處探去,正待評估敵軍人馬,以及擬定攻擊路線之際,忽見雞眼丘附近人影潛動,那黃色道袍甚是顯眼,童貫一見即知,喝道:“小妖道宋兩利?!”伸手指去。 方虛默順著手勢瞧去,果然見著黃袍,想及昨夜事,登時說道:“正是他!”受辱之事一一浮現,已升起報復快感。 童貫道:“他在做啥?” 方虛默道:“可能也在刺探金軍軍情!” 宋兩利果然聰明,他不理背後童貫等人,而故做往金軍方向窺探,如此潛潛跳跳,宛若宵小行徑,讓人瞧來忒也滑稽,進而受的其蒙蔽,在不知其真正目的下,甚可能上當。 童貫果然未起疑心,邪聲笑道:“好個小妖道,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已起逮捕之心。 張孝純道:“小神童為我方刺探軍情,總也好事,怎要逮捕?” 童貫喝道:“你又忘了他是朝廷欽犯,逮捕他,比平定金軍更價值,他敢洗腦皇上,豈非將可能弄個江山拱手讓人?” 張孝純一愣:“倒是過火了……”然總對宋兩利存有一股感激之情,畢竟上次若非他,太原城早不保了。 童貫問道:“那邊山丘怎未布重兵?” 張孝純道:“該處名為雞眼丘,原是金軍據守,大概距離太遠,對方又放棄,宋兩利始能登上該丘。” 童貫道:“那可好,是座空丘,更易逮人!”轉向方虛默:“咱共同前往,把他逮住。”心想縱有埋伏,以方虛默之茅山高手,必能抵擋,萬無一失。畢竟前次對方冒死搶救,始免遭趙楷誅之,對他已重新評估,且據為倚靠。 方虛默器量最是狹小,有仇必報,此時見機不可失,怎肯放棄,遂道:“相隔甚近,自是可為!”已同意。 童貫道:“時不宜遲!走吧!”放棄馬匹,帶引方虛默及十大高手,潛行而去。 張孝純瞧來感慨萬千,童貫貴為統兵大元帥,為了小小神童,竟也親自下手,江湖動作十足,幸好守兵不多,否則瞧來實是不妥,然對方已出兵,喚之不回,且由他去了。唯小神童落得如此局面,實也可憐,可惜愛莫能助,還是以金軍為重,故下令小心監視。 童貫、方虛默等人當真潛得如鼠伏地,小心異常。 然宋兩利早有所覺,且以眼角餘光窺之,而後裝模作樣引人進入山林。 那山林名為“雞眼丘”原是形狀如雞頭,且有一處小凹澗,山泉即此冒出來,宛若雞頭之眼,故而得名。宋兩利即想把人引至此處,自讓對方無路可逃。 童貫總是託大,潛追不斷,果真引領方虛默等人再入深處。 眼看雞眼凹澗處即至,宋兩利正在澗邊洗臉休息。 童貫見狀喝虐道:“小妖道,你倒逍遙,潛來此尋死麼?” 宋兩利故做驚訝。轉身道:“是你們?!” 童貫道:“不錯!臘月藉的帳,還的快!束手就縛或自絕此處,以保英名!” 方虛默道:“不錯!你若自殺,本國師可以替你死後偽造英名,讓你風光成神仙!” 宋兩利道:“不必了,兩位還是為自己盤算吧!我已經投靠金國,特地用計引你們來此,也就是說,你們已深落陷阱,快要沒命啦!” 此語一出,十餘人同自變臉。 童貫喝道:“當真如此?!”四處瞧去,空無一人,不禁疑惑:“你想唬我麼?我才不信!” 宋兩利道:“不信就別走!”話未說完,方虛默頓覺林中伏有不少敵軍,登時驚叫: “不好,有埋伏!”待要掠退,林中射來無數利箭,嚇得十餘人滾地而逃。 方虛默急中生鎮定,喝道:“敵人不多,大家團結抵抗!” 童貫怎肯丟臉,怒道:“既不多人,自該殺他個人仰馬翻!”抓來樹棍,強欲殺敵。然那伏象台宋車處卻吹起急切號角,又嚇得童貫臉面鐵青,急道:“不妙不妙,當真大軍壓境?!快退!”那號角正是敵軍大規模攻擊之警示,他和方虛默哪顧得收拾林中小兵,十數人沒命逃出林區。如若未見敵軍,倘懷希望,然這一瞧,敵軍簡直密若螞蟻,成千上萬衝來,那大規模包抄,幾已斷去後路。童貫喪膽直叫:“我命休矣!小妖道你這敗類,叛國之賊!”邊罵邊逃。 然那方虛默見勢不妙,哪顧得童貫及自家手下,他原是茅山出身,隱身幻術天下無雙,待敵軍迫近之際,煙霧彈隨即炸開,藉混亂中潛藏身形,其他高手亦皆各展本領脫逃。唯童貫不懂此術,情急中又和方虛默衝散,且引軍衝來之完顏宗翰目標即鎖定他,任他如何躲閃,始終逃不出敵陣包圍,已嚇出一身冷汗,差點身軟腿軟,趴跪於地,十分狼狽。 完顏宗翰見及果然是童貫,哈哈暢笑:“童大元帥可興致不減,來此遊玩麼?” 童貫豈肯承認,喝道:“我非童貫,只是一老兵罷了,快放我離去!” 完顏宗翰道:“堂堂大元帥,怎不敢承認?未免有失顏面!”一聲喝令,金軍揮出帶索鐵球,這一旋飛打去,索球絆向童貫右腿,迫得他跌倒栽地,再地無法奔逃。 童貫既然被捕,倒也骨氣站立而起,怒道:“耍此手段,算何英雄好漢!且宋金訂有盟約,爾等敢毀約,他日大軍壓境,必讓金國嘗到苦果!” 完顏宗翰笑道:“這才像個大元帥!來人,備馬,讓元帥風光回師!”立即奔來一士兵,引得一騎,並讓童貫上馬。 童貫心靈實則懼怕不已,外表卻冷靜,斥道:“我乃大宋之軍,你敢押我而去?分明毀約!” 完顏宗翰道:“只不過請你到金營聊聊!大元帥請放心!” 一聲令下,引往前奔,後頭士兵押著童貫,直往雞眼丘奔去。 完顏宗翰心想宋兩利和夜無群不合,如若押回大本營,難免碰頭而引起衝突,倒不如先押至雞眼丘,且談條件,如若童貫不允,再交予宋兩利處理,來個借刀殺人,省事不少。 童貫無法選擇,只能暗自咒罵小妖道,竟然叛國,後悔當年未將其誅之。 及近雞眼澗處,完顏宗翰下令清場,金軍守在百丈遠,如此一來,談話將不易被聽及。 宋兩利終現身,拜禮道:“完顏宗翰軍好神勇,只一出征,即已手到擒來!”完顏宗翰笑而不答。 童貫卻忍不住斥罵:“小妖道,你敢叛國,回去誅你九族!” 宋兩利道:“我本孤兒,能誅什麼?何況要誅我,也得先把你誅了才行!” 童貫怒極反笑:“好,夠種!有膽別逃!”轉向完顏宗翰:“我以宋金盟約大元帥身分,要求完顏宗翰將軍將宋國通緝犯除去,以維護雙方盟約之承諾。” 完顏宗翰道:“要金國遵守承諾可以,宋國亦得遵諾,將黃河以北城鎮、土地全歸金國!” 童貫冷道:“豈有此理!當年訂下盟約,共同剿滅遼國後,金國該將燕雲十六州交還大宋,結果金國不但未全數交還,竟還敢強索黃河以北土地?未免欺人太甚!” 完顏宗翰冷道:“誰又欺誰?明明說妥共同剿遼,結果呢?大宋軍每戰必敗,且臨陣脫逃,剿遼工作一直由大金國獨自進行,直至最近方始將天祚帝擒伏,金國損失何其之大?宋國自該負賠償之責,反正宋國江山巨大無邊,分點土地給予金國,有何不可?難道要金國發動大軍,宋國才肯給麼?” 童貫冷道:“宋軍豈有敗戰或臨陣脫逃?當時約定宋國牽制南方,金國北面出兵,兩獲其利,天祚帝早若喪家之犬逃亡,大軍抵定,其他圍剿之事,乃金國家務事,怎可怪罪宋軍頭上!” 完顏宗翰道:“現在爭辯無益,我大金帝國上自皇帝,下至百姓,皆如此認為,宋國不賠點東西,恐難交代,你且看著辦!如若稍出差錯,後果自行負責!” 童貫冷道:“你待如何!” 完顏宗翰道:“還是先前老話,割地賠償!” 童貫冷道:“不割地,又如何?” 完顏宗翰道:“那就割你人頭!” 童貫摸摸脖子,臉色頓青。 宋兩利道:“童貫有何資格割地?看是先砍他腦袋,然後我再把徽宗趙佶騙來,屆時要割多少便割多少!”心想先斬了童貫,以絕後患,看看是否扭轉天命,其他已是次要之事。 完顏宗翰但覺有理,道:“你確定能將徽宗趙佶弄來?” 宋兩利道:“這有何難,只要把李師師騙來,後頭一定跟著徽宗皇帝,說不定連京城都搬來呢!” 完顏宗翰乍聞李師師,心花為之怒放,直道:“有道理!有道理!如此看來,童貫也起不了作用,便交予你處理!”一聲令下,士兵將童貫推向宋兩利。 童貫怔駭,拼命逃開,然身索未解,逃得狼狽不堪,急喝道:“完顏宗翰勿信小妖道之話,他乃以矇騙之神棍起家,一向言而無信;割地之事,我能作主,現在即可割予你,要多少,儘管說!” 完顏宗翰道:“這麼快即有權割地了。” 童貫道:“不錯!徽宗皇帝唯我是聽!我可以作主!” 宋兩利道:“你不是忠貞愛國?怎臨陣變節?看是該回到陰間去割地!”為免夜長夢多,抓出隨身匕首,猛地撲向童貫,一刀即捅過去。童貫大駭,滾身落地,撞向健馬,馬匹驚嚇嘶奔,差點踩及宋兩利,且擋住去路,宋兩利左閃,勉強只能劃及童貫左腿,嚇得童貫抓住馬尾巴,讓其拼命拖著奔逃。 宋兩利大喝,身形猛彈起,輕功頓展,直追過去。 情急中,完顏宗翰突覺腦門浮現極樂聖王幻影,聖王說道:“將軍,別讓宋兩利殺了童貫,少了他,大宋怎會滅亡!”極樂聖王乃以攝心魔法感應過來,完顏宗翰已接收一切,唯一時不知聖王全意,然知聖王必有道理,眼看童貫即將被殺害,猛地喝道:“不准傷他!” 宋兩利仍不止,迫得他強掠過去,寶刀斬去,直砍宋腦袋。 情急生變,宋兩利只好反刀相抗,鏘地一響,各自分開。完顏宗翰手中乃青龍偃月刀,其勢既重且猛,宋兩利卻以匕首迎擋,自是吃大虧,幸他功力深厚,終能抵擋,然亦虎口生疼,匕首差點飛出。 宋兩利喝道:“你豈可臨時變卦,不遵諾言!”還是想撲殺童貫,然童貫趁此已逃遠十餘丈,宋兩利殺之不著,一掌打得他四腳朝天,欸欸疼叫。 完顏宗翰喝道:“身在金軍陣營,豈容你囂張!本將軍愛如何便如何,你管不著!”偃月刀仍砍不止,迫得宋兩利回身迎敵。 宋兩利心知不除完顏宗翰,今日恐殺不了童貫,遂橫下心:“你待要賠他喪命麼?”匕首化若流星射去,完顏宗翰反刀擋來,鏘鐺一響,匕首射穿刀身,卡在上頭,直若小十字架,頓讓完顏宗翰既驚且怒,驚者對方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怒者寶刀竟被毀去,實是疼心不已,眼看宋兩利強又撲來,不敢大意,喝向手下:“拿下他!”金軍得令,千百人齊擠過來。 任宋兩利神通、功夫了得,然又怎能抵擋千軍萬馬?不得不放棄殺敵,且得趁對方圍勢未堅之際,猛往西山林衝掠逃去,烈火神掌暴打開來,燒得林葉火勢沖天,敵軍戰馬受嚇,四處奔竄,宋兩利終能趁亂、混闖逃去。 完顏宗翰喝道快追,兩路兵馬追掠而去,所剩者仍戒備四周。 童貫想乘機開溜,然其腿部受傷,且無宋兩利之神通、武功,方逃得百丈,隨又被逮著,只好認命不逃,畢竟事情有所變化,完顏宗翰未必處死自己,暫能保命。 完顏宗翰瞧著刀中之刀,心神直顫,宋兩利能以內功發勁匕首,直穿自己寶刀,其武功已在自己之上,若非千軍萬馬助陣,恐後果不堪設想,難怪聖王對他如此忌諱,日後得小心對付為是。 士兵又將童貫押來。 完顏宗翰揣想極樂聖王話中含意,確也不差,童貫貪贓玩法,欺君瞞下,每戰必敗,且官居要職,若宰了他,迫使宋國改換統帥,恐非金國之福,倒不如放了他,讓宋國一爛到底,自對金國大有助益。遂道:“童將軍受驚了,方才只是試試小妖道宋兩利心機,結果你所言屬實,他果然是卑鄙小人,信不得!” 童貫聞得此話,心中稍安,又恢復統帥氣勢,道:“信了便好,否則兩國盟約,可能因他而毀去。” 完顏宗翰道:“方才將軍所言,仍否有效?” 童貫道:“何事?” 完顏宗翰道:“贈金國黃河北以土地一事。” 童真暗斥貪得無厭,然為保命,仍點頭道:“自是有效!本帥一言九鼎,何曾食言?” 完顏宗翰道:“那好,在下便恭送元帥回京,且奏請宋國皇帝批下約書,日後做為憑據。” 童貫道:“自無問題!一言為定,可要擊掌為信?” 完顏宗翰道:“不必了!請上馬吧!”遂令手下解其身上繩索,並贈壯馬一匹,童貫頓覺禮遇,爽聲笑道:“這才是對待宋國之道。” 完顏宗翰道:“金國一向知禮!”兩人暢笑開來。直往林外行去,待抵外頭,童貫見得無數兵馬仍在,寒意又起,道:“貴國總共出兵多少?” 完顏宗翰道:“數十萬軍!”童貫暗忖,敢情傾巢而出,大宋危險了。 完顏宗翰道:“元帥請吧!且讓我軍送你一程!” 童貫直道不必客氣,仍馭馬奔去。 完顏宗翰伸手一揮,喝道:“送童大元帥一程!”赫見千軍萬馬齊奔,追在童貫後頭,那吞天掠地震撼人心之勢,早讓童貫嚇破膽子,他念喊著不必送行不必送行,卻也不敢回頭,深怕跑得過慢,又被抓回去當俘虜。 待追近伏象台附近,完顏宗翰方始收兵,想來這趟奔馳,足可嚇破童貫膽子,讓他回去好好考慮割地一事。 伏象台之張孝純見狀甚是不解,童貫怎會被逮又被釋放?其中有何陰謀?難道他已準備投降,割地賠款?如此大宋顏面何在?宋軍氣勢將受損啊! 童貫終於趕回伏象台,急道:“快退快退!回去再說!” 張孝純唯命是從,喝令手下護著他,直往太原城奔去。 後頭方虛默等茅山弟子,原利用煙霧掩護,有的逃離他處,有的躲入樹洞,有的挖地藏身,終在金軍退去後,始一一爬去。方虛默武功較高,逃得最遠,此時亦前來會合,並要手下清洗乾淨,以免丟人。倒是經此一役,折損兩名高手,實讓他憤恨難消,此帳全算在宋兩利頭上。然臨陣脫逃,棄童貫於不顧之罪,他總得擺平,無暇再尋宋兩利出晦氣,亦趕往太原城,以期和大眾會合。 |
第 九 章 玄陰鬼煞
宋兩利則躲在伏象台附近林樹頂梢,已將狀況瞧個一清二楚,但覺童貫命大,又被釋放,不禁感慨大宋江山實難挽救。而那完顏宗翰能為割地即了事?宋兩利但覺他分明和東路軍完顏宗望,有了較量之心,且他對李師師一往情深,根本不可能杵在此,即已了事,一場浩大戰爭在所難免,自己雖被大宋通緝,然總是大宋子弟,怎可袖手旁觀,既然來到戰場,說什麼也得幫張孝純守住太原城為是。於是仍往該城潛去,若有機會,再次收拾童貫便是! 童貫方回到太原城,即已收拾行李,準備溜返京城。 守將張孝純見狀,說道:“太師貴為大宋統兵大元帥,如今方從金國陣營回來,即已匆忙想返京城,難免讓手下覺得有避戰之嫌,何不留下觀戰幾天,再做定奪?” 童貫冷道:“我留下,誰去搬救兵?” 張孝純道:“可擬奏折,請皇上派兵前來。” 童貫道:“兵權在我手中,誰能調兵遣將?” 張孝純道:“屬下仍以為太師不宜離去,畢竟您一走,軍心必定惶動不安,影響甚巨,太原城雖危,卻也地勢險要,城池堅固,金軍未必能攻破,上次即是一例,尚請太師三思。” 童貫實被勸煩,斥道:“我受命此行乃宣撫使之任務,是來打探軍情,得回去覆命,又非來此守城,你定要把我留下,那要你作啥?真是昏庸之極!” 張孝純見他去意已堅,知勸已無用,暗嘆,看來大宋氣勢將盡矣!道:“既然太師將離去,且暗中行動,以免驚動士兵,影響士氣,可好?” 童真倒未排斥此事,道:“便說我坐鎮於此,救兵甚快便來!”不願再談此事,支開張孝純,待方虛默返回,兩人心照不宣,挨至夜晚,一行摸黑潛行而去。 張孝純能說什麼,只能安慰守軍,太原地勢險要,任金國千軍萬馬,未必攻得下來。 只要守將信心未動搖,其手下多半願意配合作戰,此乃張孝純最感欣慰之處。 童貫前腳行去,宋兩利後腳便來,且稟明欲見張孝純。 縱使宋兩利通緝在案,然張孝純並未全信童貫所言,仍接見于秘室,並問及通緝一事,宋兩利據實說明,張孝純感慨萬千,童貫的確危害甚巨,可惜自己職卑,無法與之抗衡。 宋兩利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不理他,還是以守住太原城為要!” 張孝純道:“金兵太多,恐不易守住!” 宋兩利道:“極樂聖王不在,我布得幾座陣勢,準能讓金軍吃不完兜著走!” 張孝純道:“靈通之事,我不清楚,但能助我守城,求之不得,只是金軍實在太多,能撐多久?” 宋兩利道:“越久越好!”然卻不敢說及大宋衰運一事,以免影響軍心。 張孝純問道:“不知童將軍被擄去後,為何又被放出來?” 宋兩利道:“他答應割地賠款,金軍始放人。” 張孝純道:“童貫會割地麼?那是大宋恥辱。” 宋兩利道:“割地也難了事!金軍傾巢而出,且兵分兩路,雙方相互較勁誰先攻向京城,割地一事,只不過是金軍耍著童貫玩玩罷了。” 張孝純道:“如此看來,大戰在所難免,不知李綱將軍及種師道作何想法?” 宋兩利道:“他們當然想轟轟烈烈大戰一場,只是童貫當權,無法讓他們發揮。” 張孝純道:“實是可惜……” 宋兩利道:“且走一步是一步!只要未愧對於心即可!” 張孝純默然不言,宋兩利轉了話題,道:“你派百名助手予我,以便畫符布陣,畢竟全軍隨時可能來犯,不得不防。” 張孝純對陣勢頗為好奇,遂道:“在下也加入,也好多多了解。” 宋兩利並未排斥,道:“那便行動吧!” 張孝純終派百名能手幫忙。 宋兩利要眾人備妥靈符、硃砂,以及興壇法器。由於上次曾做過法,東西皆現成,宋兩利甚快取得,隨即大量畫得符 ,其中皆以驅鬼引魂符居多。待畫妥千餘張後,宋兩利始要眾人帶著,在張孝純引路下,深夜出城。 宋兩利立即運起感應神通,終在附近亂葬崗處找到陰氣凝聚最濃之地,遂又設壇於此,然後喃喃念道:“有請太上老君護持,破此陰位陰氣陰魂,竄守五裡陰界,如若生人入侵,登攝魂攝魄,唯見神火符 始放行!急急如律令!”靈符連化七道,直往天空打去,隨又再化四十九道,連射七七四十九陰位。只一射畢,忽見地面冒出森青陰氣,眾人頓覺冰塞上身,宋兩利道:“快以神火符護體!”眾人立即拿出,貼於額頭,那火符紅若鮮血,陰氣見之即已散去,眾人安心不少,然感覺仍若鬼域,甚不舒服,且冥冥中似見孤魂野鬼飛竄,實乃生平第一遭。 宋兩利道:“我乃布得‘玄陰煞鬼陣’,只要夜晚,未帶靈符,闖入此陣,必被陰鬼衝煞而失魂落魄,任金軍千軍萬馬也難擋此陣,唯你們務必少闖入為妙,如若招架不住,我置有破解符 ,可以以同法射向四十九陰窟,以免傷亡。”將靈符交予張孝純,他收得既小心又貼切。 宋兩利隨即帶領百餘手下,繞行五裡方圓,正好可將太原北城週邊給封住,每至一陰地,必以符 化之,以增強氣勢,畢竟數十萬軍若齊衝來,人氣亦旺,不得不防。 直到三更天,始將五裡方圓之陣勢布妥,再回到太原城頭,往下瞧去,只見一層青森森陰氣籠罩其間,張孝純不禁暗嘆,此處孤魂野鬼竟然如此之多。 宋兩利道:“歷代戰爭無數,孤魂野鬼自然多了。”不願對方多想,又交代如何進出此陣。張孝純乾脆下令若無必要,夜晚不得外出,以防意外。 宋兩利隨又說道:“此乃夜晚陣勢,至於白天,此陣將消失,故作戰時應儘量拖延,當然白天另有他陣可布,但總無法拉大格局,撐不了多久。” 張孝純道:“不管如何,仍多謝小神童幫忙。” 宋兩利道:“希望有效才好。” 夜已深,眾人且疲累,張孝純安排休息。次日清晨即起,宋兩利再布“反宮陣”、“天罡北斗陣”於五裡開外。張孝純則派兵再挖得不少壕溝、秘坑,以做長久抗爭。 如此幾日,金軍並未騷擾,工作得以順利進行。 宋兩利所布陣勢,自有巧妙之處,只要敵軍陷入,必定迷失方向,趁此撲殺,效果必佳,然此乃陣勢格局,無法容下千萬人齊闖,畢竟要佈局大陣,恐得數月,且勞師動眾方可,根本來不及,目前暫且以小陣擋之,主力仍置于夜晚之“玄陰煞鬼陣”,利用陰界力量退敵,倒也是權宜之計。 一連七天已過。童貫並未派兵增援,張孝純知其有變,不敢指望太多,然金兵亦未攻擊,恐是所料未及,他可不敢大意,堅守城池不懈。 宋兩利則不斷打坐,以通靈大法搜攝四面八方,以便刺探軍情。 是日午時,宋兩利突地攝得東路軍完顏宗望竟然發動攻擊,而那燕京守將郭藥師、郭藥強父子終於背叛宋國,再倒戈投向金國,燕京城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即已被攻下,看來宋朝氣數將盡。 宋兩利暗嘆,自己倒和郭藥師對陣過,他原乃遼國戰將,卻因受迫,歸順大宋,誰知宋朝對於于張玨事,處理不妥,已讓其心生畏懼。畢竟張玨亦是降宋之將,當時金國強尋藉口欲取張玨頭顱,宋國竟然為求和戰,把張玨腦袋給砍下,贈回金國,雖暫平息戰局,然郭藥師心想,只要金國要求,宋國即已聽話,哪天輪到要取他人頭,宋國豈非照樣如法炮製,砍送而去?在衡量宋國國勢已弱,金國正盛下,郭藥師終叛變歸金了。 宋兩利嘆道:“叛變是不對,但讓他有叛變理由,更是不對,童貫啊!你之罪孽可深重了。”燕京已破,大宋江山岌岌可危,恐怕撐不了多久,尤其東路軍已發難,完顏宗翰豈忍受得了,必在近日之內攻擊。得小心為是。 宋兩利隨將消息告知張孝純,他立即喝令嚴加戒備,務必一鼓作氣擊退金兵。 果然次日午時,完顏宗翰已領大軍奔行而至。張孝純亦引兵相抗。宋兩利隱身陣營中,且潛跟而去。 雙方交戰七裡外貿闊荒原。 除敵將完顏宗翰外,先鋒夜無群亦在場。他雖為先鋒卻俱皇子身分,地位直比完顏宗翰,一股盛氣散射,似若春風得意,不可一世,說道:“二十萬金軍已壓境,張守將有法子抵擋麼?童貫已開溜,根本棄你而不顧!你可降我大金,必定高升晉爵,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完顏宗翰哈哈暢聲道:“不錯不錯!大金東路軍已踏破燕京城,宋國江山遲早不保,你得學學郭藥師等人,識時務為俊傑,歸降我大金吧!” 宋軍聞及燕京城已破,不禁起騷動。 張孝純豈可讓手下軍心浮動,立即反駁:“胡說八道,我方消息正好相反,燕京城因種師道將軍支援,早打得金軍落花流水,少在此吹牛蠱惑,無人信你鬼話!” 只要說及種師道和李綱等大將,宋軍士氣即熾,登時喝喊著“信安軍”,正是種師道統領軍隊,隨又喊及自己之“火山軍”以壯士氣。 完顏宗翰見狀冷道:“你倒挺會吹牛?大軍已壓境,還敢以螳臂當車麼?只要我一下令,太原城立即不保,屆時兵毀人亡,死傷連連,你又如何對得起他們父母?” 夜無群道:“念你是位將才,給條生路,只要歸降金國,每人立即獎發十兩銀以安家,諸位何苦把命丟在此?”心想只要降金後,發不發銀子已不重要。 宋兩利暗忖,夜無群何時學得如此深沉心機,難道引兵作戰一久,倒也學會勾心鬥角? 自己原可現身迫他有關夜驚容消息,但為免受猜疑而有所提防,布陣效果大打折扣,終忍下來。 張孝純原想拖延時間,以便戰況延至夜晚,屆時鬼陣發動,對方將難招架,然對方一再以心戰喊話影響軍心,尤其賞金一途,傷害更大,他得當機立斷,拖延不得,遂道:“大宋兵強馬壯,每戰必勝,今諸位死守太原城,若立功勞,我早奏準皇上,將賜封田地,遠比十兩銀價值千百倍,何況金人多詐,信之不得,火山軍,一鼓作氣戰敵吧!”一聲令下,火山軍竟然士氣高昂,不畏金軍壓境,改採主動出擊。 宋兩利暗道妙哉,張孝純治軍果然嚴明,如此特讓陣勢效果更能發揮。 夜無群忽見敵軍殺來,冷笑道:“敢情著了魔,失了心麼?本爺便叫你們付出慘痛代價!”猛地下令反擊。 赫見金軍萬騎奔竄,地動山搖,殺氣沖天。 濃塵乍起。 交戰在即。 張孝純自知對方武功了得,不敢硬拼,突地雙手一揚,宋軍兵分兩路,左右散奔。 夜無群冷笑:“未戰先逃麼?” 話未說完,張孝純已撲向夜無群,雙方正式交鋒。 張孝純學得楊家槍法,一式“猛龍穿天”奇勁無比殺去。夜無群仍以獨尊簫迎敵,那“七龍吞天”手法一向犀利,暴射七道勁流似若毒龍暴滾,簡直將張孝純吞噬欲撕。 張孝純備感壓力,畢竟自己精於作戰,談及武功,仍差一截。 情急中,宋兩利突地竄出撲來,一招“搗天風”猛劈過去,竟將敵方怒勁給擋去七成,張孝純得以脫身,宋兩利道:“快快前去支援!”張孝純和他早計畫妥善,聞言抽掠戰馬而去。 夜無群乍見宋兩利,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冷邪一笑:“果然是你這小妖道,還以為你夾尾巴逃掉了!沒想到還有膽子找上門,咱這筆帳便萛個清楚!”厲招怒強三成,擊殺不斷。 宋兩利則靠五行飛渡術東躲西藏,想先套出夜驚容消息再說,道:“你把夜驚容如何了?” 夜無群冷笑:“管我把她如何?你根本不配她!待我毀你容,挖你眼,一輩子見不著她!免褻瀆我容妹妹!”除了獨尊簫砸得猛勁,左手指如勾,隨時準備發勁挖人雙眼。 宋兩利暗道不妥,如若夜無群全然無知,所回答應是“管她去了哪裡”,他卻回答“管我把她如何”,顯然他仍對夜驚容動了什麼手腳,不禁焦切,道:“你敢對她不利?!” 夜無群冷道:“我師兄妹事,你管不著,勸你死了心吧!我們是青梅竹馬,你卻是外來客,師父早把她弄醒,許配予我,我們且已拜堂結婚,你還在癡心妄想等她麼?作夢!” 宋兩利詫道:“阿容變心,和你結婚了?!” 夜無群冷道:“哪來變心?是岔了心,現在改邪歸正而已!” 宋兩利暗嘆苦也,他不信夜驚容會變心,然若極樂聖王動手腳,那又另當別論,當時她為護我而去,恐是下定決心,時日一久,感情難道淡了麼?也罷,自己乃修佛修道之身,忘了也好,然一段深情就此結束麼?如若哪天她發現受製而自己未幫忙,那又如何對得起她? 心神一亂,竟也被夜無群打得狼狽不堪,險象環生,若非近年功力加強不少,早已斃命。 然在一次腦袋撞地下,宋兩利突有醒悟,暗道:“我是該找她問個明白,如若一切屬實,自也是命!綠龜法王不也教誨天上仙神看世界?有緣無緣早注定,目前倒是先得收拾戰局再說!”想定後,心神為之集中,再次迎敵,免落下風。 夜無群一招得手,意氣風發,直覺宋兩利武功並未想像中進步,乘勝追擊,又自擊來,一招“分光錯影”盡若太陽暴閃,強光無數,波波怒流如針如刺,威猛難擋。 宋兩利喝喝有聲,一招“土撥鼠”東撥西掃,倒也掃撥無數,然那怒流針利太多,縱能撥得乾淨,雙手卻覺刺癢,宋兩利詫道:“你簫中藏毒麼?” 夜無群冷道:“我豈是卑鄙之人!何況對付你,毋需用毒!” 宋兩利道:“不然,我雙手怎會發癢?” 夜無群冷笑:“方才砸死一只癩痢狐,你倒沾了它的血!” 宋兩利呃呃啊啊直叫好臟,道:“不跟你玩了!”抽身即退! 夜無群怎肯讓情敵走脫,強策寶馬追來,那寶馬乃萬中選一之青龍駒,奔馳若飛,尋常之人豈能逃其追趕。然宋兩利因修佛法,悟通“五行飛渡術”,一股真勁提起,除了自身奔馳勁道,且靠真勁往後噴衝,平添無盡威力,速度自能快過寶馬。然他有意引人進入“反宮陣”,故常跌倒,被趕得狼狽不堪。 夜無群見大勢底定,笑斥不斷:“我該把師妹帶來,瞧瞧你狼狽衰人模樣…”極盡耍弄追殺著。 宋兩利欸欸呃呃逃奔數裡,終進入“反宮陣區”,此陣原以天然草叢、土堆、石塊、野林、孤木佈置而成,而那草叢已黃,孤木亦枯,只能裝樣障眼,唯一能動者全為巨石及土堆,或見土堆高及頭頂,或置巨石粗若象身,宋兩利呃呃亂轉之際,全靠其掩護,倒也暫時保身。 夜無群不疑有詐,除了自己強追外,後頭仍跟追無數金軍,這一打轉,幾若節慶舞巨龍,繞著數裡方圓奔追不斷。 夜無群再奔數裡,終發現位置並未推進,似只在兜圈子,頓覺不妙,喝道:“小妖道你敢耍詐麼?”待要下令撤退。 宋兩利登地反喝:“轉得爽麼?”伸手一揮:“開戰啦!” 一聲令下,地底、土堆,翻出不少宋軍,利箭不斷射去,金軍登時中伏,人馬受傷無數,嚇得四處逃竄,無數兵馬逃之過急,雙雙互撞,滾跌連連。 行軍帶兵作戰,該戰該退,貴在脈絡分明,甲軍該往何路,乙軍該行險道,皆有計劃才行,如此亂衝亂撞,簡直已無戰力可言。且金軍又陷入敵陣,每每打轉成一紽笨重困龍,外頭又暗器利箭不斷,這一伏擊,自是折損不少,死傷遍處,欸嚎連連。 夜無群大意中伏已是臉色鐵青,然只顧謾罵無用,總得想辦法解決,且見得宋兩利東跳西掠,盤空而彈,退得從容自在,心念一轉,棄寶馬而去,掠行百丈,彈往一巨樹,居高臨下瞧去,終見自家軍隊被因于陣眼之中,幸好對方伏兵只近千人,憑己二萬兵馬,仍有突圍之機,遂喝道:“東路軍往西衝去,西路軍往東衝去,雙方保持十丈距離,不准交錯!”如此一來,兩軍直若平行線,自能躲過混亂打轉局面。 金軍得令,霎時整合,雙路軍拉直,相距十丈遠近,各選方向衝去,或見巨石擋道,仍以攀爬方式爬過,至於馬匹,則拉著韁繩而過,始終不敢再繞行或大轉彎。如此一來,金軍終漸漸走出陣勢。 然宋兩利豈肯輕易讓敵破陣,其早伏下暗招,待見敵軍欲衝出陣區之際,猛又黃旗一豎,信號傳出,宋軍登時引燃草堆,不意火攻,而是製造濃煙,這一燻去,金軍復又墜入五里霧中,摸不著目標。宋軍乘機又出箭奇襲。不知哪部隊,竟然抓來野狗、山豹,全數放出,那咆哮叫聲,嚇得馬匹受驚,四處亂奔,迫得敵軍又亂成一團。 宋兩利見狀笑道:“妙哉,野狗啃金軍,天下奇聞!”野狗實也啃不了金軍,但四處亂竄,總也立了戰功,無形上亦算啃得一大口。 夜無群二次受擊,氣得七竅生煙,但觀情勢,知曉光靠指揮,不知另有多少埋伏伺候,金軍恐犧牲更多,他當機立斷,喝令手下“飛鷹六戰將”配合自己衝往火堆處,除了殺敵,且扮救火員,不斷將火堆打散,以讓濃煙消失。 宋兩利但知濃煙一失,敵軍可能突圍而出,故尋著草叢放火,夜無群卻追著草叢滅火,如此一個蘿蔔一個坑動作,瞧來甚是妙絕,倒讓宋兩利笑不合口,道:“堂堂金國太子,跟我玩家家酒麼?” 夜無群怒道:“卑鄙小人,只會玩陰,算何男人!” 宋兩利道:“不玩,難道讓你玩麼?”兀自放火不斷。 夜無群實奈何不了他,唯忍怒氣,拼命滅火,以期脫困,再算總帳。 完顏宗翰那頭,亦因大意而陷入“天罡北斗陣”中,其狼狽程度,依樣慘不忍睹。 幸完顏宗翰作戰經驗豐富,在得知不易突圍陣區之際,乾脆下令人馬不斷擠入陣區,終以十數萬兵馬,擠得滿滿五裡方圓,陣勢終難發揮作用,宋軍亦難以再偷襲,只好下令撤退。 完顏宗翰隨又下令每隊慢慢退走,然因人馬過多,一進一出,已花費一時辰光景,待夜無群那頭人馬亦退出之際,又花費一時辰,眼看天色漸轉黃昏,完顏宗翰終下令整軍,待夜晚再出擊。 清點人數,竟然折損八千餘人,實讓完顏宗翰、夜無群嗔怒不已,然大軍當前,不便發作,強忍怒火,待夜晚出擊。 宋軍大獲全勝,縱是喜悅,卻也不敢大意,隨即布陣以待,眾人皆知,夜晚這“玄陰鬼煞陣”方是決定勝負關鍵。 宋兩利盤算時辰,倒也是天時、地利、陰和,原是今夜乃陰月陰時,耍此陣來,更俱威力。 完顏宗翰亦非省油之燈,待軍情穩定後,招來夜無群研究對策。兩人齊聚小山丘,居高臨下,望得太原城前,總覺地形經過挖掘,似另有伏兵。 完顏宗翰道:“那宋兩利到底有何能耐?竟能布陣行壘,傷我大金人馬?” 夜無群道:“全是我軍大意,始中伏,如若小心些,自可突破敵陣。” 完顏宗翰道:“王子和他有所過節,貶損他倒也應該,然兩軍作戰,最怕輕敵,我要你重新評估其能耐,免得我軍再中伏,別忘了上次聖王親自前來,竟也攻之不下太原城,咱可能低估他了。” 夜無群道:“當時中原道家全數匯集,自不易收拾,現只剩他一人,根本不足為懼,難道二十萬大軍還攻不下區區小城麼?” 完顏宗翰道:“兩軍作戰,人員並非決定勝負關鍵,又如淹大水,又如埋伏坑,一落入陷阱,任再多人員,其戰力亦等於零。當時金軍亦曾把太原城門看錯,一一掉入水溪中,鎩羽而歸!您得認真評估!” 夜無群瞧得他如此慎重,倒也不敢託大,尋思一陣,道:“宋兩利是學得妖法,他原該破功,誰知又能恢復,自有其幸運,但若論及道法,恐仍半桶水,連他自己都未搞懂,否則以其自稱是綠龜法王化身,怎可能如此跳梁小醜行徑,在我看來,他是誤打誤撞,幸運居多。” 完顏宗翰道:“唐朝有個程咬金,亦呈福星大將,誤打誤撞,屢建奇功,此人莫非跟他有所類似?”陷入沉思,畢竟碰上此種人,實非戰力可決定勝負,且得全靠機運,頗為棘手。 夜無群道:“程咬金之福,全在於他乃屬唐朝勝強一方,若隸屬弱勢一方,哪來幸運? 宋兩利身處弱兵之宋國,且被通緝,自幸運不了多久,將軍毋需過於忌諱於他!” 完顏宗翰道:“我哪來忌諱?否則早收兵了事。我乃對他了解不夠,且靈學、陣勢又外行,不知他是否另耍名堂,要是中伏,恐軍心散失,對金國十分不利。如若楊樸軍師,亦或聖王在此,誰還怕誰!” 夜無群道:“他所耍陣勢,方才大概已清楚,只要咱不再莽撞,步步盤堅攻去,還怕他什麼埋伏?” 完顏宗翰道:“話是不錯,但總覺陰氣森森,不知他是否用了邪法?” 夜無群道:“已是冬季,難免陰冷,將軍可能受了風寒,宋兩利縱使耍陰,又怎能抵擋二十萬軍之陽氣?何況除了聖王,誰又有此能力,可呼魂引鬼?就算有鬼魂,聖王亦交代破除之道,何懼之有?” 完顏宗翰道:“不是懼,而是在提防……,這樣好了,趁現在天未黑,你出兵前去探路,看看是否另有陷阱,如若另有埋伏,以你身手,該能脫身,如何?” 夜無群道:“交予我好了!”當下拜禮退去,帶引六大飛鷹獵將,搜索前進。 完顏宗翰緊盯戰區,以防有變。 夜無群果然小心翼翼探往戰區,行進間,發現不少符 焚燒痕跡,暗忖宋兩利大概祭過鬼神,然他始終不信鬼魂有多厲害,難道能和人鬥麼?若是殭屍,或許還可一戰,那虛無之鬼魂,如何能傷人?何況二十萬大軍,踩也要把太原城給踩扁。 他仍注意是否有埋伏坑洞之處,每見松泥處,利劍即刺,宛若掃雷般,引領飛鷹六騎緩緩前進。 城頭張孝純、宋兩利已見著此景。 張孝純道:“金軍可能起疑,派軍搜索而來,恐有變數,不知陰陣是否會被破壞?” 宋兩利笑道:“放心,要破陰陣,得與壇作法,或焚符 ,他這樣插來截去,頂多是在找埋伏,怎能收效?” 張孝純道:“對方無靈修之人?” 宋兩利道:“光靠一個極樂聖王已天下無敵,故沒有備胎,可惜聖王溜到京城去了,該讓他們倒楣!” 張孝純道:“一切全靠小神童鼎力相助!”靈通之事,他全然不懂,只能乾瞪眼。 宋兩利道:“夜無群也學了皮毛,但他太高傲,根本不理陰界之能耐,咱且看笑話便是!” 兩人靜默等待。 夜無群果然搜索至城下,在確定並無埋伏後,心神稍安,抬頭瞧來,冷笑道:“小妖道,你只顧耍妖招!今夜恐怕不靈了!張孝純你也一樣,竟只顧相信小混混麼?” 張孝純默默不語。 宋兩利道:“耍耍妖招,即可擊敗金軍,何樂不為?看我這葫蘆!”拿出蓮花師太之酒袋,道:“今天又收了金軍八千三百四十三條人命,今晚放出來咬你們!” 夜無群聞言臉色抽變,對方竟然能算出死亡人數,縱使數字未必完全吻合(或許金軍自行算錯),但八千餘名也相差無幾,對方未免邪氣。 飛鷹六騎但覺毛心,那酒袋瞧來俱無上魔力,當真能裝鬼魂麼? 宋兩利唬得一記,突又哈哈笑起:“騙你的啦!此乃裝得美酒,哪來鬼魂?要不要來一口?”抓開瓶塞,咕嘟灌得過癮。 他的確有收攝鬼魂之能,但想想,若把對方嚇著,今夜不敢闖入戰區,豈非前功盡棄? 遂臨時又改了口。 夜無群怎肯受辱,冷笑道:“任你耍何妖法,今夜必破太原城,咱走著瞧!”伸手一揮,七騎調頭而去。 宋兩利滿意一笑:“歡迎光臨!”夜無群怒不吭聲掠去。 張孝純道:“如若金軍仍以白天方式,一次擠人二十萬軍,陰陣能起作用麼?” 宋兩利道:“且試試便知!”忽覺遠丘處,完顏宗翰不斷窺探,心生一計,低聲道: “張將軍,晚上你且守住城池便可,我則開溜為妙!” 張孝純詫道:“為何要開溜,難道陣勢不靈?” 宋兩利道:“非也!那完顏宗翰老謀深算,瞧得我敢坐鎮城牆,他必起疑心,畢竟我軍才兩萬兵,怎能抵擋二十萬軍?想來想去,仍會想到我頭上,所以找故作開溜狀,老狐狸必猜及我乃胡弄一陣,根本毫無戰勝把握,才敢傾巢盡出,我則去去即返,整死他們!” 張孝純恍然道:“小神童卓見高明!”畢竟兵不厭詐,耍點手段,甚是正常。且靈通之學,自己一竅不通,全讓他安排便是。 宋兩利胸有成竹,隨即盤算時刻,以及窺瞧五裡玄陰煞鬼陣之種種變化。 夕陽方落,種種陰門冒起裊裊淡煙,似若水氣散發,然宋兩利卻滿意心頭,一切正常,並未遭受破壞。 今夜陰時陰刻,玄陰煞鬼陣即將暴現威力。 |
第22冊 神霄入夢
第 一 章 人鬼大戰 夜無群引領飛鷹六騎回到金車陣營,並將狀況告知完顏宗翰。 天色漸暗,陰氣漸濃。 尤其冬夜,常封冰結霜。 此時雖未結霜,然戰區透著一層半尺高霧陰之氣,連完顏宗翰皆覺心頭一陣冰寒。 他仍立於小山丘,居高臨下,注意整個戰區,問道:“王子前去探查,難道未逢忒異之處?又如地上覆罩陰氣?” 夜無群道:“此乃常態!白天溫高,地面受熱,夜晚溫低,地面散熱較慢,其泥土熱氣冒出,遇及夜溫較低,即結成水氣,並不稀奇。” 完顏宗翰但覺有理,自己倒被白天誤陷敵陣所攝著,顧忌竟也多些,然小心駛得萬年船,道:“夜晚出擊,你先引兵三千,前去試探,且得準備破除妖邪東西為是。” 夜無群道:“早已備妥!聖王賜得靈咒不少,正可用來護身!” 完顏宗翰道:“快快傳予出征弟兄,以防萬一,唯若有變,立即撤退!” 夜無群覆命而去。 完顏宗翰總覺陰氣過重,暗忖:“難道會是白天死亡者陰魂不散,亦或前次戰況太過激烈,孤魂野鬼一股怨氣凝聚於此?如若聖王在此便好了……”決定先摸清楚狀況再說。 他且整軍以待,一切靜觀其變。 雙方雌伏未動,四周空冥無聲。 肅殺陰氣隱隱浮動,人心為之揪緊。 初更已臨。 無月,夜空一片沉黑。 那種沉黑,似若暴風雨前之烏雲凝結,厚厚一層,似頂在頭上三尺處,備感壓力,甚不舒服。 金軍已顯鬱悶。 夜無群不想軍心為之動搖,當下請令出兵,完顏宗翰照准,三千騎終浩蕩狂奔而去。 蹄聲踏破夜空,一掃陰沈氣息。 金軍士氣大振,個個磨拳擦掌,準備替白天犧牲弟兄報仇。 夜無群引金軍三千騎直衝城門,其勢如虹,根本無懼玄陰煞鬼陣存在。 守將張孝純不禁疑惑,不知陣勢是否生效。 宋兩利自信滿滿,道:“時辰未到,可派三百騎,讓我跟他周旋!待我這盞燈被陰風吹熄時,所有人不得出城,縱要出城,也得記得貼上火神符。” 他已將一藍燈燭火置于城頭,那燭火忒也怪異,粗若手指,卻是藍色,火蕊更藍,閃若飛螢跳動,卻也不熄。 張孝純道:“如此之弱,恐隨時將滅,可要拿東西圍住?待起陰風時再打開不遲?” 宋兩利笑道:“毋需如此,它名為‘陰燈’,即有其特殊功效,若無強勁陰氣,自吹它不熄!當然你若靠近強力吹之,那又另當別論!” 張孝純道:“便依少俠指示。”還是小心護著陰燈。 宋兩利道:“待會我佯敗溜去,敵軍必發動激烈攻擊,你且守住城池,待陣勢發動再說。” 張孝純道:“我自會小心,你亦該留意!” 宋兩利拜禮後,自請三百騎,移往城門,準備殺出。 張孝純凝神戒備,心知對方攻城,火砲自是免不了,得小心維護才是。 夜無群果然衝掠而來,指著城池喝道:“白天讓你們逃過一劫,現在金軍捲土重來,且兵臨城下,識相者快快投降,否則必將城破牆塌,無人活命!” 張孝純默然不答。 宋兩利則推門而出,輕騎逼近。 夜無群見著他,分外眼紅,冷笑道:“你終又出現了?如何?想決一雌雄?” 宋兩利道:“都出來了,不鬥行麼?你我單挑,我贏了,你退走;我輸了,太原城讓予你!” 夜無群冷笑道:“只怕你做不了主,何況,我也不想跟粗人鬥!”喝令手下退後百餘丈,宋兩利尚摸不透對方用意之際,赫見金軍陣營火砲猛烈轟來,這一開炸,嚇得宋軍三百騎亂了隊形,駭然四處躲閃。 宋兩利差點亦被轟著,然馬匹卻受驚嚇,尖嘶人立而起,甩得宋兩利摔跌地面,狼狽不堪。 敵軍火砲更猛,炸得宋軍四處逃竄。 宋兩利見狀急叫:“快開城門,不戰了!” 張孝純立即喝令:“快把城門打開!” 護城兵雖懼,仍將城門打開,宋軍急忙閃退。 夜無群豈肯放棄機會,喝道:“快攻!”一馬當先,強衝過去。只要攻破城門,今夜太原城將不保。 然宋兩利雖跌得七葷八素,仍知城池重要,在見得夜無群強勢衝來之際,自知太原諸將武功無一是其敵手,遂卯足勁道,以“猛龍蝦功”猛彈暴衝,左側斜切過來。可惜寶馬衝勁快速,竟然竄至其前頭,宋兩利攔人不著,乾脆吸來馬尾,猛地一扯,寶馬疼嘶,彈抽扭甩,夜無群差點被甩落地,幸他武功、騎功皆了得,右腳尖仍勾住馬鞍,腰勁一使,又彈回馬背,反手一簫砸至,喝道:“卑鄙!”勁氣砸來,宋兩利只能松去馬尾,滾身逃去。 就此一耽擱,城門終被關上,外頭仍留十餘騎,只好各自逃命。尤其宋兩利,他原想演出偷溜戲碼,如今倒可名正言順逃了。 他未奪馬匹,死命往左側小溪方向逃去。 火砲仍轟擊不斷,十餘騎又死傷泰半。 張孝純只嘆戰爭殘酷,仍不能開城門。 宋兩利喝叫另幾騎,全速往左溪逃去。 夜無群追得半裡,突然打住,忖道:“白天即因貪戰,始中埋伏,現在可得小心了!” 不肯再追,冷笑道:“逃吧,像小狗般逃走,日後照樣逮你來燉補!” 宋兩利根本不理,逃得既快又急。 夜無群原以為對方將找暗路,調頭躲回太原城,誰知七八騎是找了路子另從南門入城,宋兩利卻越逃越遠,幸得黃色道袍在黑夜仍見得著,否則早失去蹤影。 夜無群冷道:“逃了?算你識相,待我破去太原城,必找你算帳。”調馬回攻,聲勢更熾。 遠處完顏宗翰見得宋兩利逃開,原仍疑惑是否耍詐,然其已逃開數裡,縱有埋伏亦不管用,看來的確嚇破膽子。忖道:“宋兩利既逃,太原城恐無奇陣可用了,倒可試探出兵!” 儘管如此,仍派百騎追蹤宋兩利,以防其回頭時,也好有所傳訊。 一切似在掌握之中,且宋軍已不敢出城,顯然想死守,正是可用大規模攻擊戰術時刻。 完顏宗翰終下令出兵。 霎見千軍萬馬緩緩迫來,每走一步即喝一聲,無盡聲浪匯集若轟雷,震得地動山搖。人氣之旺,早壓得陰氣盡散。眾人已然忘去先時冰陰之覺,一味迫入玄陰煞鬼陣之中。 宋軍不肯出城。金軍改以火砲猛轟,或見擊中城牆一角,金軍立即蜂湧而上,然張孝純治兵嚴謹,臨陣不亂,趕忙又派強兵抵擋。 雙方於城牆上做無數回誅死之戰,殺伐聲震慴天地。 夜無群原可以自家武功修為,掠上城頭打頭陣,他卻見宋軍落處極嚴重下風,破城乃遲早之事,故只掠陣攻擊中門,想待城門開啟時,一馬當先攻入,以顯戰功,如此正給宋軍有了拖延機會,且減少傷亡。 從初更纏戰至三更,死傷已近千人,且數目仍不斷增加。 張孝純不禁擔心,怎陣勢仍未發動?城頭陰燈之火,始終不滅,若非他信得過宋兩利,早兵分四路出擊,以減少傷亡。 事已至此,只有繼續等待。 子時已到。 正是陰時陰刻。 說也奇怪,城牆下突地湧出一陣冰森之氣,看似淡青色,卻又不可捉摸,一湧上來,立即將陰燈燭火吹熄。 那陰燈燭火一熄,陰氣更重,吹向四周,竟將宋金兩軍士兵所持之火把全數吹熄。 現場登時化若一片森森漆黑鬼城模樣。 完顏宗翰征戰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現象,心知有變,急喝:“快點燃火把,甚至其他任何火折子!” 金軍急於找尋可燃物。 然地面卻開始冒陰氣,尤其是宋兩利佈置且打開之陰門,陰氣更若噴水般衝出,且發出嘶嘶聲音。 火折子每每點燃,即被吹熄。 眾人備覺冰寒。 完顏宗翰但覺異樣,顧不得再戰,下令道:“暫時收兵,日後再戰!” 金軍正整裝調頭而去。誰知力自回頭,卻見四面八方浮出淡淡青森陰魂,或見斷頭鬼、斷臂鬼、開膛破肚鬼……個個血流滿臉滿身,極盡可怖且可憐地逼行過來。 最讓金軍毛骨悚然乃是前批作戰死去之戰友,以及今日死去戰友之陰魂,幾乎全數到齊,喊著各自活著戰友之名字。又如“阿義,我好餓想吃頓飯,施捨一點好麼?”、“阿祥,我好想你,我不想死啊!”、“阿坤,你來陪我好麼?我好寂寞……”那原十分熟悉之聲音,喚得金軍個個既驚悚且同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定力較弱者,早已回應,而交出隨身美酒想與好友分享,有的乾脆行前,準備陪伴好友,現場已是人鬼不分,漸漸混雜絞亂。 完顏宗翰見狀,心神陡寒,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多冤魂,他們全從何處來?地獄麼?那自己豈非身處地獄?想來即渾身僵硬冰冷。 夜無群怎肯相信那些鬼魂是真,登時大喝:“大家別上當,此全是假相,毋需理會!” 忽有金軍頭領鬼魂回答:“夜先鋒,我為你戰死,你怎說我是假的?難道我左眼已穿,你便忘了我?”此鬼左眼陷窟窿,濃血四濺,煞是可怖。 夜無群怒道:“死了便去投胎,在此騷擾,小心我毀了你三魂七魄!”為收鎮攝之效,他突地耍由極樂聖王所傳之破斬妖魂手法,登地念咒,且咬破手指,擠出鮮血,射向孤魂野鬼。那血滴沾身,陰鬼尖聲厲叫,臉面竟然被毀一半。 然就此陰鬼一叫,牽動其他鬼魂,突地不再信任活人般,猛地張牙裂嘴,鬼牙直獠,且撲擊金軍。夜無群更被成千上萬厲鬼纏住,若非他學得極樂聖王法咒,且以鮮血擊之,早被搗得魂魄盡失,昏倒當場。饒是如此,鮮血滴久,亦甚損元氣,且厲鬼實多不勝數,這一纏鬥下來,全身竟也被擊遍,陰森冰氣直上身,若非護守靈台清明,恐已遭不測。 夜無群尚且如此,定力較弱之金軍,或被擊倒,而魂魄散飛,或嚇得鳥獸散,或魂魄已被牽引,跟著鬼魂打轉、飛奔、起舞,甚至自相殘殺,亂成一團。此已甚是嚴重,誰知馬匹更受不得驚嚇,幾乎瘋狂四竄,撞倒、踩死無數金軍。 鬼魂更狂,帶動陰氣旋風掃動,只瞧得陰氣分若數十條龍般四處掠滾亂竄,而那龍鱗即是鬼魂之腦袋、眼珠、斷臂殘肢所黏組而成,每見得東龍衝過來,西龍穿過去,嬉鬧悲泣之聲不斷嘶吼,極盡殘酷暴力地摧殘金軍,恨不得將活人全數給分屍搗腸,死的比自己還慘。 一幅陰間煉獄情景盡浮眼前,瞧得宋軍個個背脊生寒,雖未落入煉獄中,卻感同身受其可怖、殘忍,而無法抵擋,有靈符者,急忙抓貼胸口,免遭不測。 張孝純暗嘆,如此厲鬼屠殺,就算千軍萬馬,又如何能抵擋?不禁對陰魂鬼界及神通之說,更有一番了解。 金軍確實苦戰,然除了先前曾受授製鬼法門者能硬撐外,其他人幾乎毫無招架之地,慘狀可想而知。 完顏宗翰見此恐怖情景,哪顧得是幻象,亦或是真鬼,拚命喝退金軍,自己亦以製鬼法門硬撐硬闖,好不容易以帶殺氣之青龍偃月刀殺出一條活路,引領金軍逃奔而去,他急吼著:“衝啊!往外衝,莫回頭!”尚有定力者即配合衝陣,毫無定力者仍在陣區打轉。 完顏宗翰怎肯手下受製鬼魂,待衝出鬼陣後,隨即命令火砲往空中打去,轟轟暴響,以製造轟雷效果,厲鬼稍稍忌諱,行動較為收斂,金軍卻因砲聲震醒不少,趁清醒之際,趕忙沒命逃開。 幸好宋兩利只布及方圓五裡鬼陣,金軍十餘萬人未全數陷入,後頭週邊者只奔及數百丈,即已保住魂魄。週邊逃出陣區者,約有數萬人之多,次則定力較足者,亦有數萬人逃出,剩下二萬餘人卻陷入鬼陣中,任由厲鬼搗掠廝殺,情境悲慘無比。 夜無群等俱製鬼法門者不斷拚鬥,殺出活路以救人,如此又救得萬餘弟兄。其他若非被攝走三魂七魄而倒地不起,亦或相互殘殺致死,以及被戰馬踩死者,根本救之不出,只好由它去了。 玄陰鬼煞陣足足肆虐一時辰,直到陰時已過,厲鬼方自收斂,狂態較弱,轉為幽魂飄浮,東溜西晃,看似較為溫雅,然若有獵物,照樣瘋狂出擊,金軍根本仍不敢進入陣區救人。 宋兩利此時終亦潛回,見得金軍七零八落,雖覺殘忍,卻也莫可奈何,若不擊退他們,死傷將是大宋軍,且靜觀其變再說。 金軍始終未敢再闖鬼陣一步,直到五更天過後,東方漸吐紅,孤魂野鬼始遁入陰門,躲回地獄去了。 那陰森之氣亦漸漸散入地面。 一切靜得出奇。 浩劫後,雙方驚嚇之心仍未甦醒,心腦一片抽白。 夜無群仍不肯認輸,又領手下奔入鬼陣,將昏倒而未受傷或輕傷者,一一帶出鬼陣。 如此又耗去半時辰,陽光乍現,然陰氣仍冰,並未完全消除。 金軍已退去。 宋軍始終未出戰,畢竟恐怖情景仍在,眾人直把眼前戰區當成地獄,一時仍不敢越鬼獄一步。 宋兩利暗嘆戰爭殘酷,然卻又奈何?大概能做的,乃替金軍收屍罷了。於是走往陣區,喃喃念道:“怪不得我,你們命該如此,誰都無法挽回,早死早投胎吧!”轉喚守將張孝純,道:“一切沒事,派人收屍吧!”縱使屍體擺著,鎮攝效果更佳,但仍覺不忍讓其曝露,還是決定清掉。 張孝純但見宋兩利步入陣區,一顆心方始落定,始派人清理屍首。 其實厲鬼殺人,多半攝走魂魄居多,現場屍體卻以自相殘殺,或被馬匹踩死者佔最大多數,可見鬼殺人不如嚇人,來得見效。 清理後,得知金軍共折損萬餘兵,遠比昨日中伏人數更高。 一日夜間,金軍連番重創,士氣大衰,完顏宗翰、夜無群壓力倍增,再也不敢輕視太原城,甚至產生忌諱、排斥之心態。 宋軍仍不敢大意,全神貫注以戒備。 金軍撤回十裡遠距,方敢整頓、列點損失。 受此陰界厲鬼攻擊,個個驚魂未定,餘悸猶存。 傷亡報傳上來,又是萬餘折損,已讓完顏宗翰、夜無群驚心動魄,臉面無光,不得不信陰界力量確實可怕。 為免士氣再受影響,完顏宗翰下令受攝魂魄之昏倒弟兄,齊聚一處,且先和正規軍隔離,隨即請夜無群作法招回魂魄,以讓其恢復正常。 夜無群是從極樂聖王處學得不少招魂引魄之術,原他乃一國王子,不屑淪為道士,然此非常時期,只有勉為其難從之。 然魂魄受攝,在白天實也難以叫回,被無群只作個樣子,四處轉轉,念得醒魂攝魄咒,即已了事,一切待夜晚再說。 完顏宗翰不懂靈通之術,但在士氣大受影響下,竟也打鴨子上架,冒充極樂聖王般,將軍旅齊聚一處,並引得醒神水數大桶,當場表示此水能消災解煞,要眾頭領分贈各士兵手中,一一服下。 士兵受攝者,皆已倒地送往夜無群處,其較輕微者,原以驚嚇居多,經此服用醒神水,心靈多半有了依恃,進而漸漸安定。完顏宗翰這才安心不少,然對此陰魂鬼陣卻忌諱不已,立即修書,要手下送往極樂聖王處,希望其快快前來破陣,當然,若聖王有所感應,立即告知亦可。 經過消災、除煞、心戰喊話等種種折騰後,已近黃昏,又是另一深夜來臨,眾軍壓力又起。 完顏宗翰為平息軍心,還是派遣夜無群及飛鷹獵將等武功較高者,前去轉轉,直至三更始回。夜無群試探闖及玄陰煞鬼陣,仍引得厲鬼纏身,幸闖入未深,得以及時脫身,待返回陣營後表示鬼陣已破去泰半,無足以懼,金軍始安心不少。 完顏宗翰知此時若再派兵攻擊,恐無人肯戰,故今夜休戰,次日白天,派出三千騎做騷擾性攻擊,至夜又收兵。 如此一連三日,金軍陣營方漸恢復銳氣,而受攝魂魄者亦醒了七成,剩下三成,失魂過於嚴重仍無法完全甦醒,夜無群乾脆後送,日後再治,免影響軍情。 第四日,完顏宗翰、夜無群已受及極樂聖王回應指點,道:“不知所布何陣,故一時難解,可用黑狗血潑之,若仍無效,不宜再戰,繞行轉進便是,宗望軍已攻破燕京城,爾等毋需強戰太原城,以攻大宋汴京為要。” 完顏宗翰恍然:“說的也是,攻往宋京路線多的是,何需苦戰太原城?暫且留它,待轉進攻下宋京,再回頭收拾,太原城豈能保得?” 夜無群亦有同感,冷道:“暫饒那小妖道一命!” 完顏宗翰立即下令收集黑狗血,聚得三大袋,要被無群再次出征破鬼陣。 夜無群躍躍欲試,是夜,再領一千騎,直闖鬼陣,誰知未潑黑狗血還能從容應付,那黑狗血一潑,簡直讓厲鬼如獲甘霖,個個吸血復又壯碩,更形貪婪掠奪,竟也催動地上兵刃,穿刺劈砍,連宰百餘名高手,嚇得夜無群落荒而逃,不敢菛越雷池一步。 宋兩利見狀,爽聲道:“再倒黑狗血啊!此處厲鬼齊聚無數,可鐵定是越養越兇了!” 夜無群怎知狀況竟是如此,在鎩羽而歸後,已將一切告知完顏宗翰。兩人暗自商量後,決定放棄太原城,轉進攻擊他城,方為上策,然此計策不宜讓宋兩利知曉,否則他又截在前頭布陣,豈非面臨同樣遭遇。 研商後,確定先由夜無群留下三千騎,做騷擾性攻擊,完顏宗翰則引領大軍轉進攻往他城。 謀定後。立即行動。金軍連夜撤退。宋軍瞧來,倒若戰敗逃退,並未起疑。 次日,夜無群仍出兵攻打,但只虛張聲勢,夜晚亦虛晃即退。 宋兩利但覺奇怪,金軍又在耍何花招? 第三日白天,夜無群照樣出擊,然卻仍作樣轉轉了事。 宋兩利說道:“會是試探性騷擾,亦或虛張聲勢?” 守將張孝純道:“可能兩者都有,但可確定,金軍下波攻擊,必定更為猛烈。” 宋兩利道:“可是我怎感覺,金軍直往東南方行去,好像另有圖謀。” 張孝純詫道:“莫非金軍想另攻他城?!” 宋兩利道:“怎知,完顏宗翰是高傲的,可能棄太原城麼?” 張孝純亦不敢確定,道:“縱使轉進攻擊,那也是他城命運,畢竟我奉命堅守太原城,是走不了的。” 宋兩利嘆道:“孤掌難撐天啊!”縱使自己能布奇陣,縱使能擋宗翰軍,那東路軍還不是直破燕京,遲早將殺至汴京,大宋在劫難逃。 次日午時,果然傳來“鳳江城”已被攻破,宗翰軍轉進攻擊已被證實。 夜無群放話回頭再來收拾,揚長而去,只留千名兵監視。 一切情勢皆已轉變。 太原守兵一陣歡呼,終能擊退金軍。 張孝純、宋兩利並未多大喜悅,表面慶祝一番,私下心情仍沉。 宋兩利嘆道:“我得走了,金軍轉進攻擊,暫時回不了太原城,將軍可安心一陣,至於‘玄陰煞鬼陣’若要撤去,且以火神符燒之陰門後,再埋鎮魂碑,自能收效,倒是埋了便不能挖,否則難收拾!” 幾日內,他已刻得四十九塊鎮魂碑,即備此用。 張孝純知其目的乃在減少傷亡,故不敢留,直道保重,深深握其雙手,而後始送行。 宋兩利選得金軍方向,潛奔而去。 張孝純望天興嘆,揣想著宋兩利所言:“童貫不誅,大宋難救。”實也一針見血,如此剿金重事,他竟然臨陣脫逃,且未派兵前來支援,實將大宋江山當成何物? 奸臣當道,實大宋悲哀。 |
第 二 章 神光普照
