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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洞困小千兒
兩人追出霧區,差小千他們已有一個時辰 若以奔馳速度,那就差得更遠了。 天機生早已想著武帝可能會被帶往別處,而且有小千,劍痴去救人,也該夠了,自己當以隱祕行蹤為重。 是以他們趕路皆走僻隱路線,速度就便慢了。 小千和劍痴連夜不停趕路。 一天一夜趕向神秘谷,卻只花了一個夜晚趕回洛陽。 他們也趕向東南山區,找到山崖,叫了幾聲,並無回音。 雙雙掠入洞中,哪還有人在? 正如天機生所料,月神教主已把武帝給帶走。 劍痴目光滯呆,整顆糾宿的心捏得緊緊,十餘年未能謀面的好友,眼看就要救他出困,卻又落了空。 悲悵恨怒之心,壓得他快崩潰了,他仍不相信人已走了,喝吼著:“他沒走,一定還在石壁中!” 欺身撞往內壁。 石壁被撞,轟地往右移開,裡面一陣酸腐味衝撲鼻而來。 這就是武帝被囚了十餘年的地方。 沒床,沒有器具,地面已被坐出黑亮凹痕,牆角堆積不少破布,已爛的焦黑,酸腐味就發自此物。 劍痴觸景生情,兩行熱淚滾滾而落。十餘年的日子,武帝就困在如此骯髒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日子是何等的清苦難挨?” “玉先生你被關的好慘……” 這些囚困的痛楚,此時全落了劍癡心頭,使得他已悲不自不勝而哆嗦直打。 小千也走進石壁內洞,搖頭直罵:“月神教主這老賊太可惡了,竟敢如此對待我最崇拜的偶像?那天我得把你關進豬舍,讓你遺臭萬年!” 劍痴不忍的撫著這片兩坪不到的石牆,一寸一寸都透著武帝的血汗,是如此熟悉親暱。 小千也在摸、畢竟他和武帝曾在此混過不少日子,倒也生了感情。 突然間,他摸到了一環形東西。像手環一半嵌在壁上,咦了一聲,更仔細察看,發現此為寒鐵環,中間還發亮著。 他驚詫道;“難道武帝還被鐵鍊鎖著不成?” 不自覺的往鐵環拉。鐵環突然稍往外 的一聲輕響,外邊石壁猝然轟然巨響,往回關閉。 小千叫聲“不好”,和劍痴就想往回衝。 可惜連小貂都沒來得及出去,石壁硬梆梆鎖閉,黑暗已湧罩整座石洞。 兩人趕往石壁扳扣、推打,仍是無法開啟,小千復又反推鐵環,但此時不論他如何推扣,終也開不了石壁。 他攤攤手,笑道:“沒搞頭了,現在換我們苦守寒窯十五年了。” 漆黑中,只能見兩雙眼睛晶亮,不能辨別身形。 劍痴自找尋良久,似乎也難尋開關。但他仍不死心,繼續尋找。 小千則懶坐於地:“老頭別找了,要是找得了開關,武帝早就溜了,何必在此等上十幾年?休息一下吧?天機生不是說好隨後趕來嗎?等他們開門便是。” 劍痴嘆道:“未能攜帶寶劍,否則將能擊穿石壁。” “既然沒帶就看開點,光想也不是辦法,咱們能體會武帝被困的情境也是不錯。” 說著他還當真坐在地面凹處,平平穩穩,倒也舒服。 劍痴沒辦法,也坐了下來。方閉上雙目,武帝笑容浮現,親切爽朗,正舉著酒杯向他敬酒、一飲而盡,然後擲杯而笑,他兩正把臂言歡。 誰知馬上睜開眼睛,武帝笑影已漸,滿臉恍惚,不禁無盡衰愁。暗嘆不已。 小千則坐出了心得,想著前些日子,武帝那招喝酒方法,興趣就來,突然已喝聲舞動雙手,往石壁粘去,喝道:“吸,酒來 ” 這聲叫得劍痴詫然不解:“你在吸什麼?” “喝酒啊!” “喝酒?”劍痴詫然道:“這樣就能喝到酒?” “對呀!”劍癡想笑,才關不到幾分鐘,你就發神經啦!” 小千瞪眼道:“你不會懂的,以前武帝就曾如此喝過酒。” 劍痴道:“那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才有辦法,你別作夢了。” “‘吸力神功’?” 小千這才想起來這怪老人為何知道自己武功是被動過手腳,原來他就是武帝,當然知道毛病出哪裡了。 還糾正過自己弄反的“倒轉陰陽劫”,再指點自己正確的運氣方法,難怪照他方法一運氣就百脈順暢,功力大有進步。想著自己瞎打誤撞,學了假的月神吸力神動。不但沒走火入魔而又變成趁的神功,無意中學會了這天下人人夢寐以求的武功,實是欣喜若狂。 他有點語無倫次的罵著:“死老頭,明明在教我武功,卻不吭一聲,害我出糗!” 想著自己為了“倒轉陰陽劫?”之事,和怪老頭大吵一架,拂袖而去,他就感到糗的很,明明是武帝的功夫,卻內行的跟他爭? 這不是跟著和尚爭著 理光頭是不對的一樣嗎? 雖然出了糗,卻也帶著點得意,畢竟自己當時爭的可真兇,這並非武帝所能辦得到的。 他笑著,突然已轉向劍痴:“誰說我吸不著酒?武帝早就把功夫傳給我了。” 劍痴楞道:“你學過真正的吸力神功?” “廢話,不然武帝的功夫如何發揚光大?” 劍痴忽有了一個念頭。如果你真的學了,合你我二人之力,說不定可以震碎石壁呢!” 小千狐疑道:“能嗎?武帝如此神通廣大都不成。” 劍痴道:“此石壁厚有兩尺,照理來說,武帝在正常狀況下,多擊幾掌,該可震碎,而他在此困了十幾年,說不定他又被其它鏈條給鎖著,才會被困得無法脫身。” 小千道:“可是他慢慢打,十幾年,總能打碎石壁吧?挖也要把它挖穿。” 劍痴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照此看來,也許是另外有枷鎖使他無法掙脫,而石壁反而成了他對外的保護層,所以他才不想震碎石壁。” 小千頻頻點頭:“這想法就合理多了。”當下已起身,揉拳擦掌道:“咱們就來試試。” 他們兩人已合力運起功力。但覺雙目暴射青光。同時喝聲中出手,四掌全震向石壁。 轟地巨響,石壁抖晃,頂端屑石粉粉落下,並未被震碎,反彈勁流。掃得兩人昏昏沉沉耳鳴不已。 小千直醒著頭,自嘲一笑:“我的媽呀!掌力這麼厲害?還可以洗腦啊?” 劍痴道:“你運功封住耳脈,就不會那麼嚴重了。” 小千道:“怎麼封?” “你沒練過?” “現在才開始。” 劍痴輕輕一笑:“那你得學上三天才有效,要封耳脈,還得顧及耳膜,非一學就見效,你只好忍著點了。” 小千無奈道:“只有塞布團了。” 說著已撕下一小片衣角,塞往耳洞。 小貂兒也吱吱叫著,要塞布團。 小千癟笑道:“你的老鼠耳怎麼塞? 貂兒仍吵著要。 小千無奈,只好再撕下衣角。謔笑道:乾脆我把你耳朵捆起來好了!” 說著已把小貂兒從耳頸部包起來,像粽子,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包妥後,小貂兒已躲向牆角,頭腫得如拳頭大,似乎還蠻重,走起路來晃個不停。 小千呵呵笑道:“如果不滿意,再來個全包的,像渾球一樣。” 小貂兒輕叫著,表示夠了,再包下去會咽了氣。 小千捉狹一笑,也暫且不再逗它,轉向劍痴:“咱們再來吧!” 兩人又合力運勁,提到十成.猛又往石壁上劈。 轟然數響,氣流回盪,震聲仍顫,不過有了布團,也就減弱不少威力,耳根也輕鬆多了不再那麼疼。 劈過數掌,石壁雖已鬆動而現裂痕,但要震碎它,恐怕十分不易。 小千卻又有了主意,笑道:“就這麼打,打得山搖地動,就可以把關西晴兄妹引來!” 但上次練個“霹靂雷霆”,以一人之力就引來關西睛兄妹,現在合兩人之力,自是威力更大了,引人來此,將更有可能。 當下他也施展“霹靂雷霆”配合著劍痴,猛往石壁劈擊。 轟然之聲暴如天雷,整座山峰早已地動山搖,像似火山暴發,群獸驚吼,飛禽天穹亂竄。 十裡開外皆聽及此雷轟聲,不知者還以為是妖怪出土了呢? 果然這雷聲也把人給引來。 不過來者竟會是小千兒的死對頭,柳再銀。 當他投靠母親多情夫人時,小千卻幾個巴掌把他爹柳銀刀給打死了。 這筆帳,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在母親調教下,又學了不少武功,傷勢也漸漸復原,報仇的烈火更熾。 他心想著關西晴和小千甚有交情,必定會來找他,到時自己就可抱仇了。 所以近半個月來,無時無刻皆潛在此附近,或是放耳目,或者是親自守候,心想著至不清、不能逮到小千,也該和關西晴一決雌雄,以抱華山論劍之怨氣,總不會因此兩頭都落空。 近幾天,關西晴突然回來,他就知道事情有了變化,逐更殷勤探視。 當然夜間如此勞累的工作,他可不想幹,改派人手一大早在洛陽城聽及此山徑聲連天,心知有狀況,馬上就趕了過來。 他尚不敢確定在石洞的就是小千,已飄身下崖,落入洞口。 洞中轟隆聲令耳根生疼,粘處石壁不斷滾落細石粉灰,最裏邊那塊更抖得厲害,他瞧一眼就知有人被困於此。 不想讓自己潔淨白衫弄髒,在洞外他已叫道:“裏邊是誰?” 小千、劍痴乍聞有人前來,立時停手欣喜不已。 可惜千幹並不知來的是要命的對頭,仍笑的得意:“我就知道此計大有功效!”已吊高嗓子:“餵!老兄,快把石壁打開,我悶得很!” 柳再銀猝聞聲音,已驚詫道:“你是綠小千?” 小千叫道:“不是我是誰,媽的,這鬼機關把我整慘了。” 柳再銀突然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大仇家竟然會困在此?簡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小千聽不慣他的笑聲,斥道;“有什麼好笑,石洞本來就是用來關人的,不相信你也進來看看。” 柳再銀冷笑不已:“我是笑你不但要被關死,還要被火燒死!哼哼,一次燒不死你,這次可逃不了了。” 小千驚詫道:“你是不是關西晴?” 柳再銀徵笑道:“我是你祖宗,準備送你上西天的人!” 小千仔細聽他聲音,已有所覺,驚詫不已:“你是柳淫徒?”“哈哈哈……這可冤家路窄,今天就再叫你嘗嘗烈火焚身的滋味!” 狂笑聲中,柳再銀已掠向山崖頂,命令兩名手下去收拾柴火,準備燒人。 小千整個臉已拉下來,苦笑不已:“怎麼會是這天殺的?” 劍痴急驚道:“你不是說能引人來救我們?” 小千痛苦乾笑:“凡事都有意外嘛!”凜起心神:“別光說風涼話,那傢伙放火可是上了癮的,咱們快把石壁震開,否則就慘了!” 當下兩人又運起功力,猛推石壁。此次已拼了老命,震得更是猛烈。 柳再銀也不慢,只半刻鐘,就已弄了一大堆柴火。 和小千上次燒怪老人一樣。堆在洞口,點燃柴火就燒。 霎時濃煙四起,火苗滔烈,全碗裏邊竄。 柳再銀哈哈狂笑,幾近瘋狂的吼著:“綠小千,大火已燒起來啦;我看你這次如何消受?” 說完又哈哈大笑,已躲向洞口外凹岩塊的外角,以免被火舌倒卷而受傷。 火起風生,呼冽冽全往洞中貫去。 內洞裡雖有石壁阻擋於前,但此洞設計機關時,即留有通風之縫隙,否則困於此之人,必將無空氣而死亡。 此時這些縫隙已滲入火熱濃煙,嗆得小千、劍痴乾咳不已。” 連小貂兒都感到不妙,可惜它眼睛被蒙,反應有點遲鈍,也因此幫不上忙,只好蹲回角落,吱吱直叫,希望小千趕快突圍。 小千、劍痴哪還敢怠慢,雙掌猛落不停,但震聲中仍不見效果,急得兩人恨不得多生十雙手,一掌把整座山給震垮。 柳再銀見火勢已猛烈罩滿洞口,那股報復得逞心理,使他整個人已陷入瘋狂大笑之中。 火勢越大,小千愈急了:“柳淫徒你這天殺的 還不快放我出去 ” 柳再銀更是得意,笑得臉飛目跳。 額頭紅通通,不知是火勢燒烤,還是因激動而血液加速循環,已輕輕現上次被小千所劃刀疤“我愛你”三個淺紅牛眼大字跡。 “綠小千你死的心甘情願些,這筆帳來生再算吧!” 愈笑愈狂,不過他仍擔心小千那身古怪能耐.已掏出平常用來對付貌美女子的迷藥,一大瓶的全丟向火堆,心想先迷倒他,以後什麼事都沒了。 小千劈得全身是汗,但覺石壁已被燒得發燙,從灰白變成褐棕,還冒著熱氣,觸手生疼。 兩人為了保命,可顧不得石壁發熱,掌勁仍劈。 猝然間,小貂兒急叫,已聞出味道有異。小千聽它叫聲,更是心急:“不好.有迷藥。” 話未說完,他和劍痴已感到昏昏沉沉。 小千更焦急:“拼啦……” 啊的大叫,畢生精力就此發展最高峰,只見他雙掌揪按緊緊,猛力運勁。猝然間已泛出淡淡黃薄光,這正是“大挪月神吸力神功”的最高層境界。 小千在情急中也將神功逼至如此高峰,或許該歸功於他體內早就蘊藏的一股勁流吧? 劍痴也不敢怠慢,雙掌猛逼,集數十年之功力於剎,配合小千已雙雙劈向石壁。 轟然巨響,石壁也因已被烈火烤燒而變得脆裂,再加上兩人功力於生命一搏之際已發揮到極致,在觸力之下,整塊石壁已碎裂,宛若江河決堤,倒噴洞外。 連帶兩人掌風,那可謂暴風雪雨盡掃而至,和著石塊,將一大堆柴活全噴了出來。 柳再銀大駭不已,眼見火堆噴湧而至,嚇得面無血色,縱身就掠往崖頂。就在掠高之際,火苗卷腳而過,掠燒了他下墜袍角,急得他揪手往下拍,方保住衣褲免於火焚。 小千和劍痴雖劈裂石壁,也劈散了大堆柴火,但濃煙仍繼續不斷,煙中迷藥極在,兩人突圍後又吸進不少,搖搖欲墜,還好洞裡被燒烤,熱得他心神暫且凝聚,然而卻不能久留。 吸一口真氣,兩人勉強掠向崖頂,也因迷藥吸入過量,真氣一散,已栽到地面。 柳再銀本是驚惶駭怒萬分,以為又被小千逃過一劫,情急之下,本已轉身逃竄,突又見小千衝上崖面已倒地不起,大呼好險,自己及時下的迷藥已奏了效。 登時又掠了回來,挾起小千,冷笑不已:“沒燒死更好,我把你抓到爹墳前活祭!” 看來小千在劫難逃,去了一難,又來一難。 最該讓他憋心的該是把小貂兒耳目給纏包成肉粽,使得她本可保護小千,與柳再銀周旋,現在卻晃著大腦袋,好不容易竄出火熱的洞,也只能一步步爬著山崖,分出一雙手猛扯頭巾,哪能再趕來救人? 柳再銀挾著小千欲掠去,又見劍痴,心想帶走不便,不如就地解決,舉掌就劈向他天靈台。 眼看性命將危。忽聽近處聲音傳來:“就在那邊!” 柳再銀驚詫抬頭往山徑,天機生和大板牙已慌張趕了過來。 情急之下,心想有了小千也就不虛此行,只好放棄劍痴,冷笑:“算你命大!” 不敢多停留,已縱身掠向山林,其另兩名手下也追隨而去。 前後腳之差,天機生和大板牙趕到此地,見劍痴倒地不起,兩人大駭,急步向前。 “滿天先生你怎麼了?”天機生欺向劍痴,已喚著他。 大板牙則擔心小千兒,但搜了幾眼,並未找到人,不禁急著想問個清楚,也瞧向劍痴,急問道:“他傷的重不重?” 天機生診察過後,方自輕鬆心情,噓氣一笑;“還好他只中了迷藥,不礙事。” 當下己掏出藥丸,催他服下.以便解醒。 大板牙也較為寬心,劍痴是中了迷藥,那小千自也如此,暫時該無性命危險。 寬心之下,他再次往四處搜去,人沒找著,卻發現小貂兒裹著大布團晃呀晃的爬上崖項,他驚喜癟笑著:“小貂兒你怎會如此?” 想及這一定是小千傑作,也笑的更怪點,走過去抱起貂兒,一卷卷替她解了布條。 小貂兒重見天日,人模人樣的噓口氣,伸手揉著眼睛,以緩和被勒緊的不適。嘴巴卻吱吱叫著,表示都是小千惹的禍。 大板牙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輕笑道:“粽子吃飽了,該告訴我,小千兒丟到哪兒去了。”貂兒並不知小千已被逮走,聞言之下已往四處瞧去,未見人影,也急得尖叫,蹦跳不已。 大板牙失望道:“你也搞不懂?” 小貂兒急叫著,表示他一定被人帶走了。 大板牙從她動作中猜到少許,但卻無法得知是何人所挾持,也急得手足無措。 還好此時劍痴已醒了過來,一臉驚慌和大難不死模樣,心神未定瞧著兩人。 “你們趕來了。” 天機生問道:“到底發生何事?又是山崩地裂,又是火花連天?” 劍痴凜凜心神,神智較清醒,苦笑不已,隨後把如何誤中機關之後又遭柳再銀放火,以及突圍又中迷藥之事說一遍。 他並未說出放火者是誰,因為小千怒罵時,說的是“柳淫徒”三字。他知道這是綽號、並不知道指的就是柳再銀,所以也不便指出。 大板牙當然不會放過,馬上追問:“那人是誰?膽敢放火?” 劍痴搖頭道:“不清楚,只知他有個‘柳淫徒’名字。” “‘柳銀徒’?” 大板牙感到驚詫,他並不清楚小千把柳再銀取了這麼一個綽號,因為他在刺殺彩虹軒樓竹時,就被烏銳給帶走,並不知情柳再銀放火燒山洞,並企圖強姦秋芙,後來又被小千給毀去柳家莊之事。 天機生也搞不清,小千亂取外號,任他有天知之能,也無暇面面俱到。 劍痴道:“那人似乎和他有不解之仇,出手十分狠毒。” 天機生忽有所悟:“會不會是‘柳堤銀刀’,他也姓柳。” 大板牙恍然道:“一定錯不了,在華山論劍時,小千兒砸了他,他就因此懷恨在心,而且這小子眼睛一副色迷迷,包準是個淫徒。” 天機生道:“可是柳堤銀刀已毀,柳銀刀似乎也死在月神教主的手上,要找他似不容易。” 自從被教主要協之後,他行動處處受製,想和以往盡知天下事相比,自是差了一大截,若非重要及驚動武林之事,他也無暇去查了。是以並未知曉柳再銀己投靠多情夫人。 不過他仍能推算個大概,柳銀刀和多情夫人曾經是夫妻,才生下柳再銀,雖然後來兩人仳離了,但在走投無路之下,柳再銀很可能回到他娘身邊。 大板牙驚詫萬分:“多情夫人竟然是柳再銀的母親?已訕笑起來:“難怪兩人都那麼色?” 想及小千若再落入多情夫人手中,可能當上“午夜牛郎”,他就覺得想笑。不過再想及柳再銀的手段,笑意也為之僵了。 他急道:“準沒錯,咱們趕快去救人。” 劍痴有所擔憂:“可是武帝之事……” 大板牙急道:“武帝是人質,暫時死不掉。但是柳再銀這傢伙可殘得很,你們不去,我去!” 說著就想掠身離去。 天機生急忙叫住他:“等等,你的病可還沒好。” 大板牙霎時止步,要是自己中途發了病,那豈不更慘了?心頭更是焦急萬分。 天機生道:“我們一同去就是。”轉向劍痴:“大板牙說的沒錯,武帝此時淪為人質,較無生命危險,咱們先趕去救小千為重要。” 劍痴也無奈何,遂點頭:“好吧,畢竟小千兒也是為了武帝才被捉。” 大板牙欣喜不已:“那我們快走!” 突遭變故,使他心神不寧,情緒十分不穩,說完話,他已一馬當先往南方掠去。 天機生和劍痴隨即追上。 小貂兒也聞出柳再銀味道,不停吱吱叫著,坐蹲大板牙肩頭,伸手指指點點,以指示路線。 大板牙因而追得更急。 天機生擔心他舊病復發,急道:“大板牙不必操之過急,放鬆心情……” 誰知話未說完,大板牙嗆了一口,身軀為之抽動,整個人又已僵直,兩眼已泛青芒,轉往兩人瞧來,形態甚是駭人。 天機生猝見如此,以知無心之毒又已擾亂他腦神經,當下急忙喝吼,劍先生快製住他!” 劍痴見狀已心生戒意,聞言馬上欺身掠掌,十指如鉤,扣向大板牙肩井要穴。 大板牙獠牙嘶叫,抽出長劍就往劍痴胸口刺去。 別看他身中毒物,但西巫塔傳的殺人功夫可不是假的,劍劍奪命,既快且狠。 劍痴乃劍術大行家,豈末看不出大板牙劍術厲害之理?他趕忙偏身讓過胸口,斜斜欺向他左肩,只要能各住一處穴道,照樣能逮製他。 豈知大板牙劍勢實在過快,劍痴自認為可以躲過,此時卻避不了,眼見劍尖快截向胸肌,驚喝“不好”。 他想舉掌切向他握劍腕脈,為時已過慢,嗤的一聲,劍尖硬是劃出三寸長血痕,還好劍痴是偏了身,否則胸口必定被截個前穿背,弊命當場。 他忍著疼痛,再欺數寸,也已扣住大板牙“肩井”穴及腕脈。大板牙想掙扎,卻已無力可使,咆哮不已。 天機生驚呼好險,也欺身向前,連截他數處穴道,再餵他服下丹藥。急忙將他按坐於地,運功替他催化藥丸,平息血氣。 瞧著劍痴,天機生苦笑道:“傷的如何?” 劍痴摸撫傷口,笑的也苫:“還好躲得快,只是皮肉之傷;帶著他,好像帶一只老虎,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天機生苦笑道:“本也只剩兩三天就可痊癒,小千就是急,現在發病了,可就要再拖幾天了;你也來調氣,讓他血氣平穩,就可不礙事。” 當下劍痴也坐地,伸手按向大板牙太陽穴,輸入功力,以調平他氣息。 大板牙似乎為小千事情顯得十分激動,足足花了兩人近兩個時辰,才將他給弄妥。 醒來之後,大板牙感到沮喪:“我的毛病又犯了?” 天機生含笑道:“這是自然現象,只要你不太激動,保持心情輕鬆,再過幾天就能痊癒。” “可是它隨時會發作……” 大板牙並不怕再發病,而是怕發作時間不對。那可無法收拾了。 天機生含笑道:“別急,我自有妙方。”說著交予他一瓶藥:“只要你快發病時,就趕快服下此藥,就會沒事了。” 大板牙接過藥瓶,詫異欣喜:“真的,這是什麼藥?” 他以為這藥一定相當貫重,然而天機生卻回答的順口:“受困藥。一吃倒地,一了百了。” 大板牙嘎了一聲:“受困藥?”他想笑。 天機生含笑道:“也就是鎮定劑;你會發病,就是心情太過激動所致,所以要發病時,睡上一覺,不是很舒服?呵呵,藥無分貴賤,只能治好病就行了。” 大板牙癟笑著:“隨時發病,就要隨地睡覺了?” 天機生道:“最重要還是在於你的情緒,別讓激動情緒帶動血氣激流,刺激你腦部,否則餘毒無法散盡,十分不好治。” 大板牙苦笑道:“小千兒被捉,我還要保持心情輕鬆?” 天機生也笑了:“你想想他那身能耐,有什麼好怕的;怕的該是你如何面對他,這才是最重要。” “對喔……” 突然間,大板牙也想到了小千無所不能,替他擔心似乎是多餘了,心情也為之輕鬆不少。但與他見面的問題一直無法解決,倒是使他十分頭疼。 天機生黠笑道:“要解開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 大板牙趕忙追問:“什麼辦法?” “那瓶安眠藥?”天機生回答的甚得意。 “又是安眠藥?”大板牙困惑不解。憋笑著,“你該不是要我吃的多些真的一了百了嗎?” 天機生黠笑道:“像小千兒這種人,你認為一了就能百了嗎?” 大板牙心知若惹毛了小千,就算閻王老子,也難逃他的毒手,何況是孤魂野鬼。也因而不明白天機生話中用意。 天機生解釋道:“只要小千兒想找你算挨刀的帳,你就拿出藥丸裝病,只要你有病,他還敢對你如何?” “對呀!”大板牙登時鼓掌叫好:“豈有此理,我怎麼沒想到這妙方法!”已呵呵謔笑起來:“只要病上三年,呵呵,他可就連轎子幫我抬了!” 天機生笑道:“不過你最好少裝,要是被小千識破了,你就永遠不必起來了。” 大板牙呵呵邪笑道:“能躺在他抬的轎子裡,死也甘心。” 為今也只有“裝病”一招能製住小千,大板牙也樂不合口。 突然他見及劍痴傷勢,笑容才斂起來,歉聲道:“大俠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劍痴淡然一笑道:“沒關係,不過……我想你該換把小木棒免得又傷了人。” 大板牙紅著臉道:“自該如此,不過……我現在是要去救人所以只好帶著它了。” 劍痴道:“最可靠,還是快治好你的病;耽誤不少時間,我們走吧!” 大板牙雖然對小千較為放心,卻也仍忐忑不安。已點頭道:“好。” 隨後他們已再次動身尋往伶花湖,以能找到多情夫人以救人。 不過經過一次的病發,大板牙已不敢沒命奔馳,速度上已慢了許多。 |
五十一 千兒被捉
小千兒呢? 他早已被抓回多情樓。 夜燈如火,搖晃閃閃,投于靜湖波瀾,宛若萬點寒星,分外優美。 這本是一個很美好寧靜的夜晚,有了小千就變了樣。 只見他雙手被綁在腿粗木幹上,拖向大廳。 柳再銀可對他恩情不淺,到了地頭才用上這一招。他存心要小千先舒服一下,再施以嚴酷報復。 小千兒心知已落入他手中,絕無被放生之理,心情反而平靜得很,談笑風生道: “柳淫徒,多謝你救我來這裡,否則我暈倒在崖邊,要是一不小心被山風吹落山崖,哪還有命在,你的大恩大德,讓我畢生難報答。” 柳再銀冷笑不已:“待會兒你多叫幾聲,就算是報答我了。” “叫是沒有問題,只要你喜歡聽,我多叫你幾聲狗雜種也沒關係嘛!”小千汕謔直笑著。 柳再銀臉色頓變,厲道:“你敢罵我?” 小千裝傻,茫然道:“奇怪了,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清楚,都已經罵了,你還敢不敢說?” “你……”柳再銀激怒的舉拳就想打。 小千可面不改色:“難道還要再罵一遍狗雜種,你才認為我真敢?” “你找死!” 柳再銀怒不可遏,出拳就打向小千臉龐。 “呸!找屎(死)在地上!” 小千狡黠的呸聲中,連帶口水呸向柳再銀拳頭。柳再銀哪想到小千會出此招?一個不留神,拳頭已被呸個正著。他大駭的收手。 小千已邪笑道:“來不及啦!呸字出口,萬無一失。” 柳再銀一陣齷齦上心頭,想擦也臟,不想擦更臟;就在猶豫之際,小千猛揮木頭撞向他背部,砰地一響,打得他往前栽。小千藉此機會往外逃,奔的可是又快又急。 柳再銀大意被襲,撞跌數步,差點栽向窗外落水。當下怒不可遏,喝吼:“找死!” 欺身舉掌就往小千撲去。 然而小千心知奔向門口,有一排九曲橋,柳再銀仍可追來,唯一的方法就是跳窗落水,趕忙又往回撞向柳再銀,奔的更急了。 柳再銀身在空中,突又遭小千回撞,力道無法捏個準確,剎勢又來不及。平白的讓他從腳上竄過,怒得七竅生,卻又奈何不了人家。等他彈向牆壁再反射直追之際,小千兒已撞向了窗口。 他得意笑道:“拜拜!咱們龍王殿見!” 趾高氣揚的就往窗外跳去,還哈哈了兩聲。眼看就要跳入水中,豈知窗外還有兩根支持二樓欄杆紅柱子,他正好從中間穿過,哪知木頭過長無法通過。 的一聲,已掛在紅柱上面,整個身子已懸空。 他作夢也沒想到結局會那麼慘。苦笑不已:“真***,這下可要閻羅殿見了。” 銀再柳追趕而來,乍見此情景,不禁也憋笑起來,實難想像世上有這種人?但笑聲方起,他馬上改為謔笑,以免讓小千反嘲喜怒無常。 他罵道:“任你有天大的狡猾,也難逃我的手掌心。” 小千無可奈何的自嘲一笑:“你認為脫逃一定要逃得掉嗎?” “那當然,逃不掉,何必逃?” 小千嗤嗤淡笑:“你認為逃脫的樂趣不重要嗎?” 除了他在逃命時,還有時間去注重樂趣。 他的問話,弄得柳再銀差點又笑出來,冷斥道:“逃不掉就得死,誰跟你談樂趣?” “那是你的看法!”小千悠然自得:“逃得掉,逃不掉沒關係,但我一向是注重樂趣的,就像現在……” 他甩晃著懸空雙腿,真像那麼回事的快樂。 事實上他現在無計可施,也只有苫中作樂。如此一來,何嘗不是注重“快樂”? 柳再銀冷笑不已:“待會兒就有你更樂的了。” 伸手就想扯他衣襟,把他給提上來。 豈知小千又突然大叫:“起床啦……” 聲如劈雷,震得整座樓閣抖動,更把柳再銀給嚇著,深怕有變,趕忙又把手給縮回去。 小千喊此聲,目的乃在於,單身落入他手中,倒不如引來大堆人,自己也好趁機尋找脫身機會。 果然他這一叫,後院已傳出劈裡叭啦的雜亂聲,想必不久將有人會趕來。 然而柳再銀被嚇著,怒火又起:“你憑什麼鬼叫?” 小千呵呵笑道,“憑的是一張嘴啊!難道你是從下面噗噗叫的嗎?” 說完他已大笑。 柳再銀氣得兩眼發脹,想塞住他嘴巴,都因他面向外,掛的又遠,手臂不夠長,硬是奈何不了他。 小千更捉謔道:“老兄,叫幾聲來聽聽看,你憑的是什麼?該不會是憑番薯,沒得吃,連屁都放不出來吧!” 柳再銀怒火攻心,一巴掌已打向小千腦袋,叭的一響,打得他昏昏沉沉,現出四道指印。 小千沉痛中,仍不忘嘲汕:“果然連聲音都沒了!” “你找死!” 柳再銀怒氣更甚,已欺身向前,上半身已探出窗口,準備左右開攻摑他巴掌。 豈知小千等的就是這一刻,猝然倒勾雙腳,金蛟剪的扣住柳再銀腦袋,喝笑道: “我屎(死)水中很多啦!” 趕忙倒拖,登時將柳再銀給拖甩落水。自己再一個倒立,勾住窗檻,反吊的把自己吊起,露了一記渾實的腰力。 柳再銀哇哇落水,湖水冷澈心肺,凍得他直打冷戰,怒罵吼:“小雜種,我饒不了你!快來人啊!” 他深怕讓小千逃了,顧不得再罵,反身已游向樓閣。 小千勾身上窗,謔笑道:“你上來,我再下去,這次斜著身準行!” 當下復往水中跳去,豈知身形方掠出不及三尺,突然已被揪了回來,欸呀一聲,摔落紅地氈。倒是四平八穩。 抬頭一看,風情萬種,媚態天生的多情夫人已含情而得意的瞧著他。夫人仍是披罩薄紗袍,酥胸隱現,體態撩人。 乍見小千,她驚訝道:“是你!” 小千心頭直叫苦,乾笑道:“嗨!你好,好久不見了。” 他叫的甚親密,似乎上次擄人剃頭一事,全然不幹他似的。 夫人輕輕曖昧笑著:“是啊1好久不見,可想死人了。” 伸出沾白如玉腳趾,已往小千身上搔去,涼風吹拂柔紗袍,已掀向腰身,玉腿更是迷人。 小千急忙啊的尖叫,已閃拖向後方,像凸背蟲一樣,一勾勾地退去,急叫道:“你別亂來啊!” 夫人笑態更媚:“為什麼不能亂來?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不怕那才怪事?” 夫人含笑欺向小千,一股甜香湧來,本是任多男人痴醉的,對小千卻有莫大的壓迫。 她想帶起小千,卻故意立足不穩,欸呀的往小千身上壓,那油滑的身軀帶著勾魂的韻律輕顫,酥胸更是聳出薄紗,渾圓結實,不知要勾死多少少年魂,這些全要向著小千。 小千猝然掙扎:“別過來,你有病!” 多情夫人笑的更淫蕩:“有啊!我有相思病。” 小千急忙道:“不是相思病,你跟李憐花亂搞過,會得愛死病。” “愛死病?”多情夫人含情笑道:“作愛也會得病嗎?” “怎麼不會?以前是花柳病,現在就是這種病。” 多情夫人一副殉情樣:“既然能愛到死,得了這種病又有何關係?” 小千急道:“我可不想跟你愛到死。” “那愛一次如何?”多情夫人已靠在他身上,極盡挑逗的觸摸著。 小千掙扎啊啊尖叫:“不用一次,現在就完了。” 夫人仍不肯放手,己湊身想親吻小千,逗得他連嘴也不敢張,嗚嗚直叫。 還好危急之際,柳再銀已濕透全身的趕回來,見著母親如此“逼迫”小千,以為是在懲罰他,急忙叫道:“娘,別把他弄死了。” 他豈能讓小千如此便宜就死去?非得一寸寸分屍,才能消去心頭之恨。 多情夫人雖放浪淫蕩,但在兒子面前總得收斂些,已抿抿嘴角,她似不能親吻小千而失望,嬌柔百媚的站起來,轉向柳再銀,見他濕淋淋,驚訝道:“你怎會弄成這個樣子?” 柳再銀每次見著母親薄紗罩體,那圓聳乳胸顫動,身軀柔滑如水,妙處隱現,一顆心總是砰然不已。只有移開目光,落向小千,怒意再又升起:“都是這小雜種,孩兒非活活把他給剁爛!” 小千為方才被逼之事噓口大氣,感激瞧向柳再銀:“多謝你又救我一次,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被你分屍,我也甘心。” 柳再銀怒斥:“你等著瞧好了!” 小千呵呵笑道:“我現在就在等啊!” 多情夫人已瞧向他,媚笑一聲:“是你把他弄到水裡的?” 小千笑道:“這麼冷的天氣,難道是他會自己跳的不成?” “你為什麼要推他下水?” 小千晃動一下被綁纏的肩頭,捉狹笑道:“你看我這樣子能推人嗎?我是把他給踢下去的!” 多情夫人嫣然一笑,實也想不出兒子怎會如此不濟。問道:“他會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讓你踢?” 小千謔笑道:“比這個還嚴重,他是把頭伸出來讓我踢的。” 多情夫人真的搞不懂了,兒子怎會笨到把頭伸去給人踢?若要想通此事,恐怕非得三禮拜不可。 柳再銀的確是把頭伸了過去,雖然不是被踢,但效果是一樣的。想解釋都難以說清,厲吼,“你找死!”已欺向他,狠猛的踢小千兩腳。 小千趕忙傾身讓過臀部讓他踹來,雖然疼痛,嘴巴仍不饒人:“你心靈不大正常喔! 盡是偏好這個部位?” 這話含有把柳再銀的頭和他臀部相比,因為他踢的是頭,不是臀部。 柳再銀更怒:“你以為我不敢?”舉腳就想踢向小千腦袋。 小千沒動,因為他算準多情夫人一會出手阻止,也落個大方嘲笑著。 果然夫人已攔向他,急道:“再銀不可!” 柳再銀被攔,怒氣無法發洩,恨得雙目充血:“娘,他殺了爹,您要替爹報仇!” 多情夫人含笑道,“一腳踢死,未免太便宜他了,你不是要一寸寸分了他?” 柳再銀這才又想到是不該如此便宜小千,一只腳也收了回來,見母親並非護著他,心情也為之冷謔得意起來:“孩兒現在就剁了他。” 多情夫人輕輕一笑:“娘那筆帳也該一起算,這麼急幹嘛?至少也得帶到你爹靈前再說。” 柳再銀道:“我正想用他來祭爹的。” 小千聞及柳銀刀已死,頗為意外,問道:“你爹翹了?” 柳再銀厲道:“被你打死,你還想狡賴?” 小千呵呵笑道:“我不是狡賴,我覺得幾個巴掌就打死他,不怎麼過癮,有點可惜。” 當時柳銀刀病危,小千打了他幾個巴掌,氣就結了,難怪小千打得不過癮。 “不過癮,我就讓你過癮。” 柳再銀厲吼著,欺身而下,一掌掌的就摑向小千耳光,叭叭脆響著。 夫人看他打了幾響,才阻止他:“再銀,先把他關起來,明天再祭了他。” 柳再銀打了幾掌,小千臉頰已紅,怒意才宣泄不少,冷殘道:“你明天就會知道我柳再銀是什麼角色了!” 小千啐出口角血跡,不屑道“還不是癟三一個!” 柳再銀想再發作,多情夫人卻遏止他:“夠了,明天再說。” 柳再銀不敢違抗母親,硬是將怒火給壓下,狠狠的瞪著小千:“明天我就讓你瞧瞧誰是癟三!” 小千汕笑不已,以笑聲來回答他。 多情夫人己將小千提起,輕笑道:“今晚你好好想個清楚,否則明天就慘了。” 小千扭閃著她,驚急道:“不要破壞我的純潔,純潔是我的第二生命!”說著也笑起來:“你要找午夜牛郎,就找你兒子好了!” 如若小千很“純潔”,那天下再也找不出一個不純潔的人了吧?一副鬼靈精怪,哪能“純”得起來? 柳再銀聽得砰然心跳,臉已泛熱,一掌又刮向小千:“我撕攔你嘴巴!” 多情夫人淫邪媚笑:“你怎能講這種話?這豈不是亂倫了?” 小千汕笑道:“對你們來說,也差不了多少啦!呵呵,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還說!”柳再銀打的更急。 小千突然大喝:“住手!”已把柳再銀震住。他轉向多情夫人,含笑道:“我考慮就是。” 他可不願意被打著玩,能躲一劫算一劫,對付多情夫人要比柳再銀更有利,他得先討好夫人再說。 果然夫人已笑的更媚:“我說嘛!你會想通的,來,讓我帶你去洗個澡。” 說著就要帶小千離去。 柳再銀急了:“娘,他是爹的仇人,你怎能跟他……” 多情夫人含笑道:“放心,娘自有分寸,你先去換衣服吧!” 他含笑的已帶小千步向後院。 小千轉身訕笑不已:“拜拜,等明天,你就要叫我爸爸了!”故作嘆息道:“欸,我想會有你這不孝兒啊!” 說完哈哈大笑,已閃入通道。 柳再銀氣得直發抖,原來對母親放浪形骸就十分難以忍受,但他卻一直忍著,畢竟他娘也是人,只要不聽、不見,也就充耳不聞,可是現在他娘卻放浪到如此程度,逼得他要罵聲“賤”。 罵了幾句,氣也洩了不少,四下無人,也找不著出氣對象,只好垂頭喪氣的走入後院,去換衣服了。 四下不是沒人,他們只是不敢太靠近,以免觸了夫人禁忌,如今事已了,他們也散去。 夫人帶小千到一間豪華舒服的浴室,解下他肩上木頭,封注穴道。含笑道:“你先洗個澡,我叫人來侍候你。” 小千急忙乾笑叫道:“不必了!我自己來,你還是先去等候佳音,讓我想通些再說。” 夫人淫蕩一笑:“你會想通的,過了半年,你又成熟多了,你不覺得我更迷人了嗎?” 她擺起挑逗姿勢,稍稍拂起絲裙,密處隱隱現現,已把女人充滿愛欲的媚態發展到極限,她還帶餚微微呻吟,是那迫不及待的渴望聲,如此消魂而扣人心弦。 她是更迷人了,小千卻感到噁心,皺眉苫笑道:“你實在很色,你知不知道?” 多情夫人聞言似乎對她有某種挑逗作用,已咯咯浪笑起來,酥胸直顫,軟柔韻律伏起伏落,就似要勾動人心跟它一同噴出慾火。映在黯紅燈光下,人類原始慾望是如此的衝動而乎之欲出。 她含笑道:“我不知道色是什麼?我只知道我需要你。” 小千看的也紅了臉,趕忙擺手道:“好好好,你先走吧!你要我,也得等我洗完澡再說。” 多情夫人浪笑道:“其實……這裡也可以,你上次不是帶我到水中央作愛?” 小千乾笑道:“用了一次就不能再用,免得你頭髮掉光了。” 前次小千為了脫逃,將她綁入水中,還剃光她頭髮,這可是好戲一場。而且為了了李怜,小千又再次削她頭髮。夫人經過兩次落髮,她該生氣,然而她卻顯得不在乎。 撫掠長及肩的秀髮,媚聲道:“你最無情,老是拿我頭髮出氣,害得我好心疼。” 小千乾笑道:“我是替你剪斷三千煩惱絲嘛!沒想到藕斷絲還連,你還是煩惱一大堆。” 夫人含情道:“有了你,這些煩惱都沒了,落些發,又有何妨?” “你沒煩惱,我煩惱可大了。”小千苦笑道,“為了減少我的煩惱,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夫人無奈一笑:“好吧!不過你可別說話不算數。我等你就是。” 她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掩上門,笑聲還是那麼扣人心弦。 小千機伶伶打了個冷顫:“我的媽呀,怎會惹上這要命的騷女人?不逃準沒命!” 當下已潛向窗口,準備脫逃,誰知窗口一開,一名青衣貌美女子已立在那裡,冷眼直瞪。 小千暗自苦笑,“完了,無路可走了。”瞄向女子,嗔眼道:“看人洗澡,眼睛要瞪那麼大嗎?” 青衣女子霎時紅了臉,吶吶說不出話來。 小千暗自好笑:“你不會避開些?年紀輕輕就學會這些,將來還得了?” 青衣女子困窘叫道:“是你自己打開窗戶的……” “我打開窗戶,你就能亂看?”小千咄咄逼人,更顯得意。 豈知青衣女子惱羞成怒,斥道:“誰想看你?還不把窗戶關起來!” 劍鞘一揮,敲向小千腦袋。小千武功被製,閃之不及,硬是被敲了一記,登時笑不出來,趕忙把窗子給帶上,摸著頭頂,苦笑不已:“倒楣,春光外洩不說,還那麼不值,讓人看都沒資格。” 無奈的,他又回到浴池,四四方方,好似小形魚池。他可不敢寬衣解帶,又怕多情夫人發現末洗澡、只好整身往下跳,著衣服一起洗。 他得好好洗,未想出對策前,豈能隨便就洗好了不知過了多久,猝然間,有人打開門扉。 小千驚急抓緊衣服,喝叫:“不准進來!” 抬眼往門口瞧去,登時傻了眼:“阿切?” 未者正是秋蓉。她和夫人一樣,一襲白衫罩體,曲線玲瓏,散發出少女青春體態,還好她多了件紅肚兜,否則就是全裸了。 她往小千行來,如此驚訝而興奮:“是小千兒?” 薄紗輕飛,那潔白肌膚滑溜如玉,修長玉腿如此輕盈含韻,溶著輕紗飛來,肚兜裹得緊身,映出柳腰豐臀,還有那挺實的胸脯,也隨著步伐晃聳著,抖顫著,盡露著女人媚力,活似個多情夫人再現。 小千實在不敢相信秋蓉會變成這個樣子,驚詫不已:“阿切你發什麼神經?好端端的穿這身衣服?” 秋蓉含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我美嗎?”身軀一轉,柔紗輕飛,宛苦仙女下凡,只是仙女光著身軀罷了。 小千苦笑不已:“你幹嘛來到這個充地方?這些是不是多情夫人教你的?” “是啊!是師父教我的。” “你師父?”小千詫楞不已。 秋蓉含情脈脈走前:“不錯,我和柳公子來到這裡,後來夫人留下我和我娘,並說我漂亮,骨骼又好,可以繼承她衣缽,所以就收我為徒了。” 小千直叫苦:“收你為徒,也不該穿成這副妓女樣嘛!” 秋蓉稍臉紅:“可是師父說女人最美的地方就是光著身軀,因為男人最愛看女人身體了。 “所以你就脫給人家看。” 秋蓉困窘道:“我沒有啊!我還穿著肚兜。” “那跟光著身子有何差別?”小千嗔道:“走出去,照樣是妨害風化。” 秋蓉窘聲道:“我又不到外面去……” “到哪裡也一樣,脫衣光服就是不行。” “可是師父她都能……” “她有病,你也跟她一樣有病?” 秋蓉甚感委曲:“你不會了解的……” 小千瞪著她:“我看你是中了她的邪術,把這些事都看成太平常了。”突然緊張道: “你也跟她一樣,到處跟男孩亂搞?” 秋蓉道:“師父說要練功夫,就得如此……” 小千聞言有如晴天霹靂,一個純真的童年友伴,竟然變得如此放浪?還名正言順的找個理由 練功?置貞操而不顧? 他大發雷霆:“練什麼臭功夫?練你們這些騷娘們的狗屁功夫?全是一群女色狼,大母豬!” 秋蓉有些怪罪:“你怎能如此說……” “不然要怎麼說?要說你們這些母豬是正常,每天找男人睡覺是正常?”小千怒火沖天:“滾開 我不想再看到你!” 怒不可遏,潑起池水就往秋蓉身上打去。 秋蓉沒動,似乎對小千瘋狂舉動感到無比吸引力,呼吸已為之急促,任由池水將衣衫弄濕,粘沾身軀,妙態更是畢現了。 突然間她已跳入水池,往小千抱去,一副飢渴呻吟著:“小千兒,我需要你……” 小千沒想到她會如此大膽,竟然跳入水池抱住自己,還粘得緊緊,一時不察,想掙脫已是不易,急得尖叫。 秋蓉臉腮已泛紅雲,宛似閨中怨婦在須求愛欲,湊嘴就往小千親吻,摟得更緊,更縮。 