徽宗趙佶最喜酖樂,且以雅士自居,平日向來吟風弄雅,若遇美女則嬉逐不斷。 縱使前幾日被宋兩利誅六賊之事,鬧得心情忒差,然來一趟尋歡問柳戲碼,任何憂愁皆已忘卻,何況金國贈來美女不少,倒讓他應接不暇,又自沉溺溫柔鄉中。 然女真女人,多半俱野味,不如中原女子溫柔細膩,趙佶幸得幾人後,又覺還是李師師最為貼心懷念,遂又叫小太監郝元安排,將李師師請入萬歲山仙女閣中。 趙佶和李師師幽會,原在飛瀑水簾洞中,然林靈素竟然假藉神棍,辱了李師師,他想來即嘔,故換得仙女峰之仙女閣,以免觸景傷情。 李師師一向逆來順受,畢竟身為神女,無法太多選擇,何況對方乃當今皇上,誰能拒絕?唯有對不起心上人了。而那浪子燕青前次刺殺林靈素,以及完顏宗翰事件後,知李師師認命個性,在勸之無效下,氣憤而去,此讓李師師頗為傷心,然燕青又豈真心斷情?為憐及美人,終又回到其身邊,但每每林靈素突然失蹤,他即甚不快活。故此李師師只有千方百計避著他,唯祈日後皇上膩了,忘了她,如此將可回到青郎身邊,但那時,青郎還要殘花之身麼? 李師師掙扎著,卻無計可施。 趙佶對李師師疼愛,實無話可說,每每臨幸,即贈稀世珍寶,且以深情待之,並親自以玉液瓊漿為美女洗滌身軀,李師師確實感受趙佶疼愛,然她心早有所屬,納不下他人,唯只能在幽會時,盡情伺候,讓皇上盡興便是。 巫山雲雨後,兩人裸身癱於床上,趙佶仍吻著幽香軀體,膩情說道:“朕願化柔水,泌了你軀體,從此揉混一起,再也分不開,生生世世可長相廝守。” 李師師笑道:“恐一轉身,皇上又忘了師師呢!” 趙佶道:“怎會,你是朕見過最神奇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渾身媚勁,和你作愛,簡直欲仙欲死,無以取代啊!” 李師師道:“說來說去,還是懷念房中事了?” 趙佶笑道:“那可不同!子曰‘食色性也。’若無師師如此奇異女子,怎能迸出天人之欲?只有深情之愛,始有如此妙境可言啊!” 李師師直道:“是麼是麼?”笑膩以對,然卻顯得心虛,自己雖是全力配合,但若說是深情之愛,恕不及于青郎,然此秘密豈可公開,只能長埋於心。 趙佶始終貪戀對方,稍作休息後,又想梅開二度,李師師只有配合。 然在激情處,突聞外頭小太監郝元奏來:“皇上,不好啦!童太師回京了,他說大事不妙了!現正趕來這裡!”對於童貫此次出巡任務,郝元總知幾許,其說不妙,且如此慌張,恐真的不妙了。郝元一生只想平平安安渡過,豈敢想像江山變色?尤其小神童不斷提及江山不保,一顆小總浮動難安,故乍聞消息,立即趕來通知,希望皇上快快處理,以保江山。 趙佶怎知好事竟被打斷,嗔道:“大膽!不知朕正跟師師幽會麼?” 郝元急忙下跪:“皇上息怒,奴才若不先行通知,童太師亦已撞來,照樣會擾了皇上。” 趙佶喝道:“他敢!” 李師師知輕重,遂道:“皇上當以國事為重,您要師師,隨時可召喚,但國事耽擱不得。” 趙佶終忍了情慾,道:“掃興!” 李師師笑道:“皇上息怒……”已將趙佶扶正,並替他穿上龍袍,趙佶不忍,笑道: “還是師師體貼、懂事,最得朕疼心,一輩子只愛你一人。” 李師師笑道:“多謝皇上!”然帝王之話,怎能信得,畢竟他有三千嬪妃,說說便忘了,不得太過認真。 趙佶方穿妥龍袍,童貫一臉倉皇奔來,哪顧得仙女閣已為禁區,大步闖入,及近門口即拜禮:“皇上,大事不妙!金國當真出兵數十萬,直撲宋國而來!” 趙佶聞言詫然變臉,差點暈倒:“出兵數十萬?!”如此豈非傾巢而來,敢情慾做滅國之舉,“當真數十萬?!”一時心虛,欲跌床頭。 李師師趕忙扶去:“皇上稍安勿驚,總有解決方法!” 趙佶不願在美女面前失態,強作鎮定,道:“是有方法解決……,朕只是恨金國無情無義,不守盟約,竟敢胡來,大宋有百萬兵馬,豈會怕他!”想及百萬兵,心頭稍安,轉問童貫:“是誰引軍,朕要砍了他腦袋!” 童貫道:“東路軍完顏宗望,西路軍完顏宗翰,兩名不顧情誼番將!” 趙佶冷道:“就知是他們!可惡,可惡!”又站起,來回踱步。 童貫急迫:“皇上得趕快召集朝中重臣,共商對策!” 趙佶道:“平常不是你處理軍事,現在倒要朕親自出面了?” 童貫道:“此次事關重大!” 趙佶仍想推託,李師師說道:“皇上快去吧,金軍傾巢而出,不能等閒視之。” 趙佶不忍拒絕,笑道:“那朕即聽你所言,前去理了,待郝元送你回去,朕隨時迎你進宮!”李師師道謝連連,趙佶始步出仙女閣,跟童貫去了。 李師師不禁失神,那金將完顏宗翰曾到芙蓉坊找過自己,他可一副驍勇善戰姿態,當時他曾發誓,日後必親自大大方方踏入汴京城,以娶自己進門,他難道因此而出兵麼?那自己豈非成了禍水? 但覺自己乃不吉之身,想找人告解,林靈素卻已被貶,小神童又不在,實無人可訴,只能鬱悶於心。縱使完顏宗翰當真為自己而戰,然自己乃大宋子民,又怎能叛國跟他而去呢? 瞧著半裸之身,女人禍水陰影湧上心頭。然容不下她多作沉淪,郝元已敲門,李師師只好穿妥衣裙,讓其引帶出宮。 及至芙蓉坊中,腦門一片空白,實不知男人為何老喜歡為女人而戰? 若以童貫平時之高傲氣燄,怎肯假手他人?然在太原城外被俘,且差點掉命,始知金軍兵力強悍,非己所能抵擋,又何需強出頭,一切交予朝中重臣商對,縱使出差錯,自己方可躲過一劫。 趙佶甚快移駕紫辰殿,機要官員兩旁而立,蔡京、王黼已退相位,故未前來,換得白時中、李邦彥兩人任相職。眾人聞得金軍齊聚數十萬兵馬,幾已傾巢而出,皆嚇得背脊生寒,怔顫不止。 此且是童貫剛從太原趕回之消息。至於東路軍攻破燕京城之事仍未傳至,否則豈非讓諸人嚇破膽、掉了魂? 那李邦彥素有“浪子宰相”之稱,其當年曾混跡市井江湖,膽子稍大些,且身為丞相,怎可縮頭烏龜,便道:“童太師確定金軍引兵數十萬攻來?” 童貫冷道:“丞相何意?難道懷疑本人所言?如若不信,爾可親自赴戰場弄個明白!” 李邦彥怎敢攬此棘手事,道:“若真如此,一切得從長計議了。” 白時中道:“金軍出兵數十萬,必定想滅大宋,不得不防!” 蔡攸道:“那只是西路軍,另有東路軍,恐也是引兵數十萬,皇上應下令各路軍勤王京師,以求護守京城安全。” 趙佶斜靠龍椅,滿臉責意,“你們不是說,金軍不敢來犯?怎幾天未到,全變了?” 童貫急迫:“金軍喪心病狂,反覆無常,臣已被蒙蔽,祈皇上治罪!”立即下跪,此時認錯,方能保身。 趙佶煩心道:“起來起來,現在責你何用,還不快擬定作戰計畫,難道當真要讓金軍攻至汴京不成?” 童貫道謝後始敢站起,奏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金鬼竟敢來犯,大宋調遣百萬大軍攻去便是!” 趙佶道:“那快快調集,也好早日堪平敵軍,以顯大宋天威!” 童貫面有難色,原是他所引領之禁軍,號稱八十萬,其實近年歷經總教頭林衝之梁山事件,已逃了不少,且多次出征,折損皆不計其數,如今真正能用者,大約七八萬兵,以前皆找來廂軍充數,且那也只十萬餘,又怎能跟金軍數十萬相抗? 趙佶道:“怎麼?連百萬軍也有問題?” 童貫急道:“自無問題,只是全靠禁軍亦不成,畢竟禁軍仍要護守京城,皇上應下令調回十路車回京勤王,如此大宋江山可保。” 趙佶道:“便調來,自該給金人重創,尤其金主完顏晟(吳乞買),竟然比阿骨打更無情無義,把他捉來,給朕教訓教訓!” 童貫雖心虛,卻也表示一切應無問題,然他想卸責,問向李邦彥:“丞相以為如何?” 李邦彥道:“太師所言極是,重創金軍乃唯一選擇,畢竟如此方能叫金人乖乖聽話!” 童貫拱手道:“皇上英明,大軍調集,必能教訓金軍,以顯大宋天威!” 趙佶聞言,甚是滿意,先前一時焦慮已一掃而空。 言談中,忽聞執事太監快步奔至趙佶耳際,輕聲奏言:“稟萬歲爺,御史中丞秦檜求見,可要宣覲?” 趙佶道:“宣吧!” 執事太監立即宣得秦檜覲見。秦檜匆匆趕來。 那秦檜原是江寧人,生于哲宗天祐五年,其父秦敏,曾任信州玉山縣令、湖州安吉縣丞,乃官家出身,政和五年中進士,且曾拜姦相汪伯彥為師,學得權謀之術。當時其位卑,卻也巴結太尉高俅,不斷賄賂珍玩異寶,高俅乃皇上跟前紅人,屢屢薦之,竟然以三十三歲輕齡,便當上御史中丞,頗讓多人吃味。 然朝廷勾心鬥角,其亦非平步青雲,總有小過節及災厄,然在高俅權策下,秦檜倒也大方,贈得身邊小妾予皇上,那小妾名為王尚青,頗懂房中之術,亦讓趙佶回味無窮,進而得寵,當年秦檜和吏部侍郎李若水,曾支持李綱反對“聯金滅遼”,且以抗金為奏,並彈劾童貫罪行,當時童貫得寵,如此無異大逆之舉,終被童貫、蔡攸等人反訴,因而降官降級,當廷換得服飾,從三品紫衣金飾,改為五品緋衣銀飾,實也丟臉已極。 秦檜自是悶悶不樂,後為王尚青知曉,終在床頭美言,趙佶直道別人不整,去整童貫,不罰行麼?王尚青苦苦衷求,趙佶不忍,遂也同意半年後恢復官職,秦檜始逃一劫。從此秦檜已知童貫等太監勢力,不敢明目張膽得罪,然他自認清官,總得為國盡力,又怎可讓宋國涉險,故自始至終反對聯金抗遼,如今金人滅去遼國,果然反過頭侵略大宋,其預言成真,心頭更自以為是,且知扳倒童貫等人機會來了,故特別注意戰況,一有情報,立即回奏。 在行及大禮後,秦檜奏道:“啟奏皇上,燕京知府蔡靖及副都統馬擴,急傳奏折已到,尚請過目。” 奏折高舉過頂,執事太監接過手,交予趙佶,攤開便瞧。童貫暗斥,這傢伙倒頗有心機,竟私下和燕京派串通麼?不知奏又如何? 趙佶瞧得幾眼,眉頭又跳,詫道:“金東路軍,竟然齊聚四十萬兵以上?!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眾臣再驚,若真如此,西路軍恐也低估,若雙方皆四十萬軍以上,加起來豈非八十萬軍,簡直天文數字。 童貫直道:“不可能,不可能,金國立國不久,哪來如此多兵馬?” 秦檜道:“蔡靖所奏應不假,金國位北方,男女皆善戰,其女兵能挽長弓、射長箭者比比皆是,徵來作戰,實也不容忽視。” 趙佶曾幸得金、遼所贈美女,幾乎甚有英姿,且喜倒反陰陽,力氣不小,女兵之說倒可信了。 童貫道:“女兵怎能跟大宋軍相抗,自動送上門來當妻作妾麼?”眾臣一陣竊笑,顯出難得輕鬆情景。 秦檜道:“拋開女兵不談,畢竟女兵其可能用來守金國大本營,只要估算金國滅遼,所收降兵無數,光是餘都姑那路軍,即有十萬人之多,如此計算,金軍俱百萬兵力亦不足奇!” 此語一出,眾人虐意又僵,童貫千算萬算,卻忘了遼國降兵皆可能被金所用,然其豈肯服輸,冷道:“郭藥師還不是降宋,大可用他抗金。” 秦檜道:“蔡靖奏折應已提及,宋國斬了金國降將張玨父子,且將人頭送回金國,此舉已對降宋之兵產生負面影響,郭藥師心想著,哪天金國要他人頭,大宋豈非砍下贈去?他已不肯幫忙出征抗金,大有背叛之意。” 斬張玨一事,趙佶多半同意,然皇上豈有錯誤、認錯之理?冷道:“蠻子心性多變,實是靠不住!” 秦檜道:“且快快撤去郭藥師兵權,內調就近監管為要。” 趙佶道:“太師你且處理。” 童貫應是,忖道:“降將且敢作怪?哪天找個理由收拾便是。” 秦檜道:“金兵增軍近百萬,顯然欲併吞宋國,尚祈皇上召集各路軍以勤王。” 趙佶冷道:“金國找來百萬軍,宋國便召集二百萬軍,看他們如何囂張!”目光移向童貫,“太師有問題麼?” 童貫怎敢弱了威風,道:“絕無問題!” 李邦彥奏道:“且以重兵先守南北雙黃河,以保京城安全,再伺機進攻不遲。” 原來宋徽宗年代,黃河在河朔岔分為二,北黃河轉北流去,經汲縣、滑州、大名諸縣而入海,南黃河沿汴水東流,在開封以北,轉流東北,經濮州、匯入濟水,形成對開封之天然屏障,而汴京城則在開封城內正中央,自受保障。大宋又將南黃河另稱汴水,更顯親切。 趙佶道:“只要要塞,都屯重兵,且給金軍顏色瞧瞧,若人手不足,可調神霄弟子助陣!憑天神旨意,金國遲早敗陣而逃!” 想及自己乃神霄長生帝君下凡投胎,自是神光普照,何懼於凡兵俗將?此局不足為慮。 眾臣知兩軍作戰,全靠神跡,怎能成事?然皇上中毒太深,無人敢點破,反正能調神霄弟子上陣,有助戰情,便默認了。 群臣擬計畫,皆不出調回大軍勤王,商討後,以梁方平為節度使,鎮守北黃河之黎陽關,以武舉出身之都虞候何灌,鎮守滑州。其他瑣事,則交童貫全權處理。趙佶落個輕鬆。 秦檜原是建議以李綱為帥,兵分多路以攻之,童貫卻忌李綱好戰,若掌重兵,哪天回過頭收拾自己,豈非自討苦吃,遂道:“此次勤王,乃在教訓金國,讓其知難而退,李綱一向恨金,若為將帥,一路卯起來殺戮,必血流成河,我軍縱有二百萬,若賠上幾十萬,亦慘重無比,其實不適任。” 趙佶知秦檜和李綱全是主戰派,目前不宜掌兵權,故說道:“宋國將才濟濟,何定要找李綱蠻干?戰勝了,也必付出慘痛代價,孫子兵法,朕可懂得,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朕偏不信,有兩大黃河滾滾屏擋,金軍能攻過來?那自要讓金軍灰頭土臉,以黃水洗面了!” 童貫附和:“不錯,黃河天險,天下無人能破!” 秦檜知童貫在場,實換不了李綱掌兵符,自己乃一介文官,實不宜再鬥童貫,只好放棄建言,私下卻暗暗咒得:“最好吃個大敗仗,方知姦宦當道後果!” 趙佶道:“即以此拒敵;已是臘月,天寒地凍,朕便不信,金軍能撐多久!諸位放心抗金吧!神霄長生大帝君將護你們,祈大宋旗開得勝!” 想及黃河天然屏障,且天寒地凍,復加以大宋能調二百萬大軍,以及神霄長生大帝君守護,趙佶不禁壯膽頓開,一掃先前顧忌,待下詔勤王令後,已退朝而去。眾目亦一一告退。 童貫卻心事重重,找來高俅,齊聚禁軍秘殿中,道:“老實說,金軍的確猛狠!我在戰場,還挨了一刀,已親身體驗其威力,若調集不了二百萬大軍,恐十分棘手!”雖然此刀乃宋兩利所賜,但豈肯說出,仿似作戰受傷自居,以顯勇猛。 高俅身為太尉,且曾出兵征戰梁山泊,亦呈常敗之軍,然他和童貫一樣,從不承認敗戰,且以自我幻想手法,強自催眠自己乃常勝軍,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大將,故突見童貫露出懼意,倒也不解,道:“照太師意思,太原城恐守不了?” 童貫道:“不錯,金軍有妖術,且太原張孝純根本不懂戰術,此城遲早將破,不得不防。” 高俅道:“若真有妖術,大概只有靠神霄弟子相抗了,可惜林靈素已倒,小神童又叛國……” 童真嗔道:“莫要提小妖道,就是拜他所賜,我才受了傷,他根本已倒向金軍,助紂為虐,見了他,格殺勿論。” 高俅眉頭直跳:“他竟然倒向金軍?難怪金國肆無忌憚……”盤算一陣,道:“我看太師還是得利用張天師等人對抗宋兩利,否則後果堪慮。” 童貫道:“這正是我難處之一,畢竟張天師等人,一向對我不友善,怎能說動他們?” 高俅道:“方虛默呢?他仍道家掌門之一,可利用他說項,聯合對方。” 童貫道:“莫要談他啦!當時我中伏,他竟然先開溜,如此貪生怕死之人,如何能當國師?” 高俅道:“此時乃用人時刻,何需跟他計較,只要能哄他上戰場,任何恩怨皆可暫時壓下。” 童貫想想也對,把他騙至戰場,是生是死,他總也得先走一步,遂道:“便宜他啦!否則我是鐵定不想再理他了!”盤算著把茅山派全派往戰場,倒也添增不少兵力。 “其他呢?二百萬軍,何處湊得?老實說,禁軍先先後後折損不少,所剩不多,又要護京城,又要出征,根本不夠用。” 高俅道:“屆時找來廂軍充數,若不夠,神霄弟子也可用;但皇上說的也沒錯,黃河滾滾湍流,任千軍萬馬亦難以攻過來,咱根本不必用到二百萬軍,讓蔡靖、何灌二路軍處理便可。” 童貫道:“我擔心的是禁軍少了,要是皇上責罪下來,可甚不妙。” 高俅道:“皇上根本看不見,防著秦檜、李綱一派,自可安然過關。” 童貫道:“這正是我找你來此之最主要原因,秦檜乃你一手提拔,他倒故意別樹一格,以凸顯自己不同,專唱反調,你得想法安撫,莫要再讓他惹事生非!” 高俅聞言滿心得意,自己地位一向比童貫低,平時只有求他分兒,誰知對方今日卻求自己,實也難得,遂道:“自無問題,他也非不長眼睛者,他只是自命不凡,不想被埋沒罷了。”至於後一句“輕視太監”倒未說出。 童貫得此保證,欣笑開來,道:“你已征戰多次,對引軍作戰甚是內行,日後我退休,統兵元帥之職,非你莫屬!” 高俅縱在皇上面前表現一副醜樣,然其仍自我催眠為大將之才,聞得童貫一捧,實也滿心受用,縱使謙虛直道:“不敢當,不敢當!”然卻仍小人得志般笑瞇雙眼。隨後兩人相互恭維,終精神鼓勵得,額頭髮亮,全身放光。 隨後,高俅退去,前往秦府說項。 童貫則尋向方虛默,以套交情。 方虛默當知臨陣脫逃,對童貫頗為傷害,然他自認當今唯自己能勝任國師一職,且算準童貫遲早將求自己,故何忌之有。 果然童貫親自尋往茅山宮,拜之以禮。 方虛默亦給其面子,親自接引,道:“太師可來了,茅山派早做妥,準備勤王!” 童貫詫道:“國師已算準一切?” 方虛默道:“沒錯,金軍來犯,自該勤王!又如前幾日在太原交戰,在下正想調動天兵天將助陣,以救出太師,誰知對方懼于本尊,即把太師放了,否則必遭重創!” 童貫懶得聽他解釋,道:“現在正是國師表現時刻,皇上已下詔勤王,我立即前來此,自是特別看重國師,您千萬要立戰功,一舉拿下國師職位。” 方虛默道:“本尊已備妥,八八六百四十高手全部到齊!” 童貫道:“除了茅山派,可要聯合天師派?畢竟極樂聖王亦潛伏其中,不得不防。” 方虛默道:“任聖王了得,也未必擋得了茅山大陣!” 童貫知其高傲,不再勸他,遂交代茅山軍最好移往黃河岸,以擋金軍,方虛默同意。童貫告別而去,且繞道天師府,其實如此重大訊息,天師府豈有不知之理?張天師早私下聯合中原各派高手,準備做殊死之鬥,童貫暗喜,一切自可安穩渡過。 次日,在梁方平、何灌各引禁軍二萬、廂軍六萬,以及雜牌軍數萬,浩浩蕩蕩移師兩黃河去了。 至於童貫仍坐鎮京城,且擁禁軍四萬以上。雖名為勤王,其實乃看緊皇上,免得一出征,後頭有人搞鬼胡奏,弄得窩裡反,何況金兵兇猛,讓他人試其鋒芒,再做應變方是。最後一計,乃是:若真的擋不了金軍,倒可配合趙佶躲往江南,暫保實力,不信以中原之大,小小金國能踏平一切? 徽宗則仍氣定神閒,一副穩操勝券模樣,畢竟心懷本尊天神之能耐,豈怕凡間任何事情?尤又見得大宋軍浩蕩數百萬,誰能抵擋?君臨天下感覺,莫此為甚。 他哪知數百萬大軍,其實皆假象居多,原是高俅臨時一計,找得不少百姓冒充,且以前城出、後城進方式,不斷繞圈打轉,此綿延不絕,竟也唬得趙佶心花怒放,直以為宋國軍力強盛,天下無敵。 童貫亦因掩去禁軍短缺窘境,而竊笑於心。 |
第 三 章 皇上上皇
童貫處理出征之事後,總算忙碌完畢。他雖苟安藏於京城,卻也希望宋軍能戰勝此局,故亦想找尋秘處靜思,以期沉澱心情,用以處理日後可能面臨之千變萬化情景。 他立即想到萬歲山奇陣石屋,便自移步而來,躲入陣區,田黃石屋仍在,可惜陰陽老怪已去世,否則以其力量,何懼於極樂聖王之淫威? 然人已去世,多想無益,遂靜坐石屋,一邊休息,一邊思考問題。石屋仍擺著當時極樂聖王所挑之各式各樣十二生肖之天然奇石,瞧來別具賞心悅目。然童貫仔細瞧來,竟也發現,十二生肖奇石比起先前有所不同,如那青龍石,原較青綠,此尊尾部卻為淡紫,且龍頭上吟,和先前之下探自有差異,那蟠山白虎亦變成嘯天水晶虎,錦毛猴變成彩斑猴……,所有生肖皆有不同之處,若非時常窺探,必被太多寶物而弄得眼花撩亂,難以察覺。 童貫詫道:“常有人來此?!”心念閃起:“會是宋兩利?!”四處轉尋:“也不對,他已叛宋降金,怎可能回到此處?……” 話未說完,金影一閃,竟是金國第一國師極樂聖王。嚇得童貫背脊生寒,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童貫駭道:“你待要如何?”連喊救命也喊不出口。 極樂聖王談笑道:“路過,走走瞧瞧,別無他意。”來回踱步,顯然已將萬歲山當成自家庭園,“此處風景絕佳,適合散心。” 童貫頭皮發麻,極樂聖王能來去自如,那取自己及皇上首級,豈非易如反掌,但他卻毫無行動,此只有一種可能 他根本未看上眼,或不屑一切。 童貫還是重覆那句話:“你待要如何?” 極樂聖王道:“毋需如何?若說有,只想勸你去勸趙佶,早日歸順金國,免增傷亡。” 童貫冷道:“你不耍陰,金國根本不是宋國敵手!且金軍根本攻不過滾滾黃河!” 極樂聖王道:“恰巧相反,宋軍不堪一擊,黃河亦起不了作用,一切已天注定,莫作困獸之鬥。” 童貫道:“黃河怎起不了作用?它足可擋千軍萬馬。” 極樂聖王笑而不答,一副天機不可洩露模樣。 童貫渾身難自在,道:“你武功雖高,但京城高手如雲,若聯合出手,你未必抵擋得了,勸你還是快快返回金國,明哲保身。” 極樂聖王道:“天命已如此,你該勸的是趙佶。”不想多談,移步而去。 實懾於對方淫威之下,根本僵硬,動彈不得,直到對方將消失陣區,突又問道:“黃河為何擋不了金軍?”此事實關係重大。 極樂聖王終回話:“天寒地凍,黃河將結冰,怎擋得了金軍?”說完消失不見。 童貫聞言,登若被捅一百刀,差點暈倒於地,不錯,若黃河結冰,任何屏障皆消失,金軍用滑的,都能滑進汴京城,這還得了?黃河關一破,拿什麼來擋?! 難道天命如此麼? 他極力尋求解釋:“不可能,滾滾黃河,結冰談何容易?何況縱使結冰,大宋另有十路大軍,百餘萬兵,難道當真擋不了?” 童貫抓著大宋百萬兵,做最後心靈依恃。然瑞雪飛下,心頭卻自冰寒,四肢為之僵硬。 突地,他直奔神霄金寶殿,跪求天神,莫讓黃河結冰,且祈大宋旗開得勝。 童貫祈禱,突地奏效,未及兩日,即已傳出太原軍擊退完顏宗翰,打得一場勝仗。 金東路軍亦傳出被擋於居庸關和古北口外,實未如想像中厲害。 童貫急於邀功,登往神霄金寶殿後方之“觀星塔”奏去。 那觀星塔呈八角型,樓高九層,白石紅瓦筑成,瞧來甚是顯眼,此塔原名“觀神塔”乃徽宗在此迎接或觀瞧天神之塔,然因觀“神”總忌了天上諸神,以及神宗,故改成“觀星” 倒也雅緻。 趙佶亦關心國事,故近兩日皆在此觀天象、祭神通,以祈大宋國運昌隆,擊退金軍。 童貫帶來好消息,趙佶登時眉開眼笑:“朕便知道,大宋軍所向無敵,金軍豈是對手,恐現在已夾尾巴溜了!” 童貫笑道:“全是皇上福澤恩賜,大宋有福了!” 趙佶呵呵笑道:“是極是極!自該慶祝!” 當下喚得小太監郝元前去傳令,備得宴席,特別邀童貫、高俅、梁師成、蔡攸等人同樂,至於白時中、李邦彥亦宣來賜酒,嘉賞一番,兩丞相亦沾得勝利喜氣,先前憂心一掃而空,頻頻恭祝趙佶後,始退。 童貫甚至以為極樂聖王所言全是瞎猜,且全猜錯,大宋軍豈是好惹,金車終將敗戰。 然歡慶不了一日,消息傳來突又陡變。 金西路軍完顏宗翰雖未攻下太原城,卻也轉進直攻朔州,且勢如破竹,連下數城。 金東路軍攻擊下,宋軍更是慘況,燕京守將蔡靖命郭藥師及張令徽、劉舜仁率軍迎戰金軍于玉田,郭藥師稍作抵抗,張、劉二人卻懼于金軍,臨陣脫逃,宋軍大敗,蔡靖驚急中想找郭藥師商討禦敵之計,誰知郭藥師卻反叛,劫持蔡靖及都轉運使呂頤浩、副使呂興權等人降金。不到三日,完顏宗望佔領燕京。 降將郭藥師父子立得戰功,金太宗賜姓完顏氏,另賜金牌,並鎮守燕京。完顏宗望再次揮兵南下,幾銳不可擋,所向披靡。 徽宗聞此消息,全身冰麻,靈魂似已抽離,留下不聽使喚軀殼,他作夢未想及,一夜之間,簡直變天。 童貫亦失魂落魄,敢情金軍早破了燕京城,只是消息傳得太慢,自己卻被蒙在幻想中而自我陶醉,難怪極樂聖王有恃無恐。 難道天命當真欲亡大宋麼? 趙佶癱坐神霄金寶殿,實是後悔未聽燕京守將蔡靖奏言,將郭藥師調回京城冰凍,竟讓他反叛得逞。想及恨事,直罵“韃子便是韃子,全是一身反骨!” 童貫、蔡攸豈敢吭聲,當年即是他倆奏準,若論罪行,恐得貶官放逐,幸秦檜已被擋在外頭,暫時諫奏不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殿前尚有樑師成、李彥、高俅三人,原想繼續昨日慶功之宴,誰知突傳惡運,一顆心亦蹦蹦亂跳,照金軍如此攻擊速度,不出半日,京城豈能保主?竟也開始計畫如何開溜,善後之道。 外頭百姓更是人心惶惶、咒罵不斷,皆怪罪昏君寵六賊,始讓大宋弄得烏煙瘴氣,國勢頹弱,民不聊生。 後宮嬪妃、宮女十之八九已收拾細軟,準備巨變時逃離京城。 知宮觀事張虛白看在眼裡,只能暗嘆,既知如此,何必當初? 趙佶已心慌意亂,連祈天神無數,皆未得到感應,不禁更為焦切,直問張虛白:“朕的神霄長生大帝君為何未顯靈助陣?”他已祈咒無效,效果竟然不見,實是懊悔。 張虛白原想說及奸臣當道,哪來神助,然眼前童貫、梁師成、李彥三人全是六賊份子,若說及三人,必引起反彈,故轉得話兒,道:“皇上太過奢靡,神仙總忌諱於此。” 趙佶道:“朕會奢靡?” 張虛白道:“瞧外頭奇花異石處處,全是勞民傷財之物,皇上難道尚未覺醒麼?” 趙佶一楞,以前從未想及,然此時回神想來,竟也奢靡過火了,心虛說道:“那些奇花異石,皆是百姓所樂意進貢的,朱勉不也如此說?” 張虛白道:“皇上不知人間疾苦啊!” 趙佶受此當頭棒喝,頓乍覺醍,痛下決心道:“朕是該自我檢討!”轉向童貫:“轉令下去,罷江浙諸路花石綱,以及減租減稅,免遭民怨!” 童貫立即應是,畢竟此事自己亦有參與,不受波及,已是萬幸,哪還敢聲張。 蔡攸知機會到來,奏道:“花石綱、增租稅,全是前宰相王黼及蔡京所策畫,皇上理當處置兩人,以息眾怒!” 趙佶道:“都已廢了兩人相位,還不夠麼?” 蔡攸道:“白時中、李邦彥仍暗中聽令蔡京,不得不防。” 趙佶擺擺手道:“下去下去!你們父子惡鬥,朕早明白,只是不甚想理會罷了,此事朕自會查明!” 蔡攸登時下跪,切急道:“臣罪該萬死,臣不該亂奏!” 趙佶嘆道:“蔡京是有些偏心,但寵愛你三弟蔡絛和蔡鞍也是應該,蔡鞍乃是駙馬爺,茂德帝姬的丈夫,你忍心讓朕的女兒嫁予沒出息之人?” 蔡攸急道:“臣不敢,臣只想說明真相,絕無陷誣父親及三弟意思。” 趙佶還是擺手:“下去下去,朕自會處理,一切待戰情穩定再說!” 蔡攸知多少奏效,始拜禮而退。 隨後趙佶又支開所有人,準備閉關修行,平靜心情,試著喚回天神指點。 眾臣退去。趙佶又躲回觀星塔,禪定去了。 張虛白暗嘆:“姦宦即在身邊,如何能修得正果?”不想多言,轉視趙佶金身神像,恐也保不了多久。 童貫傳令趙佶旨意,廢除花石綱及準備降租稅。每以為可以平息眾怒,誰知百姓仍喊著欲誅六賊,以彰天下,甚至有人喊得罷免趙佶,另立新君口號,且有越演越烈趨勢。童貫乃六賊之一,聽來甚是刺耳。要是往昔,早派兵鎮壓,將那散播謠言之人挖眼斷舌,乃稀鬆平常之事,但現在情勢不同,怎可去惹眾怒?看來且得避開為妙。 童貫心念轉處,終有一計,暗忖:“如若極樂聖王所言屬實,黃河自有可能結冰,屆時金軍渡河,任強兵強將亦擋之不了,倒不如勸動皇上,躲到江南,那江南氣溫較暖,長江又寬,且從未結過冰,任金軍厲害,難道還當真能殺到那頭麼?至於京城,找個替死鬼看守即可!”想妥後,心神較定,復又返回觀星塔奏去。 趙佶已閉關多時,總難定下心,越發相信張虛白所言,近年可能奢靡過頭,辱了軀體,天神自難附身,得多多修行為是。 他既難入定,終又接見童貫,開口即問:“宣了朕廢花石綱,減免租稅旨意了麼?百姓反應如何?” 童貫道:“民怨雖暫時消退,但縱使能團結,也未必擋得了金軍!” 趙佶道:“怎講?” 童貫道:“百姓手無寸鐵,怎是金軍敵手?大宋安危全在黃河屏障,然此屏障卻隨時可破去……” 趙佶道:“怎可能?誰能阻斷黃河之水?” 童貫道:“若是結冰,一切自毀。” 趙佶詫道:“黃河亦會結冰?!” 童貫道:“暴風雪一來,自有此可能,倒不如長江,終年不結冰,任千軍萬馬也攻不過!”表情已顯曖昧。 趙佶怔道:“你要朕躲到南方避險?” 童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趙佶道:“不行,朕豈可棄千萬子民以及歷代宗廟、陵寢於不顧?做個逃難之君?簡直丟盡列祖列宗之臉!” 童貫道:“此非逃難,乃權宜之策,皇上乃萬金之軀,冒險不得,自有必要做萬全護持,且只要留下皇太子在此坐鎮,任誰也不敢說皇上棄子民而不顧,何況皇上此次南下,可藉口前去南方親自引領勤王之師以救汴京,又非遷都,故無不妥之處。” 趙佶原是排斥,然聽其解釋,倒亦有理,心靈已起漣漪,的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險不涉也罷,然該立誰呢?趙桓?亦或趙楷?以他個人意願,自是想立趙楷,然臨時未撤去趙桓太子封號,此舉未免引起爭端。 童貫窺其心思,道:“趙桓寬厚穩重,留在京城,趙楷善戰,可帶在身邊護持。” 趙佶目光一亮,然豈可讓人看穿心思,道:“朕會考慮考慮。” 童貫知趙佶早心動,卻也不願強逼,道:“皇上三思!”即已告退,一切等候消息。 趙佶則尋往內宮,詢問鄭皇后、喬貴妃、韋賢妃等人意見,皆換來一陣諫言,畢竟此舉茲事體大,妃子亦以列祖列宗陵寢皆在此為由,豈可任意棄之,縱使不得已得南幸,亦該派兵留守,以確保一切無虞,否則將做千古罪人,受人指責。 趙佶直表示並非棄都而逃,乃勤王之師行動太慢,得親自前去引領,以便急速返回抗金,嬪妃們終諒解。 然趙佶並未及時宣布,畢竟神明旨意並未下達,且百萬大軍並未正式交鋒,他總仍懷著幾許希望。 然戰況卻履傳敗戰。敵軍簡直銳不可擋,所向披靡。 短短數天之內,金東西雙路軍,勢如破竹,攻下嵐川、忻州,又圍中山府,並攻河間府,完顏宗翰、宗望雙方簡直在較勁,一味強掠、猛攻,宋軍几難招架,兵敗如山倒,死傷慘重。 趙佶聽得敗戰消息不斷傳來,州城都郡不斷被金軍攻破,宋軍簡直招架乏力,民心登又沸騰,直指朝廷無能,罷官罷相之說甚囂塵上,就連另立新君口號亦起。 趙佶知事情嚴重性,終於臘月二十一日宣召以皇太子趙桓為開封牧,次日皇太子入朝,徽宗賜予排方玉帶,此玉帶非臣下所能佩扎,此舉已暗示禪位以及南幸之意,然他自信趙桓無此膽子敢自行篡位,自己仍能掌權,一切自在計策中。 為息民怨,趙佶更罷道官,罷大晟府、行幸局,且下詔天下百姓皆可直言極諫,並下詔罪己,其文如下: 朕承祖宗修德,託身士民之上,二紀於玆,雖兢業存於心中,而過咎形於天下。蓋以寡味之資,藉盈成之業,言路甕蔽,尋諛日聞,恩幸持權,貪饕得志。縉紳賢能,陷於黨籍,政事興廢,拘於紀年。賦斂竭生民之財,戍役困軍伍之力,多作無益,侈靡成風。利源商權已盡,而謀利者尚肆誅求,諸軍衣糧不得,而冗食者坐享富貴。災難屢見,而朕不悟,從庶怨懟,而朕不知,追推已愆,悔之何及! 其已承認奢靡過錯,祈天下子民諒解,亦祈神霄長生大帝君諒之,進而再次顯靈相助。 然此時皇上痛改前非何用?那金兵已若虎豹,不斷殺伐南下,宋國几無人能擋,且金軍逼近黃河之謠言,如濤似浪涌來,人心豈能安定,富貴人家紛紛收拾值錢細軟,準備逃離京城以避戰火,平凡百姓、商家不易逃走,皆四處打探軍情,無暇兼顧生計,雖處過年時期,卻無心張羅。 而那金國向宋宣戰之使臣吳華民亦已進京,遞來伐戰檄文,提出宋、金以南黃河為界,且宋需向金國稱臣,另貢獻黃金五百萬兩、白銀五千萬兩、綢緞一百萬疋為議和條件。如此簡直辱盡大宋國格,徽宗豈肯從之,議和已難達成,戰爭在所難免,人心更惶動。就連後宮嬪妃、宮女、太監,竟也有人趁亂逃逸,以保小命。 趙佶眼看道歉仍安定不了京城民心,自也抱怨不斷,這些百姓平常舒活慣了,受此輕微騷動即嚇得魂飛魄散,怎堪當得大宋子民?然那金軍顯然極欲滅宋而後始暢快,開出條件實讓人難接受,戰爭大概免不了了,如此外馳內張下,趙佶頭疼欲裂,實未想過,皇帝竟然如此難當,簡直受罪。 趙佶已心亂如麻,毫無頭緒,誰知三皇子鄆王趙楷匆匆又入宮覲見,趙佶接見宣和殿,直道:“楷兒來得正好,如今金軍囂張兇猛,百姓人人思動,可替父皇出個主意?” 趙楷跪拜於地,神情肅穆奏言道:“敵軍雖凶殘,我軍卻也未必懼之,只要復李綱職,且等種師道、姚中平二將率涇原軍、秦鳳軍回師勤王,自能抗敵。” 趙佶道:“我亦等勤王之師到來,但要等多久?可去催趕?” 趙楷道:“早傳十萬火急軍令,然兩將身在邊陲,往返亦需時一段,但應快趕回方是!”金國半月不到,連攻數城,確讓宋軍措手不及,故形成此糟亂情景。 趙佶稍得信心,道:“那便耐心等了,至於李綱復軍職,朕明日即下詔旨!” 趙楷道:“除了復李綱職,且得師出有名,否則軍心動盪、百姓惶變,大宋岌岌可危。” 趙佶道:“何又師出有名?” 趙楷雙手奉上檄文,道:“父皇觀之便知。” 趙佶詫道:“那金使不也送來一份檄文,怎還另有一份?” 趙楷道:“吳孝民所送,乃東路軍完顏宗望發出,此為西路軍完顏宗翰所擬,當時童貫至太原,即應取回,誰知童貫卻先行開溜,守將張孝純始派人送往京城,唯懼童貫等人截住,故暗中交代送往兒臣住處,以便轉至父皇手中。” 趙佶嗔道:“這群宧臣,忒也大膽!”快快接過檄文,拆開瞧瞧,除了先前檄文所書,割地賠償,臣服金國外,此檄文竟然另有文書,其寫著征討宋國理由:“趙佶越自藩邸,包藏禍心,陰假黃門之力,賊其冢嗣,資為元首,因而熾其噁心,日甚一日。其昏庸不恭,侮慢自賢,謂已有天命,謂作虐無傷,實該戈之!” 趙佶瞧得差點昏倒,全身抖顫:“金國竟以朕謀害哲宗冢嗣後才登帝位?且昏庸不恭、侮慢自賢、作虐無傷為征討理由?還說朕是假天命,以陰陽幻邪之術蠱惑天下?!可惡!可惡!” 趙楷輕嘆:“此消息早傳遍百姓之間,民心怨懟難消!” 趙佶喝道:“他們敢胡扯?” 趙楷道:“父皇當自省,多年放縱六賊弄權,今日始弄得如此局面,六賊不除,民憤難消!” 趙佶道:“朕已知錯,難道不夠麼?何況此時此刻貶了童貫等人,豈非引起宮廷內鬥?” 趙楷道:“故言,必得師出有名,以定民心。” 趙佶道:“朕不懂你意思。” 趙楷目光堅決,字字說道:“父皇應禪位!” 趙佶詫道:“禪位?!”如此晴天霹靂言詞竟然轟來,搗得他冰針刺體,全身厲疼,直接反應斥道:“你敢謀篡帝位?!”掌拍扶手,人立而起,竟地想喚得守衛,將叛徒拿下。 趙楷仍冷靜,說道:“父皇三思,此情此景,您若不禪位,將師出無名,大宋江山山岌岌可危。兒臣若有野心,大可安排手下謀奪,何需冒得性命危險,前來死諫?” 趙佶不禁淚灑如雨,直道不錯不錯,謀篡之人豈會自尋死路?趙楷自無此心了!那豈非表示事情已嚴重到無法收拾地步了? 他頓坐龍椅,霎時蒼老十歲,差點抱頭慟哭,他方四十有三,正值壯年,便要禪出帝位,何等殘酷不甘啊! 趙楷道:“金人既以父皇為征討對象,縱使所指,乃莫須有之罪,然藉口已成,父皇何不禪位皇太子,如此可搪塞金人征討之口,且換得新君,民心必然振奮,士氣必然高昂,在師出有名下,自能勝戰。父皇縱禪帝位,仍是神霄長生大帝君,地位尊高,照樣受人敬仰!” 趙楷故意提及神霄長生大帝君,乃知父皇中毒頗深,幾乎一切皆尋神明旨意行事,或真的神明顯靈,讓他起了禪位念頭,如此將圓滿解決此事。 趙佶手掐腦袋,心緒降到谷底,道:“讓朕想想,讓朕想想!” 趙楷道:“抗金之事,交由孩兒等人即可,父皇大可清悠過活,您一向喜琴棋書畫,日後更能盡興為之,何樂不為?” 趙佶仍是邯句話:“讓朕想想!” 趙楷道:“父皇三思,兒臣告退;然禪位之事,千萬別讓童貫等閹宦得知,否則必定大亂!” 趙佶道:“下去吧,讓朕想想!”趙楷始拜禮退去。 趙佶心緒糾亂,怎一夕之間,江山變色,人事全非?這個帝位當來甚是辛苦,如若金軍當真衝著自己而來,那倒是嚴重了,難道大宋江山會葬送自己手中麼?那豈非成了千古罪人?趙楷說的亦有道理,抗金之事,交由他們處理,自己倒是可以過得清閑。可是若交出帝位,往後日子是否另有變化?說不定兒子叛變,把自己囚了起來呢?但想及趙桓一向聽話不可能背叛;趙楷是衝了些,但經過今日事,該背叛,早行動了,算來亦對自己忠心耿耿,若要禪位,又將禪予誰? 趙佶摸撫長坐已久的龍椅,仍是眷戀帝位,然時勢所逼,忒也擾人,難道當真如張虛白所言,自己奢華過度,惹得天神大忌,不再顯靈附於肉身相助麼?若真如此,外頭百姓準是大大誤會與不解了……。 昨夜傳言神霄寶殿已被砸,若非那住持、護法打著小神童名號,方將信徒勸退。難道自己所做所為還不如小神童得到信徒愛戴麼?是該檢討檢討了。 趙佶已數日未再夢見神霄長生大帝君,那股被拋棄感覺,使他靈魂似被抽離,顯得渾渾噩噩,這皇帝當來甚不踏實,復又有了禪位意思。 掙扎中,冷汗直冒,魂不守舍。 忽又聞及太子少保蔡攸覲見,趙佶想及趙楷所言,禪位一事不得讓內臣知曉,蔡攸也算和自己廝混多年,且探採他語氣便是,遂宣他覲見。 蔡攸大禮一跪,竟也不起。 趙佶詫道:“蔡卿何事要奏?” 蔡攸道:“自有關微臣父親蔡京一事!” 趙佶道:“又有何問題?” 蔡攸道:“蔡京年事已高,已致仕在家,然他卻難忘權勢,意圖復相,在得知金人入侵之後,已向駙馬爺蔡鞍表明有退敵之計,企圖影響皇上,故臣特來奏明,此事不可為,否則將鬧大亂。”他素知父親想扳倒自己,竟然交代弟弟和皇上談復相及退敵之條件,即是要葬掉自己官職,忒也殘忍,不先來奏明,實是不甘。 趙佶目光一亮:“他有退敵之計?是啥計策,說來聽聽。”此時此刻,自以退敵為重。 蔡攸道:“他想表面議和,暗地親自出征,把金軍殲滅於關外。” 趙佶斥道:“荒唐!兩眼昏花,腦袋不清之人,還想領軍作戰?朕看他跨騎戰馬都跨不上,也敢出征!” 蔡攸默然不語,畢竟諫及親人,已是忌諱,若說的過多,未免落個骨肉相殘之譏。 趙佶冷道:“議和之說更不可行,金軍既已挑明為伐朕而來,還要大宋投降,如此條件,實是逼人太甚,朕是不會同意議和。” 蔡攸道:“外頭欲誅六賊,鬧得如火如荼,家父的確該避風頭,又怎可讓他復相,引怒民怨。” 趙佶目光一閃,問道:“百姓對朕評語如何?” 蔡攸道:“臣不敢多言……” 趙佶道:“但說無妨,朕自知狀況,只是想多了解而已。” 蔡攸道:“那臣便直言了,皇上確實受到誹議,尤以自認為神霄長生大帝君,卻保不住大宋江山,最讓百姓受不了。”至於召妓浮奢之事,他亦有份,怎可說及,那豈非自打嘴巴。 趙佶聞言,一陣內疚:“是朕不對,未能好好照顧百姓,實罪該萬死!”想及神霄寶殿已受攻擊,更對不起長生帝君,不禁合十拜禮,以贖罪狀。“卿替朕想想法子,如何方能讓百姓恢復信心?” 蔡攸早已聽得百姓欲罷老帝,另立新君消息,且亦知趙佶戀舊臣,根本不可能對父親使出嚴厲懲罰,其在朝勢力仍在,尤其另有駙馬爺暗中幫忙,自己處境甚為不穩,唯改朝換代,方能拔除父親勢力,既然趙佶提了議,打他隨蛇棍便是,遂道:“皇上當應重整神霄寶殿,讓神霄長生大帝君重新顯靈,廣澤天下百姓,方為正事。” 趙佶道:“朕早有此意,無奈近日國事大亂,耽擱了!” 蔡攸道:“皇上是否為立皇太子為開封牧,藉以抗金兵,卻仍不能平息百姓之怒而煩心?” 趙佶道:“正是!竟然有人要朕禪位!實是傷透腦筋!” 蔡攸聽的其言詞,似對禪位之事並未特別反感排斥,似有權商餘地,遂壯膽說道:“皇上若能找回神霄長生大帝君附靈而煉成仙體,已是凡人生靈之上,遠比帝王更尊貴,畢竟帝王亦且要祭天拜神,且自古出得帝王無數,但出本命天神者,卻寥寥可數,唯黃帝,太上道祖一人而已。” 趙佶恍然:“對極,黃帝能修煉成仙人,受萬世凡人朝拜,朕乃長生帝君投胎,怎可棄之不修行!” 蔡攸道:“唐玄宗、東漢光武帝、真宗皆封禪泰山,祭的亦是諸天之神,可見神仙地位高於皇帝,神霄長生大帝君又是諸仙神之首,何其尊高、偉大啊!” 趙佶頓覺神光普照,心緒為之好轉,頻頻點頭:“有道理,當皇帝,治百年基業,當天神卻治千秋萬世基業,朕自懂得……”禪位之心越趨強烈,道:“若朕禪位呢?” 蔡攸登時拜禮:“皇上高明!畢竟禪位,自可擋去金人藉口,且抗金之事,全數落於皇太子身上,皇上可專心修行,何況皇太子若無實權,恐名不正言不順,調動不了老臣新將,戰力必大打折扣。” 趙佶頻頻點頭:“說的也是……,”復又覺此事不宜傳開,道:“你下去吧!朕會思考此事,卻也不能傳開,免遭麻煩。” 蔡攸叩頭行禮,恭敬而退。他當然守口如瓶,一則趙佶心思善變,未能定案之事,不能算數,再則禪位之事何其茲事體大,若讓父親之輩得知,恐遭不利,還是靜觀其變為要。 趙佶的確陷入于帝位及仙位掙扎之中,如若兩者兼俱,那該多好,然似乎已不可能,心情又自煩悶。疲累下,已返回進福宮休息,希望能得長生帝君託夢,也好有個了斷。 小太監郝元見得皇上疲累,遂請來太醫診察,原是稍稍受得風寒,並不礙事,郝元安心不少。 鄆王趙楷諫得父皇后,並未返回鄆王府,而是前往太常少卿李綱住處。 李綱縱被貶為太常少卿,掌管禮樂事物,乃文官之職,已和軍事斷緣,然其忠公體國,自對近日戰情焦慮不安,可惜奸臣把關,他始終進不了宮,無法諫奏,心神鬱悶不已。 忽聞鄆王趙楷前來,登時迎接于秘室中。 李綱道:“鄆王造訪,恐引起蜚言,畢竟此乃多事之秋!” 趙楷道:“管不了那麼多了,學生已奏請皇上禪位,另立新君,以保大宋江山!” 李綱詫道:“三皇爺您這是………” 趙楷道:“已無路可走,父皇不禪位,如何能平息天下百姓,且師出無名!” 李綱嘆道:“自也如此,只是鄆王所奏,未必有效,恐將傷了自己。” 趙楷道:“既已豁出去,哪還顧得什麼,今日前來即想告知先生,不管情況如何,你我總得聯合出征,將金軍打回去,否則江山不保!”趙楷曾拜李綱學習兵法,故以先生稱之。 李綱嘆道:“難了!金兵多至數十萬,想擋回去,亦得以軍隊為之,個人之力,根本擋不了,縱能殺死千百人,又怎見得效果?得兵權在手才行。” 趙楷道:“我可引領萬餘兵!” 李綱道:“不夠,除非是潛至金陣營,刺殺金太宗或金將,然戰況甚急,恐暫無法為之,最重要者,乃是鄆王出兵,必受童貫等人排擠,永遠掣肘難展,恐發揮不了戰力。” 趙楷但覺有理,嘆道:“看來只有等皇上澈悟,禪去皇位,始能挽回頹勢了。”心念轉處,道:“必要時,你我聯合逼宮如何?” 李綱道:“萬萬不可,謀篡帝位,只會將事情更複雜!” 趙楷道:“又非我想稱帝!只是把父皇逼下台罷了。” 李綱道:“仍是不妥,任誰把皇上逼下台,莫說自己豎強敵,更讓金軍多了替宋國平定內亂藉口,準鬧得不可收拾。” 趙楷道:“那該如何?” 李綱道:“既然鄆王已奏及禪位,微臣小命一條,再去逼奏,想來皇上知嚴重性,將會禪位!” 趙楷急道:“豈可讓你犧牲!” 李綱道:“鄆王都不怕,臣何懼之有,何況有給事中吳敏助陣,應不致掉命才對。” 趙楷道:“此事適合麼?” 李綱道:“百姓皆諫了,我還不敢諫麼?” 兩人露出惺惺相惜眼神,英雄自惜英雄。 趙楷說道:“學生必力挺您老人家,希望一切順利。” 李綱滿意一笑,道:“有此學生,已無憾事,你且回吧,免得引起姦官疑測。” 趙楷遂恭敬拜禮而去。 李綱步出秘室,仰望天際,臘月隆冬,冷雪不斷,心頭一陣感慨,隨又回到書房,刺臂取血,且以血書為諫,祈能警示皇上。 待寫完後,扎了左臂,取得血書,直往給事中吳敏府第,要其將血書呈奏皇上。 吳敬嚇得雙手怔顫:“李兄何需如此激烈,需知以皇太子監國,照樣可以保住江山。” 李綱道:“名不正,言不順,何以興邦?當年唐玄宗碰上安祿山之亂,太子李亨亦於靈武策立為肅宗,藉以聲討,方能奏功,可見不建號,不足復邦!” 吳敏亦覺道理,然要皇上禪位,談何易事,道:“我且試試,卻不敢抱太太希望。” 李綱道:“天下齊諫之,他敢不從麼?”只恨未能齊聚此力量。 吳敏已被李綱氣概所感動,但覺慚愧,道:“兄弟我便拼了老命陪你啦!”事不宜遲,立即進京奏去。 李綱亦步往街上,瞧得百姓惶恐逃命,悲心不已。 徽宗趙佶原在休息,不想見人,然給事中吳敏拿著血書前來,趙佶聞得是李綱血書,嚇得又泌冷汗,這李綱一向強硬直言,甚讓人受不了,然其忠心,又豈是假得了? 把他冰封已嫌欠疚,他竟然還諫了血書,忒也激烈。急道:“李少卿寫些什麼?快拿來!”立即起床接見,吳敏急奔入內,跪行大禮,將血書送上,徽宗攤開,血跡斑斑,叫人怵目驚心,其奏書寫道: 皇太子監國,禮之常也。今大敵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間,猶守常禮,可乎?名分不正,而當大權,何以號召天下,期成功於萬一哉?若假皇太子以位號,使為陛下守宗社,收將士心,以死捍敵,則天下可保矣。臣太常少卿李綱幹讀天聰,刺臂血書上言。 趙佶瞧得兩眼噙淚,若大宋將臣皆如此忠貞,何患金國來犯?遂決定禪位皇子,並要吳敏傳話,要李綱多多保重身子,為國所用。 趙佶思考過後,仍覺趙楷較活潑,且練得武功,驍勇善戰,便讓他發揮專長,趙桓較溫和,且甚尊敬自己,他日縱使當了皇帝,大概亦不敢造次方對,終仍決定禪位位于趙。 心意已定,遂要吳敏擬得禪位詔書,以告天下,其寫著: 朕以不德,獲奉宗廟,賴天地之靈,方內盡安,二十有六年矣。永惟累聖付託之重,夙夜只懼,靡遑康寧。乃憂勤感疾,慮壅萬機,斷自朕心,以決大計。皇太子桓,聰明之質,日就月將,孝友溫文,聞於天下。立太子十載,練達聖經,宜從東宮,付以社稷。天人之望,非朕敢私,皇太子桓可即皇帝位,凡軍國庶務,一聽所裁決,朕當以道君號,退居舊宮,予體道為心。釋此重負,大器有托,實所欣然。尚願文武忠良,同德協心,永底於治。 既已決定禪位,心情豁然落定。于支退吳敏後,趙佶回到神霄金寶殿,徹夜膜拜,冥冥中腦門竟也浮出神霄長生大帝君法相(自我幻想居多),趙佶頓覺欣慰,看是天神允許,倒做了正確決定。 次日(十二月二十四日)晨,趙佶終於垂拱殿向眾臣宣布,決心禪位趙桓,並宣讀內禪詔書,昭告天下。群臣有者竊喜,有者驚詫,趙佶一概不理,立即離坐,步向趙桓,脫了龍袍與天平冠,交予趙桓,道一句:“好自為之。” 趙桓但覺沉重無比,拜謝父親,然龍袍穿妥後,已恢復鎮定,在太監恭迎下,坐向那無數人夢寐以求之龍椅禦坐,隨即宣布稱帝,並尊父皇為教主道君太上皇,鄭皇后為太上皇後,位居龍德宮,以少宰李邦彥為龍德宮使,太保領樞密院事蔡攸及給事中吳敏為副宮使,負責伺候太上皇及聯絡消息之責,趙佶聽來甚感滿意。 趙桓隨決定明年元月改為靖康元年。 霎見群臣膜拜,直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桓終登基,是為欽宗,並大赦天下,振奮人心不少。 然金軍未除,一場硬仗仍要開打。趙佶已落個輕鬆,趙桓麻煩恐才開始。 |
第 四 章 智鬥金軍
宋兩利並不知趙佶已禪位消息,他仍追著完顏宗翰所引領之西路軍,以能儘量阻止其攻城掠地。然完顏宗翰發現此秘,登將部隊分為三路,直搗宋城,如此一來,任宋兩利神功了得,亦無法化得三個分身,終難擋金軍氣勢。正待苦思對策之際,忽聞東路軍完顏宗望已攻向北黃河,即將渡河南下。這還得了,黃河一破,汴京岌岌可危,他且知極樂聖王手下四名大將沈三杯、錢不貪、怒不笑、刁采盈全在宗望陣營,宋軍几無法招架,宋兩利權衡得失,放棄追逐宗翰西路軍,潛往滑州,以助宋軍抗金。 不一日,潛抵滑州,赫見宋軍成千上萬,全聚集黃河兩岸,而此北黃河遠較南黃河窄,故設有龍騰、虎威兩橋相通。宋軍卻齊聚一堆,似粘了糖球的螞蟻,不肯散去。宋兩利不禁感嘆,宋軍長茅幾乎摃在肩上,這哪是有心作戰的備戰姿態?其摃肩頭,唯一功能乃轉身逃跑,較為方便,如此士氣豈是金軍敵手? 幸好那方虛默倒也引領茅山高手,布陣虎威橋頭。以其自認國師身分,大概不敢落荒而逃,虎威橋應該能夠守得。 宋兩利評估情勢,黃河腹地太大,無法全數兼顧,唯龍騰、虎威兩橋乃主要通道,屆時金軍必全力搶攻。可惜宋軍橫跨兩岸鎮守,無法在橋頭布陣,一些道法絕招恐施展不了,然亦不宜叫宋軍退守南岸,此又太便宜金軍。至於再往北推進十裡,則只工築簡單工事如插尖竹、樁樹排等,如此工事,怎能抵擋強大金軍? 那守將何灌原被打鴨子上架,根本無心戀戰,何況金軍勢如破竹氣勢,早讓他心膽俱顫,待準備應付應付,而後開溜便是,畢竟正規作戰,得李綱、種師道之流方行,他護守京城尚可,其他引軍作戰則生疏得緊。 宋兩利不禁皺得眉頭,如此重要局面,怎不派李綱等人前來,那趙佶、童貫等人倒是混得可以。 無奈下,宋兩利仍決心以龍騰橋為守護關卡,如此配合茅山派之方虛默,大概能挺得一陣。 他已換穿百姓服裝,潛晃附近,倒未引起注意。 次日午時。 果然見得金軍浩蕩攻來。統帥即為完顏宗望,副將則是叛遼降金之余都姑。兩人全是沙埸老手,難怪氣勢如虹,另有軍師楊樸助陣,簡直如虎添翼,宋軍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金軍方至,那何灌竟然不戰而退,躲至黃河南岸,心想應付應付,若黃河天險仍守不了,那只有開溜一途了。 宋兩利見狀慨歎不已,如此哪是作戰?只不過演戲罷了。心念一轉,潛入何灌陣營,見得何灌正于南橋頭臨時設置瞭望台,一臉怔忡瞧著北方。 宋兩利已俱通靈大法之能,輕易可躲過衛兵,潛至瞭望台,一手揪住何灌,喝道:“你待亡我大宋江山麼?” 何灌嚇得差點尿失褲子,駭道:“你是誰?!怎敢擅闖禁區?!” 宋兩利喝道:“大爺乃神霄小神童,特來收你魂魄,讓你勇猛起來,粉碎你不戰而逃之軟弱小癟三心態!” 何灌臉色更變:“千萬別讓我勇猛!金軍氣勢如虹,我軍根本擋不了,你這不是叫我送命麼?” 宋兩利道:“既是膽小,又何敢出征?” 何灌道:“我是被打鴨子上架!小神童明察!”他原是武夫出身,一副威武模樣,然竟此卑懦乞求,瞧來甚為突兀。 宋兩利暗嘆朝廷簡直胡來,喝道:“你若不戰,我照樣收拾你老命!” 何灌急道:“不是我不戰,而是所有士兵皆厭戰,空我一人,有何功效?” 宋兩利暗忖,說的也是,若士兵不戰,大勢已去,總得讓他們有信心才行。道:“派予我三千兵,我來鎮守橋頭,你若敢抗命,毒死你!”找來一顆藥丸,塞入何灌口中,強勁一迫。咕嘟一聲,何灌已服下它,嚇得臉色蒼白:“小神童你這是?!” 宋兩利道:“百毒之毒大毒丸,全天下只有我能解,你若耍陰,第一個毒死你!還不快派兵予我!” 何灌切急道:“要是你戰死,我豈能保命?” 宋兩利邪笑:“那就禱告我長命百歲吧!” 何灌更急:“小神童千萬不得開玩笑,我可派兵予你,但你總得給我機會。” 宋兩利道:“若我戰死,你找我鞋底下,即有解毒之法!” 何灌道:“可是,萬一你被分屍……如何找到鞋子?……” 宋兩利喝道:“大膽!竟敢咒我死麼?” 何灌急道:“在下並無此意,只是……只是……” 宋兩利道:“我死了,你還好意思活命麼?也罷!人無信不立,我若戰死,你若苟活,回得了京城,可到神霄寶殿,第三枝楝梁上,自有解毒秘法!” 何灌這才噓氣,直道:“多謝多謝!”復又道:“小神童願出兵,本人自是高興,更祈望您旗開得勝,替大宋爭回面子。本人並非不戰,而是受命死守,待種師道等大軍前來便是。” 宋兩利知其根本說謊,卻也懶得拆穿,瞧其人高馬大,突心生一計,道:“種師道大軍已到!” 何灌詫然:“在哪在哪?!”雖被揪著,仍想四處轉瞧,宋兩利一個響頭敲去,喝道: “你便是種師道!” 何灌苦喪臉面:“小神童又開玩笑了!” 宋兩利道:“一點也不!你身材和種師道差不多,可以當他分身,只要加了鬍子,遠遠瞧來倒也難以分辨!” 何灌眉頭一跳:“要我當他分身?!”倒覺可笑。 宋兩利道:“不錯!金軍最忌兩人,即是李綱及種師道,你若冒充他,自可讓金軍有所顧忌,不敢擅自行動!” 何灌嘆道:“縱使我肯冒充,宋軍未必肯信,遲早穿幫!” 宋兩利道:“不必告訴宋軍,你仍以何灌之名發號施令,待我告訴金軍即可!你只需在此大聲吆喝:左軍射箭、右軍砲轟等等口號,且得喝到對岸聽及才行。” 何灌道:“若聽著,聲音恐怕將被認出。” 宋兩利道:“又非天天混在一起,怎能立即認得聲音?你照作便是。” 何灌暗忖,只要不過河,在本岸鬼叫鬼叫,自無性命之危,遂道:“小神童既有良計,在下配合就是!” 宋兩利始將其放開,何灌想嘔出藥丸,卻不可得,只能暫時協助,對於其通緝身分卻也不敢提及,道:“小神童想要以先鋒官出征?” 宋兩利道:“正是!” 何灌道:“可好!”暗忖,掩去小神童身分,日後有人追查,倒能省了麻煩,道:“在下便傳令,讓人把軍服送來!” 宋兩利並未阻止,放行何灌而去。或許毒藥威脅,何灌並未背叛,找得一件頭領戰袍返回,讓宋兩利穿上,終掩去身分。 何灌道:“我且帶你到龍騰橋對岸,那頭倒有千餘騎前哨兵,你可備用,若不夠,再增派!” 宋兩利道:“暫時湊合用了!” 何灌遂帶人過橋,抵達對岸,宣布新先鋒官,得聽令於他。交接完畢,何灌甚快又溜回南岸,他倒遵得戲法,找來粗胡粘在臉上,裝出一副英雄豪傑氣概,一股征戰沙場意念頓生,但隨又頹喪下來,暗道:“都已不再年輕,哪還有當年豪氣?”只有守緊瞭望台,以期安然過關。 宋兩利知金軍氣燄囂張,喜白天浩浩蕩蕩衝殺作戰,以撼宋軍士氣。其必直衝而來,倒可利用此點,遂要手下挖得壕溝,並鋪上竹片、軟枝、細沙,加以偽裝。宋軍士氣雖低,但只要不真槍實戰,倒也樂意為之,故半日之內,挖得左右各百餘丈壕溝,其溝與溝之間則留小通道,以便宋軍逃退。 宋兩利不禁想起太原城首役,當時以溪湖為餌,且以浮橋通兵,自有異曲同工之效,唯在白天,否則倒可將龍騰橋給隱去,讓金軍來個跳河洗澡。 此時天寒地凍,若落入黃河,準凍得手腳僵硬,任人宰割。 尚有時間,宋兩利當真返回南岸,要何灌找得布條,開始畫圖上色。其並非畫橋型,而是畫若浮橋平鋪狀,如此較快能完成,以爭取時間。何灌不知其目的,但只要不過河,一切依他便是,故找來百餘兵,趕工為之。 然布橋尚未完工,北方鐵蹄轟轟聲已傳來,宋軍臉色已變,神情顯得緊張。宋兩利只好回到北橋,一馬當先擋在前頭。 如此勇猛行徑,倒讓宋軍詫訝,頓生豪氣想追隨,然冷靜想想,終又覺此人太狂,且莫要跟他一併送死,仍做脫逃準備。 金軍果然浩浩蕩蕩,勢如破竹衝來。滾滾黃塵,簡直欲掩天際。宋軍見狀,手腳僵硬。 宋兩利若非曾和完顏宗翰對陣,已試過大場面作戰,今日恐也心驚肉跳,故仍鎮定把關。 金軍已迫近不及兩裡,宋兩利感應出,將領正是遼降將餘都姑,統兵近十萬,以大軍壓境方式迫來。 前方所設尖竹陣,簡直不堪一擊便被搗毀。 金軍氣衝鬥牛,如尖錐利劍衝來。 已近一里。 宋軍多數雙腿發軟,背脊僵寒,無心作戰。 宋兩利倒若老僧入定般佇立著,靜靜相準對方先鋒官,待會少說也要宰他幾個,挫挫金軍銳氣。 金軍衝近六百丈,但覺宋軍布陣忒也奇怪,居中一人特別突出,似有一夫當關氣勢,其背後一百丈,又是一排既長又薄宋軍,每組十人,且相隔十丈遠,看似堅守崗位,卻又縮頭縮腦,似想逃開。 那餘都姑作戰經驗豐富,突見此狀況,頓覺有異,總得查清楚再說。誰知金軍連戰皆捷,怎瞧得上眼如此陣仗?任餘都姑下令小心,先鋒官仍一勁猛衝,毫不停留。 千軍萬馬終已衝殺過來。 宋兩利抓起長茅,相準那位粗胡先鋒官,務必一擊中的。 雙方迫近百丈。 蹄聲震天,嘯聲刺耳。 金軍氣勢銳不可擋。 宋軍心驚膽顫,竟然棄戰而逃。若非事先知曉小泥道,否則準落入壕溝陷阱之中。 宋兩利突策馬往後退去,佯裝逃命。 金軍一陣狂虐大笑,先鋒官直追喪家之犬。 千軍萬馬衝來! 鐵蹄怒踩黃泥,似若貪狼,猛吞地面。 及近十餘丈,壕溝上陷阱泥土已被震得露出竹片軟枝,有的金軍已發現,急道:“不好,有陷阱!”想煞停馬匹,然衝勁過猛,且後頭不斷迫來,根本擋之不了。 十餘丈之近,快馬三兩步及至,踩及陷阱,猛往前栽,後頭更擠,落坑無數。 金軍大為驚慌,戰況頓亂。 宋兩利突地發難,吼道:“敢戰我種師道大軍麼?”快馬快槍直衝而去,相準那粗胡先鋒官,一槍搗得他甲陷胸穿,且被挑飛空中,慘叫若殺豬。金軍正驚亂之際,突聞其變,嚇得心驚膽顫,從未想過出征十餘日,連戰皆捷之際,會遭受強烈反擊?多人已楞住。 宋兩利豈肯停手,復又喝道:“敢戰我種師道大軍麼!”長槍再衝,又自殺截兩名先鋒官,且皆一槍斃命,屍體高飛彈出。 金軍終駭懼而醒,有人詫叫:“種師道大軍到了!種師道大軍到了!”一聲喊,聲聲喊,金軍士氣頓挫。 那餘都姑見及宋軍出現猛將(不知宋兩利化身),竟然宰得自己三名先鋒手下,顯然另有名堂,復聞手下喊著種師道已臨,哪還放大意攻擊,登時下令撤退,鳴金收兵,號角一響,金軍霎時調頭,退走五裡之遙。 宋兩利戰勝一局,登讓宋軍士氣大振,猛地喝著:“種師道,種師道!”竟把宋兩利當成種師道。遠處何灌聞及,倒也笑意頻傳,暗忖:“只要小神童能擊退金軍,自己性命自無危險,且可能立了大功,何急於逃去?且靜觀其變再說!”縱容手下喝聲震天。 宋兩利滿意一笑,轉向宋軍,道:“我乃種師道坐前先鋒將,特來助陣,大軍已在後頭,遲早打得金軍落花流水!”他身穿盔甲,已隱去頭上符帶,且臉面故意抹黑,無人認得是他,一時“黑先鋒,黑將軍”喊個不停,宋兩利暗忖,黑了臉,便成了黑先鋒?也罷,總不能以黑神童自居吧!終默認黑先鋒存在。 引兵作戰,只要打出勝仗,士氣必旺,先前北岸岸乾余逃兵,此時竟也成為英雄,隨又見得數千騎想自動加入北岸作戰。 宋兩利一一接受,並要眾人收拾殘局,雌伏附近,以待敵軍二波攻擊。他則仍一馬當先,杵在前頭,氣勢不凡。 他實則心神亦爽,只要極樂聖王未至此,自己倒可為所欲為,殺殺金軍氣燄,免得以為宋國無能人。 一有空檔,宋兩利即已運起通靈大法,攝向那餘都姑,探探他耍何花招? 那金東軍一擊落敗,士氣雖受挫,然整裝後,金軍復認為乃大意使然,只要亦步亦趨,避開陷阱,自可以超強軍力戰勝宋軍。 餘都姑卻另有想法,宋軍先鋒官顯然大有來頭,若不製住他,恐得影響攻勢。聽其所言,乃種師道麾下大將,而那種師道並未出現陣前,顯然應是尚未趕到,如若他再趕來,恐如虎添翼,屆時必定更難攻破黃河防線。維應把握時間,方為上策。 那聖王手下四大護法,,刁采、沈三杯、怒不笑、錢不貪,皆前去虎威橋,去鬥茅山派掌門去了,否則倒可派四人去收拾此名黑先鋒。然餘都姑乃一代戰將,怎可弱了威風,仍決定自行出擊,以顯軍威。他遂調派十名高手,準備偷襲。 然餘都姑怎知對方乃宋兩利,且俱攝腦神通,自己腦門所思,全被攝得一清二楚,不敗皆難。 宋兩利暗自竊喜,這餘都姑敢情未學得極樂聖王所傳之防攝之術,看來得好好耍他一記。在得餘都姑想法後,宋兩利已有對策,轉向宋軍,道:“待會金軍迫來,乃針對我一人,你們毋需出征,放冷箭即可!” 宋軍最喜“毋需出征”四字,登時應允,個個抓得長弓,準備放冷箭了事。 宋兩利不再杵立不動,已策馬東奔西竄,想找得好地點,準備坑殺敵軍。轉行之後,忽覺左側兩裡處,有道裂坑,深及丈餘,寬則兩丈餘,如若遠處瞧來,黃土一片,恐不易發覺,遂決定引人來此,再一一收拾。 餘都姑怎知宋兩利已攝得一切,仍照計畫進行,自己帶領十騎,分從左右包抄過來,邊掠邊喝道:“爾是宋軍猛將麼?有膽過來決一死戰,無膽當龜孫躲去!” 宋兩利邪笑道:“自是有膽,可惜你們未必追得了我這只黃驃馬!”策馬即奔。 餘都姑不疑有詐,猛地追去,左右各五騎更往兩側包抄。狂奔裡許,宋兩利幾乎被夾中間,他突地想及,對方非一排追來,乃左右包抄,那豈非只能坑得一半人馬?心念方起,餘都姑已迫近不及三十丈,長弓一挽,利箭猛射而出,直穿宋頭頂而過,驚險萬分。 宋兩利暗忖,若對方改射馬匹,自己豈非落馬受困?看來全靠奔逃,顯然不夠,猝地回頭反攻,往左側兩名戰將衝去,喝道:“開戰啦!”他武功已是絕頂之流,任戰將勇猛,用于戰場上或可行,但若單一對擊,豈是宋兩利敵手?方一照面,長槍竟然被宋砸斷,猝覺驚慌之際,宋兩利尖槍猛穿,殺死一人,屍體被彈起,隨又砸向另三人,現場一陣混亂。 餘都姑見狀冷喝:“射箭!”剩下數人挽弓猛射,六箭各從六方向射來,直取宋背心及馬匹。 利箭既快又急,幾難逃躲,尤其馬匹,怎知背面受擊? 宋兩利頓有感應,他原可逃去,然陣前失馬,亦是恥辱,登地大吼:“跳!”神通攝去,馬匹腦門單純,輕易被攝,而宋兩利所傳意念,乃是往左跳去,馬匹當真聽話,四腳猛往左彈,竟然躲過利箭穿射。 此舉瞧得餘都姑等人目瞪口呆。原是馬匹乃四腳動物,不若人類靈活,能輕易左右閃跳,尤其此馬又是快速往前奔,又怎能突地往左跳去?而此動作實若人類跳掠,乃四腳齊蹲,突地往左一蹦,即似左側有吸鐵般,吸了過去,甚是神奇。 宋兩利但覺滿意,看來馬兒跟人一樣,潛力無窮,說不定訓練之後,尚可跳舞呢! 然正得意忘形,想回頭瞧瞧金軍怔愣模樣之際。餘都姑卻乘機一箭又射來,直取宋心窩。那箭來得既快又準,且如此之近,宋兩利幾乎無以躲閃,欸呀驚叫,意念頓生,那“念力成形”絕世先天神功乍閃,竟迫得利箭轉彎,擦及左臂而過,直中側面迫來金軍,一箭斃命。 宋兩利猛怕胸口,直追好險好險,然這一拍及,方知靈寶陰陽鏡早藏於胸口,又自好險好險說個不停。 餘都姑怎知世上竟會出現此種異事?如若宋兩利出掌劈擊,尚有話說,誰知他只一喝,利箭立即轉彎,那豈非是神仙,亦或妖魔附體?! 鬼邪之說登時浮現餘都姑心頭,他哪敢與之作戰,喝道:“你是人是妖?!” 宋兩利尚待回答,餘都姑當機立斷,喝向手下,道:“退!”數騎掠奔而去。他想,詢問鬼邪是人是妖,忒也太過白痴,決心避開,且請得軍師前來收拾便是! 宋兩利詫道:“這樣便退了?!呵呵,這招左跳馬倒也好用!”隨又喊得一聲右跳,馬兒當真再往右邊掠跳,宋兩利滿意再笑:“通靈大法越來越厲害,可要變成神仙了!”見得餘都姑逃走,宋兩利喝道:“追!”黃驃馬長嘶而起,追掠而去。 宋軍見得黑先鋒又自追殺金軍,一陣歡呼傳來。 金軍卻納悶不解,為何一向勇猛的餘都姑,此時會落荒而逃?皆想出兵營救。餘都姑卻下令不得出兵,金軍更形不解。待餘都姑逃回金軍陣營,宋兩利始停止追殺,喝道:“一天之內退回金國,否則叫你們個個掉魂失魄!” 宋兩利故意耍由攝腦神通,攝向左近十餘人,這一攝去,十餘人全數倒地打滾,嗚嗚學著鬼魂般嘶叫,嚇得其餘金軍驚心動魄,閃退數步,急抓胸口,深怕靈魂當真被攝去。 宋兩利見已收攝腦效果,算算人頭,竟也十八人之多,滿意一笑,顯然自己神通已達十八法門地步,一次可攝十八人,妙哉。恐嚇邪笑後,始揚長而去。 餘都姑道:“莫要亂了陣勢,對方是懂妖法,待軍師前來,稍安勿躁。”金軍聞言,始未再騷動,畢竟靈法之事,非一般人所能抵擋。餘都姑立即傳令紮營,以待後援到來。 宋兩利返回宋軍陣營,受到英雄式歡呼,他則直道小意思,待種師道大軍前來,自能給予金軍痛擊,宋軍登覺希望滿懷。 守將何灌瞧不清宋兩利用何花招迫退金軍,然事實俱在,亦樂觀其成,若真能戰勝此局,那可超級大功一件,不禁幻想封功受爵滋味。 宋兩利知金軍在等救兵,偷偷攝得餘都姑想法,竟是軍師楊樸,對方原是漢人,對他印象且不差,可惜各自為國,屆時自免不了兵戎相見了,唯楊樸亦懂道法,那倒是怪事一件。 一切靜觀其變。 若到晚上,宋兩利甚至想以假橋鋪江面,引得金軍闖來。 等待中,忽覺左方十餘裡處,傳來殺伐之聲,想必完顏宗望亦和方虛默對上,戰況顯得激烈,方虛默似也耍得道法,那頭烏雲漸漸飛來,掩去天空,瑞雪亦紛紛落下,宋兩利倒能支撐,但士兵已覺寒冷,開始瑟縮。 臘月天作戰,的確辛苦。 及至傍晚,忽有十餘騎趕往金國陣營,正是軍師楊樸接到消息,從虎威橋那頭趕來。 餘都姑接見秘處,且將狀況說明。 軍師楊樸直捋鬚子,道:“看來對方的確會耍妖法,然據我所知,大宋陣營並無此黑面法師啊?” 餘都姑道:“他是否為宋前朝臣包拯後裔,聽說包拯能判陰間事,應通道法,也是黑臉。” 楊樸道:“包黑子是黑臉,卻也未必懂道法,何況其後代亦無黑臉之人。” 餘都姑道:“一切全憑先生查明。” 楊樸道:“且引他過來瞧瞧!” 餘都姑同意,遂再次親徵,引領百騎迫來,楊樸跟在一旁,準備窺瞧黑先鋒是何路人馬。 此事早被宋兩利攝知,暗自黠虐道:“想探我來路?就是不讓你探得!”竟然弄來假人,穿上軍服,戴上黑面具,插在陣前,天色漸晚,若非近瞧,一時亦難以瞧出破綻。宋兩利則躲在後頭小坑壕,準備放冷箭。 餘都姑等人掠近百丈,終亦停頓,畢竟妖法厲害,且保持距離為妙。道:“黑先鋒,金軍有意議和,你可願談談?” 宋兩利早知對方想法,冷道:“想哄我麼?回去叫完顏宗望過來再談,你根本主意不得!” 餘都姑臉面稍僵,卻也不動聲色:“你我先鋒,若有交談,再請元帥出面不遲。” 宋兩利道:“算啦!你只想套得我對話,讓楊樸認出我身分罷了;何需如此辛苦?我即是黑先鋒,種師道麾下大將,金軍若不退,過不了明天,準叫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楊樸見身分已露,遂出言問道:“不知先鋒全名為何?” 宋兩利道:“我乃黑先鋒是也!” 楊樸道:“在下想知全名。” 宋兩利道:“說啦!姓黑,名先鋒!所以一生立志當先鋒,多多包涵!” 楊樸但覺此人似能貫穿人心,處處截在前頭說話,忒也厲害無比,得小心應付為是,道:“不知種師道可在對岸?” 宋兩利道:“你又非大宋子民,且為敵軍,問此話不覺太幼稚,我豈會將軍情透露予你知?” 楊樸碰得軟釘子,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道:“說的也是……”照此判斷,對方年齡似忽不大。心念一轉,道:“不談軍情,那談道法,你俱移山倒海、分光錯影之能麼?” 宋兩利道:“不錯,所以勸你們趕快撤軍為妙!否則我一發功,任千軍萬馬,照樣擋不住!” 楊樸道:“總得露一手,叫我心服!” 宋兩利道:“千槍萬箭射來,我照樣不怕!”他仍躲在假人後方二十餘丈坑洞中,當然無懼於千槍萬箭,心想先唬過對方再說,若唬之不了,只好憑真功夫決鬥。 楊樸倒也不客氣,立即下令弓箭手疾射過去,百餘利箭穿刺假人,全數噗噗作響,直穿而過,若在白天,或可瞧及端倪,此時卻在夜晚,且保持距離,頂多只見衣衫飄飛,無法辨及真偽。 宋兩利哈哈黠笑道:“如何?還不快快退去,難道要我發功麼?” 金軍是覺邪門,然楊樸仍覺有異:“閣下可願意走兩步讓我瞧瞧?” 宋兩利道:“你叫我走,我便要走,那我算什麼?” 楊樸道:“恐怕你是假的吧!”挽來巨弓,利箭引火,直射假人,叭地一響,假人燒起來,金軍恍然。宋兩利暗道好傢伙,把戲已被拆穿,乾脆默不吭聲,且看對方如何應付? 楊樸道:“耍此雕蟲小技,恐怕無法逼退金軍,還是現身一談吧!” 宋兩利仍不吭聲,暗道:“就是等你來攻擊!”後頭已布妥假橋,多少也要坑他千百人下水。 楊樸喊得幾聲,未得回應,遂指示餘都姑前去查探,道:“那可能是假人,對方只是故弄玄虛罷了。” 餘都姑道:“可是白天卻射向真人,乃我親眼所見,對方確有妖法。” 楊樸道:“先解決假人再說!” 餘都姑遂引領百騎逼近十餘丈,始以繩索套住假人,復扯回瞧瞧。假人已被燒得只剩盔甲金屬部位,至此方確定一切。然另一恐懼又起,餘都姑道:“既是假人,何來聲音對話?” 楊樸道:“傳音入密功夫,在江湖上並不稀奇。” 餘都姑道:“可是他乃有說有笑,根本非傳音入密之功夫。” 楊樸亦覺如此,道:“這即稀奇了,對方若非有過人妖法,即是躲在附近回話,大家搜搜地面。” 餘都姑下令搜去,宋兩利卻運起神通,直道搜不著,搜不著,金軍怎知受攝,搜尋之際,總閃過宋兩利位置,故未搜出異狀。 楊樸不禁皺眉:“看來對方的確有名堂,我得升壇作法,以探清真相!”在摸不清狀況下,他不敢貿然進攻,遂引領金軍退去。 宋兩利暗道:“這楊樸倒是老謀深算,看來要他上當並不容易。對方既然想升壇作法,且找機會耍他幾記便是。”遂偷偷爬出坑洞,靜觀其變。 楊楊樸于前設壇。 他原為中原出身,故學得道法亦屬中原一脈,那神壇擺設和道家無異,備妥沖天燭、攝魂鈴、桃花木劍、霹靂棗木筆、如意珍珠硃砂等法具,隨即靈符化將開來,夜空中火光閃閃,霎是好看。 宋兩利乍見對方施法,忖道:“竟也是行家?當年忘了向他請教!” 原來自古能當上軍師,必知天文地理、陰陽道法,否則引軍佈局,必有缺陷,又如諸葛孔明之流,更是其中楚翹,楊樸學得道法,自是理所當然。 宋兩利待聽得對方耍何密咒,原來楊樸所布,乃是降妖伏魔壇,所念則為降妖伏魔咒,其念道:“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 乍見霹靂棗木筆不斷往靈符畫圈圈,越轉越急,靈符飛向空中打轉,直若長龍掠飛,煞星好看。 宋兩利不由一愣,對方施展道法,不是自己最得意之降妖秘法麼?當年曾在遼國鬥上蛇妖女李鳳顏及耶律威時曾經用上,對方怎學會了?! 原來道法各自修行不同,且秘咒更自獨立,若非得到秘本,或口頭傳授,恐甚難一致,縱使施法念咒,亦是吱吱唔唔,含混其中,想分辨咒語,甚是困難,而當年施法,楊樸根本不在場,他又如何學得此秘法?難道他也獲得同樣道家法門?還是林靈素逃到金國傳予他呢? 宋兩利揣想,這也不可能,畢竟林靈素根本只是裝模作樣,未能深研道法,他只顧收集秘本,卻練得亂七八糟,何來傳授之能?看來是楊樸和自己一樣,取得同一秘本,方能耍出此招。 宋兩利見狀,登時起了較量之心,遂暗中施展同樣法術,遠遠操空那條天空火龍,暗喝著:“飛東天、飛西天、飛南天、飛北天。” 楊樸怎知手中火龍竟會失控,登又卯足全勁加強法力,然那火龍卻若狂蜂亂轉,升天入地,難以控制,一有失招,火龍反衝楊樸,差點燒掉鬍子,嚇得他不得不撤去此法門,改以其他秘咒施法。 然楊樸所施秘法,幾乎和宋兩利修行之法雷同,尤以“五雷法門”更是源自神霄派五雷咒,宋兩利簡直熟透,且自竊笑:“該你倒楣啦!”法力一展,迫得“五雷法門反轟神壇。 這一轟去,神壇頓碎,嚇得暢樸臉急煞白,不知所措,生平首遭,逢此怪事。金軍更是驚心動魄,作法顯然失敗,不知是否將惡魂上身?餘都姑表情亦僵,軍師似乎抵擋不了對方妖法。 楊樸冷道:“看來真是高手了,竟能破得我所施展之秘法,實是走眼!” 宋兩利故意迫出冷森聲音:“退去吧!否則必讓你們身落地獄,永不超生!” 楊樸冷道:“閣下是誰,可願出來一晤?” 宋兩利道:“我是孤魂野鬼,無影無形,見之不著!退去吧,別騷擾我清靜,這是我的床,不允你們闖進來!” 金軍背脊生寒,竟然踩在鬼魂床上?!想來即可怖。 楊樸心知對方裝神弄鬼,然卻法力不如人,始終無法突破僵局,以逼對方現身,倒讓對方囂張去了。 正苦無良策之際,忽見四道人影掠來,正是聖王麾下四大護法法刁采、沈三杯、怒不笑、錢不貪趕至。 宋兩利暗詫,高手來了,得想辦法鬥之。 四大護法拜禮後,問及狀況。 楊樸道:“不妙,此處亦有道家高手。” 原來金軍兵分兩路,想攻過龍騰、虎威雙橋,繼續勢如破竹氣勢,誰知虎威橋有茅山派方虛默鎮守,攻勢顯然受阻,楊樸原可慢慢破解茅山道法,然完顏宗望希望一鼓作氣攻過黃河,正巧餘都姑亦傳來消息,故令楊樸趕來支援。楊樸心想此處妖法再厲害,總不可能比方虛默高明,誰知對上手方知此人法力恐不在方虛默之下,攻勢恐將因此受挫。 刁采道:“竟然布下雙妖陣,看來得硬闖了!” 錢不貪道:“攻便攻啦,聖王在汴京等我們呢!”他最是貪財,深怕慢了一步,汴京寶藏全被搬光而徒勞無功。 沈三杯道:“甚久未痛快動手,今夜便可大展身手!” 那氣神怒不笑因暗戀戀刁采,且盜穿其肚兜於身,誰知竟被拆穿,故愧對對刁采,兩人因此交惡,故只要刁開口,他豈敢回應,只有默默支持,以期她日後回心轉意,重修舊好。 刁采懶得理他,只要錢沈二人應允,自算成事,遂拜禮楊樸,道:“讓我等出兵吧!” 楊樸道:“試試也好!且小心對方妖法。” 刁采道:“放心,聖王已傳秘法,自保應無問題。” 四大護法遂拜禮掠去。 楊樸轉瞧餘都姑:“且靜觀戰局,若有進展,軍隊立即推近,畢竟十萬大軍壓境,對方除非有聖王之能,可搶天換地、呼風喚雨,否則戰久必破其法。” 餘都姑明白人海戰術之道,只要一步步逼去,縱妖法厲害,也只是傷及部分,怎可能把全軍吞沒?先前不想施行,乃不願多作犧牲,但若逼急,亦只好強力採行了。 兩人靜觀其變。 宋兩利乍見四大護法前來,倒也戒心,畢竟以前鬥得他們,全是開溜局面,此時卻不便走人,然若想戰勝四人聯手,實無甚把握。心念轉處,看來只有施展通靈大法,讓對方內鬥,或可成功。但覺覺刁采對自己甚是熟悉,臉面可能不夠黑,故又再塗碳粉,讓它黑的透徹。隨即潛伏地面,待酒神沈三杯迫近之際,突然發難。 宋兩利乃勢在必得,沈三杯又大意而行,突遭暗算,竟避之不了,肩胸受掌,打得他悶嘔鮮血,倒退連連。 三大護法見狀怒喝,分從三方位擊來。其乃為救沈三杯而擊,自是全勁以拼,威力何等霸道。 宋兩利不敢硬接,猛地落地打滾,意念頓起,攝向怒不笑,要他摸及及刁采臀部,心想想刁采對他甚是鄙斥,這一摸去,準有好戲。 怒不笑怎知腦門受攝,且情急攻招,無暇多想,右手強勁劈敵卻落空地面,誰知左手卻不聽使喚,趁三人交錯之際,當真伸手摸向向刁采臀部,嚇得兩人當場詫愣。 怒不笑慌張不解自己怎會出手摸人之際,,刁采厲掌已摑來,叭地一響,打得怒不笑右臉血痕五指,身形為之旋轉。 刁采厲斥:“色狼,敢非禮我麼?”仍想追殺,怒不笑詫道:“我、我、我……”結結巴巴,不知所措。 宋兩利暗道妙哉!趁兩人分神之際,突又衝近,爛掌亂打,登將兩人擊得東倒西歪,狼狽不堪。 錢不貪見狀大喝:“莫要內鬥,先收拾妖人再說!” 刁采及時醒神,瞪向怒不笑:“敢再佔我便宜,小心剁掉你雙手!” 怒不笑仍我我我個沒完。。刁采不理,反掌再攻宋兩利,冷喝道:“你敢乘人之危,可惡!”金蛟剪抓出,便要剪下對方腦袋。 宋兩利總攝著對方攻招位置,巧妙得以閃去。 三人聯手,竟然佔不了便宜。 一有機會,宋兩利又攝向怒不笑,此次更猛,不但要他摸臀部,連胸脯一起摸去,怒不笑只一受攝,腦門立即昏沉而無法自製,竟又當真衝向向刁采,從其背後抱來,左手摸臀,右手竟想穿往前胸摸去。 刁采早就防他,誰知臀部仍被摸著,雙手若非擋得快,連胸脯亦遭殃,此次可真的惹火她,厲聲怒斥:“色狼 ”金蛟剪反身猛剪,怒不笑下體差點被閹割,饒是逃過最險處,褲襠亦被剪得布裂袍翻,差點曝光。 怒不笑駭然說道:“師妹,我不是故意的!” 刁采怒斥:“去死吧!”竟然放棄攻敵,直往怒不笑撲殺。 宋兩利見狀暗笑於心,如今只剩錢不貪一人,自好對付,笑道:“如何?還想賭銀子麼?” 錢不貪冷道:“只顧耍妖法,不入流!”金錢煉擊若猛龍,直掃過來。 宋兩利根本不想硬接,腦門一攝,喝道:“左邊!”錢不貪怎受得了,登往左側受傷倒地,仍在運勁療傷之沈三杯砸去。 沈三杯見狀大喝:“老錢你瘋了?!”縱受傷在身,然打滾逃命之能仍在,方待滾去同時,錢不貪詫駭而醒,猛松去金錢煉,飛砸沈三杯腦袋而過。嚇得兩人面面相覬。 沈三杯仍斥:“你瘋了?!” 錢不貪歉聲道:“我把持不住!” 沈三杯道:“怎會如此?!” 宋兩利乘機一掌又掃得錢不貪前滾連連。邪笑道:“去撿銀子吧!” 沈三杯勉強欲抓及酒葫蘆砸去,誰知宋兩利攝力迫來,喝道:“想砸我麼?” 沈三杯受攝,竟然砸向自己腦袋。幸他受傷在身,功力已弱,這一砸下,只顧生疼,並未頭破血流,然因此疼痛而清醒,詫道:“你會攝心魔法?!” 宋兩利暗詫耍過頭,出了紕漏,攝力又迫來:“我不會!”想洗腦沈三杯。 然那怒不笑忽聞此話,登若找到救命金丹,急道:“師妹別誤會,我是受攝,才會如此!” 刁采亦且一愣,她不屑揣想怒不笑所言,卻也回頭注意宋兩利神態,簡直甚為熟悉,詫道:“你是宋兩利?!”有了意念,自是越瞧越像,竟帶竊喜,急忙掠衝過來。 宋兩利怎肯承認,喝道:“我乃黑面先鋒,什麼兩粒三粒,我不懂!”亂掌仍打去。 刁采不信,金蛟剪猛攻,看似欲剪宋之腦袋,卻也裝模作樣欲撲抱男人,宋兩利詫駭,右側逃閃,且用攝力,想迫使使刁采往左剪去。。刁采情急中左手一掃,指尖竟也摸及宋臉面,沾來一指灰黑。 宋兩利斥道:“想非禮我麼?” 刁采喝笑:“不錯,你就是宋兩利,若是其他男人,不是讓我抱著,否則便自反擊,怎可能像你逃開?何況你若不怕人知,又怎把臉面抹黑?所以你就是宋兩利。”揪著對方小辮子般,得意一笑。 宋兩利的確對她下不了手,畢竟當年在遼金之際,和她有過交手。得知對方並非惡毒之人,且在多多少少受其暗助下,能逃過劫難,如此微妙感覺,終在此時洩了底,然他又豈肯承認一切?喝道:“我乃黑先鋒便是黑先鋒,專克金軍而來,再不退去,莫怪我不客氣了!”怒掌頓劈,登將將刁采擊退數步。 刁采詫道:“你武功何時變得如此之高?!”心念一閃:“對了,聖王交代,說你已進入天人之界,不容忽視!”但覺最可怖仍是對方通靈大法,幾能攝得眾人心思,頓覺赤裸裸呈於他眼前,窘困欸呀一聲,趕忙喝道:“大家快用定魂術,免遭受攝!”四大護法這才抓得銀針往腦門刺去。 宋兩利喝道:“任何定魂術也沒用!”通靈大法頓展,趁對方尚未完成防範之際,意念攝去,四人頓又跌撞一堆。 刁采喝道:“你倒過分了!”想出手教訓,沈三杯卻道:“暫時退下,我已受傷,恐製不了他!”聖王交代,四人聯手或有希望,如今受傷,只有暫且退下,至少得將定魂術完成才行。 刁采自知狀況,喝道:“暫時便宜你了!”終扶向沈三杯,掠退而去。錢不貪、怒不笑隨後遁走。 宋兩利並未慶喜,畢竟竟刁采一口咬定自己身分,那股捉摸不定恐懼感將因此消失,金軍可能改採大軍壓境模式進攻,如此將吃力不討好,得另作盤算為是。 宋兩利窺瞧一陣,忽覺金軍陣營已動,似有整軍之態,現在布陣恐已不及。心念一轉,潛往白天收拾餘都姑那天然裂塹。此處應為狂風暴雨鬧洪水時所留下溝渠,乾旱之際,則為塹坑,似一條既長又彎之地龍,倒可多多利用。 宋兩利盤算地形,南高北低,難怪黃河會轉彎,的確十分理想,隨又瞧瞧天際,那方虛默施法封天,瑞雪下得更厚,的確天助大宋。遂急忙趕回黃河南岸,要何灌下令千萬兵,快速將瑞雪堆積於黃河南岸。其並非一長排堆積,而是齊聚三堆若尖山,且將黑泥罩在週邊,免讓金軍發覺。 動用千萬兵,每人只要兩畚箕,即可成事,故花費不久。 何灌及宋軍皆猜測不斷,黑先鋒又耍何花招?各自議論紛紛,卻猜之不透。多半猜宋兩利暗設假碉堡,然後鋪上假橋,想引敵人攻錯目標。 宋兩利則返回北岸,要手下做撤退準備。隨又讓他們們于龍橋頭前堆集大量雪堆,似有堵住去路之意。 夜已二更,瑞雪更濃。 |
第 五 章 身陷重圍
四大護法回到金陣營,已將狀況說明。 餘都姑詫道:“會是宋兩利?!他神通倒是不小!”當年在鬥遼國國師巫九麻及蛇女李鳳顏時,即已有所見識,然既知對手身分,反而定下心,莫名恐懼頓去。 楊樸詫道:“竟會是他?倒不容小覬,前些日子,他正布下鬼陣,打得完顏宗翰放棄太原城。現又在此,不知是否故計重施?” 刁采盈道:“恐來不及布陣,從太原趕來,少說也要數天,且他若布陣,叫我們入彀便是,何需不斷迫我等退去。” 楊樸道:“倒是有理……” 餘都姑道:“咱大軍一步步逼近,若有埋伏,立即撤退,若無埋伏,立即進攻,想必不致損傷。” 楊樸道:“自是可行之計!” 沈三杯道:“不等我傷勢復原,再一併出征?”方才受得一掌,傷及內腑,忒也懊惱不已。 楊樸道:“恐時不宜遲,天威橋那頭,宗望元帥正等著我們搶攻,畢竟一鼓作氣,宋軍必嚇著而潰逃,傷亡將減至最少。” 餘都姑冷道:“戰爭豈無傷亡之理?”他原是遼國出身,如今遼國已滅,他卻投身金國,然私下仍記恨,若非宋金聯手,遼國豈會滅亡?金國是不能怪了,只好怪起宋國,故殺伐之際,且以洩恨居多。 楊樸不想多言。既然已決定大軍逼境,他身為軍師工作已了,剩下全是餘都姑之事,是戰是殺,皆聽天由命。 餘都姑果然下令整軍,不再強攻猛衝,而是大步逼近。 至於沈三杯已受傷,只好留在後方。楊樸則找尋高地觀戰。刁采盈、怒不笑、錢不貪則護持餘都姑左右,準備好好教訓宋兩利。 大軍登又壓境。金軍氣勢不凡。 宋兩利則跨身上馬,故作騷擾地往前奔去,喝道:“不怕死又來麼?待我攝你魂魄!” 作勢攝去。 然餘都姑等人大將皆以利針刺腦門穴道,封去被攝之危。 刁采盈冷道:“攝吧!千萬大軍,看你能攝到何年何月?” 宋兩利耍得一陣,詫道:“你們用了定魂術?!” 錢不貪道:“不用它,難道讓你耍著玩不成?” 刁採盈邪笑:“還不投降,要被五馬分屍麼?” 宋兩利道:“大宋自無降將,戰到一兵一卒,也不放過你們!”說完策馬甩頭而去。然其動作卻若開溜模樣。 刁采盈喝笑:“想逃麼?逃到汴京,也要把你揪出來!”本想追去,又怕中計,緊跟部隊,步步逼去。 宋兩利邊逃邊指揮宋軍放冷箭,全被金軍前線盾牌擋去。 一方十萬大軍,一方只有千餘軍,相差太過懸殊。宋軍氣勢頓弱,金軍開始喝喊,每走一步,便殺一聲。從兩裡外整軍迫來,不到一更次已逼近黃河岸不及裡許。 那浩蕩若螞蟻雄兵氣勢,嚇得連南岸宋軍皆心驚肉跳,心想若黑先鋒罩不住,這頭冷箭放幾把,仍得溜為妙。 眾人目光仍落于于宋兩身上。他則逃往龍騰橋頭前那堆小雪山,不斷下令宋軍凝聚一堆,弓箭伺候,宋軍雖懼,然已至橋頭,屆時若逃命,倒也方便,遂臨逃回馬箭,射的甚猛。 金軍掃雷般迫近五百丈,但覺並無埋伏,又迫近二百丈。眼看即將抵黃河岸,宋軍仍未進攻,甚至一副退縮模樣。 餘都姑頓有所解:“看是宋軍想斷橋守南岸,且趁我軍渡河時再大開殺戒!” 刁采道:“是麼?那及時斷去即可,何需又在橋頭頑抗?” 餘都姑道:“可能那雪堆埋有炸藥,待我軍逼近,他想引爆,炸死我們!” 眾人但覺有此可能,遂更加小心掃雷前進。 及近百餘丈,宋軍已倉皇撤退千餘,只剩百餘兵守住雪堆。 以一雪之錐,抗千萬之兵,形成突兀、玄奧局面。 兩軍所有目光皆聚集在此雪堆,不斷揣測宋兩利耍何花招。 宋兩利總也不退,壯若土撥鼠,腦袋猛探出來,叫囂道:“不准過來,否則同歸於盡!”說完隨又縮入雪堆,如此不斷重複,惹得金軍緊張兮兮。 餘都姑見狀更加肯定雪堆埋有炸藥,冷道:“縱使炸斷橋頭,我軍照樣能渡河進攻,你們仍難逃惡運!” 宋兩利喝道:“我埋了萬斤炸藥,敢過來,炸得你們全軍覆沒!” 刁采喝道:“百萬斤也無用,我們不會上當!”轉向餘都姑:“以火箭攻之!” 餘都姑同意,一聲令下,火箭紛紛射來,然此乃雪堆,火箭落處,立即熄火,根本無效。 宋兩利得了便宜,又自 出喝喊:“任千萬箭也傷不了我的炸藥!想要渡橋,那是作夢!” 餘都姑臉色難看,心想十萬大軍被一傢伙擋在橋頭,若傳出去,一世英名全毀,遂決定先迫殺宋,再引爆雪堆炸藥,就算犧牲,也是應該,遂喝及軍隊繼續前進,且左右先行包抄至河岸,以免對方脫逃。 及近五十文處,餘都姑突地下令左右雙翼各出一千騎,長槍,利箭猛攻。 那長槍可比利箭威猛,這一射來,直穿雪堆,嚇得宋軍趕忙逃逸,只剩宋兩利一人看守。 兩千騎又自逼近三十丈,無數長槍再射,已將雪堆穿成刺蝟,宋兩利喝喝有聲,東躲西藏,終招架乏力,不得不退。喝道:“不要命麼?炸死你們!”猛往雪堆中點燃引信。 火光冒出,引信若蛇鑽往雪地。 宋兩利拼命回逃。 金軍大駭,迫退百丈外。 轟然一響。 前陣金軍嚇蹲地面,盾牌罩頂。 誰知卻只見得小雪堆被炸開,預估約只百斤炸藥威力,比起萬斤之轟天裂地威勢,實想差太多。 金軍錯愕。 宋兩利更詫:“完了完了!引信濕掉啦!”急又往回奔去。 餘都姑聞得此言,怎肯放棄機會,登時喝令搶攻。畢竟引信已濕,想引爆,談何容易? 何況宋兩利亦在場,總不可能輕言自殺,故在其未逃走前殺至雪堆,一切自該安全。 赫見無數金軍衝擠而來。 宋兩利見狀突地跳起,喝道:“你們上當啦!”沒命即往回奔。 金軍瞧及此舉,簡直既恨又忌,如若宋兩利耍詐,豈非被唬住?如若是真,那又是何陷阱? 然餘都姑認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仍下令搶攻。 金軍快速衝來。然迫近十餘丈,突起誤觸地雷,硬被炸得人仰馬翻。 餘都姑終於明白,喝道:“炸藥在雪堆前二十丈方圓,大家小心搜雷!”金軍攻勢已緩,且派人搜雷。 然宋兩利卻已奔往南岸那大雪堆處,邪聲笑道:“餘大將軍、刁大護法,你們全上大當啦!真正的炸藥在此!諸位可見識到了?”站在雪堆上,一副唯我獨尊模樣。 刁采喝道:“你炸啊!反正在那頭,死傷全是宋軍,和我無關!” 宋兩利道:“怎會無關?沒看到我這座大雪山,才是超級猛威炸藥,猜透沒?” 刁采一愣:“超級威猛炸藥?”雪堆幾乎結成冰山,何來威猛炸開?她不懂,錢不貪亦不懂,怒不笑更不懂,餘都姑亦滿頭霧水。 宋兩利笑道:“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苦心堆此雪山,難道白乾麼?那可是大白痴了。它的功用就是推落黃河,來個水淹龍王廟!戲碼鐵定精彩!” 刁采詫道:“水淹龍王廟?廟在哪裡?……”猝見宋兩利往河岸那頭行去,登時醍悟:“不好啦!他想阻斷黃河,淹我大軍!” 餘都姑這才發現南岸高,北岸低,黃河若被截斷,淹的可是北岸,嚇得他臉色鐵青,厲喝道:“快退!” 金軍登若喪家之犬,拼命往後逃奔。 宋兩利道:“擠成沙丁魚,能逃個什麼勁?”終把埋藏雪堆下炸藥引爆。 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雪堆下之河岸被炸燬一半,偌大雪堆失去地基支撐,直往黃河倒砸,又自轟隆洩射水注沖天。 河道被堵,黃河倒灌,這一淹去,直取北岸那彎曲坑塹,那衝掠追淹速度,簡直比飛箭還快。 水漲仍不止,終暴出坑塹,猛往金軍淹去。 那黃河水量之巨之洶湧,天下有名,這一阻斷而改道,確若猛虎出柙,肆無忌憚撲淹金軍。而那金軍卻中宋兩利計謀,十萬大軍幾乎全數擠往岸邊五裡方圓,如今想撤退,豈是輕而易舉之事?登見人仰馬翻,前仆後繼,相互雜沓,欸聲遍處,其慘狀比起萬斤炸藥炸開,有過之而無不及。 幸餘都姑不愧沙場老將,直喝著:“莫要驚慌,莫要亂了方向,棄馬匹而行,河水並未太深!” 馬匹乃畜牲,只要受驚嚇,必定瘋狂逃竄,金軍往往因此被踩死蹄下不計其數,餘都姑臨危下令,雖效果不大,卻希望能救多少是多少。 宋軍見得金軍大敗,落荒而逃,一時士氣高昂,喝喊連天。 何灌更親自拜見宋兩利,直道小神童了得。宋兩利滿心高興,終能敗得金軍一仗,挫其銳氣,大宋軍仍有可為,若種師道等人趕來,更能大舉反攻。 想及種師道盛名,宋兩利又要何灌傳令,改喊“種師道”以撼聲懾金軍,增加氣勢。 宋軍難得暢快度過如此風光一夜,一吐多日悶氣。 幸得雪冰乃可溶之物,在受及河水浸蝕下,慢慢溶去,黃河流向方恢復正常,淹往北岸衝勢漸漸減弱。且只淹得十裡方圓,水深不及肩頭,能讓金軍死裡逃生。 何灌原想如法炮製,再轟雪山落水,且淹個夠,然宋兩利表示金軍已逃離十裡之遙,若再迫水過去,恐連百姓住家皆淹及,甚是不妥。只要金軍來犯,再行淹之即可。 何灌想想也對,遂接受意見。甚快又喚來士兵,將冰雪堆高,以備二次攻擊。 金軍退回十裡開外後,始整軍清點,士兵折損近萬人,然馬匹卻損傷數萬,其皆以逃跑居多,不得不派兵四處抓回,否則影響戰力甚巨。 餘都姑怎敢再下令攻擊,得擬定最佳計畫再戰,否則二挫士氣,恐從此敗戰連連。 軍師楊樸雖自責敗戰,然對宋兩利卻也欣賞連連,他竟能以一己之力,想出以河水退十萬大軍之計,其智慧已非比尋常,恐非一般人所能鬥倒,難道他當真是綠龜法王轉世?若真如此,豈非與神佛過招?何來勝算之有? 想及此,他立即招來四大護法,準備問個清楚。 五人齊聚只伏虎丘上臨時塔蓋之帳棚中。 楊樸道:“諸位乃聖王坐下護法,可聽過聖王說及宋兩利種種?尤其他乃綠龜法王轉世一事?” 刁采道:“恐怕是了,否則怎會通靈,又耍妖招,叫人不可捉摸!”對於于宋兩,感覺實是微妙,偶爾實在恨得想教訓他,然見其出得種種怪招,不禁又想暗自喝采,敵我意識,並不嚴重。 沈三杯道:“聖王確把他當成綠龜法王傳人,欲除之而後始快,他且命令我等,見人即逮,絕不留情。” 錢不貪道:“宰他之前,先得榨出油水,他吞了不少遼國寶藏,連皇上都在找他!逮了準立大功。” 楊樸道:“是該找他,挖出那些寶藏。” 怒不笑恨道:“他耍我多次,遲早要他好看!” 刁采冷道:“憑你,恐怕連人家一根手指頭皆擋不了!”想及白天受辱一事,更恨對方。 怒不笑對她暗戀已久,怎敢頂嘴,低頭不語,然卻暗暗發誓,必讓讓刁采刮目相看。 楊樸盤算後,說道:“如若宋兩利當真是綠龜法王轉世,恐比茅山掌門更棘手,咱得想個法子收拾他,否則讓他有空擺得陣勢或耍妖法,恐又如今夜,潰不成軍!” 刁采目光一亮:“當然要逮他,否則豈非讓他囂張過頭了!” 沈三杯道:“兩位莫要低估他,連聖王想逮都逮不著,咱豈說說即可逮人?” 錢不貪道:“他的通靈攝腦大法,十分厲害,不得不防。” 楊樸道:“就是要利用他的通靈大法,才能使他上當!” 刁采好奇道:“不知軍師有何對策?”另三護法亦感興趣。 楊樸道:“宋兩利既然能通靈,咱便故意讓他感應,例如說,我們何時將至何處逮他,他感應過後,自會動作,咱再反逮捕,此有若螳螂捕蟬,麻雀在後,計中有計!” 刁采擊掌道:“妙哉!” 沈三杯道:“若能逮住他,可要討回公道!”先前受得一掌,實也不甘心。 錢不貪呵呵邪笑,道:“收拾他之前,得先逼出寶藏才行!” 怒不笑默不作聲,心頭卻暗下決定,不廢了他,難消心頭之恨,尤其其刁采似對他有所好感,情敵之爭,豈可落了下風? 楊樸道:“既然諸位願意配合,咱即共同逮人!” 刁采道:“快快將計策說來!” 楊樸道:“今夜敗戰,我軍必垂頭喪氣,不敢大軍進攻,得改採暗襲方式,故你我皆全面如此想法,讓宋兩利攝去,至於偷襲地點,當然是在南岸,咱可偷偷乘筏而去,宋兩利必有感應,可能反設圈套,咱便在木筏上收拾他。” 刁采道:“如何收拾?只要有意念,他立即感應,根本防不勝防。” 楊樸道:“唯一機會是在木筏上,咱得在木筏上布下強力黏膠,亦或是陷阱,讓他一踩下去,暫時動彈不得,隨即乘機逮捕,否則即宣告失敗,得另想計策。” 刁采道:“現在哪來黏膠?倒可在筏上裝暗刺,傷他一記。” 楊樸道:“傷他無用,他仍可逃跑,唯一方法是把他留在筏上。我倒如有幾種樹汁,調配過後,黏性甚強,且附近即能取得,只是味道甚嗆,其易被聞及,得克服才行。” 刁采道:“將就用了。”靈光一閃:“何不以此樹為筏,對方縱聞味道,亦理所當然,只是他得不知其功效才行。” 楊樸道:“那樹名連我也不知,且產在北國,對方應未碰過,就此計畫,希望過關。” 四大護法一致同意。畢竟只要對方上門,還怕他逃掉不成? 楊樸遂道:“咱先採汁調成膠後,再打開腦門,讓宋兩利感應,切記在打開腦門之後,千萬不可再想黏膠之事,否則功虧一簣!” 四大護法對敵經驗豐富,甚俱信心可以保密。 一切計畫妥善,除了沈三杯受傷較重外,剩下四人立即往林區,尋得那無名膠漆樹,採得黃汁液,看似不黏,但調和另兩種汁液後,竟然變得既膠又黏,雙手黏及,得使出全力方能撕開,若用來黏鞋底,必能奏功。 黏膠已製成,四人始將腦門禁制解去,直想著造木筏以潛往黃河南岸擒人,至於黏膠一事則不敢絲毫揣想。 宋兩利果然好奇搜尋金軍陣營,到底計畫如何反擊?搜及金兵,個個皆餘悸猶存,不敢再囂張,且等時機再說。至於餘都姑雖有“定魂針”定住腦門穴道,然尖針插得過久,總也傷體,故他已取下,畢竟今夜戰敗,已無需任何戰策,且睡得一夜再說。照他想法,或許把極樂聖王引來,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宋兩利轉搜四周,暗忖:若真的聖王到來,恐連自己都招架不住啦,得搶時間擊退金軍才行。通靈大法照樣搜向軍師楊樸及及刁采等人,赫覺對方竟然偷偷砍柴,似在造筏,一心一意想著要逮捕自己。 宋兩利怎知已被反耍招法,登覺興趣,追攝不斷,暗忖:“對方造筏,莫非想潛過黃河,進而暗算我麼?”越想越覺有此可能,已邪笑不已:“你們倒是不怕死了?好吧,我便網開一面,歡迎諸位前來覲見覲見!怎我臉面已抹得一層黑,你們還是咬定我便是宋兩利?”猜不透自己何處出紕漏,且逮著對方再詢問不遲。 宋兩利正陶醉方才風光勝戰情境之中,且從未想過被反偵測,故深信對方行徑為真,已開始選得較佳地勢,讓對方輕易可渡河,然後逮個正著。 四更已過,天色更沉,瑞雪不斷。原淹往北岸河水,散潰後,幾乎全數結冰,黃澄一片,形成忒異景象。 忽見楊樸、、刁采、錢不貪、怒不笑四人潛行前頭,後邊則跟著二十名壯漢,摃著木筏快速潛來,一行人順著那條彎曲河塹,漸漸逼近黃河岸。 宋兩利探得一清一一楚,瘖自虐笑:“倒也懂得利用河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注該要倒楣!”心想對方三人武功皆甚高,唯那楊樸不知底細,但敢暗自行動,應亦不差,若四人聯合起來,倒是不易對付,如若讓他們過河,豈非散開四處,不易逮捕,倒不如在河中狙擊,能抓幾個是幾個,抓久了,照樣一一成擒。 宋兩利想定後,潛往與河塹相向之河岸,原想藏於該處,又覺不妥,畢竟面對面太過直接,恐引起猜疑,想來想去,仍決定回到雪山堆中。他且暗中傳令,要宋軍找來巨網,以備不時之需。一切備妥後,隨即守在前頭,看似把關要處,卻做出打盹狀態。 楊樸等人潛近河岸,乍見宋兩利盤坐雪堆前,登覺想笑。然楊樸冷眼瞄來,眾人趕忙閉不作聲。四人立即拿出銀針往腦門穴道刺去,以防止被攝。 刁采始道:“好險,方才一笑,不知是否被攝著?” 楊樸道:“鐵定是被攝著,然他不動,表示未猜知我們真正意思,可能認定我等發現他而竊喜,並非因發現他已中計而竊喜,前後自天壤之別。”三人聞得,安心不少。 三十名壯漢將木筏置于水中後,已潛退,而那木筏一頭綁上繩索,固定於岸邊,縱是劃往對岸,屆時方可藉收繩返回原地,計畫甚是周詳。 四人甚快潛臥木筏,一股刺酸味道傳開,正是膠液特有之味道,,刁采但覺受不了,以手掩鼻,錢不貪卻覺酸得夠味,酒醒不少。 刁采和楊樸在左,錢不貪、怒不笑在右,中間塗滿黏膠,正是希望宋兩利落腳於此,以期一舉成擒。然宋兩利會乖乖落腳黏膠麼?四人可不敢想,故四人另有法寶,腰際亦掛一團,必要時,丟去黏他,或能奏效。 木筏漸漸迫近。四人全是黑衣掩身,木筏亦未剝皮,森灰不易反光,故難以被發現。 宋兩利卻用眼角餘光瞄著四人,其不知已被計算,仍得意暗虐於心,道:“好個四只大烏龜,待會兒一網成擒!”原先想逮一個是一個,如今見得四人臥列一排,正是撒網逮人最佳機會。 他早備得巨網於雪堆中,此時抓在手上,準備突地發難。 雙方勾心鬥角,不知鹿死誰手? 隨著木筏慢慢逼近,情勢陡現高漲。 宋兩利仍自裝盹,腦袋晃個不停,四人瞧得暗覺想笑,乘機又迫近北岸。 木筏即將靠岸,四人凝聚全功以待,仍自伏著不動。 宋兩利見機會已至,登時彈飛撲來,巨網頓張,罩砸四人,並喝道:“天亮啦!還在睡麼?” 四人怎知宋兩利耍出以網反撲招法?原盤算讓其落身木筏而黏著之計畫,竟然全部走樣?如今簡直成沙丁魚,欲逃無去路。 眼看巨網就要罩落。 宋兩利更且擊掌欲劈,來個雙管齊下,先發制人。 四人驚叫,不知所措。 巨網迫罩,如黑天塌地。 宋兩利更迫衝五尺之近。 猝見見刁采猛地翻出金蛟剪,以無比快速之勁反衝。郱金蛟剪正是破網最佳利器! 唰地脆響,巨網破裂,,刁采半身穿出。 宋兩利詫道:“你倒是破網專家!”他乃下衝,,刁采則上擊,雙方已迫近不及兩尺,宋兩利自恃功力了得,並未慌亂,訕笑道:“網破了,掌勁能破麼?”左掌攻勢仍不變,直劈而下。 刁采喝道:“破不了,黏死你!”右掌猛地擊去,叭地一響,宋兩利正揣測“黏死你”三字何解,誰知雙方互擊,,刁采手掌竟然抹了黏膠,硬將宋之手掌黏住,讓他無法及時抽回。 楊樸、怒不笑、錢不貪三人亦抄抓巨網,搶攻過來。 宋兩利頓覺不妙,詫道:“你們耍詐?!”想抽身逃走,,刁采一不作,二不休,猛地抱向宋兩利,硬拖得他往下掉。 宋兩利喝道:“想非禮我麼?” 刁採盈邪笑:“想的好久了!” 只此剎那,巨網反抄,硬將宋刁二人抄入網中,楊樸數指截來,點得宋兩利動彈不得,隨即喝道:“快走!” 錢不貪趕忙收筏繩,怒不笑擊掌泛水,木筏反衝而去。 宋軍已被驚醒,登有人喝道:“不好啦!黑先鋒被抓走了!”數十名宋軍追上岸邊,冷箭直放。全被擊落。 木筏甚快衝往對岸,三人合力抓著巨網而逃,宋兩利、、刁采始終混黏一起。 刁采雖窘困,卻也甜心,宋兩利則已穴道受製,昏迷不醒。 守將何灌趕來,見得宋兩利被擄,頓時緊張:“我的解藥?!”然對方已走遠,只好放棄,幸好神霄寶殿仍有解藥,暫時不致掉命。 為盡敷衍之責,何灌派得一組兵馬追去,然只追裡許即已返回。宋軍心情為之低落。 何灌安慰道:“種師道大軍即將到來,大家莫要驚慌!” 宋軍聞言,終較安心。何灌卻覺,若幾日內宋兩利回不來,而種師道又未及趕至,若擋不了金軍再次進攻,棄河開溜,那也怪不了誰。 他摸著假鬍子,不知是否該再冒充種師道?然卻堅守雪堆,想如法炮製,再淹金軍,以期退敵。 |
第 六 章 父子情深
宋兩利已被逮往伏虎丘帳營中。 楊樸深懼其通靈大法,不敢解開巨網,如此倒讓刁采盈更形困窘,她雖外表冶豔,且曾經和宋兩利於燕京城外裸裎相見,但此乃迫非得以之行徑,她實則並非放浪,如此這般困成一堆,實不好受,急道:“快快解開我啊!” 怒不笑想行動,刁采盈卻喝:“不許你碰我!” 怒不笑道:“我乃收拾宋兩利,準備揍他幾拳。” 刁采盈竟然斥道:“連他也不許碰!”此話一出,引得眾人側目。 刁采盈霎知語病,冷道:“聖王交代,抓了人要交予他處理!誰敢殺他,我跟他沒完沒了!”仍臉面飛紅,幸在夜晚,且於燭光下,不易被發覺。 怒不笑道:“不殺他,只揍他總成。” 楊樸道:“先把人解開,想修理再修理!”再截宋兩利數處穴道,始敢解開巨網。 刁采盈得以脫身,然手掌竟仍相粘一處,甩得幾次亦難分開,刁采盈窘道:“倒是粘得緊,快快弄開啊!” 楊樸道:“沒想到效果如此之佳!”想以利刀割之,又忌傷人,心念一轉,找來未調混過之樹汁,往兩掌縫隙倒去,粘液為之軟化,終至分開。 刁采盈這才脫離連體之苦,冷斥:“當死狗也要整人麼?”一掌敲向宋兩利腦袋,以洩怒氣。 這一擊掌,打落頭盔,宋兩利頭上符帶已現,刁采盈登喜,抓下符帶,發現龜形胎記,虐笑道:“果然是渾家夥!涂黑臉,照樣認得你!” 然那楊樸兩眼卻發直,直往宋兩利頭頂那奇特髮簪瞧去。”此髮簪狀似黯琥珀色,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簪首雕有小小鳳凰,乍看並不顯眼,仔細瞧來,卻可發現雕工之精細,材質之奇特。 楊樸怦動不已,伸手揪得髮簪於手,瞧得更是仔細,然越瞧越是驚心,全身已抖顫起來。 刁采發覺有異:“軍師認得這髮簪?!” 楊樸頓覺失態,及時恢復鎮定,道:“似曾見過,應和他修行道法有關!” 刁采道:“看是有關了,中原道士不也最喜歡頭插髮簪?” 錢不貪道:“值不值錢?”欲搶得瞧瞧,,刁采卻攔來:“什麼都要搶?木頭簪也要搶麼?” 錢不貪瞧得幾眼,但覺是不差,然已落入軍師手中,不便搶回,乾笑道:“軍師哪天若嫌棄,交予我好了!”楊樸頷首,卻未回話。 怒不笑說道:“把他綁起來逼供,務必問出大宋軍情!”對此情敵,甚是鄙斥。 楊樸道:“諸位請回吧,逼供之事,我來即可。” 刁采道:“累了一夜,是該回去休息啦,有帳,明天再算!”實不忍讓宋兩利受到酷刑,遂催促另三護法離去。她且向楊樸警示,得看緊宋兩利才行,楊樸道:“自會留意。” 刁采始退下。 楊樸沉坐下來,仔細瞧著宋兩利臉容,縱是黑臉,竟然如此熟悉,輕輕伸手摸去,一股異樣電流傳遍全身,讓他渾身抖顫起來,一時激情難製,終兩眼含淚。他極於控制,走出帳外,伸手承得瑞雪,返回帳內,以雪花替宋兩利洗滌黑臉。 漸漸地,宋兩利英挺臉容已現,楊樸更憐惜般撫去,激動道:“太像她了……,二十餘年未曾再見,不知她可安好?……” 宋兩利受及冰雪冷膚,突地轉醒,兩眼一張,竟然發現楊樸正摸撫自己臉容。嚇得怔喝:“你想幹什麼?!”並未感受對方柔情,一股被非禮噁心浮現,斥道:“你敢非禮我麼?” 楊樸道:“我在替你清除黑粉!” 宋兩利斥道:“那動作也毋需這麼曖昧!” 楊樸不理,拿出髮簪,道:“它是你的?!” 宋兩利乍見母親所贈髮簪竟然落入敵人手中,登時激動喝道:“拿來!那是我的,想霸佔麼?” 楊樸道:“可是你娘所贈?” 宋兩利一愣,此事無人知曉,對方怎會猜知?冷道:“是誰所贈,你管不著!我也沒爹沒娘,少套我!”穴道受製,血氣不通,又未飲酒,通靈大法無法施展,否則倒可攝其腦袋在想什麼。 楊樸道:“你娘名字可叫蘇小靈?” 宋兩利聞言更詫,母親名字除了小鳳阿姨外,天下根本無人知曉,對方怎知?難道他也是親戚麼?亦或是了解髮簪秘事?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楊樸道:“想知道你娘是否叫蘇小靈,這髮簪是否她交予你的?” 宋兩利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楊樸兩眼含淚:“如果是的話,我就是你爹?” 宋兩利簡直晴天霹靂,無法相信,甚至以為聽錯,詫道:“你會是我爹?!我爹爹是你?!” 楊樸認真說道:“不錯,如果這髮簪是你娘蘇小靈所贈,不是你撿拾而得,我便是你爹了。” 宋兩利全身抽顫,作夢未想及,此時此刻竟然會遭遇二十餘年末曾相認之父親?此情景宛若突然被他人擁上王位當皇帝般,實叫人難以置信。然對方指證歷歷,又難叫人否定,一時腦門空盪,不敢接受這一切。 楊樸深情道:“我的確是你爹,否則怎知你娘名字?你倒要仔細想想!” 宋兩利語帶哽咽:“既是我爹,有如此對待兒子的麼?還不快快放開我,讓我感應感應,證實證實!” 楊樸一臉歉意:“是爹錯了!”登時伸手扯斷繩索,再解其穴道,隨又將自己腦門銀針抽掉,期這突來兒子能感應一切。 宋兩利甚快恢復武功,腦門頓開,然一時心急,又無烈酒,竟未能發功,無法感應,急道:“酒來!” 天寒地凍,北國人多少帶酒於身邊,楊樸立即奉上。宋兩利恨不得醉去,咕嘟咕嘟喝得既快且猛,一口氣灌完烈酒,臉面頓紅,腦門始開。再次感應搜去,始攝得楊樸所思,他竟然能知母親長像,且是年輕時相貌,兩人甜蜜恩愛,游於天南地北,好不快哉。母親喚他“樸郎”,他喚母親“靈妹”,一副只羨鴛鴦不羨仙模樣。尤其母親所住之“飛雪軒”,更是兩人所共同工築而成。那口綠斑銅鏡亦是父親所贈。且自己當年在金國亦曾住過和“飛雪軒”幾乎一模一樣房子,敢情亦是出自父親手筆。 越是感應,宋兩利越是激動,種種顯示,眼前此人即是父親無誤。激情終難再把持,咚地下跪,叫聲爹,淚水滾下:“你怎忍心棄我和娘於不顧啊!”他一生孤苦伶仃,身世原是悲慘,幸在十七八歲時找得母親,彌補些許遺憾,原以為甚是滿足,然潛意識仍羨慕他人俱雙親之溫暖,此時竟也親嘗滋味,激情可想而知。 楊樸更是激動,緊緊把住兒子,泣聲道:“是爹的錯,爹不該遺棄你們母子,是爹的錯!”老淚為之縱橫! 既是親情,何罪不能原諒?兩人擁摟一陣,一切恩怨化為烏有,且雙方已是成年,較能控制情緒,激情過後,又自相互細瞧。楊樸急於替兒子拭淚痕,歉聲道:“是爹不對,苦了你們;你可長得既俊又挺!不愧是你娘生的!”越瞧越是滿意,嘴角時露笑意。 宋兩利對父親足智多謀,且仙風道骨,亦無挑剔之處,然想及事實情景,終幽嘆道: “爹又為何棄我們母子於中原而不顧,竟然跑來金國當軍師?孩兒卻是宋國之人,如此豈非相互對立,變成家庭大悲劇?”不敢再靠父親胸脯,避開而退。 楊樸當知兒子必會詢問,輕輕一笑,道:“爹也是被逼的……” 宋兩利道:“能說個理由讓孩兒有個藉口?亦或是父親改邪歸正,跟孩兒回到宋國如何?” 楊樸嘆道:“回宋國又能如何?昏君、姦相、佞官為非作歹,簡直民不聊生!” 宋兩利道:“既知宋國已悲慘,爹何又引領金軍進犯?豈非慘上加慘?助紂為虐麼?” 楊樸道:“非也!爹乃利用金國之力,想推翻這昏君趙佶王朝,並誅六賊!” 宋兩利呃地一聲,不甚了解,想聽聽父親解釋。 楊樸輕輕一嘆,說道:“此事當該從你娘那頭說起……”陷入回憶之中:“你娘是名門蘇家後代,想必你已知曉,當年我跟她相戀,倒也美滿,誰知有一天昏君趙佶發現你娘絕世天容,竟生染指之意,遂下旨準備接入內宮當妃子,你娘自是不允,童貫、蔡京卻以抗命、欺君之罪欲抄蘇家,你娘只好詐死逃離京城,此事亦引得蘇家日後多少受災難;至於爹亦因和你娘相戀之消息走漏,昏君趙佶竟下令通緝,迫得爹無容身之處,只好逃到北國,演變成今日地步。” 宋兩利自知趙佶好色,現亦對小鳳阿姨,有所染指。暗嘆不已,原來父親還有這麼一段悲慘過去。 楊樸道:“爹和你娘當然咽不下這口氣,決定推翻趙佶政權,以及收拾六賊,然此豈是易事?花得數日研究,終選了兩種方法:一是她去投靠明教,畢竟明教遠在南疆,可避開眼線,二則我投靠金國。原是要推翻趙佶政權,若無強大軍力當後盾,根本無法得逞,故爹才甘心做金國軍師,一路走來即想為此拚鬥,可惜一眨眼已過了二十餘年頭。” 宋兩利道:“然爹卻因此變成賣國賊……” 楊樸道:“爹並未賣國,而是藉金國力量,若金國不逼近宋國,趙佶和那群姦官,恐仍照樣危害人民,爹是幫他們解脫姦官昏君之苦。” 宋兩利道:“話是不錯,但金軍殘暴,殺的甚兇,總也不仁不慈!” 楊樸道:“偶有此景,那是金軍良莠不齊,無法一一控制之結果,但是革命免不了付出代價,且推翻政權,哪有不流血犧牲者?爹引金軍入關,利用其軍力,其革命所付代價已是最少,如若自行聚集軍隊造反,如方臘等人,其犧牲何其之大?何況爹和金太宗已約法三章,志在推翻趙佶淫政,只要一推翻,便不再進軍宋國。” 宋兩利道:“金國會遵守約定麼?” 楊樸道:“人無信不立,爹倒相信太宗。何況宋國既大且廣,金國縱使拿下,亦無法治理,仍需漢人幫忙!屆時政權又回到漢人手中。” 宋兩利想想也對,道:“爹藉金人之力推翻趙佶淫政,孩兒倒是了解,但如此大肆殺伐,豈非有傷天和?” 楊樸嘆道:“爹已說過,革命總得犧牲,若不推翻趙佶,任姦官為惡,大宋子民死傷必定更巨,光是童貫胡亂帶兵作戰,每每陣亡十數萬以上,加上天災人禍,大宋子民每年至少命喪百萬,何其可怖!故犧牲些許,換來百年安定,自是值得。何況我乃採取勢如破竹強攻之勢,宋軍幾乎聞風而逃,根本死不了幾人,且爹特別交代沒有必要,勿傷宋國人民,免失天和,造成日後人民怒金,一路走來,還算順利。” 宋兩利想想也對,昏君、姦官治國,人民犧牲何其之多,今夏兩江決堤,死傷何只千萬,趙佶竟然不知,實是離譜,而父親採勢如破竹攻勢,倒也嚇得宋軍屁滾尿流,傷亡自是大大減少,父親的確做的不差。然宋兩利總是代表宋軍,如此豈非父子相殘了? 實也為難。 楊樸道:“爹要你暫時過來,幫忙金國。” 宋兩利詫道:“您要我……叛國?!……” 楊樸道:“觀念、想法要清楚,如今宋國乃代表趙佶淫亂政權,值得你一戰麼?你若把金軍當成副手,助你推翻趙佶,一切不就坦然面對了?何況有你幫忙,更能控制金軍濫殺無辜,且讓氣勢更熾,一鼓作氣攻入汴京,替你娘,還有天下百姓報仇!” 宋兩利兩利乾:“總覺怪怪地,昨夜還幫著宋軍打仗,今日便要幫金軍?敢情亂七八糟!” 楊樸道:“此事已和你娘商量過,且計畫二十餘年,你難道信不過你娘?她在南方作戰,何其辛苦?尚待何時方能返京?” 想及母親,宋兩利眼眶一熱,已沒了主意,喃喃說道:“好個藉金軍之力推翻淫政……” 楊樸道:“此為權宜之計,又如茅山方虛默自大妄為,自以為是,只顧布邪陣,多作犧牲不說,其即助童貫為虐,不除他怎行?若在中原,誰敢收拾他?” 宋兩利越想越覺有道理,忖道:“沒錯,像方虛默之流何其之多!只要沾上童貫、蔡京等姦官,大宋根本無人敢動他們,唯利用金軍方能為所欲為,父親計策確也了得。” 楊樸道:“可願留下助爹?” 宋兩利道:“可是,我怕引狼入室。” 楊樸道:“至少狼能把趙佶、童貫等惡虎吃掉,兩害取其輕。” 宋兩利終下決心:“好吧,孩兒便助您推翻淫政,且儘量減少殺戮,日後事,日後再說!”心想先收拾趙佶等人,若金軍食言,只好再抗金,畢竟兩害只能取其輕。 楊樸這才感激一笑:“你是了解爹之苦心,未把爹當成大漢奸,爹自欣慰了。” 宋兩利道:“怎敢,您和娘已計畫二十餘年,孩兒說什麼也要幫忙,漢奸之事,任由他人說去。” 楊樸再次感激,含淚撫著宋兩利腦袋:“你可長大了,爹安心啦!” 宋兩利投以親情憨笑。然心念一轉,又自窘困,道:“昨夜不小心教訓爹,尚請見諒。”當時殺得父親落荒而逃,實也不孝。 楊樸道:“不知者無罪,何況方才你亦被綁回來,算是抵消,真是不打不相識。” 宋兩利突然想及四大護法,急道:“爹得擺平四大護法,否則他們準想盡辦法收拾孩兒。” 楊樸道:“四大護法雖怪異,卻也不敢臨陣胡來,爹說你已投降,欲助金軍,想必四人暫時不會再為難。” 宋兩利忽又想及極樂聖王,道:“聖王呢?他倒恨死我了!還想抓我煉丹!” 楊樸道:“這一切皆在你幫助金軍,化敵為友後,自可迎刃而解!”心念一轉,道: “你該對抗的是夜無群,因為你搶了他心上人。” 宋兩利目光一亮:“爹可知夜驚容下落?孩兒找不到她了。” 楊樸輕嘆:“被夜無群囚起來了。” 宋兩利詫道:“他?!怎會如此?!夜無群一向懼怕驚容,怎敢囚她?!” 楊樸道:“人要是橫了心,任何事皆做得出來!” 宋兩利知夜無群性情乖張,道:“囚在哪裡?她還好麼?” 楊樸道:“囚在金國秘處,我也不知確實地點,只是當時他未防我,走漏了幾句話,但聽其語氣,好像是軟禁,應暫時沒事,他要夜驚容回心轉意,驚容卻死也不允,兩人仍在抗爭,可惜當時爹未認你,否則必想辦法弄她出來。” 宋兩利喃喃說道:“沒事便好,遲早仍得把她救出……”想及驚容之苦,心頭登時酸楚。 楊樸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稍作休息吧,明兒鐵定是件大事。”挪出床鋪,欲讓愛兒休息。 宋兩利道:“我打坐即可,爹也休息!”遂盤坐一角,自行打坐運功。 楊樸並未多言,頷首以對,隨即坐於床鋪,雖說休息,卻徹夜為眠,目光老是瞅緊突如其來之英挺愛兒,越瞧越是滿意,然想及蘇小靈,不免又謂嘆,“二十餘年了,實也愧對他們母子……”往事歷歷在目,千頭萬緒,盡湧而出。 次日一早,餘都姑及四大護法皆親自登帳拜訪,想知曉軍師於一夜之間,將宋兩利收拾得如何? 楊樸心知五人必訪,遂交代宋兩利不必透露父子關係,且此帳為軍師帳,一向皆以討論秘情居多,故守衛皆派離較遠,故亦未被守衛聽及,只要不引起極樂聖王疑心而攝知,則一切自可保密。 餘都姑等五人方進帳篷,卻見宋兩利竟和軍師並排而立,登覺詫訝。 刁採盈道:“小妖道,你把軍師如何了?!”猛地防備,其他四人亦想及宋兩利攝腦之可怖,軍師甚可能被製,霎如臨大敵,全數戒備。 宋兩利笑道:“是軍師把我如何了,並非我把軍師如何了!” 五人聞言更是不解,全往楊樸瞧去,想辨清對方是否已被攝腦。 楊樸笑道:“我很好,經一夜長談,小神童已願意歸順金國,替我軍出力,以後大家是戰友了。” 五人聞言更詫,宋兩利何其厲害狡猾,只憑軍師三寸不爛之舌竟然能擺平他,且讓他歸順?! 宋兩利拱手道:“以後請多多指教!” 刁採盈喝道:“看你是懼於受罰,故意暫時歸順,以掩人耳目!”實也暗喜,化敵為友,的確不差。 怒不笑冷道:“想歸順也得經過我這一關!”笑中帶邪,總得教訓這情敵不可。 沈三杯冷道:“只一句話,我的一掌便要不回來麼?” 錢不貪道:“歸順也罷,快快將遼國寶藏交出,大夥好說話!”只要撈點油水,先前受辱已不重要。 餘都姑則靜觀其變,畢竟有小神童相助,眼前障礙即可解除,將是大金軍最佳好消息。 楊樸道:“小神童確有心歸金國,諸位可願意看在老夫面子上,饒了他這一次?” 刁採盈喝道:“要饒可以,接我每人一掌,否則可難辦了。” 怒不笑道:“不錯!先前傷了我們不少,一掌抵罪已甚便宜,快快過來受掌!”凝足真勁,想一招重創,省去不少麻煩。 沈三杯亦作此表示,錢不貪則在猶豫中,心念轉處,仍不敢違背三人意思,道:“一掌便一掌!莫要把人打死即行!”屆時手下留情便是! 楊樸急道:“定要如此麼?” 刁採盈邪笑道:“不收拾他,叫我們如何面對大金軍隊?” 餘都姑道:“倒也是了,昨夜金軍大敗,怒怨全掛在他身上,不擺平,恐引起反效果。” 宋兩利道:“那就接掌吧!”心想有寶鏡護體,難道怕了你們不成?擺出架勢,坦然面對。 楊樸卻怕愛兒受傷,心念一轉,道:“昨夜敗金軍的是黑先鋒,和小神童無關,只要此事不張揚,大軍自無人能知!” 餘都姑道:“對啊!倒是好方法。” 刁採盈原提議受掌,其最大考量即在此,心想屆時再暗中留情,宋兩利即可過關,然恩怨既被黑先鋒取代,她倒陷入為難,心念一轉,道:“你把臉涂黑,再讓我們受掌!”怒不笑竟然附和。 宋兩利聞言呵呵笑起:“這是什麼答案?要擊便擊,塗臉那是免了!” 刁採盈終覺幼稚,暗窘於心,表情仍冷,喝道:“那就別逃!”存心教訓以掩窘境,猛地掠前,一掌擊來。宋兩利挺胸擋去,叭地一響,勁道全被寶鏡吸去,刁採盈似覺劈在石版上,毫無動靜。詫道:“你又耍何邪功?!”瞧著手掌,不知原因。 楊樸見狀始放心不少,愛兒武功果然怪異,應可安然渡過。 沈三杯邪聲道:“看是盈妹手下留情吧?” 刁採盈冷道:“你來試試!” 沈三杯道:“就來了!”當真凝足掌勁迫去。叭地又是一響,宋兩利故意喝喝兩聲以對,掌勁擊來,照樣被寶鏡吸收,沈三杯詫道:“邪門!” 刁採盈冷道:“你也手下留情麼?” 沈三杯道:“他有妖法!”不敢多言,跳至一旁,昨夜之仇總算報了。 怒不笑邪聲道:“換我來!”但覺宋兩利必有暗招,說不定胸口置得護板,否則忘聽得硬梆梆聲音,已心懷鬼胎,大步行來,凝掌以待。 宋兩利知他怨自己,必出狠招,黠聲道:“我已請神明附體,你莫要中邪了!”仍運功戒備。 怒不笑道:“中邪的應是你!”猛往前欺,看似欲擊其胸口。身形一掠,竟然閃至宋背面,厲掌猛往其命門穴處擊去。他想命門乃人身要穴,一擊之下不死即傷,忒也想撂倒宋。 楊樸等人見狀詫然欲想阻止,卻也過慢。 誰知宋兩利早已窺知,已將“化神賦”之“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吸功大法運展開來,怒不笑這一擊,正中要害,縱擊得宋兩利欸欸悶叫,怒不笑手掌卻覺被粘在對方穴道上,功力一洩而去,嚇得他趕忙撤招,駭道:“你會吸功大法?!” 宋兩利道:“什麼法,我是不懂,但我化作天神,自不怕凡人掌力了。” 怒不笑冷哼:“再接我一掌試試!”仍想擊出,刁採盈卻擋來:“你無賴麼?”怒不笑不敢抗她,悻悻閃退:“日後再跟你算!”跳至一旁。 宋兩利落個安穩。 只剩錢不貪未出招,他另有想法,道:“既是神明,當不受凡人金銀,交出些許,我可不必擊掌褻瀆神明!” 宋兩利道:“神明也要金裝,無人供奉,豈非成了窮神;不過你既客氣敬神,給你些許便是!”伸手住口袋掏去,他雖和忽必瑞坐擁寶藏,但平常開銷卻甚節儉,所帶銀兩不多,偶而甚至半路金盡,得靠化緣渡日,此時能摸出銀子已是萬幸,抓了出來,竟是三兩銀,丟予錢不貪便是。 錢不貪接過手,詫道:“只三兩銀?!” 宋兩利說道:“那已是我全部財產,不想要麼?還來,受你一掌便是。”楊樸暗嘆,宋兩利過的竟然如此清苦。 錢不貪可貪得很,銀子有進無出,趕忙收下,道:“三兩是前金,後頭三千兩,待你籌足再付,你既已投靠金國,即是盟友,這一掌免了!” 宋兩利道:“受一掌三千兩,我可願意!” 錢不貪道:“我甚不願意,且劃不來!下次再算,下次再算!”跳得遠遠,兩眼貪笑,瞇成一線。 宋兩利道:“也得我有錢才行!” 錢不貪仍是那句:“下次再算,你一定有!” 宋兩利道:“希望如此!”既已擺平四大護法,心情亦顯輕鬆,轉向父親,眼角暗示,該可利用金軍教訓荒唐宋朝了。 楊樸道:“諸位既已原諒小神童,一切自好處理,首先尚請餘將軍向外宣布,宋軍黑先鋒已被押返金國,留待後審,金國則多位小神童助陣,免得眾人誤會。” 錢不貪道:“直接把黑先鋒處死,不就得了?” 楊樸道:“處死,還得找屍體替代,甚為麻煩,言明押往後方,自可省事。” 錢不貪道:“也好也好!”轉瞧宋兩利,笑道:“若有麻煩,我來收拾即可!”宋兩利欣笑以對。 餘都姑遂找來副將,傳令下去,說明黑先鋒已押往後方消息,立即引來金軍一陣掀天騷動。登有部隊提議搶攻,以報昨夜之仇。 想及洪水淹軍隊,餘都姑亦覺窘困,畢竟那非光釆之事。 楊樸道:“不打不相識,小神童既已投誠,當以同儕看待;倒是小神童對宋軍較為了解,今日可反攻麼?” 宋兩利道:“大雪不斷,天黑一片,是不利作戰,尤其對方仍在黃河口堆冰雪,大軍再去,照樣會遭水淹,倒不如調頭回攻虎威橋,只要破得方虛默法門,這頭人馬保證亦守不住,一舉雙得!”那方虛默即是亂源之一,想辦法教訓,亦是應該,否則他和童貫狼狽為姦,忒也危害不少。 餘都姑頷首:“此倒是好計策,不知軍師意下如何?”對於引水淹大軍之事頗為忌諱,故有調頭準備。 楊樸原和宋兩利似有心靈相通之意,道:“我軍一向勢如破竹,現已稍稍受阻,尤其此處地勢較矮,實難防水患,是該迴避,只留下一萬兵應勢即可,至於虎威橋那頭,雖有方虛默布下邪陣,以小神童之能,自可輕易破去,咱便以其為攻擊目標,方為上策。” 餘都姑道:“就此辦理,我去調遣大軍去了!”說完拱手拜向楊樸及宋兩利,大步而去,先前瓜葛,一笑置之。 楊樸轉向四大護法,道:“四位可先行至宗望元帥那頭,通風報信,也好配合攻擊。” 刁採盈道:“我們是想走,只是這小子邪得很,軍師可罩得住?”目光挑媚,直把宋兩利當成獵物看守,畢竟當年曾裸裎相見,已起微妙感覺。 楊樸道:“毋需擔心,小神童識大體,他若想反,早就反了,何況前後皆有大軍,自能應付一切。四位放心去吧!” 宋兩利道:“對對對,快去快去,否則怒不笑又要偷穿你的肚……”“兜”字未說出,刁採盈臉色頓變,斥道:“你敢!”一掌掃來,打得宋蹲身躲去。 刁採盈猛又劈往怒不笑,嚇得他四處躲藏,直道:“我沒有,不敢了!” 刁採盈頓覺窘困噁心,悻悻而去。 沈三杯傷勢較穩定,亦追去。錢不貪笑道:“待會見!”追出。怒不笑瞪向宋兩利: “少破壞我倆感情!”為向刁採盈賠罪,無暇理會宋,一勁飛去。 宋兩利暗乎好爽,有四人在旁,性命備受威脅。 楊樸問道:“他倆怎像仇人?” 宋兩利呵呵笑道:“怒不笑暗戀刁採盈,時常偷穿她的肚兜,後來被我拆穿,兩人從此沒完沒了!” 楊樸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兩人一見面即鬥,忒也是怪異組合,那怒不笑好色,卻也製不了刁採盈,實是一物克一物。” 宋兩利道:“爹可預防了,金軍遲早會是咱敵人。” 楊樸嘆道:“是有防備,然有時卻矛盾,若是宋國能出明君,倒也罷了,趙佶卻昏淫無度,比起來倒不如金國太宗,他至少不會縱容姦官胡作非為……,只要百姓能安居樂業,誰來治國皆一樣……” 宋兩利道:“爹贊成太宗入主中原?” 楊樸道:“依常理判斷是如此;但依血統又不許此事發生,畢竟漢人就是漢人,讓得女真人治國,那將更引得爭戰連連,可惜明君難尋。” 宋兩利道:“三皇爺鄆王不錯,且他和小鳳阿姨相戀,小鳳阿姨自會教得他服服帖帖。” 楊樸目光一亮:“真有此事?那更該支持他了。” 宋兩利欣喜一笑,只要爹仍支持漢人治宋,那自非漢奸了,終可卸下沉重包袱,“咱只引金軍教訓昏君,其他還得自行料理才行。” 楊樸道:“不錯,尤其你娘乃名門蘇家出身,不能辱了門風!日後你仍得從母姓,知麼?” 宋兩利道:“知了!”但想及“蘇”兩利,總覺都是“輸”,似贏不了,至於從父姓“楊”兩利,又覺痒痒地,還是覺得以大宋之“宋”為姓,來得自由自在。然那得私下使用,畢竟遲早都要認祖歸宗,其要弄成“楊蘇兩利”或“蘇楊兩利”,又癢又輸,那可不妙。 楊樸得此子,滿意已極,原想再多聊聊,然已拔營,大軍且動,遂道:“走吧,咱路上聊,那方虛默亦非正派,正該教訓教訓為是。” 宋兩利當然想收拾妖道,終跟著父親行去。 |