小千極力掙扎:“放開我!”當下伸出雙掌,猛往她臉頰打去,如暴雨落瓦盆,叭叭叭叭叭……又急又準的刮著,大吼不已:“你給我滾開 ” 秋蓉被盯得傻楞了眼,眼中慾火已消,手也松了,任由小千抽打臉頰,不閃也不避,一無所覺,巴掌好似落在別人身上似的。 小千打著、叫著:“給我滾,滾 ”手掌落個不停,突然間他見秋蓉已落了淚,登時也怔愣住了。 這淚是如此熟悉而純真,童年的她不也時常流出這種淚珠? 秋蓉猝然哇地大哭,撲向小千肩頭,哭的更是傷心。 是小千的巴掌把她打醒了,多少日子的委曲,分崩折離的從心田處洩了出來,化作淚水奔流,想流盡一切不加意。 小千激情之餘,也撫著她,噙著淚眼,畢竟童年交情仍使他不能忘情。 “你哭吧!有什麼不如意就哭出來。” 秋蓉哭得更傷心:“小千兒,我對不起你,我沒聽你的話,你為什麼不帶我走?要我留在這裡?你不要走,我在你身邊……” “我沒走,我不就在你身邊了?” 秋蓉激情痛哭,似真的要將一切不如意哭出來,淚珠兒不斷湧現,涔涔落下。多少委曲,多少痛楚,摧絞著肝腸、淚線,在這心靈倚托友伴前,她是如此不自禁的渲洩著。 池水漸漸平靜,聲音漸漸平靜,淚水也漸漸流盡…… 終於,秋蓉哭聲已竭,她抽搐著,心情也好過多了。 小千扶著她坐向池邊,替她罩上本是給自己穿的黃錦袍,坐在好旁邊,含笑道: “哭夠了沒有?哭夠了,該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 秋蓉此時反而覺得困窘,靦腆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千道:“說不出來了那我一個一個問。”他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秋蓉已將如何知道柳再銀是多情夫人兒子,然後跟著柳銀刀一同來到此的經過說了一遍。 小千嗔叫道:“我不是要你離開柳淫徒這小色鬼嗎?” 秋蓉困窘道:“可是當時他和老爺受了傷……”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娘就不讓我走了。” 小千罵道:“又是這個視錢如命的老太婆,你遲早會被她害死,什麼找個富家子弟,釣個金龜婿?一生就吃穿不用愁?***!為了幾兩銀子,就把女兒給賣了!” 秋蓉又悲切抽泣起來。 小千追問道:“她真的把你賣了?” 秋蓉哽咽抽泣道:“嗯,我娘看夫人那麼有錢,就逼我跟柳再銀同房,說什麼嫁給他會幸福……” 小千急道:“我不是毀了柳家莊,你娘不是看破柳再銀?又怎麼會再逼你……” 秋蓉哽咽道:“後來夫人又給了她很多金銀珠寶,說要收我為徒……我娘就答應了。”抽泣幾聲又道:“然後夫人就開始傳我武功,還要我跟柳再銀同房,我不敢,我娘硬抓我上床,柳再銀就把我佔有了……此後我就恍恍惚惚,又跟了許多男人……” 說到傷心處,她又泣不成聲。 小千恨得咬牙切齒:“這小淫賊,我要閹了他!” 秋蓉泣聲道:“他佔有我,是在報復我,因為他說是我帶你毀去他家,害死了他爹,還說我跟你早就發生過關係了。”她流著淚:“我倒希望第一次佔有我的人是你……” 小千切齒道:“這小子是該死,再落入我手中,一刀就把他切成十八塊。”切齒一陣,突又想到什麼,急問道:“你練的是什麼功夫?怎麼須要男人?……” 秋蓉稍臉紅:“不清楚,可是只要一運氣,就想要跟男人……”頭已低下來:“我好怕……” 小千安慰道:“別怕,挨了幾個巴掌還能清醒,表示你中毒不深,待我想個法子救你……” 他開始為秋蓉想辦法。他想過,也許她變成如此,不一定是武功,有可能和大板牙一樣被懾了心,然而他卻無法分辨到底是何症狀才正確。 他問道:“你只要運氣,就會想要那個……男人?” 秋蓉紅著臉:“嗯……剛才就是夫人要我來的,她說你是小和尚,對功力最有幫助……” “媽的,小和尚?”小千癟笑著。若不是為了這個光頭,也不會被騙來此,當上午夜牛郎,和多情夫人扯上一腿。 秋蓉又道:“她還說你對年紀大的沒胃口,要我先跟你……”稍紅著臉而羞窘難以啟口,頓了頓,才又道:“她說要把你興趣引出來,那時你就會去找她了。” 小千這纔明白為他多情夫人這老淫婆會先讓秋蓉前來了原是想利用自己跟她有所交情。遂罵了幾聲,道:“沒想到這女色狼,還會耍花招啊?” 在他記憶中,多情夫人似乎是個頭腦簡單的笨騷娘,現在耍出這小花招,反倒讓小千奚落中也提高警覺心。 他道:“照她所言,只要你還沒馴服我,她是不會來了,你倒可以呆久些,讓我想個辦法治治你。” 想不想,他又問道:“你不運功行不行?” 秋蓉紅著臉,道:“但我沒辦法,只要時間一到,不運功,丹田也是熱熱的……” 小千沉吟半晌,道:“看樣子,只有先封住你的穴道再說,你該會解老婆娘的點穴手法吧?” 秋蓉練功不久,根本尚未學及點穴,茫然問道:“什麼解穴?” 小千聞言己苦笑道:“原來你連名稱都不懂?解穴就是用勁把封住的穴道解開。” 他想未範說明,卻又無從說起,無奈道:“以後你就明白。現在就看我如何衝穴了。” 對於學了武帝神功,他有一股天下無敵之感覺,否則身落險地,竟還敢對柳再銀百般捉弄? 現在穴道雖被封,卻仍信心十足,盤坐於地,開始調氣。 秋蓉此時心情平靜多了,似乎小千的出現就能把她所有痛苦給祛除,童年時就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她靜靜坐坐于小身旁,靜靜的瞧著他,許久未見過那靈秀的臉容,甜甜的嘴唇,還有那長長帶勁的眉毛,這些全一一浮現,更深烙心頭了。 小時候曾扮公主,扮他妻子、王妃……何等甜蜜? 猝然間,她不禁又紅了臉,心想著方才若能跟他作一次愛,就算死了也甘心。一股慾念使她倚身伏抱小千,閉上眼眸,盡情陶醉在愛意之中。眼眸已湧出晶瑩淚珠,嘴角露出滿足安詳笑意。 小千覺得不甚習慣,但也不忍驚動她,心頭覺得她也夠可憐了,還好自己功力本就亂七八糟,運起氣來,倒是不講究姿勢,也就默默衝起穴道。 多情夫人呢? 她暫時放過小千,卻沒放過其他人。已躺在她那張溫柔床,薄紗已攏開,在淡弱輕紅燈光下,透出那美麗的胴體,她愛惜的撫著自己乳子。不知多少男人撫摸過,仍是渾圓而結實,冰潔聳挺,和少女姑娘並無兩樣。 她一寸寸欣賞著自己完美無缺的肌膚,歲月並沒留下痕跡,仍是如此平滑而富彈性,她撫著,愛憐的笑了。笑的甚是放浪,好似天地間就只有她的存在。 笑聲中,已走進來一名男人。 他竟會是是李怜。 曾經和夫人結婚而又離異的的李怜, 曾是不愛女人只愛男人的的李怜,現在又回到多情夫人的身邊了? 他是真的回來,現在就在夫人身邊。 是什麼原因使他回來? |
五十二 魔功大成
原來他在向小千訴諸傾慕愛意時,小千卻避之不理,他仍不死心的百般獻殷勤,想挽回小千,豈知樓彎、樓影兄妹卻突然出,他認為是小千告的密,縱使不喜歡他,也不該用如此卑劣手段。 及至於後來,他傷在樓彎兄妹刀下,性命垂危,要求小千搭救,小千卻置之不理,見死不救,逼得他傷心欲絕而跳崖自殺。 結果墜滾蘆茸之中,得以保命,也覺醒了男人跟女人一樣絕情絕義。 在全身傷重,又在樓彎樓影追殺之下,他只好再次回到多情樓,躲在多情夫人的庇護下了。 夫人貪得無厭,對他的回來,懷著戰勝和鄙夷神情也接納他。 一場夫妻之爭方告結束。 他坐在夫人床頭,夫人卻要他吻他的嘴,認真的吻,他一臉冷漠木訥,嘴唇卻微抖著。 “吻啊!柃花,你以前不是喜歡吻我嗎?”夫人曖昧浪笑著。 她伸起雙腳挾向李怜花,笑得更淫蕩。李怜花未做聲,像狗一樣的吻著她腳趾。幾年前他就如此厭惡,現在卻又要重演,他吻得渾身抖顫。 夫人見他抖顫著,更是放浪而淫蕩,已伸腳搔向他的嘴臉:“你還像小孩子?我們都已經是常年夫妻了,你還如此緊張?”說完又咯咯浪笑。 乾脆她已抱向李怜花,已呻吟起來:“吻啊!吻遍我全身!” 浪笑聲中,她催迫著李伶花一寸寸吻向她腳趾,足踝,柔豐彈性的小腿肚,慢慢舔向膝關,豐渾大腿、臀部…… 多情夫人開始呻吟,愛欲消魂般的蝕骨聲音充斥著天地間,讓它裹著渾身肌膚,毛孔,心靈,骨髓,思潮…… 那呻吟更浪,更邪,更淫……還帶著喘息聲…… 李怜花似也把持不住,狂擁著他,急喘著,這令人血脈賁張的一刻。 那聲音傳得好遠,傳向門外。 門外柳再銀不知何時已立在那裡,他換掉濕衣就趕來此,不知是要阻止,還是趕來看個究竟,畢竟他已立在此,也聽見了那呻吟。 他也血脈賁張,從沒有如此衝動過,然而裏邊的,卻又是他母親。 那勾魂的呻吟聲:“不要……憐花……不要,呃……” 柳再銀全身抖顫,猛然捏緊拳頭,他聽不了這聲音,也無法忍受野男人在跟他母親苟合,一腳已把門給踹開。 砰地一響,門扇敞開,一副春宮香豔圖畢現無疑。 夫人仍在呻吟,她連眼皮都懶得張開,李伶花卻緊張的揪起衣衫閃向床邊。 瞧著他娘姿態撩人,柳再銀慾火衝心,他卻得壓制著。他冷道:“娘,你怎能可以跟其他男人亂來!” 多情夫人淫猥著:“他也是娘的丈夫,你怎可說這種話?你闖進來就太不應該了,還不快出去!” 柳再銀嗔怒瞪著李憐花:“誰說的,娘只有一個丈夫,就是我爹!” 多情夫人慾火正高漲,似乎不願回答這問題:“娘有幾個丈夫,你怎麼知道?快退出去,去找她們消魂去!”轉向李怜花,一臉飢渴:“憐花,快來啊……”她呻吟的又抱向李怜花。 柳再銀更火了,喝向李怜花:“你敢,還不給我滾……” 欺身追向他,舉掌就想揍人。 李怜花方才被震驚,慾火全失,此時也正好逃開此處,一個閃身已飛身房外。 柳再銀剛好取代李憐花位置,夫人也正好抱向他,那渾圓胸脯抵向他,使他身軀抖顫,慾火更升。 多情夫人卻微楞了一下,並未避開他,怨聲道:“你怎能趕他走?” “我為什麼不能趕他走?他是野男人,憑什麼跟你同床?你為什麼那麼賤?什麼人也想要?” 多情夫人淫邪勾瞄他,喘口香氣直送他臉頰,浪笑道:“你呢?娘能要你嗎?” 柳再銀似乎捺不住慾火,伸手摑她 巴掌,厲吼罵道:“賤,你不是我娘!” 他撲向夫人,將她按在床上,猛捏她胸脯,咬著她肩頭。 多情夫人呻吟而無力的掙扎:“再銀,不可以,不行……” “有什麼不行?野男人都行,我為什麼不行?” 柳再銀雙目噴張充血,身軀抖顫不已,從沒有觸過如此扣人心弦的女人,他捏她頸肩胸脯、腰身、臀腿妙處……終於他把持不住,撕毀衣衫,光裸裸的和夫人纏綿著。 多情夫人不斷呻吟,濃糊的叫兒子不能如此,卻深深沉淫在性慾之中。 “再銀,不可以……啊……” 多情夫人突然尖叫,身軀痙攣著,猛抓緊柳再銀,猝然間,她身軀變得血紅,好像所有血淤都衝向四肢百骸。 柳再銀在此時也尖叫了,不是掙扎而是慘嚎,下體好似被毒蛇噬咬,元陽盡洩,他卻無力阻止,不停掙扎著。 夫人緊緊抱住他,不讓他走脫,血紅的肌膚又轉為明紅,像朝陽升起那彩霞,似要透明了。 僵持十餘分鐘,柳再銀終於不支倒了, 臉灰白,不斷的輕顫著,像是中了羊癲瘋。 夫人肌膚漸漸恢復原狀,兩眼卻射出,駭人紅光,很顯然功力突然已大進。 不但如此,她似乎又年輕多了,頭髮也剎那間從肩頭長至腰身。 這莫非是奇蹟? 多情夫人已激動不已:“我練成了,終於練成絕世神功!再也沒人是我對手了,哈哈哈……”狂笑不已。 “我終於想通原因在哪裡?白費了我二十年,我千萬人作過愛,原來是要……那個才行,哈哈哈……” 她笑得更狂,更得意,更開心。 聽她所言,不難猜出,她如此淫蕩,正和秋蓉所說,是在練一種功夫,而這種功夫非得和男人交媾,吸取對方元陽來熬練功夫的進展,後來卻因不正常的高潮才突破困境而神功大成。 “柳再銀並非多情夫人親生子。” 笑了一陣,她才注意柳再銀已昏迷,馬上將他擺正,只見下體小如嬰兒,或許從此不能人道了。 夫人並不留戀那些,只一揚手,隔空三寸已打出一道紅光,直照柳再銀胸脯,替他保留元氣。 這功夫似乎和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邊運功恍然自得笑道:“我該想到練習神功最高境界了,若用以元陽來還歸我體,這不就合了真經上所說。調元歸陽,神體立成?以前一直以為要吸收足夠男性的元陽才能湊功,沒想到卻是指精神與心理上的突破,而達到最高境界,真是白花了不少時間……” 瞧著柳再銀,她有點感激,笑罵道:“你這小雜種,也敢亂來跟你娘胡扯?比你娘還大膽?不過若非如此,娘怎能練成神功?還真該謝你呢?” 對於剛才之事,她似乎覺得很平淡,一點也無自責愧疚,也許她並非為了練功才這麼淫蕩,而是天生的吧? 運功一陣,柳再銀臉色較趨溫和,夫人這才收手,起身穿了絲袍,免得和兒子見面,又動了邪念。 沒多久,柳再銀也醒來,張眼瞧向他娘,猝然想起方才之事,不禁窘困非常,趕忙抓向床邊衣衫,遮掩著,性慾已消,再也沒有那股衝動。困窘道:“娘,孩兒一時把持不住……” 多情夫人淡然一笑:“做都做了,以後小心些就可以了。” 柳再銀見他娘並未責怪,還輕笑著,似乎有某種的認同,又見他娘渾身散發出蝕魂氣息,一時也膽大了,伸手抱向他娘,親暱道:“我不要,我要永遠跟娘在一起。” 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元陽已空,再也不能人道,否則非得恨死他娘不可。 多情夫人並沒拒絕他,嬌嗔罵道:“你呀!也不怕人家說閒話?下次要來,可要避著人家,省得娘又罪加一等。” 柳再銀撒嬌道:“我才不管他們,你看起來就和我妻子差不多,怎會是我娘呢?” 多情夫人也摟緊他,笑罵道:“貧嘴,你哪來的妻子?” “你啊!” 柳再銀抱著她又滾向床上,極盡輕薄的調情,想梅開二度,卻無能為力了。 調情一陣,柳再銀仍是無法如願以償,也洩了氣,嗔叫道:“都是你,方才把我弄得好痛,全身都乏力了。” 柳再銀突有所覺:“娘您剛才為何如此?” 多情夫人想了一下,仍說了:“方才是娘的神功大成的一刻,你高興嗎?” 柳再銀登時又得意又撒嬌:“高興,當然高興,這都是我的功勞。” 多情夫人含笑道:“是啊!若沒有你,娘不知還要練多久呢?” 柳再銀撒嬌道:“神功有多高強,您可要教我喔!” “練成此功,將可天下第一。” 柳再銀啊的一聲,驚詫道:“這是什麼功夫?真可天下第一?” 多情夫人含笑道:“什麼功夫,娘暫時不告訴你,因為你知道,若露了口風,將破壞娘的大計劃,至於此功夫的厲害,你不必感到懷疑。” 輕輕一掌揮出,無風似有風,丈餘遠的燭燈罩著玻璃都被扇熄,露了一手隔物取勁。 突又一彈指,燭火又燃了,露這手“聚氣凝火”更是駭人。 “聚氣凝火”乃是將本身功力凝熱,足可引火,然後再極速打出,藉著空氣磨擦,像流星墜殞般產生火花,再凝指某個目標以引然它,實是神奇無比。 這功夫只在傳說中達摩點天燈出現過,沒想到夫人也練至此境界,誰還敢說她不是天下第一? 柳再銀見此情景,更是高興:“娘,你一定要教我,學會了這功夫,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 多情夫人含笑道:“前些日子,我不就傳你基本的?只要你認真去練,終有一天會達到像娘這般境界。” 柳再銀笑的更狂妄:“到時柳堤銀刀就可以再揚名天下了!” 他陶醉在幻想中的美景中,卻不知這代價是他一身元陽所換來的。 猝然間,內院已傳來打鬥聲。金鐵交鳴,似乎十分激烈。 多情夫人驚詫道:“不好,一定又是那小鬼出了毛病。” 顧不得柳再銀,她已飛身穿窗而出,宛似一縷飄飛柳絮,任意飛遊天空,無所不至。 無所不達。 “娘,別讓他給逃了!” 柳再銀可恨小千入骨,豈能讓他溜逃,胡亂的捉起衣褲套身,也追向後院。 原來小千在運氣衝穴之下,正有進展時,李怜花已撞了進來。 他一指已先將秋蓉給點倒。 小千兒立時有所覺,猝見是他,已驚惶躲向後頭:“是你別過來!”他擺出架勢準備迎敵。 李伶花驚急道:“小聲些,我是來救你的。” 他本該怨恨小千拋他而去,但方才在夫人房中,他又做了自己最認為齷齪噁心之事,讓他心靈更加刀割,復又被柳再銀趕出來,他也發現多情夫人亂倫之事,因而更加痛恨多情夫人。 他不禁又將寄託轉往小千身上、只要小千能接納他,其它的都已不重要了。 他甚至想,能死在小千手中,死也甘心。 小千怔愕道:“你要救我?” 李怜花頷首道:“夫人正在忙,我帶你走!” 說著就想拉小千左手。 小千如被蛇咬著,欸呀的又往後縮,急叫道:“不必了,我還是留在這裡,安全多了。” 李怜花聞言,心頭一陣刺痛,淚水也快滾出來:“小千兒你就不能嘗試接納我嗎?” 小千感到愧疚,乾笑道:“不是我不接納你,而是你太新潮了,男人跟男人在談戀愛就已很嚴重。 你還要嫁給我,本是‘同性戀’,現在又更進一步,變成‘同性嫁’了。照這樣子下去,咱們後代就沒了,呵呵,所以為了後代著想,我只有拒絕你。” 李怜花悵然道:“我並非想嫁給你,只想跟你在一起……” 小千訕笑著:“那豈不變了‘同性同居’了?你很新潮喔,隨時有東西發明。” 李怜花長嘆道:“你把我當成女的不成麼?” 小千感嘆道:“縱使如此,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 小千已捉狹笑起來:“因為我把你當成女的,我也會把我當成女的,這樣豈不變成女的同性戀?結果還是一樣嘛!” 李伶花十分無奈的苦笑:“你為什麼一定要把你當成女的?” 小千嘆道:“沒辦法,我如果看到女人的臉像你這樣,我永遠不會相信我是男的。” 說完他已嗤嗤笑起來。 李怜花被他逗得甚是無奈又傷感,長嘆一聲。道:“你再不走,要是夫人來了,誰也走不了。” 小千笑態一斂,問道:“你不恨我嗎?上次我見死不救。” 李怜花嘆聲道:“恨,但見著你又狠不下心,畢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小千苦笑道:“這個友誼對我來說很不幸,你就乾脆恨死我,不行嗎?” “我……我沒辦法……” 小千無奈苦笑道:“見死不救都無法讓你恨我,你是不是小說看太多了,為什麼那麼癡情!”嗤嗤笑了幾聲:“可藉你當的是‘女’主角,注定要悲劇收場,我現在告訴你……”正色道:“我根本不可能接受你,如若樓彎兄妹追殺你,我可能也不會救你。 你現在想好,如果還要救我,就解開我穴道,讓我自己走。” 李怜花似乎早已考慮好,亦或是深情不能自拔,聞言不必考慮,長嘆一聲,已伸手替小千解穴。 一連數指,小千馬上血脈暢通,內勁為之升起,他含笑道:“多謝啦!你可以走了。” 李怜花靜默道:“我等你,送你出去。” 小千道:“不必了,要是被人發現,你又要道殃了。” 李怜花表現堅決:“沒有關係。” 小千心中嘀咕著:“你沒關係,我關係可大了。”但是他怕又刺傷李憐花心靈,並未說出口。道:“好吧,你先等等,我得弄醒秋蓉。” 說著已走向秋蓉,準備替她封掉武功。 李怜花急道:“她是夫人徒弟,怎能弄醒?” 小千道:“她可是我故鄉朋友,沒什麼關係,你要是害怕,就先出去。” 李怜花猶豫一下,仍留在原地,他似乎跟定小千了。 小千很快已拍醒秋蓉。笑道:“阿切,行了,我這就替你封掉武功。” 秋蓉如大夢初醒也末注意斜右方有人,嬌柔 笑:“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小千笑道:“睡了也好,省得心裡難過,現在封了武功,你就沒什麼事了,然後我再帶你走。” 秋蓉道:“可是我娘……” 小千恨道:“這個老太婆害得你還不夠慘?別再理她!” 秋蓉急道:“可是,她們可能會殺了我娘……” 小千雖然嗔恨秋大娘,但也不願意讓秋蓉背上害死母親罪名。無奈道:“隨你吧! 先考慮好再告訴我。別忘了剛才你還喊著要我帶你走。” 秋蓉確實很想走,她喊的也是心裡話,但現在想起她娘可能因她離去而被殺,心頭又猶豫了。 小千想想,道:“我看這樣好了,我帶你去見秋大娘,然後一同把她帶走。” “我娘她不會走的。”秋蓉無奈道。 小千捉謔道:“她是不會走,我是把她捆走!” 秋蓉無奈道:“也只有如此了。” 李怜花道:“秋大娘在內院,很容易驚動別人。” 秋容聞聲音已瞧向右方,發現李怜花,驚詫不已:“你怎會在此?” 小千笑道:“是他解了我穴道,沒什麼關係的。” 秋蓉這才放心,多了一人,她也不好意思再放縱感情,露出親密形態,已整掩衣袍,以免暴露過多。 小千瞧向李怜花,道:“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走一遭,你不如先去探一下。” 李怜花立時點頭:“我這就去。” 話方說完,已飄身屋外,掠往內院。對小千,他似乎可以犧牲一切。 小千對他實在是哭笑不得,嘆笑著。當下已運出“截穴陰陽流脈”手法替秋蓉封了武功。 輕輕 笑:“反正你的武功差得很,封了也沒關係。現在你和平常的人並無兩樣,只是不能運勁而已。” 秋蓉並未感覺任何不適,反而丹田那股會引起慾火的熱流因而消逝無蹤,她才放心了,感激而泣:“謝謝你,小千兒。” 小千笑道:“好啦!以後自己小心些。我們現在就去抓你娘,運氣好就順利逃走,運氣不好,只有再蹲回這裡了。” 秋蓉道:“若顧不了我,你先走沒關係,以後再來救我。” 小千呵呵笑道:“要是以後來人,可是一大堆嘍!” 說著兩人已步出房間,兩名綠衣女子倒地昏迷,小千拾起一把長劍,想找出方才敲他腦袋那位,結果發現兩人不但衣服一模樣,連臉容,發形都差不多。 “怎麼那麼像?害我不知要讓誰生瘤?真麻煩。”小千冷笑道:“看來只好兩人長好了。” 劍柄一揮,已敲向左邊兩個瘤,右邊一個瘤。 秋蓉不解:“你為什麼要敲三個?不敲兩個或四個?” 小千自有一番道理,輕笑道:“一人一個,那是在還本,因為我不知道是那位敲我的,為了免於遺漏,只有一人賞她們一個。另外一個是在碰兩人的運氣,要是敲中那位敲我的人,她沒話說,若敲錯了,她一定會笑那位無事者,無辜者心有不甘,必定更嚴重的反敲她,她的瘤就更大了,我照樣可以達到效果。” 也只有小千會想出這怪招,而事實上確實有用。 秋蓉恍然輕笑。 小千更轉樣道:“要讓小孩打得你死我活,千萬別把糖果分得一樣多。” 秋蓉含笑道:“哪個小孩敢跟你爭?你一定分得最多了。” 小千得意道:“分得最多是沒錯,不會跟那小鬼打架。” 秋蓉不解:“為什麼?你認了?” “這種事豈能認了!”小千謔笑道:“我會帶那小鬼去揍分糖果的人,揍過一次以後,我每次也分得最多。” 看他笑得如此捉狹,似乎還幹了不少回,甚有經驗的樣子。 秋蓉就曾身受其境。她想起來,六七歲時,為了一袋花生,小千帶著她硬把她娘給坑到水溝浸了 夜,後來她娘再也不敢亂分東西給小千了。 回憶起來,總讓她無限甜美。 秋蓉含笑道:“你啊!永遠都是邪裡邪氣的。” 小千輕笑道:“有頭腦的人,通常都被無頭腦的人說成如此。” 秋蓉被說成“無頭腦”,笑容有點僵,感到不是滋味。 小千笑道:“然而你知道有頭腦的人,通常都怎麼說無頭腦的人?” “怎麼說?”小千曖昧笑道:“她們都喜歡被人說成有頭腦,有頭腦的人都會把無頭腦的人說成很有頭腦!” 秋蓉不也喜歡聽這三字?被小千拐彎抹角的解嘲一頓,臉也熱了。 小千呵呵笑道:“走吧!還有你娘那超級大頭腦的人要修理呢?” 兩人這才往內院潛去。 轉過一條長廊,李怜花已等在盡頭,揮手示意並無危險。小千遂安心的走了過去,經秋蓉指示,已往第三間廂房行去。 門一推,秋大娘連睡覺都身穿綾羅花綠裙衫,穿金戴銀,連上次被小千打掉的門牙都鑲了金光閃閃大牙,這牙特別大,大得快像拇指粗了。 小千瞧著那支牙,己呵呵笑起來:“真是狗嘴裡吐出金象牙,也不怕鑲的太重,走路都要用手撐著下巴!” 笑聲中已伸手打向秋大娘頭額,喝道:“小偷來了!” “在哪裡?小偷在哪裡?” 秋大娘從床鋪上蹦坐起來,慌張抓著手飾,兩眼驚駭四處張望。 小千呵呵笑道:“你放心,小偷再有多大神力,也拉不走你嘴中那顆大門牙。” 秋大娘猝見小千,那可比見著小偷更驚駭:“是你這要命的?”已縮向牆角。身子抖了起來:“你想幹什麼?” 小千呵呵笑道:“沒什麼,我只想問問你,為什麼耍弄個那麼突出的大門牙?讓人見了就心動!” 秋大娘趕忙拖下上唇蓋著金牙,嗔叫道:“你敢打它主意?” 小千邪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我打一顆,你鑲一顆,不用多久,你就滿嘴金牙,說話都有金臭味,身價立時暴漲了。” 秋大娘雙手掩口,驚駭直叫:“你敢!” 小千邪笑道:“我實在很懷疑,你鑲了那麼重的金牙,還能開口說話?” “老娘豈會不能說話?再不走,老娘可要喊了。” 說著,秋大娘已開口就想喊。 秋蓉更急道:“娘,你不能喊……” 話未說完,小千一掌已打向秋大娘嘴面。 叭地一響,秋大娘呃叫,後腦勺撞向牆壁,已昏了過去,那顆假牙已到了小千手中。 看著假牙,小千突然發現刻有字跡,已驚詫惹笑起來,“哇呀!還刻有名字喲?秋氏……哈哈哈……” 但覺如此驚突而有趣,他竟然忍不住當場笑起來,但笑了兩聲,猝然發覺自己已失態,趕忙掩口:“糟了!”轉身已往門窗望去,癟笑不已。 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會在此險急之時,如此“得意忘形”的笑出聲音。 秋蓉更是驚詫小千怎會如此?嚇得臉色發白。 此時外邊已傳來喝聲:“誰?” 李怜花趕忙撞入門,急道:“不好,被發現了,咱們快走。”說完又已衝出門外拒敵了。 小千瞧著假牙,癟笑不已:“媽的!什麼玩意兒?刻名字,還真是守財守到了家! 要守,就讓你守個夠!” 當下捏開秋大娘嘴巴,已把金牙丟入口中,把它逼到肚子裡。 “呵呵,吃了它,比你刻上名宇還管用。” 但聞房外已傳出打鬥聲,小千不敢怠慢,挾起秋大娘,轉向秋蓉:“快溜。” 兩人已魚貫衝出 只見李憐花已和平常侍候夫人身邊的白衣書生打起來,四處也圍著六七名男女劍手,猝見小千,也衝殺過來。 小千笑道:“都是牙齒惹的禍!”忍不住又敲了秋大娘一個響頭,才把她放回地面上。 還好手中仍抓有從綠衣女子那裡拿來的利劍,倒也想讓對方嘗嘗苦頭,立時抽出長劍,謔笑道:“看我綠豆門主的威風!” 喝著聲音,身如流光射衝來襲者,“霹靂雷霆”霸道招式己展開,冷風掃得丈餘方圓花木為之唰啦作響。 劍影在月光下流飛,宛似飛動銀河傾瀉,滔滔湧流不止。 六七人覺勁風逼人,吹得衣衫獵獵拍響,攻勢立時受阻,尚未來得及反應,長劍旦被卷向洪流。 嗆郎數響,不是被震飛,就是被打偏,竟有兩把硬是被砍斷。逼得他們四下倒撞,作鳥獸散。 這正是把多情夫人驚動的刀劍撞擊聲。 砍斷兩把利劍,小千手中長劍也折了七寸,去了劍尖,他皺眉道:“還是大關刀有用,這麼輕,砍不了幾把。” 想著在水靈官,以一把大關刀,殺得姥姥抱頭鼠竄,這是何等威風? 不過此時弄不到關刀,只有勉強以斷劍代勞了。 雖是斷劍,他可是架勢不減:“凌空又揮劍,趕鴨子似的砍向幾名劍手,又逼得他們落荒而逃。 “嘿嘿嘿!無敵神劍,所向無敵!” 擊退數人,仍不過癮,小千一個扭身,平飛而起,天馬行空,罩向書生,在極細微接觸中,長劍又劃向書生背腰。 笑聲又傳諧謔:“我倒要看看你這午夜大牛郎是什麼貨色。”書生身在空中,又見小千來招快捷如電,想閃都無從躲起。 正在詫異之中,刷地一響,腰帶已被切斷,連帶褲縫迸裂,駭得他不敢再戰,急忙伸手抓向背褲。 李怜花見機不可失,一掌發出,直切書生腰際。他本就功夫了得,這掌又是全力而發,速度之快、之準、之猛,自非話下。 只一閃手,書生已被擊中,悶呃噴血,身如蝦丸彈退,飛彈屋頂。 小千只想看看自己一劍效果如何?在其撞退之時,只瞧了背面淡白肌膚,當下嘆聲道:“方向錯誤,要是在前面就好了。” 不甘心,他馬上又騰掠追空,劍帶光流,又想劈個幾刀。 就在劍身將觸及書生之際,忽有紅光閃來,多情夫人有若當場凝氣成形的仙子,就這麼給現了形。 手掌輕描淡寫的一揮,不見及任何風勢聲音,小千已被封退,如撞壁般欸呀一聲,彈了回來。 夫人輕輕一笑,凌空拂出掌勁,將書生托住,隨著她緩緩地飄身落地。 她的功夫看得李伶花大駭,夫人原是排名天下第七,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此時所用之功力,已超出他甚多。 他暗自驚詫不已:“莫非她神功練成了?” 他來不及開口,掉落地上的小千已不服氣,頓起身軀,長劍再抖,又刺向夫人,說道:“這劍可得叫你心花怒放。” “是嗎?小冤家,你要開我的心?我就給你。” 多情夫人淫蕩笑著,竟然不閃不避,以身軀去擋小千的利劍。 小千頓感驚愕:“你不出招?” “我為何要躲呢?我的心都是你的了。” “那我就看看你的心有沒有刻上我的名字?” 小千戲謔的截出利劍。 豈知在未及夫人胸中三寸之前,頓如觸電,一股狂流反竄而來,震得他“欸呀”一聲,劍已鬆手,右手麻疼不已。 利劍落地,霎時被震成四截。 小千驚駭不已:“這是什麼神功邪術?” 多情夫人浪笑道:“這是我真誠的心,感動了你的劍,你的手,為何你的心還未能受感動呢?” 小千心知絕非她的敵手,當下已心生逃念,假笑兩聲:“我偏不信……” 多情夫人截口盪笑:“是啊,我偏不信感動不了你。” 小千訕笑道:“錯了,我偏不信得不到你的心?再來一遍。” “多來幾遍也沒關係。” 多情夫人擺出撩人的姿態,等待著。 |
五十三 憐花多情
小千暗自黠笑:“我偏不信逃不掉?” 他已轉向眾人,雙手往外扇:“讓開讓開,別擋住我發展功力。” 眾人以為小千想行出足夠的距離,再往前衝刺,以達到招式威力,在夫人默許下,已退自兩旁。 小千大搖大擺地走著,頓覺距離已夠,趕忙拔腿就跑,黠笑道:“此時不逃,尚待何時?” 他凌空掠向秋蓉,一手抱起她,就往飛簷掠去,開溜了。 多情夫人媚態等著小千來攻,沒想到他卻調頭就跑,怔愕之下,也升怒意:“小和尚你敢耍老娘!” 身軀未見動過,已飄浮空中,好似飛雪隨風輕送,射了過去。 李怜花可不願小千有所受損,馬上也追前。 小千本以為可以順利脫逃,但人算不如天算。 才掠過飛簷之際,柳再銀已從暗處衝出,銀刀閃閃就要割人,冷笑不已:“小雜種,你休想逃走。” 小千手中有秋蓉,行動本就較為不便而遲滯,又怕她受了傷,眼看柳再銀殺性過重,出招狠毒,只得先拋開秋蓉,再回身以“霹靂雷霆”劈打他。 心念已定,馬上拋開秋蓉,嚇得她臉色泛白,眼眸也閉上了。 小千冷冷笑道:“咱們的賬有得算了。” 招式推出,掌影幢幢,化作一排巨牆,傾壓而下。 柳再銀也許元陽已空,想發展刀勢威力,已覺頭暈目眩,力不從心。 交掌之際,拍啦連響,眼睛一花,銀刀已落入小千手中,再往自己身上劃來,急得他尖叫,哪還有心戀戰,趕忙躲閃。 小千可饒不了他,刀掌盡逼,但為了還要接回空中的秋蓉,不得再欺身罩打,只好劈出勁流直掃柳再銀陶腹,銀刀也砸了出去。 柳再銀氣勢己弱,勉強應敵,然而小千掌勁過強,又有要命利刀噬來,有形者總比無形的威脅大。 他拼命地避開銀刀,卻被掌風打中肩胸,哇地吐血倒噴,身形下墜,又擋上銀刀截中左大腿,雖不深,卻也夠他受的。 小千一招得逞,冷笑道: “憑你也想接得住‘霹靂雷霆’!” 笑聲中,凌空扭身,又往秋蓉抓去。 豈料多情夫人的身形不可思議地飄來,兩袖宛若仙舞彩帶輕柔無比的將秋蓉捲入腰際,嗔斥道:“你敢傷我兒!” 一掌揮出,看似平淡無奇,卻暗藏無比威力。 小千吃過虧,又見掌風撲來,不敢相迎,曛嘿黠笑,轉身落地,以避開掌勁。 “你打,我就逃。” 千斤墜使出,急墜地面。 本以為輕而易舉可以避開。 豈知夫人功力快得實在匪夷所思,相差近丈七八之遙。 就在小千方往地上下墜,身軀將動幾寸之際,那掌風有若迸裂火藥般突然炸開,砰地打向小千的胸口,使他啊呀一聲尖叫。 四平八穩的跌摔在地面。 又是一聲叭響,摔得小千臀部疼痛,頭冒金星,嘴角也掛上了血絲,已受了內傷。 還好是他耐打功夫到了家,否則要是換個別人,非得五臟移位,重傷不起。 他甩甩頭道:“我的媽呀,這還是人的功夫嗎?” 多情夫人已飄近他,冷冷笑道:“這只是開始,還有更厲害的。” 話末說完,一掌劈出,又是不見流風,但聞淡淡咻咻聲,這聲音又急又短又快、好似火砲撞裂石片紛飛那種咻咻聲,足讓人起雞皮疙瘩。 小千可還在迷糊中甩頭,哪知掌勁會如此快速又逼近。 眼看就要再挨掌,斜側又掠出一心為小千拚命的李怜花,他吼著:“小千兒快躲。” 不等小千有何反應,歉身一撲,把他推向斜側。卻因而空門大露,又剛好取代小千位置,夫人那掌就落在他背上。 砰然一聲,他怒噴鮮血,濺滿白石地上,人也往前栽滾跟鬥,撞向花叢,久久不能爬起,顯然受傷極重。 小千驚惶急叫李怜花,想欺身瞧他傷勢,畢竟他是為救自己而受傷,豈能置他於不顧呢? 然而迷茫中,行動並未能迅捷,方欺向前不及三尺,受傷的柳再銀已衝撞而至,手握銀刀又準又狠的刺向小千左肋。 小千啊呀地急忙躲閃,但卻避之不及,肋腰被劃出三寸長傷口,痛得他冷顫直打不停。 柳再銀一刀得逞,冷笑不已:“小雜種,我現在就剁了你。” 猛又撲身,銀刀就截小千肩背。 小千椋惶中直後退,未能反擊,只想避開再說。 然而小千那聲尖叫,又驅動倒臥花叢的李怜花起,猝見小千被追殺,不知哪來的神力,突然撲向柳再銀,一手揪住他受傷左腿,急吼道:“快走……” 柳再銀被拖及,也無不宰殺小千氣得咆哮怒吼,怒火全落在李憐花身上,利刃猛切其手臂。 他厲吼了一聲:“你敢不放手?” 銀刀一切,李怜花左手已現出七寸長傷口,痛得他尖叫不已。 小千心神一凜,實是不忍,想欺身救他,狂叫著“李怜花!” “快走……別管我……” 李怜花厲吼著。 柳再銀狠厲咆哮,銀刀又揮,硬將李憐花左臂給切下。 李怜花痛叫震天,仍是吼出:“小千兒快走……” 看樣子他是準備豁了這條性命,不顧已臂,更猛烈的欺向,柳再銀將他抱得緊緊。 小千難忍悲傷,己落下淚來,雖然他不正常,但對自己的感情卻是真誠的。 柳再銀怒不可遏,銀刀猛往他的背部落去,一刀一血痕,一刀一窟窿,好不駭人。 李怜花只惦記著小千生死,厲吼:“再不走。你我都要死在這裡。” 小千忙說道:“不會,我認輸就是。” 他不忍看下,只想向多情夫人求情,放李憐花一條生路便是。 豈知李憐花已甩開了柳再銀,撞向了小千兒:“快走快走……” 硬是把他撞向丈餘遠的牆頭。 柳再銀怒火更熾,大吼一聲:“你在找死。” 銀刀又截向李憐花背心,這一刀準是直抵心窩。 站立不動的多情夫人猝見小千滾脫甚遠,冷冷地笑道:“你甭想走脫。” 身形平飛而起,又往小千撲去。 李怜花見狀,神力又生,霎時電射而起,一只右手緊緊地抓住她左踝,把她緊緊地拖住了。 也因而他的掠起而避開柳再銀背心致命的一刀。 多情夫人始終挾著秋蓉,以免他被小千劫走,是以不能騰出另一隻手來掃劈李伶花,而被他拖住了。 這時她怒意更生,反掌已打向李憐花的胸口,想一掌將他給震死,冷冷地喝道: “你還不放手?” 一掌劈了過去。 但李憐花仍不放手。 再打兩掌、三掌 李怜花鮮血狂吐,已昏死過去了,但那隻手始終抓著不放。 “李怜花……” 小千見狀,悲從中來,淚湧如泉,已知他可能活活的被打死,無法再救他,才含著悲悵掠逃而去。 柳再銀豈能讓小千逃了,怒喝出口,已提刀就追,只可惜是一拐一拐的,像缺了一條腿。 多情夫人已喝住了他:“不必追了,你根本追不上的。” 柳再銀這才末甘心的駐足,想跺一腳都沒資格,差一點摔跌,不禁更恨:“娘你就讓他如此逃了?” 多情夫人輕輕地笑道:“不放他走行嗎,你已受傷娘又給他纏住了。” 柳再銀瞪向李憐花全身是血的軀體,怒道:“我砍了他右手,您現在追去還來得及。” 多情夫人一笑,道:“那你就太小看小千他了,今夜他會栽的那麼慘,是因為沒料到娘的武功會那麼高出他意料之外,再加上他有意帶走秋蓉,難免受製。他接我一掌之後,就知大事不妙而想開溜了,現在就算是追對了方向,恐怕也很難找到他。” “可是他受了傷!” 多情夫人道:“他哪次不受傷?而且受傷只會提高他的警覺性。” 柳再銀恨得牙痒痒的,道:“難道真的就讓他這樣走了不成?他可是我費盡心思才逮回來的。” 多情夫人含笑道:“不要多說了,娘自有主張。” 柳再銀也不敢抗命,憋得滿肚子怨氣卻無處發瀉,銀刀叭叭地直砍著身旁那棵桂樹。 多情夫人這時已放下了秋蓉,柳再銀突見她,已恨聲暴戾道:“一定是這小賤人放他走的,娘!我們可以用她來逼迫小雜種。” 秋蓉著實為小千捏了一挹冷汗,但她身在夫人肋中,自不可顯出逃脫的意圖,只好悶聲不響。 現在聞及柳再銀言語,已驚惶道:“師父!不要……” 多情夫人似乎對秋蓉甚是疼愛,含笑說道:“別急!別急!師父怎捨得你?別把他的話當真了。” 柳再銀急道:“娘!分明是她……” “不必多說了!” 多情夫人道:“她是娘的徒兒,娘豈能讓她冒險?何況綠小千對她本就不滿,以她來作要脅,何來功效可言?” 秋蓉聞言,方自安了心,夫人並沒有發現她的意圖。 柳再銀一臉的委屈和不高興,卻也不敢再發作,銀刀又叭叭地砍在那棵桂樹,以瀉怒火。 多情夫人安慰他道:“你也別憤恨難消,秋蓉對你練功大有幫助,你該試著接納她才是。” 柳再銀厲聲吼道:“賤!千人騎、萬人厭的淫賤妓女!” 多情夫人冷喝道:“給我住口!你在罵誰?” 如若秋蓉真是如此,那多情夫人更不必說了。 柳再銀登時閉了口,也想及自己觸犯了夫人的禁忌,一時也不敢再罵下去,一把銀刀幾乎把桂樹給砍光了。 多情夫人見他不再斥言,怒火也漸漸消逝,含笑道:“銀兒,娘可捨不得你,別再惹娘生氣好麼!” 說話間,身軀又擺騷態,露出愛欲表情,足可讓天下的男人痴醉和衝動。 柳再銀見著此舉,已經砰然心跳,恨不得將抱入懷中摟得緊緊的,哪還會有怒意存在呢! 多情夫人滿意他的反應,已呵呵淫笑起來:“別急,先把你的傷治好了再說。傷得重不重?” 柳再銀淫邪一笑:“不重,只要幾天就能痊癒。” 他往左腿瞧了瞧,開始治傷,見及傷口,不禁又罵了小千幾句。 多情夫人也含笑轉向秋蓉:“來!幫師父把他給移開。” 本來只她一個人就能夠移開李怜花,她卻裝出柔弱嬌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仙子般。 秋蓉走過去幫忙,觸及他身軀,雙手也抖了起來,一身是血的屍體,總令人毛骨悚然的。 突然她發現在抖的不只是她自己,李怜花似也在抽動。咦了一聲,已探向他鼻息,驚詫道:“他還活著,還有熱氣。” 多情夫人甚感意外,李怜花中了自己一掌,傷得如此的重,怎可能還活著? 她馬上伸手把他的脈,仍有微息,驚詫道:“奇怪!怎會活著?難道他不想死?還是服有靈藥?” 她所說“不想死”,乃在於人的求生慾望十分的強烈,也會出現此種狀況,也就是生命潛力的發揮,這力量往往使不少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而多情夫人卻對他是否有服過什麼靈藥,或練過其它的功夫而感到好奇,於是伸手去救他。 柳再銀看他被自己砍去一臂,又挨了數刀,心頭已有報復得逞的快感,也沒有再堅持要殺他。 但他還是冷冷地道:“留這個廢人,真是弱了多情樓的名聲。” 多情夫人含笑道:“他怎能代表多情樓?再說等娘問完話他就不重要了,到時候隨便你要怎麼處置。” 柳再銀這才不說話,重重地哼了一聲,他已想好了,要將李憐花當一條狗來戲耍。 隨後秋蓉替李憐花包紮止血。 從她知道李憐花和小千是一路也還拼死一救小千,她就對他崇敬有加,能治好他,豈不也是對他一種報答恩情。 在她動手中,多情夫人巳發現她似乎已無功力,忙問道:“你的功夫怎麼了?” 說著已伸手抓向她手腕脈門,測探著。 秋蓉怔仲不安,道:“被綠小千製住了。” 多情夫人測脈一陣,驚詫道:“是武帝的‘截穴陰陽流脈’手法,這小鬼何時學會了這點穴手法?” 當下帶著驚切神情,替她解穴。 然而從其表情,不難看出夫人對武帝的點穴手法也甚忌諱,並無完全的把握可以解開穴。 過了半晌。 多情夫人失望而嗔叫不已:“這小子簡直是亂搞,哪有人一次封掉兩百多穴?簡直是要廢了人家嘛!” 除了小千,誰會搞上這玩意兒? 點了這麼多的穴,他曾說過:“若不懂方法,足足可以解上半年。” 看來他的封穴手法,可說是萬無一失的了。 不知多情夫人對這“半年”有何感想? 她又好氣又好笑,直罵著小千亂搞。 秋蓉反而顯得心安,至少暫時不必耽心穴道被解,而又淪為淫蕩之人。 多情夫人雖一時無法解開,仍安慰著她,道:“別耽心,師父會另外想辦法,這難不倒師父的。” 