第 七 章 六神五雷
北黃河域,虎威橋前。 沉天一片,陰雪不斷,方一靠近,即感覺森森鬼氣上身,氣氛詭異。 金軍數次攻擊無效,已退至週邊,苦思破解妖陣之道。 完顏宗望立於三裡外小山丘,極目往陣區望去,那宛若墳墓般森森陰氣,包裹著黃河兩岸,實叫人不知從何下手以破解。 忽聞左軍調遣回來,完顏宗望詢及原因,方知楊樸已收拾宋兩利,並願前來破妖陣,忒也是大好消息。畢竟聖王特別交代若遇上宋兩利,且得以定魂術避去其攝腦之能,誰知楊樸竟能收服他,欣喜之下,立即接見於帳營中。 宋兩利當年前往金國,早已見過此位長像魁高,看似斯文,但目光卻如電之家夥,對他並無特殊好感,唯看在父親面子,客氣拜禮便是。 完顏宗望和雅說道:“小神童能歸順本軍,實是大金之福,待本座通知聖王此好消息便是。” 宋兩利道:“慢來慢來,待我破去妖陣,直搗汴京城再說!”心想聖王若發現,說不定仍想殺害自己,以消滅綠龜法王元神,那豈非前功盡棄?且拖一日是一日。 完顏宗望笑道:“是極是極!先立功再覲見,更能受到聖王賞賜,你便先破陣吧!可要本座派兵支援?” 宋兩利道:“妖陣乃引得陰魂等物,尋常人無以抵擋,我看以四大護法及楊樸軍師,隨在下先進入陣區探探再說!” 完顏宗望道:“可行可行!”隨轉問楊樸:“軍師可願同行?” 楊樸道:“自該助陣。” 完顏宗望笑道:“那在下先行謝過!”拱手拜禮,以示尊重。 楊樸知宋兩利想儘快解決此事,遂請纓後帶領宋兩利而去。 完顏宗望目光閃動,喃喃笑道:“以漢製漢,何患大金帝國不能拿下宋朝江山?” 走出帳棚,瞧向無際邊界,舒暢不已。 楊樸方出帳棚,四大護法早已一旁等候,楊樸說明來意,四大護法同意隨行。怒不笑卻暗懷鬼胎,想于陣中乘機教訓宋兩利,以討回顏面。錢不貪則喜上眉梢,待支持破陣,攻入汴京城,自可發筆大財。。刁采能和宋並肩作戰,竟也竊喜心頭,暗忖,若非前世與他有緣?然隨又覺得窘困,暗道不可能,年齡忒也差太多。沈三杯仍在養傷,故墊後而行,照他想法,是幫不上忙,但前去見見世面也好。 一行六人,已從東方潛入陣區。 赫見沉雲罩天,青雲紛飛。那雪似幽靈亦像雲層般東轉西掠,時而幻出陰神陰身,隨又變幻成似蛇,似猛虎,似妖獸獠牙,其間復見無數青森鬼影飄浮,實若進入地獄般,既冰冷、陰森、可怖、且詭異。 四大護法曾吃過虧,不敢越前行步,亦不敢脫隊太遠,唯跟著宋兩利,始較能安心。 宋兩利打開腦門,極盡感應,得知方虛默聚得四處孤魂野鬼助陣。然此招只能對付一般士兵,俱修道者,根本無懼,而此陣厲害處,應是能封天,且驅動飛雪變形之幽冥力量。 楊樸道:“陣中多暗坑,且能轟出雷電,威力兇猛無比,我軍即敗在此雷,小神童可有心得?” 宋兩利呃地一聲,他乃神霄五雷派出身,當年林靈素更以五雷法門自傲,雖其耍招居多,然自己確學了不少五雷法門,經此瞧去,終有所覺,笑道:“大概是吧,五雷法門皆以五行佈置居多,且方虛默最喜盜人武功、法術,可能也盜了五雷法門而加以改良吧!” 說話間,他遂往左側百丈坑洞探去,那洞約丈餘,深黑一片,卻覺若古井般有東西流動。宋兩利待要發掌探去,誰知古井突地轟然巨響,轟出水柱衝,嚇得宋兩利伏地躲閃。誰知陣勢經此發動,猝見四面八方轟雷不斷。雷電閃動,似若狂風暴雪,掃人生疼。 奇陣更有一股吸力,想將六人吸入某一坑洞加以毀滅。 眾人極力抵擋,仍被吹吸得晃身不斷,危急已生。 宋兩利原可拿出靈寶陰陽鏡以對敵,然他仍不想曝光,只好另尋解決之道,登時喝著: “大家聚集一處,相互抗力,免得被搗散!” 六人皆是高手,登往左近寬空地區聚去,凝功相抗以對。 四處轟雷不斷,狂風暴雪怒掃,幾欲天崩地裂。 而那雷光有者似若金光、閃若利刀、轟若噴火、劈若山崩,有者水雷以衝、掃雪似風,森奇異怪、變化無常。轟隆之聲更是震天,四面八方齊往數人堅守處攻來,瞧得眾人背脊生寒,腦門發麻,對此不可測之天地神力,不知該如何抵擋。 怒不笑已忍不住,喝道:“不走,在此等死麼?”轉向向刁采:“妹子,待我護你出去!” 刁采冷道:“休想沾我,你喜歡探路,自個去送死!”仍覺此異象,唯宋兩利較靠得住。 怒不笑難忍癟氣,道:“如此爛陣,能耐我何?現在就為你探路!”說完當真大喝,猛地衝往陣區。只見得他身形閃若雨滴般東閃西躲,且故意擺出優美姿勢,免讓心上人看扁。 然其每奔一丈,宋兩利即喊一聲:“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轟!”那“轟”聲方出,赫見逃出百丈之怒不笑一腳踩空,地面突地暴出大量勁氣,直若閃電般猛轟其身,打得他暴彈六七丈,復被天空閃電劈中,倒摔地面,原已禿頂腦袋,留下焦黑記號,嚇得他欸欸尖叫,哪顧得面子,猛又逃回眾人盤據處,驚魂未定,直道好厲害好厲害! 刁采冷道:“不厲害,要轟死你才厲害!” 怒不笑無言以對,避在一旁,暗道:“若走不掉,大家照樣遭殃!”瞧得雷電不斷卷襲而來,焦心又起,無暇再理它事,此時卻也希望宋兩利、楊樸能弄出名堂以保命。 眾人亦不好受,五雷不斷襲來,總把人劈得灰頭土臉,體膚生疼。 楊樸急道:“小神童若暫解不了,咱可先沖退為是!” 宋兩利道:“一次觀察個夠,免遭二次襲擊。”忽見金光閃電劈來,他則丟出隨身匕首,引其劈往他處,眾人見得嘖嘖稱奇。 復見藍青閃電劈來,錢不貪亦以匕首打去,原想引開,豈知閃電穿透匕首,硬劈得他全身發麻,頭髮豎直,嚇得他詫道:“怎不相同?!” 宋兩利呵呵笑道:“閃電不同,當然方法亦不同!” 楊樸道:“照我所知,乃金木水火土五行衍化而來,方才那是金雷,第二次者應是木雷,該以樹木擋之麼?” 宋兩利道:“原該是木雷,但方虛默改良,應該近龍雷,神靈活現許多!”說完又見水雷轟來,宋兩利化雪成水,以毒攻毒迫擊而退。復見地面土雷不斷,宋兩利以桃花木劍刺符以擋。 眾人已被逼往右近一巨石處。宋兩利大喝,“五雷轟頂!”指勁打向空中,隨又拖甩引往巨岩,天雷順勢劈來,竟將巨岩劈成兩半。 宋兩利道:“快快躲入裂縫。”巨岩約若屋子般大小,被劈出尺餘裂縫,勉強可擠進六人。 說也奇怪,六人方擠進去,劈雷已若失去目標般,只在附近劈擊,未再擊往巨岩。 眾人始噓氣,暗道好險。 刁采道:“為何巨岩縫能避雷?” 宋兩利道:“此乃土行遁,乃五行相克之理,但也是暫時棲身,若布陣者發現漏洞,及時修正,亦或土雷發至此處,照樣不易藏身。” 刁采道:“那快破陣啊!我可不想再挨轟!” 宋兩利乾笑:“快了快了!看是五陽五陰五罡雷陣沒錯,倒是另有奇形怪物變化,似又隱含六神潛變,得小心從之!”仍注意轟雷附近之種種似龍似蛇罡氣變化,想理出格局。 四大護法不懂此道,只能枯坐幹等,靜觀其變。 楊樸則涉獵較深,道:“或許真的另有潛伏陣勢,方虛默果然功夫非凡!” 轟雷又已漸漸迫近,宋兩利當機立斷,道:“等不及啦!”猛以神通攝向方虛默,而那方虛默怎知陣中來了高手,他正於虎威橋頭鎮壇施法,腦門並未封閉,登被攝著,宋兩利只喝一聲:“擺何妖陣,照樣破去!” 方虛默腦門一閃念:六神五雷陰陽陣,豈容易破得!” 宋兩利哈哈一笑:“謝啦!有了陣名,遲早破去!” 方虛默詫道:“小妖道,你敢攝我腦子?!” 宋兩利笑而不答,表示都已攝得,哪還不敢? 方虛默趕忙封去腦門,怒斥:“小妖道你果然叛國,罪該萬死!知道陣名又如何,照樣轟死你!”驅動強陣,猛往四面八方襲衝而去。 宋兩利暗道:“都被大宋國通緝,難道還要管我投靠誰麼?”既知陣名,自容易處理,仔細觀察,果然“五雷”之外,另有“六神”潛伏,已仔細盤算方位。 楊樸道:“當真確定另有‘六神’潛伏?” 宋兩利道:“正是。” 刁采道:“‘六神’又是何物?是我等常稱六神無主之六神麼?” 宋兩利道:“倒也對了一半。” 刁采道:“怎講?” 宋兩利道:“一般‘六神’乃指:心神丹元;肝神龍煙;脾神常在;肺神魄華;腎神玄冥;膽神龍曜。亦即心神得守清靈,肝神得守清明不濁,肺神貴成虛,脾要常在魂自停,腎神玄冥育陰育陽皆可,膽神守住自威武,六神一失,則魂飛魄散,若行屍走肉,你現在倒是六神無主了!” 刁采斥道:“我若六神無主,何敢跟你來此!” 宋兩利道:“此乃惡向膽邊生!” 刁采更斥:“討打麼?”伸手欲擊,宋兩利則粘在她身前,旁邊又有父親,一時逃躲不易,被敲得一記響頭,欸呀悶叫道:“這可叫恨海生瘤了!” 刁采喝道:“再多扯,你的瘤將生的更多!” 宋兩利不敢頂撞,掠身跳上岩石,道:“人禍比天災更厲害?” 刁采斥道:“討打?”想追去,天空閃雷轟來,刁趕忙躲閃,宋兩利卻趁此逃去。 刁采斥道:“還不回來,想被轟死麼?” 宋兩利呵呵笑道:“看似被轟的是你們!”閃雷果然凌空劈中岩塊,轟然一響,若切西瓜,巨石二分為四,眾人趕忙伏地避去。宋兩利則逃過一劫,道:“別驚,待半刻後再撤退!我先破他幾處陣眼再說!”掠身而去。 楊樸信得過兒子,四大護法卻面面相覬,不斷瞧著天空閃雷,不知何時將會再次劈來,然想逃又無此勇氣,只能待在當場等候。 宋兩利則仍決定使用靈寶陰陽鏡先破幾處陣眼,遂冒著雷擊之危,直往東天金雷眼衝去。待掠行七百丈,見得一處小山塔,插著十數支似枯樹之黑杵,宋兩利知其為生鐵所造,拿出陰陽鏡,打開秘鈕,猛地往鐵杵轟去,這一炸,塔裂杵倒,數道金蛇般金光衝射而出,然掙跳幾下,終至消失。宋兩利暗喜,破的實在妙極。 然此已驚動方虛默,其為阻止宋兩利破陣,親自引導數十高手,其中包含徒弟劉通,強勢殺將過來。 宋兩利當然感應對方行動,然卻未退縮,尋得迅雷擊處之小小縫隙,閃身潛掠。他不斷盤算著:“照此異象看來,對方所布奇陣,除了五行雷處,那暗伏者應是六獸之神,即是青龍、朱雀、勾陳、螣蛇、白虎、玄武等六獸之陣,原以青龍為主,然青龍始終未現形,該是布於黃河那頭,說不定其亦想引黃河之水以作怪,當為最後一棋招,且萬萬不得讓他使用,否則傷亡必定更重!”於是潛往黃河畔處。仔細瞧來,竟也潛伏不少守衛。 宋兩利盤算後,立即以通靈大法攝去,問道:“近日河畔何處曾動工?”守衛不知受攝,喃喃回答,虎威橋七百丈處……”宋兩利暗詫,竟是方虛默設壇旁,那鐵定是重兵看守。然事關重大,不得不破之,故仍往虎威橋頭探去。 及近百丈,果然見得茅山弟子守護重重,而那所謂青龍陣眼則若小山般堆成一座青森森雪冰,正和自己己于龍橋那頭所堆置欲堵黃河水之雪山一樣,然其置量並不夠多,看來另有用處。 宋兩利怎肯浪費時間,趁方虛默離去之際,決定先行搶攻。登將寶鏡抓於手中,飛速追衝而去。及近五十丈,茅山弟子立即發現,喝道:“是誰?敢來搗亂麼?”茅山派一向以幻術見長,手中握有不少煙霧彈、霹靂彈之物,見人逼近,彈丸即砸,幸得宋兩利輕功了得,東鑽西掠,始終未被砸中,待逼近二十餘丈,茅山弟子認出是宋兩利,詫道:“不好,是小妖道!”難怪對方不怕陰陽五行幻術,登時急喚方虛默返回。 宋兩利乘機再衝六七丈,喝道:“還不快躲!”通靈大法猛地攝去,茅山弟子腦門一片昏眩,宋兩利猛把陰陽鏡打去,強光乍閃,轟得那座冰山潰散,赫見山底部,乃黃河水源結成冰層,如若溶去,河水必自倒灌。 宋兩利終於弄懂,那條伏龍即是方虛默暗中挖掘之水渠,雖然兩岸高度差不多,但水渠一挖,河水豈有不倒灌之理?其雖未必挖得既長又遠,然只要穿透百餘丈,地勢即較低矮,怎堪黃河淹水? 想及此,宋兩利怎敢一擊了事?猛又往前衝去,轟得溝渠兩旁泥土塌陷,藉以毀去暗渠。 然只轟數記,方虛默已帶領手下圍捕過來,赫見伏龍陣眼被毀泰半,氣得七竅生煙,厲道:“小妖道當真叛國當漢奸麼?”一聲令下,數十人卷圍而至。 宋兩利根本不想迎戰,畢竟茅山陣仍有其厲害之處,自己人單勢薄,犯不著硬拼,喝道:“劉通,你的玉採儀即在附近,不去找她麼?” 劉通一愣:“當真?”就此失神,宋兩利猛衝過來,一式天罡掌打得劉通愣頭愣腦跌退,詫道:“你在耍我?!” 宋兩利道:“當真當真!”不知是當真耍他,亦或是玉採儀當真在附近,宋兩利早逃出防線,劉通始知上當,喝斥可惡,強追不放。 方虛默見狀斥道:“劉通你是花痴麼?明明圍住他,卻讓你放走了!” 劉通困窘回話:“這就逮他回來!” 方虛默斥道:“都已被逃,你輕功能勝得了他麼?” 劉通聞言終停步:“那待如何?” 方虛默道:“還不快發動六獸六神五雷陰陽陣!” 劉通呃地一聲,頷首道:“這就去安排!”引領十餘人離去。 方虛默冷斥:“不信道法鬥不了你!”亦行往法壇,開始作法。 而那劉通及幾名高手奔往預設之神壇,其共分東西南北四壇,配合方虛默,正是五壇齊動。但見咒語、靈符飛處,陣勢登若山崩地裂般抖顫幻變,威猛更甚數倍。 驚雷轟擊不斷,六獸神亦被釋放出來。赫見龜蛇虎豹等幻化罡氣四處亂竄,那飛雪亦混合其中,無時無刻化為毒蛇猛獸、青鬼獠牙般形態,席捲於十裡沉天陣區,直若地獄重現,恐怖非常。 轟雷、妖獸、鬼魅不斷匯集狂掃而至,楊樸等人躲藏處之岩石竟然招架不住,被暴雪狂風一掃,屋般巨石登若彈丸彈往空中,五人更若皮球被掃彈數丈高,滾撞地面,墜砸雪堆之中,全然不堪一擊,悶叫連連。 沈三杯被埢摔雪堆,原已受傷傷勢再次復發,口中一甜,嘔出血絲,暗嘆老命休矣,心頭突地浮現恨事,一生嗜酒如命,難道在為傷戒酒皆段,會死於非命?怒不笑學聰明,抱得石塊,得以困守地面,然亦被怒雪砸得全身生疼,嗔罵不斷。錢不貪、、刁采則被卷往空中,正驚惶中,錢不貪掃來金錢煉,,刁采得以抓住,雙方合力強抗妖陣,方能安然落定,儘管如此,仍嚇得一身冷汗。 錢不貪急叫:“不成啦!不成啦!快逃快逃,否則沒命了!” 楊樸藉著對陣勢了解,雖被掃飛,仍以千斤墜彈落一坑洞中,暫時保身。然狂風暴雪仍不斷,幾乎甚難躲避,看來只有撤退一途,急忙傳話:“小神童可破得了陣勢?否則先行退出為妙!” 宋兩利正趕回途中,聞聲回應:“破得了!快搶進五行八卦眼,合六人之力破之!”說話間,憑其五行飛渡術衝回,卻見不著岩塊,詫道:“你們也中擊麼?” 楊樸道:“是中擊,幸無礙事!” 宋兩利道:“那好!”聽聲辨位,立即尋去,終找至楊樸落身處,笑道:“破了龍眼,剩下的亦非難事才對!您帶著他們四人,以靈符寶劍鎮壓其他陣眼,其他我來處理。” 楊樸見得兒子灰頭土臉,亦甚不忍,道:“行麼?若無把握,可下次再來!” 宋兩利笑道:“行!此乃六獸六神五罡五雷陰陽陣,六獸之神龍已被毀去,剩下五獸,由您分配鎮住,唯那‘勾陳’較為難纏,得爹親自處理。” 楊樸自知“勾陳”乃天星之名,位於紫微壇中,最靠近北極星,乃協助玉皇大帝執掌南北二極和天地人三才之星,地位尊高,而置于陣勢中,即掌陰陽南北雙極,若化獸形,則似龍似騏驎,十分厲害,若無經驗者,根本製之不了。遂頷首:“勾陳之位,我來處理便可!” 宋兩利道:“快去快去!半刻後,立即發動破陣攻擊!” 楊樸不敢怠慢,撿查背包法器仍在,心神稍寬,道聲保重,掠追四大護法而去。 宋兩利更以神通攝向四大護法,道:“該破陣啦!別躲的像龜孫!” 四大護法平時高傲,受及感攝,皆冷哼反應。楊樸急忙一一尋至,說明狀況,,刁采、錢不貪當然願意破陣,沈三杯有傷在身,楊樸只好安排附近“朱雀”眼,讓其就近處理。 沈三杯道:“我恐力氣不夠。” 楊樸道:“只要燒靈符,並把桃花木劍插入陣眼,且守牢即可!”沈三杯勉強答應為之。 怒不笑雖不屑宋兩利,然秘陣難擋,若不破去,恐遭麻煩,終亦答應。 宋兩利乘機拿出靈寶陰陽鏡暫時封住妖陣,讓五人能就定位。分別是沈三杯就朱雀眼,怒不笑就螣蛇眼,錢不貪就白虎眼,,刁采就玄武眼,楊樸則就勾陳眼,方向則分東西南北中,個個手扒靈符,桃花木劍,且念著先前所學秘咒,只要時機一到,以符劍並用,破此強陣。 宋兩利居中宮位置,抓來七把桃花木劍,刺向七處秘眼,復將靈符焚將開來,直若一條火龍,竄往天際,周旋於妖獸龍蛇幻形之中,煞是顯眼。且見宋兩利念得降妖伏魔咒:“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雖然降妖魔咒甚多,宋兩利卻喜歡此乾坤逆轉伏魔咒,其耍來不但攝力巨大,更能轉得乾坤變色,妖魔難擋,故此一耍,赫見火龍蟠掠更猛,幾欲將妖形幻影全數擋下,鬥得十分激烈。 宋兩利不斷催逼火龍,不斷下得符膽,一次次迫退不干不淨東西,以減弱妖陣威力,而那“五轉五雷鳴”正可引得妖陣之五行雷逆勢而轟,漸漸顯出規律,只要規律一成,妖陣自可控制。 遠處方虛默感覺出轟雷似已轉向,自知必是宋兩利施法,冷斥道:“想破我奇陣,休想!”大喝叫著“六神五雷齊動!”靈符又打出無數,衝向天空化開,張張引燃似火蝙蝠,直衝宋兩利這頭飛來。 劉通見及火蝙蝠,自知師父已發動強攻,立即下令其他諸人配合,全數將靈符打向空中。赫見火蝙蝠成群結隊,四處亂竄,楊樸、、刁采、錢不貪等人已受擊,顯得十分狼狽,卻自苦撐。 妖符一動,又催來無數鬼魂、妖獸幻影,齊往宋兩利門面襲來,其勢更甚先前三分,宋兩利頓覺壓力強大,冷道:“倒想以多取勝麼?”自己雖可慢慢破解,然恐父親及四大護法撐之不了,終仍決定以靈寶陰陽鏡收拾,頓將寶鏡打向空中,喝著咒語:“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其實此降妖伏魔咒和寶鏡施法並無牽連,宋兩利乃從權為之,一方面將寶鏡耍得團團轉,以克收四面八方襲來火蝙蝠,隨又發動七星桃花木劍,以克斬妖魂異獸。 雙方鬥得激烈萬分、但見神龍狡閃,沖天掠地,火蝠封陣,撲殺連連,四處更是雷劈電閃無數,一場激烈陰陽道法決鬥,正式迫殺開來。 那道家至寶陰陽鏡果然了得,在猛打轉之下,直若乾坤袋、海中漩渦,不斷吸及閃電、暴勁,迫得四面八方勁電強流匯聚成龍捲風般,直往寶鏡穿去,威勢減弱不少。 方虛默見狀怔喝:“小妖道,你耍何名堂?敢破我陣麼?待我引五方厲鬼斬你!” 靈符再化,射向四面八方陣眼,且見劉通等人配合以鮮血淋陣眼,地底赫覺低沉咆哮聲傳來。 宋兩利頓有所覺,詫道:“你竟也暗布煞鬼殭屍陣麼?”那殭屍不知是何法煉成,有的厲害無比,實不能讓他出土,宋兩利終咬指為血,畫往七星桃花木劍,喝著“七轉七星佐,利劍穿心斬妖魔!”以血畫符,威勢大增,七把七星劍登閃血光,宋兩利趁此暴射而出,七把斬鬼劍竄射如電衝出,宋兩利並喝:“五方利劍請穿心!”此乃下令楊樸及四大護法出手。 五人得令,拼命將桃花木劍刺入陣眼,赫見地面噴出無數強勁,沈三杯幾乎難以抵擋,卻也苦撐,其他四人亦強抗不斷,務必挺過時辰,以破此妖陣。 最為厲害者乃是七星桃花木劍飛衝四面八方,竟然準確無比刺中伏地殭屍,且幾乎一劍穿心,殭屍咆哮幾聲,終掙扎而亡。 劉通見狀大駭:“師父,不好了,殭屍不管用啦!”雖隔數百丈,且於狂雪暴風之中,然方虛默仍感覺出異樣,氣得七竅生煙,厲道:“還不快挖出殭屍以對抗!” 劉通平日膽子並非頂大,怎敢胡理胡塗去摸殭屍?嘴巴雖回應,卻也做個樣子,不肯挖去。而那殭屍受得七星寶劍刺中心窩,早已開始潰爛,汁液復染往其他殭屍,正連環毀損之中。 宋兩利怎肯放棄此機會,雖然桃花木劍不夠,但找來散落各地之長槍短刀,一一沾上符血,遂又往四面八方射去,一連三波,終把殭屍毀去無數。 那靈寶陰陽鏡亦將勁電強流引吸成渦,直若一道超級龍捲風強天掠地,蔚為奇觀,而其他妖勁復被楊樸等五人封住。妖陣陷於後繼無力之際,宋兩利知時機成熟,猛把陰陽鏡反打空中,先前乃吸及勁流,此時全數吐出,以彼之力還擊彼身。這一發難,直若超級悶雷反衝。 轟然暴響,地動山搖。 那龍捲風般漩渦,當真斷頭般反往空中撞去,雙方閃雷互擊無數,強勁四處亂竄,不但掃得宋兩利、楊樸、刁宋盈等人東倒西歪,更掃得劉通等茅山弟子飛砸連連,神壇已解,無法再施展妖法。 赫見反擊勁流獲勝,強沖天際,竟爾突破烏雲,一道烈陽強光射入陣區,宋兩利大喜: “成啦成啦!”楊樸等人亦喜。 方虛默卻臉色鐵青,自己辛苦所布陣勢,竟會毀於小妖道之手,眼看陽光射入,大勢已去,不禁怪罪徒弟:“劉通你怕死麼?要你挖得殭屍,你竟不從!”劉通早摔得東倒西歪,哪顧得回話。 方虛默仍不認輸,冷笑道:“小妖道,有膽再戰一局!我在南岸仍布大陣,有你好受!”不想再待此丟臉,喝令道:“小小把戲,只是玩玩,沒什麼大不了!大家退到南岸,好戲仍在後頭!”仍威風凜凜撤退。 茅山弟子驚魂甫定,仍以掌門為依,一一退去。宋軍膽子最小,爭先恐後擠住虎威橋以逃命。 劉通摔得鼻青眼腫,仍放話喝道:“小妖道,有膽再戰一局,南岸等你!” 宋兩利催得一道降妖符遠處擊來,劉通只見火光,即已逃命,哪還敢吭聲,心頭卻暗斥:“過了南岸,有你好看!”仍覺師父有法可用,收拾對方乃遲早之事。 |
第 八 章 冰封黃河
宋兩利見烏雲漸漸散去,始噓喘大氣,終亦破得此陣,大軍自可順利攻入。但知楊樸及四大護法即將回來,立即將靈寶陰陽鏡收入懷中。且以靈符化火,做最後陣區清除。 果未及半刻,楊樸趕至,欣喜說道:“妖陣已破,全是小神童功勞。” 宋兩利笑道:“僥倖,且得爹幫忙才行。”說話間,刁采盈亦趕回,拭著汗水,笑道: “破了麼?大軍何時可攻去?” 宋兩利心念一轉:“有人攻去啦!” 刁采盈詫道:“誰?!” 宋兩利道:“你的心上人,怒不笑先生!”已感應出怒不笑原是受辱,此時陣勢一破,立即衝殺迫前,想討回面子。 刁采盈卻斥:“胡說八道,再扯,小心我剪爛你嘴巴!”金蛟剪卡卡剪響,作勢欲攻,宋兩利逃開避去。隨後沈三杯亦返回,其臉色蒼白,傷勢復發。 楊樸道:“錢護法呢?” 沈三杯道:“跟著怒不笑搶錢去了!”楊樸輕嘆,兩護法為貪為怒,總喜殺戮。 宋兩利道:“放心,方虛默可也非等閒,虎威橋上必設埋伏,他們闖不過去。” 楊樸暗道:“還好。”心念一轉:“大軍亦該過橋,咱得前去掃除障礙才是!” 宋兩利頷首:“自該如此!”待要感應方虛默將耍何名堂,忽覺對方攝迫過來,宋兩利登覺不妙,急道:“不好,方虛默想毀橋!” 楊樸聞言詫道:“他倒做的夠絕!”和兒子掠身即追。 刁采盈跟隨其後。沈三杯受傷在身,無法應戰,楊樸卻傳話回來:“沈護法,快去請宗望調軍攻擊!”沈三杯得令,立即掠去。 宋兩利尚未趕至橋頭,轟然巨響,震天撼地,虎威橋已被炸沉,橋身掉落水中,濺起水花沖天,且傳來怒不笑、錢不貪落水嗔叫聲。 宋兩利無奈道:“晚了一步!” 楊樸道:“去看看地形,是否能造橋渡河!” 三人遂往河岸奔去。 及近岸邊,已見得怒不笑,錢不貪一身濕漉漉爬起,斥罵不斷。刁采盈暗斥活該,謔喜於心。 對岸方虛默冷笑:“只要我軍在南岸放冷箭,任你有千軍萬馬也渡河不了!” 宋兩利道:“你不是在南岸設下天羅地網,待我去破。怎自斷長橋,困死自己?” 方虛默虐笑:“是布下了,卻也得考驗你是否有資格通過黃河,再來較量不遲!我等以逸待勞,等著收拾你!來人,射幾把火箭,讓對方知道厲害!”一聲令下,茅山弟子射出短弩,宋軍則以火箭伺候,一時火光連連,如萬點星斗撲來,迫得諸人退後百丈,方避去箭害。 方虛默虐笑道:“如何?黃河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敵,識相者,快快退去,否則遲早命喪黃河底!” 宋兩利倒也頭疼,大軍無法渡河,攻勢豈非受阻。 楊樸道:“暫時退守,待擬定計畫再說!” 眾人遂再退後五百丈,以避險處。 方虛默則坐陣指揮,不可一世,早忘了方才敗陣之辱。至於守將梁方平原已不想作戰,若非方虛默自言了得,他早撤退開溜,哪還敢混於此處,現且靜觀其變,萬一罩不住,他又何必賠上一條性命?他毋需強出頭,全權交予方虛默處理便是。 雙方隔岸對峙僵持不下。 不久完顏宗望、餘都姑已引領大軍逼近。 完顏宗望首先道謝宋兩利破得奇陣,終覺對方的確有心歸順金國,疑慮祛除泰半。 楊樸則將虎威橋被毀之事,加以說明。 完顏宗望道:“毀橋一事,不也在軍師預估之中?咱已備得小船、木筏,當可突破黃河防線方是!” 楊樸道:“話雖如此,然必陡增傷亡。” 完顏宗望道:“兩軍作戰,豈有不傷亡之理,軍師仁慈,本座心領了。” 楊樸道:“元帥仍想強勢攻擊?” 完顏宗望道:“試他一次看看,宋軍已膽寒,說不定唬他一回,全數皆逃光了。” 楊樸道:“既然元帥已有定見,那就試試亦無妨。” 完顏宗望立即下令,弓箭手於前,火砲隊於後,節節逼近。另有士兵摃著木筏,小船,隨時準備渡河搶灘。 數十萬大軍壓鎮,氣勢何其龐大。 那守將梁方平早嚇得心膽俱裂,宋軍亦驚心動魄,若非方虛默為搶面子,死硬撐著,早已潰不成軍。尤其火砲轟來,時有人傷亡,膽寒者早退至二線,以避受傷。 方虛默忽見金軍置小船、木筏於黃河,準備搶灘渡河。他自非笨蛋,心想宋軍多半烏合之眾,恐無心應戰,倒是茅山弟子可用,而那渡河搶灘,最為脆弱乃於河流中央,大軍進退皆難之際。茅山弟子或不精於兩軍作戰,但放暗器可說天下一絕,遂分配百餘弟子,佈置岸邊,準備大批暗器及霹靂彈之類東西,也好突襲成功。 金軍果然在砲火掩護下,派出強兵,十人一組,乘筏、乘舟搶進。岸邊金軍不斷喊著加油,搶灘之軍倒也拼足全勁以攻。 數百艘分成數百地頭衝關。 完顏宗望、楊樸、餘都姑、四大護法等人全瞅緊舟筏發展。 然在宋軍未發動攻擊之際,情勢顯得格外詭異森險,尤其黃河湍流甚急,若一不幸,隨時翻覆致命。 宋兩利則注視方虛默,但覺其自信滿滿,想必另有埋伏,該是半路出招截筏了。然金軍既然強渡,亦該料著此點才對,卻不知將採何種防禦措施。 船隊及近中線。 完顏宗望下令利箭、火砲猛擊,藉以掩護。 黃河上空似若流星雨,閃光不斷。 宋軍懼閃而退,陣營顯得混亂。 方虛默卻藉茅山幻術掩躲岸頭,仍備強弩、暗器,準備突擊。 就在金軍衝過中線,欲退難退之際,方虛默一聲令下,茅山弟子登將強弩、暗器、霹靂彈猛砸過來,金軍只不過一介武夫,怎能抵擋強弩、暗器,尤其霹靂彈,只要砸中,往往炸得船隻陷洞,河水湧竄,有者更立即沉沒。 船隊已顯混亂,金軍縱使勇猛,此時亦見懼意。 完顏宗望喝令快快搶灘,以突破隊線。 金軍欲退不易,只能勇往直前。 再逼近十餘丈,傷亡已近百艘。 方虛默另有名堂,下令手下放起煙幕,順著風勢往河中吹去,更阻得多數金軍失去方向,互撞情形不斷。 宋軍見得情勢逆轉,終又搶攻岸邊,利箭強射不斷。金軍縱有盾牌之類抵擋,然方向一失,有的甚至打轉而背對宋軍而不自知,立即被射殺。 河中哀嚎、慘叫一片。 北岸金軍更聽得驚心動魄。 完顏宗望知再讓其哀嚎下去,金軍士氣將受影響,終下令撤退。 怒不笑嗔喝:“若我等在船上,絕不會讓宋軍囂張至此!”衣服仍濕,竟忘了方才狼狽模樣。 完顏宗望嘆道:“黃河天險,恐非一時能攻下,還是從長計議!” 楊樸亦覺歷代北軍南攻,兩關最難突破,一即是長城,再則黃河天險。現在瞧來的確強攻難下,得另謀它計為是。 金軍終退回,竟然只剩百餘艘,折損三分之二以上,實讓完顏宗望疼心。 宋軍則士氣再振,歡呼連連。 方虛默冷笑:“如何,只要茅山弟子一夫當關,任千軍萬馬亦闖不了!”一埽先前敗戰怨氣。 金軍退後一里,以避利器、火砲。 完顏宗望立即找得餘都姑、暢樸、宋兩利及四大護法,研商對策。 怒不笑道:“乾脆我等上晚上潛去,將其殺個落花流水,看他們還能囂張到何時?” 錢不貪道:“對,潛行伏擊,定是可行。”先前落水吃癟,始終想報復,且掙回面子。 完顏宗望轉問楊樸,道:“軍師以為如何呢?” 楊樸道:“兩軍作戰,非武林打鬥,動輒千萬軍,我等是可派人行刺,但敵軍眾多,如何能殺得完?且方虛默亦非省油燈,若再布得妖陣于南岸,我軍豈非自投羅網?還是擬定渡河計畫,否則我軍縱使前面搶下灘頭,後面卻犯險渡河,畢竟數十萬軍,若以小船恐要花上十天半月方能渡完,屆時敵強軍若種師道等人趕來,恐自陷泥沼,進退不得,因而受損連連。” 餘都姑道:“不錯,引兵數十萬,除非敵軍退的徹底,否則不能只靠小舟渡河?” 完顏宗望頷首:“的確該想辦法擬定大量渡河計畫方是;軍師可有妙計?” 楊樸道:“日前除了採集樹木,令懂水性者下水搭築浮橋之外,別無他計可為。” 完顏宗望道:“此亦危難重重,畢竟宋軍光放冷箭即夠我們受了。” 楊樸道:“雖是下下策,卻是無計中之一計,除非黃河結冰,否則的確不易攻過黃河。” 宋兩利暗詫,當時極樂聖王曾預言三月之內天狗吞日,天象大變,果然立即有了變化,而這黃河水流湍急,想讓其結冰,談何容易,但若天命如此,恐也由不得他人了。 畢竟近日怒雪不斷,河水原已冰冷,若非湍急,亦該有結冰可能,此恐又是天意了。 刁采見得宋兩利眼球直轉,道:“你有法子讓黃河結冰?”眾人目光齊聚過來。 宋兩利詫愕而笑,道:“恐不行,唯聖王那種神通,才有辦法呼風喚雨,改變天象。” 刁采斥道:“少來!聖王也說你有此能力,當年天台山道家法會,即拜你之賜,始讓聖王退走,你定藏有什麼法寶,否則怎破得了這妖陣!” 宋兩利乾笑道:“全是巧合,且破陣和讓黃河結冰,乃兩碼子事情,不能混為一談!” 眾人目光仍希冀瞅來。 楊樸心念一轉,道:“元帥仍且派人蒐集木料竹筏,以便造浮橋,至於是否能讓黃河結冰,待我和小神童四處觀察後,再作評估。” 完顏宗望無計可施,只有同意。 秘會終散去,各自分守職責。 楊樸則領著宋兩利,往黃河上游無人處潛聚。 望著湍湍河水,宋兩利自有感覺:“爹要我施法將黃河冰封?” 楊樸道:“有可能麼?若有可能即為之,畢竟兩軍抗爭黃河,死傷必定更加嚴重,倒不如讓黃河結冰,大軍衝去,宋軍潰散,自可快速殺至京城,逼昏君趙佶下台,減少傷亡。” 宋兩利暗自苦笑,難道極樂聖王預料之事,會在自己手中完成?自己顯然成了他的模子,然父親所言亦有道理,要減少傷亡,讓黃河結冰乃最佳方式,道:“黃河水流湍急,當真能結冰?” 楊樸道:“且要看你法力了。” 宋兩利道:“可得先探探看說!” 兩人順著黃河岸行去,且蹲身摸及河水,果然冰冷無比。 楊樸道:“河水已冰,只是流動過速,故無法凝結成冰,如果能讓河水停止,自能結冰。” 宋兩利道:“此處若結冰,上游灌衝下來,必定氾濫成災,死傷恐十分嚴重,除非整條河結冰,否則不易處理。” 楊樸道:“若短暫為之,像昨夜你以冰雪封河面,阻斷水流一事,只要短暫時間,金軍當可渡河。” 宋兩利道:“如此亦將河水倒灌,對雙方皆不利,何況小部份冰橋當道,恐也過不了千百兵,必將受敵軍所伏擊而潰敗!” 暢樸頷首道:“說的也是,並非上上之策!” 兩人陷入沉思,四處瞧探,希望能找得好方法。 此時雖破去妖陣,陽光乍現,然亦飄著晶白瑞雪,於空中閃閃生光,煞是好看。晴天飄雪,直若晴天下雨般,天象忒異。楊樸不禁輕嘆,妖邪當道,難怪異象連連。 宋兩利瞧著雪花飄落河面,仍閃閃跳動漂浮幾下,方自沒沒于水,忽有靈感,道:“也許無法凍結河水或冰,但卻可凍結河面,造一條冰橋……” 楊樸亦有靈犀,道:“其實河面凍結,河底水流仍可通過,應是可行之道,只是黃河太過寬廣,想在其表面結成冰橋,仍得特異天象才行。” 宋兩利瞧瞧天際,道:“方才乃因破陣,始讓天空雲層破個大洞,陽光縱洩下來,若將雲層再次封住,則可讓飛雪加厚,唯要做的是,先在湖面凝出冰層,如此自可讓飛雪落落于冰,如此越來越厚,自可能凝結一道長冰橋。” 楊樸道:“爹功力可不夠,你有辦法為之?” 宋兩利拿出靈寶陰陽鏡道:“爹可曾看過此物?”楊樸只覺似生鏽八卦銅鏡,並無特殊之處,然兒子既已拿出,當非凡品了,道:“它是異寶?” 宋兩利道:“正是,此鏡名為‘靈寶陰陽鏡’相傳乃靈寶天尊手中物,後為靈寶派煉丹法寶,能吐強光,亦能吸掌勁,十分神奇,當年曾鎮壓星天來來于相寺古井之中,後來星天來逃入鬼域,稱此為‘日月儀’,藉它煉丹換膚,得以脫胎換骨,此鏡應是道家最佳法寶之一。” 楊樸好奇抓於手中,撫摸細瞧,道:“鬼域妖人一事,爹倒是聽過,你與她淵源甚深麼?” 宋兩利道:“她是陳搏祖師爺的女兒,是長了一臉長毛,後來脫掉了,變成女姑娘,雖然她已活了百餘歲,但心地善良,像個純真小女孩,世事懂得不多,可惜當年被陰陽老怪利用,張天師又懼她妖性未滅,急於除之,連同孩兒也變成妖道,實是無妄之災。” 楊樸嘆道:“苛政猛於虎,藉正派以滅邪派,亦讓人不敢領教,你可受到波及了。” 宋兩利道:“所以才混不了京城,忒也倒楣!”忽又笑道:“如此也好,否則認不了爹呢!” 楊樸伸手撫向兒子肩頭,道:“自己行得正,其他皆莫在乎,否則如何能應付天下人?” 宋兩利受用頷首,楊樸遂把寶鏡交還,宋兩利道:“爹且留著,置于河中,我得作法封住太陽,讓雪花下的更多,試試是否能封及河面,造得冰橋。” 楊樸道:“如何配合?” 宋兩利遂將靈寶陰陽鏡背面紋路撥動,不久寶鏡變得既冰且冷,楊樸道:“果然異寶,能冷能熱。” 宋兩利道:“爹只要將其置于河面即可!” 楊樸依言照辦,蹲身下來,將寶鏡置于河面。或而過於冰凍,河面漸漸結成薄冰,楊樸大喜:“有效!照此下去,豈非能罩遍全部?” 宋兩利道:“靠河岸處或許可行,但越靠中央,水流越急,恐不易結冰。” 楊樸仔細觀察,果然超過丈餘後,即難結冰,道:“只要有個開始,即可能完成任務,你施法吧!” 宋兩利遂拿出道家法器,桃花木劍耍動,靈符再燒,化若火龍,飛沖天際,念道:“混沌元一,乾坤紛馳,太象化虛,萬神化生,養育九氣,胎生兩儀,日月上奔,星辰閃晦,龍雲密布,四方卷將,凝聚中天,八方飛灑,萬精號奔,速速降來!急急如律令!”符膽一下,再射出十餘道靈符於空中。其靈力似已化開,只見四面烏雲漸漸滾湧而近,終又將天陽掩去,不久,飛雪下的更厚更濃。 楊樸見狀說道:“你法力恐超過爹甚多,中原武林恐無人能及了。” 宋兩利帶窘道:“怎知?說不定張天師即高過孩兒,畢竟我們未較量法力,不知高下。” 楊樸道:“你是綠龜法王轉世,當高過他了。” 宋兩利摸摸額頭,莫名一笑,直道是麼是麼?只因法王附身轉世,此生注定和靈法結緣,惹來如此忒異際遇,倒是始料未及。還好,投靠金國,法王並未現身阻止,看是做的正確,那渾蛋皇帝,該讓他下台為是。 楊樸對兒子靈法甚俱信心,自知遲早造得冰橋,已靜默下來,注視變化。 宋兩利雖能以靈法驅雲封天,然要規定飛雪落於何處,恐非靈力所能企及,此乃屬於“念力成形”功夫。他既已練得能以念力折花瓣花蕊,故催迫小部份飛雪落往冰層,應非難事,遂專心運功,直迫雪花。 先時念力亦難奏效,飛雪全是自由紛飛落水,凝於冰面不多,宋兩利改以盤坐地面,且進入自我催眠般專注支引雪花,但效果仍是不佳,他安慰自己莫要急,慢慢來,乾脆閉上眼睛,完全以想像方式為之,似在長生胎鼎般,待進入忘形忘我之際,忽而見得附近雪花漸漸凝聚成群,復落於結冰地面,雪花雖松,但只要落於此冰面,立即溶凝成冰,倒少了楊樸不少功夫。 萬事開頭難,楊樸靠得寶鏡助力,先在河面凝聚半尺深且丈寬寬余冰後,其已甚是牢固,無懼於黃河湍水衝擊下邊。楊樸又將寶鏡移往十丈遠處,以同樣方法製造冰層,待前頭冰層與後頭冰層雙雙互相結合後,其又另往下游發展。 如此不到一時辰,竟然結得百丈寬廣冰面,實讓楊樸滿意已極,照此看來,以其倍增速度往下凝冰,不必一天一夜,必可封去黃河冰面,尤其夜晚到來,氣溫更冷,凝結速度必更快速。 楊樸知結得百丈冰層後,剩下者已毋需再以寶鏡相助,故將寶鏡交還兒子,並要其好好在此作法,他則退往金軍陣營,要完顏宗望派出騷擾性攻擊,以移轉方虛默注意。 完顏宗望當然照辦。 兩軍又自小規模衝突。在金軍吃虧連連下,宋軍頓覺信心大增,虐嘲不斷,卻忘了上游黃河已漸漸凝成冰面。 及近二更天。 宋兩利見得河面一片晶白,有別於黃河之濁黃,想必已結冰完整,然卻不知厚度,遂親自掠往冰面,先是以輕功試探,但覺實在,隨又如履薄冰般往前行去,每行一步即做試驗,冰層竟然堅硬若石。他且抓來桃花木劍往下刺去,挖得小洞以觀察,足足結得三尺厚冰層,實效果甚佳。暗自竊喜:“忒也老天幫忙了,否則光靠我發功,亦無法一夜之間弄此效果。” 他復往百餘丈寬之對岸行去,幾乎和踩在石橋無異,而對岸乃一小松林,根本無人看守,從此處暗渡搶灘,實是妙絕。 宋兩利登時以通靈大法傳向父親,道:“爹,成啦,冰橋已成,請那完顏宗望調兵上移,從此處通過!” 楊樸大喜,立即秘密通知,完顏宗望更喜,直道:“多謝軍師助陣,若能突破黃河防線,爾等功勞最大!”楊樸不敢居功,表示只是盡盡本份而已。 完顏宗望遂安排餘都姑帶領四大護法及數萬軍,偷偷潛行上游,以便偷渡。 宋兩利待兵馬前來,指示冰橋位置,四大護法先行試探,忒也結實,不得不佩服宋之功力。 刁采媚笑道:“你的法力敢情直追聖王,難怪聖王表示得特別照顧你!” 宋兩利感應對方受聖王暗示,必要時得以身軀再破自己童身,不禁暗窘,道:“免了吧!我只是抱來冰塊,慢慢鋪上去而已!” 刁采道:“一夜之間鋪百餘丈寬?誰會相信!” 宋兩利道:“的確如此!你們渡河吧!否則冰層溶掉,前功盡棄,我得前去攝住方虛默才行!”說完開溜而去。 刁采暗暗一嘆,自己雖曾受聖王暗示,然若非欣賞對方,又怎願意為之?只是看來這小子不領情罷了,何況自己大他十歲以上,又怎好意思表達深情?一切只能埋於內心深處了。 金軍已渡河潛去,,刁采無暇多想,緊跟部隊潛往對岸,準備伏擊。 |
第 九 章 神霄入夢
宋兩利直奔虎威橋頭,開始興壇作法,而那方虛默即在對岸橋頭窺探,雙方終又暗逞機鋒。 方虛默冷哼:“憑你這小鬼,也敢壞我大事麼?”調來手下,準備一擊命中。 宋兩利並未理會,兀自以靈法催聚冰雪,希望能將河面繼續冰封,以利大軍快速渡河。 楊樸則在附近指點舟筏作騷擾性搶灘,可惜茅山弟子封若銅牆鐵壁,實難越中線一步。 劉通迫得不少敵船回頭,終搶回面子,冷笑道:“小妖道,有膽自個親自前來,叫我茅山神弩射得你屁滾尿流,方知我派厲害。” 宋兩利道:“劉大仙,你還不去找你心上人玉採儀麼?在此鬼叫,能耍由啥名堂?” 劉通想及被愚弄之事,喝斥道:“先收拾你,其他事後再辦!”登又下令暗弩、火砲反擊。 然相隔數百丈,強弩射來已勁弱,倒是火砲轟處,頗俱威力。然宋兩利神通在身,竟能攝住火砲手,對方始終轟不了神壇。 宋兩利暗暗竊喜道:“讓你轟得一千彈,恐也傷不了我半根汗毛!” 此事終被方虛默知曉,喝向劉通,道:“別轟啦!平常都難轟著,何況他耍了妖法;守住河岸便可,不信龜孫能玩多久。” 劉通亦覺怪異,終接受師父命令,轉喝手下:“別轟啦!平常都轟不著,現在中了妖法怎轟得著?”守衛卻莫名不解,下令者是他,怎又說此番話?劉通管之不著,轉喝宋兩利,道:“有膽放馬過來,在那裡耍妖法,算何英雄好漢?” 宋兩利道:“待我把黃河結冰後,自可渡河而去。”心想金軍恐已潛渡不少人於對岸,如此說,自有反效果,而讓對方鬆懈警戒,免生疑心,畢竟雪花已漸漸凝聚靠對岸水面,方虛默生性靈狡,遲早會發現,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劉通聞言喝笑:“你要讓黃河結冰?作夢麼?” 方虛默亦覺天空異象,訕虐道:“憑你,恐怕無此功力!你我配合或許能奏功,但本國師又怎會配合你玩此把戲!” 宋兩利道:“我真的能讓黃河結冰!你看!已結了三尺,待會即可結冰成橋,兩位還是投降方是!” 方虛默斥道:“什麼投降?本座眼中從未見投降兩字,若有也是你降我,怎會我降你? 大宋乃泱泱大國,豈容得你這小叛徒作怪?想結冰麼?待我破你妖法便是!”終立於河岸,靈符引燃,耍由“除冰化雪”咒,直往空中、河面打去。 劉通亦配合,要手下抓來雪團往河面砸去,他想只要砸破薄層冰面,自不可能讓河面凍結。 師徒同展功夫,的確能阻礙結冰速度,然宋兩利根本只在拖延,此處是否結冰,自無太大關係。但他仍以練功方式,不斷施展靈法迫去,符 一張張打出,和方虛默形成較量局面。且見符來似蜂似蝶,成群而攻,茅山派以多取勢, 去似龍似虎,強勢撲擊,宋兩利以專精突圍。雙方一來一往,火光曳及河面,於夜空中瞧來特別顯眼、詭異。 如此鬥得半時辰,方虛默突覺不對,縱使我方靈符能以多取勝,然飛雪怎越下越濃,且落入水中,竟讓河水流動速度漸漸減緩,尤其手下砸冰團落水,原該是叭叭之脆冰聲,此時怎會變成噗噗聲,顯然河流結冰漸濃,始會發出此聲。 原來宋兩利早將上游冰封,而那寒氣並未因此終止,順著河流直往下侵吞,宋兩利又不停作法,迫得沉雪下不停。加上對岸茅山弟子猛砸雪球,竟增加其凝結速度。 方虛默突地欺向河岸,一掌劈落,噗然悶響,跳出空中者,竟然是濃稠冰液,怎是水流湍漾?顯然已快結冰,一時臉面抽變:“小妖道你難道要助紂為虐麼?” 劉通急道:“黃河當真能結冰?!”方虛默最愛面子,頓覺失態,拎回心神,道:“結冰又如何?若非為師施法封天,祈得暴風雪,它能結冰?” 劉通想想也對,道:“師父法力高強!”但突又覺不對,道:“師父竟讓黃河結冰?那敵軍豈非可攻過來?” 方虛默雖知嚴重性,然攸關面子,冷笑道:“攻過來又如何?照樣以奇陣殲滅之!” 劉通道:“那即不必解冰封河流了?” 方虛默道:“火砲轟它幾記,解不了,另想辦法。” 劉通唯命是從,下令火砲轟河面,然那河面冰層將硬未硬,火砲轟來即陷入水中,縱有爆炸,效果亦不佳。 宋兩利見狀暗喜,倒是上天助陣,登又如勁施展靈法,以期搶封河面成功,助大軍渡河。 方虛默但覺火砲失效,兀自咒罵不斷,正待擺出烈火陣以化去冰層,誰知上游卻傳來殺伐之聲,宋軍登時亂成一團,方虛默詫道:“小妖道你竟然先封上遊,助金軍渡河?!” 宋兩利道:“你猜呢?可要鬥上三百回合?” 金軍方渡河即已發動大規模攻擊。宋軍怎知防線突被攻破,金軍吶喊而來,哪顧得是否有國師助陣,在根本不知敵軍多寡、且是否已陷入重要包圍下,個個心膽已寒,登時棄帳而逃,就連頭領級以上武將亦無心作戰,皆四處逃竄,一時兵敗山倒,潰不成軍。 方虛默見狀大喝:“梁方平你忒也孬種麼?”那守將梁方平已不知去向,方虛默罵得幾聲,見宋軍潰散難聚,且敵軍漸漸迫近,知大勢已去,冷哼道:“全是卑鄙貪生怕死之徒!”轉喝宋兩利:“咱走著瞧!” 宋兩利道:“掌門不也布下天羅地網陣勢等我去破?” 方虛默冷道:“只怕你不來!”轉向劉通:“好好看守,為師前去布陣,並引救兵到來!待布完陣,你再前去把關!”說完掠身而去。 劉通轉向手下,自信滿滿,道:“師父已去布陣,且找救兵前來,大家撐著,免讓敵軍看扁!”茅山弟子一時士氣大振,嚴以待陣。 宋兩利待要加把勁,以冰封河面,讓大軍通過。楊樸卻已搶得先機,再次派兵划船搶攻,宋兩利道:“不等結冰再攻?”楊樸道:“不了,一鼓作氣,雙向配合,更能撼動宋軍,讓其無心戀戰!” 宋兩利知局勢已定,未再阻止,金軍終登船搶攻。 茅山弟子雖仍強弩伺候,然金軍已學得技巧,以盾牌反擋,且河面快結冰,雖劃之不易,相對地亦難流往下游,顯然可當水上堡壘。金軍亦于河中擺陣,再以弓箭反擊。 雙方你來我往,射得激烈。 如此撐得一更次,上游金軍卻已殺近不及三裡,迫得宋軍節節敗退,劉通自也憂心起來,怎師父一去如此之久,難道已陣亡?否則怎毫無消息?然心念一轉,隨又呸呸幾聲,怎可說及如此不吉利之事?可是師父若不再出現指點,恐再也擋不了一時辰,畢竟河水漸漸結冰,連水波皆已不見,金軍遲早攻過來,那將如何是好? 正揣想中,宋兩利傳話過來:“劉大仙,別撐啦!你師父早開溜,留下你們只是墊背而已。” 劉通斥道:“少妖言惑眾,師父怎會棄我等而去?沒了茅山派弟子,他當何掌門?” 宋兩利道:“他倒非棄你們,只是回京城搬救兵,這一往一返,恐得數天數夜,只怪你們撐不了那一刻罷了。” 劉通詫愣:“師父當真回京城討救兵?!” 宋兩利早有感應,那方虛默最要面子,眼看情勢不對,自是想找方法處理,但若處理不了,必定找藉口諉過他人,先前在太原城一役,他即棄童貫而去,正是一例,此時竟也以守將梁方平不戰而逃,先怪罪於他,隨即想出前往京城找尋幫手為藉口,竟然先行開溜,可憐劉通並不知曉,仍在苦撐。 宋兩利道:“你師父確已去找救兵啦,不然你以靈法喚他試試!” 劉通雖未學得通靈大法,但攝心術多少涉獵,聞言怎敢怠慢,燒得靈符幾道,攝魂鈴搖晃幾下,終和方虛默有所呼應,劉通急道:“師父您不回來麼?” 方虛默道:“撐著,師父去搬救兵,不久即回!” 劉通更急:“撐不住了,師父要多久才回?!” 方虛默道:“順利的話,一天一夜即回!” 劉通急道:“撐不了啦!黃河已結冰,金軍大軍搶攻啦!” 方虛默嗔道:“那個小妖道,當真叛國當漢奸,遲早要收拾他;你先退守後頭,能擋則擋,若擋不了,邊戰邊走,退回京城亦無關係!” 劉通有了師令,心神頓松,終虛氣道:“知了知了!”方虛默未再回應。劉通瞧往河面,冰層漸厚,宋兩利竟然引領十數名較俱武功底子高手,踏冰而來,劉通忌意陡升,喝向茅山弟子:“快放幾把弩箭,罩不住就快溜啦,師父已下令往後移退,待備妥當,再戰不遲!” 茅山弟子又怎是壯烈之士?方才全在硬撐,此時聞令,正合心意,在胡亂放得幾把暗器後,哪管得是否射中他人,皆退溜而去。宋軍見茅山弟子已開溜,哪有膽量再擋岸邊,皆跟在後頭逃竄。如此一來,霎見難民逃亡潮般直往南方湧去,河岸幾已無守軍防備,已達潰不成軍、江山拱手讓人地步。 宋兩利直追南岸,見及宋軍潰敗,自也高興,直道退的好,傷亡終減至最少。 再過一更次,已是清晨,然暴雪仍不斷,終將黃河水面冰封三尺之厚,人馬皆可步行其上,大軍終壓境而來。 統帥完顏宗望見及冰面船隻、木筏被凍殭難動,心頭頓生感慨,實是千軍萬馬,不如靈法一道,那小神童力量,實不可輕忽,得好好安撫,否則日後再叛金歸宋,豈非棘手難以對付? 金軍士氣正旺,完顏宗望立即規劃兩路,一路繼續追擊,一路先護守南河岸,以便大軍全數渡過黃河再說。 見及黃河結冰,無數人嘖嘖稱奇。 完顏宗望心念一閃,立即找來宋兩利及楊樸,準備表揚,畢竟能讓黃河冰封,何等了不得,其將功勞全讓給宋兩利,宋國必定更恨他,如此一來其歸宋機會將越來越少,終能讓金國永久所用。 完顏宗望將宋兩利台至法壇高台,向手下宣布,道:“今夜能破黃河岸,小神童功勞最大,其能施法讓黃河結冰,天下唯他一人,故本帥特地表揚,並封他為小聖王、小國師,諸位且得恭敬對待之。” 雖然宋兩利是漢人,但其能讓黃河冰封之法力,仍讓金軍感到不可思議,且忌諱於心,已將其比擬為極樂聖王,且神格化,故喊聲連天,氣勢不凡。 宋兩利受寵若驚,乾笑道:“哪有此大功勞?只是老天助陣而已!” 完顏宗望道:“能時常讓老天助陣,亦是頂了不起功夫,‘小聖王’名銜,非你莫屬了;待日後班師回朝,必請吾皇太宗正式策封閣下方是。” 宋兩利道:“此乃日後之事,日後再說,唯現在攻下虎威橋,仍有龍騰橋勢力未除,元帥得一鼓作氣再攻之,想必更能建功。” 完顏宗望笑道:“是極,小神童料事如神,自必跟進!”轉向楊樸:“軍師以為如何?” 楊樸道:“乘勝追擊,理所當然,且龍騰橋相距不遠,自可相互支援,應無其他變局才對。” 完顏宗望同意此說法,遂召來餘都姑,二次授旗,要他再立戰功,餘都姑當然願意,領得大軍直撲而去。 那龍騰橋守將何灌原和梁方平同路,皆以裝樣作戰,當時若非宋兩利助陣,他早棄甲而逃,此時風聞宋兩利倒戈,且破去方虛默陣勢,更讓其懼意者乃是宋兩利竟能讓黃河結冰,如此神力,豈是人力所能抵擋?在聞知金軍已至,而種師道大軍未到,他怎敢試金軍鋒芒? 登時未戰而退,江山平白拱手讓人。 餘都姑攻來毫不費吹灰之力,終討回面子。 完顏宗望並未因此滿足,在一鼓作氣下,登又下令攻往汴京城,以收震慴奇效。 宋兩利想及距京城已不遠,遲早逼徽宗趙佶下台,心願漸可達成,竟然舒爽開來,他甚至趕往大軍前頭助陣,以防方虛默等人設下陷阱。 此時宋兩利心頭似若大軍統帥,能調遣數十萬軍,為己所用,那是何等風光局面? 楊樸亦想早日破城,迫徽宗下台,故未阻止愛兒在前引軍作戰,畢竟苦等二十餘年,願望將漸漸實現,心頭亦升起奇異期盼快感,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金軍直往汴京城逼近,沿路無人敢擋,其勢如虹,霸勁已極。 黃河被攻破消息傳回京城,全國皆驚。 那童貫更是心怯膽裂,見得方虛默逃回京城,隨即找其詢問狀況,方虛默道:“若非中了小妖道妖法,自可守得了黃河岸!” 童貫道:“我只想知金軍是否數十萬大軍,且已攻破黃河天險,長驅而來?” 方虛默道:“哪來攻破?只是黃河突然結冰,失去屏障罷了!” 童貫急道:“這些暫時不管,金國當真有數十萬大軍?” 方虛默道:“若無此數,我豈會回京另布新陣以抗?最好也把張天師等人找來抗敵,此是兩國作戰,光靠茅山一派,是擋不了!” 童貫聞及金軍果然人多勢眾,雙腿已軟,喃喃說道:“他們當真忘恩負義,不顧盟約麼?” 方虛默道:“番人怎有信用?宋國當全力相抗方是!” 童貫道:“是該全力相抗,卻也得交給欽宗趙桓,我乃屬太上皇道召皇帝,不宜胡亂越權了!” 方虛默一愣:“趙佶已禪位?!” 童貫道:“不錯,現在皆以欽宗為主,他可對我等多少有偏見,且太常少卿李綱又受重用,我等老啦,得陪在太上皇身邊,不管世事了。” 方虛默道:“你們想離京避險?” 童貫道:“這不是逃難,只是新君初上,總該給他表現,我等避開也有好處,國師可願隨行?” 方虛默暗忖,既是欽宗當國,那太上皇等於失勢,何況近日外頭請誅六賊聲音不斷,這童貫亦是六賊之一,遲早要斷頭,何需跟他豁去?道:“我乃一國國師,總得為大宋盡力,你可隨太上皇避難,我卻不能走。” 童貫道:“如此也好,畢竟太上皇離京,總能替大宋分擔點風險,萬一……”下句“萬一欽宗有個三長兩短”則犯了忌諱,不敢說出,遂改口道:“萬一有了狀況,太上皇亦可調兵回師救助,自是兩全其美之計。” 方虛默未置可否,道:“將軍去吧!我等還得布陣以對!”童貫為保性命,匆匆而去。 方虛默並未閒著,心想自己不便前去找張天師,且派手下前去傳消息,並說明他乃到過前線,且知敵軍及小妖道伎倆,照張天師以大局為重之心態下,必會前來洽商,他可保住顏面。 童貫甚快趕至龍德宮,並將狀況稟明。 趙佶聞得消息,登現怒意:“這個小神童膽敢背叛朕,助金軍破黃河天險?可惡可惡,自該修理!”他一向把宋兩利視若仙童左右手,怎肯接受背叛一事。然卻忘了親自下旨通緝,將人逼走一事。 童貫暗詫,趙佶不理數十萬大軍,卻只在乎小妖道宋兩利,倒是出乎意料之外,道: “宋兩利是該殺,但情勢亂糟糟,皇上應先避險為要。” 趙佶冷道:“我乃長生帝君下凡,何懼凡間小事?金軍敢來,待我施法破他們便是,豈有逃走之理?” 童貫道:“那是皇上法力恢復時可用,如今皇上法力仍未恢復,當然不能任意與人相抗,臣知南方有座神霄寶殿,金身放光,皇上自可前往參拜,以恢復神通。” 趙佶目光一亮:“當真?!” 童貫目的只在騙趙佶南行,其實神像放光之伎倆,甚容易可偽造,他自無懼被拆穿,道:“正有此事!” 趙佶恍然:“原來長生大帝君避到那兒顯靈,難怪朕如何參修,總未能上身,是該去瞧瞧!畢竟張虛白說朕太過奢靡,朕都改過,卻未再感應長生帝君,自有原因。” 童貫計策已成,暗喜於心,道:“皇上,事不宜遲,得儘快出發!” 趙佶道:“是要快些!去通知我兒欽宗前來,朕要向他說明狀況!呃對了!日後要以‘帝君’稱之,朕已是太上皇,且晉升神霄長生大帝君,不但管凡界,也管仙界,不能和欽宗混為一談!” 童貫拱手拜禮:“是,帝君指點極是!” 趙佶滿意一笑:“那朕今後也得改稱‘本尊’了,畢竟小神童說過‘本尊’乃‘本尊天神’之意,朕查過佛道經典,竟也有所記載,即為最高神之意,妙哉。” 童貫再次拜禮:“帝君所言極是,屬下恭祝帝君早日修得無邊法力!” 趙佶滿心高興。畢竟神佛靈異之事,原即存在神祕莫測情境,趙佶雖修得書畫樣樣精通,然在劉混康指點於艮山加高後,終生龍子,他已信得世上確有靈法,後又經林靈素加油添醋,哄得趙佶自以為天神下凡,在此自我催眠,且已達中年性命攸關下,趙佶更深信確有天神轉世之說,竟寧可放棄皇帝職位,而選擇掌管天人雙界之神霄長生大帝君,進而被利用而不自知。 趙佶仍滿懷希望,喃喃念著:“只要找到南方顯靈神殿,一切法力自可恢復,待回頭助我兒便是!”竊喜不斷,隨即盤坐下來,雙手結手印,以修正果。 不久,欽宗趙桓匆匆趕來,他雖繼位為帝,然對父親仍甚尊敬,拜禮後,急道:“太上皇您要離京?!那可萬萬不得,畢竟太上皇一走,必讓眾軍及百姓以為您逃命去了,後果堪慮!” 趙佶冷道:“誰說本帝君逃命去了?我乃前去南方找尋靈身天神,待找到後再回來助你,真是瞎猜!” 趙桓道:“可是百姓必如此想,此對皇朝傷害甚深。且太常少卿李綱亦極力反對太上皇南幸!” 趙佶斥道:“又是那個李綱?他只懂得蠻干,哪知仙神之道?別老是聽他的,你也該有點主見才行!” 趙桓道:“孩兒是想齊眾兵力,和金國一決死戰,以護天下。” 趙佶道:“那正好,我若離開,你自可放手去做!我且要將你皇弟趙楷帶在身邊,免得你瞻前顧後。” 趙桓心知自己繼位,對鄆王趙楷多少刺激,且他留在身邊,實有顧忌,既然父親要將他帶離京城,自己的確可放手一搏,遂道:“如若太上皇去意已堅,總得找個理由向百姓交代,否則京城驚動非大宋之福。” 趙佶道:“到南方神霄寶殿,還要什麼理由?找個燒香祈福理由,不也天下太平?” 趙桓目光一亮,道:“燒香祈福,確是好理由,孩兒這就前去下詔,以平天下疑慮。” 趙佶道:“快去快去!” 趙桓道:“另有一事;外頭百姓恨極‘六賊’,恐欲誅之而後始暢快……” 趙佶道:“你也想誅之?可知太祖曾發過毒誓,立下遺言,大臣除了逆謀叛國之罪外,決不可誅之,頂多放逐邊疆了事,你現在胡來,豈非背了祖訓,且壞了朝臣和諧,當三思而後行。” 趙桓一時不語,畢竟當年母親被封皇后時,的確遭受不少阻力,尤其太監為權鬥爭,母親差點被廢,此事怎敢忘記,然父皇仍護著童貫等人,看來得另謀他法了。 趙佶道:“蔡京、王黼等人,或做的過分些,但誅殺大臣之名,毋需攬在身上,放逐他們,是生是死,全是天注定,畢竟一切交予上天處理,乃上上之策。” 趙桓道:“孩兒受教了!”見父親去意已堅,不再強留,隨即告退,不久擬得詔書,公布天下,其詔書寫著:。 “恭奉道君玉音,比以憂勤感疾,禱于太清,旋日康復,方宴處琳館(道觀),靡有萬機之繁,可以躬伸報謝,今春就貞元節前,擇日詣毫州太清宮燒香。朕只奉睿訓,其令有司前期戒具,供頓儲億,毋或不虔。” 詔書雖說明太上皇將往毫州燒香祈福,然百姓怎敢信其真?但覺皇族皆已先行落跑,百姓小命豈能保?於是乘夜摸黑,又逃去泰半,京城更顯空盪。 太上皇開溜一事既已傳開,忠貞臣子個個詫愕,登時諫言不斷,欽宗趙桓卻避不見客,只傳話表示太上皇只是去燒香,礙不了事。 那童貫自知十萬火急,怎敢一刻待在京城,立即奏請趙佶,趁著暗夜整裝南逃。 趙佶卻不願暗夜開溜,有失顏面,仍熬到黎明,擇得吉時方走人,同行者除了太上皇後、嬪妃、宮女太監外,另有童貫、高俅、蔡攸等人。而那魚景紅早知趙佶失勢,怎肯跟他前去?童貫亦變成落水狗,人人喊打,自靠不住,更不能跟他,幾番思考後,終避不見面,決心另尋如意郎君為是。 蔡攸當知情勢,縱使欽宗當朝,恐亦難擋金軍,何況外頭請誅六賊不斷,父親遲早遭殃,且據側面消息傳來,父親似比自己更早一步逃離京城,如此更形不妙,群眾若尋父親不著,豈非將另覓對象?自己勢必成為目標,故暫離京城,方為上上之策。 高俅除了倚靠趙佶外,他還能倚靠誰?一副忠貞狗奴才,粘著趙佶不放,以保性命。 至於童貫亦知局勢,不但慫恿趙佶南逃,他且調集兩萬捷勝軍以護駕,心想有此兩萬軍護守,自可保全實力及性命,而那捷勝軍全是童貫心腹,自無叛變可能。 然二萬餘軍南逃,聲勢何其浩蕩,登被一些忠貞烈士得知,立即引領群眾追堵而來,而那州橋守衛姓李名勝,雖是小小頭領,卻以李氏同宗,自認為是李綱手下,當有一股傻氣,竟然敢擋太上皇,跪地祈求太上皇莫要出京,應以京城共存亡。 趙佶聞得消息,甚為不悅,冷道:“本帝君乃前往南方神殿祭拜,又非逃難,怎一堆死腦筋傢伙,老是轉不過來!” 童貫為搶時間,立即說道:“臣立刻前去處理,畢竟誤了時辰,甚是不吉!” 趙佶頷首:“時辰為要,不得耽誤!”童貫立即策馬向前,見得李勝只不過年輕小頭領,登喝道:“大膽!敢擋太上皇御駕,難道不怕殺頭?” 李勝道:“殺頭事小,太上皇開溜事大。”仍跪地不起。 童貫更怒:“誰敢說太上皇開溜?妖言惑眾麼?來人,拿下他!”捷勝軍應是,立即奔來十數人,想逮李勝。 在旁諸人見狀甚是不服,斥道:“閹賊還想作怪麼?”有人捺之不了,石塊、暗器飛砸過來,童貫大駭,若非學得武功,凌空劈落暗器,必定被砸得滿頭包。儘管如此,卻狼狽得差點滾落馬背,氣得他七竅生煙,怒喝道:“反了反了,竟敢偷襲朝廷大將軍,來人,全部拿下!” 捷勝軍應是,又衝來十數人,已和群眾大打出手。 然群情激動,捷勝軍竟然招架不了,被揍得鼻青眼腫。後頭更有無數吆喝者。 童貫但覺若不立即突圍,待正規大軍一到,恐無法走脫,登時狠下心,怒道:“敢擋御駕,死路一條!弓箭手,給我射!” 弓箭手乍愣,畢竟禁軍亦是自家人,如此豈非自相賤殺? 童貫怒道:“猶豫什麼?太上皇遠比皇上尊高,難道也可以擋駕麼?”抓來長槍,猛往禁軍射去,當場射死一人。 李勝詫道:“你也敢誅殺同袍?!我跟你拼了!”抽出大刀,強勢撲殺而去。其他手下見狀,亦奮不顧身搶攻。 童貫懼於事態擴大,登時下令:“快射!否則以抗命罪砍頭!” 弓箭手無奈,挽弓而射,終自相殘殺。 李勝只是小頭領,武功不佳,怎能鬥得兩萬兵,且童貫又退躲兵陣中,根本沾其衣角不著,已被射中十餘箭,臨死前仍冷斥:“閹賊當道,遲早必亡!”說完倒地不起。 童貫怕事態擴大,喝令快攻,利箭射死數百人,群眾不敢再擋駕,紛紛退去。童貫乘機下令全速前行,終能趕在另一波大軍到來之前,逃離京城。 然其誅殺同袍消息傳開,更讓眾人髮指,誅六賊之說再次鼎沸。 鄆王趙楷更是痛恨六賊,已和蘇小鳳同去找得太常少卿李綱,三人一併前往禦書房,想找欽宗趙桓談誅六賊一事。 欽宗乍見趙楷,詫道:“你未跟隨父皇前往南京?” 趙楷道:“父皇走的快,我來不及跟上,且六賊未誅,不甘心離去。” 李綱道:“不錯,六賊未誅,不足以平息民怨。” 蘇小鳳道:“尤其蔡京,竟然陷害忠良無數,怎可讓他脫身!” 趙楷瞧及蘇小鳳,她原該是自己心上人,誰知卻未正視自己一眼,心頭多少怨懟,且她又看上鄆王,看似將結為夫妻,實讓人吃味,若非自己當了皇上,她怎肯覲見自己,正視一眼呢?然縱有如此嫌隙,但四目交錯下,竟也讓他怦動難安,小時候跌入湖中,被她撞見,且拖救上岸糗事一一浮現,尤其當時竟然在她面前哭泣,實是丟臉,不知她可曾忘了呢? 蘇小鳳瞧他目光閃動,心不在焉,登又奏道:“皇上腦門在轉啥?請誅六賊一事,總該有個答案吧!” 趙桓頓覺失態,乾聲道:“是該誅之!是該誅之!” 蘇小鳳道:“那好,快下旨令,我去砍他們腦袋!”趙桓突又覺不妥,急道:“不成,不成!太祖有遺令,除了叛國逆謀之罪外,不能誅大臣!” 蘇小鳳斥道:“皇上倒也昏庸?難道大臣就可殺人放火,強姦擄掠而不受罰麼?” 趙桓一愣:“我非此意思……” 蘇小鳳道:“那又何意思?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且想袒護誰?” 趙桓急道:“絕無此事!只是……”忽覺自己乃一國之君,怎可讓臣子呼來喝去,登時扳起臉面,冷道:“你忒也過分,連‘皇上’都不稱一聲,你你我我,成何體統!” 蘇小鳳亦愣,自己的確忘了他乃皇上身分,然既已卯上,退縮下來,又覺烏氣難忍,冷道:“是該稱你為皇上,但請別岔開話題,誅六賊命令請快快降旨,大家好收拾殘局,皇上!”後一句“皇上”乃吊高聲音,別俱脅迫意味。 趙桓生性原較軟弱,並無定見,被她氣勢所懾,輕輕一嘆,道:“朕何嘗不想誅六賊,只是太祖遺言的確如此,若朕違反遺命,將來如何向後世交代,三位既然想辦此事,總得替朕想個法子吧!” 趙楷自知太祖有此遺訓,然六賊不除,無以平定民怨,心念轉處,忽有想法,道:“皇上可將諸臣放逐,我等暗中跟去,找機會收拾便是。” 趙桓目光一亮:“好辦法,只要放逐他們,依其作惡多端,遲早將遭受報應!”擊掌一笑,道:“就這麼辦!” 蘇小鳳笑道:“皇上總算暗露智慧!” 那句“暗露智慧”倒讓趙桓頗為玩味,不知是褒亦或是貶。 太常少卿李綱道:“皇上既忌於太祖遺言,可先從內宦下手,畢竟他們稱不了大臣,頂多只是閹官!” 趙桓道:“有道理!尤其那李彥、梁師成,當年竟說太后有癡呆症,簡直是侮辱!定要賜死他們!”當時亦包括童貫,然童貫仍跟在趙佶身邊,只好暫時不提。 蘇小鳳道:“那好啊!趕快賜死閹官,也好為天下人出口氣!”尤其梁師成竟然自認蘇軾私生子,那簡直是蘇家恥辱,不除他,難向蘇家祖宗交代。 趙桓雖對蘇小鳳雖有膩怨,然在她眼前,總不願讓她看扁,尤其自己又繼位皇帝,怎能輸予鄆王,遂道:“朕必讓你如願!” 蘇小鳳、趙楷、李綱這才滿意告別而去。 趙桓痴坐片刻,自己雖貴為皇帝,然自出生到現在,倒也未害過一條人命,此時竟然要賜死他人,心神頗為不安,然既已答應蘇小鳳,豈可反悔?否則必讓她真的看扁了。掙扎中,又將白時中,李邦彥兩宰相給宣來,討論此事。 那李邦彥外號“浪子宰相”,當年曾混過江湖,自有市儈江湖味,他最忌那閹官李彥,竟和自己名字一模兩樣,居中只差個“邦”字,此若江湖名號,明明有個翻江龍,偏偏另有個搗江龍,聽來忒也刺耳,他早想除去李彥而後始暢快。遂道:“皇上賜死臣子,天經地義,何況李彥斂財無數,死有餘辜,需知對敵人仁慈,即對自己殘忍,皇上若不賜死,日後將被拖累!” 趙桓道:“說的也是……”低頭沉思,道:“那梁師成呢?他原受太上皇寵愛,若貿然收拾,恐不妥吧?” 白時中道:“可找藉口,讓他出宮,自有仇家收拾他,且皇上應做得無聲無息,自無他人怪罪!” 趙楷已無定見,道:“你們擬個方案就是!” 兩相受重用,心花怒放,此時正是剷除舊勢力時機,立即研商,擬除二賊計策,趙桓同意執行。 當日,大內總管李彥立即被殺,且抄家充公。由於事出突然,李彥未防備而潛藏財寶,其雖極度揮霍奢華,然搜得金銀竟達幾十萬兩之多,珍寶古董更不計其數。至於田產亦全數沒收。 至於梁師成,則暫未動他,找得時機,且讓他傳令出城,再暗中派人刺殺便是。 而那蔡京竟然先行逃出汴京城,暫不追究。未及逃走者只剩朱勉、王黼,則照太祖遺命及徽宗告戒,不殺人,但貶逐。朱勉貶至江南為庶民,王黼則除去所有虛銜,放逐永州。與王黼有宿怨之開封府尹聶昌,派遣高手追至雍丘南面輔固村,宰是王黼,一代姦相終結束罪惡一生。 欽宗當然不願承認誅殺大臣之責,皆以王黼遭盜匪劫殺傳之。但姦相一除,百姓大快人心。 然潰敗宋軍不斷湧逃四散,金軍衝破黃河防線終被證實。任誅得奸賊,亦只是短暫暢快。激情過後,百姓仍慌亂難安,棄城棄家逃難,到處可見。 京城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
第23冊 太古雷陣
第 一 章 漢奸難為 金軍已迫近汴京城百里之近。 欽宗趙桓已坐立難安,復找來大臣,商量對策。 那宰相白時中、李邦彥見及數十萬金軍不費吹灰之力即已攻破黃河,梁方平、何灌落荒而逃,勤王之師又未到來,京城何以再戰?終極力勸得趙桓暫棄京城,西遷洛陽,待勤王人馬到來再反擊為是。 東宮師保唐恪、耿南仲和趙桓亦師亦友,兩人早以京城為家,不捨棄守;且兩人既為人師,當有教誨之責,故力勸趙桓親徵黃河,以阻擋金軍入侵。 趙桓豈有此膽量,直道將做仔細考量。 至於太常少卿李綱則極力爭取守住京城,以逸待勞,打持久戰,必能成功。道:“金軍千里迢迢出征,無根無底,決不能持久,我方勝算較大。” 白時中冷道:“那且得勢均力敵方成事,如今我軍勤王之師未至,京城軍力單薄,且黃河已結冰,分明是老天示警,何需苦苦應戰?暫時退去,日後尋得機會再反擊不遲!” 李綱冷道:“宗廟社稷皆在此,怎可捨棄?那豈非背祖叛宗?宋國國都皆保不了,何以安撫天下?且守城和攻城完全不同,調動得宜,以一敵百,我等乃打持久戰,何懼於敵軍多寡?縱使百萬兵,能接觸城面者,永遠只是一兩萬人,有何難守之處?” 白時中被說得老臉無光,一時無言以對。 浪子宰相李邦彥冷道:“要是守不住,你待如何負此責任?” 李綱道:“願奉項上人頭一顆!” 如此等於以死相諫,李邦彥一時亦難以回應。 趙桓急道:“究竟該採何種對策?” 李綱道:“為今之計,只有堅守城池,護佐根本,以維宗廟社稷安全,以待勤王之師到來。” 趙桓仍在猶豫,然諸臣如聶山(昌)、秦檜、吳敏、李若水等人乃主戰派,全數支持李綱。 秦檜道:“都城若棄守,將影響大宋國運,得堅守為要。” 趙桓已無主見,道:“好吧,既然要守,又該如何守?派誰當主將?” 李綱道:“國之重臣以宰相為最高職位,既在京城,當以宰相為主將,如此方能號令眾臣。” 白時中斥道:“我乃文官,不懂兵法,竟要我當主將,想害死我麼?” 李邦彥道:“對抗金軍豈是兒戲,李少卿玩笑開大了!” 李綱如此建議,乃想套住兩人,免得臨陣開溜,道:“相國可以坐鎮,以定軍心,至於戰術可相互研究,如此自可萬無一失。” 李邦彥冷道:“你只知死守,難道你不能引兵出征,殺他個片甲不留麼?虧你還曾當過主將!” 李綱道:“在下官卑,何來職權主軍事,然若皇上用得了微臣,必定以死相報!” 李若水道:“稟皇上,李綱用兵如神,戰術、戰略樣樣精通,此時此情,非他主將莫屬,願皇上復他軍職!”秦檜、吳敏等人一一附和。 趙桓道:“既然諸卿皆薦李少卿,那便由他當主將,朕立即免你太常少卿一職,改封尚書右丞,總掌京城軍隊,務必將金軍阻擋於外。” 李綱登時下跪接旨,從此擺脫以編訂禮樂為職之太常少卿文官,升為掌有兵權之尚書右丞,官位晉升不少。 那白時中、李邦彥實是懼于金軍氣勢浩強,以京城之力恐無法抵擋,然李綱等人又堅決留守,實是玩命,故在退朝後,偷偷尋往耿南仲,知其為東宮保傅,和趙桓相依十餘年,感情甚篤,自俱影響力。 白時中道:“金軍傾巢而出,連破數十城,甚至黃河天險皆擋不了,先生應知此刻局面,徒留京城,備增凶險,又何苦讓皇上冒此危險呢?” 李邦彥道:“何況黃河結冰,乃警訊,金軍長驅直下,我軍如何抵擋?萬一皇上有個閃失,大宋江山豈非岌岌可危,更無法向太上皇交代!先生為何支持李綱力主戰事,那是在冒極大危險,把宋國前程賭注全押上了啊!” 耿南仲一向以老資格自居,然卻見李綱、吳敏等人為後進之士,竟然位高於己,原即暗藏不快,此次會支持李綱,亦是看準李綱將無法打贏金車,如此將貶官受懲,以報私怨,然聽及兩相說得如此繪聲繪影,亦起懼心,道:“金軍當真如此厲害?我總覺以訛傳訛,多少有假。” 白時中道:“豈是假的?梁方平、何灌兩軍加起來亦有十餘萬軍,不到一天即被擊破,兩人落荒而逃,至今下落不明,何況若不厲害,童貫怎會事先開溜?” 李邦彥道:“童貫最好大喜功,他不但於太原戰敗,且知假國師方虛默於黃河岸戰敗,大勢已去,始逃難,我等何需做困獸之鬥,冒此危險,甚是不值。” 耿南仲想及童貫為人,的確好大喜功,他都溜了,看來金軍恐真的難以抵擋,終後悔先前助李綱,道:“既是如此,我勸勸皇上,畢竟冒險不得!” 白時中、李邦彥聞言始拜行大禮而退。 耿南仲暗喜,兩丞相皆向自己行大禮,地位提升不少,終熬出頭。想及急事,隨又快速覲見欽宗。 及至延福宮,遇得欽宗,立即說明金軍氣勢如虹,暫時避之為佳,欽宗早有避去之意,聞言說道:“既要朕避去,怎在當朝支持李綱?” 耿南仲道:“臣只支持李綱守城,並未支持皇上留京看守。” 欽宗道:“對麼?你似支持朕御駕親征!” 耿南仲道:“絕無此事,此乃以親徵之名,行移都之實,如此既可激勵士氣,又可保身,一舉兩得。” 欽宗道:“倒是伎倆不少,但總覺不妥,該暫時避開則避開,毋需冉玩此花樣吧?” 耿南仲道:“皇上說的極是!” 欽宗道:“既要避開,何時啟程最好?” 耿南仲道:“越快越好!” 欽宗道:“那就明日黎明吧!皇上總不能偷偷摸摸趁夜開溜!”耿南仲暗喜。 欽宗當真下令整裝,準備逃離京城。 次日李綱入朝,準備奏知佈局迎戰一事,卻見宮前輿駕皆備妥,分明是欽宗欲出城,李綱無奈問向禁軍:“爾等願戰,亦或成亡國奴?”能留在京城者,多少忠肝義膽,尤其李綱鎮軍,信心增強不少,眾人皆回答願死守京城,李綱這才尋往欽宗,沉痛奏之:“皇上皆已授命臣下力守京城,何又急於出城避去?如此將動搖軍心,實是不妥。” 欽宗道:“金東路軍即已四十餘萬之多,加上西路車,恐達七八十萬,京城兵力恐無以抵擋,何不等勤王之師到來,再尋作戰?朕暫先避去亦無不妥。” 李綱道:“既知敵軍數十萬之多,且兵臨城下,皇上貿然出城,金軍遲早得知消息,屆時半路攔劫,皇上又將如何抵擋?” 欽宗詫悟:“對啊!朕怎未想及此?看來還是別出城為妙!但李卿可有把握鎮守京城,確保安危?” 李綱道:“人頭擔保,確無問題!” 欽宗這才下令取消山城。白時中、李邦彥、耿南仲雖再奏言,然欽宗實不敢冒出城之險,表示看看局勢再說。佞臣無奈,只好另尋機會。 欽宗且下詔親徵,以提士氣,實則躲在宮中保命,一切交由親徵行營使李綱坐鎮指揮便是。 李綱雖知欽宗軟弱且反覆無常,但為人臣子,只能鞠躬盡瘁,尤其他乃為大宋江山人民而戰,又怎敢絲毫鬆懈,當即日夜督軍,工築堡壘,嚴以待陣。 正月初六,方離太上皇趙佶逃往亳州不及三天,金軍再破南黃河,長驅直入京畿之地。 白時中見無法勸欽宗離京,為保小命,請辭宰相一職,欽宗遂立張邦昌為相,和李邦彥共相輔國。 那張邦昌當年即曾庇護蘇小鳳姊妹,自知蘇小靈和楊撲相愛,而楊撲逃往金國當軍師,即為了迫趙佶下台一事,他多少知曉一二。張邦昌亦曾為蘇軾家族,和蔡京作對,不斷諫言,誰知趙佶就是不聽,時日已久,自覺無力回天,始放棄諫言,進而隨波逐流過活,倒是讓蘇小鳳失望不少,如今臨危授命,倒有了責任感,畢竟憑他和楊撲關係,自有可能議和兩國戰事,免得生靈受戕,死傷無數,故而主張議和,不想開戰。唯此時李綱上陣,若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怎知金軍厲害?故暫且不表意見,待雙方交戰後,復諫言不遲。 李綱怎知去了白時中,來了張邦昌,竟然更想議和?他仍全面備戰,以期退敵保國。 正月初七,金軍浩浩蕩蕩迫近京畿,四面封鎖,阻斷交通,若有百姓逗留,全以秘探通敵罪嫌誅之,死亡不計其數。 楊撲詫覺不妙,立即找向完顏宗望,追問此事。完顏宗望登時自責,未善盡督促之責,立即下令改善,楊撲始未再追究。然瞧得金軍佈局作戰,似想直搗皇宮,並非只作騷擾性攻擊,心頭已起不安。遂退回住處(已近京郊,暫借民房為住處),並將愛兒宋兩利給找來。 道:“你可確定徽宗趙佶已經下台,甚至南逃而去?”一路上即有此傳言,然未經證實,故無法肯定。 宋兩利乾笑道:“孩兒近日拼命作戰,倒忘了感應京城變化,也許傳言是真,但那趙桓亦是混蛋,還是要把他逼下台,改為趙楷,大宋才有救!”昨日又將南黃河給冰封,連引金軍二次渡黃河,爽心已極,一切小細節已忽略。 楊撲輕輕一嘆,無言以對。 宋兩利感覺異樣,道:“爹,有了問題?” 楊撲頷首,嗯了一聲,仍不知如何回答。 宋兩利感應父親想法,急道:“金軍不只是要逼趙佶下台而已?!” 楊撲道:“宗望佈局,乃想搶攻京城,且他不該屠殺附近百姓,雖然他道歉,但爹可感覺出來,那只是在敷衍,何況西路軍完顏宗翰再攻來,京城幾乎無人能擋!” 宋兩利聞言兩眼直打結:“那我們豈非當真變成漢奸,引金兵入關,滅我大宋?!” 楊撲嘆道:“藉金兵之力和漢奸助金兵破城,只有一線之隔。” 宋兩利苦笑道:“看來漢奸罪名恐洗刷不了了……” 楊撲輕嘆:“有任何罪名,爹來擔負,目前最重要是別讓金國大肆屠殺,免增傷亡。” 宋兩利道:“該如何阻止?待孩兒暗算完顏宗望,讓金軍群龍無首,知難而退?” 楊撲道:“此乃其一方法,但宗望必有防備,否則不會把四大護法緊緊安排在身邊,想刺殺,恐不易達成,另一種方式是雙方暫時議和,讓金軍退去,待日後再戰不遲。” 宋兩利苦笑道:“連極樂聖王都親臨京城,恐不容易擺平。” 楊撲輕嘆:“既知如此,何必當初,爹的確低估完顏宗望野心,亦高估宋軍實力,竟然嚇得皇上落跑,難怪金軍有恃無恐。” 宋兩利不忍父親難過,道:“咱至少把趙佶趕下台,事情已成功一半,剩下即是再把金軍擺平,則算大功告成。” 楊撲難以言詞,畢竟擺平金軍,談何容易。 宋兩利道:“趁金軍未發現我們已變心,弄他幾場敗戰,說不定對方將知難而退!” 楊撲道:“見機行事吧,事已至此,爹亦無計可施,但不管如何,千萬別承認自己是漢奸,亦毋需承認我是你爹,免得受拖累。” 宋兩利默然點頭,畢竟父親苦心,他能體會。然怎可讓父親承擔一切?自己已俱通靈之能,總得想辦法解危方是。 他遂盤坐下來,慢慢運起通靈大法,讓腦門感應敞開,登覺無數幻影四面八方跳掠不已,那如夢似幻之間,終浮現金軍攻城一幕,慘烈屠殺讓人怵目驚心;隨又見得皇宮大亂,眾臣鬥爭不斷;張天師亦聯合群雄對敵,自己竟然是對方目標之一;幻影轉處,忽被極樂聖王入侵,他欣喜一笑,道:“小神童你果然歸順大金國,替本國破了黃河天險,功勞不小……”宋兩利駭然,突地斬斷感應,蘇醍過來,額頭冷汗直冒,道:“爹說的沒錯,金軍的確想攻下京城,他們根本不在乎誰當皇帝。” 楊撲道:“可窺及大宋未來命運?” 宋兩利道:“尚未窺至,已被聖王入侵,但看情況,並不理想……” 楊撲道:“那就照計畫進行,若有對戰,你我暗助宋國即是。目前最重要是逼和雙方,以減少傷亡。” 宋兩利道:“孩兒懂了,今夜即潛入京城以了解狀況,必要時,擺下陣勢擋金軍便是。” 楊撲頷首,深情送走兒子,目光移往汴京城,感慨良多,身為大宋子民,如今卻為金軍作戰,實是造化弄人。 宋兩利雖歸順金國,卻未授予官銜,其有若散仙,專門負責靈法五行奇門遁甲之類玄學,故行動甚是自由。他原想趁夜潛入京城,然雙方劍拔弩張,隨時可能開戰,自無暇等待,遂換得宋軍軍服,乘機溜近城角。縱使城門戒備森嚴,但宋兩利混跡京城多年,早知狀況,他且懂得通靈大法,乃冒充作戰時衝散之士兵矇混入城。 他先尋往神霄寶殿,以前香火鼎盛時期已不復見,只剩真正加入神霄派,欲修行道法之幾位門徒,且由忠心耿耿之護持尊者洪太極負責指導。至於住持年瑞祥亦盡守本分,並未開溜。 宋兩利暗嘆,神霄派淪落至此,除了林靈素外,徽宗趙佶亦要負最大責任,當然自己亦脫不了干係,畢竟當年為配合林靈素,耍了不少花招,如今實愧對洪太極等人,他日若有機會,當傳他幾招神通了。 神霄派弟子剩下不到二十人,自難派上用場。宋兩利心念一轉想潛往鄆王府,找那趙楷以及蘇小鳳探探消息。 他自知叛國身分,不敢明目張膽,潛潛摸摸,終抵鄆王府,然感應過去竟未搜著,反倒是萬勝門那頭傳來蘇小鳳吆喝聲,宋兩利調頭潛去,果然於城頭發現趙楷及蘇小鳳,他不敢上前招呼,找得一香鋪店,多少補充靈符、硃砂,順便感應這要命阿姨,終把蘇小鳳給喚來。 香鋪掌櫃早已逃往南方,整間舖子沉靜空盪,甚至街道亦顯荒涼,戰爭可怖氣息隱隱泛生,宋兩利只能感慨引金軍入關這大漢姦罪名,他可難以承擔。 蘇小鳳方進門,發現宋兩利,登時嗔喝:“混小子,你倒越混越回頭,竟敢耍妖法讓黃河結冰,引得金軍入關,不想活了麼?”不敢以利劍刺去,倒是用劍柄猛砸不肖後輩腦袋。 宋兩利自知錯誤,強忍一記,然對方用勁不小,竟爾疼穿腦門,呃阨叫疼。 蘇小鳳喝道:“還敢叫疼麼?當了大漢姦,還有臉來見我麼?可惡!”仍想敲擊,宋兩利急忙跳開,蘇小鳳嗔道:“還想逃?” 宋兩利急道:“我只是想引金軍力量,把昏君趙佶趕下台而已……” 蘇小鳳斥道:“結果呢?引狼入室,連大宋江山都快被吃掉,你倒是理由十足!” 宋兩利道:“那是意外……,至少趙佶下台,六賊潰逃,蘇家的仇報了一半,總比你鬼叫鬼叫還管用……” 蘇小鳳喝道:“敢說我鬼叫?”欺身再追,宋兩利登往屋梁飛去,急道:“是你自個說的,我只是引用而已……” 蘇小鳳想及當年為諫趙佶,的確常言“鬼叫鬼叫對他無用”,誰知迶竟被這小子利用,嗔道:“我可說,你就是不能說!” 宋兩利道:“不敢啦!” 蘇小鳳怒氣已發洩,道:“下來吧!看你還對蘇家有所貢獻上,暫時饒你一馬;我倒想聽聽你找我,能解出啥名堂!” 宋兩利始敢落身地面,乾聲道:“外面當真把我當漢奸?” 蘇小鳳冷道:“只差沒把你畫像貼在城牆亂箭射死,你可行到極點,能讓黃河結冰,讓金軍大搖大擺渡河,現在可要造個樓梯,讓金軍登牆入城?” 宋兩利乾笑道:“不敢!我只是引金兵逼退趙佶,他既然溜了,自也用不著金兵了……”心念一閃,道:“不過,怎會是趙桓繼位?你不是一直助著趙楷,怎把皇位給顧丟了?” 蘇小鳳冷道:“誰叫你逼得緊,趙佶一急,便胡亂傳位,我都來不及阻止,一切即已成定局,說來還是你幹的好事!” 宋兩利乾聲道:“要換人麼?現在還來得及,我且引金軍把趙桓逼下台!” 蘇小鳳斥道:“瘋了麼?金軍若進城,大宋豈非亡國?趙楷不稀罕帝位,我也不想當皇后,反正六賊已誅泰半,現在目標是擊退金軍,你幹的好事,看你如何收拾爛攤子!” 宋兩利道:“依我之見,先議和,把金軍騙回去,待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到來,再收拾對方不遲。” 蘇小鳳冷道:“要議和,也得有本事擋住金軍才行,否則哪來條件可談!” 宋兩利道:“李綱戰不了金軍?” 蘇小鳳道:“若以兩軍交戰,自可守得住,唯極樂妖王潛伏暗處,不知將耍何花招,道家門派又一盤散沙,照此下去,兇多吉少。” 宋兩利摸摸額頭,道:“要我鬥聖王,未必能贏……”摸及額頭乃表示除非綠龜法王顯靈,“何況另有個妙佛禪師,他恐亦恨我入骨……” 蘇小鳳道:“自己想辦法,誰叫你引金兵入關,造此大難,大宋江山若出差錯,你要負最大責任!” 宋兩利但覺擔子越來越重,道:“看來死纏活纏,也要把極樂聖王給纏住了……,”心念一轉,道:“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多久會到?” 蘇小鳳道:“恐要數天之久,畢竟邊陲又不只金國要防,另有西夏、吐蕃等國,且路途遙遠,十日內能趕回,已是萬幸!” 宋兩利盤算時間,喃喃說道:“還要撐如此之久,看來仍得布陣才行……”然要布陣,且得大量助手,此時此刻自己乃叛國之賊,又如何能說動宋軍,亦或張天師等人幫忙,著實叫人頭疼。 蘇小鳳道:“要布陣,我可調軍助你,但京城方圓數十裡,你待布何陣勢?能將敵軍全數擋住?” 宋兩利道:“神霄雷法中有一超級大陣,名為‘混天三十六太古雷陣’,每一太古雷陣可小自百丈,大至數裡,三十六雷混合布之,可達數十裡,甚至百里之寬廣,若同時發難,足可吞天掠地,非常厲害!我看把它取名‘神霄轟天太古雷陣’,更能顯其威力!” 蘇小鳳道:“又是神霄派?該不會是你那騙子師父林靈素耍的騙招吧?以前可有人布過?” 宋兩利道:“相傳唯黃帝戰蚩尤時布過一次,後來因陣勢太猛,未敢授徒,只留下秘本,此即為神霄五雷法門前身……”抓出一張既薄又韌之蠟黃秘圖,裡頭記載密密麻麻圖形及文字,道:“就是此圖了。此乃是從林靈素收集天下道家秘本中尋得。” 蘇小鳳瞧得直皺眉頭,道:“只不過兩個巴掌大,且破舊欲爛,你卻把它當寶?自我陶醉麼?” 宋兩利道:“以前是看不懂,但近日通靈大法甚為精進,再覽此圖,竟也悟出門道,它真的管用!”尤其是悟出靈寶陰陽鏡功效後,更能證明此陣必能發揮功效。道:“當年諸葛孔明于魚腹浦擺下八陣圖,以八八六十四堆石頭,即已吞噬吳國兵馬無數,我這三十六雷亦應有此威力才對。” 蘇小鳳想笑,道:“諸葛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能卜過去未來,你有此功力麼?” 宋兩利道:“天文地理不談,過去、未來之事,我倒可略知一二。” 蘇小鳳暗楞,對了,他腦門俱感應之能,乃天生通靈。反正已無計可施,多少信他幾分,道:“好吧!既要布陣,得準備何東西?要布下數十里大陣,又得用上多少兵力?在城外亦或城內?” 宋兩利敲著腦袋,道:“當然是布在城外較佳,但你們一出城,恐立即被發覺,我得想法解決才行,至於雷陣之威力,多半皆引天地浩瀚力量所成,只要準備金木水火土之類東西,照記載,以能擺出八卦形狀之物便可。” 蘇小鳳道:“大小呢?” 宋兩利道:“若要擺大陣,每個八卦至少百丈以上寬廣方夠用。” 蘇小鳳道:“我的天啊!百丈八卦,若以石塊布之,得拆城牆才行,你在整我麼?” 宋兩利道:“沒辦法,要威力就得大格局,其實派幾百人,每人抱得一石塊,再聚集一處,照樣可擺出陣勢。” 蘇小鳳噓氣道:“原來可以碎石聚之,那倒是好辦!” 宋兩利盤算其他金、木之類,皆以巨樹,亦或長刀長槍布之,應可應付,道:“你去把京城地圖取來,我且測量方位,儘快布陣,儘早擋住金軍攻擊。” 蘇小鳳知拖不得,立即奔回指揮室,取來地圖。 宋兩利乘機則畫得雷符無數,並交予蘇小鳳道:“待每布一物,即焚雷符一張,若不夠,至此香鋪取之。” 蘇小鳳頷首:“自會來取,只是該將陣勢布于城內或城外?若在城外,恐幫不上什麼忙。” 宋兩利瞧及地圖,復拿出羅盤測方位,仔細盤算後,道:“北方陳橋門、封丘門、衛州門,乃大內後院方向,且金軍主攻處,由我佈置于城外,其他陳州門、南薰門、戴樓門、東水門、西水門、萬勝門等,可內可外,全看狀況而定。”拿出硃砂筆,一一標示地區,且註明布于城外位置,或于城內之位置,並將陣雷之名寫下,以免出錯。 蘇小鳳但覺好奇,謹記於心,遇有不解處,仔細詢問,以免出錯,三十六太古雷陣問下來,竟也耗去一時辰,蘇小鳳始帶著秘圖離去。 宋兩利知布陣非一蹴可幾,且得先了解張天師那頭想法,以及找出極樂聖王藏身處,方是上上之策。遂又潛往天師宮。及至附近,即已感應張天師和方虛默、丐幫幫主胡天地、碧水真人張朝英、隱仙派掌門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等道家宗師,共商大計。 方虛默當然不肯說及敗陣之事,乃以宋兩利和極樂聖王串通施法,終讓金軍長驅直入,以致演變今日地步,宋兩利自該誅之,方能滅絕禍害。 張天師一直認定宋兩利受鬼域妖人洗腦,終變成邪道,實是可惜。 丐幫幫主胡天地卻不以為然,通:“宋兩利一向乖巧,怎可能做出叛國之事,其中必有原委!可找他來詢問,必可真相大白!” 曹文逸亦對宋兩利頗有好感,道:“他的確非叛國之相,否則又何苦二次守戰太原城? 且他一向對極樂聖王戒心甚深,應不可能投其懷抱才對。” 方虛默道:“他若非叛國,怎讓黃河結冰?且目前仍在金軍陣營當先鋒,假不了。”他原是派人召請張天師至茅山宮,但張天師卻卻因眾掌門在此,而親自請其前來,方虛默但覺面子十足,說話亦較威勢。 胡天地道:“或許他只是想教訓某人……” 方虛默道:“那更要不得,為了己忌,不顧大宋江山安危,罪加一等!” 想及宋兩利仍在金軍陣營,胡天地一時亦無言以對,畢竟事實如此,且碰上時私下問他便是。 張天師道:“他既存金軍陣營,自該視為敵人,諸位切莫留情或大意,他的能耐決不只以往所見,可能已承襲鬼域妖人所有妖法,得小心應付為是。” 方虛默道:“不錯,見之誅之,以絕後患!” 陳千夢道:“他若一直和金軍掛勾,那是原諒不得了。” 胡天地、曹文逸未能做答,畢竟此刻攸關大宋存亡,實無法徇以私情,且靜觀其變再說。 張天師道:“金軍既已兵臨城下,太上皇又已開溜,換來欽宗亦是昏庸無主見,大宋江山靠他,準保不了,而勤王之師仍未到來,看來一切安危全落在諸位身上,可願陪老朽決一死戰?” 胡天地道:“金虜入侵,自該擊退,我等義無反顧!可惜當年得罪童貫,丐幫弟子留在京城不多,只能湊得二百名,勉強用之便是。” 張天師道:“我等恐無法打群戰,而是集全力,針對敵軍將領突擊。待殺死完顏宗望、宗翰等賊人,在群龍無首下,金軍自然退去。” 張朝英道:“事情演變至後來,必定是和極樂聖王決鬥,他且邀得妙佛禪師助陣,我等恐難討好處。” 張天師嘆道:“不管如何,仍得一拚到底,其實少了宋兩利助陣,的確不易擋下聖王攝心魔法,看是天意了。” 忽聞宋兩利傳話過來,道:“我願意助天師鬥倒聖王,只是別把我當敵人……” 此語一出,眾人乍驚。 張天師詫道:“宋兩利?!你敢潛入京城?!” 胡天地喜道:“阿利麼?到底是何回事?請現身說明,免得誤會!” 宋兩利苦笑道:“不得現身,張天師要把我當妖孽關起來!” 方虛默冷笑:“不但把你當妖孽,且是叛國妖道,人人得而誅之,快快現身受死吧!” 登要騰掠出宮,逮人算老帳。 張天師伸手制止,道:“掌門莫要上當,他乃以傳音入密功夫傳話,其人可能躲在數裡開外,他雖年少,但若學得鬼域妖人之妖法,恐非昔日小混混。” 方虛默最愛面子,當知自己失態,嘴巴仍硬,道:“我乃嚇嚇他,諒他也不敢現身,況以本座身分,實不屑與他鬥!” 胡天地仍道:“不管如何,阿利你快出來,誤會總要澄清。”仍深信宋兩利絕非叛國之人。 宋兩利道:“難清啦!金國大軍壓境,極樂聖王又潛伏附近,你們快快布陣吧!至於那方虛默最靠不住,兩次脫逃前科,莫要把他當得力助手!”說完閃身不見,畢竟事已至此,張天師又有偏見,現身無益。 方虛默聞言火冒三丈:“小妖道別逃,待本座打爛你嘴巴!”終仍掠身追出,然宋兩利已逃之夭夭,方虛默胡亂擊得兩掌,喝道:“別以為我不知你藏身處!”方始返回,道: “若非顧全大局,本座必將他逮住!” 眾人未置可否,然卻對宋兩利所言,留下深刻印象。 張天師不願見著雙方相互猜忌,道:“不知掌門有何高見?” 方虛默受到重視,立即擺出架勢,道:“擒賊先擒王,今夜突襲敵軍陣營,收拾妖將,一切自可擺平。”此和張天師先前提議相同,故未引起爭議。 胡天地道:“就此說定!” 眾人皆是一派掌門,作戰經驗豐富,只問及金軍大本營位置後,各自回房休息。唯方虛默仍返回茅山宮,不願寄於天師宮門下。 張天師則不斷觀測天象,嘆息道:“天命如此,又豈是一幹人所能挽回……” 張朝英默默伴於一旁,他素知掌門能測天命,然卻不便過問,畢竟自己亦是修道人,自知冥冥中自有注定,多問無益。但他感覺出掌門對天命似乎憂心忡忡,其實局面至此,又能好到何地步?此時的確該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
第 二 章 太古雷陣
宋兩利離開天師府後,思慮良多,依他感覺,縱有張天師等人想對抗極樂聖王及妙佛禪師聯手,恐勝算不高。縱使自己助陣,頂多亦平分秋色局面,上回在太原城已戰過一次,足可證之,然高手被聖王攔下,其他人又怎能阻擋金軍進攻?萬全之計該是先阻住金軍進攻,事後再戰聖王為佳,可是此時此景,實無法兩全,讓他頭疼不已。 宋兩利腦門轉了又轉,不禁輕嘆:“既當漢奸,即當到底吧!畢竟金軍是我引入,總得想法退去才行!” 心念已定,遂尋向蘇小鳳,要她只布城內雷陣,城外陣勢由他布去。蘇小鳳雖疑惑,宋兩利卻表示不願張揚,蘇小鳳終接受。 宋兩利擺平她,始又往皇宮後院萬歲山潛去。那和李師師私通秘道並未毀去,縱使宮城強兵密布,仍能輕易潛入。 宮廷雖遭驚變,萬歲山卻完好如初,靜瑟山林依舊,只是此時瞧來,總覺國破山河安在?感傷情懷一一湧現。 宋兩利暗嘆,當年是幫著師父林靈素造此萬歲山,忒也是年少不更事,如今時日變遷,卻成了心中永遠悔事。 無暇多作緬懷,宋兩利找向九龍寶鼎處,果然見得極樂聖王立于峰頂那音光鼎前,如賞珍寶地瞧著寶鼎,前次寶鼎發威,傷得聖王,他可記憶猶新,故對九鼎特別小心研究。 但覺宋兩利潛來,極樂聖王轉身說道:“你終於來了?” 宋兩利虔敬拜禮,道:“無處可躲,只好投靠聖王啦!”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真心投靠麼?”忽又轉念道:“看是真心了,若非是你,黃河怎會及時結冰,助我大金國軍隊順利攻至京城,你是第一功勞!” 宋兩利道:“弟子不敢居功。”素知聖王有攝腦之能,故不敢多想,且提防著。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但本王總覺你在防我,到底何事?” 宋兩利道:“聖王曾下追殺令,弟子害怕,不自覺會提防,如今找機會說開了,日後自不怕了。” 極樂聖王道:“本王怎捨得殺你呢!何況你是綠龜法王化身,要殺也殺不死!” 宋兩利道:“打從弟子倒戈金國,綠龜法王早已未再現身,棄我而去了。” 極樂聖王道:“真有此事?” 宋兩利道:“日後聖王便知弟子是真心的,此次弟子前來,除了向聖王稟明弟子已歸順金國外,且想通知聖王,今夜三更,張天師等人將伏擊宗望元帥,聖王得事先提防方是。”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你出賣他們?” 宋兩利道:“弟子已是金國之人,談不上出賣。”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看來你是真的死心塌地歸順金國,日後本王亦不想為難你了。” 宋兩利滿心高興應聲道:“多謝聖王見諒。”然心頭卻有苦處,此時若無法取得聖王信任,根本無法布得“神霄轟天雷陣”,若布不成,將難擋金國大軍,權衡之下,只有犧牲張天師等人,畢竟對方早知聖王必定趕去相助,而有所防範,且以幾位掌門聯手,當不致於不堪一擊,情勢所逼,只能做此抉擇,至於誤會是否加深,全憑天意了。 極樂聖王深深再笑:“你若真心歸順,日後可願助我練功?” 宋兩利道:“若能效勞,自該奉獻,可是聖王功力已通玄,尚要弟子幫助麼?” 極樂聖王道:“不瞞你說,對於靈修功夫,本王的確不如綠龜法王,日後將以你為切磋對象,以參得玄機。” 宋兩利早知聖王有此企圖,立即應允,道:“只要能助聖王,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很好,很好!目前立即可助我者,乃是此九龍寶鼎,怎能發強波傷人?” 宋兩利暗道聖王果然未忘記此事,如若說出,豈非讓他知此法門,但若不說出,豈非不夠虔誠,一時陷入掙扎,道:“寶鼎需配合天時地利,方能發威!” 極樂聖王道:“你毋需將天時地利考量進去,只把啟動之法告知本王即可!” 宋兩利心念一轉,反正靈光鼎在鬼域,他未必能從星天來手中奪走,告知他方法亦無干系,遂道:“啟用此寶鼎,需用神光符置于各光鼎之中,至於音光鼎可敲鼎身,自能發出震波以傷人。” 宋兩利遂畫得神光符,交予聖王,並將口訣授之。 極樂聖王以修佛法為宗,此生首次拿得靈符在手,竟然暗顫於心,道:“小小一張靈符,即能發揮此功效?道家法門忒也有神奇之處?……” 宋兩利道:“聖王可以試試。” 極樂聖王遂將靈符化火,射往寶鼎中,雖未引得九鼎靈動,卻見鼎口冒起星星般光點,他辨識得出,此為光點,並非火星,故而嘖嘖稱奇,道:“好靈符!” 宋兩利道:“可要試試音光鼎?” 極樂聖王道:“好!”卻暗中戒備,免得被其暗算。 宋兩利倒是安份守己,小心翼翼敲擊音光鼎,淡淡共鳴聲傳出,宛若天籟,聽來煞是悅耳,道:“小力敲擊能怡心悅耳,重力敲擊則能傷人。” 極樂聖王笑道:“奇寶,果真奇寶!”伸手撫去,愛不釋手。隨即又學著宋兩利敲了幾回,待聲音正確傳出始罷手。如此終可證明宋兩利果真有心歸順金國,實是獲益匪淺,不禁笑得更暢快:“小神童,你果真明智之人,待本座日後退休,你定接國師一職,屆時不只是金國,連宋國亦在掌握之中,你將是首位第一大國師,前途未可限量!” 宋兩利拜禮:“多謝聖王提拔!只是有關妙佛禪師一事……” 極樂聖王道:“他既貪又邪且恨,難修成正果,放心,他的事,交由本座處理便可,你目前只要負責助金國攻下京城便是。” 宋兩利道:“聖王可要施展‘九煞封天’手法,封住京城,敵軍不攻自破!”當年聖王曾以此手法封住燕京城,迫得遼國讓出江山,威力非同小可。 極樂聖王笑道:“不了,金軍已兵臨城下,遲早入得汴京城,如若將天空封得陰陰暗暗,難保一些冒失鬼東鑽西逃,把稀世珍寶給毀了,讓金軍正大光明接收大宋江山,不也快事一件?” 宋兩利道:“說的也是……,圍城時日恐將不短,弟子例可布個五雷陣,轟它幾記,出出怨氣!” 極樂聖王笑道:“去吧,愛怎麼玩就怎麼玩:畢竟宋國已無能手,你我等著接收中原江山,甚至武林!” 宋兩利虔誠拱手為禮,道:“多謝聖王抬愛,弟子必定全力以赴!”乾脆下跪地面,叩頭為禮。 極樂聖王見狀,笑的親切,道:“免此大禮,再怎麼說,你也是容兒丈夫,本座多少給點面子。”宋兩利不敢多問夜驚容一事,拜禮而起,虔敬而退。 極樂聖王瞧其背影,笑的甚是滿意,喃喃說道:“畢竟年紀還小,怎堪亡國叛賊之苦,總得有個依附,投靠金國,算你有明智之舉!” 對於宋兩利施法讓黃河結冰,以及告密張天師夜襲一事,聖王已信得六分,對方竟也將千古九鼎之秘說出,極樂聖王終完全相信宋兩利投誠一事,否則以敵對之勢,又怎肯說出能克己之招法? 極樂聖王且又替宋兩利找得理由,“或許他當真知天命,大宋的確該亡,故而轉投金國吧?不管如何,他之歸順,自可助我練功,此機會得好好把握!”已擬妥修行法門,以期突破天人之界。 他摸著音光鼎,輕輕彈出聲音,悠悠揚揚,細膩悅耳,如獲至寶感覺頓上心頭。 宋兩利及時潛回金軍陣營,親自見得大元帥完顏宗望,登將張天師等人入夜將偷襲消息說出。 完顏宗望臉色頓變:“素聞張天師等人和茅山掌門方虛默武功不相上下,如若聯合偷襲,本座可能不易抵擋,且隱身軍陣中,讓他們找不著,自無法狙擊!” 宋兩利道:“元帥莫驚,我已尋得聖王,他入夜必來救助,元帥只要和四大護法先撐一陣,自可過關,甚至將對方生擒活捉!” 完顏宗望恍然,道:“既然聖王已知曉,本座哪還顧慮什麼?當安排入夜偷襲,讓宋軍嚇得屁滾尿流!” 宋兩利道:“若要攻城,從那陳橋門、封丘門進攻,較能突破防線,畢竟皇宮大內即在兩門後頭,毋需繞一大圈!” 完顏宗望道:“此意見甚佳,本座自會參考,卻不知小神童另有何法力可相助?例如讓城崩塌之類,我軍自可長驅直入。” 宋兩利道:“在下已計算過了,要用此法,得布五雷陣,引雷轟牆,較能奏效,且此法亦和極樂聖王商量妥善,進可攻、退可守,可封住宋軍去路,乃兩全之計,元帥可派三千軍,助我布陣麼?” 完顏宗望道:“既是聖王同意,本座當支持。你說的沒錯,引雷破城,方法甚妙,至少方可封住宋軍逃竄,遲早要讓他們臣服!”志得意滿下,他怎如此陣可封敵,倒轉回頭,豈非能抗金軍進攻?於是下得秘令一道,要四周將領隨時支援布陣。 宋兩利暗喜,拱手拜謝而退。 完顏宗望腦門直轉,暗忖:“小神童種種作為倒實實在在助我大金,然攻城一事,實關成敗,他雖提議攻那陳橋門、封丘門,我看得另選他門,讓任何人無法料及攻城目標,此方為上上之策!”攤開地圖查閱後,決心攻往萬勝門、西水門,畢竟那裡有汴河流過,若再結冰,豈非事半功倍! 擬定計畫後,他找來餘都姑商量,卻避開楊樸,免得他不忍下手。 宋兩利則拿著完顏宗望秘令,四處調動秘軍,開始布得“神霄轟天太古雷陣”。 那神霄轟天太古雷陣共分三十六雷,每一雷皆有不同屬性及罡位,自非一般人所能布得。 宋兩利為求萬無一失,不顧牆頭宋軍發現,乾脆跳脫出來,于城下游走,不斷測其位置,宋軍發現宋兩利,先是怔詫,追問為何叛國,宋兩利為示真誠,自是還擊,表示昏君奸臣當道,自該滅亡。 宋軍又喝奸臣已受誅,宋兩利道:“昏君仍在,趙桓一樣昏庸軟弱,也該下台!” 宋軍道:“那是宋國家務事,你助金軍來犯就是不對!” 宋兩利道:“天命如此!早早覺悟吧!”宋軍至此方確定宋兩利叛國,終改口斥罵叛徒、賣國賊!宋兩利只能回應人各有志,不再多作解釋。 此事傳回尚書右丞李綱耳中,只能慨歎忠貞之士難求,臨危變節者多,對當年宋兩利忠貞印象,完全破壞。 宋軍開始做憤怒性射擊,利箭不斷飛來,宋兩利不理,埋頭布陣。 那三十六雷,分別是東罡九雷:玉樞雷、玉府雷、玉柱雷、上清大洞雷、火輪雷、灌鬥雷、風火電、飛捷雷、鐵甲雷。 宋兩利照古法秘本,布布于東方位,那玉樞、玉府、玉柱三雷尚好佈置,其以先天沉潛之雷,威力屬後繼強勁之勢,只要埋下雷種靈符,自能了事。 而那火輪、風火、飛捷三雷則為流動飛轟之雷,得找活眼埋之。宋兩利尋得良久,,方于底探得熱氣、活水之處,迅速布下。 光是東罡九雷即已耗去半天,工程實是浩巨。 至於北罡九雷則為:神霄雷、北極雷、紫微瓊樞雷、仙都雷、太乙轟天雷、紫府雷、邵陽雷、炎火雷、社令蠻雷。而以神霄、北極、太乙轟天雷最為兇猛,不可輕忽。 南罡九雷:三界雷、斬塘雷、大威雷、六波雷、青草雷、八卦雷、混元鷹犬雷、地社鳴雷、火雲雷。此九雷皆以地勢為主,發動起來,照樣銳不可擋。 西罡九雷:太極雷、天樞雷、禹步大統攝雷、劍火電、內監雷、大梵手樞雷、玉晨雷、嘯命風雷、神府雷。此九雷又以太極雷、天樞雷、劍火電為主,乃五行中屬金,若一發動,金鐵交鳴,無堅不摧。 一一乾人布得五雷,已是難能可貴,宋兩利卻學得黃帝,布下三十六雷,此舉恐是自皇帝以來,數千年始布此一陣,莫說是極樂聖王未曾聽過、見著,就連道家耆老張天師等人,恐亦只是耳聞而以傳言視之,未敢證實其真實性。 宋兩利全憑天生通靈,能悟出三十六轟天太古陣,已將道家法門更推進一步。 他邊布陣,邊參悟,原來道家法門的確比佛門豐富許多,竟也全力以赴,以期能讓轟天雷陣發揮至極限。 然以此工程進度,徹夜趕工,恐也得兩天兩夜光景,宋兩利甚擔心兩夜之間,恐將戰事不斷,死傷無數。但又能如何?以他一己之力,畢竟有限,唯走一步是一步了。 三更已至。 怒雪不斷。 金軍趁夜發動攻擊。目標正是西城萬勝、西水門。 大將李綱親自坐鎮指揮。雙方正式交鋒,刀光槍影,火砲、箭光連連,撼動京城。 欽宗趙桓立於神霄金寶殿後頭“觀星塔”最高層,此塔原是徽宗趙佶觀神悟道所築,趙桓卻用來觀察敵情。赫見宮城四周火光點點,宛若天星密布,實無法想像其兵力多寡,尤其金軍吶喊氣勢,實讓人心驚膽顫。趙桓不禁後悔留置京城,萬一李綱抵擋不住,豈非一切化為烏有?然此時四周全被金軍封鎖,又如何能突圍而去呢? 掙扎之中,懼戰心態漸漸浮現。 金軍進攻之際,完顏宗望仍親自督陣,他故意選得一處堆高小丘,立於該處,目標明顯,以能引得張天師等人前來,至於四大護法則埋伏山丘下,伺機而動。 張天師等人雖俱通靈之能,然極樂聖王早已傳授克制攝腦之法,故張天師未能攝得完顏宗望想法,當不知偷襲任務已被識破,仍聯合方虛默、胡天地、張朝英、曹文逸、陳千夢等五人,且以天師陣、丐幫弟子掩護下,漸漸潛往金軍陣營。 在完顏宗望暗中下令放行下,群雄幾乎未碰上任何阻礙,即已摸抵目標,但覺除了四大護法外,並未另置重兵,張天師立即下令速戰速決。六人登時發難。強功盡展,直撲過去。 四大護法法刁采、怒不笑、錢不貪、以及受傷已恢復七成之沈三杯,怎肯讓對方越雷池一步,冷喝一聲,強行攔去。 雙方交戰,強招盡展。 曹文逸對上怒不笑。陳千夢被錢不貪攔下,沈三杯則碰上張朝英,,刁采則攔下方虛默,雖各有強弱,然十招之內欲分出勝負卻是不易。 所剩張天師及胡天地則繞過四人,直撲完顏宗望。 胡天地冷道:“番虜之人,也敢侵我大宋,今夜要你償命!”天罡掌怒擊而去。 完顏宗望縱使武功不弱,然又豈是丐幫掌門對手,方見其撲來,卻未見得聖王出面,已自焦心,然他乃金軍統帥,豈可臨陣倉皇,猛地拎起腰際重劍,凌空砍去,斥道:“天欲亡宋,由不得爾等掙扎!”話未說完,砰地一響,胡天地不但將其手中重劍擊飛,更把他打得倒跌連連,差點摔落地面。 張天師怎肯錯失機會,猛地欺前,龍虎指勁一戳,對其穴道,再次欺身,抓得完顏宗望,喝道:“快退!” 眾人全是一派之尊,手腳何其了得,聞言擊招迫敵,隨即抽身掠退,砭眼逃得十數丈遠。 刁采這才叫糟,難道已被宋兩利擺道,聖王根本不知此事?! 怒不笑已開罵:“那小妖道敢坑我們麼?”轉喝金軍:“快攔住那些老鬼,莫要讓人走脫!”此時此刻就算犧牲千軍萬馬,也要將對手攔下,救回統帥,否則這場戰爭恐難打下去。 金軍果然以人海戰術包圍過來,四大護法強追於後。 然張天師等人靠著絕佳身手,以及對地形了解,硬是掠穿金軍圍捕,直往汴京城奔去。 金軍焦切追截,哇哇喝叫,聲撼周城。 宋兩利亦在附近工築奇陣,他且乘機一窺究竟,原想見得張天師等人若陷性命之危,或可暗中相助,誰知情勢逆轉,聖王竟未出面,而讓張天師將人劫走?其中又隱含何問題?聖王想考驗自己是否出手幫忙?亦或是他根本未及時趕至? 眼看張天師就快將人擒入城區,宋軍待要出手劫人回來,忽見兩道光影竟從城區掠飛而出,正是極樂聖王和妙佛禪師錢英豪趕來。 那妙佛禪師原已毀容,然在聖王細心醫治下,終恢復原貌,故對聖王存有感激之情,且評估情勢之後,暫時甘心為其所用。復見得張天師等仇家,冷邪一笑:“全是鼠輩麼?只會幹偷雞摸狗之事!”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道:“大宋將亡,莫做困獸之鬥,放下元帥,本王不想為難諸位!”自始至終,他只忌諱宋兩利之綠龜法王化身,如今宋已歸順,他已無後顧之憂,故恢復往昔王者之尊,落落大方而談。 方虛默冷道:“要放他可以,金軍退出關外,你也滾回金國,一切自可不計前仇!” 極樂聖王道:“方掌門可狂了,今夜局勢強弱分明,爾等條件似乎不甚恰當,本王姑念諸位成名不易,始網開一面,難道定要手底下見真章,方知悔意麼?” 方虛默冷笑:“別人怕你,我方虛默可不含糊!” 張天師冷道:“聖王實是欺人太甚,今夜說什麼亦要鬥得分出勝負!” 極樂聖王笑道:“那就出手吧!本王接著就是!”突地暢笑開來,金袍翻動,飛雪倒卷,正是用上“念力成形”之先天無上神功。 張天師等人卻未動他,六人竟然全力撲向妙佛禪師,那勢快若閃電,撲得妙佛禪師詫覺不妙,閃電魔指罩擊而出,十道青森電蛇指勁直竄反擊。然六人勢在必得,不但強功盡展,且暗自射出那專門對付練得獸皮功之螺旋針。 縱使閃電魔指能擊擋六人攻勢,然另藏六支螺旋針卻要命地射中妙佛禪師胸前六處要穴,任妙佛已練得罩門,然卻難擋高手發出暗器,硬被射入內層兩寸餘,鮮血正從針孔源源滲出。 妙佛禪師詫駭不已:“此是蓮花師太之物,你們怎麼得之?” 張天師早計畫妥日後遇上兩魔聯手,要如何應敵,苦思中,終發現蓮花師太研究出來之螺旋針實俱妙用,故暗中打造,且授予六人,今夜果然一擊奏效。然極樂聖王卻在一旁虎視眈眈,六人怎有心情回話?在暗襲得手之際,復又反撲極樂聖王,趁他強功未及盡展之際,六人聯手,暴勁劈來。 極樂聖王突遭驚變,撼道:“好招!”情急中仍不敢硬接,封掌閃退同時進行。 叭然一響,六掌一勁互擊。 極樂聖王顯然落下風,閃退丈餘,身形搖晃。聖王不禁動怒:“本王禮讓,諸位竟也不知好歹麼?”不但發出攝心魔法攝往眾人,更將“念力成形”先天暴勁竄逼開來,赫見怒雪竟若搗天巨龍,狂撲六大高手。 龍爪又似利箭,發出嘶嘶烈響,千針萬箭猛刺六人。 尤其那攝心魔法似知六人預攻位置,進而加以化解,聖王趁勢反撲。在雙方互擊下,距離何其之近,變化更是快速,六人竟爾難擋,紛紛被擊退。 方虛默當知聖王厲害,一擊不中,已生怯意,大喝一聲:“敢耍妖法麼?”作勢佯攻,卻是將茅山術之霹靂彈、煙霧彈同時炸開。六人照計劃撤退。 極樂聖王縱然身手了得,但猛虎難照顧猴群,復被煙霧、霹靂雙彈炸開下,他只能掠退三丈,隨又拔高想追擊,然六人高手已快竄往城角下。極樂聖王怎肯讓完顏宗望被對方擒走,故身化閃電,直衝張天師一人。 聖王乃一代宗師,功力通玄,一閃十數丈,再閃數十丈,張天師且抓人在身,動作稍慢,終被追著,聖王冷道:“放手吧!”擒拿巨掌伸去,發出五道指勁,直若長鞭,盡將完顏宗望卷住,欲拖回來。 張朝英見狀,碧水劍氣強迫而來,竟能斬去數道指勁,助得張天師快逃三丈。 極樂聖王冷道:“好劍法!”不想鬥他,身形拔高七丈,避開劍氣,凌空再劈掌勁,正是先天神掌,威力非同小可,掌勁直落張天師背心,砰地悶響,張天師無以承受,暴吐鮮血,前跌滾去,手中人質亦掉落地面。 張朝英見狀詫駭道:“表師伯!”怎肯讓他受困,猛地欺前,以劍背當棍,硬將落地不起之完顏宗望撥砸聖王,藉以阻擋,他則利用機會撲向張天師,拉其右手,猛地欺前,掠登高牆而去。 極樂聖王原即只想救回完顏宗望,故將其抄回後,並未再追擊,滿意一笑道:“看來中原武林當真已無能人了!”帶著完顏宗望,慢步退去。 由於已近城牆,宋軍乘機不斷射箭,想收拾聖王,然聖王始終未回頭,且以護體神功擋之,利箭似若雨水碰傘面,一一掉落地面,形成有趣情景。 雖是雙方已過招數回,然時間卻是短暫,待妙佛禪師將身上螺旋針拔下,且運勁逼通穴道之後,再追趕而至,戰況業已結束,氣得妙佛禪師七竅生煙,怒道:“待我殺進城區,砍他腦袋當球踢!” 極樂聖王道:“禪師莫要動怒,大宋江山遲早不保,張天師等人亦遲早要臣服,你若殺了這些掌門人,日後難保其門徒恨死,如此將沒完沒了,倒不如慢慢磨他們,只要大局底定,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妙佛禪師道:“我就是咽不下他們用卑鄙手段,否則豈會讓對方逃去。”在為狼狽受襲作解釋。 極樂聖王道:“我若突然受襲,恐亦難全身而退,以一敵六,禪師仍讓人敬佩!” 妙佛禪師終覺顏面稍稍挽回,道:“待我進城窺及一二,必讓對芀難逃制裁!”雖已接受以“磨”製人,然怨氣仍難消除,故拱手為禮,登又掠城頭而去,守衛想阻攔,全數被擊斃,引來不少騷動。 極樂聖王淡聲道:“如此莽撞,怎能修成正果?”知局勢已定,遂將完顏宗望引退戰區,始將他穴道解去。 完顏宗望蘇醍過來,只覺腰酸背痛,似受不少撞擊,然他乃金軍統帥,縱使腦門仍暈,仍得立即裝做鎮定,挺身而立,見及聖王,拜禮道:“多謝聖王救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極樂聖王道:“元帥可繼續作戰,其他事,本王解決即可!” 完顏宗望道:“小神童可曾和聖王見過面?” 極樂聖王道:“是他告訴本王有關突襲一事,否則恐來不及救元帥。” 完顏宗望道:“差點誤會他了。” 極樂聖王道:“小神童近日表現尚可,毋需針對他設防,畢竟他攝腦之能恐不在本王之下,稍有異念,總讓他攝得,那並不妥!” 完顏宗望道:“弟子省得;照聖王估之,攻城多久可成功?” 極樂聖王道:“三天之內可成,宋軍已無能人,勤王之師又未至,欽宗遲早要投降!放手去做吧!” 完顏宗望拜禮:“多謝聖王指點!”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交代小心從事後,掠身而退。 完顏宗望豈肯忍下此怨,隨又調來大軍,二次攻擊萬勝門,縱未攻下,卻也撼得宋軍軍心惶動,緊張萬分。 極樂聖王則乘機掠往宋兩利布陣處,想一窺奧妙。 宋兩利正於附近布及西罡九雷之“劍火雷”,只見他於方圓百文中,挖得七道似劍形凹槽,且將一些斷刃金鐵全埋其中。 極樂聖王但覺有趣,道:“光是埋此斷刃金鐵,亦能成陣麼?” 宋兩利道:“金鐵最易傳電,埋此地底,自能凝聚靈力,日後聖王見之即能了解。” 極樂聖王道:“有空倒該討教討教。”目光尋視四處,復又問及“太極雷”、“神府雷”之類,然皆道家法門,實懂得不多,只好作罷。道:“小神童該知張天師等人已偷襲宗望元帥,且被本王擊退一事?” 宋兩利道:“此事引起不少騷動,該眾人皆知。” 極樂聖王道:“你認為他們會就此罷手。” 宋兩利道:“以張天師個性,恐不會退縮,必有二次甚至三次四次伏擊。” 極樂聖王頷首:“他的確是此類冥頑之人,本王自會防範;你且多休息,莫要太過勞累為是!”說完含笑而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若被窺及秘密,恐無法布雷。既然已至三更,暫時休息也罷,免得聖王起疑心,反正已布得三分之一,三日之內應可完成,當下遣退金軍,他則找尋清淨處休息。 想及叛國誤會越結越深,心有千千結。 |