秋蓉附和著道聲:“是”,心頭卻叫著解不了最好。 隨後夫人也暫時放棄解穴工作,轉治李怜花,直到認為他已經無性命之慮時,她才歇手。 受傷的白衣書生也將一切整理妥善,回報夫人,並派人將李憐花移入房中。 一切告個段落,已是四更近五更時分,馬上即將天亮了。 近年來,多情夫人可未曾如此累過,已遣散眾人,獨自回房休息。 當眾人休息之際,只有秋大娘在焦切的嗔罵著,她正為肚中的金牙在煩惱。 吐又吐不出來,若是喝碗麻油,讓它排出體外,可是經過大小腸 這金牙再鑲上,這恐怕不太好吧! 小千的捉弄,實在叫她無計可施,頭大如鬥。 五更天,涼月己沉。 冷嘯風中,野草刮咻,在暗夜中,宛若厲鬼磨牙。 小千逃的可真是沒頭沒腦亂鑽,他認為多情夫人該追來才是,所以躲得特別小心,否則被逮著了,那就不用逃了。 雖然當時曾激動的為李憐花的真情感動而落淚,但這感情太過畸形而來得讓他難以接受,每想及此,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相對的也沖淡了李憐花的一切。 “欸!這傢伙何苦呢?好端端的就來個殉情記,害我不難過都不行。” 小千怨聲嘆了幾口氣,又道:“那天宰了柳再銀替他報仇便是。” 轉身瞧瞧背後山徑,但覺未再有人追琮,這才放緩腳步,不再東躲西藏。 然後他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勢。 左肋三寸刀痕也不再滲血,並不礙事,倒是多情夫人那掌打得他的胸口鬱悶,受傷似乎不輕。 他想找傷藥服下,卻因為被柳再銀逮著時而被搜走了。 他自嘲一笑道:“終於受了一次最慘的挨揍,還好,這是我痛苦、嗜好的一種,不然……” 他頻頻搖頭苦笑,又說道:“欸!為什麼這種嗜好一直改不不呢?被揍得那麼的慘,還是改不了……” 他想著,若能像在水靈宮一樣,拿著大關刀,所向無敵的殺伐,該不會被揍得那麼慘,“嗜好”也就改起來了。 “這到底是什麼武功?那麼厲害?光這麼二扇手,未見聲息。就能傷人於無形,真是妙極了!” 小千想著以前從來未見過多情夫人使用,否則她也不會連續被自己剃了頭,這麼說,該是最近才練成的? “難道是秋蓉所說,跟男人亂搞所練的功夫?” 他本來以為是多情夫人所編的藉口,如今不得不相信,真的有這麼一門功夫了。 他無奈的笑了笑:“真是無奇不有,這種功夫也在練?” 想了想,他又覺得甚有道理,否則那些色狼要練什麼功夫?說著也就笑得開心起來了,為了找到“合理”的理由而開心。 笑著!走著。突有聲音傳來 “就在這附近!” 小千聞言,猝覺追兵趕來,馬上鑽入草叢中,屏氣凝神,以防被發覺,心中暗暗叫苦:“媽的,這賊婆娘夠狠的了,追了那麼遠?我早該躲在她老巢,趁現在就把它給燒了。” 猝然間,衣袂掠空聲又近了。 吱吱幾聲,藍影一閃,小貂兒已衝入草叢,往小千搜去。 來者不是誰,正是為搭救小千而趕來的大板牙,劍痴和天機生。 為免於大板牙的毛病再犯,三人並未盡全力趕路,因而耽擱了不少時間。 方才那聲“就在附近”乃出自大板牙口中,他曾經在此給烏銳騙走,是以印象特別的深刻。 剛說完,小貂兒已聞及小千氣息,吱吱雀躍,也就衝了過來。 三人感到不解,也跟著奔來,想看個究竟。 小千躲在草叢,本是緊張萬分,突聞吱吱聲音,頓覺好似小貂兒,就只這麼一想,小貂兒已掠來,親暱的舔著他的臉頰。 小千驚詫道:“是你?那他們……” 他已想到大板牙他們趕來了,一時捉狹之心又起,馬上噓了一聲,要小貂兒肅靜不要出聲。 小貂兒馬上照辦,還做了一個鬼臉來逢迎小千。 它也懂得捉狹呢! 小千瞧了它 眼,輕聲地笑罵道:“我看你將來再活幾年可以當老師,去教那些無頭無腦的人了。” 小貂兒卻吱吱地叫著,說小千上次不是要它考狀元? 小千瞪了它一一眼,笑道:“話是不錯,可是狀元的帽子那麼大,你練會了戴高帽子沒有?這麼現實,馬上就要去考狀元。” 小貂兒未必能想通人們心目中“狀元”是指何事物,但多少可知小千所說話中的含意,才能與小千搭搭唱唱,不亦樂乎。連高帽子它都能聽得出來。 當然,這些都是歸功于小千平日教導有方了。 它豎起三只指頭,表示三頂夠下夠? 小千笑罵道:“媽的,不入流的戴高帽子,你該拍我馬屁懂不懂?光豎手指,再戴十頂,我也不會爽!” 小貂兒似會意了,開始拍馬屁,說小千很英俊漂亮等,簡單奉承的話。 小千嘆笑道:“缺少磨練,火候很差,只有小娃娃程度,看樣子,你只能去當像秋大娘那樣超級無頭腦的老師了。” 小貂兒陪笑著,正想開口,草叢外已有聲音,小千馬上要它閉上嘴。 大板牙趕在前頭,失去小貂兒蹤跡,覺得奇怪:“怎麼到這裡就不見了!” 劍痴、天機生也趕至。 天機生道:“你叫叫看,它要是在附近,一定會回答的。” 大板牙當下便叫出聲,還吹起口哨。 小千細聲道:“慘叫,然後就停斷。” 小貂兒依言,慘叫一聲,馬上截斷,已賊頭賊腦的向小千斜睨著眼。 “不好,有埋伏!” 大板牙急叫,和天機生劍痴退後數步,各自擺出架勢,一臉仇臨大敵模樣,各各都緊張著。 小千在暗處瞧及三人動作,暗自竊笑不已。 大板牙冷喝:“裏邊的誰誰?快報上名來,免得大爺殺錯了人。” “你祖宗!” 小千沉聲喝出口,突又急喝“看箭!” 馬上丟出了一大堆的枯枝和石塊。以造成聲勢,咻咻然全往人打去。 箭勢來得又快又急,讓大板牙窮於應付,登時火喝:“快躲!” 整個人已趴在地上了。 這動作又緊張又快速,害得後面的天機生和劍痴以為是排箭雨,全往地面叭。 小千此時已呵呵地笑著,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說道:“看到我,要行這麼大的禮嗎?哈哈!” 三人躲得緊張兮兮的,動作自是糗態百出了,這時突聞小千的聲音,全都抬頭瞧向他發聲之處。 此時三人宛似烏龜四肢趴在地上,把頭伸出仰著。瞧得小千更是狂笑不已。 “既然禮都拜了,我不收都不行,快起來,免得人家說我小欺大。” 三個人困窘地爬了起來,三人腦前像是蓋上了泥印,一臉灰黃。三人各自互相瞧了一眼,笑得甚癟。 天機生苦笑道:“你可把我們給整慘了。” 小千想及三人都這麼慢纔來,不禁就有氣,笑臉一拉,道:“是你們害慘我,還是我害慘你們?為什麼這麼慢纔來?你們跌倒,爬起來就沒事,我卻要轉上一大夜?” 天機生笑的更苦,訥訥道:“那是因為大板牙……” “大板牙?” 小千轉向他,眼睛瞪得如牛眼,怒火三丈:“我還沒找你報一劍之仇,你還敢給我耽誤時間?你不要混了是不是?” 怒上心頭,一個箭身已追向他。 大板牙哪敢落入他手中?趕忙拔腿就跑,急急地叫道:“小千兒,誤會了!我是因為有病……” 小千受傷在身,追之不及,只能揪在後頭追殺,嗔吼道:“你還說你有病,有病怎麼還跑得這麼快!” 這話惹得天機生和劍痴憋笑不已。 然而兩人深怕大板牙毛病又犯,也遠遠的追在後頭。 大板牙聞言也想笑,不過笑得很苦,想停下來嘛,準會揍得慘兮兮的,不停下來嘛,又變成沒病了。一時也不知如是好。 “小千兒,我真的有病,你聽我說……” “你有病,我現在就給你治病。” 小千追的更是急。 大板牙眼看解釋無效,人又追來了,只得沒命的逃奔,安眠藥已拿在手中,準備隨時服用。 天機生已緊張地追向小千,急道:“小千兒,大板牙的病還沒好……” 小千斥道:“天下只他這種病人跑的那麼快,你給我閃到一邊去,否則連你也一起修理。” 推開天機生,他倆窮追不舍。 天機生眼看勸不了,只有以實情相見了,馬上喝叫:“大板牙跑快些,讓你的舊病復發。” 在此之前,還耽心大板牙發病,現在卻希望他復發。碰上小千,事情總是讓人難以預料。 大板牙可使勁的逃,可是就是不發病,也許是見著小千,有某種松獬(小千不再危險) 的原因吧? 他苦急著:“怎麼搞的,現在想發病都沒得發?再追下去,萬一不發病,那豈不是白跑了……” 想了想,他決定自己裝病:“反正都是要發病,是真是假都一樣,而且還是假的好,免得誤殺。” 想定後,他突然栽往地面,叭然一響已滾身而起,兩眼已發直而泛青光,照著天機生所形容,擺出僵死樣,抽劍就往回攻。 小千不知有詐,登時驚詫萬分:“你真的還沒好!” 腳步也停了下來。 大板牙不能回答,僵著臉,舉劍就追來,還不停沉冷喝喝呻吟。 天機生不問真假,馬上朝劍痴道:“快製住他!” 劍痴有一次經驗,長劍己先出鞘,電射大板牙,凌厲的向他手中的利劍。 鏘鏘數響,火星迸射,這可是真打,免得小千看出破綻。 再一回劍,便架開了大板牙的利劍,劍痴一指已點向大板牙的“齊門”穴,方把他給製住而陷入了昏迷。 劍痴噓了一口氣:“好險,要是多發幾次,老夫可就難以對付了。” 天機生馬上掠向大板牙,開始為他治病。 運氣輸入其體內,發現並無亂流反竄,方知大板牙是裝的,心下暗自想笑。 小千那股怨氣果然咽下來了,擔心地說道:“他的病?” 天機生裝腔作調道:“發一次,多加十天時間,多發幾次就不必治了。” 小千乾笑道:“下次我會小心。” 天機生道:“最好不要有下次。” 小千趕忙點頭道:“是……” 天機生暗自好笑,表情卻冷漠:“快去找那瓶藥。” “是!” 這可能是小千最聽話的一次,趕忙的就尋往方才大板牙病的地方。 天機生這才竊笑出聲:“難得他那麼乖。” 劍痴疑惑道:“大板牙的病?” 天機生細聲道:“是假的!” 劍痴也恍然暗笑,心情為之放鬆,倒也欣賞小千如此乖巧的神態。 小千很快尋得藥瓶,急忙奔回來:“藥瓶找到了,趕快讓他服下。” 天機生接過藥瓶,倒出一粒藥丸讓大板牙服下。 小千急問道:“這是什麼藥?” “安眠藥。” “安眠藥?” 小千和大板牙初聞此藥物,同感吃驚。 天機生含笑解釋著:“大板牙的病,最重要就是心神壓力過重,血氣不穩而引發的,如果能讓他睡上一覺,病情就會轉好。”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可是他多久才會好?你上次不是說兩三天?所以我才以為他是裝的。” 天機生道:“本是如此,但他前天得知你被劫之後,又發病一次,所以又要延長一星期。今天……” 他嘆息著,心頭已笑岔了氣。 小千也嘆聲道:“還真麻煩……” 天機生道:“以後你少惹他生氣,免得他又犯了毛病。” “我知道!” 小千苦笑著,突又說道:“乾脆你帶他回去,徹底治妥了再放他出來,省得危機重重的。” “這……” 天機生可要好好回答,因為大板牙本就是裝病的,若自己答應而大板牙不從,豈不就穿幫了。 小千道:“怎麼?有困難。” 天機生忙乾笑道:“問題不是我,而是大板牙,如果他不願意回去,若強行帶他走,恐怕……” 小千突然也想通這道理,無奈地說道:“那只有問問他自己了,省得又說我逼他而胡亂發病。” 天機生含笑道:“如此才算恰當。” 小千問道:“他多久才會醒過來。” 天機生稍稍猶豫,隨後道:“如果以內力催化藥性,很快可以醒了過來。” 小千癟笑道:“好吧!你催吧,也給我幾顆,我也有病。” 天機生驚詫不已:“你也要吃安眠藥!” 小千笑了笑說道:“能像他舒舒服服的讓人侍候,有何不好?” “這……,這……” 天機生感到為難,要是小千躺下,那再不怎麼好辦。 小千輕笑道:“放心,我才不想在荒郊野外躺下呢,要是野狗咬一口,那多劃不來,給我幾顆傷藥,我中獎了。” 天機生這才注意到小千臉容,天將亮未亮,最是不能看得清楚,已伸手抓向小千脈門:“我把把看。” 小千輕笑道:“嚴重喔!胸口都疼痛得很。” 除非躺下不醒人事,小千可不懂得被打重傷時,表情該如何才算是重傷的臉?他只會笑得輕些而已。 天機生把著脈門,突覺內流衝擊不穩,血氣更是分崩流離分明已是重傷情境。雖另有一股暗流在壓抑平撫著,這可能小千在運功抵抗,或是體內功力的自然疔傷,但對小千受如重的掌力,感到訝異不已。 “是誰傷了你?” “多情夫人。” “是她?” 天機生道:“不可能,她排名天下第七,。留情指、掌,威力根本不可能如此之大,這功夫足可追向武帝的‘大挪吸力神掌’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豈會出自她手中?” “難道我會喜歡讓女人挨揍?尤其是那種心理變態的女人?” 小千笑斥著:“是她最近練會了這門功夫,否則我哪會吃癟!” “什麼功夫?” 小千訕笑道:“連你這消息天下第一靈通的人都不清楚,我還懂個烏龜?” 天機生乾笑兩聲,追問道:“總該有個特殊之處吧!” “你看過要飯的乞丐沒有?” “有啊!大街小巷都是。” 小千頻頻點頭訕笑道:“那好,你該知道他們的特徵吧?這特徵也就是施展那種功夫的特徵。” 天機生詫然不解,問道:“乞丐會有什麼特徵?難道施展那種功夫一定要穿破衣? 拿枴杖?” “那是外表,我說的是動作。” “動作?” 天機生更感到不解:“乞丐有何特徵動作?” “就是伸手死要錢嘛!” 小千訕笑道:“多情夫人施展這功夫,也是伸個手而已,不過她所要的不是錢,而是命。” 伸手對乞丐來說是特徵,但對練功夫者來說,就不算特徵了。 天機生眉頭皺了皺,笑道:“這算什麼特徵?每個練功者,那個不伸手?” 小千輕笑道:“那就算沒有特徵好了,因為我只見過她伸個手而已,其他什麼也都沒看見。” 天機生哭笑不得兜了乞丐那麼大一個圈子,竟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小千笑了笑又道:“趕快丟藥過來吧!你現在問我,我什也不知道,自己想弄個明白,自己找她去。” “看來也只好這樣了。” 天機生心想:“如此再追問下去也無結果,還是找機會走趟多情樓吧!” 於是掏出了三顆紅色豆大丹丸交予小千,道:“傷得不輕,可要好好療傷。” 小千接過丹丸,一口已全部服下,清涼從腹中升起,頓覺舒暢多了,道:“多來幾顆如何?讓我涼個徹底些。” 天機生瞪眼道:“這可是長白深山的金葉紅蓮子,每三年長一顆,我花費一生精力,好不容易才弄到十二顆,一口氣給了你三顆,夠慷慨了吧!” 小千黠笑道:“既然夠慷慨就全給了我,做得徹底些,不更過癮!” 天機生十分珍藉此物,又怕小千動上腦筋,那時可能一顆也保不了。 他猶豫了一陣,嘴角牽動了一下,道:“再給你一顆,四顆同服下,已是此藥物的最大極限,多吃了反而會傷及內腑,其他的,等你需要再給你。” 小千欣然接過紅蓮子,吞服下腹,果然更加舒暢了。 他邪笑著問道:“你還有幾顆?” 天機生趕忙縮藥於腰,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小千邪笑道:“我看我還能受幾次傷,我要把它吃光才甘心。” 天機生驚急猛搖手:“沒了,沒了,一顆也沒了。” 小千笑得更邪,道:“既然沒了,你幹麼把瓶子抓的那麼緊?” “這……這……” 天機生窘笑不已,帶著俱意,吶吶地道:“這藥很珍貴,一次吃光,那多殘忍?你就放我一馬吧!” “放你可以,不過那藥……” 小千的眼神更邪了。 天機生急急道:“就暫時放在我這裡”保管”好了。” 說完己苫笑了起來。 小千笑道:“早說嘛!既然是”保管“我就放心了,要管好喔,我隨時會‘發病’的呢!” 他也想學大板牙,來個隨時發病。 “是!是!我一定替你保管得很好。” 天機生甚為無奈地道:“你快疔傷吧,此地不宜久留。” 小千這才凝起心神,盤腿而坐,開始運功療傷。 天機生轉向劍痴:“滿天兄,你替他催行脈流,他傷得不輕。” 劍痴立時點頭,坐于小千背面,雙掌貼其背心,助他行功疔傷。 眨眼間,淡淡霧氣冉升小千頭頂。 天機生見狀才安了心,他可還有大板牙要治,馬上也擺起架勢,為其治傷,暗中已解開他穴道。 大板牙雖服下安眠藥,但只含在嘴中,天機生沒催化它,被解了穴,馬上就醒來了,見及周遭一切,已明白危機已過,向天機生打了個暗號,仍裝模作樣的療著傷。 功行一周天,朝陽已升,大一片紅光,投射小千身軀四周,白色霧氣更濃,想必功力又精進了不少。 |
五十四 月神教主西雨爹
過了片刻後 小千已醒了過來,傷勢已趨平穩,只要不用力過猛,已無大礙了,他要劍痴收功,然後起身耍了兩招。 他呵呵地笑著道:“我真懷疑我自己將來老了,怎麼辦?” 劍痴不解地道:“你老了,又有何煩惱呢?” 小千作樣嘆聲,道:“照這樣下去,我永遠也沒辦法死,你想想,一個老人死不掉,那多痛苦?” 明明是杞人憂天,他卻當作真有那麼回事,實惹得劍痴輕笑不已。 劍癡笑道:“那時候你就拿劍抹脖子,保證一抹就解決問題了。” 小千仍煩惱:“可是……我還是死不掉……” 劍痴詫然道:“怎麼會呢,脖子一抹,氣就斷了,說不定還掉了頭,怎會死不掉?” “我知道!” 小千戚聲道:“可是到那時,我老得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劍痴呵呵地笑出聲來,突又斂驚起來:“看來你的煩惱,真是煩惱啊!” 這本不必煩惱之事,小千了把它當成真,愁眉苦臉的在想著,還好,他終於給想出了一個結果來。 “其實這事情本該不是我的煩惱才對,這該是你的煩惱。” 劍痴怔詫:“怎麼又跑到我身上來了?” 小千黠笑道:“因為你比我老,煩惱也先落到你身上,我只要看看你的反應就行了,呵呵……” 他笑得更是捉狹了。 他想出的結果是 無法解決的煩惱,就丟給人家去解決,這也算是解決煩惱的一種,而且還是最有效的一種。 劍痴好端端的被塞了個煩惱,使他哭笑不得,一時也無法回答小千,楞在那苦笑著望著他。 小千黠笑道:“你好好想,想好了再告訴我。我等你的答案。” 這答案可得讓劍癡想上半天,小千他可落得輕鬆愉快了。 此時大板牙見時機差不多,才欸呀呀地悠悠的醒了過來。 小千捉謔笑意已失,關切地道:“大板牙,你如何了?” “頭疼啊!” “我幫你揉揉!” 小千急忙伸出手就揉。 這舉止又引起三人竊笑不已。 大板牙的心中快笑斷了腸,外表仍是憂心茫然一片:“小千兒,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 “不必說了,我相信你還有病,都是我不好,別把這件事擱在心上,你快,快將心情放鬆。” 小千又安慰又歉意又裝笑的面對大板牙,揉得可是來勁得很。 大板牙一副感激樣:“小千兒,你真好……” 小千笑道:“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大板牙感激一笑,曾幾何時,小千對他如此溫柔過?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他得好好的享受一番。 “我背好酸……” “我幫你揉。” “我的腳好像發了麻……” “放鬆心情,我幫你揉揉。” “我的肩頭剛才碰傷了……” “我幫你揉。” 小千此時真的像在侍候皇帝般,無微不至,只想彌補剛才對他的莽撞,以及讓他心情輕鬆,早日復原。 天機生和劍痴可憋紅著臉,又不敢笑出來,表情十分怪異。大板牙得寸進尺,渾身都要他給按摩,可舒服得很:“我的喉嚨剛才喊得太厲害,有點疼,脖子也酸……” “我幫你揉……” 大板牙已把脖子拉得高高的,頭已往後仰,陶醉得可以。 小千小心翼翼的又替他按摩。 “嗯……再用力些……呃……” 大板牙一開口,突然似有東西吞入咽喉。 他登時大叫:“哎呀!安眠藥吞進去了!” 原來他把天機生塞在口中的安眠藥,在陶醉之時,不在意之中給吞入腹中。 他急忙轉向天機生:“快幫我弄出來!” 然而比這事還嚴重的還在後頭。 小千已覺得詫異:“安眠藥?你沒有服下它?” 大板牙登時發現自己說溜了嘴,一臉驚俱,極力否認:“是……那是另一片……” 這豈能瞞過小千? 他已大喝一聲:“原來你是在裝病了!” “我沒有……” 小千不再聽他解釋,雙手剛好在他脖子上,現在不是按摩,而是勒山豬般猛掐。 “我沒有……放手……我有病……救命……” 大板牙被掐得眼睛翻白,舌頭長吐,就快咽了氣。 天機生哪能讓小千真的把人勒死,趕忙欺身想拉開他:“小千兒,他真的有病……” “有什麼病?你也一樣敢耍我……” 小千一手把他拖於地面,右腳再跨,挾在他腰際,和大板牙平擺地面,雙手劈哩啪啦可揍得兇狠。 “媽的!這種事也敢開玩笑?這就是你們所付的代價。” 任兩人掙扎,小千仍落手不停,可惜大板牙就是不發病。 代價馬上出來了,頭上腫瘤如釋迦佛頭,一臉青紫,宛似發包。 還是劍痴說了話:“小千兒,若非大板牙真的發病,我們也不會那麼慢才趕來。” 小千聞言,突然住了手:“他真的有病?” 劍痴認真的點頭:“真的。” 大板牙苦喪著臉:“被你整的那麼慘,有病沒病都一樣了!” 話中含意乃指裝了病還是被打,已沒有必要再裝病,也不必再以有病來欺瞞了。 小千有些兒信了,嗔罵道:“那你還敢搞這把戲來欺瞞我?” 大板牙苦笑道:“早知道結局是如此,我也不必耍這招了。” 小千顯的得意:“憑你也想瞞我?還早呢!還有你!” 他敲了天機生一記響頭,說道:“弄什麼安眠藥?還說了大堆的廢話,你實在是不想混了。” 天機生苦喪著臉:“這還不是為了大板牙,我也是犧牲者。” 小千揍了兩人一頓,心情較為緩和,已有了笑意:“你犧牲了什麼?” 天機生往頭上腫瘤指去:“犧牲這些。” 小千見及凸出如卵的腫瘤,笑得更謔:“這哪是犧牲?這是‘獲得’!” 天機生苦笑道:“得了太多,已經吃不消,你就放我一馬吧!” 小千摸摸他腦袋大瘤,呵呵地笑道:“還真結實!好吧,看在此瘤的份上,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下次要敢再亂耍,小心我把你的瘤給挖了。” 他這才放開了兩人。 大板牙心情一鬆懈,藥性也就發作,已顯得昏昏沉沉的,苦笑不已:“小千兒,我現在真的發作了,請你不要誤會才好。” 小千訕笑道:“誤會又有什麼關係?只是多幾個瘤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又像剛才替我按摩,呵呵……” 大板牙到此時還有心情開玩笑?果真和小千是對搭檔。 “去你的!你還敢挑我的糗事。” 小千欺身向前,又勒向大板牙脖子,勒得他哎哎大叫。 但想到方才的百般照顧大板牙的動作及表情,竟是被人耍著玩的,自己也覺得想笑而笑了起來。 這一笑,又和大板牙連上了心,兩人倒在地上已笑個不停,童年那段美好時光就此又籠罩了兩人,出點糗,又算得了什麼! 天機生和劍痴也感受這股濃不可化的刎頸交情,就和他們和武帝,不也如此?兩人也笑的真誠和感傷。 笑了不久,大板牙竟然睡著了。 小千打他兩個巴掌,沒反應,已笑罵道:“命可真好,想睡就睡。” 轉向天機生:“想個辦法把他弄醒吧!難道剛才按摩的還不夠?要我再背他?” 天機生可有先見之明,背人的一定不會是小千,而是自己,馬上說道:“沒問題,安眠藥和蒙汗藥差不多,難不倒老夫。” 當下馬上找出藥丸讓大板牙服下,再催化它,盞茶功夫不到,大板牙已經清醒過來了呢! 大板牙抱怨著,不能舒舒服服的睡一頓。 小千卻說,他睡醒後就要到南海普陀山去拜佛了 他準備把大板牙丟入水中,讓他流走。 大板牙聞言,也不敢再賣乖了。 劍痴仍掛記著武帝的安危,好不容易才等到小千心平氣和,遂道:“武帝被擄走已多日了,咱們得趕快想辦法找到他。” 小千也想及此次的任務,只好先把多情夫人擱在一邊,狠狠地罵道:“便宜她了!” 他想了想,說道:“我知道蘇州飛星堂和月神教主有關,不過現在去,恐怕也是人去樓空,因為我們找到武帝被囚山洞的消息必定已傳聞,他們也得躲起來,免得遭了殃。” 劍痴嘆道:“要是當初直接趕去就行了。” 小千道:“都已過去的想也沒用,還是另找辦法吧!” 轉向天機生又道:“你跟他那麼久,該知道他另有巢穴吧!” 天機生苦笑道:“他老姦巨猾,連平常見面都未約定時間,而且也限制我不準出神秘谷,我沒辦法知道他哪裡還有老巢。” 小千無奈道:“這就麻煩了!” 劍痴道:“不如咱們先趕去飛星堂,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小千點點頭,說道:“好吧!不去,你們還真的沒辦法安心,若再沒搞頭,只有瞎摸的了。” 當下四人已返往蘇州方向掠去。 奔行二十餘裡,已抵長江,雇了船,直放蘇州。 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已達目的地。 然而,誠和小千所說,飛星堂早已紅門緊閉,人去樓空了。 四人掠牆而入,搜尋一陣,仍無結果,感到十分的失望。 小千大大方方的坐在大廳那張虎皮太師椅上,笑了笑道:“沒了線索,只好瞎摸了,現在該從何處開始?” 大板牙立時如小兵見將軍般,施了一禮,道:“稟報門主,我們現在就可佔據此地,為本門的總壇,不必從別處開始。” 小千呵呵笑道:“你倒是腦筋閃得快啊!馬上就為本門立了大功?” 大板牙威風八面,聳聳肩頭道:“哪裡,是門主教導有方。” 小千道:“好吧!就暫且把此地當成本門老巢,本門主派你守在這裡,一切事情自己解決。” 大板牙道:“還有什麼事情?” 小千戲謔道:“多啦!光是掃地一樣,從前院掃到後院,就得掃上半個月,其他挑水、劈材,那更不必說了。” 大板牙登時得意不起來,苦著臉道:“這些不是傭人做的?” 小千道:“沒錯啊!問題是本門到現在為止,只有兩個人,副門主是兼傭人的。” 大板牙苦笑道:“我看還是再找個地方吧!這裡住過惡徒,對本門名譽有損害。” 小千訕笑道:“沒關係,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有辦法重振本門聲譽,三天就能獨立把前後院掃得一乾二淨,成為天下第一大掃帚,為本門增光。” 大板牙癟笑道:“這種事能增光嗎?” 小千訕笑道:“不必懷疑,我支持你,而且掃帚是越掃越光的。” 大板牙苫笑道:“算了啦!叫我掃地,真是埋沒人材,我放棄爭取此地為本門總壇就是。” 小千這才瞪眼道:“盡說些廢話,也不想想後果,要是月神教摸了回來,我看你多會掃?” 大板牙窘笑著,不敢再開口。 劍痴仍耽心武帝安危,嘆聲道:“此地已無法找到了,小千兒你可有辦法?” “這個嘛……” 小千笑了笑,說道:“我們找他不容易,他們找我們就容易多了。” 劍痴道:“話是不錯,可是武帝仍在他們手中……” 小千無奈道:“這就是你的弱點,否則咱們何必那麼辛苦?” 劍痴苦笑著。 小千無奈地笑了笑,又道:“也罷!我只有拿出最後的法寶了。” “什麼法寶?” 三人異口同聲驚詫追問。 小千得意笑著:“看你們如此緊張兮兮的,當然是如何找月神教主的法寶了?不過這方法只能用一次,所以我們得特別小心。” 三人凝神摒氣,早已夠小心的在等待答案。 小千神秘地道:“方法說了就不靈了,咱們到了地頭在說。” 天機生道:“到哪裡?” “回山洞。” “回山洞?” 三人又詫楞了。 天機生道:“回武帝被困的山洞?” 小千點頭道:“沒錯!” 三人實是想不透小千在弄何玄虛?武帝分明被擄走了,為何還要回山洞? 小千神秘笑道:“走吧!到時你們自然會明白了。” 他不再多說,三人也沒得知,一臉納悶的又跟著小千返回洛陽。 小千最後法寶又是什麼? 令人費猜疑。 不到三天,四人又抵洛陽。 他們很快找到山洞。 一片粉紅石壁都快被燒成灰牆了,手一扣就能粉去。柳再銀那把火燒得可真狠。 眾人重遊舊地,各有心境,但只有小千開心得起來,因為三人來此,並未能解開心中之迷,悶得很。 大板牙抱怨道:“小千兒,悶了三天,現在該可以說了吧!” 小千笑道:“好啊!你想知道什麼?” “你還說,你帶我們來這洞中幹嘛?” 小千淡然笑道:“反正你們也沒事幹,在這裡休息不是很好嗎?” “什麼?” 大板牙詫異道:“你帶我們回來,就是要我們休息?” 小千笑道:“來都來了,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三人實在是被小千整得哭笑不得。 小千笑了一陣,似也不想讓他們憋得太久,便說道:“我是要你們躲到天黑,然後再去找一個人,他可以帶我們去見月神教主。” “誰?” 三人齊問。 “關西晴。” “是他?” 大板牙驚詫不已:“他怎會和教主扯上關係?” 小千道:“你別忘了,咱們在獨峰山釣太公魚時,他曾被教主抓去過,還得了武帝的武功秘笈呢!” 天機生詫然問道:“你說他跟月神教主有所牽連?” 小千笑道:“有啊!師徒關係,太公釣魚收徒之事,天下皆知,只有你躲在老巢混迷糊了,才不知道。” 天機生乾笑著。 劍疾道:“關西晴不是在七星湖被教主所要脅,他豈會是徒弟?” 小千道:“因為關西晴至今還不知那人就是假冒武帝的人,他曾經說過上次見武帝時,是在一座神石府中,武帝坐在暗出,無法看清面目,那地方想必就是月神教的總壇所在地了。” 大板牙道:“可是關西晴上次被擄,好像是昏迷的進入那裡,他能帶我們去?” 小千道:“照他所說,他被抓去一天就放回來,那地方該不遠,只要稍有個方向,必定可以找到地頭,別忘了還有小貂兒呢!” 小貂兒聞言已從小千的胸口鑽出頭來,吱吱得意地叫著。 有了它,他們都不說話了。 小千笑道:“反正也沒其他方法,就暫且一試,又有何不可?” 大板牙瞧了他一眼:“法寶,還說一定有效。” 小千瞪眼道:“還沒試,你怎麼知道沒效!” 大板牙道:“所謂‘法寶’就是不試也有效,只有你的法寶,還要試才知道。” 小千乾笑起來:“這是創新的嘛!” 大板牙又罵了一聲‘爛法寶’,也笑了起來。 隨後四人己守候在洞中,等待天黑。 小千另出奇招,又扮成一身黑衣的月神教主,他想以此引出真的教主。 黑夜已臨,無月,一片漆黑。 小千交代:“我先去,你們跟著小貂兒走。” 三人馬上會意。 “走吧!” 趁著夜色黑黝,四人已潛往知林居,抵達該處百餘丈,小千要他們躲得較遠些,自己已隻身潛入知林居。 住過數個月,小千對此居已熟得很。他很快的就找到了關西晴的起居處。 燈光下,他正在書房看書,晃著頭,一副陶醉樣。 “真用功啊!” 小千訕笑說著,隨後已摘下樹枝,往裏邊打去。 叭地一聲,燭火已滅。 關西晴大驚,喝聲:“誰?”已掠出窗口,四處張望。 小千在對面屋頂,輕輕笑出細聲,己向他招手,示意他跟出來,隨後掠失了屋瓦。 關西晴驚詫道:“會是誰!” 稍加思考,也掠追了過去。 小千有意引他前往獨峰山方向奔去,就快要抵達此山之時,他突然地藏了起來。 他想著關西晴已追了數十裡,早已看清自己這身打扮,如若他真的知道地頭,該是有個目標了。 現在藏起來,他找不到人,會以為自己先走了,他可能憑著已知路線或目標追下去。 果然關西晴追到此地,不見小千,己疑惑道:“人呢?難道有事先走了?” 考慮了一下,他仍往獨峰山方向奔去。 小千已暗自黠笑:“關西晴啊關西晴,這次全靠你了,請多多幫忙。” 聽他語氣,似乎含有點較心鬥智意味。 他也不敢怠慢,馬上小心翼翼地迫在後頭。 關西晴似乎己有了目標,奔的甚是從容而熟悉。 直到三更,掠過數座山頂,已來到一座神秘山谷。 這地形竟和月神教主上次居住的竹軒有些類似,也就是和七星湖地形差不多。總有一座飛瀑從山峰掛下,形成水潭,湧流溪澗。 飛瀑左側,明顯可以看出似以山巖鑿成之宮殿型大門,緊貼在石壁上,想必就是入口。 關西晴從容的就掠往大門。 小千潛在暗處,心頭竊喜不已:“光看週邊,也知道是這教主住的。” 他早就想過,教主所居住的地形之所以那麼像七星湖,是教主一直想著七星湖之神秘寶藏,找了類似的地形住下來個‘朝思暮想’,終有一天會被他想出秘密。他所下的心血至此地步,不可謂不大。 窺探一陣,但覺暗哨並不多,他也就大大方方走向石門。 才行十餘丈,已有黑衣人攔過來,突見小千裝束,登時猶豫。 小千裝模做樣的功夫可不差,話也不說,只威嚴的擺擺示意護衛退開。 護衛似乎懾於威風,不再阻攔。已拱手退閃,讓小千通過。 第一關已過,接下來就好辦了,他連闖雙哨,行入了石門,這只是一條通道,雙牆掛有油燈正亮著,經過十數丈,已是別有洞天。 此處景色美麗,小橋流水,紅亭雅軒,清靜祥和。 小千頻頻贊許不已:“這傢伙,說他笨,又這麼會找地方,該是笨中有不笨吧?” 他寧可說‘不笨’,也不想讓教主沾上‘聰明’兩字,損人可到了家。 並未發現任何人,他只好先闖他一闖。反正已找到地頭,他不怕教主又走脫了。 他不再躲藏,瀟灑地笑道:“有人在家嗎?有貫客來訪。” 在這龍潭虎穴裡,他竟敢如此的囂張,好像自家一般,有說有笑的。 聲音清淡,卻傳得甚遠。 在這深山窟谷中,何曾有訪客到來了還如此喊著‘有人在家’? 馬上有人反應:“誰?” 是姑娘的聲音。 小千感到驚詫:“怎麼會是女的?” 隨即又笑道:“月下老人來了,姑娘的緣份到了。” “你胡說什麼?” 嬌斥一聲,燈火處閃來一條嬌美素白羅衫女子,正是關西雨。 她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這也是她的家?是關西晴的家? 小千見著是她,並沒有太大驚訝,含笑道:“姑娘來得正好,反正夜色正美,咱們就此私訂終身,以能為後世傳佳話。” 關西雨並不能看清小千蒙著臉的真面目,豈能聽得了這種話?已怒斥道:“你是誰? 敢跟我講這種話!” 小千笑道:“不要問我是誰?你想想看,在不知對方是誰,長的何種模樣,就私訂終身,那多麼刺激啊!” “誰跟你刺激?” 關西雨斥道:“走開,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聽到這種話!” 小千無奈一嘆,道:“可憐後世已無佳話可傳……你也別趕我走,我是來找你爹爹的啊!” 關西雨疑惑道:“你不是守在外面的護衛?” 小千道:“我那有這麼菜?否則怎敢找你私訂終身?” “你敢再說這種事?” 小千笑道:“不說,不說,我找你爹去。” “找我爹幹嘛?” “當然是向他提親啊!” 關西雨更怒,舉掌就劈:“你不想活了,明明不說,你還說!” 小千一個閃身已躲開,呵呵笑道:“我哪有說?剛才是私訂終身,現在是明媒正娶,差那麼多,你難道分辨不出來。” “你還說?” 關西雨更怒,但打了幾掌,始終奈何不了小千。 小千笑道:“好吧!不說就不說,反正這門親事永遠也沒結果,去把你爹找來,我想問他幾件事。” 關西雨斥道:“你憑什麼?” 小千呵呵笑道:“憑我這張嘴。” 關西雨反倒覺得好奇了:“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憑一張嘴去見我爹。” 她以為小千想以口舌來說服她,而她卻抱定要讓小千出醜。 然而小千卻另有一番應對之策。 他笑了笑,道:“不是我去見你爹,而是你爹來見我。” 突然已往遠處大叫起來:“還不給我滾出來……” 聲如洪鐘,震得莊院回音不絕,猛傳來數聲喝叫。 也把關西雨給震傻了眼:“你竟敢對我爹如此吼叫?” 小千笑道:“如果你不滿意,我還可以再喊一遍,怎麼樣?我這張嘴還算管用吧!” 關西雨突然定了神,往小千仔細瞧去,那叫聲太熟悉了。 方才她一直以上對下來對待小千,難免未將他放在眼裡,可現在不同了,她實在想不出天下有誰會如此的大膽? 除了小千以外…… 她驚詫不已:“你是小千兒?” 小千笑道:“不必叫得那麼親切,我是來我你爹算帳的。” “真的是你!” 關西雨早該想到,從第一次見面。求婚開始,小千就一直以這話題來調侃她,方才不也是如此? 想著,想著,不禁耳根也發熱了。 然而再聽小千此言,已無暇再想及私事,忙問道:“你認識我爹?” “可能吧!” “你跟我爹有過節?” “見了面就知道了。” 關西雨急道:“不可能,我爹很少離開此地,他怎麼可能跟你結怨?” 小千笑道:“我是說見了面才知道,你急什麼?” 關西雨仍想再說話,暗處已傳出聲音:“西雨,發生什麼事?” 隨著聲音,已走出那酷似武帝的月神教主,他旁邊那位正是關西晴。 關西晴竟然會跟月神教主站在一起? 在七星湖。他差點喪命在教主手中,如今卻跟他肩平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千似乎早已弄清了此事,不慌不忙,談笑風生,道:“關老爺近來可好?我是來算帳的!” 教主乍見小千裝束,已冷斥道:“你是誰?膽敢如此對我說話?” 關西晴若有所悟:“就是他引我回來的。” 方才他才和教主爭辯有人引他回來,教主卻說未派人出去,原來問題全出在小千這個人的身上。 小千淡然笑道:“不是我引你,而是你引我,否則我又如何找到這地頭?” 關西晴猝然詫楞,自己中了人家的計策並不知曉,還得意洋洋的說人家帶自己回來,這個臉,他可丟不起。 他怒吼一聲斥道:“你是誰?膽敢闖入此處?” 小千笑道:“我們可熟得很。” 瞧了瞧教主受傷纏白布的右手,輕笑著又道:“我就是傷你爹右手的人。” “綠小千!” 教主和關西晴驚駭不已,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小千笑道:“標準答案,兩位感到意外吧?” “是很意外!” 教主冷笑道:“你膽子未免太大了!” 一聲輕嘯,七八名蒙面黑衣人己圍向小千,長劍盡出,呈扇形的困著小千。 關西雨可急了:“爹您不要如此,有話好說嘛!” 教主冷喝道:“這裡沒你的事,退到一邊去。” “不!” 關西雨橫在他身前,道:“小千兒以前對我很好,你不能為難他。” 教主伸出了右手,怒道:“你看看爹的手,就是被他弄傷的,差點就成了殘廢,爹能放過他嗎?” 這傷還是西雨所包札的,皮爛肉碎,讓人觸目驚心,還好筋骨未斷,否則就成了殘廢了。 也因為要照顧她爹的傷,她才會在這裡的。 這傷難道真是小千所傷?若是真的,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愣在那兒,不知所措了。 小千心知她一直被蒙在鼓裡,連她爹被神秘光束所擊,她都昏迷未知,哪能了解事情的一切? 輕輕地笑了笑,小千道:“關姑娘別為難你爹了,我們的恩怨精彩得很,你站在- 一旁,保證聽得過癮非常。” 教主冷冷地道:“沒你的事,回房去。” 他不想讓女兒聽這些事。不知是怕女兒聽了後會說他奸詐還是害怕女兒不要了他這個爹? 關西雨咬牙嗔目道:“我要聽!” 她的態度十分強硬! “你……” 教主怒目逼瞪,寒光暴閃,想迫退女兒。 關西雨卻抬頭仰鼻,一副固執不屈,逼得她爹十分難堪,準備出手教訓。 小千已笑道:“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有什麼不敢讓她聽?再說,紙是包不住火,我講話是夠大聲的,你叫她回去也沒用,何不如留下來,免得讓你女兒誤會了你的行為。” 教主惱羞成怒的冷斥道:“老夫有何不敢讓人聽?” 兩眼瞪向了西雨,又道:“站一邊去,平常我是怎麼教你的,連爹的話都不聽了?” 關西雨這才默默地退至一旁,凝目作不屈的瞧著她爹。 小千呵呵笑道:“她哪敢不聽你的話?為了要聽你的話,她差點就跟你吵架,呵呵,你不是錯怪她了?” 這話說得甚妙,把教主責備女兒不聽他的話,退離現場,說成女兒為聽父親到底做了何種壞事的話。聽與不聽之間,經這麼一說,意義就全走了樣。 教主的話被套走了樣,怒目一瞪,喝道:“老夫教女兒,干你何事?” 小千反斥道:“我教兒子,又干你何事?” 他暗喻著教主是他的兒子。 教主怒斥:“你哪來的兒子?” 小千笑道:“你不要再對自己產生懷疑,這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我有什麼好懷疑?” 教主仍弄不清,斥道:“你明明就沒有兒子!” 小千直搖頭,黠笑著道:“我的天啊!我的兒子怎會是個白痴痴喔!要兩個痴才能表達他?” 關西晴已聽不入耳,怒聲道:“你敢侮辱我爹!” 小千邪笑道:“我哪敢侮辱你爹,你不就連帶的變成我孫子了!” 好端端的,關西晴也遭了殃,怒火已升:“你不想活了!” 出掌就劈。 教主突然間已明白小千話中的含意,雖是窘態不已,但不願兒子為此事跟他爭執而造成“事實”。 馬上喝了聲:“西晴回來,爹自有主張。” 關西晴硬把掌勁給撤回,怒嗔不已。 小千訕笑道:“這傢伙就聽話多了,品種十分良好。” 教主冷冷地道:“綠小千,老夫私事,由不得你管,今夜這筆帳,你將付出代價。” 他似乎想在女兒及部下的面前保有一派宗師身份,不願與小千瞎扯。 小千笑道:“我才懶得理你家鳥蛋事。