第 三 章 知天難命
鎮守萬勝門主將即是鄆王趙楷,其憑練得宋兩利所傳之“火龍槍訣”,硬是不讓金軍登上城頭一步。儘管金軍兇猛,然趙楷手中火龍槍始終槍穿人倒,迫得金軍不敢碰其鋒芒,轉擊側城而去。 趙楷畢竟孤軍難鳴,只能顧及正門,側城在難以兼顧下,已陷險境,幸好李綱亦支援過來,憑其決死一戰意志,終能封住金軍攻勢,守得城池。 至於西水門,乃因汴河未能結冰,金軍想利用冰河快攻計畫,無法實施,故成效不佳。 及至四更,金軍始退去。 儘管宋軍守住城池,然雙方激烈戰鬥,死傷亦逾數千人之多,汴河竟也漸漸染紅。 完顏宗望、餘都姑等人並未就此氣餒,畢竟此只是騷擾性攻擊,只要四面同時發難,照樣能讓宋國難以招架,進而破城而入。 宋軍則因退敵,激情雀躍不已,受盡壓迫感覺,今夜終能一吐悶氣。 李綱仍不敢大意,親自督戰,並將擊退敵軍消息傳回大內。欽宗趙桓聽來並無喜意,畢竟想及城池四周金軍宛若螢火蟲般聚集無數,那股千軍萬馬、兵臨城下之威脅,他始終揮之不去。 張天師等人回到天師府,眾人個個臉色凝重,畢竟極樂聖王和妙佛禪師極力阻擋,殲除金軍將領恐已困難重重。 尤其張天師受得聖王擊中,傷勢不輕,他雖嘔血連連,但卻私下拭去,不想驚動周遭眾人,然其臉色蒼白,仍讓張朝英擔心不已,道:“掌門可要先回房休息?” 張天師道:“不必了,今夜之事,總該檢討,諸位可有他招可用?” 方虛默冷道:“極樂妖王雖厲害,但若大家聯合,倒也不怕,甚至可邀得天下高手,共同剿滅妖王!” 張天師道:“想法雖正確,然事情迫在燃眉,臨時恐亦邀不得其他助手,得另尋方法才是。” 胡天地道:“或許可找玉東皇,他似乎仍在京城,其子玉天君武功亦不弱。”一切卡在兩家恩怨上,他說的甚是小心。 張天師輕嘆:“自始至終,我都願意和他並肩作戰,只是其心性善變,實拿不得主意,金軍攻來,他自知狀況,若想幫忙,自會過來,否則前去求他,恐又是麻煩一堆。” 胡天地道:“另有一人可用,何不將宋兩利找來,共同對抗聖王?” 張天師嘆道:“恐怕不妥,他不但助金軍破城,且還敢告密伏擊之事,看是徹底背叛宋國,尤其他又是鬼域妖人手下,恐將難回正道,諸位自該防他。” 方虛默冷道:“不錯,他竟然在外頭擺陣勢,敢情想吞掉京城,我等得前去破陣,免得遭殃!”當時在黃河一戰後,宋能作法讓黃河結冰,實讓他不得不忌諱,故提此議。 胡天地亦瞧及宋兩利布陣一事,亦甚惋惜,道:“我乃說動之以情,說不定他會回來。” 張天師道:“魔性已深,實是可惜。” 胡天地道:“暫時用他來對抗聖王,也是一計。” 張大師道:“待我想想……,或測它一下!”雖在秘室,卻也置有張道陵以及道家天神神像,張天帥遂點燃炷香,虔敬膜拜。雖此小動作,卻現不穩,張朝英急跟後頭,免讓天師跌倒。 膜拜中一片沉靜,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三人靜待結果。方虛默卻顯毛躁,暗斥著茅山脈和天師派平起平坐,又何需聽他指導?道:“你們慢慢研究,待有消息再通知本人,照我看來,唯有擺下大陣,方能收拾極樂老妖,其他都是妄想之計!”說完拱手作揖,姿態卻高地揚長而去。 胡天地冷道:“倒是神氣,吃得敗戰回來,還不知收斂!” 曹文逸道:“聽說他棄徒於黃河岸口,自行先溜回,故京城茅山弟子已剩不多?” 胡天地道:“他一向高傲,不肯認敗,遇有挫折,必定先行找理由掩飾,而後抽身,要他以命相拼,那是不可能,所以他不甚靠得住。” 張朝英道:“暫時得團結,只好由他了,至於對方所提擺陣一事,或可參考。” 胡天地道:“那我可不懂了,等天師盤算過後再說。” 眾人又自安靜,等待天師回應。 張天師靜禱一陣,燒得清心及通靈符三道,隨即手捏乾坤指,於空中畫下符 ,始盤坐蒲團,開始運起感應神通。他雖俱神通,卻也未達宋兩利天生佛陀轉世之“佛眼通”境界,故仍得藉修行及靈符扶持。 待靜坐十分鐘後,靈台突現一片清明,首先幻起腦門,竟然是東天玉堂星搖搖欲墜,張天師不禁心神怦動,此玉堂星乃自己本命天星,此時竟然隱晦欲墜,那豈非自己陽壽將盡? 生死攸關之際,張天師竟仍難以自處,身形微顫。張朝英等人見著,知非祥事,然未免干擾通靈,故並未出言詢問。 張天師來回仔細推算、觀察,玉堂星始終未能恢復光彩,看來天命當真如此。想想自己已活得白髮斑斑,且近八十歲,又豈能當真長生不老?生死關總得走一遭,只可惜來得甚不恰當。 既知天命將近,張天師不得不重新思考對敵方式,隨又搜測欽宗趙桓,對方竟然欲棄城而去,實非大宋之福,再則感應極樂聖王,對方卻淡然笑之,一副勝券在握姿態,張天師無奈暗嘆,轉搜向鬼域妖人,對方卻有防備,躲在鬼域不肯現形,然鬼域傳來莫測高深情景,更讓張天師戒心萬分,暗道:“妖人莫非在煉何邪功?亦或計畫何種陰謀?”先入為主觀念,讓他始終對鬼域妖人甚為忌諱,且有更甚於極樂聖王之態。 張天師暗嘆國之將亂,妖孽盡出,未來百年恐殺伐不斷。 心念轉處,張天師突地攝向宋兩利,準備和他交談。宋兩利早躺在“太極雷”陣眼那桌大般太極圓石中,舒服睡覺,忽覺張天師感應搜來,他怔愕想斬斷,誰知張天師喝道:“莫要斬斷,聽我一言!” 宋兩利以為對方必定怒言相向,誰知竟先開口要求,宋兩利終未斬斷,道:“天師待要談什麼?” 張天師道:“你當真叛國麼?”雖是談話,卻只在感應腦門中對談,張朝英、胡天地等人仍未聽及聲音,但可感覺張天師臉容抽動不斷,自是和他人感應神態,更是不敢岔言。 宋兩利聽得對方語氣放軟,心頭稍安,道:“我哪有叛國之意,我只想引金兵教訓徽宗趙佶,誰知卻一發不可收拾……” 張天師道:“你不知兩國相戰,必死傷無數?” 宋兩利道:“知啊,問題是,我不幫金國,對方強行猛攻,死傷恐更嚴重,畢竟我不參戰,戰事卻仍在進行。” 張天師嘆息:“怎麼選皆避之不了……”感傷中,又道:“你既已知錯,還待在金軍陣營何意思?想挾怨報復?且竟然仍替金國布下大陣?實要不得!” 宋兩利道:“我布下陣勢,是為了防金軍再犯大宋京城。”說及此,四處搜探,免得被極樂聖王等人入侵,而探知秘密。 張天師道:“怎解?” 宋兩利道:“聖王可私下鬥得,然金國數十萬大軍卻非我等能力所能擋得,故得布下大陣才行。” 張天師道:“縱使大陣,又豈能涵蓋京城所有方圓,金軍仍有機可乘。” 宋兩利道:“我布的是三十六轟天雷陣,足可封住京城……”說來似有僭越前輩之嫌,語氣較弱。 張天師卻是一驚:“你能悟透三十六雷陣?!黃帝與蚩尤一戰之大雷陣,當真存在世上?” 宋兩利道:“多少是真實,在下試過小陣,但三十六個全數結合,即為大陣。” 張天師對於宋兩利靈修之能,既愛且恨,嘆道:“爾確是人材,奈何與妖人為伍。” 宋兩利道:“星天來不妖,天師誤會了。” 張天師道:“活了百餘歲,尚能不死,且化為少女行騙,豈能不妖?” 宋兩利道:“那是靠修為,鬼域裡頭有‘長生胎鼎’,可藉此煉身,延年益薵。” 張天師道:“肉身哪有不死者?縱有妖法可用,亦多半是殺生靈、取血液及元陽元陰之類東西,非我輩正道修行之法。” 宋兩利道:“前輩誤會了。” 張天師不想再談鬼域妖女,話題轉正,道:“你若當真悔改,要助大宋退金軍,便將陣勢發動,莫要再耍詐術。” 宋兩利道:“尚未布妥,最快也得再過一天一夜方行,倒是要發動陣勢,我得潛入城內,屆時天師莫要扯我後腿才好。” 張天師道:“不會,玉東皇是我敵人,但為了大宋我仍跟他合作,此點你大可放心,唯能否趕工?使陣勢越快布妥越好。” 宋兩利道:“恐怕不成,在下乃利用金軍力量布陣,若做的太露骨,必將讓人猜疑,不過在下盡力便是。” 張天師道:“就此說走,信你一次就是。”說完斬斷感應。 宋兩利暗喜,總算讓張天師有所了解,誤會將可稍稍減輕,心念轉處,但覺時間寶貴,怎肯再做休息,立即起身,未敢勞動金軍,親自再布奇陣。 張天師撤去通靈法門,醒神過來,或因用神過度,傷勢承受不了,終又嘔出血絲,張朝英急道:“掌門可要緊?” 張天師擠出笑容,道:“沒關係,只是小傷。”立身而起,張朝英始末扶持。 張天師轉向眾人,道:“敵軍的確太多,我等或可聯合宋兩利去鬥聖王。” 如此轉變,眾人皆詫。 胡天地道:“天師已和宋兩利溝通過了?他可願意?” 張天師道:“他是有此意思,然僅止於鬥聖王,和其他任何事無關!”仍不願洩露三十六太古雷陣一事,且此話另有玄機,乃針對目前事件之應變措施,並未涉及如原諒宋兩利和鬼域妖人一事。 胡天地道:“能鬥垮聖王也是好事,他何時進城?亦或另有安排?” 張天師道:“目前按兵不動,侍找到聖王,他自會前來,且比事暫且保密,免得聖王有所防範。” 眾人自是了解,一一同意。 曹文逸道:“宋兩利仍在布陣,他玩真的麼?當真想助金軍攻入城?” 陳千夢道:“會麼?他已答應除聖王,怎又會幫金軍?” 張天師道:“一切靜觀其變,暫且莫要擾他,待收拾聖王之後,復看他行為表現,再判斷是敵是友。” 眾人知張天師既有定見,不再多問,夜已深,張朝英遂招待三人至客房休息。 張天師卻徹夜難眠,勉強療傷之後,已行往夫人秦曉儀廂閣處。秦曉儀亦兩眼暈紅,顯然熬夜,畢竟女兒出走,丈夫又出征,她豈能相安無事? 見得張天師臉色蒼白,秦曉儀怔道:“你已受傷?!”急忙扶丈夫入坐紫檀椅,道: “如若真的擋不下,咱可退回江南,待選時機回來不遲。” 張天師嘆道:“能退麼?這一退,天師派從此抬不起頭,甚至可能在江湖上除名。” 秦曉儀道:“皆為虛名,有何好處?” 張天師道:“此已非虛名,而是生死攸關時刻,天師派乃道家最大派別,信眾何其之多,如若傳出我等臨陣脫逃,日後如何向天下弟子交代?我不入地獄,誰又入地獄?” 秦曉儀自知丈夫心境,不禁落淚:“我不管,你怎可棄我母女於不顧?難道你只會為他人做犧牲麼?” 張天師嘆道:“我當然也願意為你犧牲,但情勢所逼,實非我所能選擇,尤其我天年已近,遲早要離開你,你當有個心理準備。” 秦曉儀急道:“莫說此不吉之話!我要你再活一百歲,長生不老!” 張天師道:“多謝夫人抬愛,可惜自古以來,誰又能長生不老?肉身豈能不死,唯元神可以不滅,若我走後,你還年輕,可考慮改嫁,毋需顧慮我了。” 秦曉儀泣道:“我不改嫁,生生世世守在你身邊。”倚在丈夫肩頭慟哭。 張天師撫其秀髮,安慰道:“只要你決定,我都支持;拭去淚痕吧,畢竟這些只是事先交代,說不定我當真還能再活幾十歲!” 秦曉儀方拭去淚痕,道:“你是可以活那麼久;好好養傷,莫要讓病魔擊倒!”已將張天師扶往床上,仔細替他運功行血推拿。 張天師默默注視這位絕世美女,往事一一浮現,自己實是前輩子修來福氣,竟能以老夫之相娶得少妻,實是跌破天下人眼珠,一時傳為佳話,難怪玉東皇如此忿忿不平。 然這一切將隨自己天年已至而逐漸消失。突然間總覺不舍,生命竟然如此短促,實讓人措手不及。可是回頭想及,有人年輕力壯即已夭折,自己能活七八十歲,亦該滿足了。 張天師暗嘆,自己修道多年,仍未看破情關、慾念,難怪無法參透天人之界,看來只有下輩子繼續修行了。 次日一早,方虛默已于城南編隊茅山陣,乃以京城茅山宮分舵郭宗法所引領之五十名弟子為主,準備殺敵以爭回面子。 方虛默之所以選擇城南出征,原是金軍主將皆在城北城西,城南只是副將把關,自可輕易擊敗對方。 黎明將至,方虛默當真引兵出征,五十二名茅山戰將,直殺金軍陣營,那守將名為完顏超,乃完顏宗望表侄,年約三十,濃眉厚唇,一身蠻勁,任先鋒一職,一路殺入宋國疆域,立了不少汗馬功勞。然他對付一般將兵或許管用,若和茅山道士交手,恐無以對抗法術、幻術之類功夫。 果然方虛默等人方衝至金軍陣營,立即丟砸大量煙霧彈,以罩住四面八方,乘機殺得金軍人仰馬翻,迫得完顏超不得不鳴笛求救,方虛默未敢戀戰,一擊奏效,隨又引軍溜回內城,總算為茅山派爭回面子。 完顏宗望、餘都姑等人聞訊趕來,問明狀況,且清點傷亡,竟然達七八百名之多,氣得完顏宗望大怒:“宋國竟然還敢卑鄙暗算,豈能饒他們,傳令下去,一時辰後,發動首波四面攻擊,且讓南蠻知我大金厲害!” 餘都姑召來士兵以傳令,不到一刻鐘,金軍果然發動全面攻擊。餘都姑調回城北,完顏宗望乾脆在此城南督軍作戰,完顏超為搶面子,拚命殺敵。 赫見砲聲隆隆,飛箭亂竄,金軍架著高長雲梯,不斷往城頭攀去,宋軍縱是膽怯,然已無退路,只能硬拼,長槍利矛反擊不斷。 金軍幾次皆快突圍破城,卻因張胡英、陳千夢、胡天地等人親領座下弟子奔來暗助,方能抵擋金軍入侵。 至於方虛默和茅山弟子此時竟然以護守皇宮為藉口,守在宮城附近,根本未再赴前線作戰。 照方虛默想法,毋需和敵軍硬碰硬,待夜間找機會偷襲便是。 宋兩利雖恨方虛默無端挑起戰事,然既已開打,自己根本幫不了忙,唯祈宋軍能挺得過去,他仍拼命布陣,以期儘早完工。 如此,雙方互有勝負下足足廝殺數時辰,眼看傷亡漸漸多人,宋軍已近萬餘,金軍亦超過八千。 完顏宗望但覺宋軍已無退路,絕大多數仍做殊死戰,金軍雖佔優勢,然銳氣卻已錯過,畢竟早上攻擊,首波即該突破宋城,此時卻較鈍化,為免傷亡過巨,方始下令鳴金收兵,暫時結束二次攻擊,心想待宗翰軍前來會合,多出一倍兵力,自能輕易奪城。 軍師楊樸為求和戰,遂向完顏宗望薦言,可派兵試探和談,畢竟此次目的乃奪黃河以北之地,且在取得宋國寶藏、錢財,至於空城並無多大用處。 完顏宗望盤算後,遂開出條件:九龍寶鼎九口、黃金五百萬兩、白銀五千萬兩、綢緞絲絹各一百萬疋、牛馬各一萬匹,且割地太原、中山、河間三區,並要尊金國為伯父,另以鄆王、宰相為人質。若宋國答允,金國立即退兵,並派謀臣王訥前往宋國傳遞議和。 欽宗趙桓早被戰爭所攝,早有議和心態,且宰相李邦彥、張邦昌亦覺暫時求和。 待勤王大軍回師後再戰不遲。 然此事為李綱所知,登時奏言:“金軍方被我軍擊退,竟然要我方降和?還稱金國為伯父,實是欺人太甚!若此議和,怎對得起太上皇,以及全國子民?此事萬萬使不得。” 欽宗想及稱金國為伯父,忒也不妥,尤其九龍寶鼎乃宋國重寶,怎可贈人?故未立即同意,待支開李綱後,遂要兩相李邦彥、張邦昌擬策洽商,若能獲得合理條件,議和自無不可,兩相當然願意配合。 李綱已知趙桓有議和心態,此舉實是影響軍心至巨,遂找得鄆王商量。兩人私會秘室,李綱說道:“皇上已有議和之心。鄆王應立即突圍,轉往他處,待種師道等大軍回師勤王時,藉以反攻,畢竟金軍指名要鄆王當人質,你若避去,將暫時和談無望。” 趙楷詫道:“對方怎會指明要本王當人質?” 李綱道;“或許二次反擊,皆讓金軍難越雷池一步,金軍知王爺厲害,故來此招。” 趙楷道:“本王皆在城頭,並未出戰,對方又怎知是我所為?” 李綱道:“人名樹影,城西為王爺所鎮守之風聲,早已傳出去,故對方指名亦非意料之外,唯金軍見過鄆王真面目者不多,您正可乘機衝殺突圍而去,替大宋保留一點實力,待日後反擊。” 趙楷道:“我若走了,城區軍力豈非更空虛,將軍擋得了麼?” 李綱道:“拼死拼活也要挺過去,幸暫時有江湖俠義之人相助,應無問題,唯王爺私下突圍,金軍未必知你已逃去,故對城西將仍有所顧忌。” 趙楷仍在猶豫。 李綱道:“王爺非走不可,若皇上下令同意議和,您必成人質,恐立即有殺身之禍。” 趙楷嘆道:“我那皇兄怎會如此軟弱?實不該讓他繼位皇帝。”後悔一念之仁,讓了皇位,否則極力爭取,父皇必定立自己為帝,然這些皆已太慢。 李綱亦嘆息:“天命如此,怪不得誰,鄆王當趁夜殺出重圍。” 趙楷道:“金軍不知圍了幾層厚,想突圍恐怕不易……” 李綱道:“找女探花相互配合,依你倆武功,應可成功,至於方向,看是東方較弱,因為北方乃金軍大本營,西方有王爺鎮守,敵軍必派重兵,南方早上剛被方虛默偷襲,必嚴加戒備,東方尚無太大變化,自可利用,畢竟對方必未料到有人會突圍。” 趙楷頷首:“便選東方,我走後,將軍得多加費心,不出幾日,必引救兵前來解圍!” 李綱拜禮道:“多謝王爺識大體。” 趙楷惺惺相惜回禮,李綱始暗自退去。鄆王立即尋往女探花蘇小鳳,她乃在佈置南罡“混元鷹犬雷”,雖是比外頭宋兩利所佈置小號許多,然卻也讓她累得腰酸背疼,幸好只剩南罡三雷,今天自可完工,欣慰不少。 趙楷瞧及蘇小鳳如此慎重將畫有似鷹似犬之靈符埋於地底,不禁好奇道:“探花姑娘何時對靈符如此興趣?“蘇小鳳瞄眼:“你懂什麼,大宋江山說不定日後全靠它了!” 趙楷道:“這麼神?” 蘇小鳳邪笑一記:“天機不可洩露!” 趙楷道:“是小神童要你埋的?” 蘇小鳳頓時緊張,喝道:“胡說什麼?”四處張望,幸好未引起注意,冷道:“小神童叛國,毋需理他,找我何事?若沒事,請別壞我好事!敵人若侵城,我還得趕去殺敵,已耽誤不少時間。” 趙楷知其個性,凡事講求效率,亦不拖延,遂低聲道:“李綱將軍要我突圍出城,因為趙桓想議和,且要我當人質。” 蘇小鳳詫道:“那個小龜孫,他敢向金軍投降?!實早該廢了他!” 趙楷道:“可別亂罵他,畢竟他已是皇上。” 蘇小鳳冷道:“皇上又如何?竟想把江山拱手讓人,實要不得!” 趙楷道:“不談這些,你是否要跟我一起突圍?” 蘇小鳳道:“突圍去哪?當龜孫躲起來?” 趙楷道:“去找救兵,回馬槍再戰。” 蘇小鳳這才露笑容:“還算說了人話,你如若想逃去躲藏,我才不想跟你鬼混,既是要去討救兵,奉陪就是,但得等我把另三雷陣布完才行,反正夜晚三更再行動不遲。” 趙楷道:“我來幫忙!”立即卷起袖子想助陣。 蘇小鳳道:“不必了,王爺挖泥坑,保證引人注意,你還是快快回去守城,只剩工三雷,布完即去找你!” 趙楷不敢多言,深深一笑,拜禮而去。平日雖覺其盛氣凌人,已被她比下去,此時卻覺她能力甚強,足可依靠,然想娶其為妻,又懼於河東獅吼,實是矛盾。 蘇小鳳則顯舒暢,畢竟能和心上人並肩作戰,倒也快事一件,唯考慮金軍太過龐大,得找小神童幫忙不可,遂凝心聚力,默念三次:“小神童,小阿利快快現形,你阿姨我有事商討!”三次不夠,又念三次,腦門竟然浮現宋兩利幻影,其說道:“何事那麼急?不是說妥少聯絡麼?” 蘇小鳳道:“鄆王趙楷要逃了,你待助我們一臂之力。”隨即將經過說一遍。 宋兩利頓有感應,道:“這倒是麻煩事,金軍忒也不少,且完顏宗翰今夜亦會趕來……” 蘇小鳳道:“那更該快快逃了!” 宋兩利道:“我的陣勢大略深夜可完成,你那邊呢?” 蘇小鳳道:“尚差三個,六波雷、火雲電和大威雷。正要和你溝通,如何佈置較快。” 宋兩利道:“可挖好洞了?” 蘇小鳳道:“已挖妥。” 宋兩利道:“那自容易。‘大威雷’乃屬七十二地煞之地煞窟、地猛窟、地暴窟、地隱窟合併而成,挖得四窟,置靈符及陰陽水即可。‘火雲雷’乃火星格,于卯宮、戌宮置火雲符,再鋪炭條即可。而那‘六波雷’則以磁石置九宮形,磁石一動,波流自來。你不也記了筆錄?” 蘇小鳳道:“筆錄尚且要慢慢翻找,你直接說明白快速許多,現在得趕時間。” 宋兩利道:“也好,內外雙陣布成,共七十二雷,恐超級天下無敵!” 蘇小鳳道:“可惜我可能見不著,可否留下小雷,讓我日後玩玩?” 宋兩利道:“臨機應變方是。” 蘇小鳳道:“好吧!待我布妥陣勢,任你去玩,但若我和趙楷殺出重圍時,你得過來幫忙。” 宋兩利道:“恐不易過去幫忙,但可暗中相助便是。” 蘇小鳳道:“那也行,你我皆小心,不多談了,布陣要緊!”立即加勁工作。 宋兩利心神一片抽白,蘇小鳳之事,他倒不擔心,唯那欽宗趙桓竟然想把大宋江山給賣了,實是不該,自己是否該潛入宮中,將其腦門洗得神勇無比,如此將不致軟弱至此。然因考慮極樂聖王可能潛伏萬歲山而作罷。 想及完顏宗翰所引導之西路金軍即將到來,且有夜無群這大冤家,屆時必定對自己不利,宋兩利亦不敢耽擱,甚快趕工布陣,幸好只剩“灌鬥雷”、“鐵甲雷”待完工,當然此雙雷面積超過蘇小鳳那小雷區甚多,自不可能趕在其前頭完成。 |
第 四 章 兩國公敵
及近黃昏,完顏宗翰和夜無群所引領之西路軍終亦抵達汴京城下。金軍戰力陡升一倍,氣勢更旺,雖然東西兩路軍,沿路布下鎮守城鎮之士兵,實際殺至京城者未及二分之一,然亦有數十萬人之多,威力空前。 完顏宗望自是熱切歡迎,然雙方早存有互別苗頭意味,完顏宗翰卻晚了近兩日夜始抵京城,顯然落入下風,故想搶回面子,道:“兄弟尚未攻下城池麼?小弟我可要先攻了。” 完顏宗望不以為意,道:“自是等你來此顯戰力,以期早日拿下大宋江山。” 完顏宗翰道:“爽快!”轉問夜無群,道:“先鋒官可有意見?”雖然他認夜無群為義子,然在作戰場合,仍似軍職相稱,而不顧及王爺身份。 夜無群道:“聽說宋兩利已歸順金國,可有此事?” 完顏宗望道:“是有此事,他正於前線布陣,已死心塌地為金國效命!” 夜無群嗯了一聲,道:“真的麼?”前幾日方於太原城大打出手,怎一眨眼便成友人? 實讓人難以相信。 完顏宗望道:“黃河結冰,亦他所賜,應假不了!” 宗顏宗翰亦記得狼狽之事,道:“他在布何陣?該不會又用來對付金軍吧?前次在太原,他即布了猛鬼陣,害得我軍差點栽觔鬥,這小子賊得很!” 完顏宗望道:“應該不可能,此事已經聖王同意,該正確無誤。” 完顏宗翰聞及聖王,稍稍安心,道:“既是如此,那還有話說,否則打死我,也不敢用此小妖道!” 夜無群道:“人在哪?我去瞧瞧!” 完顏宗望道:“大概在城東吧。” 夜無群拜禮而去。 宗顏宗翰道:“為免夜長夢多,今夜全面攻擊,務必破城而入。”完顏宗望同意,雙雙洽商攻擊計劃。 軍師楊樸雖在場,然既是強勢攻城,已毋需太多戰術,且屠殺宋國子民,他是不願幫忙,虛與委蛇後,已退去。他仍擔心兒子處境,卻無法相助,只好暗自祈禱,一切能順利平安渡過。 夜無群甚快找向宋兩利,他正於坑洞中佈置“灌鬥雷”,此雷名為“灌鬥”卻也有名堂,得在地底挖得水源,而後置研磨之漏斗狀水晶石數顆,藉以鎮住水源,待陣勢引發地龍,水源將從漏斗小口往空中射去,自能導電成雷,十分厲害。 夜無群瞧及宋兩利正在研磨水晶石以製造漏斗,雖覺奇特,然捉弄之心已起,冷道: “你還在玩花樣麼?” 宋兩利早知其到來,不想理睬,亦懶得瞄一眼,道:“此陣乃聖王指定佈置,十分重要,你且讓開,讓我好好完成。” 夜無群冷道:“聖王指定又如何?憑大金軍力還拿不下汴京城?布何陣勢!”突然一掌擊向水晶漏斗,劈成四分五裂,藉以挑釁。 宋兩利原想罷事寧人,然漏斗被毀,如何能及時布完陣勢,終跳擋向前,喝道:“我已忍讓甚久,你再無理取鬧,休怪我要出手了!” 夜無群冷笑:“出手又如何?憑你這幾手,還能贏得我麼?”雙手交叉於胸,一副不屑姿態。 宋兩利已修行多年,且所練者皆是上乘心法,武功已精進不少,就連極樂聖王亦刮目相看,他已無懼於夜無群,在見其並無息事之態,終決定出手,道:“贏不了也要鬥垮你!” 一掌打去,勁風掃向地面爛泥,化若點點暗器,直撲夜無群門面。打從知曉夜驚容可能受其軟禁之後,宋兩利已決心卯上對方,不再容忍相讓。 夜無群最愛乾淨,且喜穿白袍,即使引軍作戰亦不例外,他實不願衣衫弄髒,見得此狀,登時跳開,斥道:“你只會玩此伎倆麼?” 宋兩利道:“是又如何?”抓得爛泥在手,隨時準備迎戰。 夜無群不願近身,喝得金軍:“來人,把他拿下!”金軍先是猶豫,然宋兩利畢竟是漢人,夜無群卻是皇子,當然聽他的,終刀槍盡出,強攻過來。 宋兩利見狀冷喝:“要鬥麼?去鬥你家少爺!”攝腦靈法突然攝去,金軍豈能學得“五鬼定魂術”之避攝法門,全數受攝,登時轉身攻往夜無群,宋兩利更喝:“閹了他,變成小太監!”金軍當真直往夜無群下體攻去。 情勢頓變,夜無群怒斥:“下流,只會玩此花招!”待要施展九龍吞天手法以抗,獨尊簫方自抽出,極樂聖王傳音已至:“群兒莫要意氣用事,小神童已歸順金國,毋需逼他走人!”在此同時解去金軍禁制,金軍楞頭楞腦,以為中邪,驚懼退去。 夜無群多少敬畏極樂聖王,聞言冷哼:“咱的帳還有的算!”未再理會宋兩利,悻悻而去。金軍亦退開。 宋兩利暗自噓氣,道:“多謝聖王解危。” 極樂聖王道:“快快趕工,今夜我軍將大事攻擊,此陣若布妥,也好備不時之需。” 宋兩利道:“遵命遵命!”聖王倒在後頭加把勁,豈可讓他失望,宋兩利趕忙又跳入泥坑中,加速切割研磨水晶石,以期及時完工。 極樂聖王滿意笑容傳來,宋兩利更是滿意。 待趕工至初更,尚差一水晶漏斗尚未完成,金軍竟然全數發難,四城總攻擊。北城由完顏宗望及怒不笑、沈三杯負責。西成由夜無群、飛鷹獵將主攻。夜無群在得知鄆王趙楷厲害,故意較量而攻。南城則由余都姑、完顏超、錢不貪等人主攻。東城則由完顏宗翰和刁采盈配合攻擊。 十數戰將,數十萬精軍共同發難,其勢何其浩巨!光是喝聲,即若奔雷,足可傳十數裡,火把、箭星、槍影、刀光、砲炷更若元宵煙火,衝射四城數十裡方圓,且齊往汴京城衝去。 那火砲轟處,牆塌岩落,嚇得膽顫宋軍四處逃竄,然亦有不畏死者遞補上來,見著敵軍雲梯架近,必自拚命殺將過去。有者更以身殞命,直衝雲梯,硬是以一己身體重量,將雲梯衝倒地面。有者身中數箭,仍不退怯,抓槍砸槍,抓箭砸箭,莫不做生死之鬥。 而此驍勇烈士,幾乎是李綱亦或鄆王手下。在如此奮不顧死拚命之下,李綱、鄆王瞧得亦淚流滿面,直道好兄弟、好兄弟,更是抱著必死決心以守城。 前來助陣之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張朝英、以及門下眾人,亦感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之烈士情操,亦自拼命相抗,始讓宋軍暫守城池。 至於方虛默仍退守宮廷,說是藉口保衛欽宗安危,實則靜觀情勢,若是挺不了,他得另尋活路方是。 張天師受傷在身,他且知宋兩利計劃,故並未出征,乃在神霄寶殿附近屋頂,盤腿靜坐,看似禪修,卻是憂心如焚地等待宋兩利大陣如期完工。心頭不斷暗道:“宋兩利你莫要騙了我啊!此乃我一生中所下最大賭注!”秦曉儀亦守在一旁,以照顧夫君。 情勢異常危急,就連平日躲身不出之橫豎道尼,此時亦偷偷溜往戰區,一有機會,立即出手幫忙反擊。她為免一臉長毛而驚世駭俗,已蒙面出征,倒可隱去真實身分。 至於欽宗趙桓以及李邦彥、耿南仲等早被金軍撼懾得心驚膽顫,實是後悔當初未能和談,以躲過此劫。 然金軍人數的確太多,正規禁軍亦只不過十餘萬兵,其他廂軍、以及臨時徵召鄉兵,亦只數萬人,分得四城而戰,實是少得可憐。在戰得兩時辰後,宋軍几已快達破城邊緣,尤其夜無群已攻上西城頭,直喝著:“趙楷有膽出手一戰!”然趙楷早移往東城,原準備乘機殺敵而去,然見得宋軍身陷重圍,哪忍心離去,終仍奮戰不懈。西域則為替身鎮守,且配合陳千夢及天師派幾位弟子,故氣勢較弱,實不易抵擋類似夜無群之絕頂高手。 西域已破之消息傳出,李綱更是憂心忡忡,急又調遣手下戰將三百余名以支援,如若當真支撐不了,唯把防線移退另築堡壘。 李綱且又奔往東城,直勸趙楷快快離去。趙楷不從,淚水直流:“我若走了,誰來守城?弟兄戰死,我豈肯偷生?” 李綱道:“你若不走,弟兄將死傷更多,唯從週邊調來大軍,亦或假裝大軍已到,方能暫時唬住金軍。” 趙楷終有所覺,道:“可是我走了,誰來守城?” 李綱道:“縱使城破,另有烈士擋之,必要時,我等跟他同歸於盡,快走,快走,否則來不及了!你若殺出,說不定金軍調頭追去,城池可保!” 蘇小鳳亦戰得數回,此時已趕回,聞言說道:“趙楷你要像你哥哥一樣憂柔寡斷麼?還不跟我殺出,以引金兵離去!”竟爾掠衝城外,當真殺敵而去。 趙楷一時汗顏:“巾幗竟勝鬚眉,李將軍且全靠您坐鎮了!”登時抓緊火龍槍,跳追而去,後頭跟著三十餘名猛將,亦誓死殺出。 李綱悲壯一笑:“好個英雄男女,大宋若個個如此,豈會無救?”無暇多想,登往牆頭往下瞧去。 那完顏宗翰原自恃身分,只用副將攻城,自己掠陣一旁,刁采盈亦作樣殺敵而已,畢竟她對宋兩利於附近工築工事特別感興趣,尤每每戰況越緊急,宋之速度越加快,縱使聖王說及宋乃為金國布陣,然其反常速度,倒讓刁采盈直覺定非如此簡單,畢竟她心儀宋兩利已久,對其心性頗有感應,然宋實是深不可測,縱覺異樣,卻無法逮住把柄,故只能暗中窺探,而其態度以逮把柄居多,但縱發現不對,她亦未必會告狀,男女情愫,實是奧妙。 亦因完顏宗翰及刁采盈兩大將皆心不在焉,終讓趙楷、蘇小鳳等人殺出百丈之遠,嚇得金軍鳴笛示警以求救,完顏宗翰、刁采盈這才發現不妙,雙雙攔截過來。 刁采盈見得蘇小鳳,媚樣一笑:“原是京城名女蘇探花,怎幫誰殺出重圍?”此時趙楷臉面抹黑,且濺得血斑處處,無人認得。 蘇小鳳喝道:“我乃為大宋殺番虜,讓不讓開?否則宰了你!”利劍一吐“分光錯影” 殺將過來,她為搶攻,自是強招盡出。 刁采盈身手已臻絕頂之流,怎在乎蘇小鳳招法,登用金蛟剪架去,利劍縱是快速,金蛟剪必快一步,硬是剪得蘇小鳳攻勢受挫。嗔嗔喝喝道:“妖女只會耍剪刀麼?”猝有秘招耍出,從腰際抽出軟絲,猛往金蛟剪打去,刁採盈豈肯退縮,反手即剪,豈知此軟絲竟是特殊東西編織而成,一時無法剪斷,且被絆住,蘇小鳳大喝,一式“水神罩天”撲殺過來。 此“水神罩天”乃蓮花師太授予宋兩利之招法,蘇小鳳雖未真正學得此招,然宋兩利每每練功,她一有機會即暗記於心,事後有空則偷偷練習,數年下來,竟也練得七成火候,此時突地施展,勁道頓顯無遺,竟然迫得刁采盈倉皇落退,怔詫不已:“你怎會宋兩利招法? 你跟他是何干系?!” 蘇小鳳喝道:“祖宗爺關係如何?”怎肯停留,衝向完顏宗翰,又是一式水神刀法,迫得完顏宗翰攻勢受挫,趙楷得以脫困而出,兩人雙雙再往前突圍。 完顏宗翰何曾受女人逼退過,一時盛氣已起。訕笑道:“夠辣女子,待日後當我夫人如何?”雖然他心中已有李師師,然北國民風剽悍,對英雌倒也另有偏好,何況以其將軍之地位,娶個三妻四妾亦是正常,於是想活捉對方,登又喝道:“張網伺候!”金軍傾巢而出,幾乎攜帶任何兵器,巨網更不可少,一聲令下,登見十數壯漢奔近,個個身手矯捷,射彈巨網過來。蘇小鳳頓覺不妙,畢竟自己能破幾網,然又怎能破去十數網,後悔方才未奪得那把金蛟剪,或可能剪個精光,饒是如此,她仍強行破去三網,復滾落地面,想藉土盾,趙楷亦以同樣方式迎戰。雙雙默契十足想突圍而去。 然完顏宗翰、刁采盈皆是沙場老手,早料到此招,登時抓來士兵手中十數長槍,掠空而起,見人逃往何方,即將利槍射其前頭,迫得兩人東躲西藏,逃的甚是狼狽,好不容易已突破槍陣誰知金軍另有秘招,竟然再撲來十餘人,其共同張開一面大巨網,強勢猛罩而下,任趙、蘇兩人功夫了得,一時竟難逃去路,硬被罩住。那網繩且粗,韌性十足,並非易與可斷。 蘇小鳳急叫完了,不得已終喊:“宋兩利你在幹啥?還不快過來幫忙!” 宋兩利正滿頭汗水埋及“灌鬥雷”之水晶漏斗,眼看尚差幾尺即已埋妥,誰知求救聲傳來,一時無暇多想,急道:“來啦來啦!”方喊完頓覺不妙,自己身分乃屬金國,怎喊著要去救人? 此話方出,刁采盈已聽出毛病,詫道:“你當真和宋兩利有所瓜葛?!” 蘇小鳳亦覺不妥,斥道:“管我喊誰!”仍想搶攻突圍。 完顏宗翰卻覺該速戰速決,凌空欺下,暴掌即劈,目標正是趙楷。宋兩利相隔甚遠,然卻瞧得清楚,深怕阿姨受傷,反正陣勢只剩三尺即埋妥,差異不大,還是救人要緊,終一掌掃填泥土後,管不得深淺,即往完顏宗翰衝去。相隔甚遠,來不及救人,心念突地一閃,大喝“起”字,先天攝力無限衝往那罩網高手,對方根本末設防範,終被攝及而同時往空中衝去,如此一來正巧反套宗翰及刁采盈,奪得兩人狼狽不堪,嗔斥不已。 蘇小鳳、趙楷乘機掠身而起,脫困衝逃。宋兩利無法再掩飾,終喝道:“快轉南方衝去。”原是東方兵層較厚,突圍不易,轉南方後,自有兩軍交錯空隙可利用,蘇、趙二人及數十強兵急忙調頭,掠往南方殺去。 宋兩利凌空掠近,猛地發功,打得金軍落花流水,尤其通靈大法突展開來,金軍幾乎難以招架,要其讓開即讓開,要其收劍即收劍,蘇小鳳、趙楷等人幾若神助,終能往前衝出裡許之遠,突圍已在望。 後頭完顏宗翰大怒:“小妖道果然靠不住,傳令下去,格殺勿論!”金軍嘩嘩成陣,急欲收拾宋兩利而後始快。 採盈頓覺感慨,宋兩利實讓人捉摸不定,怎時友時敵?想與他好好相處,竟也如此奢求麼?雖往前衝去,然卻難下狠招,待迫近宋兩利百丈之際,喝道:“小混蛋,你倒是反覆無常?叫我如何信得你!” 宋兩利道:“是金國背叛諾言,明明說妥只要將昏君趙佶逼走即可,你們卻興起滅宋意圖,且濫殺無辜,我豈可助紂為虐!” 刁采盈一時啞口無言,老實說,對兩軍殺伐之事,她一向不熱衷,會如此做,全是遵從聖王旨令罷了。 完顏宗翰卻無法忍受,怒道:“叛徒,前幾次讓你逃掉,如今雙路大軍壓境,且聖王坐鎮,你難逃天羅地網,遲早將落入我手中!”喝向士兵,務必圍得水洩不通。逮宋兩利之興致,反而比逮蘇小鳳和趙楷為高。 刁采盈不忍,說道:“趙桓也昏君,拉他下馬亦是應該,你現在悔改尚來得及!” 宋兩利道:“可惜他們要的是大宋江山,不過,放心,他們要不走的,也勸你快逃出五裡開外,否則必遭雷轟!” 刁采盈半信半疑。 完顏宗翰斥道:“耍妖法麼?有聖王在此,你能耍出什麼名堂?”再喝手下,逼得甚近。 宋兩利怎肯讓對方逮著,他早有準備,猛地揪來數人,直往宗翰丟去,擋住其攻勢,自己則若鼠輩打洞,鑽入金軍陣營。他原已歸順金國,亦穿得金軍制服,唯一差別乃額頭綁符帶,然歷經兩日夜趕工,符帶由黃轉黑,不再顯眼,如此鑽衝敵陣下,登有掩飾身形功效。 待完顏宗翰撥去手下後,待要找人,已不見蹤跡,怒意更甚,喝道:“掠隊編陣,莫讓小妖道逃走!” 唯十人一班編隊出來,方能揪出宋兩利混藏處。 然數萬兵馬東徵西討,隊形早亂,怎能一時編出?宗翰命令效果不大。 就在金軍準備掠隊之際,復又見得靠城門那頭士兵喝道:“不好啦!小妖道快登城啦!”只見得宋兩利施展“五行飛渡術”,直往宋軍城頭掠去。但宋軍卻把他當成敵人,不斷放箭射之。 宋兩利苦笑,自己已裡外不是人,且成為兩國公敵,實是越混越回頭。然為了“神霄轟天太古雷陣”,只好硬闖衝去,幸好東城已無大將把關,得以及時突破城牆防線,溜入內城。 宋軍見狀急叫:“不好啦,小妖道宋兩利進城了!”雖起一陣騷動,然宋兩利暗中攝腦過來,宋軍登又改口:“好像又不是他!”騷動方弱。 然那完顏宗翰怎丟得起此臉,登時跨身上馬,手持青龍長刀,大喝道:“破城去!”雙腿一蹬,飛馬如箭衝出。金軍一陣掀天嘩喊,成千上萬快奔殺去。 刁采盈暗嘆,首次覺得殺伐竟然是如此殘忍之事,已銳氣盡失,只能作樣掠陣,宋兩利提及金軍違背諾言之事,不時浮向腦門。 |
第 五 章 力鬥聖王
宋兩利當知若要引動“神霄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非得找尋適當位置不可,而其中心處即為神霄寶殿。當時和張天師溝通後,張天師早守在神霄寶殿屋頂上,宋兩利潛至此,見及對方,竟也心虛,不知對方是否如約定護著自己。 張天師卻已開口:“快施法吧,再慢一步,汴京城將不保!”臉色雖森白,語氣卻顯溫和許多。 秦曉儀亦道:“小神童你且作法便是,金軍不退是不行了。” 宋兩利自是信得過秦曉儀,終敢現身,拜禮道:“多謝天師及夫人見諒啦!”掠往寶殿屋脊最高處,那原設有林靈素塑像,然在其失勢後,已換得神霄長生大帝君,而此長生帝君乃當今皇上化身,怎可鎮日餐風飲露,故又設得小神殿,讓其遮風擋雨,此殿仍置有香爐供物,宋兩利正可取用,伸手一彈,燭火乍閃,他拿得靈符即化,火龍射向空中,映及雪花閃閃,煞是詭異。 宋兩利登時啟動千古神秘大陣“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劍指一捏,念道:“混沌浩蕩,一氣初分,金光正氣,號為玉清,元始定象,自然至尊,青白交射,始立上清,七寶宮內,玉宸道君,三氣化結,動耀太清,中央黃氣,玉帝化生,六波天主,梵氣天君,丹霞碧落,雷主有神,盡化東方青帝青天雷,南方赤帝赤天雷,西方白帝白天雷,北方北帝黑天雷,中央黃帝黃天雷,閃鬥九方,力迫十界,撼我東罡:玉樞雷、玉府雷、玉柱雷、上清大洞雷、火輪雷、灌鬥雷、風火雷、飛捷雷、鐵甲雷,速速飛去!急急如律令!” 宋兩利方將十數靈符化成火龍一條,直往東天衝去,那似傳送著太古無盡神秘力量終化開,火龍竄入雲層,猝見閃電迫擊而下,轟然一響,直中東方那火輪雷,赫見此雷登有呼應,立從地底竄出無數似火光,似罡氣般一球球東西,四散射去,突又感染旁邊玉柱雷區,復射出無數光柱,罩封百丈方圓,而那玉樞雷、玉府雷、上清大洞雷同時發難,轟轟烈雷暴閃不斷,青光、怒電交錯勁衝,以致於灌鬥雷射出無數水柱引帶雷光電閃,混成一片天網,電蛇四竄無數。那風火雷、飛捷雷亦同時暴開,一一引強風掃勁,電光無數,似若飛箭散射不停。 那交聚于雷光、罡氣、地火、水龍、電蛇等大自然先天力量,幾乎摧枯拉朽,無法抵擋。 東城頓化一片雷光、電蛇、火龍、罡氣、網罩之中。其每雷陣原寬百丈,此一發動,威力竟達數百丈,九雷全動,幾乎包圍整片東城區。 張天師瞧得怵目驚心,原以為只是虛傳之太古神雷,今夜竟然親自目睹,宋兩利能耐讓人既愛又恨。 金軍怎知天空突地劈雷,地面更若電光火海爆開,只一照面即已死傷數千人,已自軍心大駭,四處亂竄。 完顏宗翰更是臉色鐵青,原以為可衝殺破城,誰知後頭竟然火電爆動,斷其退路,他雖懼于雷區之深不可測,然更恨宋兩利又玩陰法,嗔怒道:“我就知此子居心叵測!”想殺入城區。 然那刁採盈卻前來一阻擋,道:“將軍莫要激動躁進,靈法雷陣實非你我所能抵擋,且等聖王處理再說,趁雷陣剛剛發動,左右仍有空隙,咱且撤退,暫保實力再說!”竟然站在宋兩利立場居多,想消弭廝殺而傷亡過多。 完顏宗翰亦非匹夫之勇,當機立斷:“那就退去吧!”刁採盈身為護法,故護他往南側尚未引爆陣區轉逃而去。 宋兩利見得效果不差,滿意於心,轉瞧四處殺伐情勢,似乎西城較為激烈,此正是夜無群攻擊位置,且迫他退去便是,終先引爆西罡九雷,咒語念得既快且沉,待念完,復射出靈符化成火龍,衝向天際,赫見閃電劈向西城區,引動太極雷,兩道陰陽電閃不斷絞動,威力煞是驚人,隨又引爆劍火雷,無數短若利劍般閃光四處竄射,甚是威猛。 如此連環引動下,神府雷、禹步大統攝雷、內監雷、大焚手樞雷、天樞雷、玉晨雷、嘯命風雷,一一發動,終化雷電光網,封鎖四處。 金軍怎見過如此霸道陣勢,幾難抵擋,兵敗如山倒,逃命而去。 夜無群怎堪挫敗,怒道:“小妖道你果然玩陰,擋我大軍又如何?照樣收拾你!” 顧不得和大軍一併撤退,硬是拼勁再搶攻,想殺入城中找死對頭宋兩利算帳。 極樂聖王當然感覺狀況不妙,一時怒火高漲:“宋兩利你敢背叛本王麼?”原在萬歲山悠閒觀戰,誰知情勢陡變,決心先毀掉宋兩利,以助金軍攻城,故傳音附近練功之妙佛禪師,雙雙直撲宮外神霄寶殿。 宋兩利自有感覺,不敢回應,猛又催動北罡:神霄雷、北極雷、紫微瓊樞雷、仙都雷、太乙轟天雷、紫府雷、郡陽雷、炎火電、社令蠻雷。其雷名雖各異,然爆擊開來,亦絞錯一團,罡氣、電光、蛇影皆相差無幾,威力亦自震撼。 完顏宗望突受此擊,簡直無法相信世上有此奇陣,在無法抵擋下,登時下令撤退,嘴中卻不斷念著:“我錯了,竟然留此小妖道在身邊!”已生除去之心,然亦得逃過此劫再說。 軍師楊樸則稍稍暗喜,兒子布此陣勢,終能暫擋金軍攻擊,減少傷亡,否則簡直罪孽深重。 除了南城區,三面已是雷聲處處、電光閃閃,宛若進入天宮雷區,異常可怖。南城戰將餘都姑怎敢再攻,急急喚退手下,並想挖掘雷區,然宋兩利掩埋甚佳,一時竟不易挖掘。 宋兩利待要再引爆南罡九雷時,極樂聖王淡笑聲傳來,道:“好個小神童,能引爆三十六雷,實是前所未聞,見所未見,了不起!”聲音未落,已近百丈。 妙佛禪師亦相隨而來,多次受難,他已一改莽撞毛躁行動,且得步步為營方是。 宋兩利暗自叫苦,只剩南城未封去,如若金軍齊往此搶攻,將前功盡棄,故不想理會,仍搶時間大作法陣。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還要玩麼?”先天攝力迫去,竟將小廟屋頂給吸翻天,長生帝君神像差點斷折,宋兩利仍躲在神像裡頭,不斷念咒發功。 極樂聖王仍想搶攻,張天師卻已攔來,冷道:“聖王要毀陣勢,且先過我這關!” 雖受傷在身,然卻悍不懼死,挺身而出。秦曉儀緊跟一旁,然卻對此天下第一高手莫名忌意,一時不知如何攻擊。 極樂聖王見得張天師劍招仍猛,不禁喝道:“好功夫!”伸手一指點去,想擊偏劍尖,其勢不變,仍往前搶攻。然那張天師似若回光反照般,劍氣威力竟然大增,這一搶擊,遠比往昔猛勁三成有餘,極樂聖王竟也擋之不了,這一點去,手指疼麻,詫得他身形後移七丈餘,怔道:“爾竟功力大增?!” 張天師冷道:“我抱必死之心,你也未必沾得好處!退出大宋,各不相干!” 極樂聖王異笑道:“好個抱必死之心,可惜未必奈何了我!”身形頓化光影般快速衝去,運得十成掌勁,猛往張天師劈去。先前失態,此時得搶回面子。他武功原已通玄,方才大意只用六成功力,現補足十成,任張天師卯足全勁,亦難抵擋,砰地一響,胸口挨掌,悶嘔鮮血,登往後頭栽去。秦曉儀見狀急切攔來,“天師你這何苦?”抱住丈夫,見其臉面蒼白,淚水已落。 妙佛禪師冷黠一笑:“看他是活不了,你毋需把他當寶!”他原風流習慣,見秦曉儀姿色迷人,竟也起染指之心,收招未攻。 秦曉儀怎肯理他,運勁直往丈夫輸出,以期挽回元氣。 極樂聖王淡笑道:“只輕輕一掌,大概不礙事,否則可短命了。”不理對方,直迫宋兩利。百文之近,幾乎一掠即至。 宋兩利眼看避之不了,只好溜之大吉,否則被聖王逮著,哪還能唱戲?登地施展“五行飛渡術”直衝而退。 極樂聖王笑道:“回來,只要認錯,不罰你!” 宋兩利道:“認錯啦!我待回去懺悔!”哪肯稍有停留,拚出吃奶力氣逃躲。 然聖王畢竟功高一籌,幾個起落,迫近不及二十丈,先天攝力又迫來,宋兩利頓覺腦門深沉,動作滯緩,待想盡辦法掙脫,聖王卻已迫近十丈,伸手就要吸擒過來。 宋兩利無計可施,正想以靈寶陰陽鏡對抗,忽見左右射來數道人影,正是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以及鎮守宮門,見時局已有所轉變,始敢露臉之方虛默。四人聯手,威力不可忽視,猛地擋過來,極樂聖王不得不出掌迎擊,喝道:“你們倒是時機算得準!”金掌一晃,勁掌迫出,四掌門竟也討不了好處,攻勢頻頻受阻。 極樂聖王更展“九邪攝心魔法”追出攝心之能,想快速製敵,以期收拾宋兩利。 然那張天師雖受重傷,果真抱必死決心,強自壓下傷勢,騙得秦曉儀,聲稱並無大礙,逕又往這頭逼來,但覺攝心魔法上身,登以道家醒神咒對抗,幸只胡天地未修得道法,張天師只要幫他醒神,即可解危,其他曹文逸、陳千夢、方虛默多少能自行抗擋一陣,故聖王攝心魔法威力暫挫,逼得他眉頭直跳,已想大開殺戒,待收拾這群老妖,中原武林將折損二成高手以上。 張天師只顧喚得宋兩利:“還不快快歸位,連那南城陣勢一併發動!” 宋兩利頓覺局勢稍穩,呃地一聲,復往長生帝君神像掠去。 極樂聖王見狀嗔笑開來:“當真不怕死麼?”不再客氣,厲招盡展,迫得眾掌門節節敗退,全自苦撐著。 妙佛禪師原對秦曉儀感興趣,故未認真搏敵,然見得宋兩利返回,倒也難再打混,登掠過去,喝道:“小妖怪,你我之帳,總該算算!”閃電魔指即已擊出。 宋兩利嘿嘿兩聲:“正缺電呢!”原來他正以“引雷攝電”法門來驅動三十六轟天雷陣,手中靈符正是攝電最佳利器,猛地化火射出,那靈符果然神奇,衝往電蛇,竟然化光反擊,悶電回衝,電得妙佛禪師五指發麻,指甲生疼,嚇得他趕忙撤功,詫道:“小妖怪,你耍何門?!” 宋兩利道:“引雷攝電法門!沒見著四處轟雷閃電不斷?我用的正是攝電符,你待亂射電蛇,若引得天空劈雷,準把你轟得七竅生煙!”說話間已竄至神像位置,再次催符引咒,準備發動南城雷陣。 妙佛禪師瞧得天空閃雷不斷,登覺手指酸軟,趕忙收招,畢竟近年宋兩利屢出奇招,整得自己苦頭連連,縱使恨其入骨,然雷電導引之說忒也不假,尤其此情此景,還是別用為妙。但自己一向用慣閃電魔指,此時要換其它功夫,一時竟也拗手不順,待心念轉處,始想及另有“無上魔功”可用,雖此功耍至後來,將難自製,卻也湊合。登又搶追而去,道: “不用閃電魔指,照樣可收拾你!”魔功待展,誰知背後劍氣已至,不得不回身自救,原是碧水真人張朝英業已趕來,其碧水劍法火候已臻化境,連極樂聖王皆頗讚賞,妙佛禪師豈敢大意,終放棄宋兩利,先收拾這傢伙再說,反掌即往張朝英擊去,冷笑道:“天師派可缺掌門?待我一併統一道家如何?” 張朝英一味猛攻,不肯理睬,反倒是向宋兩利喝道:“快快發動陣勢!”他早和張天師商討過,故知此計畫,始趕來支援。 宋兩利呃地一聲,頷首一笑:“來啦!”隨又念起神咒:“混沌浩蕩,一氣初分。…… 丹霞碧落,雷主有神,盡化南方赤帝赤天雷,閃鬥九方,力迫十界,撼我南罡:三界雷、斬塘雷、大威雷、六波雷、青草雷、八卦雷、混元鷹犬雷、地社鳴雷、火雲雷,急急如律令!” 靈符催射空中,火龍破天,一道閃電直擊南城區,劈中八卦雷,赫見八卦光芒散衝,南罡九雷正式啟動,而那六波雷化將開來,直若浪花波波四震,煞是好看,且遇樹折樹,遇石擊石,甚是威猛,迫得金軍驚懼再退。至於青草雷雖名為“青草”,卻也不是以草木發雷,乃是此陣一動,罡氣勁光頓若芒草般跳射地面三尺之高,遠遠瞧來直若青草鋪地,因而得名。其最大威力乃若利弩刺腳底,中者莫不見疼見血,雖未必及時死去,然卻足以癱瘓千軍萬馬,十分厲害。 南方九雷已動,和其他三方雷群配合,結成偌大轟雷電網,幾將汴京城全數包圍,亦將金軍暫阻週邊,而被困在內圍者,人數已少,根本無法攻擊,且為雷陣是否蔓延而嚇得魂不守舍,不知所措。 宋軍當然士氣大振,強勢反擊,終能抵擋金軍破城。 夜無群終因高手撤往神霄寶殿,始能突破城牆,掠入內城,想找宋兩利報此被耍之仇。 三十六轟天雷陣方成形後,宋兩利仍揪緊心神以待,畢竟太古雷陣已失傳數千年,此時能現,驚喜中總帶著刀口耍招之險,何況另有小陣未爆開,不得不防,故宋仍無法抽身相助張朝英,見其落入下風,只能言詞安慰:“稍等等,馬上好!”張朝英苦撐不斷。 雙方纏戰,掌劍盡出,打得光影交錯,難分難解,然群雄卻落下風居多。 夜無群輕功甚高,不到半刻,追掠而至。忽見狀況,冷虐道:“小妖道有膽別逃!”猛掠張朝英,獨尊簫強迫七道勁流掃來,正是“七龍吞天”手法,唯收拾張朝英,突破防線,自能大肆收拾小妖道,故而一上手即全功盡展,毫不軟手。 張朝英怎堪雙強聯手,腹背受擊下,硬是被擊得悶吐鮮血,倒栽數丈遠,差點滾落屋頂下,已無法再護持。 妙佛禪師見狀虐笑不已:“天師派武學只不過爾爾,早該退隱啦!”復前欺,一股衝動欲殺對方,正是練得無上魔功而嗜殺舉止。 宋兩利怎肯讓張朝英受創,終仍放棄護持陣勢,強撲不斷,天罡掌怒擊過來,喝道: “待要趕盡殺絕麼?” 妙佛禪師但覺背脊強勁衝來,不敢大意,回身自救。他和宋兩利交戰多次,實覺對方武功日日精進,不得不防,出招亦迫及十成功力,赫見掌勁如刀,斬劈以對。 夜無群雖一向不屑與人聯手,然此刻卻受怨氣太多,一心只想收拾宋兩利,故仍劈簫而至,“七龍吞天”手法化若七道電蛇,直往宋背腰擊近。 宋兩利若是面對面迎敵,必以引雷符相抗,以引得天上雷電反擊,以讓夜無群嘗及受電滋味,然此刻為救張朝英,只好硬撐,讓得命門要穴處,以化神賦之“吸功大法”多少吸去霸勁以自保,其他則聽天由命了。 三方交手,只在電光石火間,叭然一響,各自錯開,宋兩利欸呀悶呃,雙手生疼不說,背脊更被掃得錐心刺骨,夜無群下手果然殘忍,若非吸功大法吸去不少勁道,此刻總也得躺下。饒是如此,他仍忍痛藉勁前撲,托住張朝英,再一滾身,直落地面。 那神霄寶殿護持洪太極早已引領十數弟子護守殿下。見及宋兩利,洪太極欣喜道:“屬下即知小神童掌門必不會背叛宋國當漢奸,我等願盡全力跟隨左右!”其他弟子一一應是。 宋兩利苦笑道:“別亂認人,此刻靠了我,明兒總被清算,快走快走!” 洪太極道:“不走!”其他弟子亦堅決相隨。 妙佛禪師此時已追掠下來,見狀哈哈虐笑:“不走最好!”無上魔掌盡展,打得洪太極等人東倒西歪,洪太極怒道:“待我拼了老命也要纏死你!”當真揪得木棍悍不懼死迫來。 宋兩利喝道:“若認我是掌門,快快退去!”眼看不及,攝力突地迫去,喝向妙佛禪師:“往左擊!”左側正是夜無群欺來方向,妙佛禪師自恃功力深厚,並未用及“五鬼定魂術”定住自己腦門,此時失防,竟也中計,被攝得不聽使喚,掌勁往夜無群擊去,情急中頓覺不妙,喝得一聲不好,內勁撤去數成,始未將夜無群擊退,饒是如此,雙方亦差點撞成一堆,幸以絕妙身手錯開。 宋兩利趁此喝向洪太極:“他們是絕頂高手,你擋不了,為保存實力,快快退去。我應付得了!” 洪太極耿直但不笨,道:“遵命!”始帶領十數弟兄掠閃遠處觀戰,如若掌門真的有難,自也得拚命救人才行。 宋兩利處理洪太極後,隨即將張朝英抱掠而退,想以五行飛渡術高超輕功甩脫敵軍。 夜無群怎肯放棄情敵,仍急追不舍。 妙佛禪師心念一轉,道:“對付小毛頭有失身分,去鬥各派掌門!”不再理會宋兩利,調頭掠向屋頂,直往極樂聖王戰區奔去。 聖王以一敵五,已顯忙亂,然因張天師受傷較重,無法全功發揮,戰力多少受影響,聖王根本未落下風,如今妙佛禪師掠近參戰,情勢頓時改觀,任胡天地、方虛默、曹文逸、陳千夢全力相抗,仍難抵擋雙霸王聯手,終被迫退連連,險象環生。 秦曉儀原是護著張天師,誰知丈夫竟意念堅強,一心想鬥倒極樂聖王,終讓戰局趨於危險,她雖參戰,卻因聖王武功太高,實助益不大。 眼看眾掌門就快支撐不了,張天師突然喝道:“五雷齊動!”聲音方落,竟爾未攻,跳開十丈,化得符 穿於手中利劍上,似在施法。 胡天地、陳千夢、方虛默、曹文逸四人亦全數掠退,避開聖王及妙佛禪師糾纏,亦似配合耍法術。 極樂聖王見狀邪聲道:“天下有何法術能破得本王麼?”身形一起,擺出王者之尊,準備親自接招。 妙佛禪師但見聖王收手,他豈肯弱了威風,亦自退掠三丈,立於龍頭飛角上,雙目餘光溜於美女秦曉儀,要她欣賞自己英氣不凡模樣。 秦曉儀卻只關心丈夫安危,瞧他要得如此凝重,一股不祥感覺直上心頭,然卻無法阻止,楞在那裡暗道仙神保佑。 張天師拚得全勁,將靈符火化,一一穿于利劍,似是一條火龍,熊熊閃閃,異常顯眼,再喝一聲“五雷齊動!”赫見左右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方虛默亦將手中靈符化開,火龍直往極樂聖王攻去。四人同時發難,似有意攻向聖王四肢,獨留中間空門讓張天師突襲。 極樂聖王自恃靈法高強,怎懼此法術,淡笑道:“來吧,五雷齊動,總不會比那外頭三十六雷更難纏吧!”先天神功已發動護守,身上金粉閃動,形成一張金色罡網,煞是好看。 胡天地喝道:“不破妖功,怎讓你囂張至何時?”強自攻向左肩側。 陳千夢道:“中原道學與你蠻邦邪功總該較量!”攻其右腿。 曹文逸道:“多年欺我大宋還不夠麼?此時退去仍來得及!”攻其左腿。 方虛默冷笑道:“道家法門五雷齊動,又豈是你能抵擋!”桃花木劍一抖,直攻右肩處。四人極盡全力,化得靈符射去,手中兵刃亦齊勢待發。 張天師見四人迫近聖王不及三丈,始卯足全勁衝至。他雖身受重傷,然卻以回光反照之機,盡是將所煉勁功迫至極限,務求一擊奏效。 五人齊衝,若強弩竄射,身形頓化光影,只見前頭靈符火光似箭射去。 極樂聖王不敢大意,硬將護體真勁再迫三成,務必擋住那極可能衝來之雷擊。 聖王得意不已。 四大高手武器復出,直刺雙肩雙腿,其遠比靈符更快一倍。 聖王冷笑,猝地雙掌左右開打,雙腿彈起,各自踢向曹文逸及陳千夢,想將兩人掃翻。 四人左右搶擊,聖王四肢全動,自呈“大”字狀,中間空門已露。張天師即等此時機,快速撲來,其手中利劍早若糖葫籚串得一大堆燃開靈符,此時盡數射出,火龍直撲聖王門面,其勢既猛又急。聖王卻早有防備,除了四肢應付四面強敵,仍留一口真氣往火龍吹去,頓將其吹得四分五裂。 張天師卻奮不顧身撲近,利劍強速刺其門面,聖王訕笑:“此也想傷我麼?”硬是張嘴再咬劍尖。豈知就在此刻,劍尖猝地噴出三寸火紅釘子,直竄其咽喉。極樂聖王這才覺大事不妙,他作夢亦未想及名門正派張天師竟會耍陰,劍中竟藏暗器?這一失著,火紅暗器竟已竄往咽喉,迫得他拚命將身上所有內勁齊往咽喉迫去。 另差半分即被射穿咽喉之際,那先天無極真勁終能及時反衝,硬將火紅暗器迫彈而出。 然張天師並非靠此暗器取勝,而是手捏乾坤指,直往聖王心窩擊去。眼看一擊即中,張天師閃出欣喜神采:“這才是道家最後法門‘乾坤定海針’!”此法門乃修行者藉全身勁道,以及爐鼎真元淬煉而發,一般人根本無法使得,唯像張天師已是一派宗師,始能將真元及勁道混合逼出,其威力足可貫穿天地、大海,故有“定海”之威,然施展此功之後,定耗費真元,甚至可能喪命。一幹人又豈敢隨便用之。 張天師已覺自己陽壽不多,知不除極樂聖王,日後將禍害連連,故臨時和四大掌門商量,故意以“五雷齊出”為掩飾,然他真正想耍者即此“乾坤定海針”。而此得一擊必中,故仍需將聖王真勁全數引往他處,故始有火紅釘頂刺咽喉一幕,聖王果真將真勁全數用于該處,護體神功頓弱,張天師乘機發難,終一擊截中其心窩。 極樂聖王登時暴吐鮮血,跌退連連,雙肩亦受四道劍傷,打得他驚魂難定。然其不愧一派宗師,受此重擊,仍立即醒神,怒極反笑:“好個乾坤定海針!我服了你!”亦起殺機,咆哮一聲,雙掌凝力,直往張天師擊去。而張天師原已受傷在身,此時且耗盡精元,宛若凡夫俗子,被此猛劈,閃呃一聲,直若斷線風箏摔飛老遠,眼看就要墜落地面。 秦曉儀豈肯讓丈夫墜跌,急掠撲去,正待抓扣其肩手,忽有一道掌勁迫來,正是妙佛禪師出掌攔劫,邪笑道:“糟老頭該死便死了,救他何用?”心想張天師若亡,秦曉儀變成寡婦,自己機會則多些。 秦曉儀武功豈是妙佛對手,一時失著,已被攔下,張天師終墜地面,跌得不醒人事,秦曉儀怒火已起:“你忒也沒良心麼?”利劍搶攻殺去,妙佛禪師輕薄跳耍,玩得不亦樂乎。 忽又見得人影射來,正是潛伏多時之玉皇仙島島主玉東皇,他早在暗處,卻只對秦曉儀關心,至於張天師乃是情敵,怎可助他?尤其前次決鬥敗陣下,雖約定不能騷擾天師派,玉東皇卻暗下決定,要比張天師活的更久,以時間收拾對方,誰知數月未到,張天師即已老命不保,他大感暢快,暗道鬥法成功。然秦曉儀受辱下,他怎肯忍受,登時現身掠來,喝道: “大猩猩,想搶我愛人麼!”霸龍神功猛劈擊去。 至於玉天君為尋張美人,早已離開汴京城,故未現身助陣。 妙佛禪師最是忌諱他人喚自己“大猩猩”,忽見玉東皇,冷虐一笑:“原是手下敗將,也敢前來送死麼?”根本不避,無上魔掌暴打開來,打得玉東皇備感壓力,然玉東皇自有一股傻拚之勁,縱落下風,亦纏得妙佛難以脫身,秦曉儀始能逃出重圍,急忙趕往丈夫處,用盡全力,為其治傷。 玉東皇可不想張天師復活,邊打邊喊:“不必治啦,我看他已活不成,準備後事吧!” 秦曉儀斥道:“少口無遮攔!” 玉東皇乾笑:“是是是!有救麼?”心想若有救,倒要暗中捕他一記了。心念未畢,妙佛禪師趁他分念之際,一掌打得他跌退連連,差點摔落地面。 玉東皇卻不理妙佛,心念一閃,乾脆翻身落地,找他儀妹妹去了。 妙佛禪師忽失對手,原想追掠地面,再鬥玉東皇,然極樂聖王卻受四大掌門拚命圍剿,多少也該幫他,終掠往該處戰區,一掌襲擊退武功最高之胡天地,迫他落退數步,四大掌門聯合陣勢終被破去。 極樂聖王雖受傷在身而被輪攻,然經妙佛相助,登能喘口氣,硬將傷勢壓下,猛地凝力反擊,登將方虛默、曹文逸、陳千夢三人震得人仰馬翻,倒跌十餘丈,悶哼連連。 妙佛禪師喝采:“好功夫!” 極樂聖王冷眼四瞧,轟天雷陣已成,在此耗鬥已無用處,尤其傷勢在身,不宜久戰,冷聲道:“走吧!”不等妙佛反應,往北掠飛而去。 聖王一失,妙佛禪師自評形勢,四大掌門雖暫時落敗,然若玉東皇突地加入聯手,亦或宋兩利趕來,實亦未必討得好處,終仍決定撤退,一閃而去。 方虛默暗道好險,兩魔竟然開溜,此正是突顯戰功機會,顧不得傷勢,立即喝道:“妖邪莫逃,我方虛默豈能放過你們!”且喚來零星茅山弟子,猛追過去。 情勢陡變,連夜無群亦覺意外,見得聖王退去,急急問道:“聖王為何要退?”雖隔數百丈,他乃運功喊去,聖王自是聽得,道:“陣勢已動,破陣為要!” 夜無群頓悟,喝向宋兩利:“算你走運!”緊跟聖王掠去。忽見方虛默追來,獨尊簫猛砸,方虛默不敢硬接,暫停腳步,讓其逃遠百丈後,始敢再次追喝,偽裝功夫一流。 |