不過今夜付出代價的人,可是你而不是我,為了使你女兒了解一切精彩故事,是你說?還是我說!” 教主冷冷瞪了他一眼,道:“我說。” “好!很有個性。” 小千頻頻贊許道:“白痴痴可以劃去一個痴了。” 教主冷冷地道:“你如何找到此地?” 小千顯得不耐煩地道:“欸呀!我不是說過了嗎?是你兒子帶我來的呀!我看那個痴還是不能去掉,挺危險的。” 教主道:“你又如何知道他是我的兒子?” 小千道:“用猜的行不行!” “不行。” 小千苦著臉,說道:“可是,我的的確確是用猜的,你又叫我不行用猜的,這豈不是在為難我?” 教主冷聲道:“少給我打哈哈,說清楚一些,死得乾脆一些,你的面罩也給老夫摘下來。” 小千笑道:“欸呀!讓我增加一點點神秘感不行嗎?你也曾經是小孩子嘛!” 聽他童心未泯言語,反倒把教主說成以大欺小了。 教主道:“你也沒什麼神秘可言,光頭一個。” 小千呵呵笑道:“這就是我要戴面罩的原因,要是待會兒躲在暗處,不會因為光頭而閃亮亮的,到時被你們發現目標,那多劃不來。” 他的確有此原因,才不願意把面罩摘下。 教主為了想把事情弄清,也不願多花時間在爭面罩上。反正他是不會放走小千的,說道:“你來此有何目的?” 小千可不能把救武帝的事情說出,至少也得等大板牙趕來再說,道:“來拆穿你跟你兒子的把戲啊!” 教主疑惑道:“你敢單身一人站在這裡?你不怕死?” “怕就不會來了。” 小千道:“我已經告訴你,要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我當呆子,否則你會很慘,不知你背起來了沒有?” 教主道:“慘的是你,不是我!” 小千瞧了瞧他的手,黠笑道:“現在不知是誰在慘,你是手癢才把它包起來,是不是呢?” “你……” 教主怒火又起,身軀微顫。 關西雨等了老半天,沒聽出結果,嗔道:“小千兒,你在說些什麼?我要聽你跟我爹的事,他的手為何受傷?” 小千道:“這可不是胡說,是千真萬確的,他的手是在七湖被神秘光所劈傷的。” 關西雨驚詫不已:“那晚偷襲我們的人,會是我爹?”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父親和哥哥。 小千道:“這要分兩部分來說。你說的是偷襲盜寶的呢?還是偷下迷藥的事情?” 關西雨道:“我兩樣都要知道。” 小千笑道:“可以,簡單的說,偷盜的是你爹,下迷藥的是你哥哥。” 關西雨驚駭而不敢相信:“爹!哥哥!真有此事?” 教主冷然道:“大人的事,你不懂,將來爹再跟你說個明白。” 關西雨顯得十分激動:“真是你?” 小千笑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你爹幹的壞事可多著呢!” 關西雨打著哆嗦道:“你說!” 教主急道:“別聽他亂說,他的話是不能相信的。” 此時的關西雨怎麼能聽進去,一副豁出去的堅決表情:“爹,今晚要不弄清此事,女兒會恨你一輩子的。” “西雨……” 教主想再勸勸她,西雨卻甩頭不理。 小千輕笑道:“壞事可以饅饅說,事情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最正確的。” 笑了幾聲,又道:“當初你爹在七星湖碰到我,就發現我可能知道七星湖的秘密,然後千方百計的拉攏我。當我來到中原,搞什麼華山論劍時,他故意找你哥哥出面和柳堤銀刀對打,引起我的注意,後來又以仰慕武功的藉口,在洛陽洛賓樓,以頭撞得銀盤凹陷,弄個關燒餅,綽號而親近我,然後把我帶回知林居。當我和他混熟時,你不是說出有關‘姜太公釣魚’之事?” 關西雨沉吟不雨,點點頭道:“不錯,當時我確實聽到這消息,然後轉達哥哥,想讓你們去碰碰運氣。” 小千道:“其實這消息是你爹放出來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引我上鉤,因為只有他知道我有辦法離水三寸釣起魚兒。” 關西雨問道:“我爹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在七星湖碰上他,曾經跟他打過賭,他當然知道了。” 關西雨瞧向她爹,見他默不作聲,心知此事屬實,內心不禁長嘆。 小千繼續道:“我當時知道是你爹在搞鬼,但為了武帝功夫秘笈,也想冒險一試,所以就設下一計,要你哥哥去釣九花鮭魚,你哥哥當然不願意,但又不好意思拒絕,只好跟我們去了。後來他也想出了妙計,來個將計就計的讓鮭魚上鉤,然後就被你爹施展絕高身手給擄走。因為他想製造出武帝的假像。我和大板牙見狀,當然想看個究竟,也就追了下去,結果又出現了兩個黑衣人……想必是飛星堂的趙真和狄向引……” 說到這兒,瞧向教主左側一高一瘦的黑衣人。 兩人也閃閃目光的向小千反瞧。 依身材看來,該是趙真和狄向引沒錯。 他繼續又道:“他們兩人也想捉我們倆,但後來卻遭了敵手而逃走,我們才免於落入你爹手中。” 頓了頓,又道:“後來我回到知林居,你哥哥己弄了個秘笈回來,一方面可以找藉口,被武帝擄去,有了個交代,還說已被武帝收為徒弟,另一方面卻想以假的武功傳給我,想陷害我之外,另還有目的。” 他瞧向教主和關西晴,笑的甚是捉狹和得意。 教主冷冷地道:“老夫有何目的?” 小千笑道:“你想以爛秘笈傳給我,好讓我接近被你囚在洞中的武帝,再由我從他身上騙得武功,然後傳給關西晴,對不對?” 教主冷聲道:“他不該對老夫有所隱瞞功夫。” 小千道:“瞞你什麼功夫?” “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的秘密。” 小千當然知道教主貪得無厭的人,必定對此窮究到底,說不定武帝能保命到現在,還是這句話所賜的呢! 他黠笑著道:“你不是說過‘月’是基本功夫,‘日’是凝氣成形,‘星’取其‘隱’,它能讓武學超脫?你只練了日、月兩層,還差星字訣?你不是悟通了這秘密嗎?” 教主為之一怔!沒想到小千記憶如此之好,把此事記的如此清楚。 小千鄙笑道:“全是在放屁,胡扯一通!原來你跟我一樣,還沒搞懂啊!” 輕輕一笑,又道:“不過我覺得奇怪,你們憑什麼相信武帝一定會指正我武功?” 教主冷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因為他看你練他的功夫,一定會想到是我安排的,他心腸軟,也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再則你來自七星湖,又姓綠,他也會懷疑你是否是他的兒子,這些難道不夠?” 小千確實聽過武帝追問自己是否去過七星湖?也許他真的有此想過。 關西雨臉色已變得發自,冷冷說道:“爹,你為何要如此做?如此……” “殘酷”二字,她沒有說出,但表情己甚為明顯。 教主斥道:“不准你胡說,爹和武帝的事,你永遠不會懂,人人說他仁慈,其實是個偽君子、殺人魔!” 說到這裡,顯得非常激動,想必他和武帝有不可解的仇怨,才使他如此震怒。 關西雨並未再開口,但眼神顯得更冰冷了。她不能諒解、接受父親所作所為。 小千又繼續說道:“騙武功是一種目的,另一種目的是你爹一直搞不通我為何能刀槍不入?想叫你哥哥查個清楚,所以你哥哥才有意無意的和我談話,都會問及此事,好不容易才發現了我穿寶衣,可藉寶衣卻被西巫塔的人給搶走。這事情只有你和你哥哥知道,後來卻傳到你爹耳裡,以至于我用假寶衣試探你爹時,他感到十分訝異,問我寶衣不是被搶了?可惜他還是貪婪的想偷盜,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假的武帝,也就是月神教主。 實是老天有眼吶!” 瞧向關西晴丁眼,又道:“不知我說的有沒有錯?” 關西晴瞧向父親,不見反應,便點頭道:“不錯,我是想揭開你刀槍不入的秘密,結果你武功竟然讓人失望!” 小千笑道:“我一向是讓你們這種人失望的,因為看到你們失望,我就會感到很高興。” 關西晴冷冷地道:“待會兒你就高興不起來了。” 小千道:“當然啦!宰了你們,我想我個高興的對象都沒有,哪還高興得起來了你猜得很準。” 關西晴冷冷地笑著。 小千訕笑道:“你的笑聲是否接近死亡的抽筋?怎麼會抽個不停?不要急嘛,待會兒給你一個痛快就是。” 關西晴怒道:“你才在抽筋!我是在罵你!” 小千笑道:“你這不是癡人說夢話麼!每個人也知道罵人不是抖著身子的,你這是哪一朝代罵人的動作?用抽筋來罵人,實在是個偉大的發明家。” 關西晴氣得七竅生煙,一時也不知該妯何痛斥小千,才算恰當。 小千得意笑道:“行啦!別再亂抽筋罵人,我還有很多事要告訴你,不聽太可惜了。” 他接著又說道:“至於我如何發現你跟你爹的關係,那要歸功於你家後院那棵朱果。” “朱果?” 關西晴驚詫萬分。 關西雨更詫異:“就是我們第一次碰面,小假山那棵紅果?” 小千笑道:“不錯,就是它!” 關西晴、西雨感到驚詫,一棵不起眼的朱果,怎麼會有如此之大的關鍵? 小千笑道:“這可就要問你爹了。” 教主更是青白著臉,冷聲道:“你如何找到它?” 小千道:“我鼻子靈得很,一聞就知道啦!你也不想想朱果只長在七星山,連邪貂都求之不得,怎會落入你家?原來你是想移植它,以求對七星山的秘密有所了解,豈不知我這之一猜想,就把你兒子和你給連上了。” 教主懊惱非常,事情竟會敗在一棵無關緊要的朱果上! 小千道:“那時我被你和水靈宮的人逼得腦袋亂糟槽的,不能不靜下來想,結果被我想通,所以我就訂下七星湖尋寶的計劃。先從天機生那裡開始,再以你的解招,引向武帝,然後,再引到你兒子,他當然以為我這秘密十分可靠。一來你必定跟他提起我可能知道七星湖的秘密,另一方面,你們也想過武帝也該知道這秘密。因為他的武功很可能與七星湖有關,否則他也不必叫我去碰碰運氣。有了這兩點,你們不想上鉤都示行。” 他瞧向教主和關西晴,輕輕一笑,又道:“後來你兒子和西雨就跟我一同行向七星山,你就暗中跟在後頭。當抵達七星湖時,我就故意以銅鏡引動七星湖的神秘力量,使得你跟你兒子深信不疑,然後才訂下三更月圓正空寶藏即可出土的詭計,還劃了兩個足印,呵呵!沒想到你真的自動去那裡罰站!懂得認錯的小孩子,這年頭畢竟不多了。” 教主被奚落得悶牙直磨,冷哼著。 小千笑夠了才又道:“當時我故意離開去拿酒肉,就是要讓關西晴有機會去通知你,我所說的是什麼秘密,然後關西晴就藉著撿拾柴火,走向山區通知你,可對吧?” 教主和關西晴冷目直瞪,默不作聲。 |
五十五 神佛乍現
關西雨身軀微顫著,沒想到父親和哥哥竟會如此陰險,甚至連她都給瞞了。 小千道:“後來我帶回酒肉,也就喝了起來,然後又藉著時間還早,就窩在火堆旁休息,你哥哥就趁機在火堆下了迷藥,不但想把我給迷倒,他為了事後有藉口,連自己也一起迷倒,睡得可真舒服啊!” 關西晴臉色又變,他突然想起小千當時就曾講過這句話,自己卻仍感到得意?被人耍了還不自知。 也難怪小千在教主被光束擊中時,他能及時醒來了原來是早有防備。 小千笑道:“當然啦,我是不可能被迷倒的,後來你爹受傷,被我扯出真面目,劍痴又趕來,他不往別處逃,卻往返七星湖逃,這分明不合理,原來他是想以兒子當人質,也好走個順利。你哥哥當然是支持到底了,跟你爹走了大半天,才又大珠小汗、驚驚慌慌的趕回來,結果是平安無事。” 關西雨實不敢相信:“哥哥你為什麼那麼卑鄙?” 關西晴冷冷地道:“你胡說什麼?我是替爹辦事,豈能讓你亂說哥哥的不是。” 關西雨強硬道:“不管是誰,計算人家就是不對。” 教主冷喝道:“住嘴!綠小千還不是在計算你爹,你怎麼不說他不對?” 關西雨斥道:“那是因為你們一開始都在耍他……他是在折穿你的陰謀!” “你胡說!” 教主怒斥,一巴掌打向西雨,打得她粉臉見指痕。 關西雨未再說話,兩眼更是充滿不服,接近了仇視的意味。 小千好似也不忍讓她挨打,算算時間,天機生他們也該趕來,該可動手了。 輕輕地一笑,又道:“我說大教主啊!打一個女人算不了什麼英雄好漢吧!我讓你打,你覺得怎麼樣?” 他斜伸著嘴巴,往教主送去,笑的甚為捉謔。 他本以為教主不至於伸手打他,豈知這次他失算了。教主怒火更熾,顧不得身份,一掌就劈向小千。 “啪”地一聲脆響,打得小千怔楞著,“你竟敢打我?” 手撫著臉兒,還真是疼。 教主一掌得手,冷憋的想笑出聲來:“打你又如何?老夫想多打幾掌呢!” 小千撫著臉,癟笑不已,自嘲著道:“好端端的送給人挨挨打!這是什麼世界?” 笑著,左臉又推給教主:“拜託你再打一掌如何?” “你以為老夫不敢?” 教主冷喝,快捷無比又摑出一掌,“叭!”地一聲,小千竟然沒有躲開,硬是再挨了他一掌。 這是什麼世界?竟然有人自願讓敵人連劈兩掌?還讓人打得津津有味? 這個人竟然是聰明絕頂,翻江倒海的綠小千! 這舉止登時把教主懾呆了,他以為小千會躲,結果他卻沒躲?呆楞楞立在那裡,兩眼驚詫直瞪小千。 不但教主怔住,所有在場諸人,一樣怔詫不已,有的甚至已笑出聲音。 小千難道真的那麼笨,以挨揍為樂? 那倒未必,他是另有目的,他就是要製造無法想像震驚,好讓他突襲。 只見他叫聲,“打得好!”趁眾人呆若木雞之際,一個箭步已衝向教主,雙手揚起左右開攻。 剎時,只聽啪啪數響,已刮回數個耳光,呵呵笑道,“打得好,利息馬上就賺回來了,呵呵!” 教主哪知小千的詭計,硬是被打個正著,兩頰十數道紅指印清清楚楚的,還痛的辣,哪敢再發怔呆?趕忙欺掌反攻,直切小千門面。 小千早有計劃,在刮完利息之際,頓時倒掠筋斗,輕巧如燕,反罩數名驚詫著的黑衣人,雙掌劈下,“霹靂雷霆”,掌風如狂濤駭浪卷撞兩名黑衣人。 只一觸近,啪啪兩響、黑農人慘叫,登時倒地不起。 小千可未放鬆,馬上抓走兩人長劍,一揮一耍,又攻向其他黑衣人,謔笑道:“這就是看人挨巴掌的代價。” 雙劍猛揮,又有數名受了傷,倉惶退逃。 教主見狀,心知不妙,馬上喝道:“退開!再攻擊!” 只要能退開,就可得到喘息,然後再反擊,就不會顯得如此慌張。 為了讓手下能得到喘息的機會,教主已欺身罩向小千,雖是一手受傷,但一隻手的威力已足以讓他發揮。 武帝的功夫早已冠爍武林,他能冒充,自然也學得不差了,出手之際,又將小千給逼住了。 黑衣人滾退數尺,一個回向,心神已定,出劍攻招已轉犀利。 小千老是覺得長劍太輕,耍不出威風,劈挑之下,甚不順手,再加上教主介入,馬上已落下風,處處被製著走,困境畢現。 “奶奶的!扮的是假武帝,攻夫卻不假!” 小千苦笑著,喝叫道:“快來哦!打起來了。” 他認為劍痴他們該到達此地,可能在外面等候消息,才出聲音,希望能引他們進來。 教主登時覺得不妙,“快拿下他,省得夜長夢多。” 出招更是凌厲。 關西雨大為緊張,馬上欺前:“爹!你不能一錯再錯!” 她想攔向她爹,以助小千脫困。 豈知關西晴己攔向了她,冷冷地道:“西雨!你不助爹一臂之力也罷,豈能再助別人呢?” 關西雨斥道:“我是在幫爹贖罪,快讓開!” “不能讓!綠小千一日不除,後患無窮。” 關西雨見他不肯讓,己發掌攻了出去,兩人登時纏在一處。 此時通道已傳出大板牙的聲音,宛若將軍征討般威風,“殺啦!該殺的就殺,不必客氣!” 話聲未落,大板牙、天機生、劍痴和小貂兒已衝殺過來,後面還追了三數名黑農人,但那些人已起不了作用了。 教主見有追兵趕來,心頭大駭:“綠小千!你敢引人來此?” 小千笑道:“笑話,你以為你是我老子?要我處處讓著你,聽你的!” 教主斥道:“你到底引了多少人?” 小千笑道:“多啦!多得可以將這座山塞滿,那時你就不會寂寞了。” 此時大板牙已趕到,捧著劍,威風八面道:“小千兒,哪一個要先殺?馬上見效,看看本獵手的厲害!” 小千連看都沒看,隨便一指:“那傢伙好了。” 大板牙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面牆,不禁憋笑:“你叫我去撞牆?” 小千瞧了一眼,倒也想笑:“欸呀!撞就撞,你又不是沒撞過?我挨了兩個巴掌,馬上放倒兩人,你還客氣什麼?” 被教主打得險象環生,他還有心情開玩笑,實也膽大無比。 大板牙苦笑道:“撞就撞吧!” 他當真撞往牆頭,身形一靠,叭然一聲,撞得可是用力,然而他早有防範,撞的無關緊要,卻藉此反彈,電射一名黑衣人,以前訓練的劍術已派上用場,一劍筆準的就截中那人喉嚨,登時斃命。 他得意笑著:“寶劍未老嘛!” 教主見狀大駭:“西晴!快攔住他。” 西晴顧不得再和妹妹纏,馬上撿拾地面落劍反攻大板牙。 別看他一臉書生文弱樣,此時施展劍術卻也威凌銳利,造詣之深,實讓人出乎意料之外,一對上了手,大板牙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趕來的劍痴和天機生早就被趙真和狄向引以及數名黑衣教徒攔下。 劍痴自無話可說,但天機生可就不管用了,只有搖頭吶喊的份,若非小貂兒跟他共同對敵,那還容得他耀武揚威? 他有意逼近教主,冷喝道:“老賊,你把武帝藏在哪裡?” 教主厲笑道:“你竟敢出賣我,老夫會廢了武帝,讓你白費數年功夫!” 天機生冷笑道:“恐怕你沒有機會了。” “就憑你們幾人?” 教主想縱聲大笑。 然而小千可讓他笑不出來:“憑我就夠了。” 他已找出教主弱點就在於那只右手,他必須不時避著它,只要猛往那裡攻,保證奏效。 果然一懸雙劍,左右劈掃,逼住了教主左手,一劍已砍其右手。 劍勢又快又狠,好似流光暴閃,就在一點丁細小得再不能細小的空隙上,利劍突穿防線而走,就往右手落去。 教主大駭,顧不得再攔阻,只有掠退,然而情勢又急又快避得了斬手,避不了裂肉,硬是被劃出七寸長傷口。 從小臂刺向關肘,白紗掀落不少,紅肉立現,痛得他把手臂直抽搐。 小千一劍得手,更形得意:“老賊你好好享受,上次來個火烤,現在來個生切!” 劍勢再逼,霸氣更凌人、招招扣招,威猛無比。 教主硬咬牙關,忍住痛楚,厲吼道:“小子你找死!” 左手一揚,黑暗中紅霧乍現,隨著掌勢飛動,宛似移動彩虹,忽明忽弱,忽遠忽近,綿延如江河滔浪,一波波滾滾來。 月神吸力神功也讓他發揮淋漓盡致。 小千學的也是此功,只是火候差多,但他天生似有神力,反宮骨、無雙刃更使他運臂靈活,也抖耍起來。 “你有光,我也有光,” 揮招之際,也能見及淡紅光影,未能弱退一步的罩撞衝前。 一強一弱紅光在空中交會,叭咧咧的暴出星花,紅光更熾,映得周圍通紅,如放煙火般。 猝已欸呀呀一聲,小千倒撞而退,雙手已空,叭然摔往地面,跌得臀部生疼,雙手猛抓,嘖嘖叫痛。 教主也好不到那兒去,以內勁震斷長劍,卻被斷落的劍身刮刺三道傷口,左手已染血跡,功力為之大打折扣。 小千兒苦叫幾聲,可不甘被擊退,然而自己本就傷於多情夫人掌下,此時用力過猛,胸口又開始作痛。 他為了避免傷勢復發,只好來個胡亂打,雙手抓向地面石磚、碎石,已狠命地往教主打去。 他還謔笑道:“我是專打落水狗的!” 教主雙手已傷,人又剛落地,石塊己如雨淋般射來,逼得他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再次揮掌劈打碎石,顯得十分的狼狽。 一旁的關西雨見狀又不忍心,急叫道:“小千兒,你放過我爹好麼?” “不行!” 小千笑道:“該是他放過我,而不是我放他,你別搞錯了!” 關西雨已擋在她爹的面前,封了小千石塊,更有急急逼近之勢。 小千不得不凜起心神:“你來真的?” 關西雨道:“我爹已受了傷……” “受傷還會殺人,那才厲害!” 小千擺擺手道:“你閃開,他殺了我娘,我不可能放過他!” 關西雨仍想祈求,教主卻得到了喘息,已嗔道:“西雨,給我讓開,爹來收拾他!” “不!” 話未說完,教主突然把她推向前頭,跌得踉蹌,撞向小千。 小千驚詫叫道:“關姑娘……” 伸手想去扶住她。 就在這時候,教主竄身衝過西雨,一掌劈向小千胸口,又快又急,讓人難以躲閃。 小千突遭暗襲,又近在身前,想避已是不及,猛一咬牙,運功于掌,準備硬接,還喝出聲音,以能懾住教主心靈。朝其後方喊道:“快宰了他!” 聲音又急又響,逼得教主疑神疑鬼,馬上收了三成功力,準備對付背後的偷襲者。 盡是如此,掌勢仍銳不可擋,已對上小千雙掌。 叭然一響,小千但覺雙手像要炸開,灌入熱流使他胸口一痛,悶呃一聲,已摔滾數丈遠。 教主末敢追擊,直覺背後有勁風逼來,反掌就拍。 豈知這人正是被他推倒的女兒西雨,正趕著去救小千,哪知父親如此之狠,推了她又劈掌打她?在全無防備之下,硬被打個正著。 哇地一聲,怒血噴得她爹滿臉鮮紅,宛似殺人魔王,整個人已噴撞丈餘遠的牆壁,怒血撒得雪白牆壁揚花點點,已奄奄一息。 教主大駭,悲慟不已!自己竟然是傷害女兒的兇手? 他慟叫一聲“西雨”,趕忙奔前,扶著女兒直喚不停:“西雨!你快醒來,爹不是有意的!” 西雨悠悠中醒來,眼神煥散,就快斷了氣,方開口,又湧出大量血跡:“爹……放開小千兒……” 只說出這幾個字,又已昏厥。 “西雨!西雨!振作點!” 教主可急得哽咽悲慟,馬上截點西雨數處穴道,還塞了顆藥丸讓她服下,希望能保她的性命。 然而更讓他驚駭的事情可還沒結束。 當小千被擊滾而退時,正好是滾向和大板牙動手的關西晴。他見著小千受傷在身,而且又跌撞於地,想趁此機會補他一劍。 遂掠身追前,冷笑不已:“綠小千,可怨不得我了!” 一劍剌出,直取小千背心。 大板牙豈能讓他傷了小千?身隔丈餘,本是無法攔劍救人,但臨急時,突有一股為小千拚命之神力產生似的。無法及時趨前,長劍卻脫手射出,快如流星墜光,直打關西晴三尺青鋒。 剎時,關西晴只覺虎口裂痛,長劍握之不了,業已飛出,雖感驚愕,但他認為機會實在難得,仍自改截指勁,想點向小千死穴。 大板牙可慌了心,大吼:“臉綠綠快躲啊!” 人也撲過去。 小千是有所覺,但不知危急來自何處,反正已滾得昏昏沉沉,也只有再加勁的滾退了。 然而“臉綠綠”不單指小千,小貂兒也有此雅號,聞聲知小千危急,它可是拼了吃奶的力氣,也要救他一救。 馬上電射而至,狠厲的咬向關西晴的手指,痛得他欸呀甩手。哪來得及再點小千的死穴? 此時大板牙也撲至,雙掌就拍,情急之下,關西晴暴身抽退,想避開其掌勢,豈知未能如意而被打中些許,悶呃一聲,也就摔往空中了。 這傷勢本不算重,挺挺也就過去了,然而就在他噴空之際,猝有一條人影射向他。 那身形好似鬼魅飄忽,無以見其形。 就在兩人接撞之際,紅光一閃,像那縮盡太陽而成的細小光束,如此搶眼勁透,穿了關西晴的脖頸。 只聽叭嗤一聲,關西晴腦袋竟然活生生的被砍了下來,噴上高空,鮮血急湧如驟雨噴得滿天殷紅。 血雨落下,啊!地數聲尖叫,不少人已走避。 那人會是誰?竟如此殘忍?一刀斷頭? 教主也聽及驚叫聲,更見著了空中那顆頭顱,哪還顧得了西雨!悲槍斷魂,糾嘶暴喊的就叫兒子的名字,飛空的就往兒子頭顱抓去。 來者不是一人,而是三人。 曾幾何時,西巫塔的烏銳已帶著血刃、魔刀趕來此地,砍殺關西晴的就是血刃,那把要命的紅色利刃。 他們出擊而至,血刃對上了關西晴,魔刀則殺向和劍痴對抗的黑衣人。一個照面就放倒兩人,猛不可擋。 烏銳則立在屋頂上高傲的掠陣著,冷冷笑道:“殺了你們這批人,中原武林就到手八成了。” 看來他不只是殺黑衣人他們,似乎連小千他們也想殺。 大板牙見著血刃和魔刀,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拾起長劍往魔刀砍去,怒罵道:“他娘的,你們這群人渣,敢打本大爺的主意?” 他若見著烏銳,找的人一定是他,不會是魔刀。 天機生乍見西巫塔的人手趕來,可急了,道:“怎麼搞的,一大夥人都到齊了?” 想及血刃魔刀之厲害,自己根本應付不了不說,連在場諸位都有性命之尤,今夜之事可就得不償失。 於是趕忙找向小千,看他是否有對策?尋了一陣,好不容易才看到小千撞在一邊曲橋橋礅,在甩著頭,一臉迷糊樣,還不知道事情已有何轉變。 天機生馬上掠向他,急道:“小千兒,大事不妙了!” 小千甩醒了頭,解嘲道:“一個頭兩個人,當然不妙了。” 天機生癟笑一聲:“你的頭大,人的頭可就掉了,關西晴的頭被人砍下來了!” 小千登時驚詫啊了一聲:“關西晴……” 他目光往群眾搜去。 天機生道:“他翹了,頭身分家,血刃魔刀來了。” 小千正見著教主抓向關西晴頭顱,屍體則掉落地面,砰地一聲,小千心頭也顫了一下,哪還敢再打迷糊。 他驚詫苦笑道:“這些煞星怎麼跟來的?” 天機生急道:“你有無法子對付他們?” “有!” “什麼法子?” “看誰逃得快!” 天機生剎然癟笑道:“你這爛方法!不過除了逃,還真沒法。”眼見大板牙和劍痴受製於血刃魔刀削鐵如泥的寶刀。 小千眉頭直皺:“現在想逃都難喔!” 趕忙要小貂兒去幫忙,打個岔也好。 他勉強起身,傷勢似乎不輕,黠笑道:“金葉紅蓮子再來幾顆吧!” 天機生雖捨不得,但在節骨眼上仍給了他兩顆,抱怨道:“一個星期不到,你就吃了六顆,一天一顆,你以為是大力丸吶?” 小千服下紅蓮子,呵呵笑道:“你猜對了,不吃哪來的力量?” 天機生瞪了幾眼:“快想辦法,藥都給了,該有個表現吧!” 小千輕輕一笑,已催化紅蓮子,目光往場中一尋,落在屋頂上的烏銳,已邪笑道: “把他逮著不就得了!” 天機生道:“是啊!以你現在的傷勢,逮得了?” 小千黠笑道:“看我的!” 他已大搖大擺的走向烏銳。 天機生不知他在耍何玄機,也遠遠的跟在後頭,想瞧個究竟。 小千走近烏銳,已瀟灑地向他招手:“嗨!好久不見了,烏龜兄!” 烏銳冷笑道:“再見也沒多久。” 小千笑道:“你怎麼來的?” 烏銳道:“跟你來的。” “這麼說,你一直在我身邊跟著!” 烏銳冷笑道:“西巫塔耳目眾多,老夫何須如此?” 小千笑道:“想來也是如此,烏龜走得這麼慢,怎能跟人?” 烏銳冷斥道:“待會兒你躺下時,就知道誰走的比較快了。” 小千笑道:“說的也是,我正想擺平你呢!” “憑你!” 小千笑道:“不!不能憑我,憑我兩根手指頭就夠了!” 突然伸手指向烏銳,好似有何指勁逼出似的。 烏銳驚俱想躲。 小千已呵呵笑了起來:“別急,這只是用來嚇你的,待會兒會有更厲害的讓你瞧!” 烏銳惱羞成怒:“你敢耍我!” 小千笑道:“不是我要你,是你神經過敏,不奉陪了,我還得去拿寶貝製住那兩個妖怪呢!” 說著他已鑽入屋裡。 烏銳不解他想用何種寶貝製住血刃魔刀,心雖疑惑,仍冷笑道:“就算你另有冰蠶甲,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這兩把刀。” 天機生可就頭大了:“要逮人,還要進屋裡去?” 話末說完,突見烏銳啊地慘叫,整個人已從屋頂被拉入屋內。 小千早就在屋梁上瞄準準烏銳立身位置,伸手一楸,輕鬆愉快的就把他兩只腳給拉下來了。 這方法可比拼得你死我活好得太多而過癮。 天機生不禁拍手叫絕:“好招!抓得好!” 可憐烏銳被拉下之際,雙腿硬是被小千分開而從橫樑拖下,下襠撞梁,尖叫如殺豬,可把小腿粗的梁木給撞斷,還好非主梁,否則就更嚴重了。 小千一招得手,呵呵笑道:“卵蛋破了沒?看你好像很得意的樣子,叫這麼大聲,一定要讓大家聽到你才開心嗎?” 烏銳痛得臉色發青,無法再說話。 然而他不必再說,因為血刃魔刀已聽到烏銳叫聲,拋下眾人已穿窗而入,舉刀就想斬向小千。 小千可比他們快多了,謔叫一聲:“別走過來!” 抓起了烏銳兩只腳當鐵錘地橫向兩人,呵呵笑道:“再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喝喝兩聲,像抱小孩撒尿般地抱起烏銳,兩只腳充當武器已殺向血刃魔刀,殺得兩人節節敗退,怒氣高漲。 小千笑道:“真是寶貝腿,可抵擋任何利刃,實是難得。” 可憐烏銳疼痛難挨,差點昏厥,哪有力道再反搏?硬是被小千當娃娃撒尿的耍著。 此時的趙真和狄向引雖已傷得不輕,但難得血刃魔刀退去,以及劍痴,大板牙喘息地追向屋中,得以死裡逃生,趕忙掠向牆角撫著兒子頭顱痛哭幾近於失心的教主。 趙真急道:“教主,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 教主悲切喃喃地念著:“我的兒子……” 語調哀淒,讓人心酸。 話又說回來,若非他作惡多端,豈會把兒子的命給賠,狄向引見他已近呆痴,一時恐怕無法恢復,遂道:“咱們帶走他再說!” 未等趙真有所反應,已扶起教主往通道掠去,趙真也未敢怠慢,疾奔而上,三人己逃離此地。 小千可勇猛得很,一路把血刃、魔刀給逼出屋外,笑道:“你們是是要烏龜腿呢? 還是烏龜爪?自己來,刀利利的,自己割嘛!” 戰天冷道:“綠小千,放開司神,饒你不死!” 小千道:“我活得好好的,為何要你饒?你看這小寶寶睡得那麼甜,沒人照顧怎麼行呢?” 戰天血刃一橫:“你當真不放!” 小千笑道:“放!我放!” 登時屁股一翹,用力一別,叭地一聲,清清楚楚的。 他已呵呵地笑了起來:“你還滿意吧!如果味道需要改良,告訴我一聲就可以。” 大板牙已拍手叫好:“真響啊!足以驚天地、泣鬼神,讓山河變色,人人掩口而逃。” 小千笑道:“不過也有人不逃的,想必是臭味相投吧!” 戰天怒喝:“你找死!” 血刃一揮,紅光乍閃,又劈向小千。 小千可穩得很:“來呀!要什麼,有什麼!” 抓過烏銳的左腳橫向刀鋒,硬將他又給逼了回去。 戰天、戰神投鼠忌器,硬是奈何不了小千。 小千逼得起興,乾脆猛追,呵呵謔笑:“要你們跑幾裡就跑幾裡。來啊!大家一起來運動你逃我追。” 他以烏銳猛逼兩人,追得他倆先是不轉頭而趨退,後來已是轉頭而疾奔,被追得十分的狼狽。 小千謔笑不已:“過癮吧!三更半夜的就來個早安晨跑,可以長命百歲的。” 說完哈哈大笑。 豈知笑聲末竭,猝見一團白光閃亮,有若烈陽般,從黝黑深幽夜空中射來,照得四處白淒淒,嘯風為之乍起,又如妖魔鬼怪撲臨,天地為之色變。 只見光團凌空罩向小千,未見任何東西出現,小千已欸呀一聲,被擊退數丈,摔了個四腳朝天。 烏銳早已到了人家的手中。 血刃、魔刀見狀趕快跪了下來,齊聲道:“神佛威臨天下。” 這白光會是神祕莫測的西巫塔主人“歡喜神佛”? 他已說道:“起來!把司神帶走。” 語聲冷沉而俱威嚴,接近中年口音。 血刃、魔刀道“是”已伸手接過烏銳,準備離去。 天機生、劍痴、大板牙皆駭驚懾楞著,他們哪見過神佛跟神一樣會發光? 小千可就火得很,平白挨了人家一掌,跌個四腳朝天,爬起來,已見戰天、戰神要將烏銳帶走。 他忙大喝:“楞什麼勁?快合力宰了他啊!” 話未說完,已就近抓拾地面數把長劍,全往神佛射去。 劍痴和大板牙登時驚覺,馬上舉劍就攻。 豈知長劍落向白光,又如撞向銀牆,叮叮 全給震得寸寸斷碎。 劍痴、大板牙被震得虎口生疼,雙雙撞退。 這是何等功力? 內力無以倫比,還刀槍不人? 小千瞠著雙目,驚詫不已:“這是什麼武功?” 抓起一把長劍,掠身直刺而去。 神佛不閃避,讓利劍刺在白光影中,他哈哈大笑:“綠小千,你再練三十年吧!哈哈哈……” 猛運勁,又將小千震退,然後將精鋼利劍碎逼成粉,讓人見之好生駭然。 天機生更是瞅楞雙目:“難道會是傳說中的‘還相魔體’?” 神佛哈哈大笑:“給你們一星期時間臣服西巫塔,否則難逃活命!” 又是大笑不已。 隨後只見橙白光影運漩疾飛,咻然如流星洩空,化成一小光點,突又閃失夜空,好似就如來自幽冥太虛,無可捉摸的詭異。 血刃、魔刀也挾著烏銳急奔而去。 庭園霎時靜默下來。 是神佛的詭譎武功把眾人給震慴了。 這連想都沒想過,連看都沒有看過的功夫,竟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無異和突然見著活生生的閻羅王沒事跑到陽間遊覽一樣,不嚇死,那才怪事。 小千瞠目結舌:“這是什麼妖法?出門還帶著爐灶,隨時可以點火?” 大板牙道:“爐灶太重了吧?該是火把才對。” “那有哪麼小?我看是太陽,那光線太強了。” 小千耽心道:“不知明天起來能不能看到太陽……” 兩人異想天開的猜著。 天機生已道:“那可能是傳說中的‘還相魔體’,只要練成此功,就可運功發光,產生此種現象。” 小千驚黠道:“你不會被那白光照昏了頭而亂說話吧!” 天機生瞄他一眼:“我清楚得很,哪來亂說?” 小千輕笑道:“不過我總覺得你神經不大正常……” “你才神經不正常!” 天機生斥叫著已笑了起來。 小千笑道:“可是我總不會說這些,練功練到會發光的?那豈不變成螢火蟲了。” 天機生道:“你都看見了,為什麼還說不可能?” 小千道:“因為我不相信我的眼光。” 天機生輕笑道:“你什麼時候學會不相信自己眼光?” “現在。” 天機生嘆笑道:“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大板牙輕笑道:“我就沒這個毛病,我相信練功是會發光我有身受其境的感覺。” 他擺出了陶醉自得的樣子。 小千想及大板牙曾經落入西巫塔手中,或許真懂得這門功夫,已追問:“你有什麼感覺?” 大板牙呵呵笑了起來:“因為我一直練,腦袋就愈光亮,不是發光了?” 說完哈哈暢笑,小千被他耍了一記。 小千嗔笑罵道:“去你的!” 一拳便敲向了他的腦袋:“你不但會發光,還會生瘤呢!” 大板牙搔頭笑著,一手也扯下小千面罩,光頭立現,笑道:“你也一樣,只是你的光是七彩的、有青有紫也有紅、十分燦爛。” 小千方才跌撞了不少回,一個頭也留下了不少青紫,難怪大板牙要奚落他。 乾笑了幾聲,他又問向天機生:“如果練成那魔體,會有何結果?” 天機生道:“依傳言說,該是超出人的功力極限,才會稱為魔體,也就是天下無敵了呀!” 小千道:“這麼說,武帝此時也打不過他了?” 天機生道:“該是如此。” 劍痴道:“也許武帝武功也有進展,足以和他相抗衡。” 小千道:“希望如此,否則咱們就慘了。十天不到,就得死在他手中,可也對不起閻王爺,那麼早就去見他。” 劍痴嘆道:“可藉又讓月神教主給逃了!” “逃了?” 小千驚詫道:“什麼時候逃的?” 目光已尋向了四周。 他以為教主早該躺下才是,憑他又怎能打得過血刃、魔刀? 天機生道:“剛才血刃魔刀衝入屋內想救走烏銳的時候,趙真和狄向引兩個人把他給帶走了。” 小千罵道:“這天殺的,老命可真長!” 瞪著天機生又道:“你知道他逃走,為什麼不追?” 天機生苦笑道:“我追去有用嗎?” 小千又瞪了他幾眼:“至少可以讓他們踢你幾腳,省得我多費手腳。” 天機生乾笑不已。 此時小貂兒在吱吱地叫著,正停在關西雨身前。 前些日子它和秋蓉在知林居和西雨同處一段時間,似也有了感情,見她倒地奄奄一息,叫的也悲切。 小千聞聲忙奔過去:“小貂兒,你難過什麼?” 大板牙、劍痴、天機生也跟著追去。 |
五十六 祝壽賀禮