第 六 章 情怨難解
宋兩利見敵人全退,這才敢抱著張朝英移往張天師那頭。 玉東皇早在秦曉儀身邊,直道:“有救麼?” 秦曉儀泣聲道:“你快救救他!”想求其以內勁相助。 玉東皇卻私心說道:“不成不成,我們已約定三年不相往來,救了他豈非破了戒!” 秦曉儀嗔道:“你見死不救麼?” 玉東皇說什麼亦不肯出手,道:“救不活啦!” 秦隢儀嗔道:“那滾一邊去!” 玉東皇道:“我要保護你!” 秦曉儀嗔道:“不必!”不肯再理對方,不斷替丈夫運功行氣。 玉東皇則在一旁暗下咒語:“救不活,救不活!”瞧及儀妹妹絕世容顏,滿心竊喜。 宋兩利此時趕至,將張朝英置于地面,本想開溜,秦曉儀急道:“救救天師!” 張朝英亦道:“天師不能死……先救他……”雖是受傷,但比起天師不醒人事,好了許多。 宋兩利於心不忍,道:“好吧,待我看看……”原只和張天師約定發動陣勢而已,如今此事一過,他終將回頭以鬼域妖人之罪責難自己,故想開溜,以省事端,然見張天師奄奄一息,忒也不安,遂要身手救治,玉東皇卻喝道:“不准救他!”竟然跨步攔來。 宋兩利詫道:“你倒忘了儒雅風度?” 玉東皇冷道:“此事和儒雅無關,敢救他,我便殺你!” 宋兩利道:“如果是因你而害死張天師,看夫人是否會恨你一輩子!” 玉東皇忽覺儀妹妹兩顆眼球欲噴火,頓覺不妥,宋兩利又道:“你見死不救倒也罷了,還想間接殺人麼?” 玉東皇越想越不利,乾笑道:“我是不會殺他了!你救吧!”轉向秦曉儀,笑道:“如此做,儀妹妹該滿意麼?” 秦曉儀不想理會,急向宋兩利道:“快救天師!” 宋兩利遂蹲身下來,摸及天師脈搏,但覺氣若遊絲,忒也受傷甚重,然他能窺陰陽雙界,知張天師早以道家法門守住玄關,免讓魂魄衝散,否則以其傷勢,早該一命嗚呼,卻不知其何心事未了,走的如此不甘心。當下燒得靈符,替其魂魄穩住,始敢運功替其療傷。 只稍稍動作,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亦趕回,三人雖受傷不輕,但見得天師及張朝英受傷更重,仍伸出援手,加以救助。 在眾人集合內勁支援下,盞茶光景,張天師終還魂而幽幽醒來,眾人始稍安心。 玉東皇暗自失望,但隨又想及老頭傷勢如此之重,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信心又自高漲。 張天師眼睛一張開,發現宋兩利正替自己治傷,暗暗一嘆,雖對方給了恩,卻不能抹去其和鬼域妖人日後可能帶來之災難,實有必要把他跟妖人分開,方不致誤了其一生。遂偷偷運功微弱內勁,待凝聚力道後,突地反手扣住宋兩利脈門,急道:“你可莫要逃去!”他雖受重傷,但拼此一扣,竟也勁道不弱,宋兩利欸呀怔叫,一時甩脫不易,急道:“天師想幹啥?” 張天師道:“留下來,莫要回鬼域!” 宋兩利暗詫又是為了這碼事,急道:“不走啦不走啦!”卻暗中猛運真勁,硬將天師掌指震開,拔腿即逃。 玉東皇竊笑,好心無好報。 張天師哪肯讓其走脫,急道:“諸位掌門,快將他留下來……”說話過於激動,咳嗽連連,又嘔出血絲,秦曉儀急切道:“你別激動,放過他吧!”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並未動手,畢竟三人對宋兩利印象不差。 張天師見三人並未出手,長嘆道:“你們不懂,有鬼域妖人存在,即若不定時炸彈,隨時將會爆開,尤其她攝心魔法,天下無人能及,若讓她重現江湖,後果不堪設想……” 胡天地道:“她乖乖躲在鬼域,不就得了?” 張天師嘆道:“可躲得三兩年,能躲得十年八年麼?何況天下若知妖人在鬼域,邪惡之徒將附著立派,屆時又是一場大劫難……” 胡天地道:“那也是邪人之舉,和妖人無關吧……” 張天師道:“問題是她百年前即已是妖邪,害人無數……”輕輕一嘆,擺擺手:“不談這些,一切我來處理便是……”感傷處,咳嗽不斷。 胡天地亦不知該如何說服他,只能靜默,畢竟妖人之鬥,相延百餘年,充斥前代恩怨,自己無法理解。 宋兩利待逃得半裡,竟也碰上方虛默,其因追截不著極樂聖王而返回,見得宋兩利,總想及黃河破陣之恥,登時喝令:“來人啊!小妖道是朝廷欽犯,快快將他拿下,賞金百兩!”茅山弟子首先圍去,而一群士兵方擊退金軍,氣勢正旺,且內勤兵怎知外頭轟天雷陣乃宋兩利所布設而得,而在得知宋兩利乃欽犯,且懸賞竟達百兩金,一時為賞金蠱惑,登地一湧而上,直喝:“快抓欽犯,賞金大家分了!” 宋兩利怎知辛苦為大宋,竟仍落個難逃通緝命運,暗自苦笑,喝道:“方虛默你忒心胸狹窄麼?我可三天三夜未眠未休,死活布陣,你卻也恩將仇報麼?” 方虛默斥道:“若非你,金軍豈會入關,罪加一等!快逮下叛國賊!”一聲令下,士兵更衝得急。 宋兩利暗嘆裡外不是人,天下竟難找容身處,猛地抽身掠躲暗巷,逃之夭夭。 士兵急追而出,然怎可能搜著。 方虛默冷笑:“只要你在京城一天,我便搜索三天,看你能往哪逃去!”大搖大擺掠行街頭,遇有士兵受傷即指派他人救治,儼然成為真正國師。 胡天地等人瞧得此幕情景,暗暗嘆息,宋兩利處境,著實令人同情。 張天師道:“他若能覺悟,離開鬼域妖人,則一切將改觀,然照情勢看來難了……”眾人不語,仍盡全力救助張天師,以期保存元神,日後再戰。 極樂聖王引領夜無群掠往轟天太古雷陣區。赫見雷電交加不斷,一片偌大光網裹得層層厚深,想闖關亦或破除,何其不易,聖王不得不佩服宋兩利能耐,竟能找到太古雷陣以布之。 夜無群道:“師父可破得麼?” 極樂聖王道:“從未見過如此龐大陣勢,實無從下手,或許‘九煞封天’手法可製一二陣,但那也得為師功力恢復後始可使用。” 夜無群原想問妙佛可否助陣,誰知對方竟然不見,冷道:“果然是狡猾牆頭草,見風轉舵如此之快!” 極樂聖王道:“為師和他合作,原只利害關係,談不上交情,雖此人確實狡猾,但仍可利用,故毋需得罪,你我還是合力闖過此陣,也好另研破陣之法。” 夜無群道:“弟子在前帶路便是!”看師父似受傷不輕,終大膽向前,猛運真勁,登往陣區掠去,極樂聖王強忍傷勢,緊跟其後。 兩人所選正是北罡陣區之“太乙轟天雷”,此雷瞧來只劈得幾道大閃電,不若他處利劍、電蛇不斷,兩人以為輕易可度過。誰知“太乙轟天雷”乃兇猛排名前頭,看似閃雷粗松,卻若絞天狂龍潛伏。兩人方掠陣區,閃電竟化十數道龍捲風般狂龍猛劈,如若聖王未傷,自可從容躲閃,此刻竟然閃之不了,在連遭二次閃劈下,雙雙已退出雷區,驚心動魄暗道:“好詭異霸道之雷電!” 夜無群不甘示弱,連試其他“神霄雷”、“仙都雷”及至“炎火電”時,方覺火氣雖熱,但以強功相抗,應無問題。終引領極樂聖王冒著烈火,從“炎火電”區閃衝而去。 極樂聖王金袍在身,故未引火苗,勉強可抗忍,但卻發燙,夜無群則多處衣角已沾火星,一一被擊落,並無大礙,終能順利闖過禁區。 北城區已見四大護法等在附近,見及聖王現身,立即護持前往金轎處,免得其落魄形象受損。 夜無群立即策馬飛奔,返回西城區,點校手下傷亡,竟達萬人之多,更恨死宋兩利。 戰將李綱見得奇陣破金軍,實是老天相助,已對宋兩利感恩不斷,然因宋兩利亦曾引金軍渡河,犯了過錯,此算是功過相抵,而漢奸之說仍未能消弭,且一時難以澄清,待日後退走金軍,再嘗試替其洗刷罪名為是。 他仍督促宋軍嚴加戒備,免得另出差錯。 戰況清點後,李綱立即修書回報欽宗,以穩軍心。 欽宗早在觀星塔中瞧及閃電連連。金軍乍退,自認奇蹟出現,登時跪拜天地,以謝天恩。他忽而想及,莫非是太上皇之神霄長生大帝君顯靈麼?那可就天下莫敵了。 不管如何,金軍退去是事實,暫時享受戰果便是。 當夜竟然睡得安穩不已。 張天師仍傷重難以站立,任由胡天地等人以真勁救治,他仍關心局勢,道:“金軍可退去?聖王可走了?” 胡天地道:“走了,一切已護佐,京城可保。” 張天師嘆道:“可惜宋兩利又已走脫,否則他是最佳奇兵……” 胡天地道:“天師若原諒,他自可回來。” 張天師道:“我是想原諒、指點他,可惜他入魔已深……” 胡天地知雙方誤會難解,不再多言,道:“待我護送您和碧水真人回府!” 秦曉儀聞得已可移動,立即找來天師派弟子幫忙扶起丈夫及張朝英,漸往天師府移去。 玉東皇見狀急道:“那我呢?”甚想跟心上人而去。 秦曉儀冷道:“不肯為我助陣,留你何用!”不理對方,避他而去。 玉東皇急道:“我原為您助陣,但為張天師即不行了。”緊跟其後不放。 秦曉儀但覺厭惡,道:“那就守在天師府百丈外吧!我可不願任何人侵犯!” 玉東皇大喜:“遵命遵命!只要我來鎮守,保證無人能越雷池一步!” 秦曉儀懶得理會,急奔而去,幸神霄寶殿原即天師東宮改建而成,和天師西宮相距不遠,一溜身即至,眾人皆躲入天師府,玉東皇卻當真守在外頭百文處,癡情可想而知。 宋兩利則躲入萬歲山秘處。 回想往昔種種,實讓他哭笑不得,如今自己已是兩國叛徒,人人得而誅之的過街老鼠,弄個不好,甚至將丟腦袋,照此下去,天下豈還有立足之地?看來唯有再躲回鬼域避避風頭,待局勢改變再說。 心念方起,鬼域已傳來星天來幻影,其已見感傷,道:“阿利你何時回來,我好想你……”她一向純真若小孩,又把宋視為唯一親人,故想著什麼即說什麼,其感情恐已超越男女之情。 宋兩利立即回應,笑道:“快啦!你可別亂跑出來,否則將引起天下大亂,知道麼?” 星天來道:“我不出去……,但你有空就要回來……,少了你,空空洞洞地……” 宋兩利道:“一定、一定回去!”星天來幻影始從腦門消逝,宋兩利暗嘆,如此乖巧女人,怎會被視為超級女魔頭,而想誅之? 宋兩利此時有股同病相憐之感,暗嘆不如歸去。然自己一走,大宋江山又如何?父親那頭又如何?儘管父親身分未被識破,然此時此景已不適合留在金軍陣營,總得勸他早日脫身,免得後患無窮,畢竟聖王已在附近,極有可能隨時發現破綻,屆時父親豈非身陷危險而不自知,還是及早避開為妙。 此時無法和父親接觸,唯等局勢較平靜再說。宋兩利偷偷窺向奇陣,由於未再有人闖入,陣區雷電漸失,成一股似銀河光塵般潛伏于四城。瑞雪飛落,登時化為光點彈跳而後消失,詭異氣息甚濃。 宋兩利終覺滿意一笑,此太古雷陣終能重現,且未失控,該算是今夜最成功傑作,聊以寬慰毫無立錐之苦。 既已無法相容金宋兩國,他只好先行躲藏,三夜未曾合眼,此刻得好好休息,故找得秘處,睡它一陣再說。 極樂聖王甚快調養傷勢,然那張天師以一己性命拚擊之“乾坤定海針”,的確威力非凡,竟能迫得他心脈受傷,照此盤算,恐得七天七夜方能修復,實是損失不少。 然金軍此役受創竟達三萬餘人,士氣受挫甚多,聖王身為國師,豈能坐視不管,縱有傷在身,仍令八大轎夫抬轎于陣前,並喚來四大護法配合,準備以“九煞封天”手法破去幾陣,免得金軍喪失鬥志。 聖王仍選得“炎火電”以破之。此陣以火熱為主,當以水攻之,故聖王要四大護法左右護持,同時發功,這一迫去,天空飛雪頓化成雨,直往炎火雷區淋去,誰知驟雨淋處,竟然閃電再起,炎火滾滾欲騰,嚇得聖王詫道:“怎會如此?!水火本是相克?!竟然不成?” 四大護法默不作聲,畢竟在聖王面前,唯命是從。 聖王連施三記,結果皆相同,不禁問向向刁采:“刁護法你對宋兩利頗有了解,可知破解之道?” 刁采不禁心虛,尤其在聖王面前,總覺心思永遠被窺,無法隱藏,或聖王早知自己和宋交往經過,她豈敢隱瞞,道:“屬下不知破陣之法,然下雨往往打雷,聖王此舉反而助勢,照屬下想法,中原道家五行相克之道,並非永遠固定不變,水能勀火,然水亦能被火煮沸,倒是以土來克火,壓制功效更佳,此陣既是千古奇陣,不能以常人思考破之。” 聖王聽後頻頻點頭:“有道理,水引雷,雷助雷陣,實不易破去,倒不如以土來得實在……可是當真要找千軍萬馬挖土倒入陣區以破麼?” 沈三杯曾見過宋兩利布陣,道:“小妖道乃在地底埋了不少東西,如果將它挖出,可能破得此陣。” 聖王道:“那也得進入奇陣才行……”四大護法一時沉默,此時聖王受傷,此任務豈非落在他們身上?聖王果然命令下來:“你們前去試試,但莫要冒險,傷了自己,錢護法你一向找寶物最內行,此次且看你表現。” 錢不貪臉色一跳,仍拜禮應是,畢竟自己一切皆聖王所賜,怎敢抗命。 四大護法終運足護體神功,直往陣區掠去,然在炎火雷動下,簡直難以深入二十丈之內。錢不貪雖找到一處陣眼,卻也難以挖掘。掙扎一陣,四人衣服已染火星,終難抵擋而退出。 聖王臉色凝重:“直若火窟,不易破得,或該尋往它陣為是。” 刁采道:“既是同陣,應差不多,屬下另有一法,即是從外頭開挖,直挖到裡頭,此陣可破。” 怒不笑一向逢迎迎刁采,聞言附和:“對對對,只有如此,方能破此妖陣!””刁采白眼,不領情。 聖王道:“寬深無數,要挖至何時?” 刁采道:“頂多一兩裡深,若動用大軍,幾時辰即可挖完,此乃權宜之計。” 聖王心念一轉,暗忖愚公亦能移山,最笨方法往往最有效,然若真如此,自己豈非變成“愚公”?實有損聖王神威,遂道:“此事四位來安排,我且退回後方療傷方是。” 刁采自知聖王難處,立即拱手應是。 聖王下令轎夫,終抬行而去。 刁采調來萬名金軍,排成一排,立即開挖。四大護法則在前觀察奇陣變化,隨時做應變處置。 刁采知宋布陣皆挖深約一人高,此刻亦要求金軍挖此高度,幸好萬人同工,進度仍差強人意。這一挖去,先時仍遭電擊,然在躲躲閃閃挖中一陣眼,翻出不少火電靈符,一一火化,此陣終較弱勢。 刁采但覺有效,甚是興奮,想及能破宋兩利所布之奇陣,何等光採,較量意味一濃,更加督促金軍挖掘。 如此從四更天挖至黎明,竟然挖得裡許寬深,幾乎破去炎火電陣。所剩幾處陣眼,顯然威力降得許多,隨時可突破防線。 聖王黎明方至,見狀頻頻贊許許刁采,道:“你對宋兩利了解可比本王深了。” 刁采窘聲道:“此乃以最笨方法破陣,無關了解等事。” 聖王淡笑不宣,道:“去找來宗翰、宗望,從此缺口進攻,且安排士兵,開挖各處!” 刁采受命而退。不久完顏宗望、宗翰親自前來,見得陣勢缺口,大感暢快,立即恭維聖王連連。 聖王道:“進攻吧!先扳回士氣再說!” 完顏宗翰道:“我來打頭陣!”畢竟他一向比宗望好大喜功,登時引得萬餘騎,準備攻城。 完顏宗望亦不搶功,已安排手下開始挖掘其它陣眼。 聖王則退往後方,居高觀戰,畢竟傷勢在身,不宜動武,四大護法調回怒不笑、沈三杯守護,,刁采則和宋兩利有所瓜葛,讓其跟在前頭作戰,錢不貪易找到陣眼,讓其清除雷區。 |
第 七 章 賣國之臣
金軍整裝進攻,登又殺聲震天,驚動汴京城。 統帥戰將李綱早有防範,立即調來巨砲、弓箭手阻擋此缺口。一時砲聲隆隆、箭影不斷,雙方殺得轟轟烈烈,撼動天地。 消息傳回皇宮大內,欽宗趙桓方樂個一夜,誰知尚未睡足幾時辰,又聽及防線被突破,嚇得面無血色,趕忙找來宰相、內臣商量。 李邦彥早懼于金軍壓境,而想勸欽宗離去,遂道:“金軍數十萬之多,我軍只十餘萬,且近日幾役,戰死泰半,只剩幾萬兵,怎能抵擋得了,皇上還是暫時求和,保住江山再說。” 張邦昌乃因楊樸關係,認為暫時求和並非不利,道:“我軍的確過少,且勤王之師仍未到來,或可當真求和以拖延,待日後觀察狀況再擬計策不遲。” 東宮師保耿南仲道:“現不求和,難道要讓金軍破城,殺入宮中方求麼?屆時什麼都別談,只有任人宰割命運。” 趙桓道:“可是昨夜神跡難道也擋不了?” 李邦彥道:“江湖術法,或可瞞一陣,又豈是長久之道,事實證明,只一天亮,金軍立即破陣,此法靠不住,也擋不了,甚至李綱也擋不了,皇上三思。” 趙桓心神一亂,道:“快快擬下求和案文,朕好做個決策。” 張邦昌道:“議和條件,金人已修書而來,我方應派人前去洽商,只要不離譜,答應對方要求便是,文案早已擬妥,請皇上過目。” 趙桓接過手,瞧得文案所提,除了割地外,另賠金銀亦和金國所擬一樣,唯保留九龍寶鼎及尊金國為伯父兩樣未許,以留顏面及宋國龍脈。趙桓道:“會賠太多麼?” 張邦昌道:“分批給付,一有機會再要回來不遲。” 趙桓道:“好吧,暫時如此,但金軍兇猛,誰敢去談?” 張邦昌道:“臣願去談。”李邦彥可無此膽子,閉口不提。 趙桓喜道:“你果然英勇,不愧宋國宰相,由你去談!” 張邦昌領旨後,仍道:“且得請康王同行,以示誠意才行。” 趙桓道:“怎是康王?金軍不是指明要鄆王?” 張邦昌道:“鄆王已於昨夜突圍而去。” 趙桓臉面抽動:“倒好!朕在宋城,他竟然開溜?難道要看朕活活落難麼?” 當年父皇趙佶早中意鄆王接帝位,但只是礙於倫常,未及時廢了自己東宮太子爵位,且若非事出突然。父皇亦怎肯輕易禪位自己?然父皇卻偏偏選擇帶鄆王於身邊,準備南幸,其多少存有京城若罩不住,自己若戰死,則由鄆王接替皇位之考量,每以為鄆王留京,則一切思慮已是多疑,然鄆王一走,疑慮終一一浮現。道:“是誰支使他逃的?” 張邦昌道:“該鄆王自行逃去,但皇上亦莫多想,他或許去找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回來。” 趙桓冷道;“京城即在此,種師道會摸錯方向麼?”眾臣不敢回答。 趙桓嘀咕一陣,終被軟弱個性掩去此事,道:“即由康王趙構陪同前去吧!” 張邦昌虔誠拜禮:“遵旨!”三臣始退下。 趙桓孤坐一陣,想及鄆王趙楷竟能逃走,亦是運勢不差,且看他是否引軍回攻,否則日後定是靠不住了。 為免李綱反對,趙桓刻意壓低此事,幾在秘密中進行。 丐幫幫主胡天地、隱仙派掌門陳千夢、麻衣派掌門曹文逸,於此次戰役中受傷較輕,忽聞金軍突破陣勢,立即趕來助陣。 茅山掌門方虛默最是懂得評估情勢,但覺金軍只能從一處缺口進攻,任千軍萬馬亦無法全數擠過來,宋軍勝算最大,故仍決定參戰。然徒弟劉通仍流竄在外,只能引領京城分舵主郭宗法及尚未受傷之十餘名手下,快速支援而去。 方虛默趁天師派張天師、張朝英雙雙重創之際,欲表現茅山道法厲害,竟也在陣前大耍靈術,符 為之滿天飛。其雖在黃河岸邊落敗,然既為茅山宗師,耍得靈法倒也不弱,尤其是迷蹤幻術之類,往往耍得金軍頭昏眼花,目迷五色,一個失著,立即中箭落馬,攻勢頓挫。 完顏宗翰怎知尚有方虛默能耍妖法?且見胡天地等武林高手前來助陣,實難再突破防線,當機立斷,冷道:“看你們能撐至何時!”不敢再戰,鳴金收兵退去。 刁采盈則只負責掠陣,金軍一退,自個亦退,但覺宋兩利並未現身,直覺另有蹊蹺,然卻猜不出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金軍乍退,方虛默頓喜,喝道:“有我茅山方虛默在此,金軍難越雷池一步!”大膽向前,準備布及五雷陣,藉以彌補缺口。 李綱不懂道法,對群雄能助陣退敵,皆給予高度感恩,拜謝連連。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三人客氣回應,方虛默卻堂皇受之,道:“有本國師在,大宋江山可保!”李綱姑且聽之。 金軍退去,卻在陣外以愚公移山笨方法,想將三十六轟天雷陣一一給挖毀,故未急著進攻。 極樂聖王亦示意,一切待破得其他雷陣多數缺口再攻不遲,雙方終呈僵持對峙局面。 宋兩利則在殺伐之聲傳出後即已清醒,他亦潛往高處窺瞧,竟然發現雷陣有了缺口,暗道極樂聖王厲害,能想出破解之道,然仔細觀察,始發現對方乃用挖掘方式破陣,不禁想笑,這聖王亦驢得可以,竟用此驢方法麼? 以挖地破陣,那也得千軍萬馬才行,金軍是備此條件,然也得趁布陣人睡著才行。 宋兩利如今已醒,怎可讓其得逞,突又偷偷潛回神霄寶殿屋頂處,耍得引雷靈法,暗暗喝著“萬雷奔騰!”那雷陣原是雌伏範圍之內,然三十六道靈符打向三十六天方,靈符化光閃去,奇陣頓又沉動起來。此沉動宛若龐然恐龍突地翻身擺尾,悶轟一響,地動山搖,恐龍尾巴則若電閃掃往陣外金軍,叭然電光閃處,挖掘者紛紛中擊被彈開,個個衣焦體酥,受傷連連。 奇陣再動,金軍詫駭,紛紛落逃。 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右副元帥完顏宗望以及餘都姑等將領個個面色凝重,照此看來連挖地皆行不通,恐難破奇陣,進攻豈非無望。 刁采盈直覺宋兩利已暗中活動,趕忙前去告知極樂聖王,以擬對策。極樂聖王早已察覺,攝腦神通迫去:“宋兩利,你難道一直想和本王作對麼?” 宋兩利回應:“不敢!大宋江山總得保住,尚詩聖王退回金國!” 極樂聖王道:“你不也想藉金國力量除去昏君?時下我國已替你辦到,把趙佶趕下台,而那欽宗亦非什麼好路數,讓金國替你解決麻煩,不也挺好?” 宋兩利道:“你們乃想篡奪大宋皇朝,不僅止於教訓而已。” 極樂聖王道:“宋國無賢君,讓金國代勞又何妨,只要國泰民安,乃天下蒼生之福,如此殺伐,豈非塗炭生靈?” 宋兩利道:“是金國入侵,劊子手是你們,怎可顛倒是非,聖王莫要為入侵找理由。” 極樂聖王喝道:“你忒也昏庸無知麼?天命既是如此,你且不斷違抗,逆天行事,還怪起本王?” 宋兩利一時語拙,天命似乎真的如此,自己所做所為原是正當行徑,然被此一套,竟反成背了天命?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極樂聖王道:“覺悟麼?還不快快撤去陣勢,讓我軍進入,且饒你過錯。” 宋兩利心一橫,道:“天命方可改,金國大軍壓境就是不對,且縱使讓得金國統治宋國,大宋子民豈肯臣服,必抗爭連連,戰事不斷,還是金歸金,宋歸宋,方為正道!” 極樂聖王不禁嗔怒:“看你是吃得綠龜法王口水過多,天生即生來跟本王作對,遲早要讓你付出代價,別以為本王破不了陣,屆時天下將無你容身之處!” 宋兩利暗笑,一切皆是天命,怪不了誰。多談無益,立即斬斷溝通,逕自施法。 極樂聖王終大怒:“小妖道你敢抗我命令麼?”此話乃喊出口,且針對宋兩利背後綠龜法王化身之挑釁,喊得刁采盈驚心動魄,暗忖看來聖王和宋兩利又再次決裂,恐不易修復關係。 極樂聖王激怒過後,當覺失態,隨即運氣平息心緒,冷道:“任你是綠龜法王或宋兩利,遲早將敗在我手下!”決心想盡辦法鬥倒他。 感應搜去,忽覺欽宗趙桓有意議和,遂轉向刁采盈,道:“宋國將派人議和,暫時毋需攻擊,唯一條件是要把宋兩利抓來抵債,如此至少可逼得他走投無路!” 刁采盈怎敢吭聲,立即前去通知完顏宗望,心頭卻感嘆宋兩利骨頭怎如此之硬,就算兩軍對峙,亦無需頂撞聖王,照此下去,豈非自尋絕路?自己乃卑微屬下,屆時根本無法幫忙,不禁已替其擔心起來,卻也只能祈天佑之。 完顏宗望得知消息,果然下令停止一切攻擊或挑釁,引軍再退半裡,且等宋國前來議和。 金軍退去,宋軍亦分批入城,只留二十人守住炎火電區缺口,至於方虛默則仍在此佈局五雷陣,想以此顯威風。 李綱乃督戰最高指揮官,無法永久困守於此,故仍退返城內,四處巡邏,聽取戰況,以便擬定對策。 張邦昌原想照計畫請奏出城以議和,然欽宗也想及金軍原提議要以宰相為人質,若其前去,恐被扣住不返,實劃不來,張邦昌只好建議樞密院事李 ,亦或禮部侍郎秦檜前往,畢竟議和總沾得“禮”字。欽宗同意,遂下旨樞密院事李 、鄭望之以及秦檜等人前去金營,試談議和條件及可能。 秦檜原是主戰派,並支持李綱,然見得金軍作戰兇猛,且當真數十萬軍湧來,實是不易對付,趁此前往金陣營採探虛實也罷,畢竟兩國相爭,不斬來使,說不定還以此揚名天下,尤其自己乃徽宗趙佶一派舊臣,且靠高俅提拔,始能坐上禮部侍郎職位,如令徽宗、高俅皆已落跑,靠山頓失一半,非得倚向趙桓不可,倒也欣然接受此事。 當一行人出城,經過炎火陣區之際,方虛默已發現,特前來問話:“諸位想前往何處?” 在童貫提拔下,其雖未正式策封國師、賜紫袍,然宮中已無道學高手,故眾臣仍尊方虛默為國師。 秦檜拜禮道:“我等想前往金營談談議和等事。” 方虛默其實早有所覺,其阻攔只不過想表現身分,道:“議和可以,求降免談!” 秦檜道:“正是我等意思,先生可有另外指點?” 方虛默道:“挺住骨氣,莫讓金軍看扁!” 秦檜當然同意,道:“我等絕不失國格!” 方虛默遂畫符預祝幾位順利,秦檜等人始小心翼翼穿過陣區,前往金軍陣營。 兩軍交戰,相隔甚近,只行半裡,金軍陣營已至。 金軍故意製造威嚇效果,讓出一條人牆深路,兩旁士兵冷目直瞪,似要吞噬對方。 手中槍刃不斷敲往地面,叭叭之聲不絕於耳,此時只要隨意穿射一槍,宋臣立即斃命。 任秦檜、李 、鄭望之等人故作鎮定,然背脊卻是冰冷顫麻,生死攸關登上心頭。 好不容易及近金營總部,原是郊區一棟關帝爺廟。此時居中坐著完顏宗望及宗翰兩大元帥,夜無群、怒不笑、錢不貪、沈三杯以及飛鷹六騎左右掠開。 懾人殺氣濃沈,已讓來使心驚膽顫。 完顏宗翰冷道:“三位前來可是答覆我軍條件?怎未遣來宰相及親王當人質?” 李 吶吶說道:“在下正為此事前來洽商。” 完顏宗翰冷道:“條件已寫得清清楚楚,宋國有何資格洽商?分明是找理由拖延,來人,把三人拉下去宰了!” 怒不笑、錢不貪應是,登往前欺來,拖得三人,準備砍頭。嚇得李 、鄭望之急忙下跪求饒,秦檜亦臉色鐵青,若非雙腿抽筋,恐亦下跪。 完顏宗翰瞄向秦檜:“你忒也大膽,不肯跪麼?先砍斷他雙腳再說!” 飛鷹獵將登要出刀。秦檜急道:“宰了我等亦無法解決問題,且陡增宋國義憤,欽宗必更忌議和!” 宗顏宗翰伸手制止飛鷹獵將,道:“你倒有骨氣,說來聽聽看,宋國提了何條件?” 秦檜道:“金銀數目可以考慮,牛馬數目亦可考慮,割地之事亦無問題,唯九龍寶鼎和尊金國為伯父,實是不妥。” 完顏宗望聞言冷道:“那豈非將金國條件打了對折以上?那沒得談!” 秦檜道:“宋國畢竟能守住江山,能同意此條件已是最高限度,希望貴國三思,免讓戰事擴大,陡增傷亡。” 宗顏宗翰冷笑道:“該三思的是宋國!別以為我軍破不了汴京城,此舉易如反掌,我軍之所以不攻,即是顧及欽宗剛登基,給他面子,如若爾等執迷不悟,必若此鼎,一刀兩斷!” 他原和完顏宗望平起平坐,居中則置有蟠龍香鼎,高約半個人身,精銅鑄造,厚若手掌,尋常刀劍豈能傷之,宗翰卻抓起青龍長刀,猛往銅鼎切去,叭然一響,銅鼎竟然裂成兩半,香灰四散,夜無群猛地一吸,復將香灰壓下。 秦檜、李 、鄭望之等人瞧得兩眼發直,那刀似砍於自己脖頸,腦袋已掉落地面打滾,全身冰寒僵硬。 完顏宗望亦不甘示弱,右手一抓,猛將銅鼎一腳捏斷,丟于三人前頭,冷道:“宋國有誰能耍此種功夫?能擋我幾根手指頭?況我國另有聖王坐鎮,誰強誰劣,還要說清楚麼?” 完顏宗翰冷笑道:“快滾回去,照金國條件簽下詔書,否則大宋江山不保!” 李 、鄭望之立即應是,叩頭不斷,瞧及那支鼎腳,全身發麻。 秦檜道:“我等將會據實以報。”想及金將武功竟然如此高強,恐非宋軍所能抵擋。縱使江湖術士能練得此境界,然大宋江山豈能全靠他們保護呢?一時銳氣盡失,先前強力求戰心態已極度轉變。 完顏宗望道:“除了宰相、親王為人質外,且把小妖道宋兩利一併逮來,他乃金國叛徒,誰敢收容,立即剿殺無赦!” 秦檜道:“他亦為宋國叛徒,自無問題!” 完顏宗翰道:“那可好,限三日內把人交出,否則會恨慘!” 秦檜等人唯唯應諾,怒不笑、錢不貪始放人,三人這才躬身而退。驚惶中復行百丈,豈知利箭六支已從三人六百耳際穿過,咻然一響,嚇得三人心脈欲斷,以為中箭身亡,待利箭穿射前頭一斜插長槍槍柄,叭然一響,三人始清醒,直盯著六支利箭射中同一圓點,形成孔雀開屏狀,三人隨更是怔駭不已,此六人箭術能同時掠過耳際,又同時射中細長鎗身,如此神乎其技功夫,實讓人寒心。三人對金軍之兇猛厲害,更懼三分。 原來此利箭乃飛鷹獵將六人為嚇對方所射,其六人能被夜無群選中,功夫自不在話下,至於其他士兵焉有此功?秦檜等人已嚇破膽,怎還考慮許多,登時加快腳步,逃離而去。 宗顏宗翰這才笑起:“耍得幾招,準讓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宗顏宗望道:“許久未曾如此夾心,快哉!” 原來兩人早設計妥恐嚇計謀,先將銅鼎交予極樂聖王切開,以及捏斷,再掩飾黏回去,故表演時能一刀兩斷,以及一抓斷腳,著實耍得天衣無縫。 宗顏宗翰望向汴京城,笑道:“不出三天,准將宋兩利搗得人仰馬翻,陣勢自可破去。” 夜無群道:“最好能將他逼至外頭,一併除之。” 宗顏宗翰道:“那是遲早問題。” 金軍掠陣以待,期看好戲。 秦檜、李 、鄭望之三人逃回陣區,仍餘悸猶存,不敢稍作停留,立即趕返京城覆命。 欽宗趙桓接見禦書房,李邦彥、張邦昌、東宮師保耿南仲皆在場。 在聞及三人回報後,趙桓臉色更凝重。道:“金將當真能一刀劈斷大銅鼎,且捏斷鼎腳?還能六箭齊射中槍柄?!” 秦檜道:“微臣親眼目睹,假不了。” 李 道:“且其未盡全力,若全勁發功,恐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鄭望之道:“最可怖的是,金軍當真有數十萬之多,個個強悍無比,宮城宋軍實是太少了。” 欽宗趙桓道:“朕早知此事,故始想議和,然只是對方開出條件太苛,可有權商餘地?” 秦檜道:“沒有,對方且指明要求交出宋兩利!” 欽宗趙桓早於東宮太子時,即和宋兩利有所過結,聞言冷道:“又是這壞事傢伙?他不也被通緝?已經回京麼?還不快下令把他逮捕歸案?” 李 任職樞密院,當知皇上對己所言,立即拱手拜禮,和鄭望之一併退去。 張邦昌並不知宋兩利乃楊樸之子,遂道:“逮了也好,目前唯一任務即是先撫退金軍,免增傷亡。” 李邦彥同意。 秦檜道:“至於金國要求親王及宰相為人質一事……” 張邦昌道:“我早已準備好了,金軍能把我吃了不成?”秦檜不便回答。 欽宗趙桓道:“金銀亦非小數目,諸卿得想法湊齊,尤其那些賭坊、妓院,平日賺得不少,現在總該吐出來!”對於父皇常贈寶李師師,他時有耳聞,故認定妓院必詐得不少錢財,正可利用此機會取討回來。 群臣散去,竟然先掩藏自己寶藏後,始敢外出追討銀兩,一時風聲鶴唳,騷動再起。 芙蓉坊首當其衝,老鴇李媚娘被充去不少銀子,疼得她甚想收山不幹,若非太上皇仍有返京機會,她實無苦撐必要。 李師師一向將銀兩交予李媚娘保管,多少被充公,然她視錢財較淡,故不在乎,倒是幾幅字畫,她愛逾性命,乘機埋入秘處以自保。 想及欽宗並不友善,李師師不禁特別懷念徽宗之多情照顧,然看來此情可待成追憶,畢竟徽宗已逃去,何時能返京城,已是末知之數,實是人生若夢,一夕之間全變了樣,叫人措手不及。 而那完顏宗翰呢?他當真為自己而進攻大宋?若真如此,那自己豈非紅顏禍水了? 難道正如林靈素所言,一身三關九難仍未解去麼?不禁喟嘆,見得軒前觀音菩薩,下跪膜拜,懺悔連連,亦祈戰事快快平息,免得造孽深重。 宋兩利原在神霄寶殿屋頂作法,誰知逮捕行動又自開始。護持洪太極匆忙趕來通風報信:“小神童快快躲開,全城皆在搜您下落,金國指明要你當肉票,欽宗又下緊急通緝令啦!” 宋兩利早有感應,嘆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國看是沒得救了!”不忍洪太極受牽連,道:“你也快快避去,我得走人了!這有幾道靈符,有空往空中燒去,多少支持陣勢久些!”說完將引雷符交出,洪太極接過手,欣喜道:“引轟天雷陣之符麼?好極好極!”抓著符 極目瞧去,宋兩利道:“有空教你畫它!” 洪太極又道:“好極好極!” 宋兩利見大軍遠遠搜來,再道一聲珍重,快速掠往小巷,潛逃而去。 此時全城已大規模搜索,連後宮萬歲山亦不放過,宋兩利幾無藏身之處,心念一轉,當年徽宗趙佶為私通李師師所挖掘之秘道,除了小太監郝元以及李師師外,根本無人知曉,正可躲身,遂潛行而去,躲入秘道,暫避險難。 如此躲得兩日夜,倒也安穩,然隨身攜帶烈酒菜餚已用盡,肚腹無以充饑,任他曾服過紫玉仙芝,仍受不了,心念轉處,但覺李師師家甚近,去要點東西應無問題,且該處並不顯眼,終潛往芙蓉坊。 兵荒馬亂,戰事連連,妓院生意亦大受影響,尤其王公貴族不是逃難,亦避之不出門,李師師生意極為清淡,她倒落個清靜,鎮日禮佛以祈戰事快快終止,恢復往日國泰民安。 忽見宋兩利潛入,李師師嚇煞:“小神童?!”登又喜悅:“您來的正好,弟子正想請您卜個卦,算個命……” 宋兩利躲入秘道,數日未洗澡,一身汗臭,滿臉污黑,卻也管不得,抓及桌上蘋果,張嘴即啃,囫圇吞食,道:“要算命也得等我填飽肚子再說!” 李師師這才發現其饞樣,怔道:“你多久未食東西?” 宋兩利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我變大通緝犯啦!” 李師師輕嘆:“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國家大亂,妖邪作怪,我這正宗神佛就該落難啦!真是越混越回頭!” 李師師拜禮:“弟子一向尊您為仙神。” 宋兩利道:“好說好說!仙神也要吃東西!” 李師師道:“弟子去拿供品!”說完轉身而去。 宋兩利一楞:“供品?!可真把我當神仙麼?”實也餓昏,無暇辯解,又抓得兩顆蘋果方休,轉向左近浴室,那裡總有香噴噴熱水,正好洗洗身子,遂將靈符等物置于一旁,整個人未解衣衫,跳入浴池大事清洗。清水池乃活若山泉,可引可流,故將臟水放去,引來清水卻冷若冰,然他已練得神功,當年住在鬼域長生胎鼎,已無懼其冷,如此冰泉亦不礙事,得以連同衣衫一起洗淨。 李師師已捧著燒雞、美酒前來,忽見宋兩利躲入浴池,其只屏風之隔,多少見得身影,且其浸入水中,不知仍穿衣衫,不禁臉紅,道:“小神童可要弟子伺候?”她信神佛甚深,且知宋兩利神通了得,當年自己以身許予林靈素以解噩運,如若小神童提及以此解噩,她多半會從之,至於替神佛洗身子,對她來說亦只是舉手之勞,畢竟花錢即可佔有自己身子,又何懼於為佛服務。 宋兩利怎敢犯得淫戒,乾笑道:“免了免了,我只是洗身連洗衣罷了。”裡頭穿了道袍,外邊罩及百姓衣衫,倒也夠厚,然他仍一次洗淨,跳出水面,全身冷氣直冒。 李師師見狀詫道:“小神童竟穿衣洗澡?神仙皆如此?” 宋兩利道:“大概是吧!” 李師師道:“冷不冷?” 宋兩利道:“不冷!” 李師師仍覺冰冷,急道:“快到火爐旁,待弟子替您烘乾!”知其穿著衣衫,終奔來,拉著他前往右軒火爐,並要其脫去衣衫。 宋兩利道:“免脫免脫!半刻之後,自動幹去!”早已運功烘及衣衫,那白煙先是冰寒之氣,但此時已化蒸飛之水氣。 李師師伸手摸其衣衫,果覺是熱氣,欣喜道:“神胎仙體真好!” 宋兩利笑道:“別迷信至此,這只是平常練功手法,哪來什麼神胎仙體。”抓來燒雞,先啃再說。 李師師仍虔誠拜禮:“弟子仍覺您不一樣,倘祈指點明路。” 宋兩利瞧她如此虔誠,不忍拒絕,道:“好吧!待要算何運勢?” 李師師道:“弟子想知未來歸宿?” 宋兩利道:“跟徽宗無緣,其實跟了他,遲早要倒大楣。”此事他早知曉,不必卜測,亦能說出。 李師師輕嘆:“多少有所感覺了!其他呢?” 宋兩利觀其臉相,孤寒居多,隨又感應對方心意,道:“你跟完顏宗翰也沒結果,或許該跟浪子燕青,將有較好歸宿。” 李師師嘆道:“弟子自知不可能和完顏宗翰一起,只是他若百般糾纏,該如何是好?” 宋兩利道:“避他而去!”心念轉處,始再仔細替李師師窺及天命,但覺其一生因情而亂,若不避之,實難好下場,遂道:“京城遲早不保,看你早日收拾避開吧!” 李師師詫道:“您不也擺下大陣,難道擋不了?” 宋兩利嘆道:“若擋得了,我也不會當落水狗,徽宗昏庸倒也罷了,欽宗竟也亂七八糟,一味求和,不敢應戰,終嘗後果。” 李師師道:“小神童可讓他改變一切啊!” 宋兩利苦笑:“世上不只是正神,倘有魔神,我亦曾改正徽宗想法,結果魔神又把他校正回來;所以說天命早有安排,對抗不得,姑娘還是先離開為妙。” 李師師輕嘆:“天命當真如此安排?” 宋兩利道:“不錯,是如此。芙蓉坊非你容身之處。” 李師師頷首:“既是如此,仙人可有出家修行觀廟,弟子想古佛心燈,渡及晚年。” 宋兩利詫道:“你想出家?!” 李師師道:“紅塵一生,總該找片淨土了。” 宋兩利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塵緣未了,尚有燕青等著你,怎可獨自出家?” 李師師道:“青郎已含怨而去,恐不會再返回了。” 宋兩利道:“那也不一定,有緣即能再相聚,如此好了,你先帶發修行,若覺真的塵緣已了,再剃渡不遲,至於修行住所……,看你名聞天下,至有名道觀,恐不得安寧,倒不如找得清靜小庵住下,方能不受干擾,至於我嘛,劫難未了,幫不上什麼忙,亦即是我根本無法再立道觀,否則必遭追殺!” 李師師頷首:“小神童指點甚佳,弟子照辦就是。”她雖虔信佛神,但一般事情仍能理解,自己身分特殊,已無法入名手道觀修行,唯清靜深山小庵方為落腳處,遂拜謝連連。然想及大宋江山不保,她仍顯激動:“宋國定會亡麼?” 宋兩利道:“恐怕是了!” 李師師道:“那趙佶呢?他會如何?命喪金人之手?” 宋兩利道:“沒測過,不清楚,天機知道太多亦不妥,你只顧把自己安排妥善即可。” 李師師道:“小神童指點極是,弟子不該再多問。”心中卻暗暗決定,日後若能幫上趙佶,當盡力為之,畢竟他對自己確用真情,忒也難能可貴。 宋兩利已將衣衫烘乾,烤雞亦啃光,美酒亦暢飲舒服,且裝得羊皮袋滿滿,是該離去了,免得待此太久,拖累人家,遂道:“多謝招待,來日再見!” 李師師亦恭敬送行。 宋兩利待要掠入秘道藏身。誰知傳來洪太極等人求救意念,宋兩利暗詫道:“不妙,趙桓這混蛋,當真耍出卑鄙手段?” 原來宋軍連續搜索兩天兩夜,無法找到宋兩利,眼看時限已到,不得不用非常手段,竟然逮住洪太極等十數名神霄忠心弟子,準備以砍頭迫宋兩利現身,此招竟然出自方虛默,實讓宋兩利痛心疾首。 為免李師師牽掛,宋兩利保持鎮定,待離去後,始潛往神霄寶殿附近,果然見得洪太極等人被綁於殿前紅柱,方虛默和樞密院事李 在場掠陣,劊子手左右舉刀準備行刑。 宋兩利暗斥,這個方虛默倒是為立功勞,任何手段都耍得出來,得想辦法修理他,並劫救人質才行。冉潛近處,竟也靠近橫豎茶館,他已忘了此館,橫豎道尼卻未忘記,立即潛靠過來,兩人相會陋巷一角。 橫豎道尼道:“小神童敢情混的可以,把我給忘了麼?” 宋兩利乾笑道:“豈敢,只是最近太忙,又被通緝,無暇找你啦!不過,還是勸你趕快離去,宋國正想盡辦法收拾我,你沒被綁在紅柱,已是萬幸!” 橫豎道尼道:“差一點,宋軍搜來,我即躲藏,方逃過一劫,洪太極是沒躲掉,因為他在屋頂耍法術,方虛默認定必是你傳授,終把他逮住,實是運氣不佳。” 宋兩利道:“是我害了他,得救人才行。” 橫豎道尼道:“照我思考良久,你明目張膽去救,終必把洪太極貼上你的標記,從此無法立足汴京城,唯一避開方法是不理對方,然後你在他處另起爐灶,引得這群人過去逮你,如此較為理想。” 宋兩利恍然:“對啊,有道理,得撇清關係才行,待要何處現身為佳……”思考不斷。 橫豎道尼道:“茅山宮!那劉通已經從外頭溜回來,可以他當人質,引開方虛默,然後你自動投靠金軍,洪太極之危可解。” 宋兩利道:“要我投靠金軍?!” 橫豎道尼道:“只是一個過程,只要你溜出轟天雷陣,大宋自有藉口不交人,至於你是否投靠金軍,全憑你意思了。” 宋兩利苦笑:“外頭金軍守得密不透氣,恐更難應付……” 橫豎道尼笑道:“天下之大,除了極樂聖王,誰能製住你?何況他現仍受傷在身,我相信你的能耐。” 宋兩利嘆息:“我若離去,陣勢一破,京城恐危機連連。” 橫豎道尼道:“此即在劫難逃,你我皆盡了力,怪不得誰,江山是被昏君搞掉,不是毀在你手中,幸百姓已逃走泰半,留下來者也是自己命運,多慮無用。” 宋兩利道:“你倒是悟得不少禪機、佛理?” 橫豎道尼笑道:“否則怎能控制身上魔功?快去快去,我也幫不了什麼忙啦!” 宋兩利知時不宜拖,立即潛往甜水巷之茅山宮。 橫豎道尼則潛返茶館,收拾東西,亦準備撤離京城,想及南京應天府,或許韋迎冰在那頭,所創“心教”得以發揚光大,至有關和無念、不悔恩怨,且碰上再說,畢竟蓮花師太都能解決,還擺不平兩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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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勤王之師
宋兩利甚快找至甜水巷茅山宮,裡頭冷冷清清,門徒皆被方虛默調走,只留幾名看守門面,宋兩利較易以攝心術擺平,潛入內殿。 在三茅真君神壇下,見得劉通因過於疲憊,原是在此盤坐休息,此時竟也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太陽雙穴處之蚯蚓紅筋閃閃蠕浮,只差鼻孔未吹氣泡。其臉面紫青不少,顯然一路吃了不少苦頭。 宋兩利攝向其腦門,竟是和玉採儀翻雲覆雨,登時喝叫:“你在非禮人家麼?色得直流口水。” 劉通心事被窺,詫然跳醒,直道:“無此回事!是她心甘情願跟我燕好……”突見宋兩利在旁,始知方才根本是夢境,登時惱羞成怒:“小妖道敢竊我腦門麼?”一掌即欲劈來。 宋兩利豈肯讓他囂張,通靈大法猛地攝去,喝著:“左側!”劉通受攝,掌勁偏左,宋兩利乘機一指點中其側身“齊門”要穴,劉通應指而倒,詫道:“你想幹什麼?師父知曉,定不饒你。” 宋兩利道:“正是衝著他來的呢?我倒覺得方虛默怎老是護著你,原來你是他的私生子,只是你太陽穴長了兩條紅蚯蚓,他始終覺得有失面子,竟然不認你呢!” 劉通臉面頓變:“胡說八道,我跟他分明是師徒關係,由不得你胡湊瞎拼!” 宋兩利道:“既是胡湊,怎如此緊張?方才你分明想著要父親前來救人,我難道感應錯了麼?” 劉通喝道:“我父親另有其人,他也在京城,跟師父無關。” 宋兩利道:“那會是郭宗法?呵呵,可千萬別四處認爹,有傷方虛默顏面?當然不認爹,也傷你爹顏面!你跟妙佛禪師私生子錢照康一樣,見不得人,但錢照康終於走出自己天空,你何需苦苦隱瞞呢?待我替你驗明正身!還你真正身分!” 移神換靈洗腦大法突然展開,不斷迫向劉通腦門,直叫著:“你爹就是方虛默,方虛默就是你爹!” 劉通原是排斥直道不是不是,然父子天性,根深蒂固,不稍多久,已被引出腦門深處最真實情景,而叫著:“爹,快來救我啊!” 方虛默頓有感應,詫道:“劉通你搞啥?!” 劉通仍叫:“快來救我!” 宋兩利接著回應:“我要把他抓給金軍當人質啦!” 方虛默臉色大變:“你敢!” 宋兩利道:“這就走了!”抓起劉通,直往北城掠去。 方虛默大駭,喝向茅山弟子及禁軍:“快往北城搜去,小妖道在那頭!”哪顧得再收拾洪太極,直往北城掠奔。茅山弟子及無數禁軍緊追於後。 神霄寶殿主持年瑞祥乘機將洪太極等人解開,道:“時局混亂,快找地方躲吧!神霄寶殿亦護不了你啦!” 洪太極暗斥姦官妖道當國,不再眷戀,和心腹弟子潛退而去,由於京城被封,暫時無法走脫,待日後再說。 宋兩利直往北城掠奔,憑其身手,城頭士兵自攔不住,其甚快掠穿而過,落於炎火電陣區。方虛默卻在此布得五雷陣,且派不少禁軍把關。 宋兩利正考慮如何闖關,方虛默亦翻牆追來,喝向陣前禁軍及茅山弟子:“快快將他拿下,他是朝廷欽犯,大宋叛徒!” 禁軍只知奉命行事,立即圍來。 宋兩利急將劉通扣於身前,喝道:“莫要逼我,若逼急了,必跟他同歸於盡!”抽出匕首抵住劉通咽喉。 劉通駭然急道:“爹……呃師父,別逼他,我還想活命!” 方虛默一時焦心,喝及禁軍讓兩旁,茅山弟子亦投鼠忌器,不敢亂動。 方虛默道:“放下我徒,讓你走人!” 宋兩利道:“可笑話了,外頭金軍比你更兇,此舉莫非叫我更快自殺麼?” 方虛默喝道:“擄了人,不就是想逃麼?我網開一面,你又不走,你待如何?難道要我保你不死?也行,自縳手腳,我可向皇上說情,留你一命!” 宋兩利道:“算啦!你們將比我還慘,也敢如此囂張?大宋江山就是斷送在你們手中,我不玩啦!且讓你兒子陪我走一遭。”登往那最為兇猛之“太乙轟天雷區”掠去。 劉通見狀大駭,急叫:“師父救命啊!” 方虛默怎肯讓兒子受傷,父子天性下,亦奮不顧身追入。後頭茅山弟子及禁軍卻懼於奇陣,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太乙轟天雷”乃佈置九道雷眼,每處皆若狂龍把關,遇有東西闖入,即絞動若龍捲風。霎見雷光閃處,無數飛沙走石亂擊,若非宋兩利乃布陣之人,先知雷眼發自何處,而藉機加以躲藏以避極險處,然儘管如此,仍被射彈小閃雷及飛石擊中不少,疼得他欸欸悶叫,只好把劉通抓來抵擋。劉通更慘叫連天,方虛默終舊不顧身搶追過來,急道:“快放人,本座決定不為難你!” 宋兩利道:“怎關心他了呢?上次丟他留在黃河岸,不顧他可能命喪金軍之手,此次怎拼死相救?” 方虛默道:“上次他逃得掉,這次不一樣!”說話間,閃雷劈中背脊,疼得他全身冒冷汗,仍窮追不舍。 宋兩利道:“在我想法是,你大概不怎麼喜歡他,常想擺脫,可是又於心不忍,但如若他今天不叫,你沒見著,死了也就了結一切,豈非正合你意?” 方虛默怒道:“胡說什麼?快放人!”先前的確有此想法,然逼急了,仍無法殘忍至見死不救地步,終讓宋兩利窺及心事,實是恨透,然此刻卻無計可施,終放軟語氣:“別傷害他,他是無辜的,有任何怨仇,是你我之間事,你是修道人,不怕天譴麼?” 宋兩利道:“惡人先論天譴麼?也罷!劉通的確是無辜,我不想傷他啦,但你若胡亂動我兄弟,天譴遲早會落到你身上。”終把劉通反拋,方虛默接過手,劉通登時駭極而喜,道:“爹總算認我了!” 方虛默怒道:“住嘴!少替我惹麻煩!”說話間閃電又劈砸下來,兩人落地打滾,但覺情勢緊急,沒命逃退。 宋兩利亦受波及,被劈得發直身硬,疼徹心肺,不得不拼命往前衝去,幸他得知電龍幻化伏擊處,終能閃雨滴般閃出此雷陣,待要暗呼好險之際,金軍已發現有人竄出,登時圍殺過來。 宋兩利直叫苦,前後皆無藏身處,遲早要落難敵手,心念轉處,終有一計,猛地繞著陣區邊緣跑,從北城區轉向西城區,那唯一救命活路即是太極雷區,只要逃入裡頭,或可仍有活命機會。因為太極雷乃陰陽雙雷組成,當時鋪設時,用得兩口大銅桌,若能掀開,藏到裡頭,該可保命。 夜無群及四大護法見得宋兩利逃出雷陣,登時虐喜於心,大事追捕。刁采盈雖鍾情於他,但在諸多眾目下,怎能私情助他,只好作樣追逐,她卻希望宋能順利過關。 宋兩利幸能了解地形,並搶得先機,這一狂奔,幾乎無人能追及。待大軍包圍之際,已奔至“太極雷區”,哪顧得是否被擊,猛地往裡頭撞去。太極雷陣發動,陰陽雙電互擊不斷,宋兩利欸欸疼叫中,已衝至陣眼,土撥鼠功夫拼命開挖,終見桌型大銅桌,趕忙掀開,竄溜裡頭,空間雖是狹窄,卻也足以藏身,唯欣慰者是,只要不觸及銅板,下方似當真能擋雷陣,自己預估果然沒錯。 夜無群等人趕至雷區,卻不敢闖入,兀自在外頭望眼欲穿。 刁采盈道:“可能逃回宋國那頭了。” 夜無群冷道:“敢逃回去,遲早仍要逼他出來。” 雷陣那頭卻傳來方虛默聲音:“小妖道並未逃過來,可能還在陣區,你們我找看!”雷區涵蓋半裡左右,方虛默聽得著金軍追趕方向,他亦快速追來,以期有個照應,既聞聲音,立即回應。 怒不笑斥道:“你們不找,要我等找人?耍詐麼?” 錢不貪道:“不錯不錯,邪陣罩擋,方兄可能較內行,還是你來找尋較佳。” 方虛默冷道:“人已交往金軍界區,諸位弄丟,怪不了我們,自己看著辦!”說完掠身而退,卻在附近潛伏,以期能暗中逮住宋兩利。 夜無群一時嗔意難消,終仍往太極雷陣掠去,然闖入不了三十丈,陰陽奔雷不斷轟來,又將其劈得發冒白煙,不得不悻然而退。 宋兩利暗呼好險,看來暫時能逃過一劫。 夜無群冷道:“不信你能躲得了一輩子!”加派重軍看守,以能逮人。 四大護法亦在附近監視。 然宋兩利就是不出洞,存心打持久戰,畢竟先前剛吃過燒雞,且有美酒在身,足可擋上三天三夜不餓。既已安定,乾脆盤坐入定,開始練起功夫,也好治理最近受盡追擊之傷勢。 夜無群、四大護法耗得大半天,竟未見宋兩利蹤影,不禁疑惑,難道陣中另有退路?宋兩利早逃了?在無法求證下,終撤回極樂聖王處,尋求解決之道。 極樂聖王傷勢已愈五成,施展攝心魔法較為順暢,然任其搜尋,宋兩利始終未現腦門,聖王不禁暗嘆,宋兩利神通日益強大,此時恐非自己所能掌握,以其小小年紀即有此修為,恐是自己一直無法參悟天人之界的最佳解鑰,若能以他當爐鼎煉之,將可大功告成,一時間又不想殺他,道:“不必理他死活,倒是他喜歡容兒,無群可將她如何了?” 夜無群目光一閃:“容妹妹與他已無瓜葛,目前正在金殿中享受榮華富貴。” 極樂聖王知他動了手腳,然目前不宜節外生枝,道:“好好待她,免得容兒受到痛苦。” 夜無群乍喜。聖王並未反對,日後自能水到渠成,道:“弟子一向對容妹妹,照顧得無微不至。” 極樂聖王道:“那就好!”擺擺手:“下去吧!不只提防陣勢,宋國勤王之師最近亦將到來,得快速處理雙邊戰事。” 夜無群受命而退,四大護法則留在四周守護。 沈三杯老想著宋國宮城美酒,錢不貪想著宋國寶藏,可惜宋兩利不在,若以他引導,可能撈得更多。刁采盈則想著宋兩利安危,並暗暗祈禱其能渡過。怒不笑別想著何時能得刁采盈芳心,然對方連正眼不瞧一記,心神鬱悶可想而知。 至於軍師楊樸,在得知金軍作為後,已刻意而不露痕跡地避開完顏宗望等人,免得做出手刃宋國子民之事,他已決定此役已了後,將為自己贖罪,否則實愧對夫人,以及列祖列宗。至於兒子三番兩次落難,他雖疼心,卻因兒子早告知有緣龜法王護持,多半有驚無險,在無法救助下,唯只能祈禱一途,期他能躲過一切劫難,安穩過活。 兩日後。 金軍為迫大宋割地議和,終又大規模攻擊,目標正是方虛默所布之五雷陣缺口。此陣終究非太古轟天雷陣,在聖王相助下,任方虛默嗔嗔斥斥,極力抵擋,終仍破去。李綱不得不調大軍封鎖,終能再擊退金軍。然欽宗趙桓卻已嚇著,竟然準備下詔,命康王趙構和張邦昌為人質,準備議和。 李綱聞得消息,氣憤貪生怕死之徒作祟,立即進京面聖,阻止此事發生。 趙桓多半心虛,說道:“金國兵馬的確太多,我國先議和,待勤王之師到來,再一起圍剿之,豈非妙計?” 李綱道:“非也!兩國征戰,最忌認輸示弱,如此一來,軍心大受影響,若想再凝聚士氣,談何容易?何況宋國乃大國,若傳出向金國投降割地,如此一來,日後如何能面對西夏、吐番等國?戰事必定頻繁不斷,宋國將一無寧日。” 趙桓頓悟:“朕倒未考慮此事……,可是若不議和,怎能擋得金軍?此乃權宜之計,消息未必能傳往西夏等國……” 李綱道:“好事不張揚,壞事傳千里,宋國鐵定不能求降議和。且金軍三戰全敗,死傷最少七萬人以上,我軍雖有折損,卻也只一兩萬,相差何等天壤,況守城易、攻城難,對方又遠行千里而來,補給不易,只要拖過十天半月,糧草一缺,準是難以持續,屆時勤王之師正可趕來抗敵,局勢立即改觀,皇上實不宜自認弱者。且金軍貪得無厭,莫說千萬金,搜盡全京城,恐也不夠,尤其割地一事,今日割三鎮,它日再來,豈非要割五鎮、十鎮?照此下去,豈非江山不保?何況三鎮為宋國屏障,若一除去,江山如何能保?” 趙桓不知如何以對。 李綱又道:“豈有戰勝國還要割地賠款?傳出去,能面對大宋列祖列宗麼?” 趙桓心神一凜,道:“不割了,可是李卿可有把握打勝仗?” 李綱道:“目前數戰全勝,皇上儘管放心!” 趙桓終決定暫時不再議和,且將詔書收回。李綱始拜謝而去。 然金國聞及宋國不再和談,已惱怒填膺,準備再攻城,極樂聖王傷勢亦復七成,終找得陣區,憑著愚公移山方法,挖掘地面,終又破去南城區之“三界雷”。如此南北強攻下,宋國又被嚇得膽顫心驚。 李邦彥等人請奏不斷,直道再不議和,京城將不保。李邦彥且計算兵力,道:“京城只剩七萬禁軍不到,其他皆是臨時徵召廂軍,以及百姓民兵,全數加起來亦不過十萬兵,且分四城,每城頂多兩萬餘兵,怎堪金軍十數萬兵摧殘?何況民兵全是烏合之眾,只一風吹草動必嚇得逃難在先,怎堪使用?李綱雖強,也只能守一面城,根本無法兼顧四城。皇上請及早做決定。” 趙桓道:“可是三鎮一除,宋國江山難保……” 李邦彥道:“現在不保,已無日後可保!” 趙桓情緒一時大亂,任何方案幾乎無法兩全其美,實讓人頭疼。 張邦昌道:“暫時議和無妨,畢竟我方軍力太過懸殊,全靠江湖術士,無法抵擋多久。” 趙桓終同意:“好吧,議和便議和,只要大軍到來,再討回不遲。” 當下命令張邦昌和康王趙構當人質,避著李綱,偷偷從南區出城,直接找往金營去了。 康王為徽宗趙佶第九子,乃韋妃所生,年約十八歲,相貌仍算清秀,身軀健朗,射得一手好弓,其原是自負甚高,然被派遣當人質,心底總是懼怕一去不回,可是自己又是一國親王,總不能任意下跪或哭泣,有辱國格,故抱定靜觀其變之態,畢竟金國要的是金銀財寶,在未得手前,應不致於大為難自己才對。 兩人甚快被接往關帝爺廟,完顏宗翰、宗望仍坐鎮太師椅上,四大護法左右掠開,夜無群則因督戰未現身,反倒是軍師楊樸,原皆以破陣為由,躲在四周,此時知張邦昌前來,終回到完顏宗望身邊,準備做必要支援。 張邦昌身為宰相,當知禮數,一一拜見後,說明來意,道:“欽宗已同意貴國所提條件,尚請暫時息戰,待宋國聚得金銀與牛馬之後,將會親自送來。” 完顏宗望道:“割地詔書呢?白紙不寫黑字,說了怎算數!” 張邦昌道:“詔書將和銀兩一併送來,有本人和親王為人質,欽宗自不會食言。” 完顏完翰不禁注視康王趙構,道:“他是趙楷?” 張邦昌道:“康王趙構,因鄆王趙楷已逃,故無法前來。” 趙構拱手為禮:“請多多指教。” 完顏宗翰道:“傳言趙氏親王除了趙楷外,全是貪生怕死之輩,你倒是膽識足在,看是假冒的吧?” 趙構突有意念,也許裝的越勇敢,對方越是不信,故又挺胸壯膽,道:“宋國親王個個膽識足,驍勇善戰,左副元帥可能誤會了!” 完顏宗翰猛地一抖,青龍長刀直切趙構,硬想將其腦袋砍下,趙構暗道完了,刀鋒已抵咽喉,根本閃避不及。 楊樸見狀急道:“元帥莫急,若是對方真是親王,殺了他,恐不利大局,且日後將無人敢來議和。” 完顏宗翰哈哈一笑:“只是試試其膽識,果然過人。”將利刀收回,複道:“不過越有膽識,本座越懷疑他身分。” 楊樸道:“且看宋國拿出何禮物來孝敬,人質並非最大利益。” 完顏宗望道:“說的有理,且把兩人留下,復通知對方三日內聚得銀兩、牛馬,否則人質不保。” 完顏宗翰同意此事。 楊樸道:“且安排後方看守,以防有變。” 完顏宗望道:“有勞軍師護送!”且派錢不貪、沈三杯兩人押陣。 楊樸終帶人前往半裡外伏龍坡之小道觀。