小貂兒依然在吱吱地叫著。 小千這時已見著了關西雨,忙欺身扶向她:“關姑娘,你醒醒呀!” 天機生見她傷勢甚重,嘆道:“先探她的心脈,看看有無跳動。” 小千兒馬上伸手探去,卻感覺不出,更急道:“沒了!” 天機生白他一眼,道:“你按的是那個地方?” 關西雨側臥地面,小千但覺部位對了就按去,現在一看,竟是在西雨的胸脯上,登時收了手,乾笑道:“她的部位很特殊,一不小心就按錯了!” 大板牙忙追問:“你有沒有異樣的感覺?” “去你的!” 小千笑罵掃出了一腳。逼得他往後跳退,嗔道:“我在治傷,少拿關姑娘開玩笑。” 大板牙也不好意思再小題大作,乾笑的立在一旁。 天機生己蹲下,替西雨把脈,不久道:“氣息本該斷了,有人封了她數處要穴,以免元氣耗盡,再加上服了治傷靈藥,勉強維持到現在。” 小千關心地道:“有沒有救?” 天機生有點猶豫:“這……” 小千若有所悟,黠笑道:“是不是怕你的金葉紅蓮子又少了幾顆?” 天機生苦著臉道:“已去了六顆……” 小千道:“怕什麼?再採不就有了?” “談何容易,三年一顆啊!” 小千道:“藥是要用來治傷,你留著,一百顆也沒用,那天我叫小貂兒找些靈藥補給你就是了。” “當真?” 天機生己瞧向小貂兒。 小貂兒白了他一眼,吱吱叫著,一臉責罪樣。 天機生問道:“它在說什麼?” 小千道:“它說,難道它信用不夠嗎?” 天機生忙點頭:“夠了,夠了,一定夠,老夫不相信你,要相信誰?我這就替關姑娘治傷。” 如若小貂兒能幫他找藥,那可比紅蓮子來得珍貴。 他已想好十數種藥物,準備撈回本來,是以對關西雨也慷慨多了,一用就是三顆。 劍痴嘆道:“沒想到她爹竟會把她打成這個樣子!” 小千道:“現在耽心的不是她的傷,而是她醒來以後,如何面對被砍去腦袋的哥哥!” 大板牙道:“關西晴也該死,敢瞞我們這麼久?” 小千嘆聲道:“死都死了,還怪他幹嘛!” 大板牙道:“不檉他,總可以知道你如何拆穿他陰謀的吧?” 小千又將如何從朱果想通陰謀,以及到後來的七星湖之事,以及今夜跟蹤事情大略說了一遍。聽得大板牙拍手叫絕,天機生和劍痴也佩服小千的智慧。 小千說完,又向少了人頭的屍體瞧去,嘆道:“不如把他埋了,省得關姑娘見著,那可會氣逆心頭,馬上又擺平了。” 當下和大板牙把屍體搬到洞府外,找了地方埋妥,還立了木樁,省得將來無法和腦袋歸位。 埋妥,兩人返回時,關西雨已醒了過來。 小千急忙問道:“關姑娘,你覺得好些麼?” 關西雨淒涼一笑,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小千笑道:“不必客氣,以前我時常還不是打擾你?” 關西雨嘆道:“欸!都已過去了,我哪知那是哥哥的陰謀,讓人好生難過。” 小千安慰道:“你不是說已過去了!也不必強迫自己難過,反而是你哥哥已經死了,就把難過放在這件事上吧。” “我哥哥……” 關西雨悲淒驚詫的瞧向小千。 小千只以深深的點頭回答她。 關西雨笑的淒涼:“死了也好,否則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呢?” 她表露的堅強,頗使小千感到意外。 輕嘆幾聲,關西雨又問:“我爹呢!” 小千道:“走了!如果沒有意外,他該還活著。” 關西雨想及自己父親竟會是這種人,悲悵之下也落下淚,馬上又被她擦去。 小千道:“今夜來的還有西巫塔人,你哥哥是死在他們手中,毀掉月神教的幾名弟子也大部份出自他們刀下。我看你就跟我們走吧,免得又有人闖進來。” 關西雨長嘆道:“我能嗎?” 話中是如許的無奈。 小千也知道自己和她爹永無妥協,她夾在中間,自是十分為難,遂道:“不如我送你回知林居,至少那裡還有人住,總不會像這兒死了那麼的人,陰氣森森的。” 關西雨倀然一嘆,默默地點頭。 小千道:“那我們走吧!” 說著就抱起她,準備離去。 西雨本可感受小千溫馨,那是她曾經幻想已久的,如今卻更使她悲切喟嘆了。 劍痴雖是惦記武帝,趁杌又問:“關姑娘可曾見過你爹囚著一名和他相貌相仿的花甲老人?” 關西雨悵然道:“我不清楚……我爹的一切,我現在才明白……” 劍痴嘆聲又道:“你可知道你爹另有住處?” 小千截口道:“欸呀!劍老頭,你急什麼?教主他落荒而逃,哪敢再回到老巢,如果是秘巢,關姑娘哪能知道?問個問題也不想清楚些。” 劍痴感到困窘:“我是耽心武帝現在的處境……” 小千道:“誰不擔心?不過要摸對路,光急有什麼用?現在先送關姑娘回去,然後咱們好好疔傷,再想對策也不遲,以你現在的傷勢,你能再挨幾刀?” 劍痴苦笑了,和血刃、魔刀交手,雖然自己對劍術老練,但對那兩把寶刀,實也無可奈何,大小刀傷至少挨了十餘處,尤其背部兩刀更是火辣辣的,想再盡全力施展功夫都有所不便,又怎能隨心所欲的救人? 他默許小千的意思了。 隨後他們已走過通道,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再趕回知林居時,已是清晨時分,安頓好關西雨,也不便再留此,遂告退離去。 他們進了洛陽城,四人找一處早食的面攤,囫圇吞食一頓,隨後又走出城外,選擇一處較僻靜的溪谷,四人開始休息、療傷。 小千以內傷居重,遂打坐起來,幸好有紅蓮子,得以減去不少傷勢,經過兩個肘辰。 終予覺得血脈己順暢無阻,心知傷勢有大大起色,遂寬心不少。 大板牙、劍痴和天機生,受的是刀創,只要弄清傷口敷下金創粉即可,大不了再裹上布條就行了。 他們都等著小千得以進展而討論事情。 好不容易才見小千有了反應。 天機生馬上道:“小千兒,我們是去救人的,一定要弄成這樣你才甘心麼?” 小千乾癟一笑,這事本可暗中逮個人,追問武帶下落即可,他卻嘴巴癢,叫個“有人在家嗎?”倒把所有的人都給弄出來,灰頭土臉那是必然現象。 他乾笑道:“我覺得人生老是太無聊了,總該來點高潮,所以……” 天機生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拿小命來開玩笑。” 小千道:“也不盡然,我覺得娛樂還是很重要的……” 大板牙頻頻頭:“我贊減小千兒的看法。” 說完呵呵地笑著。 天機生無奈,搖頭直笑:“你們這些亡命徙,真不知道是怎麼生下來的?奇怪的品種!” 小千呵呵笑道:“像我這品種不多吧?” 天機生道:“多了還得了?天下武林馬上變成瘋瘋癲癲的了。” 小千笑道:“這是我努力的方向。” 天機生無奈直笑,“不跟你扯了,永遠沒完沒了,現在武帝還在他們手裡,你看怎麼辦才好?” 劍痴焦急道:“光月神教主很可能因兒子喪命而氣憤殺了他。” 小千笑道:“放心,他很生氣要殺武帝,一定會找我們去看,因為他要報復的對象是我們,讓我們看了以後痛不欲生,如果不來找我去,那就表示,他憋下了這口氣,仍想以武帝為人質來威脅我們,咱們有啥好怕的?” 劍痴道:“可是……” “你還是怕,對不對?” 小千輕笑道:“信心不夠,需要多加磨練,我現在就是給你有磨練的機會!” 劍痴苦笑道:“練了十幾年還不夠嗎?” 小千道:“就快了,這是最後階段,練成了,也不必去救武帝了。” 劍痴詫然道:“為何練成了就不必去救武帝?難道對方會放人?” 小千笑道:“你練成了信心,到那時你就跟我一樣。會相信武帝不會死,那還要去救他嗎?” 劍痴登時哭笑不得,實拿小千沒辦法。 小千笑道:“我現在就感覺到武帝在我身邊,自由自在,還會說笑唱歌呢!” 只有他這種信心過火的人,才會有此豐富的夢想力,人還在牢裡,他已幻想成和他飲酒作樂了。 天機生無奈苦笑:“我們實在無法聽到武帝歌聲,還請你想個辦法吧!讓我們也分享你的快樂。” 小千輕輕一笑:“也罷,這種事豈是人人能夠享受的!” 心神一凜,較為正經地道:“月神教主己慘敗,他有可能躲上一陣,也有可能馬上找助手替他報仇。躲起來比較麻煩,不過現在再加上西巫塔的人,正熱鬧著,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他該會伺機報復才對。” 天杌生道:“那該如何?他已難以對付,再加上西巫塔,咱們情況並不樂觀。” 小千道:“還有什麼辦法,只有拼或逃兩種辦法而已,贊成拚的請舉手……” 劍痴和天機生很快把手舉起來。 大板牙瞄向小千,猶豫不決,小千突然也舉手,他馬上跟進。 小千已呵呵笑道:“很好,全數通過拚命逃,咱們快逃吧!” 說著就想起身逃逸。 劍痴、天機生霎時感到驚詫:“你不是說要拚?怎麼會變成拚命逃了?” 小千裝迷糊道:“是啊!我也感到奇怪?不過反正有個‘拚’,字也就夠了,其他的等到逃了以後咱們還可以再商量。” 大板牙呵呵笑道:“我同意這個看法,總該拚出一個效果才是最佳的選擇。” 劍痴和天機生哭笑不得。天機生道:“難道救人會沒有效果?” 小千道:“這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逃命一定會有效果,你不覺得我的選擇很明智嗎?” 劍痴、天機生兩人已輕嘆不已。 劍痴感傷地道:“小千兒,你機智過人,老夫才倚你重任,可惜你卻童心未泯,老是讓人哭笑不得,你要走就走吧,救人之事就由我們去辦好了。” 小千聞言也僵了笑容,畢竟他見不得別人的感傷難過,雖然自己的選擇可能是正確的,但被劍痴如此一說,心靈也不甚好受。 他乾癟道:“不是我不去救人,而是咱們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避開一陣不是很好!” 劍痴凜聲道:“為故友而戰死,死亦無憾。” 小千白他一眼:“世上就是太多你們這種笨英雄,誰不知道有的朋友很值得你拚命,但總得選個好方法,像這樣瞎闖亂撞,你拿什麼去跟人家拚命?月神教主或許還能拚,但歡喜神佛那身功夫,還跟他拼個鳥?” 劍痴道:“救人該跟歡喜神佛無關。” “本是無關,現在關係可大了。” 小千道:“你只知救人,也不想想事情,歡喜神佛忌諱的也只是武帝一人而已。昨夜那場打鬥,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我們在救武帝,你想歡喜神佛會放棄這個機會?說不定人一救出來,又被給他們抓走或宰了,那還救個屁。” 小千早就把要對付的最主要敵人列為歡喜神佛,難怪他想避避風頭。 劍痴驀有所覺,自己一味只想救人,以為打敗月神教主就可把武帝救出,如今被小千一說,突覺得自己所逞的已近於匹夫之勇,歡喜神佛那身武功,在昨夜對仗之下自己深知萬萬不是敵手,找他拚命無異以卵擊石? 然而想及武帝囚困賊人手中,命在旦夕,他一顆心又彷徨了。 小千無奈道:“好吧!拚就拚吧!我看不拚,你還死得不怎麼快活。” 劍痴嘆息道:“老夫實不能一日見及武帝受難……” “說這個沒什麼用,既然要拚了,就豁出去了,俺綠豆門主也不是好惹的。” 小千行事倒也乾脆,豁開來想,照樣很帶勁的。 大板牙威風八面道:“俺副門主也不落人後,殺得他片甲不留。” 劍癡心神一凜,暫且把悲切拋開,道:“多謝兩位援手……” 小千道:“兩個怎麼夠?要拚就拚多人一點,反正水姥姥她們也沒事幹,找來湊湊人數也好。” 劍痴立時頷首:“為了武帝,姥姥她們將義不容辭。” 小千癟笑道:“不過那得由你去請,水靈宮差點被我淹……不好意思……” 劍痴道:“你不回去向她們解釋誤會?” 小千餘悸猶存:“如果她們好說話,我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劍痴淡然一笑:“那是因為你身份未明,難免會如此。自宮主讓你離開水靈宮時,那些事都迎刃而解了,何況你朋友秋芙還在宮裡等你。” “阿菜?” 小千這才想起好幾天未見人影的秋芙,不知變得何模樣?無奈道:“好吧!總該去看看她。免得讓水姥姥給整慘了。” 劍痴道:“其實姥姥心地仍善良。她不會對秋姑娘如何的。” 小千嗔眼一瞟:“她善良,天下就沒有壞人了,活似個老巫婆,還好我不是水仙哥哥,否則一定死在她手中。” 劍痴輕笑道:“所以你現在更不必怕她了。” “誰知道她是否會反覆無常?” 小千抱怨幾聲,反正已非去不可,只好認了,遂轉向天機生道:“我們回去,不過你得留在此。” 天機生迷惑道:“我為何要留下?” 小千道:“因為我們還得知道西巫塔和月神教主消息,這些都得靠你去偵察了。” 天機生恍然,當下打包票點頭:“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小千道:“如此甚好,有了消息馬上通知我們,或者等我們前來,另外有機會也通知各大門派,反正混水一潭,要摸大家一起摸。” 天機生笑道:“沒問題,一切沒問題。” 大板牙嘲訕道:“要是摸到螃蟹問題可就大了。” 天杌生白他一眼:“你還是注意你自己,別又時間未到,毛病又犯了。” 大板牙登時乾癟瞄向小千,輕笑道:“沒問題……我會很小心的……” 他以為小千會責備他幾句,豈知小千卻有點反常,爽然笑著:“說的也是,說不過挨你二刀,來個一死百了,不也舒服?” 大板牙窘笑道:“沒問題,,我會讓你來個痛快。” 小千笑道:“謝啦!一切事情全靠你了。” 他說的好似真有那麼一回事,反倒把大板牙給逼得困窘,緊緊地又握向安眠藥,準備隨時服用,以免發生意外。 隨後再談些細節,天機生先行告退,他似乎成竹在胸,走的十分從容。 小千和大板牙、劍痴己返往水靈宮方向行去晉見要命的姥姥了。 三天后。 小千一行已回到水靈宮。 一切似乎都已恢復舊觀,只是少了那棵不算小的楓樹,留著三尺長的樹幹末被挖去,十分惹眼。 臘月初七,正是姥姥八五大壽。 雖未見賀客迎門,卻也張燈結綵,紅燭、壽龜、壽桃,樣樣俱備。 今天的姥姥還穿了大褂袍,胸前龍鳳圖,背後仙鶴蒼松,橙紅色嵌上碧金線,活似個唱戲的。 每年水靈宮都得替姥姥做壽,今年也不例外。只是賀客多了小千、大板牙、劍痴和秋芙,想必更有熱鬧可瞧。 方踏上水靈宮,水柔見著來人是小千,又是驚惶,又是懼怕,啊地一聲驚叫就往後奔:“不好啦!綠豆鬼又來了!” 上次小千一把關刀,殺得她們無招架之力,後來含怒離去。 水靈宮上下早對小千提心吊膽,乍見小千,水柔以為他又來尋釁,難怪會嚇得落荒而逃。 小千聳聳肩頭,從水箱中步向地面,一副老成持重得意道:“上次的效果非常良好,現在還沒開口就殺氣騰騰的了。” 劍痴苦笑道:“千萬別再出差錯才好,否則事情就越難解開了。” 大板牙亦感得意道:“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一把關刀快斬亂麻,輕鬆得很!” 小千想起那把大關刀,更是威風凜凜:“對了,該從老的先斬,哼!什麼老多作怪? 斬了就知道。” 他指的是姥姥,但聽在劍痴的耳中可不是滋味。 小千威凜的說著,照例會瞄向大板牙、劍痴以增加自己的威風。但與劍痴目光相觸,見及笑的乾癟,這才想到還有一名“老”的在此。 小千乾笑道:“老頭你別耽心,我的刀只對女人感興趣。” 大板牙笑道:“那豈不變成色情刀了?還專找老太婆的!” “去你的!” 小千嗔罵一聲,一掌已劈向大板牙,打得他搔頭直笑。 小千禁不起也笑了起來:“搞清楚些,我只殺長舌又殘忍的老太婆。” 大板牙笑道:“那該變成長舌刀才對!” 小千白他一眼:“你不會說些好聽的嗎?殺男人又如何?” “那就變成閹刀了。” “我先閹了你!” 小千笑罵中已追向大板牙,準備進行“手術”。 然而“手術”尚未得逞,通道已湧來一批娘子軍,個個刀劍盡出,臉色凝重,如臨大敵。 時下小千在她們心目中的俱意,恐怕比鬼魂都來得可怖。 水柔急道:“就在那裡!” 花袍的姥姥趕在前頭,一支龍頭鐵杖抓得緊緊,這鐵杖還是他訂做的,專門用來對付小千的關刀。 小千、天板牙感到詫異,怎麼會有個奇裝異服的人追來?他倆可沒有想到對方就是姥姥。 小千驚喜笑道:“該不會是在演歌仔戲吧?” 架勢一擺,也想湊熱鬧。 姥姥怒道:“小賊!放你走,你還敢回來撒野?” 小千架勢一指:“老婆,俺饒你,你竟敢又來送死?” 一切對話、動作,完全如戲班,誇大而有力。 小千還把“小賊”對成了老婆,情急之下,倒也未想清楚,否則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會搞個像姥姥這種“老婆”。 姥姥更怒:“好!者身就成全你。” 枴杖打了過來。 小千仍在擺架勢:“有膽放馬過來。” 姥姥當了個真,小千卻是在演戲,眼看就要交上了手,這把劍痴給急著,馬上唱聲: “姥姥請住手 ” 已攔向兩人。 小千見他攔來,戲癮又起,鎖眉如張飛,拖長了音叫,“何方神聖,敢阻本大爺過關斬將?” 劍痴急道:“全是誤會……” 小千突然大喝:“大膽!” 音如霹靂,登時把在場諸人給嚇著,頂楞地瞪著他。 小千想再演下去。也憋不了笑意,而呵呵地笑了起來:“算了算了!那麼沒經驗,只喊一聲就嚇呆了,以下的戲還能演嗎?” 姥姥驚詫不已:“你把老身當戲子?” 小千笑道:“都快演到過五關斬六將了,你還有什麼好懷疑?” 這話引來從人一陣大笑。 劍痴忙道:“小千兒,全是誤會,姥姥怎會是戲子?” 小千怔詫道:“她不是在排演歌仔戲?瘋瘋癲癲的就撞了過來?” 眾人又是一笑。 姥姥老臉已紅,嗔罵道:“誰在跟你演歌仔戲?” “那你幹嘛穿紅袍馬褂?” 小千怔訝中,突有所悟的又笑了起來:“哦!……我知道了,你今天要出嫁了對不對?” 眾人又是一笑,眼淚都快掉出來。 姥姥想生氣,都被小千說成要出嫁而困窘的憋笑不已。沒想到穿上這身褂袍會惹來這麼大的誤會。 小千又笑道:“看你,也懂得害羞,真是老來俏呢!” 姥姥想找話來斥罵,都因一時突來的變成“新娘”而窘困得腦袋空了白,不知該如何罵起。 劍痴急忙憋住笑意,道:“小千兒,今天是姥姥的壽辰。” “壽辰?” 小千登時又傻了眼,隨即癟笑不已:“這誤會可就大了,怎麼差那麼多?” 說著臉也紅了起來:“做壽需要這樣神經……這樣亂跑嗎?” 他本想說“神經兮兮”、但覺不妥,又換了“亂跑”兩宇,免得又引起姥姥誤會。 姥姥心情已較為平靜,斥道:“老身是來收拾你的,休讓你以為水靈宮如此好惹?” 劍痴急忙道:“姥姥息怒,小弟帶他回來,就是想解開誤會。” 水仙聞言已驚喜道:“小千兒原諒我們了,娘!您不必再煩惱了!我就知道小千兒會回來。” 水靈欣喜中仍帶著不安,問道:“小千兒已諒解那件事?” 她指的是以假浮印騙小千一事。 劍痴含笑道:“是的,夫人!” 水靈一陣激動,眼眶已紅,瞧向小千,喜極將泣:“謝謝你。小千兒……” 小千亦覺得不好意思:“我也不好,一下子就殺了進來,請夫人見諒。” 水靈含笑道:“錯在我們,夫人怎會怪你,歡迎你回來。” “哇!好棒啊!” 天真的水仙這些天來一直愁容滿面,現在聞及小千又和娘盡解前嫌,已感動得雙手直拍。 在遠遠的秋芙聞言,也輕輕含笑,一顆懸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現在只剩下姥姥,她可開不了口向小千認錯,畢竟要教訓他的話已說了一大堆,怎可再低頭? 還好劍痴已想了個藉口,細聲告訴小千:“今天是姥姥壽辰你就讓她一次,有帳以後再算可好?” 小千想著也不願為夫人再帶來麻煩,反正自己也不是她兒子,遲早會離開此地,與姥姥各不相干,趁今天壽辰,大家快活一番亦甚過癮,遂拱手一拜:“姥姥敬請原諒在下的不是,把你壽辰當作出嫁日,罪該萬死。” 聞及“嫁日”,眾人為之竊笑。 姥姥耳根也微微發熱,但她爭的只是面子,只要小千認錯了,她何當願意懲罰如此精靈通人的小孩。以前就捨不得,只是小千一直冒犯她,逼得她非得下手懲戒不可,如今有台階可下,心靈似也欣喜起來,但表情總不能變得太快,免得失了尊嚴。 她冷冷地道:“看在夫人面上,老身就饒你一次,下次再亂搞,小心老身敲爛你腦袋。” 小千笑道:“不會有下次了,我會特別小心。” 他心想著,下次一定相準準的把她給勒死,豈容得她再囂張。 誤會已解,眾人終於松了一口氣而露出笑容。 水仙欣喜不已:“沒事了,我們快替姥姥祝壽吧!” 一聲附和,水仙、水月、水柔已擁著姥姥往大廳行去,水靈和劍痴亦感受一份喜氣,要小千兒一同前去祝壽,兩人也跟在後頭。 小千走向秋芙,細聲道:“那老婆娘有沒有對你亂來?” 秋芙含笑道:“她們對我很好,倒是你,去了快一個月,我好耽心。” 大板牙笑道:“小千那身皮很耐打,最嚴重也是臉綠綠而已,有什麼好耽心的!” 小千登時猛伸手,叭地一聲給他一個響頭,嗔叫道:“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沒有關係。” 大板牙撫頭皺臉,苦笑不已:“我說的都是實話嘛!” 小千嗔斥道:“實話也不能說,說到臉綠綠就不行!” 大板牙苦笑道:“這不是睜著眼 說瞎話嗎?” “不錯,我就是要你如此!” 小千黠謔道:“你的眼睛有問題,時常有誤差,不如說瞎話來得實際。” “如果我說你很勇敢、很厲害,這算不算瞎話?” 小千自有一番解釋:“這是實話,因為勇敢和厲害,只要用體會的就能了解,就像我揍你一樣,不必看,你也知道很厲害,所以這不是‘瞎話’!” 大板牙苦笑道:“跟你說話可真難。” “所以你最好揀中聽的說!” 秋芙輕笑道:“小千兒回來了,我就不耽心,反倒是大板牙你的傷可好了?” 大板牙霎時感到得意:“你耽心對了人,我隨時有復發的可能,很嚴重的,不能受太大刺激。你看,我隨身帶有藥。” 他拿出安眠藥,晃了晃,可還真賣弄。 秋芙已然緊張:“那你還出來?不待在神秘谷治傷?” 小千鄙夷道:“算不吧,阿菜別理他,那是安眠藥,他只要發病,我一棍打昏他,什麼事也設有了,比安眠藥還管用。” 大板牙苦喪著臉:“天杌生說過,只要你好好待我,不能刺激我……” 小千戲謔道:“如果木棍治不了你,我再對你好一點也不遲。” 大扳牙無話可說了,只有苦笑,自認為可以以此一威脅小千可是現在先得挨上一棍才有可能見效,那還威脅個屁! 秋芙輕笑道:“大板牙,你以後少發病就是,免得‘更嚴重了’,我們走吧,姥姥還等著人去祝壽呢!” 拉著小千和大板牙。已往通道行去。 小千嘲惹有言:“這老太娘都七老八十了還童心未泯,做壽就做壽,還穿個大褂,害我以為是要嫁人呢?” 秋芙嬌笑道:“只有你會如此想,姥姥都已是八十開外的人,哪有可能再嫁人?” 小千道:“那可說不定,人說女人四十一枝花,她八十歲,開了兩朵‘花’更風騷了,嫁人的可能性極大。” 秋美矯笑不已,不知小千哪來的都麼多道理?總讓人奈不了笑意。 大板牙也加油添醋:“說不定她早就有意中人,想藉著壽辰暗示夫人替她說媒呢!” 小千頻頻點頭:“嗯!有此可能!” 秋芙嬌笑道:“別胡說了,姥姥可是每年都穿……” 小千更老成而正經八百地道:“那就是她每年都在暗示,可憐都快人老珠黃了,還沒猜透。” 言下又慨歎不已。 大板牙湊趣道:“所以她聽著我們了,就急著奔來,想來個強烈的暗示,因為……” “因為姥姥知道小千兒一定能猜出她的暗示對不對?” 大板牙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摁!投錯,你猜得很準。” 小千得意地笑道:“我一眼就看出她的暗示!” 他細聲而又捉狹,道:“你沒有看到姥姥當時紅了臉,就跟少女一樣,害羞得很呢!” 說完和大板牙已謔笑起來。 秋芙也輕笑不已:“不跟你們說了,愈說越當了真,小心,再傳入姥姥耳中,可有你們受的。” 小千黠笑道:“放心,姥姥心裡有數,愛聽得很呢!” 通道連著的是大廳,才再通往庭園及後院。此時三人己踏入大廳,也不敢再胡扯了。 廳堂裡側壁上掛了大“壽”字圖,其前設了案,左右兩只臂粗紅燭在燃著,火花亮晶案上擺了不少象徵祥壽物品,都上了紅條。 祝壽尚未開始,廳堂甚寧靜。 方才是水柔驚駭的傳消息,把眾人給喚了出來,現在擺平了,她們得回去各自辦自己的事,化妝,包禮物、想壽詞……倒也喜氣洋洋的。 小千望著大壽字,眉頭一皺:“這壽宇很囂張喔,一個兩個大……” 不自禁地又想走近瞧個清楚。 若讓他靠近,那還得了? 秋芙趕忙拉著他,帶著祈求口吻:“小千兒,咱們還是到外邊去好麼?壽禮還沒開始,我們不便在此,還有,我們可要找個禮物送給姥姥呢!” 小千詫然道:“還要禮物?” 秋芙趁他被“禮物”所吸引之際,把他拉出大廳,往前庭院行去。 她笑道:“她們都有送,你不覺得到時沒送禮,有點怪怪的?” 小千怪異一笑,道:“這簡直是揩油麼!” 秋芙急道:“小聲些,不送也沒關係,話要是被姥姥聽到了,那多糟!” 小千別笑道:“好嘛!送就送,要禮物還不簡單,我想個禮物就是。” 大板牙笑道:“乾脆我送她幾顆安眠藥,讓她睡得舒服些。” 秋芙道:“沒聽人說以藥當壽禮,那不好。” 大板牙乾癟一笑:“送個禮還真難,你送什麼?” 秋芙稍感困窘道:“我也沒什麼好送,還好小宮主教我繡了一幅壽桃,就用它了。” 小千突然福來心至:“我也要送圖畫。” 秋芙怔愕道:“你會畫圖?” 小千道:“當然,像牆上那個‘壽’字,我沾著小貂兒的尾巴一揮,都比它漂亮呢!” 牆上壽字,狂草如龍騰,小千兒覺得跟亂畫井沒什麼兩樣,倒也覺得信心十足。 秋芙嬌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的畫,待會兒讓我也瞧瞧。” 小千道:“沒問題,我要畫一張比大廳那壽圖更大一倍的圖,讓你瞧個夠。” 大板牙也興致勃勃:“我也要畫,把天地日月給畫下來。” 秋芙道:“那就得快了,壽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小千道:“沒問題,這畫只要出個手就行了,你等著,我這就去收拾它。” 領大板牙,兩人已往書房行去。 小千在此地住過一陣,想找地方並不難。因而像眾人般各辦各的事,兩人並未受到阻攔,就抵達了武帝以前使用的書房。 攤開大堆宣紙於地,兩個人就開始揮毫疾書,架勢實是不凡。 秋芙等在花園不時不自禁地竊笑,她似乎可以幻想出小千所畫的圖會是何種模樣。 小千畫得甚是起勁,但要寫出大廳那“壽”字,可非得有數十年功力不可,他哪能畫得出來? 起初一張不滿意,揉掉。兩張不滿意也揉掉。揉二十幾張,小千已抱怨了:“怎麼搞的,老是徶不出!你呢?” 他問向大板牙。 大板牙比他笑的更苦:“我看還是換另外一樣禮物吧!地方不對,很不容易發揮。” 小千道:“可是阿菜等著看,別洩氣了。” 大板牙苦笑道:“老實說,我是第一次拿毛筆,難怪有人說讀書那麼痛苦,寧可去放牛。” 小千道:“快畫吧!畫多少算多少。” 大板牙無奈地又繼續作畫。 兩人極盡能力的想畫出一幅像樣的畫,可惜就是搞不出名堂。一張一張的揉,丟得四處皆是。 直到有人在叫:“小千兒,快來啊,壽禮已開始。” 秋芙等不到人,已尋至此。 小千無奈地道:“好啦!我馬上出去。” 放下筆,勉強找張紙就算數了。 “大板牙!你呢?” 大板牙急道:“山是畫好了,太陽怎麼畫?” 小千抓起了毛筆往畫紙上猛甩:“叭”地一聲,墨汁濺紙,打出飛花散開,倒有點像發了光的太陽。 “這不就成了!” 大板牙癟笑道:“這麼快?可是有五六顆……” 小千道:“欸呀!你也真是的,想當年盤古開天有九個太陽,這才五六顆,算不了什麼!” 說完已先行走出書房。 大板牙苦笑了笑,也垠著出了書房。 秋芙馬上行了過來:“畫好了?畫的如何?” 小千道:“那就看你有無機會欣賞了,我的畫會動的。” “會動?哪能不能先讓我瞧瞧!” “不急,等見過姥姥再看不遲,她是壽星,該先讓她瞧瞧。” “好吧!那大板牙你呢?” 大板牙裝出神秘樣:“我在改造太陽,還會發光。” 秋芙笑道:“你們的畫都是那麼偉大、姥姥這次有福了,我們走吧!” 笑聲中,三人已走往大廳。 卻不知小千“會動”的畫是啥玩意兒?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
五十七 小千的賀禮
大廳前。 姥姥己坐在軟柔狐皮大椅,上了妝,倒也難得能看出雍容神情,比起方才的村婦模樣可差的甚多。 水靈坐於左側,看似和姥姥平坐,但劍痴坐於右側,姥姥就顯得尊貴多了。 水仙、水月、水柔,也妝扮得花枝招展,手捧禮物,準備獻壽。 她們都張眼門外,等待“偉大”的小千。 終於 秋芙奔進門,蹲身為禮:“姥姥,小千兒他們來了。” 姥姥含叫一笑,未及得開口,小千和大板牙己奔至。 “姥姥久等了,小千兒對不住,因為畫圖……” 小千在說話,眼睛卻瞧著秋芙。 他自幼長在小鄉村,哪見過如此蹲身之禮節?現在瞧秋芙如此施禮,心頭已怪癟起來:“怎麼壽禮是如此拜法?” 他把“蹲身”之禮,當成壽禮,心下癟笑,卻又莫可奈何,雖然覺得娘娘腔,他還是照著做,雙手把握,置于右腰,蹲了下去。 大板牙見他如此做,也跟著如此做。 兩人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女性化的蹲拜為禮,連聲音都變柔了:“姥姥久等了……” 這舉止霎時引起她們楞眼怔住,而後笑了起來,對小千此舉實在無可奈何又愛意有加。 秋芙見他也學了樣,自己都紅了臉,急道:“小千兒,你不能蹲。” 小千不解道:“我們不是要來拜壽嗎?怎麼不能蹲?” 秋芙急道:“這是女子禮節,你是男人,不能如此,快起來!” 顧不得,她已起身趨前,把小千和大板牙拉了起來。 小千、大板牙似知道出了糗,對望一眼,癟笑不已。 “你怎麼不早說?” 秋芙道:“我哪知你不清楚……” “你又如何知道?我們都是從月江村來的?” 水仙笑道:“是我教她的……呵呵……這幾天都要拜見我娘和姥姥,她就學會啦! 呵呵……” 想及小千蹲身為禮,她就難忍笑意。 大板牙瞪眼道:“都是你,害我也跟著出糗。” 小千癟笑道:“我哪知施個禮,還有這麼多詭計?反正糗都出了,不笑白不笑,讓大家高興一下有什麼不好?” 大板牙也笑起來:“跟著你,遲早會變女人。” 小千乾笑道:“有時候當女人反而比男人有用,就像現在,如果我們是女人,就不會出糗了。” 自嘲笑聲中,小千也勉強指卻窘境,朝姥姥再拜禮:“只要姥姥高興,我們也開心,那是誤差,請別放在心上。” 笑意仍足的姥姥,此時也壓抑下來,免得失了莊嚴,含笑道:“以後小心些,免得又失禮了。” 三人這才再拜禮後,走近水仙。 水仙瞧向小千,露出欣喜笑容:“小千兒沒關係,以後我教你的,到時候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那麼尷尬了。” 小千處之泰然道:“我沒有尷尬呵!我不是跟你們一樣很開心。” 水仙一時也答不上來。小千是笑得甚為開心,窘困樣早已不見了。 大板牙奚落笑著:“這有個新名稱,叫臉皮厚了。” 說完這話,又引起眾人的輕笑。 小千笑罵一聲:“去你的!”己敲了大板牙一個響頭,笑罵道:“我臉皮厚,你是不要臉。” 兩人又拉扯起來。 秋芙窘困急道:“小千兒,今天是姥姥壽辰……” 她拉向小千衣角,倒也把他給拉醒,下再任意為所欲為,和大板牙憋著笑意,退至一旁。 姥姥含笑道:“沒關係,都是小孩嘛!” 難得她今天如此慈祥,連說話都充滿關懷。 眾人稍靜默下來。燭光閃閃生輝,一片祥和。 只見水靈道:“我們就此為姥姥祝壽吧!” 水仙最是高興而激動:“好呵!我先來。” 抱禮物就往姥姥行去。跪於地面,叩拜著:“恭祝姥姥福如東海,壽此南山,奉上禮物一份,請姥姥收下。” 姥姥笑瞇了眼:“乖,水仙啊!姥姥老一歲。你就大一歲,以後可不能太頑皮喔!” “是!姥姥!水仙最乖了!” “好!好!快起來,讓姥姥瞧瞧!” 水仙馬上再拜禮,隨後撒嬌地往姥姥靠去。姥姥則愛護有加的撫她的秀髮,頻頻贊許她乖巧聽話。 小千見還要下跪,最可怕的還是要讓姥姥摸頭,暗自苦笑不已:“真是沒事找事幹! 來這裡三叩九拜?還要讓人家當孫子般摸頭。” 他正煩惱著,瞄向了大板牙,兩人表情差不多。皆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光禿禿的腦袋,苦癟笑著。 還好接下來的水月,水柔拜禮,並沒有跪地叩拜,而是蹲身為禮,倒讓兩人鬆口大氣。才知道除了水仙,其他人並無須下跪拜禮,如此拜起就輕鬆自在多了! 輪到兩人,全以拱手為禮,小千還特地躬身及膝,引得姥姥笑不合口,直誇小千乖巧多了。 拜禮完畢,該是拆禮物了。 水仙嬌笑道:“我先拆,姥姥您猜我送您什麼?” 姥姥含笑道:“水仙不說出來,姥姥怎麼知道!” “我送姥姥的是您最喜歡的鳳凰啊!是水仙花好久好久功夫刻出來的喲!” 絹布拆開,紅色玉盒閃亮生輝,掀開蓋子,一支白色木鳳凰呈現眼簾,振翅欲飛,栩栩如生。 姥姥不禁地動容,心靈中對鳳凰之寄情似乎己佔據了她大半生命,如今又見著此物,少女憧憬美夢一一再次浮現。 她撫著鳳凰,清滑中帶著冰涼,讓人好生舒暢,手指不覺地已抽動。 水仙有點緊張:“姥姥,您不喜歡?” 姥姥聞言,這才從回憶中驚醒,登時含笑道:“姥姥怎會不喜歡,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忘了向你道謝,水仙最了解姥姥的心意了,姥姥好喜歡它……” 水仙笑顏頓展:“只要姥姥喜歡。水仙就高興,您戴著它就能活到一百歲,一千歲,一萬歲,永遠都不會老的。” 姥姥笑得更是慈祥:“水仙愈來愈會說話了,姥姥想不疼都不行。” 水仙撒嬌賴著姥姥身邊:“人家是真心的嘛!水仙要姥姥永遠在水仙身邊,姥姥一定會長生不老的。” “好!好!姥姥聽你的話,永遠都在你身邊。” 姥姥笑得更開心了。 豈知小千竟笑得比她還“開心”。呵呵笑聲傳出,已把眾人眼光給引了過來。 水仙含笑道:“小千兒你也高興姥姥留在我身邊嗎?看你笑成那個樣子!” 眾目睽睽,小千也竊了笑聲,但笑意仍十分捉狹,嘲惹道:“不是的,我是覺得你很會拍馬屁喔!” 這話可把眾人聽得十分困窘,尤其是水仙,一個姑娘家被人說成了“拍馬屁”,夠她羞窘得想找地洞鈷。 “小千兒,你怎能說我很會拍……” 水仙嫩臉更紅,再也開不了口。 小千笑道:“不管你會不會拍,只要有人聽了會高興就好,反正馬屁人人愛吃嘛!” 這話可又拐彎抹角的說到了姥姥身上,逼得她老臉有些掛不住。就快要拉下臉來了。 秋芙可又緊張了:“小千兒,今天是姥姥壽辰,你怎麼亂說話?” 小千這才注意到姥姥的臉容已變,也未敢再調侃瞎扯,馬上給姥姥拍個馬屁,笑道: “當然啦,像姥姥這樣的人,豈能隨便就讓人拍?水仙講的是‘希望’,我們大家也都希望姥姥長生不老,永遠能跟大家在一起,對不對?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姥姥可別生氣喔!” 經過這番解釋,姥姥聽得就順耳多了,也不便再拉下臉。輕輕一笑,道:“你就是喜歡亂說話,可把水仙給說窘了,下次可不得如此,知道嗎?” 小千笑道:“知道了。” 水仙這時才去了窘意,含笑道:“小千兒,我下次會很小心,免得你會錯意。” 小千黠笑著:“對!應該小心些,我沒關係,要是姥姥聽得不順耳而會錯意,那就不好了。” 他話中,表面上是指水仙說話要當心,別讓姥姥誤會了,暗地裡卻指水仙拍馬屁要小心的不露痕跡,如此功夫就更到家了。 除了大板牙,誰也沒想透他話申的含意,透著喜壽氣息,眾人也就一笑了之。 接下來水月獻壽,禮物是一對玉鐲子,水柔則以精緻的繡花鞋為禮,水靈送給姥姥一件絲綢類似冰蠶甲,能夏涼冬暖的衣甲,劍痴與姥姥屬平輩而又來得匆匆,也未及時準備禮物,只好以祝詞為禮。秋芙仍以刺繡為禮。 她們都獻出了禮物,也說了些吉祥祝壽的話,剩下小千和大板牙,見及眾人禮物都不錯,反而覺得不好意思,遲遲也獻不出來。 水仙已含笑道:“小千兒,聽秋姐姐說,你們要送畫給姥姥,能不能讓我瞧瞧呢?” 秋芙更期待著他這幅“會動”的畫。 大板牙瞄向小千,窘困道:“糗大了……” 小千雖也困窘,但只一下就定了神,笑道:“反正來都來了,沒禮物怎麼成了咱們是禮輕意重,獻啦!你先來,我的畫很少人看得懂。” 大板牙無奈,厚著臉皮把畫推開,乾笑道:“在下送上太陽名畫一幅,還請姥姥笑納。” 眾人見著畫紙上只畫了兩座並排的山,再甩上六顆“太陽”,從右側甩向左側,不禁怔愕而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水仙笑道:“這是懺麼畫?好像鴨子踩在上面似的,山都黑黑的?呵呵呵……” 大板牙笑得更僵,這幅畫竟會被人以“鴨腳踩的”來形容? 他尷尬道:“這是劍山,不是你所說的鴨腳山,臨時匆匆,難免省略了許多,請多多包涵。” 姥姥笑態更掬:“那太陽呢?怎會有六顆?” 大板牙僵笑道:“小千兒說盤古開天有九顆太陽……我只畫了六顆……” 水仙追問:“剩下的呢?” 大板牙瞧向小千,希望他能找個理由來解釋。 小千靈機一動,馬上有了答案:“剩下三顆還在洗澡,呵呵!它得好好洗刷一番。” “洗澡?” 眾人感到訝異而想笑。 水仙不解而憋笑著:“太陽怎會想洗澡呢?” 小千笑了笑,道:“因為升起來那六顆沒洗澡,一身黑漆漆的,其它三顆見著了,覺得很沒面子,所以非得洗乾淨再出來,各位只好慢慢等了。” 雖是歪理,卻解釋得很讓人無話可說而想發笑。 水仙笑僵了嘴,又問:“太陽怎會是黑色的?它們怎麼弄髒的?” 小千道:“這不是臟,而是姥姥最近火氣很大,再照上金光閃閃的太陽那還得了? 所以它們自願把臉涂黑,免得遭了殃。” 姥姥聽得自己被形容得火氣很大,心頭不是滋味但想及往常對待小千的確是如此,而今又已前嫌盡棄自不便再興師問罪,只好來個充耳不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了就算了。 小千的解釋,又引得眾人一陣莫可奈何的笑意。 大板牙則紅著臉,送過去也不是,楞在當場也夠窘,己瞄向了小千,希望他能想個法子解決。 小千笑道:“一次弄了六顆太陽,本領倒也不小啦,只不知姥姥接不接受?” 轉向姥姥,含笑道:“姥姥,我們花了不少時間才畫出這些,雖然不怎麼樣,可也是誠心誠意、盡了心力了。” 姥姥慈祥笑道:“虧你們有這份心,姥姥怎會不接受?快拿過來,讓姥姥瞧瞧六顆黑太陽生得何種模樣?” 大板牙松了一口氣,已遞過圖畫:“請姥姥笑納。” 姥姥接過手,不好意思一下給丟在一邊,也裝成欣賞模樣,瞧了幾眼,贊許道: “雖然見不出山水、但水墨用得很均勻,尤其是六顆太陽,更是幹諍俐落,一氣呵成,花了不少時間吧?” 這是小千一筆甩出來的,姥姥竟然在此大作文章,逗得大板牙和小千內心快笑岔了氣。 小千輕笑道:“也沒什麼啦!只是十數年功夫而已,姥姥含笑道:“真是難得!那你的呢?又畫個什麼給姥姥?” 小千神秘一笑:“我的畫……是要有很豐富想像力的人才看得懂的。” 水仙急問道:“哪會是什麼畫?是抽象畫?” 小千道:“不,比抽象畫還抽象,是會動的。” 這又是什麼畫? 眾人搞不懂了,驚詫而又好奇道:“會動的畫?” 小千道:“怎麼?沒見過?好,現在就讓她們大開眼界。” 他裝模做樣,攤的極是小心,好似啥寶物般,吊足了眾人的味口,才威勢凌人的將宣紙攤開。 畫面晶潔,白光刺眼,亮晶晶的,當真是會遊動?瞧得人詫訝地啊了一聲。 這竟然是一張晶亮亮的白宣紙,白得連一滴墨,一條細線都沒有。 這畫竟然是會動的? 小千抖著它,果然有點在動,波浪般的起伏著。 眾人詫訝道:“這就是會動的畫?” 小千含笑道:“不錯,沒看過吧!” 水仙嬌嗔道:“小千兒,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手一直抖說它是會動的畫!” “你錯了,不抖,它還是會動。” 小千抓直雙手,不再抖動,黠笑道:“看到了沒有?” 水仙搖頭道:“白白一片,怎能看得到?” 小千黠笑道:“當然啦!會動的畫,豈是肉眼所能看到用心靈看的。” 看來這幅畫,要比抽象畫更玄更抽象了。 水月冷笑道:“裏邊空空的,分明是張白紙,哪來的圖畫。” 小千笑道:“無頭腦的人,反應都是如此,我不怪你。” 水月冷道:“既然有畫,畫的是什麼?” 這問題正是眾人所想知道的。 小千賣了關子:“你們想嘛,利用你們的想像力慢慢體會,總會想出端倪的。”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小千有此豐富的想像力,把一張白紙變成畫。” 大板牙猛地欣喜叫道:“我想出來了,這紙可以作成紙鳥,就能飛了。” 小千呵呵笑道:“紙摺了鳥,哪還有畫?不對!不過你能想出它會動,也算是及格了。” 大板牙感到高興,能猜著邊邊也好,至少比在場這群無頭腦的人來得聰明些。 水仙急道:“小千兒,我們想不出來,你就說嘛!畫的是什麼呀?” 小千賣足了關子,才說道:“我畫的是一只猴子在獻壽桃,準備獻給姥姥祝壽用的。” 白白的一張畫,怎會有此圖?眾人感到無奈而想笑。 水仙嬌笑道:“小千兒,你亂說,哪來的圖?好嘛,你說有猴子在獻蟠桃,那桃子呢?” 小千答對如流:“被猴子獻給姥姥了。” 水仙輕笑道:“桃子己不在,那猴子呢,怎會不見?” 小千道:“猴子獻完桃就走了,呵呵……” 他笑得捉狹:“都走光了,這畫暫時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水仙忍不住而笑了起來。 這果然是幅超級抽象畫。誰又想得到小千會把一張白宣紙扯得頭頭是道?讓人以為真有那麼一回事,都寧可相信有這麼一幅畫,也不忍拂祛小千的解釋。 小千笑得更黠慧:“知道了沒,同樣是一張白紙,有頭腦跟無頭腦的人畫起來就是不一樣,若想用看的,那就更不一樣了。” 大板牙拍手直叫好:“好一幅名畫,會動的!真是震古爍今,所向無敵,讓人看了還想再看。” 小千嘲惹道:“那你就儘量看,什麼時候猴子回來了,告訴我。” 大板牙登時僵笑起來:“我看還是等猴子回來再說吧!它跑得無影無蹤,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碰上它,總不能等上一陣子吧!” 小千笑道:“如果耐不住,就自己畫上去好了!省得青春虛渡了。” 大板牙乾笑道:“到時真的如此,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小千得意直笑,巡了眾人一眼,才將目光落向姥姥,含笑道:“不知姥姥對這幅畫感不感興趣?” 姥姥也笑著:“如此名畫,姥姥怎會不感興趣?只是姥姥有個問題想不通……” 小千兒道:“什麼問題?” 姥姥似乎有意為難地笑了一聲,道:“你畫中的猴子說把壽桃送給了姥姥,可是姥姥並沒有收到啊!” “這……這……”小千頓覺吹牛有了毛病。眼珠兒亂轉,在找著解釋。 這問題已砸向小千吹牛的要害,如若他解釋不出壽桃為何不在姥姥手中,那此鋯猴獻桃的畫,根本就不存在了,這畫將會變成白紙。 眾人正以捉住了小辮子的心情瞄視著他,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然而小千只這麼一轉眼,答案就出來了。 他裝腔作勢,恨恨地笑罵道:“這小賊猴,竟敢不聽話!半路就把蟠桃給吃了,實在可惡,回來我得好好修理它!” 轉向姥姥,笑得捉謔:“還好是姥姥告訴我,否則我還被蒙在鼓裡呢!” 這話又引起眾人輕笑,實佩服小千的慧黠智慧及反應,讓人聽了好生喜歡他。 姥姥也沒話說了,笑道:“由它去吧!小畜牲難挽嘴饞……” “不行,我必須教訓它!” “何必如此,姥姥都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這賊猴偷您的事小,將來要是偷到我身上,那還得了,不教訓。行嗎?” 姥姥一陣僵笑,本以為小千教訓猴子是為了自己,沒想到卻是為了他本身,自己還出言相勸,可有點自我陶醉而會錯意。 小千不願讓她太過困窘,已把白絹交給姥姥,含笑道:“不過我把它交給您,愛修理不修理,全看姥姥您自己的意思了。” 姥姥這才恢復和藹笑容:“姥姥會好好勸它,說不定它將來會帶更多的壽桃回來!” “如此,我先祝福姥姥了!” 小千拱手拜禮,心中卻竊笑不已:“要猴子不吃桃子?那就像狗不吃屎一樣困難,還想等它帶壽桃回來,我看不出三天,你全身就光了。” 姥姥祥和笑著,已把“名畫”收妥。 水仙含笑又道:“壽詞呢?獻了禮物,還有壽詞呢?” 小千眉頭一皺:“還要這玩意兒?你說了些什麼?” 水仙笑道:“我說啦:‘希望姥姥長生不老,永遠跟我在一起。’其他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那些水月、水柔都說過了,你得自己再想了。” 眾人皆以期待的眼光瞧向小千,似乎想聽聽他有何驚人之語。 小千憋笑道:“真是,當壽星還真好啊……” 轉向大板牙道:“你先送禮,你要先說。” 大板牙苦著臉:“好說的,她們都說了……” 手指輕輕暗示,細聲道:“你教我幾句如何?” 小千靈機一轉,已點頭,當下靠向他,細聲說了幾句,呵呵笑了兩聲,隨後猛咬舌頭強忍笑意,把臉部憋紅了。 不必說,這又是驚人之語。 大板牙倒是未悟通驚人之處,輕輕一笑,轉視姥姥,祝道:“恭祝姥姥,老來彌堅賽松樹 大壽無疆同日月, 烏發末白春常在, 龜鶴天年永長生。” 話方說完、引起一陣騷動。水仙、水月、水柔、秋芙她己鼓掌叫好。水靈和劍痴亦頻頻含笑點頭贊許不已。 姥姥祥和笑道:“大板牙,看不出你還真有兩下子,祝詞念得那麼好。姥姥我不接受都不行。” 大板牙笑道:“哪裡,盡要你喜歡,我就很高興了,這算不了什麼,將來還有更驚人的。” “好,好,姥姥將來就等你再作幾句驚人之語。” 廳中一片祥和笑意,只有小千兒快笑岔了腸,抱著肚子,氣快接不了下氣了。 誰又想得出他教大板牙這句祝詞是在罵姥姥?可惜卻沒人聽得出來,還頻頻叫好。 詞句雖是堂堂祝詞,但若取其每開頭首字,那豈不變成了“老大烏龜”。 小千用詞之妙,配句之巧,實讓人拍案叫絕,難怪他會笑抽了腸。罵了人,人家還拿它當寶貝呢! 水仙見他笑得有點過份,道:“小千兒,你那麼的高興?是不是句子有何不對?” 小千趕忙搖手:“不不不,句子對得很,姥姥最是受用了,我是在笑大板牙這個無頭無腦的人,也能弄出妙句來,實在不簡單。” 大板牙自得一笑:“哪裡,無頭腦對我來說將成歷史名詞,今後我前途未可限量。” 雖然這祝詞是小千所想,他倆感到得意,只要祝詞出自他口就行了。、水仙笑了笑,又問道:“大板牙能想出好詞,你呢?是否能夠更驚人!” 小千瞄向姥姥那一副期待的笑容,已捉狹道:“當然,我不鳴則已,一鳴保證驚人!” “真的,那你快快說!” 眾人更傾耳聆聽。 豈知小千這話果然是驚人。 他掃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姥姥臉上,黠笑道:“這個婆娘不是人!” 這是何壽詞,簡直是在罵人。 眾人一陣啊呀,目瞪口呆,一副驚魂失魄樣,想都沒想到小千會罵出這種話? 姥姥老臉已掛不住,冷哼一聲,拍椅而起,滿臉怒容:“小兔崽子你敢……” 小千笑嘻嘻道:“姥姥別急嘛,聽我說完下句再說。” 他續念道:“這個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 眾人哄然一笑,先前驚詫表情一掃而空,本是句罵人現在卻又變成如此驚人奉承之語,皆贊不絕口。 姥姥冷森森的怒容也解化了,而笑得甚是愛煞。 豈知小千趁大家嬉笑激情之下,又念了一句:“生了雙手專作賊!” 此語一出,又如一支大悶棍,敲得眾人又是呆楞了眼。 姥姥更是抽抖著那雙作賊的手,好生生的,又豈能忍受人說成賊子?那張臉像似柔綿的紙,抽扭成一團,就快暴散得零零碎碎。 小千仍是意氣風發,悠然自得的尋了眾人一眼,才又道:“偷得仁義留英名。” 眾人又是一陣譁然,拍手直叫好,姥姥怒容馬上就已斂失,更為自己方才所發的怒火感到困窘而老臉已熱。 誰又想得到小千驚人之語竟會如此驚人?要人怒,則怒?要人喜,則喜?簡直已達到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地步了。 水仙噓口氣,習慣地挽袖擦向額頭,驚笑道:“小千兒,嚇死人了,你怎麼會想出這句子?害我們聽得差點驚掉了魂,你一次說完行不行。” 小千嗤嗤笑道:“知道結果的事,再也不能驚人,你們聽得不也很過癮?” 大板牙馬上拍手叫好:“對,過癮!聽了還想聽,再來幾句吧!” 小千聳聳肩得意地道:“沒問題,再來一籮筐都行!” 說著就想朗聲上口。 然而姥姥卻不敢再聽下去,忙含笑道:“夠了!夠了!姥姥我年事已高,禁不起你那太過嚇人的祝詞,今日到此為止吧,等老身有準備的時候再來。” 方才的乍喜乍怒,弄得她血氣起伏很大,差點潰決而受了內傷,這可比與敵人交手更來得危險,豈能再聽下去,若是因而走火入魔,功力盡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小千眉頭一皺:“姥姥,今天是您的壽辰,總該過癮一下吧!” 姥姥笑道:“姥姥數十年來,也沒今年如此激動和過癮,再下去、可能就會得意忘形了。” 水靈含笑道:“小千兒,我聽了你的祝詞都怦然心動,何況是姥姥?等我們準備好,再來聽你的,如何?省得姥姥累著了。” 小千無奈一笑:“好吧!姥姥失去機會,可就要等明年!” 姥姥含笑道:“到時姥姥會有心理準備了,你可以多說一些。” 小千黠笑道:“也未必啦!要驚人,一句話也就夠了。既然祝壽到此為止,接下來該怎麼辦?” 水仙含笑道:“我們可以吃豐富的壽宴了!姥姥對不對?” 姥姥祥和笑道:“就開始吧,看你饞得那個樣子。” 水仙腆然道:“我沒有嘛!我是陪姥姥吃的……” 姥姥一陣慈祥笑聲,今日壽辰,她過得既刺激又過癮,將可回味無窮。 隨後她們已設筵庭園,除了秋芙,女孩人家皆作了一道可口佳肴,在歡樂中暢飲起來。 時日匆匆,兩天已過去。 壽辰氣息已淡,水靈宮已恢復以前之清雅,卻不寧靜因為有了小千。 他的花樣可多著呢?尤其是那把關刀,他竟然將它插在那棵被斬成兩斷的楓樹枝幹上邊。 本來凸出花園半截枝幹就已夠突出,如今再插上丈餘長刀,又如城牆上的旗幟,顯眼得很。 眾人走向花園,第一眼一定落在關刀上,好似已成了水靈宮的獨門標記。 想拿下它嘛,又覺得好似少了什麼?而找不出理由向小千說去。不想拿下它,又覺得惹眼,似乎水靈宮已被刀給鎮住了。 小千行至花園,總會悠遊自得,負手於背,慢慢欣賞他那把盛氣凌人的霸刀。 “呵呵!稱霸武林,全看你了。” 他好似欣賞寶物般的在鑑定這把青龍偃月刀,不時陶醉而發出笑聲。 大清早,花葉合露,關刀鋒刃也凝聚了不少露珠,閃閃生輝,平添幾許肅殺之氣。 此時劍痴已行出庭園,走向他,含笑道:“小千兒,你起得那麼早?” 小千道:“睡得骨頭都酸了,還是起來欣賞我的寶刀比較過癮。” 劍痴含笑道:“老夫一生愛劍如痴,可也沒見過如此寶刀,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小千是從大城鎮,練武館大門為鎮館所插的大關刀,一手把它拔起而摃回水靈宮。 然而為增加寶刀氣勢,他可說得有頭有腦:“這就是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的青龍偃月寶刀,得來實是不易,重百餘斤,非得像我這樣,天生神力的人,是使不動的。” 劍痴明知他在吹牛,也不願點破,走向前,伸手提了提關刀,果真有百餘斤重,可非常人能耍的。復又瞧向刀鋒,缺口不少,遂笑道:“聽說青龍偃月刀,劈石石碎,劈鐵鐵斷,鋒刀如月,永不缺損,不知你這把……” 小千乾笑,忙道:“欸呀!寶刀也有生命,都已經活了千餘年,掉幾顆牙有何關係,只要管用就得了。再說想去掉缺口,磨個平不就得了?呵呵,八寸厚,少說也能磨上三百年的。” 劍痴輕輕一笑:“原來如此,恕老夫走眼了。” 小千訕笑道:“走眼的人很多,否則寶刀豈會埋沒千餘年沒人要?” 劍痴淡笑,撫摸刀一陣,己把話題轉為正事:“小千兒,咱們是否該去救武帝了?” 小千聞言,無奈一笑:“救是要救,等天機生有消息再去,不行嗎?” 他仍有意拖過七日之期,以免惹上歡喜神佛。 劍痴嘆道:“他若來此,咱再出發,可能又要耽擱不少時間,我還是覺得去跟他會合較為恰當。” 小千無奈地笑道:“好吧!你去跟夫人說去。” 劍痴道:“一起去如何?我不希望引起她們悲切心靈。” 他認為小千較會說話,由他來解說事情,當不會弄得眾人憂心忡忡。 小千點頭道:“要她們高興還不簡單,看我的!” 馬上跳向樹幹,與關刀並立,已喝吼起來:“起床呵!天大好消息!快快出來……” 聲如劈雷,震得四處回音不絕。後院亦傳回尖叫聲、笑聲、罵聲。 幾分鐘不到,一群人就趕了出來,雖是匆忙,但衣衫也穿得整齊,只是頭髮有點亂而已。 水仙甚感興趣道:“小千兒,什麼消息,一大早就把我們叫醒?” 小千嗤嗤笑道:“沒什麼,因為我做夢有人不見了,所以叫你們來點名,免得出了意外。” 這話已引起一陣抱怨。 水月斥道:“你敢耍我們?欠揍了是不是?” 水仙嘆道:“小千兒,做夢也能當真!” 小千笑道:“好夢成真的事。也不是沒有,而且我還特別靈呢!” 水月一陣怒氣:“你靈不靈,關我們何事,簡直太可惡……” 小千截口道:“好啦!我做個夢,你就如此激動,要是真那還得了?聽好,我要宣布好消息了。” 眾人聞及有好消息,一股被捉弄而抱怨之心情亦為之壓抑,凝神聆聽。 小千說道:“好消息,武帝要回來嘍!” 這消息來得好快,眾人詫異的目瞪口呆,真以為聽錯了,別十餘年的武帝,竟然就要回來了。 水靈激動萬分:“當真!” 小千笑道:“只是他要你們去接他而己。” “哪裡去接?” “在月神教主手中。” “什麼?” 水月斥道:“還在敵人手中,你就說他要回來了?” 小千笑道:“至少我告訴你們,武帝還活著,而且是在月神教主手中,這算不算好消息!” 嘩地一聲,眾人又是一陣激動,方才為了武帝未能回來而失望,現在想及能證實武帝還活著,豈非天大的好消息? 水仙拍手直叫好:“我爹還活著?那太好了。” 水靈急道:“武帝現在在何處?我們是否可以去救他?” 小千道:“我現在就是帶你們去啊!地點在哪裡,一時也說不清楚,去了再說。” 能與武帝重逢,那是水靈夢寐以求的事,如今就快要實現,已顯得有些喜不自盛。 姥姥較為沉著,問劍痴道:“滿天老弟,可有此事?” 劍痴點頭道:“小千兒說得不錯。” 大板牙搶口道:“我說的也沒錯,武帝在月神教主手中,而數主已被我們殺得落荒而逃,就快跳崖自殺了。” 姥姥已露笑意:“殺得好,惡人自有惡報!” 轉向水靈含笑道:“夫人,咱們現在就去接武帝如何?” 水靈已露迫不及待的神情:“自該如此!” 水仙激動道:“好棒啊!爹爹就快回來了。我一定要把惡人教訓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捉我爹!” 小千笑道:“你別高興得太早,要救人,還沒你的份呢!” 水仙緊張道:“為什麼?” 小千道:“拿刀子殺人,你行嗎?而且還惹上了歡喜神佛,有你跟在後頭,打起來都不怎麼爽快。” 水仙急道:“不會的,我會拚命打,打得很爽快。” 小千訕笑道:“我知道你很爽快,我們可爽快不起來!” “為什麼?” 小千嗤嗤笑道:“因為你的爽快很危險!” 水仙仍是不懂! 水靈說道:“為何會惹上難喜神佛?” 小千說道:“神佛忌諱的只是武帝一人,如若有機會,他定會從中攔劫,是以很有可能對上他。” 水靈聞言,已有了決定:“如此水仙就不宜去了,免得受挾持。” 水仙緊張道:“娘……我想去……” 水靈含笑道:“若能去,娘一定會計你去,你要聽話,而這裡也要有人看守,你就和水柔留在此地好了。” 水仙百般不願,卻也不敢違背母親,嘟著嘴,很是委屈。 小千兒道:“別難過了,我去把那混球捉來,讓你爽快的過癮,結果還不是一樣。” 水仙無奈地道:“小千兒,那你一定要把壞蛋抓來讓我教訓喔!” 小千呵呵笑道:“當然,包準你打得過癮,若不行就揍大板牙好了。” 大板牙怔愕而後癟笑:“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小千兒道:“因為你肉多,打起來一定差不到那兒去。” 大板牙癟笑不已。 水靈急著想救人,也不願耽擱太多時間,問劍痴道:“劍叔!咱們用過早餐就走如何?” 劍痴拱手為禮:“謹遵夫人意思。” 隨後她們已散去,各自回房收拾武器、裝備。吃了早餐,立時出發。 小千非要摃那把大關刀不可,逼得眾人得讓他一人先坐水箱開出水面,那股關公凜凜生風氣概,此時全在他身上見著了。或許這就是他硬要以關刀為武器的最大原因吧? 不多時,眾人已出了水靈宮。 小千似乎已有所覺,領著眾人一路往長江上游行去。 |
五十八 武帝
經過一天一夜不停趕路,眾人已抵鄂西田家鎮,時已過夜,眾人才在此鎮進食晚膳。 飯未吃了幾口,與小千分手尋武帝下落的天機生已風塵僕僕的趕來。 “找到了!找到了!害老夫找得好苦!” 天機生五短身材已撞進了食堂,氣喘如牛的往小千奔去。 他滿臉幸不辱命的笑意道:“你們可來得真是時候,省了我不少時間。” 眾人同感驚喜,看樣子,效果還真不錯。 天機生也不管套,向夫人拱手為禮,便坐了下來,想灌幾口茶,喝的卻是酒。酒一下肚,精神更佳,哈出了酒氣笑道:“憋了幾天,現在也該輕鬆一下了。” 小千道:“你輕鬆,我們可急得很,快說出結果吧!” 天機生也未敢怠慢,笑道:“俺是指心情的輕鬆,事情可跟你們一樣急。” 馬上接著又道:“月神教主去找多情夫人了。” “什麼?” 小千感到詫異:“他怎會搞上這個老淫婆?” 天機生道:“據我所查,他們好似很久以前就認識,而且又聽說多情夫人功夫大進,教主才去找她的。” 他解釋道:“那天我們分手後,我就跟蹤上了月神教主,他己因兒子死去而陷入瘋狂,一路嘶吼,胡亂劈掌,有不少被碰上的人死在他手中,後來在趙真和狄向引的安慰下,才葬了關西晴的頭顱,然後才漸漸恢復了平靜,誓言要替兒子報仇。” 小千道:“他把仇家算在誰的頭上?” 天機生道:“本該是西巫塔,但這件事因你而起,所以他不停的在吼著你,要把你碎屍萬段。” 小千呵呵笑道:“聽多啦!他不宰我,我還想宰他呢!” 水靈急道:“他可有對武帝如何?” 天要生搖頭道:“不清楚,不過據我猜想,該是沒有。” 他解釋道:“因為當時他好幾次想殺武帝以洩恨,但老是走走停停,最後終於放棄。 那時已傳小千兒被多情夫人擊傷,以及李憐花冒死救人一事。月神教主突然折向,多情樓,也跟多情夫人綴上了,還沒來得及向武帝有任何不利的舉動。” 水靈稍安心,道:“既然武帝在他手中,你可查出來武帝被囚在何處?” 天機生道:“沒有……” “哪還救個屁!” 小千瞪眼道:“這幾天你是白混了!還趕得像落水狗,大喘小叫的。” 天機生笑了笑,說道:“別急嘛!好戲還在後頭呢!雖然武帝被囚在何處,俺不知道,但俺可逮到了好機會。月神教主和多情夫人兩人談得甜甜蜜蜜的,但後來談到武帝身上,多情夫人突然怨恨起來,說什麼武帝是最絕情絕義的,得要好好教訓他,月神教主聽了以後,就獻計說以武帝為條件,要多情夫人替他報仇,夫人一口就答應下來,教主也派趙真和狄向引準備去帶武帝,交予夫人。” 小千急道:“你不會再跟著趙真他們?” 天機生道:“俺本有此打算,但另外又跟了‘送水公子’楊郊,他排名武林第五,俺知不敵,只好放棄跟蹤了。” 小千詫然道:“‘送水公子’!就是多情夫人身邊的白面書生?” 天機生點頭道:“就是他。” 小千和大板牙對望了一眼,癟笑不已。 小千道:“這午夜大牛郎竟會是鼎鼎大名的送水公子?倒也讓人感到意外,難怪多情夫人的功力會大進,找的全是江湖頂尖高手嘛!” 天機生道:“多情夫人似乎也有企圖爭奪天下,才不惜以色相迷惑當代高手,除了武帝和苦惱和尚外,李怜花、柳銀刀、楊郊,分別是武林排行四五六名,全被她包了,勢不可謂不小。” 小千嗤嗤笑道:“我看多情夫人那麼恨武帝,說不定就是勾引不成,由愛生恨吧!” 有一眼沒一眼的瞧向水靈,弄得她好生困窘,耳根已紅。 小千又道:“我是說……不知夫人是否知道此事……” 他乃指水靈和多情夫人是否曾為了武帝而爭風吃醋? 水靈道:“沒有,我一直未曾聽武帝提及。” 小千道:“那可能是多情夫人自己在吃幹醋了。” 天機生道:“這事等以後親自問她就行了,現在該是救人要緊。照月神教主所言,可能要兩天時間才能把武帝帶至多情樓,而那時候正好是歡喜神佛向咱們警告的七天日期的最後一天。我想了想,遂決定照你所說,通知各大門派,當面向西巫塔宣戰,地點就在九宮山,如此一來可以牽制西巫塔,以免妨害我們救人,二來我們救出武帝以後,還可以及時趕去九宮山與群雄會合,共同對抗西巫塔,如此兩方面皆可兼顧了。” 小千拍手叫絕:“好計策,看你這鬥雞眼先生還挺有計謀的嘛,這下可得好好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天機生笑不合口:“比起你,還差上一大截呢!” 小千笑道:“光拍馬屁也不是辦法,你打算何時去救人?” 天機生道:“愈快愈好,反正時間也差不多,咱們現在就去。” 小千道:“好是好,總得安排一下如何救人吧?” “這……” 天機生轉向水靈。似想徵得她的意思。 水靈道:“我不了解實際情況,還是由你們來計劃好了。” 天杌生道:“那就得看小千兒了,他跟多情夫人交過手,知道她的功夫有多高。” 小千嘆道:“不必多說,多情夫人的武功高得嚇人,要是我的關刀擋不住她,啥事也得慘兮兮的。” 姥姥冷笑道:“這小賤人有何驚人的武功?老身幾拐下去,非砸得她頭破血流不可。” 小千道:“能這樣最好不過嘍,可是她現在連武帝都不怕,武功沒兩下子怎成?姥姥還是小心點才好。” 姥姥冷冷地哼了一聲,未再作答。 劍痴道:“小千兒,多情夫人既然功力大進,咱們總要有個對策,你認為要如何才能製住她!” 小千道:“製住她我可不敢想,能牽制她,然後把武帝救出來,那可就心滿意足了。” 頓了頓,又道:“多情樓現在有六七人,跟我們差不多,但柳再銀和趙真、狄向引武功較弱,不必考慮,剩下的多情夫人、月神教主和那書生‘送水公子’,才是最主要對手,我們要對付的也該是他們三人。” 沉吟一陣,又說道:“送水公子和狄向引及趙真是一路的,他們手中可能有武帝,也因咱們是為了救武帝而來,如果他們還在半路,咱們攔了過去就行,如果他們已抵達多情樓,就由宮主、水月和天機生負責救人,我和大板牙、姥姥負責對抗多情夫人,劍先生就對月神教主,阿菜功夫較弱就留在外邊以免發生意外。各位覺得如何?” 大板牙道:“還有一個柳淫徒啊!你怎麼把他給漏了?” 小千笑道:“他呀!用來對付月神教主最恰當不過了,別忘了他爹還是被月神教主給打死的,我只要說破他是教主,柳淫徒非找他拚命不可。” 大板牙頻頻點頭:“好!好一招借刀殺人,等他殺了教主,我再補他一劍,讓他也痛痛快快上西天。” 小千道:“說說而已,一切事情等到了地頭瞧個究竟再決定,說不定到那時,會有料想不到的情況呢!” 天機生道:“這樣也好,多情樓離此還有一天路程,咱們現在趕去,明日下午將可抵達,到時沒有變化、就照方才小千說的方法進行,若有變化,再臨時應對。夫人以為如何呢?” 水靈頷首道:“就這樣吧!時不宜遲,咱們走吧!” 囫圇吞了幾口飯,眾人未敢停留過久,已連夜趕往多情樓。 多情樓燈火通明,映向湖面,粼光閃閃。 樓內,竟是夫人放蕩的笑聲。 自從練成神功,她似乎更淫蕩而肆無忌憚,為了須求無度,甚至要送水公子出去捕捉童男供其玩弄。 然而她這些舉止卻讓柳再銀感到甚為驚惶而憤怒。 經過如許多天,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無法人道而驚駭不已。 他找過他母親,回答的總是 等些時候娘會為物色…… 他想等,但卻無法忍受其他男人佔有他娘,等得心火直冒。 今夜他實在忍無可忍,又像上次一樣,一腳已踹開那間盡是春色的軟香閨房。甜香湧入鼻息,他又是一顫。 黯紅燈下,多情夫人正赤裸裸的和月神教主淫猥擁摟著,門扉敞開,兩人也為之驚顫。 多情夫人瞧及是柳再銀,已媚淫笑道:“再銀,娘不是告訴你,等你好了再幫你找……” 柳再銀怒道:“我要臉皮,我不準你和其他男人苟合!” 多情夫人聞言一陣浪笑:“吃錯藥了,你也別那麼自私,娘總不能不聞不問吧!你放心,等你好了,娘一定答應你……” 柳再銀厲喝道:“不行!馬上叫那男的滾開,否則我可要對他不客氣了。” 多情夫人已含有怒意:“再銀!你別做得太過份,干涉到娘的私事來了!” 柳再銀嗔叫道:“柳家我是男人,我有權管你!” 月神教主冷笑道:“小雜種快滾,別壞了大爺的好事!” “你敢罵我!” 柳再銀喝吼,一個欺身已撲向教主,準備宰了他! 月神教主冷笑,一只左手已揚起,毫不客氣的就劈擊。 多情夫人見狀稍驚:“再銀,你不能如此!” 已伸手擱向他,想把兩人分開。 豈知柳再銀仍百般糾纏:“娘快放手,讓我宰了他!” “不行!你快回去!” “放手 ” “你敢不聽娘的話?” “放開我!聽到沒有?” 柳再銀掙不脫,一時衝動,銀刀竟劃向夫人的手臂,刀影一閃,透白肌膚已滲了血。 多情夫人欸呀地驚急尖叫,雖然傷得不深,卻是她最心疼的肌膚,不禁也火了: “你敢!”手掌一揮,啪啪兩響,刮了柳再銀兩個耳光,打得他嘴角掛血。 柳再銀怔楞當場,實未想及他母親會刮他巴掌,憤怒中清醒,恨恨地啐口含血的唾液,轉身就走,及至門口已狂奔而去。 多情夫人嗔笑道:“這孩子太過份了!連我也敢殺?” 月神教主湊向她,溫柔道:“傷得如何?” 多情夫人已淫邪撤嬌起來:“人家是為了你才受傷的,你如何報答人家?” 月神教主含笑道:“只要你願意,我都依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要你……” 兩人淫笑了起來,復又擁摟著。 多情夫人又浪笑道:“可惜你不是真的武帝,否則就太好了。” 月神教主黠笑道:“等他來了,你處置他以後,我就變成真的武帝了。” 多情夫人吟笑道:“可惜你卻易了容……” “只要你當成真的,又有何差別?” 多情夫人似已忍受不了,呻吟著:“對!你就是武帝,快……摟緊我……” 慾火難挨,兩人又翻雲覆雨,淫蕩苟合。 柳再銀憤怒的退出樓閣,走回後院,一股子已衝進秋蓉的閨房,那股怒火全發洩在她身上。 他欺向床前,猛地往她衣服就撕去。 秋蓉驚駭不已,掙扎吼叫:“放開我!淫賊!快放開我!” “你才是賤女人,跟著我娘幹那種不要臉的事!賤!賤!賤……” 柳再銀罵不起勁,伸起右手猛力就刮向秋蓉的嘴臉,打了又打,似想將他娘刮的兩掌變本加厲的全算在她頭上。 秋蓉功力被封,掙扎不見效果,任其凌虐,但她還是吼叫著:“放開我!淫徒你不得好死!救命啊……” 柳再銀見她喊“救命”凌虐之心更熾,暴戾笑道:“你叫?叫春是不是?大爺幾天沒來,你就受不了了?要叫就讓你叫個夠!” 他又是拳,又是掌,又是撕,又是抓,像瘋狗般撩牙掠爪,猛往秋蓉身上落去。 可憐的秋蓉喊破咽喉也未見人影來救她,幾分鐘不到,衣衫全被撕碎,滿身抓痕淤青。她似乎已抱定寧死不屈的心理,仍不斷的掙扎。 柳再銀接近瘋狂的凌毆,秋蓉越是挨叫,他越是亢奮,已壓在她的身上,強行姦辱。 秋蓉並不知他不能人道,見其壓身,更是驚駭,厲吒:“淫賊!你不得好死 放開我 ” 她極力地扭身掙扎。 柳再銀淫謔喝叫:“賤女人,不知多少男人玩過你,你還裝什麼神聖?賤!賤 ” 他更行姦迫,秋蓉就是不從。 突地 一聲賤罵,秋大娘已走進來,她老早就待在門外,本想兩人搞這種事,她也不便涉入,但秋蓉老是不從,深怕得罪柳再銀,一身的金銀珠寶將得而復失,她便想以第一次的方法,助柳再銀得逞。 一踏進門,就是罵個不停:“小賤人!你已是柳公子的人還敢不從?要老娘來教訓你是不是?” 走近床沿,已諂媚笑道:“柳公子別急,老身來幫你的忙,像上次一樣!” 不等柳再銀回答。她已抓向秋蓉的雙腿,就想將它拉開。 如此的母親,為了賤財,竟然不把女兒當人看,助紂為虐的想逼良為娼?那種吆喝與凌虐,比起妓院的老鴇又有何差別? 秋大娘的加入,正喚起秋蓉那痛不欲生,刻骨銘心的一刻,是那麼殘忍的又再次重演,她無時無刻想摒棄它,誰知又如此殘酷的上了心。 她厲吼著,已陷入瘋狂,不斷的掙扎、搥打:“放開我 淫賊,惡魔 ” 粉拳直落在柳再銀身上,但皆柔弱無力,起不了作用。 秋大娘冷笑斥道:“小賤人!你還敢反抗,難道要老娘拿繩子綁你不成?” 柳再銀雙目盡赤亢奮道:“不用綁,我就喜歡這股騷勁!” 秋大娘含笑忙道:“是柳公子!” 秋蓉發亂如魔鬼,口鼻流著血絲,口水、鼻涕湧流,他仍不斷嘶吼,想掙開這人間地獄,她想張口啃噬淫魔骨肉,她想拿把刀將這些惡魔全殺光了,一刀一刀猛切、猛砍、猛剮,剮爛這群狼心狗肺的惡魔。 “惡魔 我要殺了你們 ” 秋蓉巳涕淚直流,掙扎已快絕望,雙手都已打得生疼發腫,命運仍未改變。 她的手仍不斷的打,猝然間,那手竟然多了一把銀亮的尖刀,被她握得緊緊的,不知那來的力量,一刀已剌向柳再銀的腰際。 柳再銀但覺疼痛,悶呃一聲,己蹦身而起。 幸好秋蓉武功受製,刺出勁道和速度並不算快,否則他非得肚破腸流不可。 他雖是躲開了,也被劃了一道三寸長的傷口。痛得他直打冷顫。 秋蓉一刀刺出,仍處於瘋狂狀態,但覺胸前已空,已急坐而起,復見有人在前,厲吼著“惡魔”,利刃又往前刺去,不斷的刺。 秋大娘一無武功,事情又發生太過於突然,眼睛一花,胸口已挨了數刀,全是穿透了背脊,她驚駭的看著胸口,鮮血就如此簡單地流出來。 她摸著血而感到冰冷、恐懼、驚駭的抽抖著:“血……血……我身上流了血,不…… 我不想……不想死。” 喝吼中又嗆了一口鮮血滲出嘴角,雙目具駭的瞪著秋蓉,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聲音可把秋蓉給驚醒了。乍見母親如此、她呆愣了,又見自己手上銀刀沾滿鮮血,更是畏懼的丟掉它:“不!我沒有!我沒有刀!我沒有殺人!”已急出了眼淚:“娘! 你不能死!” 她欺身抱著她娘,不停的喚著,搖晃拍打著。 秋大娘始終瞪大未敢相信而恐俱的眼睛,嘴巴張了張,那金牙又鑲上了嘴,和著血,紛外顯眼,可惜一句話也難以說出。 秋蓉悲切地將她抱緊,已哭泣起來:“娘!您不能死……” 回答的只是一口又一口的鮮血,秋大娘終於咽了氣,眼睛瞧的,雙手抓的,心中想的,仍是一大堆的金銀珠寶。 柳再銀本想出掌教訓秋蓉,但見及秋大娘已死,似也不想沾上倒楣氣息,恨怒的啐口唾液,罵道:“這筆帳,下次再跟你算!” 他這才忿忿地離去。 秋蓉泣不成聲,緊緊抱伏在她娘身上。 雖然她娘如此的折磨她,但此時她卻見不得她娘已死去,她不想成為殺母兇手,更不想成為孤兒。此時此她除了她娘,再也找不到任何親人了。 冷風中,頻傳淒切哀泣聲,憑添幾許悲涼。 第二天,午時。 玉翠己通報趙真和狄向引已返回,多情夫人得知消息,甚為黠喜的才起了床,套上薄黑輕紗,半掩半露軀體的就和月神教主共同走向前廳。 寬敞廳中,一片清靜。 趙真和狄向引共同押著一名老人,他滿頭散灰長髮,連同虯髯,幾乎遮掉了整個頭臉,只能見嘴鼻,以及那對炯炯有神不怒而威的眼睛。 他似乎就是聞名天下的武帝,全身臭黑,衣衫破爛,宛如流浪街頭的臟乞丐。他的手腳還上了粗黑鐵鍊,稍一行動則朗朗作響。 多情夫人奔出大廳,乍見武帝,頓感驚詫:“你就是武帝?” 武帝輕輕一笑道:“夫人的記性真好,多年不見了,仍認得在下。” 多情夫人淫蕩輕笑:“是啊!多年不見,我還以為你瀟灑依舊,沒想到將要變成乞丐的模樣了。” 武帝道:“倒讓夫人失望了!” 多情夫人走向他,伸手摸他鬍子,然後猛力揪扯,帶著謔聲含情笑著:“二十年前你對我不屑一顧,讓我好生傷心,到現在我還是等著你回心轉意,你看我對你有多麼的癡心?” 武帝臉頰感到生疼,但他仍淡然笑道:“老夫已淪為此副德行,夫人還感興趣?” “嗯!我要的是你的心,不管你變得何種模樣,我都要你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武帝苦笑道:“你不是有了個月神教主?他足以代替我。” 多情夫人把鬍子揪得更緊,笑的更媚:“那不一樣,我要的是武帝,天下再也沒人能代替武帝!” 武帝道:“老夫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只要你答應,我什麼都依你,甚至可以放開你。” 武帝輕輕一笑,沒有回答。 月神教主冷斥道:“玉水涼!你最好聽話些,免得自找麻煩?” 武帝盯向他:“老夫找的麻煩還不夠嗎?” 言下之意乃有,又何俱再多幾項麻煩? 月神教主冷笑道:“這次就是你最大麻煩,夫人可以隨時殺了你!” 武帝淡笑道:“關西獨!老夫沒料到你和夫人有所牽連,該不會十五年前那檔事,是你們共同計算我的吧?” 多情夫人笑道:“我要是計算你,早就把你纏住身邊了,哪忍心看你受苦呢?” 月神教主冷笑道:“老實告訴你,那次計劃是歡喜神佛幫助本教主的。你栽的該沒話說吧!” 武帝稍怔:“會是神佛?” 頓了頓,又苦笑道:“我早就該想到是他。卻不知你們如何扯上關係?” 月神教主怒斥道:“你毀我家園,殺我親人,這些神佛都知道,他為了伸張正義,助我除去你,那是理所當然,何須要何關係?” 聽他所言,似乎對武帝還有不解之仇,然而以武帝仁慈風範,豈會做出毀人家、殺人親之事?除非對方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武帝輕笑:“可惜,聽說前幾天你兒子也被西巫塔的人砍掉腦袋,家園也被毀了,他是否在對你伸張正義?” 關西獨登時閉了口,這就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然而兒子的死,使他幾乎陷入瘋狂。 他喝罵道:“你們全都不是人,外表慈祥,骨子裡全是殺人放火,千人剮,萬人剁的偽君子,惡魔……” 他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武帝輕輕一笑,沒有理會他。 多情夫人含笑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算了,只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願意化解你們之間的仇怨。” 武帝道:“多謝夫人、老夫處事坦蕩盪,能解之怨,早已解開,若未能解,那必是不解之怨,又何必強行拆解?將形成怨上加怨了。” 多情夫人目光已閃凌光,仍是媚態笑著:“這麼說,你也不想接納我了?” 武帝道:“老夫已一無所有,不敢褻瀆夫人。” “放屁!” 多情夫人突然摑他兩巴掌,打得脆響,血絲已滲嘴角。 她冷厲的眼神直瞪,語調仍平靜帶媚:“二十年前我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你卻自命神聖,連瞧都不瞧我一眼,二十年後你風采不再,還是那副賤骨頭?你不瞧,我就讓你瞧個夠吧!” 伸手揪他頭髮,硬壓向自己胸乳,笑的更浪:“瞧啊!有什麼不能瞧?吃了它都行! 哈哈哈……” 她想見武帝掙扎、嗔怒、叫吼、啐罵,但武帝卻讓她失望了,一如平淡,好似老僧入定,一點反應也沒有。 多情夫人浪笑著,壓扯了幾次,未見反應,不禁怒火更熾,一手已揪下一撮頭髮,身軀微顫著,冷厲道:“我就不相信你能忍到什麼時候?來人!把他押下去,先抽他一百鞭,再帶到我那裡。” 玉翠道聲“是!”領著趙真和狄向引,已把武帝押向後院。 多情夫人嗔怒不已,猛運勁,手中毛髮化為白煙已焚化,怒罵道:“二十年前你可以不理我,二十年後,我看你如何消受我?憑你那身武功,給老娘抬腳都不夠,有什麼好神氣的?” 她罵不絕口,二十年前被傷的自尊,至此時仍不能討回,那股怒火使她將失去理智。 關酉獨安慰道:“他已在夫人手中,遲早會向你乞饒,夫人何必為此生氣呢?實在是不值得。” 多情夫人怒意未平,嗔恨道:“替我想辦法,非整得他討饒不可!” 關西獨淫笑道:“夫人你那一套不就是最佳辦法?天下又有誰能逃出你的溫柔窩? 他只是未嘗到滋味而已。” 多情夫人聞言,突又浪笑起來:“這傢伙就是賤,非得要人家用逼迫不可!” 說完哈哈淫猥盪笑,又挽著關西獨回房去了,繼續那渡不完的春色。 如若小千他們未能及時趕來,恐怕武帝又要遭劫了。 鞭聲已叭噠叭噠傳出,緩慢而沉重。 還好小千他們趕的並未太遲,時下正抵多情樓對面山區,往前窺視,紅白樓閣映著碧青湖面,本就美不勝收,然而樓閣裡藏污納垢,大剎風景。 小千聞及叭叭聲,眉頭一皺:“怎麼有人在放鞭炮?在慶祝什麼?” 眾人聆聽,果然有此聲音。 大板牙道:“也未免太小氣,一顆一顆放,充不了什麼大場面?” 小千笑道:“我看還是便宜貨,噗噗叫,一點熱鬧都放不出來。” 天機生道:“是否派人去探察,以免有所意外。” 小千聳了一下手中關刀,笑道:“本來是該我去的,但摃了刀,出入門戶都不方便,就由你去好了。” 天機生點頭:“沒問題,俺去過兩三次,熟得很!” 當下向夫人拱手為禮,馬上已潛向多情樓。 小千嘆笑道:“被他捷足先登了,呵呵!可千萬別破壞了人家的好事,那可會遭報應的。” 這“好事”。恐怕只有大板牙聽得懂,乃指多情夫人之風流事。兩人對望了一眼,笑的捉狹,午夜牛郎之事,他倆可沒忘記。 水靈她們一心念著武帝的安危,此時心情更加沉重,也無心禮會小千話中的含意,各自瞅視樓閣,希望有進一步發展。 果然天機生去時謹慎,回來卻狂奔不已,急叫道:“不好了……” 小千笑道:“是不是被鞭炮燒著了屁股,看你嚇成這個樣子!” 天機生竄回山區,急道:“那不是鞭炮,是他們在抽打武帝。” 眾人怔愕不已! 小千亦詫然乾笑:“怎麼差那麼多?……” 水靈忍不了武帝受苦,焦急道:“我們快去救人!” 說著就想動身衝前。 小千笑道:“且饅!衝殺該是我的事,你們是負責救人的!武帝在此,那最好不過了嘍!” 這時,他己走向水靈的前頭,關刀一揮,喝吼著:“衝啊!”登時揮刀長驅直入,殺向樓閣,宛似將軍出征,威風八面。 大板牙也末落後,跟著殺了過去。 水靈一行人跟著天機生行潛向樓閣,準備救人。 此處只留下秋芙及小貂兒。 小千要她留在此,一方面是為了安全,另一方面是避兔她見著妹妹秋蓉變成那副模樣而傷心。然而他卻不知秋蓉因受不了逼迫而失手殺了她娘。 殺聲震天,氣勢不凡。 “老淫婆!你給我出來 午夜牛郎來了!” 小千喝吼著,奔向九曲橋,大刀小試,猛砍石欄,刀落石飛,氣勢硬旺,已衝向大廳。 溫柔窩的多情夫人猝聞小千聲音,亦怔楞不已:“這小子來了?難道在耍什麼花招不成了。” 對小千,她是忌諱甚多,也不敢怠慢,套上黑絲袍,轉向教主:“你去看看武帝,別讓他救走了。” 說著已掠身追向大廳。 關西獨立時穿上衣裳,也騰身射窗而出,凌空掠向後院。 多情夫人雖想到小千可能有陰謀,可惜她卻未想到小千帶了如此之多的高手前來,除非她能罩著全部,否則將會栽了筋斗。 小千殺至大廳門,未見人影,突然又退出廳外,仍喊聲震天,還把門給帶上了。 大板牙不解:“你搞什麼?光在這裡喊殺!” 小千黠笑道:“製造聲勢嘛,以懾人心。” 話末說完,突見大廳中黑影出現,小千已暴喝,長刀猛砸門扉,轟啦啦!門碎木片飛,宛若炸藥開花,果真把多情夫人給嚇著。 小千謔笑著,見機不可失,提刀就衝,喝罵道:“老淫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快快送命來!” 三刀九砸,逼得多情夫人手忙腳亂。 多情夫人冷笑道:“小冤家,你也太大膽了,敢明目張膽找到這兒來!” “有什麼不敢?殺了你就知道敢不敢了!” 小千和大板牙猛力逼招,但幾招過後,也因夫人功力實在過於高強而攻勢受阻。尤其是小千所用關刀茌廳中不夠空間發揮,反而處處受製,威力大打折扣。 多情夫人挽回劣勢後,出招之際,多少含有捉謔成分,飄掠空中,宛似煙霧般捉摸不定,總能找出最佳時機還擊兩人幾掌。 小千苦笑不已:“這賊婆娘簡直不是人了,想砸她一下都摸不著邊。” 大板牙也恨得哇哇大叫,一把劍老是不能落實,連個叮叮噹噹的聲音都沒有,似和幽靈打架般,殺殺砍砍,始終殺的不知是誰? 多情夫人淫笑道:“小冤家,我看你還是丟了刀吧!留在我身邊有何不好?你認為我很醜嗎?” 小千道:“醜是不會!但是太臭了,那股騷臭味實在讓人受不了,你還是去找別人吧!我走了!” 說著當真收了刀,摃在肩上就往門口行去。 多情夫人登時疑心疑鬼,來了此地,你敢說走就走? 她忌諱的往後退,並未阻攔。 小千笑道:“我現在不是走的好好的?反正打不過你,沒事讓你開心一下也好,我走啦!下次再來。” 他走的倒是挺瀟灑的,大板牙不解,也跟著走向門口。 眼看兩人就要走出大廳,多情夫人但覺太沒面子,但想以自己的功力還怕被暗算不成?馬上掠身阻向兩人去路:“給我回來!” 小千突然急道:“大板牙快攻!把她逼出大廳!” 兩人登時又猛烈廝殺,硬是要把多情夫人逼退出大廳。 多情夫人但覺兩人用意似乎在外邊設下了埋伏,在不明究竟之下,她可不敢貿然走出此廳,冷笑道:“老娘不發威,你們倒是盡吃豆腐?” 回身一掌,泛出淡淡橙白閃光,正是那神秘功夫,無聲無息,卻蘊含無比懾人威力。 當光影送何小千和大板牙,砰然一響,無盡力道已將兩人震跌於地,兵刃差點脫手。 多情夫人冷笑道:“這只是一個開始,現在認輸還來及……” 話末說完,猝聞一道勁風從背後罩來,又快又急,逼得背脊生寒。她不轉身,斜往左側飄飛,旋空一掌已掃往背面。 那掌勁來得甚急,偷襲的姥姥但覺無法化解,也許是不信小千所言多情夫人功力如何高強,她竟然不閃不避,硬想承接這掌,龍頭拐已掃向夫人下盤。 砰地一響,姥姥畢竟未能抵擋,被打得倒撞牆頭,悶呃一聲,鮮血已湧出嘴角,受傷不輕,還好她己有數十年深厚內力,否則此著非讓她五臟盡碎,當場斃命不可。 而多情夫人並未料到姥姥會硬挨這掌,一時大意左大腿已被掃中,痛得她冷汗直冒,不禁怒火已起:“老賊婆!你找死!” 五指如勾泛成橙紅,宛若毒蛇利牙,咻化成流星般快捷噬了過去。 姥姥未來得及反應,傷勢又不輕,實是窮於應付,枴杖攔掃都嫌過慢。 小千哪能見姥姥命喪?滾地身起,馬上喝吼:“看斃命丸!” 隨手打出一塊碎銀,關刀也掃了過去,又快又急的全尋向夫人背脊。 這哪來的“斃命丸”小千只想以怪異名稱,讓多情夫人因弄不清是何東西,有何威力,而產生懼意而已。 果然夫人聞及此聞所未聞的“斃命丸”,實不敢掉以輕心,甚至產生了懼意,畢竟她吃過了小千不少虧,哪次不是栽得慘? 聞聲之下,她硬將攻向姥姥的右手給掃回來,凌空推開“斃命丸”,怒火更熾: “你們不要活了!” 橫手就擋向小千的關刀,當地一響,關刀好似砍在硬鐵上,震得小千雙手發麻。然而多倩夫人亦覺疼痛。 疼痛使她怒火熾漲,出手不再留情,霎時掌影滿天。 此時小千的偃月刀終於發揮了作用,此刀要攻,或許需要更大的空間,但要守,可就輕鬆得很,好拿支長竹竿在撥著毒狼般。 多情夫人被偃月刀一隔,硬是奈何不了小千,再加上大板牙和元氣較為恢復的姥姥糾纏,雖稍佔上風,但要一時放倒三人,還有得拚。 三人就此纏鬥不休。 |
五十九 小千之死