此處四面金兵護守,且居高臨下,只要風吹草動,四處皆瞧得清楚,無懼其會脫逃。 錢不貪路一上問及趙構,京城誰最多油水,寶窟在哪?趙構始終不言,亦或冒出一句: “不知!” 張邦昌恐起衝突,遂道:“童貫、蔡京最富,兩人撈偏門。” 錢不貪目光一亮:“那好那好!”總也有了目標。 張邦昌總算為蘇家出得一口氣。 楊樸安排趙構休息後,始偷偷尋往張邦昌,道:“宮中情勢如何?” 張邦昌道:“趙桓恐沈不住,倒不如暫時賠款了事,你能勸金軍撤退?” 楊樸道:“目前恐怕不成,畢竟聖王在場,我已做不了主,何況引來宋兩利,把金軍搞得元氣大傷,多少有人怪我。” 張邦昌嘆道:“如若不行,莫要強留金軍陣營,免傷及自己。” 楊樸道:“我會小心,只是你不該來,金軍根本志在大宋江山,哪顧得你死活。” 張邦昌道:“來都來了,一切聽天由命。倒是你意志消沉,莫要太自責。” 四周金軍監視,兩人亦只能以相互贈飲茶水時談此幾句,隨即錯開,不再交談,自個心意明白即可。 隨後楊樸已離開,尋往南城區,想找尋兒子下落,亦或助他脫困方是。 宋兩利已在銅板蓋下安然渡過數天,雖時間甚長,但他乃入定龜息,感覺並不久,唯肚腹已餓極,始甦醒過來,照經驗,當知過了數天,卻不知外頭情況如何,稍稍打開腦門,先搜向附近,一群士兵幾已守得不耐煩,直認為陣中已無人,否則怎數天未見蹤影?宋兩利暗喜,該是脫逃時刻。 腦門再次搜去,忽覺楊樸感應過來,宋兩利詫道:“爹?” 楊樸終安心不少:“你沒事就好。” 宋兩利道:“現在狀況如何?” 楊樸道:“宋國求和,張邦昌、康王趙構已當人質,但金軍根本毫無和談意思。” 宋兩利道:“那自可想而知。” 楊樸道:“你的陣可擋多久?” 宋兩利道:“怎知?若無人看守,聖王若發動數十萬大軍挖掘,不出三天,必定毀去。” 楊樸道:“那就是挺不了三天了……”盤算後,說道:“你得想辦法離開,把宋軍勤王之師找來助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宋兩利道:“孩兒是想出去,只是金軍人多勢眾,又有高手埋伏,恐不易成功。” 楊樸道:“今晚冒險行動,因金軍可能示威性攻擊,我可安排些許空隙,畢竟你若不走,待聖王傷勢痊癒,你機會更少。” 宋兩利道:“好吧!” 楊樸遂將可能之空隙安排說一遍,宋兩利謹記在心。楊樸不願久留,遂往它處尋去。 宋兩利則開始計劃如何脫困。腦門不時搜向四處,以截取消息。待搜及半晌,得知左近汴河旁,杏樹甚多,金軍守備亦鬆散,自己或可藉杏樹掩藏,打混而去。且父親亦動了手腳,將兵力聚集西水門,後頭金軍已不多。 擬定後,他靜待機會。直到二更天,金軍果然發動攻擊,他始敢潛出“太極陣”,趕忙找來金軍盔甲往臉上一罩,掠往左近杏樹而去。 他對杏樹自有深厚感情,當年在相國寺,即全靠杏樹追思母親,因而渡過淒慘童年,他一向視杏樹為吉祥、幸運象徵,不禁信心大增,跳入樹頂,趁黑漆之際,不斷潛掠而去。其動作十分輕巧,宛若飛鼠,一樹飛過一樹,倒也妙哉。 如此掠過數百株,逃出半裡餘,眼看只剩半裡即可脫困,誰知再掠一樹,竟然彈落積雪,砸往下邊,驚動金軍,宋兩利暗道要糟,原來此乃松樹,松尖較軟,自己一時大意,踩了軟枝,終露行蹤,待要以通靈大法攝去,誰知金軍已喊出口:“誰!” 宋兩利道:“搜索樹上的,看看是否有藏人。”金軍喔了一聲,並未追究。 宋兩利藉此又掠過六七株。那金軍這才覺得不對,冰天雪地,誰會躲在樹上?且本國哪有搜索樹上部隊?何況對方根本不是搜索,而是掠奔,終仔細瞧去,總覺衣衫不對,登時急叫:“不好啦!有逃兵!” 喊聲傳出,金軍乍驚,四處張望。 宋兩利道:“逃兵在哪?快追快追!”又掠逃數株,金軍終發現異樣,有人喊著:“那人就是逃兵,啊,是小妖道,他腰際有酒袋!”這還得了,聖王欽點首號要犯竟然出現,號角一吹,金軍雷動,夜無群等人寧可放棄攻城,調頭回來,全力追擊。 極樂聖王更是快捷,掠出金轎,強勢追來,其傷已愈七成,功力自不在話下,追掠之際,如風似電。 宋兩利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聖王纏身,見此狀怎肯停留,使出吃奶力氣,強衝而退。凌空掠於樹頂,利箭一篷篷射來,掀彈冰雪,宛若火樹銀花。 極樂聖王終究傷勢在身,且相隔甚遠,雖能迫近,卻仍差數百丈,眼看宋已快穿出金軍封鎖,不得不施展攝心魔法:“回來!”宋兩利通靈大法已臻絕高之境,根本無懼,始終逃得既快且急,聖王但覺無效,仍窮追不舍。 宋兩利終穿出重圍,“五行飛渡術”更逼至極限,逃若喪家之犬,其快似奔雷,又比方才更為神速。 極樂聖王追掠三裡,總仍差百丈,且已近山區,終停步,暗忖,自己乃一派之尊,追趕至此,已甚損顏面,如今山區已臨,對方輕功竟精進至此,自己有傷在身,恐無把握追著,若是追丟,豈非更丟臉?且待傷勢復原後,再做處理不遲,畢竟對方已遠離,陣勢自能破去。遂道:“小神童,你我皆因容兒已結為親人,又何需相互鬥爭,待日後請你品酒便是。”派得士兵看守,始退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生平首次逃過聖王親自追捕,他可不敢回應,免得被聖王攝知,至於品酒之說,當然免談。倒是夜驚容下落不明,看來日後將成為對方威脅自己籌碼,總得找機會把人救出來便是,然其暫時仍無危險,得先解決目前局面,否則金軍不退,大宋江山始終搖搖欲墜。 他盤算方位,找得山區較險處,居高臨下,終能窺得全陣。雖然不在陣眼,無法控制全陣,但自己手上仍有靈寶陰陽鏡,還可以它引雷,支援陣勢,或可阻擋幾日,待勤王之師到來,江山自可保住。 盤算中,夜無群已搜山而來,宋兩利以龜息大法避之。夜無群搜索無效,冷邪說道: “宋國將亡,中原武林亦衰,任你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草莽粗人,也想與我鬥麼?”對於夜驚容愛上小妖道一事,他視為奇恥大辱,故想盡辦法欲除情敵,以絕後患。 宋兩利仍不吭聲,藉此隱藏。 夜無群搜至天亮,並無所獲,暗忖可能逃去,始未再糾纏,掠退而去。 宋兩利得以喘息,暗道大難不死,總得享享清福。找得山泉,抓來鮮魚烤熟食用,隨又落泉洗澡,想及數日之內,兩次泥身,忒也感慨命運捉弄。然既已如此,只好硬挺下去。 如此又過兩日,金軍時有突襲,且漸破陣勢,並派高手化整為零,潛入京城,不斷製造紛爭、衝突,以瓦解士氣。李綱縱能擋及大軍,然對此高手實防不勝防,十分頭疼。 欽宗趙桓更是驚懼,終於先送出百萬金銀,想平息金軍攻城,然金軍豈是些許金銀可以擺平,照樣吃定趙桓,仍不斷出擊,實讓趙桓如坐針氈,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忽聞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引領萬餘騎回師勤王。原是那逃將何灌流落四處,不斷被指責得已無容身之地,終在趙楷號召下,重回軍旅,且聽及勤王之師“涇原軍”種師道和“秦鳳軍”姚平仲已近在百里,夾此威力,退敵機會大增,何灌始敢大膽出征。 一行萬餘騎往南方潛近,宋兩利早已發現,遂迎過去,雙方交會於半途。何灌見得宋,怔駭道:“叛徒!當該殺之!”長刀一抖,即要砍人。 鄆王趙楷急忙攔下,道:“他乃小神童,無關背叛一事。” 何灌道:“施妖法讓黃河結冰,引金軍渡河即是他,王爺恐未知曉。” 趙楷道:“知了,他原在教訓童貫等人,始引金兵逼人,如今童貫已逃,他又設陣勢擋金軍,功過相抵,毋需再責罪。” 何灌道:“原來如此!”不再追究,畢竟王爺說了算數,然對於何陣能阻止金軍則充滿好奇。 蘇小鳳卻不解,道:“阿利不是在京城,怎逃至此?想接我們麼?” 宋兩利苦笑:“乃被逼得無處藏身啦!趙桓竟要我當人質,送往金軍陣營,結果把康王和張邦昌給送去當人質。”將大略狀況說明。 蘇小鳳詫道:“張世伯(邦昌)怎會受難?!” 趙楷亦詫:“九弟竟也被困?實該想辦法救人才行。” 宋兩利道:“除了大軍到來,否則恐不易擊退金軍,畢竟有聖王坐鎮,對方根本無懼。” 蘇小鳳道:“大軍快到了,約明日抵達,咱今夜捅其腹背,也好緩和對方攻城。” 宋兩利道:“倒有意思了,我看捅夜無群吧,他最受不了刺激,必定追來,咱再落井下石!” 趙楷道:“我正想找他挑戰!” 於是四人共同研究作戰計畫,且以五千宋軍伏於龜台坡,挖洞藏身,剩下五千兵出征即可。而此龜台坡,狀若烏龜殼,凸於地面不到兩人高,遠遠瞧來似若伏龜,因而得名,其寬約五百丈,並不顯眼。後頭可藏千餘兵,然若挖洞,自能藏數千兵,以夜無群自大,必將此地形忽略。 宋兩利和何灌伏兵於此,兩人曾合作過,不禁互望而笑。 何灌道:“小神童你著了魔麼?也敢引金軍渡黃河,現在嘗到苦頭了吧?”自己亦是逃兵歸位,罪責在身,興師無名,只能偷偷問得。 宋兩利乾笑道:“原想引金軍教訓徽宗趙佶,誰知金軍失信,實後悔莫及。” 何灌道:“那是經驗,北虜貪婪,怎肯放棄肥肉不吃?不過老朽對你阻黃河淹金軍,以及施法術讓黃河結冰一事,實也佩服!” 宋兩利困笑:“莫談啦!想到即悔,我可變成千古罪人了。” 何灌道:“擊退金軍即可保節,老朽即從小神童身上悟通,已活得一大把年紀,還當逃兵,實不值,故而歸隊,幸鄆王收容,得以洗刷恥辱。” 宋兩利道:“恭喜恭喜!”卻想著自己越鬧越大,罪名恐永無洗清之日,暗自喟嘆不已。 趙楷和蘇小鳳已備戰妥善,待二更一過,當真引兵五千餘,潛往西城,而那“太極陣區”已被極樂聖王破去,夜無群引領數萬騎猛攻萬勝門。趙楷不禁感慨,萬勝門原是自己把關,如今卻被打得險象連連,得扳回面子不可。遂在摸近半裡後,突地策馬狂奔,和蘇小鳳一左一右,雙雙衝前殺敵。後頭五千軍見主子神勇,登時正氣填膺,拚命追擊。 五千軍吶喊震天,暗夜瞧來直若五萬兵,嚇得金軍不得不放棄攻城,回身自救。 夜無群跳立馬背,極目望去,喝道:“來者何人!” 金軍傳話:“似宋國鄆王趙楷,和女探花蘇小鳳!” 夜無群冷笑:“手下逃將,也敢囂張麼?”身形一掠,見馬踩馬,見人頭踩人頭,見槍尖踩槍尖,直往後方射來。數個起落,已攔截而至。見得趙蘇二人,虐邪一笑:“敢情外頭不好混,想當階下囚麼?”獨尊簫一抽,砸擊過來。 蘇小鳳喝道:“別人怕你,我可不在乎!”為配合殺敵,已棄劍不用,改和趙楷相同,以“火龍槍”迎戰,而此“火龍槍法”乃衍化自“水神刀法”,蘇小鳳早已從宋兩利身上學得不少,此時化將開來,威力非同小可。尤其那招“波濤斷浪”竟有七分火候,迫得夜無群佔不了任何便宜,不禁臉面抽動:“你和宋兩利是何關係,怎會使他招法?” 蘇小鳳嘿嘿喝道:“我乃他師姊,滿意了麼?”又是一招“神龍追月”,趙楷亦以此招搶去,雙龍追月,威力大增。夜無群竟落下風,怒斥道:“邪門歪招想惑贏我麼?”終使出“七龍吞天”手法,赫見七道勁蛇如鞭滾天亂擊,終將雙槍封住,且俱上風,挽回頹勢。 蘇小鳳連刺數槍討不了好處,終知對方武功在己之上,小神童所言不虛,硬拚不得,還是照計劃進行,欸呀一聲,長槍故意鬆手飛出,趙楷亦知狀況,利槍走偏,差點落馬。蘇小鳳駭道:“不成啦!快退!”哪顧得拾起長槍,策馬調頭即奔,趙楷見狀喝令宋軍快逃。 情勢逆轉,金軍士氣大振,一切即若先前攻城般毫無忌憚追逐。 夜無群更若貓耍耗子般強勢追逐,想及蘇小鳳姿色竟地出眾,若能娶其為妾,和夜驚容共同為妻妾,今生應無憾事,捉弄之心更起,每一迫近,即已喝道:“砸你腦袋!”勁氣一掃,蘇小鳳欸呀驚叫,必縮頭躲閃,夜無群藉以為樂,然卻不知漸漸步向陷阱。 兩軍一前一後追擊不斷。 數裡眨眼已至。 龜台坡已現,金軍已不及半裡。 何灌不禁緊張:“至少也有五萬騎,金軍一向以勢壓人。” 宋兩利道:“一人十箭即有五萬箭,怕他作啥!” 何灌想想也對,“只要十箭全中,五萬軍全斃命!”信心登又高漲。 蘇小鳳、趙楷引領宋軍追返龜台坡。 待穿過防線之際。何灌、宋兩利大喝放箭,地底宋軍猛從坑洞翻出,利箭一波數千支射出。金軍怎知另有埋伏,幾全中箭,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宋軍隨又數波射出,再損數千兵。金軍慘叫連連。 夜無群更是面色鐵青:“膽敢伏我強龍軍麼?”兩眼已紅,想迫殺敵將以挽頹勢。 誰知宋兩利冒出頭,一招“水神罩天”即劈來,夜無群見狀更怒:“原是你這小妖道作怪!”厲招盡出,想取對方首級。 宋兩利喝道:“還不退去麼?想全軍覆沒不成?”擊敗夜無群或許不易,但纏住他卻無問題。這一開打,只見得宋兩利東南西北,馬上馬下亂竄亂閃,一有機會即已搶攻,惹得夜無群咆哮連連,卻難以突破防線,顯然宋兩利此時功力已追近對方,夜無群已難討好處。 蘇小鳳見金軍落陷,登時引兵反擊,趙楷亦強殺過來,終挽頹勢,殺得金軍毫無招架餘地,若非未得命令,否則早就逃去。 夜無群越戰越怒,已興起同歸於盡念頭,然極樂聖王已知此事,傳音過來:“群兒退下,你非宋兩利敵手,且我軍中伏已深,不宜再戰!”聲帶醒神作用,這一迫來,夜無群始從怒火中驚醒,喝道:“耍此手段,算何角色,有膽別逃!”不想多談,掠身而退,伸手一揮,喝著“退”字,金軍終能敗逃而去。 蘇小鳳、趙楷引軍追擊半裡後始返。 此役埋伏甚佳,死傷不及千人,然金軍屍橫遍野,少說折損萬餘人,成為夜無群心中永遠之痛。 消息傳回汴京,宋軍士氣大增,個個知曉勤王之師已返回,皆整裝待發,準備反擊。 趙楷正有此意,何灌亦意志高昂,想乘勝追擊。 宋兩利卻道:“別被小戰役衝昏了頭,聖王是何等人物?金軍又何其之多?還是等大軍到來再玩吧。” 趙楷回想情況,終不敢大意,決心步步為營擊之。 蘇小鳳道:“咱可以再發動陣勢收拾金軍。” 宋兩利道:“陣勢只能守不能攻,金軍若不闖入,根本發揮不了作用,何況已殘缺不全,三處開洞,很難再封鎖啦!” 蘇小鳳道:“那當真要等大軍到來了。” 眾人引領宋軍退回附近山林鎮守,以期種師道、姚平仲雙路軍到來。再一併詳研反擊計策。 |
第 九 章 居弱臣亂
夜無群已垂頭喪氣返回金軍陣營。 極樂聖王、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右副元帥完顏宗望、軍師楊樸、四大護法、戰將餘都姑全數在場。 召集者正是極樂聖王。他說道:“我軍圍城近半月,折損數萬兵之多,尚要再戰麼?” 金軍將領個個臉色凝重,尤其夜無群,方才敗戰回來,顏面盡失,冷道:“兩軍作戰,死傷在所難免,只要拿下汴京城,大宋一亡,任何代價皆值得。”至少也是小王爺身分,有時不必全買聖王之帳。 宗顏宗翰多少護著義子,道:“戰久必勝,既已兵臨城下,宋國又無大將,我軍大有可為,何況另有人質在手,不怕對方不從。” 完顏宗望道:“若非妖陣作梗,應可順利破城。” 餘都姑道:“不錯,那妖陣十分厲害,若不破去,如芒刺在背,十分棘手。” 刁采盈暗覺高興,尤其宋兩利已脫逃,祈禱竟也成真,至於金軍勝負,竟也滿不在乎。 錢不貪暗惜未能突破城池,找得發財機會。沈三杯只為美酒惋惜。怒不笑冷哼:“小小妖陣已破三洞,若非我軍大意,早已攻下城池,若非聖王受傷,哪容對方囂張,如今聖王傷勢已復,何懼之有?” 完顏宗翰道:“不錯,憑聖王功力,自能破陣無疑。” 極樂聖王擺擺手指,道:“陣勢是可破去,卻非一時半刻,本王乃顧及傷亡過重,有損金國元氣。”轉問楊樸:“軍師以為如何,最近怎沉默許多。” 楊樸暗自警惕,道:“弟子為漢人,見此廝殺,總覺不妥。” 極樂聖王頷首:“你倒是說了心裡話,本王亦不想見及殺戮過重,只是宋兩利突然反叛,布下此陣,讓金軍攻勢受阻,徒增傷亡。” 完顏宗望道:“我原答應只教訓徽宗,誰知欽宗亦是昏庸無能,不如一併要他下台,並非想奪其江山。”近日楊樸反應失常,他當知原因,然大局為重,亦不想多解釋,今夜既然提及,始稍做修飾。 楊樸怎肯信之,然身在金國陣營,已危機四伏,得特別小心,尤其聖王又有攝心之能,得說實話才行,道:“如此殺戮,實在過重,可否以他法代之?” 完顏宗望道:“本座即是想不出良方,始無計可施,先生可否提供一二?” 楊樸道:“我軍已得銀兩,可否退去?” 完顏宗望道:“恐怕仍得獲得黃河三鎮方可。” 楊樸道:“那屬下亦無計可施。” 完顏宗望道:“放心,再得割據三鎮詔書,必定退去。” 極樂聖王道:“今夜即該撤退!”眾人聞之皆驚。 完顏宗翰道:“好不容易攻至汴京,只差臨門一腳,聖王怎下此命令?實難理解。” 極樂聖王道:“不退不行,宋國勤王之師已返回,如若我軍只顧圍城,必若無群一樣,腹背受敵,唯一方式是凝聚一處,讓敵軍無以偷襲,方為良策。” 完顏宗望道:“如此豈非讓宋軍輕易回返汴京城,他日更難攻擊。” 完顏宗翰道:“不錯,有此可能。” 極樂聖王道:“此舉看似不利我軍,實則暗計潛伏。畢竟宋國人質在手,敵軍遲早出擊,再一一殲滅,當然若情勢不利,我軍暫時調頭而去,亦無不可。” 完顏宗望道:“倒是好計策。” 宗顏宗翰道:“要是敵人不出擊,豈非縱虎歸山,汴京城永不可破。” 極樂聖王道:“無此回事,宋國會亡,乃在君臣不分,各自為政。君無主見,亂臣胡鬧,縱有勤王之師到來,最好是童貫之流返回,最後必意見不一,淪為紛爭,結果自亂陣腳,終必敗亡,就議和來說,兩派鬧得難分難解,實讓我軍大佔便宜。” 完顏宗望道:“聖王既有了定見,謹遵諭令便是。” 完顏宗翰亦同意,夜無群無話可說,四大護法馬首是瞻,餘都姑一向聽令行事,唯楊樸卻暗暗擔心,聖王此舉忒也厲害,佯裝懼退,宋軍必定自大,其可能中計,自己雖想告密,然身落於此,無能為力,且待時機再說。 金軍果然連夜撤走,潛藏於天幕坡,且待敵人來襲。 宋軍見狀大喜,幾欲舉城歡騰。 李綱下令禁止慶祝,畢竟金軍舉止怪異,必有計謀,不得不防。 駐守龜台坡之趙楷、蘇小鳳亦窺知狀況,雖是慶喜,卻也疑惑,遂來請教宋兩利。 蘇小鳳道:“阿利,用神通測測金軍到底耍何名堂?怎不戰而退?不尋常。” 宋兩利道:“不測亦知,分散四城,不如凝聚一處,等著我們上勾。” 蘇小鳳道:“誰會那麼笨,前去上勾?” 宋兩利道:“笨的人不在少數,例如說:張邦昌、康王還在他們手中。” 蘇小鳳、趙楷臉色頓變,那張邦昌有恩于蘇家,怎可讓他落險,康王和趙楷交情不錯,又是親王,怎能見死不救。 蘇小鳳急道:“不成不成,你得想法子救出張邦昌!否則蘇家還不起這個恩情!” 趙楷道:“我更不能棄九弟於不顧,此戰仍得打!” 宋兩利道:“才說誰是笨蛋,眼前就有兩位。” 蘇小鳳道:“不管,張邦昌仍得救,康王亦不能受俘!你得想法子。” 宋兩利道:“無法可想,有極樂聖王把關,十個宋兩利也玩不出花樣!”直搖頭苦笑,明明是陷阱,怎如此多人喜歡往裡頭跳。 蘇小鳳道:“你可引聖王出來,我們立即潛去救人。” 宋兩利道:“別傻啦,聖王又非三歲小孩,說引人便引人,反正他倆是人質,暫時未必有性命之危,咱從長計議便是。” 在聽得人質暫時無慮下,蘇小鳳稍安,道:“你想金人當真能吞掉宋國?” 宋兩利怎敢說實話,尤其趙楷在場,道:“那也得看皇上表現,如若軟趴趴,胡亂聽佞臣,誰都救不了。” 趙楷道:“我將盡力護持宋國江山。” 宋兩利暗嘆,能用之才,總無法繼位,道:“那先恭祝鄆王馬到成功,不過現在得先學習忍耐功夫。倒不如等勤王之師回返,再做處理。” 趙楷道:“我得立即進城向李綱將軍面議。” 宋兩利沒意見。 蘇小鳳道:“你也一併進城。” 宋兩利急搖頭:“別鬧啦,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再進去,豈非成落水狗,尤其通緝令多了三道金牌、賞金已達黃金千兩,不被逼死才怪?” 蘇小鳳道:“好吧,你多保重,但別忘了,我有難時,也得現身解救!” 宋兩利道:“是極是極!”誰叫她是自己阿姨。 趙楷、蘇小鳳、何灌終引領萬餘兵偷偷進城,宋軍士氣再振。 宋兩利忽見黑天瑞雪下,竟然出現蚩尤流星,暗嘆大宋國運總是不濟,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次日。 種師道已引領“涇原軍”十萬兵趕回,姚平仲五萬“秦鳳軍”返回。種師道業已上了年紀,素有老種外號,故行軍穩重。姚平仲乃戰將姚古之子,年輕氣盛,且兩家世代為西陲大將,暗自較勁乃常有之事。 增兵十餘萬,汴京城總算危機解除泰半。 種師道先行入城,欽宗大喜,立即召見福寧殿,說道:“種卿應近日之事,有何應對之策?” 種師道道:“臣方回京,不甚詳解,但聞一二,金國孤軍馳戰千里,豈有不憊之理,待臣整裝擊之,必可戰勝!” 趙桓欣喜:“甚好甚好!”忽又想及什麼,道:“可是朕已與金國議和,該如何處理?” 種師道道:“逼迫議和,豈能算數,臣當替皇上討回公道。” 趙桓大喜:“好極好極!朕即授你為知樞密院院事,和李綱共同抵禦金軍。” 種師道拜禮而去。欽宗快慰不少,熬過數日,總算可揚眉吐氣。種師道隨即和李綱討論禦敵對策,在趙楷建議下,決以守城為主,再伺機反攻,故加強工事、修城池、挖壕溝,堅固堡壘。 不久,姚平仲亦返回京城,見得種師道竟然以戰軍挖土坑、頗不以為然。道:“大宋兵源無數,個個驍勇善戰,豈非會輸予金軍?若只顧守城,豈非當靶子,隨時等敵軍射之,當易守為攻,親自出擊才是。” 李綱道:“敵況不明,不便出擊。” 種師道道:“金軍千里而來,已甚疲累,但我軍只有二十餘萬兵,仍不宜出擊,守城一久,必能累垮對方。” 姚平仲道:“此舉若縮頭烏龜,非我大宋氣勢。” 鄆王趙楷道:“金軍無故撤退,必設有陷阱,將軍莫要輕舉妄動。” 姚平仲不想當面忤逆親王,拜禮說道:“鄆王所言有道理、有道理!”仍覺對方氣勢不足,不想與之交談,立即直接面聖。欽宗接見于延福宮,其竟也敞開心胸,暢飲幾杯,見得姚平仲到來,如其乃姚古兒子,戰功不少,遂賜酒一杯,姚平仲一飲而盡,立即奏言:“種師道易攻為守並不妥,畢竟康王及宰相皆在金軍手中,當儘快救出為是。” 欽宗趙桓道:“朕亦想救回兩人,只是金軍人馬不少,擊之不易。” 姚平仲道:“臣願引兵出擊,一夜之內大破敵軍,將兩人救出。” 欽宗趙桓目光直跳:“卿當真有把握?” 姚平仲道:“願以項上人頭擔保,畢竟金軍連戰皆捷,必定疏於防守,且其自視甚高,絕未猜著我軍敢突襲,故此舉必能成功。” 欽宗趙桓不禁心動,道:“能救回康王和張宰相,實也了卻朕一樁心願。” 姚平仲道:“說不定連同番虜完顏宗望一起擒回,從此解決金國之亂。” 欽宗趙桓終於心動,喜道:“卿既有把握,那快快去辦,朕等著好消息。” 姚平仲登喜,拜禮而去。其竟然未向李綱、種師道、趙楷告知,私自點召秦鳳兵,趁夜偷偷出城,待宋城士兵傳回消息,李綱頓覺不妙,隨即入宮求證,方知欽宗已下旨令,並要李綱支援。李綱無奈,只好遵之。並和鄆王、種師道商量出兵之策。 趙楷暗嘆:“小神童說的沒錯,就是有許多笨蛋會自投羅網。” 種師道道:“哪個小神童?當年盜九龍寶鼎那傢伙?” 趙楷道:“正是。” 種師道道:“他是有些門道。” 李綱道:“不錯,近日若非他布下奇陣,汴京城恐怕傷亡更重,可惜卻背負引金兵渡黃河罪名,被通緝在案。” 趙楷道:“不談他,快快出兵將人追回方是!” 於是種師道留守,趙楷親自出兵,李綱、蘇小鳳左右護持,想攔戳秦鳳軍。 然姚平仲早于初更已出兵,已在十數裡開外,他且勢在必得,動作迅速,直往金軍陣營摸去。然極樂聖王已算准此著,故意安排于山郊三清廟,點燃燭火以誘之,外頭並置哨兵重重,姚平仲誤判賊窩,立即發動攻擊,然金軍只是晃子,戰得幾回,故意不敵逃退。姚平仲強勢搶攻,待至三清廟,卻發現空無一人,始知上當。 金軍在夜無群、完顏宗翰、四大護法引軍包圍下,立即將秦鳳軍全數圍住,強勢撲殺。 姚平仲戰得渾身是血,始從山溝脫逃,回首望去,數萬秦鳳軍幾全數陣亡,不禁淚流滿面,後悔欲絕,實無顏面對姚家列祖列宗及宋國君民,終遁入山林,永世不出紅塵,若有人遇之,談及此事,皆以一“悔”字回應。 李綱軍並未走岔,直撲天幕坡,此處只剩完顏宗望和餘都姑鎮守,雙方激戰,由於由于趙蘇小鳳助陣,而極樂聖王復往埋伏區視察,故未能及時支援,完顏宗望和餘都姑聯合作戰,竟未佔到便宜,硬是被擊退,頗失顏面。 李綱在得知秦鳳軍已於左側十裡處中伏,立即調軍前去支援,卻無法挽頹勢,始回師入城。此役雖各有勝負,但秦鳳軍已毀,姚平仲更畏罪失蹤,實無喜悅之處。 待極樂聖王、完顏宗翰、夜無群、四大護法返回天幕坡,卻發現金軍亦折損萬餘兵,更對李綱大為不滿。 完顏宗翰道:“宋秦鳳軍已毀,涇原軍也只不過十萬左右,其既然敢來犯,不還以顏色怎能向犧牲弟兄交代,聖王請下令出兵,再次踐踏汴京城。” 夜無群道:“此時不出擊,難道要等宋軍所有勤王之師全數到齊才出擊麼?” 極樂聖王頷首:“人算不如天算,我軍原可伏擊而不受損,誰知李綱竟也敢出城,是該教訓一番。”遂同意再次出兵。 數十萬金軍霎又奔來,將汴京城封鎖。且改採專一戰術,由夜無群為首,直往北城攻去。其他三城則按兵不動,免受伏擊。 如此一來,金軍銳氣再起,宋軍怎能抵擋夜無群等武林高手,已備感壓力,若非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以及重傷初愈之張朝英支援,恐撐不了多久。 欽宗趙桓先時聽及姚平仲所引領之秦鳳軍全軍覆沒,隨又聞及金軍再度攻城,方寸頓駭,尤其秦鳳軍乃勤王之師,竟然如此靠不住,那種師道難道可保大宋江山麼?著實令人懷疑,議和之念又起。 次日金軍更囂張,親自叫陣。夜無群謁道:“既是議和,何敢偷襲金軍陣營,李綱是罪魁禍首,非得下台,否則大軍壓境,城池不保。”火砲登又猛轟。 欽宗趙桓原已寒心,加上季邦彥、秦檜等人奏和,否則京城必亡。欽宗終降旨罷免李綱,尚書右丞一職。趙楷親自前去力爭,欽宗卻覺趙楷亦出征有分,末處分其失職,已算走運,豈還敢前來求情,故未從之,趙楷悻然而退。蘇小鳳亦氣得七竅生煙,直斥欽宗比徽宗更糟,連自家弟兄皆排斥。然於事無補,李綱仍被罷免。 欽宗又命大學士宇文虛中及知閣門事王俅為使,親送詔書以證明割讓太原、中山、大同三鎮,並祈求送還人質張邦昌及康王趙構,且撤兵回金國。 然完顏宗望卻認為李綱下台,宋國內部正亂,乃攻擊最佳時機,怎肯從之。夜無群亦因和趙楷有所過節,堅持要以趙楷換趙構。 完顏宗翰更難從命,畢竟李師師仍未到手,怎可走人? 極樂聖王衡量局勢,卻也想著九龍寶鼎,以及宋兩利未能逮著,遂同意繼續逼宮,以迫欽宗就範。 消息傳回,欽宗實覺頭疼,莫說宋兩利已逃走不見,光九龍寶鼎已是宋國命脈,怎可動它?一時難舍。 京城軍民聞及金人索求無度,無不義憤填膺,極力表示抗爭到底。 太學生陳東原是諫官,早已對欽宗軟弱,時而諫之,如今得知種種恥辱,立即聯合歐陽徹等人共同入宮伏闕上奏,說及李綱乃將相之才,守護社稷有功,且奮不顧身和金軍周旋,怎可全憑李邦彥等貪生怕死賊人,即將忠貞之臣貶之,如此大宋豈非是非不分,毫無前途,且亦中了金人奸計,實是親痛仇快,唯復李綱一職,方能平金虜之亂,遂民心之向。 欽宗閱過奏折,仍自猶豫,誰知宮外已聚集無數激動百姓,吆喝掀天。直道“李綱復職!”若有守衛、太監前去阻擋,登被群眾擊石嚇退,連登聞鼓亦被敲得咚咚欲裂,震慴內宮,欽宗一時驚慌,趕忙召李邦彥進宮洽商。 那李邦彥奉詔趕至宮前,已被發現,金轎登被拆去,群眾怒罵姦相,當該誅之,多人擠前便打,縱有護衛反擊,然群眾過多,嗔怒擠來,連同護衛揍之,且有石塊亂砸,李邦彥簡直成落水狗,朝冠、玉蒂落滿地,若非護衛先擋一陣,他且趁亂落荒而逃,準被打死宮門外。儘管能逃入內宮,卻也滿身青紫,見著欽宗,渾身仍抖,不知所言。欽宗嚇著,又命吳敏前去宣旨,令所有人速速退去,否則法辦。群眾豈肯從之,復將登聞鼓拆下,拋撞大門,咚聲震天,嚇壞欽宗。殿前都指揮史王宗楚力勸趙桓,若不答應,數十萬軍民一亂,必然無法收拾,當復李綱職位為是。欽宗怎知群情反應如此激動,終同意此事,令耿南仲前去宮外向群眾宣稱,已準備復李綱一職。 群眾不信,喝問:“誰去宣旨?” 耿南仲道:“太監李拱!”群眾又道:“為何如此之久尚未回應?” 耿南仲吱唔難言,此時忽見李拱始匆匆出宮門,群眾直斥其有意拖延,不肯前去召見李綱,登有人蜂湧而上,硬將李拱活活打死。另有十數名太監想而來搶救,復被擊退,直到欽宗親下聖旨,並宣往群眾,在確定李綱復尚書右丞一職,群眾始歡呼雷動,總算抗爭成功。 李綱隨即覲見欽宗,泣拜罪該萬死,讓皇上受驚,欽宗無心聽此言,只想快快解決此事,也好脫身,遂命任京城四壁防禦使,以鎮守全城安危。 李綱復職後,立即回到樞密院,和種師道洽商,再次負起守城之責。 趙楷、蘇小鳳直道妙極,民氣可用,果見一班。 金軍聞得李綱復職,甚是不悅,欽宗顯然不給面子,遂決定再發動大規模攻擊。極樂聖王亦答應出手相助,畢竟久攻不下,對金軍士氣必定打擊。 次夜。 怒雪又起,紛紛落墜,厚結盈尺,天寒地凍。 極樂聖王遂覺時刻到來,親領四大護法,以及夜無群,直往北方封丘門攻去。 李綱早有防備,登時鳴鼓應戰。 然極樂聖王等人高來高去,李綱根本難以攔截。倒是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早已暗中聯合丐幫幫主胡天地、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以及受傷痊癒之張朝英極力抗敵。 茅山派方虛默自認國師,豈能缺席,終亦領著郭宗法迎戰。至於私生子劉通則因顧其安危,乃安排後頭掠陣。 張天師則受傷甚重,半月餘療養仍未見起色,只能步行,卻難行功,然其關心戰局,仍讓秦曉儀攙扶前來觀看戰局。至於龍面天師張光鬥則鎮守天師西宮,以做必要之種種支援或防守。 玉東皇則負有保護心上人之責,亦緊跟其後。 雙方可謂精銳盡出,再次做殊死之戰。 極樂聖王傷勢已愈八成,威力何等兇猛,攔向胡天地、張朝英,遊刃有餘,節節迫近。 鄆王趙楷、蘇小鳳鬥向夜無群,落個五五波。陳千夢、曹文逸、方虛默、郭宗法攔住刁採盈等四大護法,戰得十分吃力,畢竟郭宗法武功較弱,未達超絕境界,根本非怒不笑對手,已被迫得險象環生,得全靠茅山弟子救助。 情況並不樂觀。 張天師瞧在眼裡,嘆息於心,突地轉向玉東皇,道:“玉島主,你可願助陣?我願解去你三年不得靠近夫人之約!” 秦曉儀心神一顫,然夫君受傷在身,當護著他,未表示意見。 玉東皇欣喜:“當真?!儀妹妹你說話!” 秦曉儀道:“只要你做的不過分,我不介意。” 玉東皇更喜:“不過分,絕不過分!” 張天師道:“那快去吧,日後且得好好照顧夫人方是!”說完咳嗽連連。 玉東皇喜道:“當然照顧,當然照顧!儀妹妹,我走了,待會見!”膩情一笑,拜禮而去。 張天師轉瞧夫人,歉聲道:“權宜之計,夫人請見諒。” 秦曉儀道:“我懂!”瞧及丈夫咳嗽連連,心情沈鬱,一股不祥預兆,直浮心頭。 張天師撫著夫人柔荑,道:“如若我有任何不測,玉東皇不失為可以照顧你的人……,毋需太排斥他……” 秦曉儀淚水滲流:“別多說,你會長命百歲。”直拍丈夫背脊,讓其血氣順暢些。 張天師嘆道:“人生自古誰無死,只怕未曾好好照顧你罷了。” 秦曉儀仍以不必多說回答,她怎願想及丈夫當真無法逃過此劫?一切希望奇蹟出現。 玉東皇加入戰圈,終能稍挽頹勢。尤其極樂聖王中得張天師“乾坤定海針”,心脈幾乎斷去,雖半月修復,原以為痊癒八成,然激烈動手,始知傷勢又再惡化,迫得他只能降低一成功力以對,如此連先天念力成形功夫皆不得施展,戰局終陷膠著。 群雄眼看退敵有望,不禁暗喜,只要鬥得此局,大勢將定。 然人算不如天算,原以為勝局在望之際,久未出現之妙佛禪師突地現身,直往胡天地、張朝英等兩大高手擊去。其乃突然現身,又是偷襲,竟然擊中兩人背脊。其閃電魔指何等厲害,這一盜擊,胡張二人無以躲閃,登時悶呃,攻勢頓挫,猝又被聖王怒掌擊中胸口,霎時暴吐鮮血跌退。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錢兄弟果然守信諾。” 妙佛禪師笑道;“哪裡,這群混徒,早即該除之。”心知自己若想掌中原武林,甚至佛道國師一職,必得除去這群絆腳石,故始乘機現身,大佔便宜。他雖說話,動作卻未停止,隨又欺往左近方虛默,想一掌劈死,搶回國師之恥。方虛默狡詐避去,妙佛欲追,適巧蘇小鳳在左近,他想教訓當年被辱之恥,故意點指胸脯,蘇小鳳大怒斥道:“無恥!”反手擋去,然夜無群豈是易舉之輩,乘機一掌打得她悶呃倒跌而退,趙楷情急欲救,又被夜無群擊退,情勢逆轉,險象環生。 蘇小鳳危急之際,心閃一念,登叫:“宋兩利不出來救我麼?”此時此刻唯綠龜法王化身之小神童可救她。 宋兩利早潛伏入城,他原即顧著阿姨及其他人安危,只是礙於通緝身分,實不敢現身,忽見阿姨危急,知藏身不了,遂現身急道:“快快往左‘五丈河’旁逃啊!” 蘇小鳳登有所覺,立即憶起自己曾在該處布下小形三十六轟天雷陣之“紫微瓊樞雷”,登喝:“大家快往五丈河掠去!”護著趙楷,疾速奔往。 胡天地自知宋兩利對奇門遁甲能耐,二話不說,喝向眾人快退。玉東皇自認了得,想獨自殺向聖王,誰知兩招不到,亦被擊得人仰馬翻,甚為狼狽,氣得哇哇大叫,眼看聖王已追向胡天地等人,亦奮不顧身攔去,否則讓儀妹妹看扁,更為嚴重。 妙佛禪師道:“聖王,小心有詐!”對於對于宋種種,他受害甚深,故有提防。 極樂聖王道:“追著敵人莫放,還怕他耍詐不成?”若真有埋伏,在雙方人員仍混合之際,宋兩利恐怕投鼠忌器,不敢施展。 妙佛禪師想想也對,揪緊迫去,不肯絲毫鬆懈。 誰知宋兩利另有妙招,他早知若要完全發動陣勢,恐得如前次到神霄寶殿屋頂作法才行,然臨時欲引陣勢,手中靈寶陰陽鏡卻是最佳利器,登往五丈河畔潛去。待雙方人馬奔來之際,陰陽鏡猛往極樂聖王轟去。強光乍閃,迫得聖王驚覺閃擋。就此瞬間,宋兩利往地面轟去,砰然暴響,那“紫微瓊樞雷”登時發動,赫見無數紫電青光暴彈上衝,尤若狂龍擺尾、猛蛟掠天,登時罩擊十數丈方圓,不但掃擊極樂聖王、妙佛禪師等人,亦往胡天地、張朝英、方虛默、蘇小鳳等人擊去,敢情敵我不分。 宋兩利詫笑道:“怎會如此?!”原算準只攻擊敵軍,但看來非此回事。 蘇小鳳被擊待全身麻疼,登時斥喝:“宋兩利你瘋了,連我都想謀殺……”話未說完,又受雷殛,欸呀悶叫,撲跌地面。群雄更個個落荒散逃。 宋兩利困笑道:“純屬意外,快過來啊!” 蘇小鳳無計可施,唯往前衝,群雄怎可能往敵方衝去,亦拼命奔往五丈河這頭。 極樂聖王、妙佛禪師、夜無群、刁採盈等人怎知宋兩利連自家人亦開擊,一時深陷陣區,懼意頓生,畢竟在城外已吃得無數苦頭,此刻豈敢再冒險,極樂聖王登喝:“快退!” 眾人直往後掠。 宋兩利等待即是此關鍵時刻,立即追前,寶鏡再轟,連同引雷符不斷射去。原來此陣約五十丈方圓,群雄衝過四十丈,若往前衝只剩十丈即可穿出陣區,然極樂聖王等人卻調頭而奔,仍得面對四十丈陣區,而在宋兩利全速開擊下,紫微瓊樞雷陣完全發動。 那紫電活龍兇猛擊之,聖王以七成功力相抗,竟避之不及,硬被擊中背脊,悶得他再嘔血絲,舊傷再度復發。妙佛禪師、夜無群、刁採盈及三大護法亦狼狽不堪。刁採盈則罵在嘴裡。甜在心裡,似甘心被捉弄,畢竟宋兩利神通絕活實叫人突兀、新奇而防不勝防,連聖王皆難擋而吃癟。那是一種幾近崇拜般,無所不能之捉虐快感。然此秘密怎可讓人窺之?只能深埋內心深處。 極樂聖王掠出陣區後,臉色已僵,自己一生中,何曾如此狼狽,而對方竟是二十出頭小娃兒,著實叫人難以接受,心緒一時起伏不定。 妙佛禪師魔性已被引發,咆哮不已:“宋兩利你連自家人也敢殺麼?”宋兩利根本不肯回應,只顧催動陣勢。 夜無群更怒不可遏:“只會耍此妖招邪法麼?有膽出來一戰!” 怒不笑喝道:“遲早要剝了你的皮!” 錢不貪冷道:“你做的過分了!快快出來投降,陪爺們前去挖寶,將功贖罪…” 沈三杯喝道:“旁門左道興不了多久,快快歸順金國,保證你美酒喝不完!” 宋兩利還是不理,見得北城另有金軍衝入,他豈肯閒著,猛又以雷陣相互牽引之法,將紫微瓊樞雷之閃雷,藉引雷符引向“神霄雷”、“仙都雷”,霎見兩處雷區爆開,登將金軍擋住,無法脫身,慘叫連連。 極樂聖王臉色大變:“宋兩利你倒玩陰,竟敢布下雙雷麼?” 宋兩利喝道:“豈只雙雷,可有千百雷,金軍不退,轟死你們!” 極樂聖王喝向夜無群:“引軍快退!”身形騰空而起,繞過雷區,直追宋兩利,厲道: “若不除你,如何得天下?”雖受傷在身,仍拚勁追來。 宋兩利欸呀驚叫,拔腿即奔,喝向蘇小鳳:“引雷之事,全交予你啦!”沒命逃去。 一老一少追若流星光點,直往城南掠去。 夜無群雖滿腹嗔恨,然惡雷密布,金軍實防不勝防,為保金軍實力,只有暫退一途,終引領眾人,追向北城,翻牆而去,並告知完顏宗翰、宗望兩大元帥。在損失慘重下,金軍終鳴金收兵,全數撤退。 蘇小鳳等人幸能從十丈陣區穿出,雖受傷,卻算輕微,有者自不肯苛責,知宋兩利用心良苦。方虛默卻嗔怒於心,喝道:“竟連本國師皆暗算,不收拾他,豈能向天下交代!”下令茅山弟子追捕,此時連郭宗法皆覺過分,只是虛與委蛇,應付了事。 蘇小鳳卻覺宋兩利話中含意難解,道:“要我處理雷陣?我哪有這功夫?”想及當時宋在香燭鋪畫了不少符 ,自己身上仍有幾張,拿來瞧瞧,裡頭注有小字“引雷符”以及“驅雷符”並有咒語,遂將驅雷符抓於手中,念得咒語,隨即引燃,射入紫微瓊樞雷區。果然見效,紫雷立即隱入地底,不再發作。蘇小鳳暗喜,有此靈符。應可控制奇陣,實是妙哉。 趙楷則顧及軍情,喚向蘇小鳳,快速掠往李綱、種師道處,以應對局面。 胡天地、張朝英、曹文逸、陳千夢雖狼狽,亦自鎮定,行往張天師,準備回天師府休息。誰知張天師卻另有想法,道:“毋需回天師府,宋兩利和極樂聖王已往鬼域追去,我等前去瞧瞧。” 胡天地道:“不養妥傷勢再去麼?” 張天師道:“機會難得,可半途養傷。” 陳千夢道:“另有妙佛禪師未除!京城空虛自不利。” 張天師道:“他一向視聖王為動向,在未弄清之前,決不敢貿然進攻,何況他想收拾的是我們,跟戰局無關。” 陳千夢但覺有理,不再多言。 胡天地道:“好吧,能收拾聖王,遠比他事重要,想必金軍已得聖王撤退命令,當不敢來犯,京城暫時可保!” 曹文逸並無意見,方虛默則表示身為國師不便同行。眾人知其心態,不想勉強。 秦曉儀當然以夫君馬首是瞻,於是找及天師陣高手,摃得便轎一頂,讓張天師入坐,隨即行往南門,在眾掌門護持下,掠行而去。 玉東皇怎可放棄機會,直道儀妹妹等等,亦追掠而去。 趙楷、蘇小鳳掠往“神霄雷”及“仙都雷”區,李綱正和種師道在研究滅雷計策,畢竟城外可以不管,但在城內,實宛若被窩裡置得兩個火爐,雖能傷敵,亦可能隨時將自己燒死。 然太古雷陣,豈容易除之?想用挖掘,又覺可惜,萬一敵人再次入侵,或而能再用著。 宋兩利卻已離去,兩帥正在頭疼之際,蘇小鳳急忙趕至,“驅雷符”數道化去,終將兩陣給解除,恢復平靜只見金軍屍首不少,李綱立即喚來手下清除。 種師道欽佩道:“古有諸葛孔明之‘八陣圖’擺在魚腹浦,吞掉吳國兵馬無數,原以為神話居多,沒想到今日卻見得另一厲害陣勢,實了不得。” 李綱道:“道學陣法確有過人之處,但只能守,不能攻,乃其缺失。” 趙楷道:“金軍既已敗退,極樂聖王又已離去,可要引軍出擊,救回康王及張邦昌?” 李綱道:“且探清實情再說,畢竟金軍戰力仍不可忽視,若其敗象已露,再出兵追擊不遲。” 趙楷但覺有道理,不再堅持出征。 蘇小鳳遙望北天,道:“且請張伯伯多等幾日了!” 四人同登城樓,瞧往城外,金軍竟然撤退五裡之遙,已顯沉靜許多,未若先前囂張跋扈。 完顏宗望、宗翰、夜無群、餘都姑、四大護法齊聚密帳中。 眾人皆帶傷在身,臉色顯得凝重。唯楊樸乃軍師之職,未隨軍出征,故能保安全。 他慶幸兒子另布奇陣,能迫退金軍,甚至聖王,看來戰役即將告一段落,否則照宗望、宗翰、夜無群之霸氣,怎可能如此凝默消沉。 還是刁採盈先開口:“聖王已交代撤退,莫要再入城區,那裡可能亦布滿雷區,防不勝防。” 此話眾人皆聽清楚,無人異議。 完顏宗望道:“是該撤退,但總得找個理由,也好保住金國面子。” 完顏宗翰道:“佯攻一陣再走,反正宋軍不敢出城,我軍走的大大方方。” 夜無群默不張聲,畢竟只要撤退即覺丟人,任何理由皆掩飾不了此事實。 完顏宗望道:“雖說佯攻可搶回些許面子,但若再中伏,豈非節外生枝,還是另尋方法較妥。”忽問向楊樸:“軍師可有計策?” 楊樸道:“我軍仍有人質在手,談不上丟臉,如若嫌人質麻煩,可向宋國交換銀子,反倒實際些。”心想自己處境已危險,恐無法再保張邦昌,倒不如獻此計策,讓他能安全回去。 完顏宗望目光一亮:“說的有理,以人質威脅,難道還怕宋國不從?” 宗顏宗翰道:“只怕那個康王是假的,何不提議換個鄆王,將皇族高手一一打盡。” 夜無群冷笑:“他來最好,定收拾他!” 楊樸道:“我軍既要撤退,毋需再惹事端,鄆王善戰,必有心腹,留他在身邊,恐一路不得安寧。” 完顏宗望道:“有道理!”側頭一想:“傳言欽宗和肅王趙樞感情較佳,或以趙樞換兩人質,並要他贈來金銀財寶,我軍再退不遲。” 既要撤退,毋需強求條件,眾人終無意見。 次日完顏宗望親自領大軍再到汴京城下,裝模作樣叫陣,表示若不換回人質,以及奉上財寶,大軍必定再次攻擊。 李綱、種師道、趙楷怎肯從之,已擬定反擊計劃。然消息傳至欽宗耳中,仍覺怔懼難安,李邦彥、耿南仲等人但聞金兵將退去,當然好事一件,遂勸言此已最好收場,否則再戰下去,縱能得勝,亦損失慘重,何況讓金人先退至黃河北岸,距京城千百里之遙,待宋軍勤王之師全返回,再整裝護守,日後縱有戰爭,亦是千百里遙遠之事,京城可高枕無憂。 欽宗道:“可是肅王一去,可能不回。” 李邦彥道:“雙方議和,人質可保安全,何況金人可能在渡黃河後交還,畢竟一人換兩人劃得來。” 欽宗乍喜:“對,一人換兩人,尚且佔了便宜!”遂降旨以肅王趙樞為人質,換回康王和張邦昌,並奉上金銀各百萬兩、綢緞近百萬匹,以及數十箱珍寶古董。其且慶幸,這些全搜自蔡京、王黼、黼、樑等貪官家產、以及妓戶、賭場孝敬而得,卻未想及這些原即民脂民膏,當還予人民方為正確。 縱在李綱、趙楷極力反對下,欽宗仍一意將人質、寶藏送出城。金軍暗喜,沒想到屢攻不下,仍能撼動欽宗,做此讓步,平白獲得金銀無數,實是天降鴻運,看來今日暫退,他日整裝後再戰,恐又是財聚錢來,嫁妝百車,豈不妙哉。 完顏宗望笑道:“總得讓宋國有時間齊聚財寶,他日再來索取便是。” 完顏宗翰道:“不錯!空城無益,財寶是實!”縱使李師師仍未到手,然局勢已變,不能失於理智,來日再說方是。 金軍果然將康王趙構及張邦昌釋回。 臨行前,張邦昌拜向完顏宗翰、宗望兩元帥道:“宋國議和乃是誠心,希望貴國亦該遵守協定。”此多半暗示楊樸相助而感恩之舉,楊樸怎敢表示或回應,默然不答。 完顏宗望卻大為好感:“你果然不愧一國宰相,識大體,前途無量。” 張邦昌不願節外生枝,道:“多謝元帥誇獎。” 至於康王趙構始終保持軒昂玉挺,不肯失去親王人格。越是如此,完顏宗翰越不相信,道:“你一箭可射三雕麼?” 康王道:“不見三雕,倒可射三葉片!” 完顏宗翰立即叫士兵送來弓箭,要他往左近杏樹射去,未見樹葉,仍有枯枝。康王挽弓射去,竟在擺動中射中三枝指粗枯枝,箭法神準。完顏宗翰當機立斷:“你必非趙家後裔親王,否則豈有此功夫,快去快去!” 康王暗喜,自己從小即以文皇為目標(縱使趙佶一向受高俅等造假為百步穿楊高手),他乃日夜苦練箭術,終能達此境界,看來番帥要走眼了。趁對方同意放人之際,他和張邦昌快速離去,躲回城區,逃過一劫。 金軍果真帶著肅王趙樞,及無數金銀財寶,浩浩蕩蕩撤軍而去。 此行縱有折損十餘萬兵,但獲得財寶及中山、大同、太原三鎮,亦算大獲全勝。 金軍撤退,欽宗大喜,準備大事慶祝,並接太上皇回京。種師道卻覺機不可失,奏請欽宗同意出兵埋伏黃河岸擊之。欽宗原是同意,然李邦彥、耿南仲等人卻顧及這群老將不斷立功,恐日後尾大不掉,騎到自己頭上,遂奏言:“既已議和,怎可違諾,如若惹惱金軍,再次反攻,京城豈非戰事連連,危機再起,莫聽及好戰之徒之言方是。” 欽宗厭戰心態明確,終覺有理,遂不同意出擊。 種師道道:“金軍好戰,若不及時擊之,待其整裝後,必再南侵,屆時更難對付。” 欽宗不從,道:“既已議和,還想毀諾麼?朕已贈得中山、大同、太原三鎮,對方必該知足!”非但不從,尚且解去種師道軍權,實讓老將鬱抑難歡,憤回老家修養。 幸欽宗並未廢去李綱軍權,仍讓其職知樞密院使,但尚書右丞一職改為李 任之。 李綱暗嘆,亦不多言,全心護國便是。 汴京城危機已解,欽宗終可卸下多日重擔,驚魂甫定下,始想及自己繼位皇帝,尚未過得一天好光景,終下旨大事慶祝。 霎見京城張燈結採,再度陷入往昔虛浮奢華情景。 亡國之危,早拋九霄雲外。 |
第24冊 煉情還虛
第 一 章 虛無寶典 宋兩利為避開極樂聖王糾纏,卻難以脫身。 畢竟極樂聖王已認定不除宋兩利,大宋江山根本無法到手,故窮追不舍。 若非聖王受及“乾坤定海針”之傷復發,功力折損五成,宋兩利根本難逃其手掌。 在險象環生中,宋兩利終逃往九陰澗山區,準備躲入鬼域,甚至可請星天來收拾聖王,以絕後患。 極樂聖王原乃嗔怒而追擊,然追得一陣,突如宋兩利目的,心念一轉,暗忖:“傳言鬼域妖人靈功天下第一,且九龍寶鼎之靈光鼎亦在鬼域,何不乘此機會鬥她幾回?”有此盤算,故未再盡全力追擊。且利用時間運勁療傷,免得真勁不順,功力再打折扣。 宋兩利無暇兼顧,先逃回峻出險峰,隨又冒著狂風暴雪,穿過九陰澗,直落鬼域。此地雖是冰森一片,然現在感覺卻無比踏實、安全。 星天來早已感應而守候澗口相迎。見及唯一親人返回,笑得心花怒放。打從宋兩利離開半年餘,她即不斷苦練為人基本言行,以及學制衣衫,半年下來,竟也縫得不少衣裝羅裙。 此時穿於身上即是摹仿京城黃花閨女裝束之素衣裙衫,甚顯清新脫俗,一麈不染。 見及宋兩利,星天來欣喜即問:“我這衣服漂亮麼?自己縫的!” 宋兩利知她活得百餘歲,其實心性若少女。自對女紅、妝扮等事物特別感興趣,遂笑道:“漂亮極了!何時學會的?” 星天來道:“橫豎道尼教的,可未縫錯呢!” 宋兩利想及當時橫豎道尼的確幫了不少忙,自是感激,道:“橫豎道尼是好人,以後可當朋友。” 星天來道:“她是好人……” 宋兩利忽又想及橫豎道尼偶有怪異行徑,全部學她亦不妥,道:“但好人也有毛病,故只學好的一部份即可。” 星天來腦門一時又轉不過來,道:“好人怎會有毛病?……” 宋兩利笑道:“此解釋說來話長,簡單的說,不做傷天害理,去陷害人家,即為好人,但她喜歡不洗澡,或是到處借錢,那就是毛病了。” 星天來若有所思:“懂了……,我是不會跟人借錢的,也會洗澡……” 宋兩利道:“其實借錢並非壞事,有困難藉來用用。倒也無傷大雅,但時常如此,即是不妥。” 星天來笑道:“懂了……,你身上很臟,是不是很久沒洗澡,有毛病?……”甚想替他洗澡。 宋兩利乾笑道:“這不同,被追殺,連洗澡時間都沒有?”忽聞外頭聲音傳來,急切道:“來了,來了,天下第一大魔頭來了,你得打敗他,因為就是他追殺我的,陳搏祖師爺的家族,不可被追殺、欺負的!” 星天來頷首:“早知了,可是我下不了手……” 宋兩利感應她乃不想殺人,遂道:“不殺人也好,把他打敗即可,還有,不必聽他任何洗腦的話,壞人喜歡舌燦蓮花。” 星天夾道:“什麼是舌燦蓮花?” 宋兩利知其成語不通,道:“就是說些亂七八糟、騙人的話!” 星天來道:“那是不可聽了。” 說話間,極樂聖王已掠入鬼域,冷喝道:“宋兩利、鬼域妖人出來吧!本王已到來,遲早要見真章!”但覺四面一片森冷冰青,直若落入幽冥地獄,已提高警覺前行。 星天來道:“壞人走吧!不要再來煩我們!” 她乃暗運玄功發話,聲若磁波傳往四面八方始反彈,極樂聖王竟然無法掌握目標,暗忖此人功力果然通玄,道:“有膽出來一戰!” 宋兩利暗忖:“聖王是厲害無比,哪天若在路上碰著,若認之不出,豈非吃虧,遂決定讓星天來見一面,也好有個提防。”遂道:“你把臉蒙起來,再去見他,把他逼退。” 星天來喔了一聲,對宋兩利言聽計從,遂拿起白絹蒙臉,只露翦翦雙眼,隨即和宋兩利掠往聖王處。 數百丈一掠即至。 極樂聖王乍見此人雖蒙著臉面,卻可辦得頂多是少女之身,不禁詫訝:“傳言你是百年老妖,怎會如此年輕?” 星天來最忌此事,冷道:“我是人不是妖!我只有二十五歲,叫陳千靈!”此乃宋兩利不斷交代之詷,她自是背得滾瓜爛熟,應對如流。 極樂聖王道:“不管是人是妖,只要交出靈光鼎及那小子,本王不為難你!” 星天來道:“他是陳搏祖師爺家族之人,交不得,至於寶鼎……”心想傷已治好,留在此也無啥用處,但此物應屬宋兩利所有。遂問他:“要交麼?” 宋兩利道:“千萬交不得,壞人索討任何東西,一定不能給。” 星天來喔了一聲,頷首道:“給不得。”轉向極樂聖王:“聽到麼,給不得,你請回吧!” 極樂聖王冷道:“給不得即用搶的!”登時發難,凌空一掌迫來,正是凌空攝力強勁,看似無形,卻無堅不摧。 宋兩利急道:“小心,他是天下第一魔頭!”星天來早感應對方威力。卻仍從容應付,右手推勁迫去,一一化得對方掌勁無聲無形。 極樂聖王駭然,自己強勁劈去,至少也該有砰叭之聲,怎毫無反應即被化去?道:“你耍妖法?!” 星天來道:“我沒有妖法,只是把你掌勁化去而已。” 宋兩利得意笑道:“怕了麼?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敗給一個小姑娘,不覺丟人麼?快退去,以後莫要來犯,免得自討沒趣!” 極樂聖王怎肯服輸,隨又哈哈大笑,笑聲中暗自施展先天“念力成形”功夫,攝向兩人,赫見周遭氣流旋動,吹得宋星二人衣衫冽冽作響。宋兩利備覺壓力,趕忙躲于星天來後方,免遭突擊。星天來亦覺對方武功了得,但她自信仍能從容應付,隨亦發出相同功夫以抗,她並未狂笑,只以目光直瞪極樂聖王,一波波真勁即已反擊,縱是衣衫冽冽作響,身形卻絲毫末傷。 極樂聖王追擊一陣,但見星天來迎擊招法,全是以靜製動,敢情功力深不可測,此絕非一般人所能抵達此境界。看來百年老妖之說絕非空穴來風,“念力成形”功夫既然無法佔便宜。只好撤去。只恨自己功力只恢復六七成,否則豈容她囂張至此。剩下唯一招法即以“攝心魔法”迫之,遂道:“姑娘好功夫,卻不知先天修為如何?”凝聚全身勁道,準備發功。 星天來道:“走吧!你根本不是我對手。”語氣平淡,卻顯自信。 極樂聖王一向高高在上,何曾受此冷淡招待,登時暗怒,冷道:“你也未必好到哪去!”勁道一逼,“攝心魔法”強勢迫來。宋兩利頓覺腦門深沉,立即運功抵擋。星天來雖有感覺,但她似經驗豐富,突地幻化十數身影,閃向四面八方,迫得聖王不知何者是真,何者是假,難以全力攻擊。 幻影突又化多為一,似若無數小溪匯聚成長江奔流般,突有一股強勁衝來,極樂聖王登覺胸口受擊,悶呃一聲,倒跌三步,嘴角再次掛出血絲,舊傷復發。聖王更駭:“你已達虛無之界?!” 星天來道:“我練過虛無寶典。” 極樂聖王更詫:“世上真有此寶典?!” 星天來道:“給了宋兩利,是真的。” 宋兩利暗自叫苦,道:“阿靈啊!對壞人冊需如此坦白,會自找麻煩啊!” 星天來頓覺臉紅,急道:“虛無寶典沒了。”任誰皆知她在說謊。 極樂聖王邪心已起,世上竟有此物,那豈非可助自己登無上虛空之界?目光瞪向宋兩利:“把寶典交予我,一切自可不追究。” 宋兩利道:“既言虛無,自是無物,它只記在我腦海,怎給你?腦袋砍下麼?” 極樂聖王道:“你可抄錄一份予我。” 宋兩利道:“可惜早忘光啦!” 極樂聖王怒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宋兩利道:“反正我什麼酒都吃,已經習慣啦!你還是走吧,這可是我的小王國,任你千軍萬馬亦難越雷池一步,再不走,就把你冰凍在此,和陰陽老怪一樣。” 極樂聖王怎肯認輸,突地發難撲來,想將宋兩利先行擒下,宋早有感覺,拔腿即奔。 星天來怎肯讓對方一再逼近,冷道:“退走吧!以前擅闖仙域︵宋兩利已把鬼域改名仙域︶,只有死路一條,現在不想殺人,但也不能讓你亂來!”掠擋極樂聖王,無極之功頓展,瞧其末出手,只斜身掠來,卻引帶無數罡氣,硬將極樂聖王震開。 星天來懶得再向他出手,掠往宋兩利,飛衝入內。極樂聖王待追去,鬼域突然變動,冰層破裂,地面凹起,陰氣狂掃,暴雪亂飛,直若太古蠻荒地變世界,足以摧毀一切。 極樂聖王雖想再問,然郤因幻變過巨,已失去方向,且自己受傷在身,實是不智之舉,終含恨而退,道:“宋兩利看你能藏身到何時!”悻悻而去。 宋兩利但覺對方可能使出非常手段,暗嘆惹上他,實不划算。 星天來亦感覺對方想法,道:“他要用計謀對付你,看是別出去的好。” 宋兩利道:“我是不想出去。但恐怕他總不放過我,實是頭疼。” 星天來道:“我陪你出去收拾他。” 宋兩利道:“不必了,你能不殺人就別殺人,能不出去就別出去,免得外頭那群人又把你當成頭號大魔頭,屆時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星天來亦覺感傷:“我是好人,他們怎可把我當大魔頭?……” 宋兩利不忍心安慰道:“觀念是要慢慢改變,日子一久,他們自會了解啦!” 星天來轉悲為喜:“那就慢慢等了!來!我帶你去看替你製的衣服!”既是唯一親人,她毫無忌諱,握著宋兩利右手,掠飛而去。 宋兩利苦笑道:“還有一批更頭疼的人在外頭,你還有心叫我看衣衫麼?” 星天來道:“不讓他們進來就行啦!” 宋兩利想想也對,來個置之不理,即是最佳方式,遂和星天來掠入那數百丈漏斗形深坑,再轉入坑中秘道,裡頭水晶冰封世界依舊。 靈光鼎仍在三昧真火爐上,鼎中另置藥水,白氣裊裊,看似常態燃著。衣衫即堆在寶鼎旁木盒中,折得整整齊齊。 宋兩利復見左側置一石桌,桌上擺了不少木製碗筷,且全是雙分,不禁笑道:“你到外頭取了木頭,回來雕刻的麼?” 星天來笑道:“是啊!偷偷趁夜出去,無人發現,我是人,當然要用筷子吃飯,且一家人有兩個,所以弄兩副,喜歡麼?”宋兩利瞧得拙樸卻精巧,笑道:“喜歡!”星天來笑的更開心,道:“看看衣衫!”伸手吸來。打開瞧去。竟是玄黃道袍一件,製工精細,異常別致。 宋兩利道:“倒像龍袍,且八卦圖緌得既正且圓,你常做麼?”一般皆以圖畫或碎布縫之。全手工縫製,並不多見。 星天來道:“陳搏祖師爺的衣袍,我縫過,這件送你。”一副少女情懷,叫人瞧來窩心。 宋兩利終知她早在當年即曾替陳搏祖師爺縫過道袍,難怪手工精絕,且或許她觀念上,道袍即為至高無上之禮,故始縫製而贈之,立即道謝連連。 星天來甜膩於心,道:“洗個澡,把它穿上麼?寶鼎有藥水,我加了不少草藥,可以治病療傷。” 宋兩利道:“洗洗也好!”遂想寬衣,忽又覺得星天來站在一旁,不知退閃,乾笑道: “阿靈,可否暫時避一避?”星天來這才想及男女有別,窘羞避去,道:“我忘了,現在記起來啦!”想及自己上次脫胎換膚,以及在長生胎鼎,幾已裸身被瞧見,原已無秘密可言,然自從當了女人之後,這一切反倒成了禁忌及窘困之源,但回想起來,竟也甜蜜於心,她喜歡這種感覺。 宋兩利待她閃避後,立即寬衣解帶,跳入藥水中清洗身子。藥水果然俱生筋活骨功效,洗來甚是舒暢,他甚久未曾好好休息,終鬆開筋骨,舒活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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