天機生很快的找到地牢,方想救人,幾名護衛已警覺而圍了上來,然而他們武功平平,三兩下就已被放倒。 趙真和狄向引馬上竄出牢外,見及大枇人手來到,立時舉劍猛攻。 水月曾經和兩人交過手,已冷喝欺前,攔下兩人。 水靈為了速戰速決,也飛身加入,揚掌就掃攻,逼得兩人節節敗退。 趙真、狄向引功夫雖不及水靈及水月,但水靈心存仁慈,下不了狠招,總想迫他們就範即可。這一拖拉,月神教主己趕過來,當空罩向水靈,想來個偷襲。 劍痴冷笑:“惡賊你休要得逞!” 長劍抖出五朵劍花,快捷掠空而起已攔向教主,兩人對了幾招,各自飄落地面,復又纏鬥在一起。 教主右手受傷,至今未復,功力未能全部發揮。劍痴上次也被血刃魔刀給劃了不少處傷口,尤其是背部兩刀,尚未痊癒動上手亦難免生疼,功力也無法盡展,因而兩人也打得難分難解。 天機生藉此機會已溜進地牢,滿以為可以先救出武帝,哪知玉翠和玉青已守在牢口,見及有人闖入,馬上舉劍抗守。 “媽的!人還真多。” 天機生試圖闖關,但因功夫不濟,幾次皆被逼了回來,不禁轉向水靈,喝叫道: “快分一個過來,收拾這兩名丫環!” 水靈立時要水月過去:“救人要緊,這裡留給我!” 水月當下掠身拔起,直撲玉翠、玉青。 “羅剎幻手”幻化千道掌影,配合利劍,快捷搶攻,登時將兩人給逼得節節敗退。 天機生有機可乘,又想往裏邊鑽,然而仍未能如願。 隨後趕來的柳再銀已攔向他,冷笑道:“何方的糟老頭也敢到多情樓來撒野?大爺馬上送你上西天。” 銀刀一閃,快捷的就往天機生小腹刺去。他雖年紀輕,但一身所學已盡得父親真傳,銀刀功夫自是不差,遞招之間,頻頻顯現殺招,暗露著一股狠勁。 天機生可不敢輕嘗,已想及小千所說的話,登時喝笑道:“沒想到柳堤銀刀之子,會跟殺父仇人並肩作戰,實是可悲!” 柳再銀微楞,斥道:“你休想找藉口,我爹是死在那小雜種手中……” 天機生訕笑:“是嗎?照你如此說,你爹不氣得吐血才怪?別客氣了!” 伸手往關西獨指去:“他就是月神教主,也是殺你爹的兇手,你我沒過節,犯不著跟我動手,快過去吧!” 柳再銀的心如被刀刺了一下,怔恨的瞧向關西獨。 昨夜為了爭執而挨了他娘的巴掌之仇,他可記得清清楚楚的,如今又得知他就是殺父仇人,已無心再辨認天機生所言是否屬實,已欺身衝向關西獨,厲吼:“兇手!還我爹的命來……” 銀刀疾若天星,狠命地全落向關西獨。 關西獨本想解釋,但見及他已拚命,心知解釋無望,遂冷言道,“憑你這小雜種,也想替父報仇?再去吃幾年奶再說吧!” 柳再銀恨怒填膺,一心只想手刃他,顧不得再怒罵反駁,趁他說話分神之際,一把銀刀急身而入,硬是在他腰際挑了一刀。 關西獨悶哼,身軀微向左傾,劍痴豈能放過此良機,長劍一探剌,刷地已刺穿他右臂濃血已現。 他忍著痛楚,馬上施展“拂雲仙步”,幻化數尊人影,顛晃躲閃,這才避了開去。 還好是傷在右臂,它本就受了傷而未能使用,但覺疼痛,並未影響到攻招對敵。 然而多了一名柳再銀,他已窮於應付,時有危機出現。 劍痴和柳再銀更節節逼迫,不讓他有喘息機會,以能手刃他。 戰局混亂之中,天機生已潛入地牢,猝見武帝皮開肉綻的被綁在牆上,經年累月的關杯已使他不自禁的落下了兩行熱淚。 “玉先生!玉先生!你還好嗎?” 欺向武帝,激動的喚撫他臉頰,希望他能酲過來。 武帝似覺有人在喚他,己悠悠地張開了他疲憊的眼眸,喃喃道:“是誰……” “是我,你的好友天機生!你等等,我這就救你出來。” 突見武帝並未死去,天機生悲切之心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一股興奮激情。 他馬上解開繩索,放下武帝,治傷良藥金葉紅蓮子馬上餵他服下三顆,又倒出金創粉,塗抹胸前一大片紅通通翻襲的傷口。 藥粉沾及傷口,一陣清涼升起,痛楚全消,武帝也清醒了不少。張目往天機生望去,蕩然中似有所覺,“你是……” “天機生呵!咱們已十幾年沒見面了。” 武帝頓時想起,苦笑道,“神眼先生,多謝你前來搭救……” “在下豈敢居功?來的可不只我一人,夫人也來了!” “水靈?” 天機生含笑道:“水姥姥、劍痴、小千兒、天板牙都來了,咱們快走吧!外面還有得拚呢!” 扶著武帝就往牢外行去,眨眼已到了門口。 白亮的陽光使得武帝眼晴刺痛,一時也未能看清來了些什麼人? 天機生已欣喜地叫道:“救出來了!快走!” 此話一出,登時將眾人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尤其是水靈和劍痴,激動得忘了攻招。 關西獨猝見武帝已被救出,自己又無法阻止,馬上嘯起聲音,希望多情夫人能夠及時趕來。 嘯音未落,他已趁劍痴怔楞之際,舉手擊掌直劈其胸口。眼看劍痴就要遭擊,天機生駭然叫出,“劍先生,快躲!” 然而情勢過急,劍痴雖立時躲閃,卻無法完全避開,左肩胸被掃了一掌,悶哼一聲,蹬蹬蹬連退了數步,一只左手已難以抬起。 關西獨得意忘形,冷笑不己,“這是你自找的!” 豈知他在得意之時,卻忘了還有一位要他命的柳再銀已撲向了他,銀刀更是猛狠的截向背心,只差數寸就能得逞。 關西獨頓覺背心生寒,心知不妙,顧不得身份,一個“懶驢打滾”已滾向前頭,又將刀勢避開。 然而柳再銀早有顧及此,“銀刀三絕命”的絕招已施展開猝見銀刀己出手,宛似光流射飛,銀河傾瀉,比天流竄旋縮成一道光束,追快雷光的噴竄而出。 嗤!地一聲,銀刀己截向關西獨的背脊,而後彈飛前頭廂廊木製紅柱上。 若非關西獨滾身在地,背脊躬凸如駝子,從尾步方向穿射前頭,把背脊劃出傷口,而非直接從背心截向心窩,否則得斃命當場。 儘管如此,傷口亦有七寸長,兩寸深,痛得也直往前滾撞,己起不了身。 趙真、狄向引見狀,顧不得水靈,已反撲柳再銀,以能制止他再次截殺教主。 柳再銀哈哈大笑:“你們來也是送死!” 右手推掌逼退趙真,一個回身避開狄向引長劍,已掠空而起,射向廂廊紅柱,想取回銀刀。 就在他手觸銀刀之際,他己狂笑起來:“今天就叫你們嘗嘗柳堤銀刀的厲害!” 話未說完,已化成慘叫,左手往下陰抓去,整個人已往花叢倒去。 那聲音有若豬嚎,把眾人給驚住了! 不知何時,秋蓉早就躲在暗處,她未再哭泣,雙目泛紅,狀若瘋子,她只想殺了柳再銀,這淫徒,這強姦自己、凌辱自己,害自己失手殺死母親的惡魔。 她握著那把殺害母親的銀刀,躲在暗處,要把這把刀截向柳再銀的心窩,截斷他的淫根。 老天有眼,銀刀就射在她頂空,她己激動抽顫著,復仇的一刻將來臨。果然柳再銀己狂虐縱身而來,復仇的熾火使她產生神力,奮不顧身的就出刀截向他的下體。 她果然聽到了豬嚎聲,她並未放棄截殺,再砍、再剌,瘋狂地吼著:“淫徒!淫徒……還我娘命來……” 她截斷了柳再銀的淫根,又截向他肚腸、心肝。是嗎?壞人的心肝都是黑色的?為何他的心肝仍是紅色的? 刀落,血噴、腸流,柳再銀活生生的被秋蓉給肢解爛剁了。 她滿身是血,卻仍未停手:“不停的罵著淫徒、惡魔……” 眾人為之震慴,想不出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為何如此的殘忍? 然而又有誰了解秋蓉內心的痛楚? 他們全都僵住了! 那邊的小千兒可累得很。 為了牽制多情夫人,他和大板牙可費盡了吃奶的力氣,半挨半打的,總想纏久些,以能讓天機生他們救人。 而姥姥早就自顧不暇,傷勢頗為嚴重的退出大廳,在旁喘息著。 猝聞後院傳來嘯聲,多情夫人已知有變,當下大怒:“小賊種!你到底帶了多少人來了?” 小千跌得鼻青眼腫,仍是死纏活打,謔笑道:“不多!不多!只不過是水靈宮上下,加上九大門派掌門而已!” 多情夫人大駭:“各派不是約鬥西巫塔的人?怎會來此?” 小千黠笑道:“那是障眼法,先救出武帝,再去鬥西巫塔也不遲,我看你還是挾著尾巴逃了比較順利呢!” 多情夫人臉色變了又變,突然怒道:“不行!決不能讓武帝落入他們手中!” 怒喝一聲,魔功己展開,全身似已罩在橙白光影中,隱隱發出咻咻急促聲,那似乎帶有魔鬼詛咒般不可抗拒的力量,隨著光影運漩而泛出,經天動地的已掃向小千及大板牙,好似捲入狂濤駭浪之中,只有任其拖帶而無法自拔。 小千皺眉苦笑:“真是妖功,我命休矣!” 突然大吼:“姥姥快躲開啊!” 姥姥驚詫,尚不知發生何事,小千已東奔西竄的跑個起勁而她正想拼老命的想和多情夫人同歸於盡,以救小千、大板牙脫困。丁豈知小千一抱青龍偃月刀不再砍向多情夫人,而是砍向樓閣石柱。 他莫非想毀去樓閣? 當他衝向多情樓,在九曲橋一刀砍下石礅時,他就已決定在無法牽制多情夫人時,就來個大活埋。 是以他先耍計,讓多情夫人以為外邊有陷阱而未敢出此廳然後就此死纏活拼,如今夫人非走不可了,他只好進行活埋計劃了。 他天負“無雙刃”,又得七星湖神秘光束力量,神力非比常人,揮出偃月刀有若火雷破山海,叭地巨響,腰身粗石柱被他給用刀背給砸斷。 這還不夠使樓閣傾倒,他又快速衝向左邊一片牆,偃月刀又揮砸,薄薄七寸厚石牆豈能擋得了?嘩啦一聲,全往外噴落湖水。 樓閣已支持不了,轟地一聲,已崩了一角。 多情夫人見狀,哪敢再追殺小千,已嚇掉魂的拔腿就往外跳。 小千這下可威風了,曾幾何時換他追人?大叫一聲“別逃”已追向前,呵呵謔笑不已。 又見多情夫人己快逃出大廳,小千阻攔已是不及,復又大喝,大關刀已脫手,直射對角石柱。 關刀飛身如隕石,以萬鉤力道,砰然一聲,又將石柱砸斷,樓閣因而支持不了,轟啦啦一聲,直如泰山崩塌,全壓了下來。 小千見效果達成,趕忙喚向大板牙:“快走!” 兩人已沒命的竄窗而出,全往水中落去。 可憐多情夫人想逃竄,卻因她走的方向正是石柱斷處,三層高樓又塌又倒,宛若倒巨樹,壓的正是她前頭,逼得她無處可逃。不得已,只好運起魔功,霎時身軀罩白茫,形成護體罡氣,想以此抵任何碎壓而至的東西。 就在這時候,樓閣傾壓而下,嘩轟轟!瓦片、木片、石礫塵灰飛竄,宛似大地震般全往湖中掉沉,濺起水柱高達數丈,似如海嘯,吞天掠地猛竄高空。 在後院眾人先是被秋蓉瘋狂的殺人所吸引,現在又被樓閣沉毀,水柱沖天給震慴 這莫非是天災? 誰又敢相信,小千敢耍此絕招?不但拆了樓,還差一點把自己給埋了! 姥姥早已嚇得落荒而逃,差點就從九曲橋上摔入水中,她哪能想到小千會如此拼命法? 而山區的秋芙早已想及,只有小千才會把整個樓閣給拆下,登時耽心他是否受了傷,已急忙追趕過來,想瞧個究竟。 樓閣己沉入水中,獨留半截九曲橋,白森森跨在水上,特別顯眼。 驀然間,水中已暴竄一黑影,正是多情夫人,她功夫果然了得,在三層樓閣崩塌下,仍能活過來,這功夫實讓人難以想像。 或許是落于水中,消去了不少力道,她才能死裡逃生,若是硬地面,再加上萬鈞石瓦沉壓,恐怕連金剛都得砸扁,何況是血肉之軀。 多情夫人全身盡濕,黑絲袍裂了不少破洞,半露肌膚,帶有幾許血痕,落得十分狼狽,尤其是左大腿那一杖打得紅腫不堪。 她怒火滿腔,拔空飛起,宛若飛燕投林,直掠後院,想找人發洩那股怒氣。 “你們都得賠出命來……” 她歷吼著,凌空一掌就打向武帝。 劍痴、水靈、水月見狀,哪敢怠慢,各自絕招盡出,以封向多情夫人。 刀劍交錯,雙方已交上手。啪啪數響,或許多情夫人受此創傷,功力已大打折扣,並未如意的將人當場擊斃,只把人給迫退數步。 眾人為了武帝安危,復又圍上來,硬是將多情夫人給攔住。 教主雖背脊挨刀,此時也想硬撐,以能伺機宰了武帝,他也加入戰圈,只是威力已弱多了。 不過加上趙真、狄向引和玉翠、玉青,水靈她們已感吃力,而處處受製,幸好姥姥趕了過來,她雖受傷不輕,但拼個老命,威力自也不小。 她喝道:“快帶武帝離開!” 天機生馬上想引他離去,可是好兒次皆被擋了回來,急得哇哇大叫! 可憐武帝,本是武功蓋世,此時卻需要人家保護,弄得他好生尷尬。 帶不走人,他們只好硬拼了。 突然天機生想起了小千兒,只要有他來,情勢可能就改觀,不禁尋向遠處:“小千兒!怎麼還不快來!” 小千兒好不容易才爬出碎石堆,升出水面,喘口大氣,好險!不知把那淫婆娘壓死了沒有? 大板牙也升了起來,他似乎已有了異樣,眼神呆滯,已失去靈活,難道老毛病又要犯了! 小千瞧向他,是覺得他有點異樣,但他卻忽略了,以為是方才造成的,輕笑道: “怎麼?幾個石頭就把你砸成這個樣子?” 大板牙心神不安:“小千兒,我覺得很難受,好像老毛病又犯了……” 小千道:“怎麼會呢?都已過了七八天,你的病該好啦!” 大板牙道:“總覺得怪怪的……” 小千道:“欸呀!疑神疑鬼的!醒醒腦,放鬆心情,有病也該好了,總不能現在吃安眠藥吧!” 大板牙也覺得該放鬆自己,遂唱起歌來,這一唱,心情果然好多了,已笑了起來: “不必啦!什麼安眠藥?我還想宰了那老淫婆呢!” 小千笑道:“你就一邊唱歌一邊宰吧!” 兩人往九曲橋遊去。 此時秋芙已奔來,乍見兩人平安無事,才噓了一口氣:“把我給嚇壞了,小千兒你怎麼能冒這麼大的危險?要是樓閣壓著你……” 小千輕笑道:“放心!我早就算準了,這不是好好的?你要相信我是九命神仙,永遠死不掉的!” 秋芙含笑道:“沒事就好,快起來,免得著了涼。” 小千笑道:“神仙哪會著涼?” 大板牙訕笑道:“所有神仙就只有你最落魄,要著涼一定從你開始,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小千白眼道:“總比你這凡人來得有神氣!” 大板牙笑道:“著了涼,神氣跟人氣都差不多,都是哈哈啾的。” 秋芙笑道:“快起來,神氣也好,人氣也好,別著了涼。” 小千和大板牙呵呵一笑,準備爬上橋面。 突聞天機生尖叫:“小千兒快來啊! 危險啊! 老淫婆在此 ” 小千怔愕道:“老淫婆還沒走?” 他不敢奢望多情夫人被壓死,但至少壓個半死或嚇走總該沒問題,誰知她還糾纏著? “大關刀呢?沒有它怎麼行!” 小千急找偃月刀,復又往水中潛去,不多時已撈回這把刀笑道:“阿菜,你等在這裡,我去收拾他們!” 已爬向橋面,和大板牙又殺了過去。 秋芙看得實是無奈,連小貂兒都吱吱叫著,他太過於囂張了。 “呵!”地一聲,小千衝至,關刀一掃,砰砰數響,靠著兵刃沉重,硬是將幾名使劍者給震得虎口生疼,甚至拋飛長劍。 大板牙更不客氣,拾起地上長劍,貫以快捷猛辣劍勢,一劍已剌穿趙真左大臂。水月見機不可失,長劍再吐,剌向其咽喉。趙真連哼聲都來不及哼出,就一命歸陰了。 多情夫人見及小千,正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再強行攻向武帝,反身罩劈小千,厲道,“小畜牲!姑奶奶今天就叫你死得粉身碎骨!” 小千訕笑道:“來呀!我正準備挖個坑,把你給埋了呢!” 關刀亂揮,就是不讓多情夫人近身。再加上大板牙,姥姥、水月的夾攻,她可就四面受敵,難找機會作全力搏擊,倒也拿小千沒辦法。 幾招過後,水靈也制服玉翠和玉青。反身再攻向月神教主,想合劍痴之力,將其擒住。 教主心知大勢已去,隨時準備作脫逃打算,然而就是苦無機會,已被逼得險象環生,十分狼狽。 一旁的天機生則激動得不斷吆喝:“殺!小千兒用力些!宰了老淫婆,天下就太平了一半。” 有人吆喝,小千更顯得意,已耍起花招,愛鬥不鬥,東挑西掛,呵呵謔笑,“俺親愛的夫人啊!現在如果你認錯了!我就饒你一命,免得你說我絕情寡義,不顧牛郎之情!” 多情夫人更怒:“你想饒我,我未必想饒你!” 出招更是猛烈。 拼鬥中,大板牙但覺血氣翻湧,直貫腦髓,顯得昏昏沉沉,目光又開始呆滯起來,心知不妥,馬上唱起歌來,想藉此放寬心情,平伏血氣。 “春天花開風光美喲,挽著姑娘去賞花喲……” 他唱著,連動作都化成舞柳繽紛,好似姑娘搔首弄姿,登時引起眾人側目。 小千湊興笑道:“怎麼?打上了癮,拼鬥不忘娛樂呵!” 大板牙有點困窘:“沒辦法,快沒勁了……” 多情夫人似也發覺他有異樣,馬上舉掌針對他發動攻勢,逼得他連唱歌的機會也沒了,只有全力應敵。 小千見狀已嗔叫:“老淫婆你倒是吃軟不吃硬吶?沒那麼便宜!” 關刀劈得更緊,已和多情夫人形成拉鋸戰。 然而大板牙似未能得到適當的喘息,在夫人逼迫下,呼吸漸漸急促,雙目已暴出駭人青光,一張臉已泛白而死僵,拿劍的手在抖著,似乎利劍已成了千斤重,就快不聽使喚的四處滔掠,他又想拼命控制它。 多情夫人已冷笑道:“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話似乎早已看準大板牙會發生此種現像,難怪她會極力逼迫。 一旁的天機生見狀大駭,登時大吼:“快製住大板牙!快!” 話喊之不及,人已往前衝。 然而情勢已急 小千一刀劈向夫人門面,夫人一個旋身避向左側,趁機又逼迫大板牙,打得他跌坐於地,整個人已如殭屍般繃硬。 多情夫人哈哈淫笑,復又欺向他,右手泛起紅光,就要碎其頭顱。 情勢危急,小千未敢怠慢,偃月刀極力回挑,由下往上向那只發紅魔爪,冷笑道: “還早得很,我先斬下你的狗爪再說!” 眼看刀鋒就要觸及魔爪,小千但覺高興,雖未必能砍斷,至少極時攔下,以免大板牙受損。 豈知大板牙霍然筆直蹦起,如野獸般咆哮,那眼神冰冷駭人,完全見不著一絲人氣。 他已發病,而且是在最不應該發病的時候。烏銳迷惑他神智,就只要他去殺一人 小千兒。 如今他又失去了本性,駭然的眼神已瞪向小千,那殺性充斥他幻想之中,只要殺死小千兒,一定要殺死小千兒,就是要殺死小千兒 他一劍已刺出,殺的不是多情夫人而是小千兒,他最要好的朋友。 天機生已嚇出了魂魄,厲吼著:“不要 ”人已撞向小千兒,希望能撞開他。 然而 利劍刺出,小千兒一聲尖叫,震碎所有人的心,大板牙當真一劍刺入他的心窩,準準確確,不偏不倚。 這奪命的一劍,使小千措手不及,使他甚恐、驚詫、不信但卻又如此的真實。 小千關刀已脫手, 噹噹的又敲向人們心頭,雙手抱向心窩,驚駭和不信地道: “大板牙……你為什麼要殺我……” 說完,淚水己滲出了眼角,如此無助的就跪往地面,眼眸一合,流下了一行淚,就這樣無助的走了。 那淚水和那聲音驚醒了大板牙,他哪能見及小千兒死在自己的手下?抽出長劍,有血,殷紅要命揪人心疼的血,他顫抖著,好似落入十八層地獄的刀山油鍋。他狂吼的抱起小千兒,打著他、甩著他、打著他…… “小千兒你不能死!快醒過來!醒過來……” 他咆哮喝吼,抱著小千兒到處亂撞,亂竄、跌了又爬,爬了又跌,那呼天不應,叫地不靈的錐心裂骨刮肺之痛,又怎能喚回小千兒? 眾人個個以淚洗面,齊往小千兒衝去,他們不希望他死,縱使換了性命也要救他活過來。 “小千兒!你快醒醒!醒醒!哇!” “我是兇手……兇手!萬惡不赦的兇手……” 大板牙忍受不了,抓向地面利劍猛刺向自己心窩,他也自殺了。 天機生慟切急叫:“大板牙!不能……” 大板牙淚水湧流,悲悵一笑:“我從小無依無靠,就只一位朋友,他死了,我還能活?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日死……來生再結為好兄弟……” 他抱著小千兒,緊緊地抱著,留下最後一抹笑容,也去了。 眾人已泣不成聲,全跪了下來。 如此金石之情,生同生,死共死,肝膽相照,死得真情常留,至情至性,驚天地、泣鬼神,感慟了眾人淒切心靈,他們是如此願意,死的是自己而非小千兒! 遠處的秋芙已趕來了。 乍見童年好友雙雙落難,來不及想到哭泣,一口氣嗆了心口就已昏了過去。還好是昏了,否則她也會陪著小千一同離開人世。 小貂兒更是悲切哀嚎,奔過去直撫著小千兒頭額,那臉容是如此熟悉,如此安祥,充滿了多少笑意,它叫著,聲音哽咽,啞啞哀慟,宛若巫山猿啼,讓人聞之而落淚。 它叫著,突然已拉向小千兒和大板牙衣領,小小不及兩個拳頭大的它,竟然有此神力,拉著兩人就往湖邊拉去,它叫著要人幫忙,卻沒人聽得懂它的話。 有人甚至想阻止它。 此時忽有一條黑影急掠而至,開口就是悲切叫著小千,她蒙著臉,卻雙目含淚。 小貂兒見著她來,更是悲鳴,她似能會意,馬上幫著,小貂兒將兩人要拖往湖邊。 水月此時已喝聲:“住手!你是誰?” 說著就想阻攔。 黑衣女子回拂一掌,已逼退水月,遂又扶起昏厥的秋芙,急忙將小千、大板牙拖向湖邊。 小貂兒感激地叫了一聲,隨後拖著兩人,快捷游向遠處。 黑衣女子也未敢落後,尋著峰邊,直追而去。 眾人仍是淒切呆楞在那兒,多麼希望小千能活過來。 而多情夫人方才也讓小千和大板牙之死給懾住,復又見及小貂兒怪異舉止給弄迷糊,心想著:“人都死了,難道還能復活?” 她想不通,直到月神教主走近她,低聲將她喚醒:“夫人,咱們快走!” 多情夫人醒過來,登時想及先前情境,冷笑道:“現在除去他們正是時候!” 她見眾人已對她失去戒心,若偷襲,將可奏效。 也許教主為了自身安危,不願再涉險,道:“你我都受了傷,不宜再戰,偷襲雖能奏效,但也非全部,若被纏上,情況並不樂觀,要是先前那名黑衣女子返回,更是不妙……” 多情夫人登時有警惕:“那女子是誰?武功不弱……” 教主道:“這要花時間去查,時不宜遲,咱們離開如何?” 多情夫人突然冷哼:“今天暫且饒你們一命,這筆悵以後一起算!” 說話之際,又發掌打向武帝,叭然數響,打得武帝連連倒退,周遭三人也受波及而迫退數步。 多情夫人冷笑道:“玉水涼!遲早你會再落入我手中,到時我將讓你死去活來!哈哈哈……” 笑聲中,才和月神數主急掠而去。 眾人想追,都已個個身心疲憊而作罷。 雖然救出武帝,但小千的死。把眾人心靈掩上一層陰影,難以露出笑容。 天機生道:“小千兒雖挨了劍,但邪貂神奇無比,它也許有辦法救活他,何況他的運氣一向特別好,並非夭折之相,你不必為此而太過於傷心……” 說著他眼眶都紅了。 誰又敢相信心窩挨了劍,當場氣絕的人能活過來? 然而他們都希望真有奇蹟出現。 他們勉強忍悲悵,平靜哀切心情,至少外表不能太過於縱情,免得又將情境弄悲,他們還有許多事待辦。 水靈走向武帝,悵聲關切道:“你的傷……” 武帝道:“沒關係!還是先救姥姥,她傷得不輕。” 水姥姥在大廳時已受了多情夫人幾掌,傷勢本就沉重,後來又強忍應戰,如今鬆懈下來,已顯不支,嘔了幾口污血,元氣更弱。 她勉強一笑:“能把武帝救回,受點傷算得了什麼?只可惜小千兒……欸……” 武帝輕嘆道:“吉人自有天相,此時悲切已無用,還是先治傷要緊。” 他似已想及九大門派和西巫塔約鬥之事,想趕去援助。 水靈只有聽他的話,復折向姥姥,先救治她的傷勢。 天機生則親自替武帝診斷,道:“玉先生,不知您中了何種點穴手法?” 武帝道:“大概是‘殘脈七絕指’吧!” 天機生嘖嘖叫奇:“沒想到他們也練會這種手法?我先治你外傷,待會兒再合幾人力道替你衝穴。” 武帝含笑點頭。 天機生馬上仔細替他治了皮開肉綻的傷勢。 傳言“殘脈七絕指”必須以元功逼入對方體內,再消去相鎖的經脈。 元功逼體並不難,難的在如何逼的恰到好處,能封脈又能不傷及對方,否則稍一不慎,對方馬上截斷經脈而死。 最殘酷的是練此功夫時,必須以人身為對象,往往練出結果,犧牲了十數條性命那是常有的事。是以此功已被正派人士所排棄。 被點上此七絕指,血脈斷絕七處要害,會引起陣陣刺痛,如若十天不解,將會氣血分崩折離而死。 經過兩柱香光景,眾人傷勢已穩定,姥姥亦感到舒暢多了。 水靈、劍痴才合力替武帝衝開穴脈。 武帝功力已復,心神為之爽朗,舉手投足之間,除泛飄逸之氣,只是多了鏈條的列列之聲。 水靈急道:“這鏈條無法扯斷?” 武帝道:“此乃北海精煉緬鐵所打造而成的,非得有寶刀利刃,動它不得。” 水靈急道:“可是我們並無此物……” 天機生笑道:“血刃魔刀就有兩把,咱們只要趕去九宮山,以敵對之際就可趁機解開禁鎖。” 水靈道:“那……我們是否要去?……”問向武帝。 武帝道:“自該去一趟,只是姥姥身受重傷,是否先回水靈宮?” 姥姥爽朗笑道:“這點傷還難不倒老身,一同去,老身少出手就是。” 武帝點頭道:“也好,我們走吧!” 說著已準備動身。 水月道:“他們呢?如何處置?” 她指著倒地不起的玉翠和玉青,還有受傷的狄向引。 武帝看了一眼,嘆聲道:“他們只是人家手下,身不由己就放了他們吧!” 水月恨恨地踢了狄向引一腳,罵道:“你傷我左臂,本該卸下你手臂來抵債的,看在武帝面上,就饒過你一次,以後再為非作歹,小心我切下你腦袋。” 狄向引默不作聲。 自始至終,他都是為了報答月神教主提拔之情,如今也弄得身受重傷,這恩情該可還清了吧! 眾人己慢慢的離去。 臨行前還瞥向呆在牆角,滿身是血的秋蓉。或許她已被嚇得不成人樣,復又紅血淋身,否則水靈該可看出她長相和秋芙差不多而想及她是秋芙的姐姐或親人,她可能會將秋蓉給帶走。 狄向引嘆了一口氣,也蹣跚的走了。 寒風凜凜,吹面生寒,挾滲著腥血味,宛似征戰屍林場。 秋蓉不禁打著哆嗦,才將快將麻癖握刀的右手攤了攤,將刀給丟棄,茫然看著遠方,似乎這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 遠方的湖面波浪粼粼,似帶來了兩條人影。 “哥!快點,否則趕不上了!” 樓彎、樓影兄妹也傳聞李憐花逃至多情樓,而且小千兒殺向此樓,兄妹倆想替爹報仇,遂連夜趕向此地。 可惜他倆慢了一步。不但見不著人,連樓閣都沒了。 兩人驚慌,好不容易才找到秋蓉。樓影問道:“小姑娘!你可知此地有個個李怜?” 秋蓉茫然地瞧著她,眼神空洞,一句話也說不出。 樓影問不出結果,甚是心急。 樓彎瞧及了玉翠,發現她沒死,趨前將她穴道解開,問道:“你是誰?” 玉翠一陣畏俱瑟縮,說了自己名字:“我叫玉翠。” 樓彎道:“我是問你,是不是多情樓的人?” 玉翠哆嗦著,俱然點頭。 樓影見找對了人,馬上追問:““李怜在哪裡?” 玉翠往後落廂房指去:“在那邊!” 樓影、樓彎登時抽出新月鉤,快捷的掠了過去。 廂房裡。 李怜果然在此,他安靜的坐在床沿,一只袖子已空,他眼神有若孩童,純真而木訥,遠遠注視前方,偶爾會莫名的笑著。 樓影、樓彎踹開門扉,新月鉤斜橫,就圍向了他。 “惡賊!還我爹命來!” 樓影欺向前,就想砍下他腦袋。 李怜沒躲,嘴巴張得大大的,在傻笑,口水從嘴角流滴胸前,濕了一大片,就如不經世的白痴。 ““李怜你……” 樓影連舉了兩次,都無法落下新月鉤,她又怎能對一個白痴下手?不禁急得哭了起來了。 李怜呆傻一笑:“別哭……小千兒馬上就回來了……” 語調純真卻令人發酸,堂堂叱吒風雲的人,如今卻落此下場。 樓彎嘆息道:“妹妹,放了他吧!他的遭遇足以抵償殺害父親的代價了。” 樓影抽搐著,終於收起新月鉤,奔出門外,已嚎啕大哭。雖為父親而哭,亦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落個如此悲慘的下場而泣。 她不是為為李怜而哭,而是為人世間的悲哀而哭。 樓彎長嘆不已,也走出了外頭,安慰著妹妹,直到她心裡發洩後,才領著她,走回玉翠那兒。 玉翠已將玉青弄醒,兩人畏懼的縮在一角。 樓彎問道:“她是誰?”指向秋蓉。 玉翠道:“是夫人的徒弟,叫秋蓉。” “秋蓉?” 樓影已斂起抽咽,急往秋蓉瞧去。 上次在柳家莊大鬥柳銀刀時,她就曾見過她,那時秋蓉長得美豔絕倫,哪像現在整個臉腫得變了形。 “她就是綠小千故鄉的朋友?” 玉翠道:“好像是……” 樓影發現她特有的雙下巴,已走了過去,輕輕問道:“你是秋姑娘麼?” 秋蓉好似有所覺,瞧了樓影良久,才又哭泣起來:“我娘死了……” 突又搥打柳再銀屍體:“都是他!都是他害死了我娘!惡魔……” 她不停的打,不停的叫罵哭泣。 樓影呆楞了眼,但隨即明白是怎麼回事,已安慰道:“秋姑娘,你已報了仇,要冷靜些,我們去葬了你娘吧……” 秋蓉叫罵一陣,心情較為平靜,樓影才扶著她,找到她娘屍體,和樓彎一同找個地方將她埋了,還立了碑。 秋蓉默默跪拜著。 眼看天已暗下來,樓影但覺她是小千兒的朋友,不忍留下她一人,遂帶著她一同離開這傷心的地方。 冷月已升,黑夜一片淒清,再也見不著燈火輝煌相映粼波的多情樓美景了。 玉翠、玉青也相繼離去。 偌大的宅院只留下李憐花一人。 他仍在笑,痴痴等著小千兒回來,口水在滴,滴濕了一大片胸襟…… 小貂兒拉著小千和大板牙,沿著湖面,游向江口,順著長江游向洞庭湖,它仍拼命的溯流湘江而上。 黑衣女子此時已發現小貂兒正想把小千拖回七星湖。 因為“漓湘本同源”,翻過湘江源頭,再往下流就是漓江。 黑衣女子遂幫忙小貂兒把小千和大板牙挾帶飛掠湘江源頭,連同秋芙背在背上,一共三個人。 但她仍飛掠如燕,十分快捷的送向山頭。 片刻後 他們便已抵達了山頭。 小貂兒又要求順流漓江而下,可以節省不少的時間。 黑衣女子伸手摸了摸小千兒,只覺他全身冰冷而且臉色泛白,毫無一絲血色,急得她眼淚流了出來。 “小貂兒1你一定要救活他!” 說著淚水又湧了出來。 小貂兒悲切地哀鳴著,向黑衣女子點了點頭。 但它仍催促她,快,快將兩人放入水中。 黑衣女子含著淚將兩人放入漓江中。 只見小貂兒一個拖帶,宛若銀河傾瀉,捲入奔流之中,眨眼洩流數裡而消逝得無蹤無影了。 黑衣女子已泣出了聲音。 她悲傷地叫了一聲:“千兒!你乾萬要忍著一點”,隨後背著秋芙急起直追,希望及時趕向七星湖。 |
六十 七星神湖母子活
正是明月當空。 在接近七星山的漓江中,小貂兒似已化為神跡,它本就屬於這裡,似乎一切七星山神秘就集中在它身上。 只見它幻化成一道光影,把小千和大板牙拖竄而起,順著一道瀑布直衝頂端,那是懸崖半壁的裂縫,它已往縫隙鑽。 它似乎能排除奔衝撞的力道,直往深洞鑽去。 這瀑布正是七星湖洩流的水,溯源而上,自能抵達七星湖。 小貂兒沒有潛回湖面,而是直接拖向那神秘洞中。 石洞依舊呈暗紅色,透向洞頂尖銳石鐘乳,那洪荒巨獸的血盆大口,露著幾許的恐怖和神秘。 小貂兒將兩人擺在水面正中央,隨後又在多支石鐘乳中找了些似是濃膠透明的東西,一一灌向兩人口中及傷口,然後靜靜的等著。 抵達此地的它,似已不再悲戚,好似奄奄一息的小千和大板牙在此將能復生般,使它如此安詳的等待。 終於 當明月正放光芒時 那神秘七道光束已分成七個不同方向照向小千兒和大板牙,將兩人裹包起來。 兩人在光網包圍下,已泛起淡淡紅光,竟慢慢浮出水面,好似飄空氣球般,一無重量。 小貂兒此時也掠向了光網,靜靜地躺在小千兒懷中。它似乎也欺待著什麼,已閉上了眼睛,默默地好似沉睡了。 光網交錯地在兩人身上掃瞄,似發出淡淡而急促的咻咻聲,從淡紅色轉為橙黃。 兩人身軀已漸漸轉為透明紅色,任由光線穿射而過,那神奇力量已漸漸發揮。只見兩人傷口漸漸泛紅而收縮,好似岩漿般,慢慢的熔合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 光網已從橙黃而黃,轉為黃綠,而變成透青。 光線似被揪得更緊而快繃斷般,咻咻聲已轉為嗡嗡淡鳴,兩人罩在光網中也跟著泛青,宛似裹在透明青色薄紗翼之中。 淡淡的藥香也隨之泛出,這正是治傷的最主要原因。 無法解釋藥香來自何處?若想強行解釋,該說是月光透過七座神秘山峰而匯集於此,這之間必有天地靈藥深藏山腹中,透過光線的揮發而傳向了此處,才造成光束有療傷之效。 光線揪得急,兩人身軀也開始顫抖,似乎整座石窟都在顫動。 鳴聲也隨之加急,像蜂翅在震動、愈來愈急,像要扯揪四肢百骸肢離破碎般。 猝然間,小千身軀經脈已浮現紅色,一條條在青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不斷運流著光影,他突然已張開眼睛,就此復活了。 他感到訝異,為何神秘光線會在他身上運流?像是調氣一般衝斥四肢百骸,若有所悟的趕忙運起“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果然引導著光流在體內流轉。 每運行一次,身軀就輕了幾分,他感到無比的興奮。 “三光者,以月為神,是日月神……月有神則神往之,神往之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吞吸天地靈氣……” 小千欣喜若狂:“對了,吞吸天地靈氣!這竟會跟武帝的神功相同?” 他又想著種種,尤其是偈語“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 他現在不就是在吸取月光或是星光? “我想通了!” 小千欣喜萬分:“原來武帝的功夫就是源於七星山,他並未來到此處,所以無法得知月光亦能吸收,只要我吸收了日月星三光,不就應了那句話而天下無敵?” 猜透這秘密,似乎比他死裡逃生還興奮。 當下他可不客氣,運得神功,把神秘光吸個夠本。 除了他有了變化,大板牙也漸漸有了喘息,平穩的呼吸著,神秘地靈又將他給救了回來。 小貂兒在此時漸漸脫去那身藍毛,披換了一身細白柔軟外衣這光網已使它脫胎換骨,似乎這就是它延壽十餘年的秘密吧! 直到五更天 光網揪急在最高鳴之震蕩後,已漸漸地平息,七道光束也弱了下來,從強烈青藍轉為淡藍而代為先前的淡紅,然後光束就消失了。 小千和大板牙已慢慢降至水面,一切都已恢復了原狀。 小貂兒已甦醒,見著自己已換成白毛,感到無比興奮,爬向小千胸前,伸手去揪他的鼻子。 小千已呵呵笑了起來:“小東西,你被嚇著了!” 小貂兒想裝怒的怪叫兩聲,但終究忍不了小千復活之喜悅,已高興地跳起來了。 小千道:“人嘛!死幾次也算不容易,活了就好啦,沒有你,我還真的長不了命,咱們先把大板牙送出去,免得他醒來大驚小怪的。” 小貂兒馬上點頭,遂跳入水中,拉著小千和大板牙再次潛入水中,離開此神秘窟。 不久,他們已浮出七星湖面。 黑衣女子早就等在湖畔,秋芙躺在她身邊,仍昏迷不醒。 清晨已至,朦朧中見著寧靜湖面浮上身軀,黑衣女子已立了起來,眼眶含淚,急道: “小貂兒,他怎麼了?……” 小千聞及聲音,登時緊張:“有人?”想再潛回水中。 小貂兒此時卻高興地掠向黑衣女子,似乎老早就認識的嘻叫著。 小千怔詫:“怎會如此?她是誰?” 反正小貂兒已掠向她,也不必再躲,抬頭已往她瞧去,全身黑漆漆,什麼也沒見著。 黑衣女子已含淚向他招手:“小千兒,你沒事吧?” 小千登時如被抽了一鞭,這聲音聽得好熟悉,入耳竟如此親切。 “娘?你是我娘?”小千兒激動地叫了起來。 黑衣女子熱滾盈眶:“千兒……”伸手想抆淚,觸及黑巾,已摘了下來。 那臉恬靜安祥而帶著點抑鬱,正是綠娘。 “娘……” 小千激動得混身發抖,顧不得大板牙,已拖著他,霹靂叭叭,打得水花四射,快捷地游向他娘。 一上岸,抱著他娘,激情之下,兩人皆熱淚盈眶。 一是孤兒,一是寡母,兩人從小相依為命,本是死別,如今又生逢,那股喜悅,那股興奮,就算抽他千百鞭,也難以讓他感到痛楚。 “娘!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娘沒辦法……” “為什麼沒辦法?” 綠娘含淚一笑:“娘當時不就快離開人世了?” 小千驀有所覺,“對呀!孩兒都埋了您,您怎麼又復活了?” 綠娘撫向肩頭的小貂兒,感激道:“這都是小貂兒所賜,它選了一個好地方,讓娘有機會跟你一樣,接受七星湖神秘的奧妙而復活了。” 她並未張眼見過神秘洞窟,是以只能以無法解釋的神奧來說明。 小千已想起來,當時他娘傷重昏迷時,已閉了氣,因情急之下,匆匆的就將他娘葬於小貂兒拖拉而至的小洞穴,然後才逃命中原。 想及此,不禁往飛瀑右側原是他娘墓穴望去,遠遠的仍可見著一堆碎石。 小千問道:“臉綠綠,那也是神秘洞?” 小貂兒吱吱叫著,得意的說了一大堆的話,說明了那洞穴在午夜時,飛瀑潭水會漲高,將會淹向那裡,然後洞穴下方流沙會衝失,就可形成通往秘窟路線,他娘就是因此而獲救的, 小千瞪眼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貂兒直呼冤枉,當時它也和小千一同逃向中原,並未知曉結果,而且若綠娘斷氣過久,神秘地靈仍無辦法救活,這就是它不敢說的原因。 小千問道:“你是說死了過久,身體已僵硬冰涼,就無法救活了?” 小貂兒吱吱點頭,它以為小千能了解它,原諒它。 豈知小千卻勒向它頸子,勒得舌頭往外吐:“你這小混蛋也不說那神秘光能使人起死回生,害我還得多葬一次,你什麼意思?” 他本是想著神秘光只能治傷,並不能把死人變成活人,就算剛咽了氣也一樣,否則他必會將他娘給帶入神窟中治傷,那須再經掩埋?讓他白白難過了七八個月。 小貂兒被勒得說不出話來,好生可憐。 綠娘於心不忍,急道:“千兒快放開它,小貂兒也夠可憐,跟了你……” “什麼可憐?跟著我還討價還價,我要跟它還價,它就來個不二價,比鐵公雞還難拔毛!” 罵到後來,小千自己也笑了,遂將貂兒給放開,笑罵道:“下次再胡搞,看我如何拔光你的毛!” 小貂兒喘口氣,摸摸脖子,似也認為自己未將此事說清而感到做錯了事,未敢吭一聲,默默地躲在一角,尷尬眼神不時偷瞄小千,也夠可憐了。 綠娘不忍心,把它抓回手中,愛撫著,含笑道:“別聽小千兒的,他最是亂來,你怎能把每樣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呢?” 小千瞪眼道:“怎不能?我叫它去當老師它偏要考狀元,有什麼事它說的不清楚!” 小貂兒眼神更是尷尬,讓人見了好生心喜。 綠娘也接不上口了,只有嘆笑著。 此時晨曦已升,景色漸漸清晰,七座山峰都已凝成了皚塏白雪,更似利劍。 大板牙在晨曦照射下,已悠悠地醒了過來。 第一個動作,馬上抓向胸口,那刀傷已結了血瘢,他驚喜道:“我果然沒死?又復活了?” 小千笑道,“死了也好,省得我又挨你的劍,下次準沒命!” 大板牙乾笑地站起來:“不會了,這是最後一劍,下次再叫我刺,我也不幹,我一定先刺自己,免得那麼痛苦。” 想及小千傷在自己劍下,那種錐心之痛,他就感到頭皮發麻,一顆心好似也痛了起來。 小千笑道:“放心,下次我會防著你,只要你一有異樣,安眠藥保證讓你吃個夠!” 大板牙笑道:“那時我真的長睡不醒了。” 兩人視目而笑。 死的悲淒慘烈,醒來卻如此平淡,好像就跟睡醒一樣,連綠娘都覺得怪怪地而顯得不自在。 反而是大板牙見著綠娘,甚為詫異:“大娘您怎麼……” 小千笑道:“我們能活,我娘為什麼不能活?” 大板牙登時欣喜:“那好啊!以後我們就不是孤兒了!又可以吃大娘做的菜了!” 綠娘含笑道:“苦了你們了。” 小千道:“原來您早就跟在孩兒後頭,上次在塞外鳴沙山,我被大板牙宰了一刀,就是您救我脫困的嘛!” 綠娘慈祥地道:“娘怎麼能放心你呢!” 小千瞪向大板牙:“娘!當時您怎麼不把他給宰了,省得我又挨他一刀。” 大板牙顯得十分尷尬。 綠娘嘆道:“娘雖受惠七星湖神秘力量,但只限於輕功較他們為高,其他功夫仍不及西巫塔高手,所以不敢太露臉,是以才沒把大板牙救出來。” 言下深感歉意。 小千不願他娘難過,立時說道:“還好沒救出來,否則我非得再挨他十幾刀不可!” 大板牙乾笑道:“不過……最後你還是把我救出來了。” 小千瞪眼道:“那是被逼的,我被姥姥逼得無路可走,只好叫她去讓你挨幾刀,也省了事,沒想到她手癢就把你給救出來,真是遺害一千年。” 大板牙未敢再說話,雖明知是小千拼命相救,但此時說出來就有得爭了,自己總是內疚,還爭什麼? 小千反而想到了他娘,道:“娘!當時您也現了身,您是否曾經教訓過烏銳那傢伙,否則他一看到您,嚇得挾尾巴就溜了?” 綠娘道:“沒有啊!娘一直都避著所有的人,何況烏銳身邊的血刃魔刀更非娘所能對敵,他怎會怕我?” 小千神秘一笑,“這問題就大了,不過烏銳這老烏龜卻告訴了我答案。” “什麼答案?” 綠娘和大板牙追問著。 小千神秘道:“不能說,這關係著歡喜神佛我若說出來,恐怕計劃就要落空,娘! 您就聽我一次。反正再幾天就會有答案了。” 到底小千想到了些什麼?他不說,恐怕就沒有人能猜著了。 綠娘心知小千聰明過人,所想計策,必定縝密非常,為了不影響他計劃,也就未再追問,心頭不時揣想,然而仍是茫然一片,想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還是大板牙有自知之明,連想都不去想,等待落案就是了。 隨後他們又聊了一陣,遂扯向武帝。 小千急問:“娘!爹真的叫綠江漓?” 綠娘道:“胡扯!根本就沒這個人。” “什麼?世上沒這個人?連名字都沒有?” 綠娘道:“那是月神教主為了欺騙你,隨便編的名字,我們住在漓江畔,他就來個倒念成江漓,全是一派胡言!” “漓江……漓江……” 小千越念越順口,恍然道:“對啊!我該想出來才對,沒想到還是被他耍得團團轉!” 綠娘含笑道:“那是因為你太想你爹的原因。” 小千笑了笑,說道:“娘!您就不曉得,我差點就被人家拉去當兒子,害我難過了好些夭,還好皇天有眼,又讓我歸宗了。” 綠娘笑道,“怎麼會呢?你怎麼會變成人家兒子?” “還不是您留下的滴血浮印,水靈宮的人硬說我是她們少宮主,還弄了假滴血浮印,實在讓人吃不消!” 綠娘笑道:“其實有水靈那麼慈祥的母親,你又有何好嫌棄的?” 小千道:“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您不清楚她們全有神經病,尤其是水姥姥,都已七老八十了,還披紅掛綠,在演歌仔戲什麼相親記,瘋瘋癲癲不說,還專找我麻煩,若待在那裡,不出三天準會死在她手中。” 綠娘含笑道,“有這麼嚴重嗎?” 大板牙黠謔笑道,“怎會沒有?小千兒還送她一句‘這個婆娘不是人’,大娘您猜她怎麼了?說您也不信,她竟然高興得笑翻天吶!” 見兩人說得有聲有色,綠娘已猶豫不知該相信他們。 小千黠笑夠了才道,“說也奇怪,她們竟說娘是宮主的好友,然後再說些甜言蜜語,要我當她們的兒子,我就很難相信世上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綠娘已正色道:“千兒!宮主說得沒錯,娘和她們確實是要好的朋友。” 小千稍楞,隨即乾笑,“就算是,也不該開這種玩笑吧?” 綠娘輕輕一嘆:“也許她也想找回親生兒子,所以才會如此做……” 小千追問:“娘!宮主真有個兒子?她還說您有可可能抱走她兒子?” 綠娘長嘆不已:“當時局勢相當混亂,娘只顧著抱著你,哪還有時間去抱宮主的兒子?” 小千道:“這麼說,她兒子也有可能翹了?” 綠娘嗔笑道,“盡說些不吉利的話,不多想想他能活著有多好?如果他死了,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她們抓去當兒子,到時娘可顧不了你了。” 小千乾笑道:“說的也是,我得好好替她找個兒子才行,免得落了難……” 瞄向大板牙,呵呵邪笑:“本是物色大板牙的,結果他不掙氣,連個滴血浮印也沒有,不到兩分鐘就穿幫了。” 大板牙得意笑道:“要陷害我,豈是那麼容易?” 小千斜睨著他:“真的麼?” 大板牙神氣活現,聳著肩頭:“當然是真的……” “真的給我下水!” 大板牙還未說話,小千一掌已打向他腦袋,啊地一聲驚叫,他已撞入水中,差點嗆了湖水,浸了一身濕。 小千呵呵笑道:“要陷害你,一巴掌就夠了,還容得你耀武揚威?” 大板牙掙扎的爬上岸,苦笑不已:“你讓我陶醉一下都不行嗎?” 小千湊趣道:“哦!是這樣子啊?你早該先說清楚嘛!免得我又陶醉的把你給陷害了。” 大板牙苦笑道:“你難道以陷害人為陶醉?” 小千笑道:“要不然怎麼能讓你陶醉在被陷害之中?” 大板牙笑的更苦:“真是交友不慎小性命危在旦夕。” 小千笑道:“這可以提高你的警覺心,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大板牙苦笑道:“人生一定要走的那麼心驚肉跳嗎?” 小千呵呵訕笑道:“這是我對你的特別優待,免得你又落入西巫塔手中,那時就不必心驚肉跳了,光喊殺就行了。” 想及西巫塔那那段日子,大板牙餘悸猶存,笑的更苦:“看樣子,心不跳是不行了。” 小千兒笑的捉狹,隨後抬頭看看朝陽已泛白,映得山峰晶亮奪目,遂想,時辰已差不多了,咱們得趕快擺好陣勢,然後趕去九宮山! 說著就往湖畔靠飛瀑角落行去。 大板牙不解,也跟了過去。 綠娘茫然道:“小千兒!你想擺何陣勢?” 小千兒道:“還不是引動七星山神秘力量,我準備用它來個大小通吃。” 綠娘更迷惑,瞧向秋芙仍熟睡著。馬上已追向小千問道:“你要用它來對付誰?” 小千道:“歡喜神佛!娘您沒見過她那身妖魔鬼怪的功夫?簡直不是人了,何況寶衣又在她身上,想鬥蠃她,豈能硬拼?我得引她來此地才行?” 綠娘有點懂了,道:“你已經用過一次以對付月神教主,歡喜神佛豈會再上當?” 小千笑道:“這就得碰運氣了,不過像她這種人,一定不許有人比她武功高,要是她發現七星湖真有讓人武功高強的秘密,她一定會來。” 綠娘道,“她如何知道這秘密?” 小千神秘笑道:“就在我身上!一個人能死而復生,這秘秘密就夠駭人了吧?只怕她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就算刀山油鍋,也會來。” 綠娘沒話說了,若是她聞此消息,自也會動心,不禁更加愛煞這寶貝兒子。 小千找至一隱祕處,忽然回過頭瞄了他娘一眼,露出靈狡而又有點忌諱神情,好似頑童怕他娘發現什麼似的。 綠娘最是喜愛他如此表情,但總是暗含教訓臉孔,道:“你又弄了什麼花樣?怕娘知道嗎?” 小千稍俱的憋笑道,“沒有……只是一些玩具……” 他從隱祕處拿出不少奇形怪狀的東西,有不定形鏡片、鐵片,甚至八卦形石塊、骨片、龜甲……儼然似個考古窩。 綠娘見著,不禁愛煞的笑起來。 這些都是小千小時侯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玩具,每次帶回家,自己見著了總覺得光怪陸離,尤其那些骨片,陰文圖,簡直就像墳穴挖出來的東西,是以責備他,不准再去撿那些東西玩耍,還要他丟掉,沒想到全丟到這裡來了。 難怪小千兒方才會露出懼意神情! 他趕忙道:“我都沒玩了,只是丟在這裡而已,我只玩鏡子,還有一些石塊……” 乾笑著,他很快撿了些須要用到的東西,馬上又把秘處給封起來。 綠娘很是疼愛小千這純真而又頑靈的舉止。但總不能不責備幾句,有失母親尊嚴。 綠娘嗔目的瞄了他一眼:“好啊!娘要你丟掉,你丟了十幾年,還丟在這裡?” 小千乾笑道:“那些……總不能亂丟吧?露了光,那些掉骨頭的人,會來找我要的……” 綠娘終於忍不住而笑了起來:“好吧!埋了也好,以後可不準再亂玩,也不怕中了邪?” 小千裝著鬼臉叫了幾聲,表示已中邪,逗得綠娘疼笑不已。小千自己也笑了起來。 隨後小千已抓起一塊巴掌大石片,斑駁土黑,上邊刻了不少字樣、圖案,黠笑道: “這就是七星湖的秘密!” 綠娘和大板牙好奇的瞧個清,卻瞧不出寫些什麼? 大板牙道:“這裡面到底寫什麼?” 小千黠謔笑道:“這就要問小貂兒了!” 小貂兒感到不好意思,還紅了臉! 綠娘、大板牙見狀,更是不解。 小千已道:“這裡邊刻的是小貂兒輸給我的銀子,算算也該有七八千兩吧!呵呵……” 說完已謔笑不已。 大板牙詫愕癟臉道:“這竟會是記帳的?” 七八歲時,小千已和小貂兒耍起骰子,贏的總是小千,為了將來還債,就刻在石片上,當時他還年幼,力氣不夠,刻得歪曲扭八,有的還是小貂兒用利爪抓的,是以形成了奇異圖文,若非小千點破,兩人還真以為這就是秘圖呢? 小千訕笑道:“若說它是秘圖也沒錯,七星山的秘密全在小貂兒身上,這筆帳夠榨得它什麼都吐出來,對不對?” 他問向小貂兒。 小貂兒紅著臉,一時也不好意思回答。 綠娘於心不忍,想替它解困,道:“它被你榨的已夠多了!你不是說時間緊迫?還不趕快擺你的陣勢!” 小千輕輕一笑,道:“不急!還得在牌子上寫它幾個字才成!” 說著運勁手指,以指甲在石片背面刻了幾句大略是方位及時間和地點,好讓對方信以為真。 刻完後,又弄去新痕,現出斑剝,以變成年代久遠的模樣,若非明眼人,一時也不易察覺異樣。 弄妥了,小千才滿意笑道:“我來擺,費時得很,由小貂兒擺,輕鬆又愉快!” 當下已召喚小貂兒,已將擺設目的、時間告訴它。 綠娘笑道:“又在壓榨小貂兒了。” 小千得意而無奈道:“沒辦法,欠債還錢,這社會是很現實的,尤其對小動物,更不能例外。” 小貂兒垂頭喪氣,搬著那堆東西已奔向山區,臨行前還搖頭直道賭博害人不淺。 綠娘見狀,笑的也甚是無奈,只有任由小貂兒還債了。 小千兒嗤嗤笑道:“上次是我給他們的,難免疑神疑鬼的現在他們自己找,該不會怪到我頭上來吧!” 小貂兒很快已將幾面鏡子擺好位置,然後將那石片藏在山峰高處,只要某個時辰,將會反射少許光芒,以能讓人誤解而找著它。 完全弄妥,它才噓口氣奔了回來,吱吱喳喳說了一陣,還說這筆債不好還。 小千得意笑著,表示多賭幾把就可以翻本了。小貂兒卻未敢再答應。 隨後,小千又道:“你就留在這裡,看到賊頭賊腦的人,才讓他去挖寶,最重要是要等我們快回來時,才能讓他們挖到,否則這場精彩好戲,我就沒眼福看了。” 小貂兒唯命是從,猛點著頭。 綠娘道:“我呢?總該跟去看看吧?” 小千笑道:“娘,您去準備大餐,宰了歡喜神佛,我們得好好慶祝一番。” 綠娘嗔笑道:“你就是嘴饞,也不想想歡喜神佛功夫如此高強,娘怎能放心你去?” 小千得意道:“欸呀!您兒子現在不是蓋的,功夫厲害得很,我表演給您看!” 目光方移動,大板牙已驚叫道:“不要找我表演!”馬上拔腿就跑。 小千謔笑道:“不找你找誰?” 右手一件,泛出紅光,登時把大板牙給吸住,再一個揚手,已拖他落入湖中。大板牙駭然驚叫,眼看就要落水,小千又把他給吸了回來,安然無恙擺回地面。露了一手精純的大挪吸力神功。 他得意道:“娘!如何?孩兒這手功夫,比起武帝差不了多少吧?呵呵!以後喝酒就不必打開蓋子了。” 綠娘驚詫而喜悅:“你練成了吸力神功?” 小千得意道:“豈只練成?我還悟通了日月三光合併的秘密不久的將來您兒子還可以競選武林盟主呢!” 綠娘激動叫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果真有眼。” 說著,熱淚已滾了下來,又急忙擦去。 小千道:“現在您該放心您兒子去幹殺人的勾當了吧!” 綠娘又是一楞:“殺人勾當?” 小千兒呵呵笑道:“娘!別會錯意了!我是和武帝合力準備除去西巫塔的人,那您緊張成那個樣子。” 綠娘但覺自己失態,馬上回過了心神,白了小千一眼:“你也真是,什麼字眼不用,用這句話,以後不准亂說。” “是!娘……” 小千呵呵笑道:“我只是想換個方式表達而已,沒想到您會有這種反應!” 綠娘嗔笑道:“娘再不反應,你可就殺上天了!” 瞪了小千幾眼又道:“別再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你我活了過來,秋姑娘可還昏迷著,娘怕她想不開,一直不敢叫醒她,你自己跟她解釋去。” 小千笑道:“這容易嘛!人沒死,有什麼好難過的,看我的!” 說著住秋芙行去。 綠娘和大板牙也跟在後頭。 小千瞧及秋芙臉色蒼白,牙關咬得緊緊的,一時不忍,馬上運功替她疏通血脈,緩和她肌肉以鬆弛牙關。 然後一掌拍醒了秋芙的穴道,和大板牙兩個腦袋已伸向她面前嗨了一聲,笑得甚為惹人。 秋芙驚酲,記憶中小千已身亡,悲切地就急叫:“小千兒!” 小千卻回答的很順口:“我在這裡!” 秋芙猝聞“死人”還能回話,啊地尖叫,已往後撞退。 小千含笑道:“阿菜你在叫我嗎?怎麼了?嚇成這個樣子?” 大板牙伸手笑道:“嗨!阿菜,好久不見了!” 秋芙驚俱不已:“你們……你們沒死?” 小千笑道:“死人還能說話嗎?” “可是我明明看你們中劍倒地……” “可是我們又活過來了!你看,傷口已好啦!” 他翻著衣衫,仍有劍痕,胸口傷疤已結了血瘢。 秋芙見及傷口,確知小千曾中了劍,禁不了激情,哇地一聲,伏在小千胸口就已哭了起來:“小千兒,我好怕!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小千安慰道:“跟現在一樣,儘量哭……” 秋芙未能聽進耳,仍自哭泣,直到情緒發洩已漸漸恢復平靜。 小千才道:“我娘也沒死!” “大娘?” 秋芙驚詫往四處尋去,終也瞧及綠娘,更是驚駭:“大娘您也活著?” 綠娘含笑道:“秋姑娘受驚了,其實這都是受了七星山神秘地靈所賜。” 接著她將自己和小千兒、大板牙如何受地靈影響而獲救的事情說了一遍。 秋芙這才恍然,趕忙擦去了淚痕,方才忘情的大哭,使她感到困窘而熱了臉。 小千道:“好啦,現在沒事了,你跟我娘去弄大餐,等著我們來吃就行了。” 秋芙急道:“你還要走?” 小千嘆道:“不走行嗎?我命真苦,要到處去收帳。” “我跟你去……” 綠娘已道:“秋姑娘,小千兒不會有事的,何況他還要回這裡跟敵人拚命,我們在這裡等他也是一樣。” 秋芙怔道:“你還要回來!” 小千道:“這是我的家,我不回來,要去哪裡?” “這……這……” 秋芙抬頭望著七座雪白山峰,才發現已回到故鄉,登時感到欣喜:“我們回到七星山了!” 小千笑道:“高興歸高興,這幾天可不能來此亂走動,小貂兒已擺好陣勢,觸動了反而不好。” 小貂兒吱吱叫著,表示有它在,必定沒有問題。 小千瞪它一眼:“沒有問題?要是你再賭輸,什麼都拿來還債,到時候問題就多多了。” 談到“賭”小貂兒一句話也不敢吭,畢竟它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嘴巴自然軟了,乖乖地躲在一角,好生洩氣。 小千看看時辰,但覺不早,遂轉向他娘,道:“娘!我該走了,您可千萬記著,我們還沒趕回來,不管來此湖的人是誰,您都要避開,免得壞了我的計劃喔!” 他說這番話,最主要用意還是在於怕他娘受到任何傷害,那可是任何代價都劃不來。 綠娘含笑點頭:“娘自會小心,你自己也該留神。” 小千笑道:“我會的!” 說著已向他娘和秋芙告別,和大板牙滿懷著“詭計得逞”之威風模樣,揚長而去了。 綠娘笑嘆不已,見兩人走遠。才轉向秋芙,笑道:“秋姑娘,我們也走吧!若小千兒回來,吃不到大餐,可就鬧個沒完了。” 有綠娘在旁作伴,秋芙耽心受怕的心情也弱了許多,當下含笑應諾,已和大娘步往日江村,準備為小千設慶功宴,做大餐。 小千就如此有把握,必可戰勝這一局? 見及七星山峰蜂聳拔如劍,閃亮亮刺向湖心,宛若千古神兵利器,蘊含無限神秘力量,又豈是血肉之軀所能相抗衡? 一片霞雲卷滾浩渺山峰,在疾風紅滔掠翻騰,似如天龍張牙舞爪要把一切給吞噬怠盡,卻總留下山峰在雲霧間飄浮著。 九宮山,山勢挺拔陡峻,宛若寶塔直聳九宮夭,山腰以下,攔著雲霧,身臨其境,更如天宮寶剎,美不勝收。 近黃昏,浮雲霞光瀲射,一片金黃。 斷雨峰,早就驟集了天下英豪,他們正為對抗西巫塔而來。 分別有少林掌門百丈,般若堂主百劫,武當秀靈子,華山殷浮生,泰山、終南、天山……各派掌門,以及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 他們個個戰戰兢兢,明明天機生傳言武帝要來,怎會至此尚未見著人影?就連小千兒也沒有看到? 烏銳坐在群雄對面,雙腿敞得開開的,想必上次被小千拖拉,架上橫樑,下襠的傷勢尚未復原。 他身邊站的即是人人畏俱的血刃和魔刀,兩人面目森然,宛似索命閻王,讓人見之好生心寒。 烏銳似已等得不耐煩冷笑道:“百丈老禿驢,這可是你們約鬥西巫塔的,都已站三個時辰,該可以開始比鬥,或是乾脆丟棄兵刃歸順西巫塔,本人饒你們不死!哈哈哈……” 他笑的甚是狂虐。 少林掌門百丈亦拿不定主意,轉向苦惱大師,拱手道:“師叔……” 苦惱大師長嘆道:“苦惱啊苦惱!武帝未能來,情勢將不妙,能拖就儘量拖吧!” 秀靈子道:“合眾人之力,難道還無法戰勝血刃、魔刀?” 苦惱大師苦笑道:“若能夠,數十年前也不必發生那場格鬥了。須知武功倒在其次,那兩把寶刀卻無任何兵刃可阻擋。” 百丈道:“可以以遊鬥方式來消耗對方體力,然後再收拾他。” 苦惱道:“然而交上手,對方必定下殺著,遊鬥之下,必然將被其一一截殺,因為他倆本就是獵手,除了殺人並不出刀。” 百丈正想再商量。 烏銳已冷笑道:“不必再討論了,就算武帝能來,西巫塔照樣讓他一命歸陰!要嘛就投降,否則就派出人手,老夫耐心有限。” 右手一揮,戰天、戰神已慢步逼向群雄,血刃、魔刀寒光閃閃,映在夕陽下,更是怵自心驚。 群雄眼看無法再拖下去,已各自運起功力,準備抗敵,腳下不自禁地往後退去。 烏銳冷笑不已:“上次讓你們逃過一劫,這次可沒那麼簡單!看樣子,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上!” 右手一揮,戰天、戰神已衝向群雄,廝殺因而展開。烏銳為怕上次被小千偷襲,也暗運內功已戒備。 只見青、紅兩道光影飛掠如天虹,此閃彼落,在那丈餘方圓。竟是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伐著。 所過之處,叮叮噹噹,如許多之利刃,武器,真如破銅爛鐵,一截截的噴飛而起,才一照面,哇哇幾聲慘叫,至少己有七八人死在血刃魔刀之下。 苦惱大師更是驚駭,喝吼著:“快散開,以暗器伺候。” 聲音方落,群雄疾掠開來,盡其所有,一把把暗器,飛鏢、鐵蒺黎,暗青蚨,…… 暴如雨點,全往戰天、戰神射去。 戰天、戰神哈哈大笑,手中血刃、魔刀揮如天罩網,似有吸力般,猝將暗器一一擊飛,又是一陣叮叮噹噹,暗器來回彈射,宛若元宵火花,煞是好看,然而卻無法傷及兩人一根汗毛。 眼看暗器即將用罄,眾人為之心急。 就在此時,戰天長舉血刃,暴高數丈,宛若天馬行空,再射筋斗,已直撲群雄,厲喝:“納命來 ” 血刃化虹,似如流星追月,又快、又急、又準,往前邊數名嚇呆的人揮刀就砍。 忘憂婆婆見狀更急,叫聲不好,手中實心鐵拐已架了過去,刃、鐵交碰,錚然硬響,碰出火花,忘憂婆婆但覺雙手發疼,一支鐵拐差點脫手,整個人已往左邊帶去,鐵拐尖頭落地支撐,才發覺已矮了數寸。 血刃早已砍斷鐵拐,雖然刀勢受緩不少,仍是如此犀利,疾揮而過,兩顆人頭暴飛而起,鮮血噴高數丈,灑得滿天血雨,腥味撲鼻兩名終南弟子就此斃命。 戰天哈哈大笑,血刃如似柔軟,就此翻抄,竟然再次砍掉兩顆腦袋。 叭叭數響,腦袋已被切得稀爛,再用刀背一打,叭然疾響,腦漿、頭碎全往群眾射去,沾得滿身滿臉,更想作嘔。 戰天狂笑未止,凌空一個轉射,復又衝了回來,與戰神配合,血刃魔刀有若千百道劈雷同時閃出,如此犀利而不可抗拒壓罩掃刮眾人。 登時哀叫急起,群雄如待宰羔羊,全無抵擋之效,節節敗退之中,不知幾許人已受傷身亡。 烏銳見大勢如自己所料,已哈哈狂笑:“不順從西巫塔,只有死路一條,給我殺! 殺得血肉模糊,腦袋分家!哈哈哈!” 苦惱大師幾個照面,已挨了數刀,還好他功力深厚,勉強避開要害,即是如此,亦疼痛難忍。不由得已生拚命之心,嘆聲道:“是福是禍,全由天定了!” 他猝然揮起酒葫蘆,猛然砸向戰神,少林般若禪掌運至極限,泛出白霧,連人帶身已撲了過去。 如若葫蘆無法抵擋那魔刀,他將會隨著魔刀被劈成兩半。 戰神哈哈大笑:“不怕死就過來!” 本是一手握刀,現在卻兩手捧刀,像劈材般就往下劈,其力道至少比一手來得增加一倍,就算葫蘆是精鋼打造,恐怕也難以抵擋了。 忘憂婆婆見狀大駭,急叫:“死鬼還不讓開!” 吼之不及,一把枴杖已沒命的掃向戰神背部,希望能迫他放棄砍劈苦惱大師。 然而戰神卻哈哈大笑,魔刀更不客氣的劈了下來。 啪地一聲,葫蘆碎飛四散,美酒濺飛,苦惱大師暗道完了,避無可避,眼看魔刀將劈向腦袋,忽有一陣勁道送來,將他送偏數寸,正好避開犀利魔刀。 戰神猝感意外,卻未停止揮刀,他本想先斬切苦惱之後再順勢掃向背後,正可阻擋忘憂婆婆的枴杖,如今苦惱已躲開,他只好回刀封向了鐵拐。 當然一聲,魔刀又將鐵拐砍下了一截,忘憂婆婆吃力過猛,身形旋轉過頭,右臂空門已露,戰神見機不可失,冷笑道:“殺他不成,殺你也一樣!” 魔刀青閃閃的就劈向其右臂。 此時 陣喝聲傳來:“婆婆快躲!”凌空飛下一條灰影。 來者正是武帝,他以手中寒精鐵鍊架向了魔刀。 叮噹數響,閃出青亮火花,魔刀終於被迫開,忘憂婆婆得以逃過此劫。 戰神頓感訝異,瞧向武帝滿頭臉灰白髯發,宛若乞丐,冷笑道:“老匹夫,你敢阻攔魔刀?” 他不信邪,又揮出魔刀,叮地一聲,還是被鐵鍊給逼回來。 此時烏銳己驚叫:“是月神武帝!” 這話引起一陣騷動,十五年末現身的武帝,今天終於現身了? 群雄感到狂喜,激動直呼武帝,士氣為之大振。 烏銳馬上喚回血刃、魔刀,以能合力專心對付武帝。 劍痴、水靈,水月和姥姥、天機生,此時也趕來了。除了姥姥和天機生,水月、水靈、劍痴都舉劍架向武帝兩側,以對抗烏銳三人。 苦惱大師甚為感激,拱手道:“玉先生!老衲我又欠你一次救命之恩了。” 武帝含笑道:“大師言重了,誅除惡徒乃我輩中事,談何救命之有?” 忘憂婆婆敬意有加,道:“玉先生不僅救了和尚和我,亦救了各派,仁義風範,實讓老身欽佩。” 武帝道:“婆婆如此一說,小弟汗顏了。” 烏銳已冷冷地笑道:“你們也別在那裡自我吹噓,要死要活還得看大爺高興,什麼武帝、玉先生,在西巫塔眼中只是個糟老頭罷了。” 水月斥道:“小矮子!你敢侮辱武帝?” 烏銳哈哈大笑:“他不是槽老頭,是什麼?難道會是乞丐?哈哈哈……躲了十幾年未敢出來見人,原來是去當囚犯了?” “你……”水月舉劍就想攻。 卻被水靈攔了下來,道:“血刃、魔刀非比尋常,我們不可私自行動,免得被對方有機可乘。” 水月這才止步,一口怒氣卻難咽下。 烏銳哈哈大笑:“光是血刃、魔刀,你們就嚇成這個樣子,要是神佛親自前來,你們還有命在?還是乖乖投降保命吧!” 武帝問道:“你是受神佛主使纔來的?” 烏銳譏笑道:“本該是如此,不過這次可是你們下戰書聘請我來的,勇氣實讓老夫佩服。” 天機生馬上低聲道:“這是小千兒計劃的一部份,先引開西巫塔,以能順利救您脫困。” 武帝長嘆,如此聽來,此事還是因他而起,自責之心不由泛生。 天機生似能看出,道:“其實若未約鬥,西巫塔照樣會吞併各派,前次在天霞嶺就已決戰過一次了。” 武帝輕嘆:“我明白……” 轉身向烏銳道:“武林本是一家,司神能否就此退回塞外老夫可網開一面,讓你們安然離去。” 烏銳忽然哈哈大笑:“笑話!放你們的該是我,你卻以為你是神佛啊,說的那麼順口?就算我答應你,血刃、魔刀可饒不了你!” 戰天抖著血刃,冷森道,“二十年血債,今天要你加倍奉還。”烏銳奸笑道:“可聽到了沒有?今天不但要各派城服西巫塔,你的命還得留下來!” 武帝心知已無法善罷,嘆聲道,“好吧!老夫就再次領教血刃、魔刀,免得你們濫殺無辜。” 劍痴冷道:“有武帝就有劍痴,二十年那筆帳是這麼算的,二十年後,更該如此算!” 戰神冷笑:“很好1先殺了你們,再殺他們!” 他和戰天豈慢慢舉劍走了出來,二片霞光下,更襯出兩把利刃之邪森森肅殺之氣。 武帝和劍痴也走向前,兩人凝神注目,未敢一絲輕忽,血刃、魔刀盡得真傳,尤其是那招“回天斬鬼會陰陽”,武帝到現在還沒有想出破解之法。 眾人隨著雙方漸漸逼近而懸吊著心,如若武帝敗陣,他們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方才一陣廝殺,各派人手皆受傷不輕,能派上用場的已不多。苦惱大師和忘擾婆婆雖然情況較好,但幾處刀傷也夠他們受的,兩人仍凝神戒備,隨時準備加入戰圈。 水靈、水月亦是如此,只要有任何突發狀況,馬上出手。連姥姥都做如此打算。 然而他們卻忽略了在旁的烏銳,以及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最可怕敵人 歡喜神佛。 血刃、魔刀取得了相當默契,他倆也知道自己師父就曾栽在眼前兩人手中,是以對敵起來,絲毫未敢大意。 直到他倆認為對方已走人自己控制範圍。兩人同聲暴喝,化為兩道青虹閃電,閃拖夜空成虹影般擺盪,齊往目標落去。 武帝和劍痴合作對敵已有數十年之經驗,當下配合貼切,迎了過去,他倆知道血刃、魔刀厲害難纏,但最大威力還是於雙刀合併,所產生力量恐怕要大於三倍以上,是以兩人有意的把血刃、魔刀給引開。 然而血刃、魔刀似也習慣於共同對敵,總逼得兩人緊緊,絲毫不露鬆懈。 血刃對上武帝,還好武帝有鐵鍊對抗,才免於受此刀之威脅。而劍痴就較吃虧了,本身傷勢並未完全恢復,又無寶刀利刃相抗衡,十數招下來已顯得手忙腳亂,武帝見此,也不想做分開對敵打算,以免有所失閃。 雙方拖戰一陣,轉眼五十招已過去,仍未分出高下,形成拉鋸戰。 久戰不下,戰神似已冒火,怒吼一聲,魔刀使勁更猛,逼向劍痴。連迫三刀,劍痴也退了三步。戰神趁此己騰空,怒喝一聲,連翻數個筋斗,拔高七丈餘,猝然倒噴急縱而下,宛若萬丈飛瀑衝洩,魔刀青光霎閃,在夜空猝現光屏刷展了開來,全然將劍痴捲入了其中,而模糊糊于青之中。 劍癡心神驚顫,心知再不舉劍去封,將不能全身而退。不得已,運足真力,揮劍上衝,凝著劍尖最鋒利一點,朝著魔刀點去。 他想以直豎劍尖去頂,當要比橫著劍身去架,還要來得能保全利劍,免於被砍斷。 豈知魔刀方觸及劍尖,竟然不吃一點力道,像切竹竿般被破不下來,硬是把利劍切成兩半。 劍痴大駭,再不丟劍,一隻手就廢了,趕忙棄劍,落地打滾,以能避開魔刀追截。 戰神一招得逞,冷笑不已:“想逃?沒那麼容易!” 順著劍勢劃下,快捷砍向劍痴腦袋。眾人一陣尖叫,劍痴急忙偏頭,勁風掠耳而過,左手本就中了月神教主一掌而不大靈活,避閃之際已偏了方寸,登時被切下三指寬肉片,痛得他全身抽顫。 水靈見狀大駭,急喝:“劍叔快躲!”已騰空攻向戰神。 水月也不慢,隨後攻至。 烏銳已冷冷笑道:“想來混戰?老夫奉陪!” 雖然他一直坐在岩石上,也甚少和人動過手,然而能為歡喜神佛得力的助手,功夫自是不差,只一騰掠,輕而易舉就攔向水靈,尺二如意棒已砸了過去。 水靈只想急救劍痴,未能與他過招,“拂雲仙步”一閃,斜退而後反進,已避開如意棒,復往戰神攻去。 水月則已攔向烏銳,罵道:“老烏龜,今晚我就剁開你的烏龜殼!”烏銳冷笑不已,方才一棒讓水靈避開,但覺面子受損,怒氣全落在水月身上,冷笑道:“找死的是你!” 如意棒疾揮,靈活如蛇,點、挑、劈、掛,無一不精,竟也逼得水月手忙腳亂,快要招架不住。 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眼看情勢不妙,也加入戰圈,苦惱大師找上了烏銳。忘憂婆婆卻找上了戰神,也因她慣用鐵拐,勉強可以封下些許魔刀威力,才將戰神猛追砍劍痴之攻勢暫時攔了過來。 姥姥見狀,才想到自己手中的龍頭拐,立時拋向水靈,急道:“宮主快用重兵器,方能擋去寶刀。” 水靈聞言,馬上棄劍,接過龍頭拐,藉著枴杖厚硬,只要不被猛力切砍,該比薄劍來得有效制止寶刀。 果然在兩支鐵拐的攔阻下,戰神攻勢已受到阻礙,寶刀一次只能切下少許鐵片,怒得他咆哮不已,好兒次舉刀猛砍,也在兩人有意避開之下,只能砍斷枴杖末端少許,並未獲得多大效果。 戰神心知若不和戰天配合,將十分不利,遂又漸漸往戰天靠去。 而天機生藉此機會,已把劍痴給扶了回來,檢查傷勢,左大臂肌肉已去了一半,若要復元如初,得再養肉,少說也要三個月才能見效。 他苦笑道:“劍先生!你的傷重了。” 劍痴強忍痛楚:“能殺惡徒,廢條手臂又有何妨?” 天機生很佩服劍痴是條漢子,馬上倒出金創粉替他敷藥止血,復撕下衣角,替他包札。 劍痴但覺傷口漸漸清涼,痛楚消去不少,復又藉把利劍,想再次加入戰圈。 天機生急道:“劍先生!你的傷……” “不礙事!老夫還有一條右臂可用。” 劍痴眉頭都不皺一下,己掠入戰圈,再次纏向戰神,冷笑道:“有膽連這條右臂也要去吧!” 戰神道:“砍你手臂有何困難,大爺要的是你腦袋!” 雖被水靈和忘憂婆婆纏上,他總想遞招砍向劍痴,先殺了他再說。 可是劍痴更也不讓人,利劍在枴杖空隙中劈刺,幾招下來,頗有收穫。刺得戰神哇哇大叫,手臂、腳腿都傷了劍痕,只好再往戰天靠去,以施展最厲害絕招。 烏銳果非弱者,在苦惱及水月圍攻下,仍能從容應付,甚至稍佔上風。 雖然苦惱和水月有傷在身,但情勢攸關,極力奮戰之下,威力自也不小,烏銳能鉗制兩人,功力自有其獨到之處。 纏殺一陣,又過了十數招,夜已昏黑,星斗點點。 戰天突然怒喝:“起!”身形如火山暴發衝向空中,血刃紅光燦爛,真如烈焰滔騰,足以焚化整個幽冥宇宙。 就在此時,戰神亦劈開兩支鐵拐,掠身而起,青光飛竄流芒暴穿,照眼一片刺痛。 兩道青紅閃光交竄而起,猝然在空中滾動,宛若崩山滾石,左右交叉,在這一剎那,血刃、魔刀已脫手而出,交織一片光劍網,在空中凝形的飛縮,咻咻之聲透穿耳際,宛似魔鬼血盆大口就要吞噬丈餘方圓內任何一切。 武帝大驚:“不好,‘奪命陰陽劍’!” 馬上騰空而起,藉著手中精鋼鏈,猛地封向兩把利刃。 二十年前,血刃、魔刀就以此招和天下高手相抗衡。二十年後,威力自無減退可能,武帝先攔向它們,就是怕光劍網縮了下來,死傷可就要多人了。 然而他的竄起,更讓群眾一陣驚呼,在場諸人不少曾參加圍剿血刃、魔刀,當知此招之厲害,見武帝以身涉險,已激動得想追竄而起。 果然,水靈、忘憂婆婆及劍痴全然不顧性命的竄打向兩輪光影。 武帝沒想到他們會衝高,登時急呼:“快閃!”不敢過慢,馬上劈招砸出鐵鍊,好似雷霆暴裂,周道數丈狂風乍起,旋得厲聲擊耳,霹靂雷霆。萬鈞之力已漸向血刃、魔刀。 猝見光影交錯,叮叮噹噹火花暴閃如群星隕落,或而蝶舞。紛飛,閃了又滅,滅了又閃,讓人眼花繚亂而未見其形,只見光針亮飛閃閃。 |
六十一 多情神佛
一陣叮噹激撞後,雙方已經錯開了。 戰天和戰神施身探手,接回血刃和魔刀,復往下盤掃去,刀影過去,又將衝擊而至的枴杖利劍劈斷少許,也將人給逼了回去。 武帝一陣苦笑,手中鐵鍊已被砍成兩斷,身軀卻挨了七八刀,鮮血直流。被其刀勢所逼,復往空中彈去。 戰天見狀哈哈大笑:“老賊!你死定了。” 驀然拔身再竄高數丈,超向武帝高空,血刃迴旋,就往武帝頂空罩去。 戰神此刻亦從底部攔空衝高,那刀勢飛旋,宛若狂風驟雨中乏大海狂濤嘯卷成漩渦,任是宇宙如何龐大,都將捲入其中而被吞噬。 兩人一上一下,裹卷得密密麻麻,潑水不進,武帝似乎被捲入其狂流之中而跟著轉旋。 這才是戰天、戰神最主要的攻招。先將武帝逼向高空,再施展這無以解開的霸道招式。 天機生見狀大駭:“回天斬鬼會陰陽,快!快打暗器!” 他曾聽過小千以一塊巨石破了這招,當下也欺身地面,抓起石塊就砸。 群雄亦見過此招威力,哪敢怠慢,暗器直罩兩人,未有暗器者,亦撿拾石塊,猛力就打。 霎時空中槍林彈雨,霹哩叭啦,金鐵交飛,石塊射如驟雨,砸向青紅漣渦光網,復又彈飛不少,蔚為奇觀。 水靈、忘憂婆婆更是心急,手中唯一重兵器也欺衝而起,奮力的就打向漩渦,想以此箝制此招威勢而助武帝脫困。 就在緊張的時刻 黑暗中出現陽光般的亮芒,繽紛射閃,照得峰面通亮如白布,叫人好生刺眼。亮芒無聲飄飛而至,一陣怪笑傳出。 已有人駭然大叫:“歡喜神佛出現了!” 烏銳更哈哈狂笑:“不錯!這就是你們的死期到了!” 他精神大振,猛然兩式,逼得惶恐中的苦惱大師和水月跌撞而退。 亮芒傳出冷笑:“各位還是投降吧!” 聲音冰冷平淡,卻是懾人,迫得眾人個個懼意橫生,他們哪見過練功練得全身發光的呢? 天機生更駭:“還相魔體已成,這可慘了。” 顧不得已大吼:“玉先生快退啊……” 亮芒冷笑:“他走不了!” 巨陽殞落般已罩向武帝,那氣勢更甚血刃、魔刀三分。 武帝苦嘆不已:“還相魔體既成,豈是人力所能對敵?” 提起最後一口真氣,逼出大挪吸力神功,隱隱泛成橙黃色,作全力一擊。 眼看青紅刀光漩渦就要卷吞武帝,白芒復又罩頂,如此浩瀚萬鈞力道將一併暴發,武帝豈能應付? 眾人不禁尖急大叫,不由自主的衝了過去。連姥姥都拚了老命不顧,也要豁出代價以救人。 然而,又有奇蹟出現 猝然間,不敢相信地又出現一道白芒,自遠處撞飛而至。 難道又是一位歡喜神佛? 只見她冷喝:“血刃、魔刀住手 ” 語調冷厲,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似有點莫大魔力,不但使血刃、魔刀為之稍愕,連烏銳都感到詫愕,全往此白光瞧來。 然而血刃、魔刀攻勢已發,根本無法住手,他們也不想住手,仍自轉旋的攻向武帝。 女性白芒已撞向男性白芒,轟叭一聲,男性白芒竟然不堪一擊,被撞飛十餘丈開外,滾落地面,光芒也失去了,是位白衣人。 女性光芒更不停手,突然劃出二道光劍,至少有丈二長,直往青光劈斬而去。 鏘然脆響,青光受阻,漩渦為之停止,武帝如脫韁之馬,大挪吸力神功連帶抖直鐵鍊,準狠狠的打向頂空的血刃。 又是鏘聲乍響,血刃已偏,吸力神功硬是打向戰天胸口。哇地一聲,戰天如斷線風箏倒摔而退,鮮血撒得空中一片紅。 誰又想得到這似是歡喜神佛的白光會救出武帝? 而戰神刀勢受阻,一時變化未能靈活,從下竄上的水靈及忘憂婆婆兩支鐵拐更不客氣,一前胸,一後背,挾纏砸了下去。 砰然悶響,戰神龐然之軀已倒噴高空,似風車般轉個不停,血雨隨之撒出,魔刀已脫了手,劃出一道長虹,直飛遠處高崖,落入深淵之中。 戰神叭噠摔於地面,胸骨已刺出肌膚,鮮淋淋見血爛肉,活生生的被打死。 眾人怔愕之際,白光突然罩向他們,冷笑不已,“你們也別想活!” 她疾起直追,光劍霸道無比,逢人就砍、就掃,逼得眾人作鳥獸散。 烏銳詫然不解,為何神佛會出現兩個?一個倒地,一個救了武帝復又追殺其他人? 只見白光到處追掠,罵聲不斷,“叫你們別逃,你們還逃?” 她追得可還真起勁,追向右邊,群眾擠向左邊,追向左邊,群眾擠向右邊,直到後來拚命的繞著百丈方圓打轉。 群眾不少是一代掌門,被人追得像過街老鼠,有失身份吧? 然而神佛武功厲害,那道白光又神祕莫測,眾人自知非其敵手,為了保命,那還顧得了面子?死命的逃,逃得了算是幸運了。 “你們逃?我看你們逃到哪裡去?” 白光像追趕羊群,衝鋒陷陣,無所匹敵,衝至後來,她竟然笑出聲音,這聲音如此頑狡而惹人。 就在此時,白光已失,神佛已現了原形,竟會是小千兒?他竟然裝成女的聲音! 他哇了一聲,往身上左右雙腰掛的鐵管瞧去,感到失望:“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他意猶未盡的撥弄著,急叫道:“大板牙快來補貨啊!” “來了!來了!” 大板牙此時才浩浩蕩蕩的抱著一包東西奔向小千,準備替他補貨。 然而眾人已驚叫:“是綠豆門主!” “是小千兒!” 水靈、水月、劍痴、姥姥和天機生己激動而未敢相信來者會是小千兒。他分明已受了劍傷,在短短的三天之內就復活了?這莫非是奇蹟? 以七星湖神秘來說,對他們本就是個奇蹟。 眾人有的已臉紅,想及方才被小千追得官兵捉強盜般,若是歡喜神佛還有話說。然而追他們的竟會是十幾歲的小孩?他們都有那種“返老還童”的感覺,而感到困窘和想笑。 小千本想再偽裝下去的,聽見有人喚他的名字,心想已被識破了,遂瞪了大板牙一眼,說道:“這麼慢的手腳,還能補什麼貨?” 大板牙乾笑道:“我哪知磷粉會燒得那麼快?” 原來小千之所以會發光,全是在身上裝了磷粉,遇到空氣,自然閃亮如陽光。他為了使亮度夠,用的也不算少,但仍舊只能維持短暫時間而已。 小千失望嘆笑:“真是天不從人願,我本想追斷他們的腿的……” 華山掌門困窘的笑了兩聲,已走了過來道:“不知綠門主為何反追我們?” 小千本想全力對付歡喜神佛的,沒想到他不堪一擊,臨時起興,才舉著涂上燐粉而發光閃閃的關刀追向眾人,倒也自出了樂趣。 他笑著道:“我是在訓練你們提高警覺,碰到了歡喜神佛就要逃,呵呵呵……” 華山掌門殷浮生苦笑道:“也不必追的那麼慘吧!” 小千呵呵笑道:“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我一向是工作不忘娛樂的。” “這……這……”殷浮生覺得哭笑不得。 小千是覺得有趣,他們可嚇得一身冷汗,逃的還真拚了命,這趣味不大好受吧? 說話間,突見烏銳怒喝逼退苦惱大師,掠身準備脫逃。 小千見狀急叫:“快,快砸!快追!剛才我追你們,現在換你們追他!” 群眾士氣高昂,破了血刃和魔刀,又將歡喜神佛擊落地面,似乎受傷還不輕,他們個個已打出暗器、石塊,後又舉劍攻撲而去。有的甚至逼向落地的歡喜神佛,想擒製他。 任烏銳武功多高強,也抵不了偌大暗器與人群,身形方掠高空,大批的暗器、石塊罩向下盤,他勉強擊落一些,仍無法完全避開,左臂挨了一記石塊,左腿亦被飛劍所傷,悶哼一聲,已跌了下來。 群雄見機不可失,蜂擁而上,利劍疾刺,烏銳避之不及,肩背又挨了兩刀,痛得他跪在地面,已無反擊力量,已被數把利劍架在了脖頸,無法動彈。 武帝在擊退戰天時,其勢末竭,再次欺身追掠。 戰天撞落地面,鮮血直吐,心知五臟已移位,恐怕無法活命,遂滾爬而起,厲吼道: “老賊!戰天雖死,化作厲鬼也要回來向你索命!” 戰天猛然用勁,竟把血刃往小腹剁去,身軀抽搐,鮮血又滲出嘴角,他哈哈大笑,滿臉充及怨恨暴戾,真如厲鬼,讓人觸目驚心,他已往崖邊衝去,死也不讓人戕害他屍體。 武帝想阻止,他卻己墜落萬丈深淵,傳出來仍是那怨毒的厲笑聲。 武帝輕嘆不已:“何苦呢?恩恩怨怨何時休?” 立在崖邊往下瞧,深淵中仍見淡淡薄雲,不知埋了多少孤魂野鬼。 他長嘆著已往回走。 當眾人逼向歡喜神佛時,他本想作困獸之鬥,然而小千那一擊太過嚴重,使他動手不上數招,就已被逼得手忙腳亂,再加入水靈、忘憂婆婆和劍痴,連天機生也想看看他的真面目,結果不到三個照面,已將他制服。 天機生趨前凝聚目光瞧去,登時大驚:“送水公子楊郊?你會是歡喜神佛?” 眾人一陣驚訝,尤其是水靈、水月、姥姥和劍痴,他們本在多情樓就想對付楊郊,然而他本是去押武帝,後來卻失了蹤,沒想到竟變成了歡喜神佛? 楊郊冷哼,雙目冷厲的瞧瞪眾人。 武帝也掠身追來,怔詫不已:“楊郊你會是歡喜神佛?” 楊郊冷笑:“落入你們手中,要殺要剮請便!” 武帝未敢相信,問道:“你方才所用的可是素女真經所記載的‘還相魔體’魔功?” 楊郊冷笑,本不想回答,突又點頭道:“不錯!諒你們也沒見過。” 武帝怔詫:“既然是此功夫,豈會讓人一擊之下即受了傷?” 楊郊稍愕,隨即冷斥:“是那小賊用卑鄙偷襲手段,否則你們休要傷我一絲半毫!” 武帝將信將疑。 小千卻已含笑走了過來,關刀一指,謔笑道:“你也配當歡喜神佛?奶奶的,連午夜牛郎都不夠資格,要捉我和大板牙去抵貨,你又算什麼東西?” 楊郊冷哼:“小雜種!本神佛落入你手中,要殺要剮隨你,其它不必多說,” “好!很乾脆!我就劈下你腦袋,讓你嘴巴永遠變硬的!” 小千當真關刀一揮,暴裂青碧寒芒咻掠,竟然劈向了楊郊項上人頭。 勁風嘯急,楊郊登時傻楞了眼,沒想到小千當真來真的,自己連想逃避的念頭都還未升起,刀鋒已逼近脖頸,涼遍了心肺。 眾人為之尖叫,武帝更是驚惶:“小千兒不可!” 眼見喝吼已無法阻止,馬上劈掌揮出勁道,推向楊郊頭顱往前俯低。 刀鋒掠過,切下一撮頭髮,嚇得楊郊兩眼翻傻。 小千一刀未得逞,卻笑的捉狹:“好小子,有膽就繃緊脖子往我的刀鋒撞啊!” 武帝怕他再次揮刀,忙說道:“小千兒請留活口,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問……” 小千訕笑道:“什麼神佛?神佛哪裡有像他一樣這麼窩囊?他穿了我的寶衣,又練成了邪怪功夫,會有如此不濟?連這把刀都躲不過?” 他自得而黠笑,斬金截鐵道:“他不是歡喜神佛!” 此語一出,有若晴天霹靂,打得眾人呆傻了眼,個個啊呀驚叫,好不容易才逮到歡喜神佛,且又發現他真面目,現在又那麼唐突之下被小千給否定了。 武帝驚訝道:“他怎會不是?他明明練成了……” “練成了什麼?” 小千訕笑道:“練的花樣跟我差不多,會放煙火啊!” 說著,他笑得更謔:“在他身上,至少比我多出好幾支煙火筒,不信你們搜搜看!” 也不必搜了,他一把關刀揮動,刷刷幾聲,楊郊外衫一片碎破,果然露出不少管狀之物,纏在胸腹之間,想必就是那所謂發光的原因。 眾人更形驚詫,連同楊郊本人都詫然想掩手遮胸,但只作個動作,心知已是不及而作罷。 武帝驚詫道:“怎會如此?” 小千呵呵笑道:“這就是有無練成魔功的反應,他練不成,又要冒充神佛,只好跟我一樣用磷粉來騙騙無頭腦的人。” 小千本就對練功會發光如太陽,感到懷疑,故而苦思以找尋答案,結果被他給搞對了,全是些騙人的把戲,放點磷粉煙火就得了。 天機生道:“楊郊!你到底是不是冒充神佛?” 楊郊咬緊悶牙,不吭一聲。 武帝更形緊張:“他若不是神佛?那真的神佛是誰?” 小千神秘捉謔道:“是人,是個女人!” “女人?” 眾人突如被抽了一鞭,通常稱為“佛”者,似乎與男性有直接關係,眾人亦是一直以為神佛是男人,哪知小千竟說是女的,這未免太可怕了 十數年,未有人知她是女的。 天機生問道:“她是女的?是誰?在哪裡?” 一連三問,逼得甚急。 小千卻笑嘻嘻道:“不急,先收拾他和烏銳,我就帶你們去找她!” 猝然又揮刀,想砍下楊郊腦袋:“現在你該不會阻止我殺了他吧?” 他想來個速戰速決,以絕後患。 武帝知又不忍見及此,急道:“小千兒快住手!” 他又出手攔向小千那把關刀。 小千被阻,不由嗔道:“你不殺他,難道以後又要重演事情?再來個血刃魔刀大屠殺嗎?” 武帝嘆道:“我輩正派人士,豈可對無還手之力的人下此重手?” 小千瞪眼道:“那死在他手中的人呢?他們是不是都該死?” 武帝輕嘆,一時也無言以對。 小千見他如此,心知要宰人已是不易,已嘮叨叫道:“都是你!存什麼仁慈?專壞大事?要饒你去饒,我才懶得管你這種大仁大義的事情!” 說完氣沖沖的甩頭就走。 武帝呆楞當場,他何嘗不知除惡務盡?只是他覺得楊郊似非大姦大惡之人,只是被歡喜神佛利用而已,似乎仍能渡化他,是以不忍如此就宰了他。 從人也為之沉默,雖然大多數贊成小千作法,以絕後患,但是武帝仁義盡天下,他所處置自有其道理,自也不便表示意見。 武帝輕輕一嘆道:“楊郊!老夫念你過去江湖名聲不惡,或而一時被蠱惑威脅,我都希望你能及時醒悟,然而你犯的過錯也不能全無責任,老夫這就廢去你一身功力,希望你從此退出江湖,歸隱山林。以渡殘生,否則巳後將自食惡果!” 說著戮指點破楊郊“氣海”要穴,並截斷他數處經脈。 楊郊沉沉一嘆,悵然自語道:“廢了也好,最好能一了百了,再也牽扯不上武林事了。” 聽他所言,似早對武林已厭倦多日,想必在歡喜神佛手下,過的並不怎麼快活吧? 武帝轉向眾人,道:“楊郊武功盡失,從此已非武林中人,各位就此饒過他可好?” 眾人齊拱手:“全憑武帝作主。” 武帝感激一笑,道謝不已。 楊郊的事可說已解決了,但烏銳可就沒有那麼好過。 當小千氣沖沖離去時,他和大板牙早就有企圖在武帝無法分身之際,準備宰了烏銳,是以趁機奔向了烏銳。 大板牙想及上次被騙而失去心智之事就一肚子火,罵道:“小賊頭,你也敢對本爺爺耍詐?你現在該知道這後果是多麼嚴重了吧?” 烏銳冷啐口唾沫,一副眥厲模樣。 大板邪冷笑:“啐得好!啐得過癮!” 他也啐口痰吐向烏銳眉眼,一把利劍已劃向他臉頰。刷刷兩劍,登時劃出兩道五寸長血痕,鮮血一冒,像是長了紅鬍子。 烏銳尖痛怪叫:“你敢!” 大板牙冷笑:“我不敢!” 長劍再劃,又切下烏銳右耳。 烏銳厲叫如殺豬。 這聲音又把武帝給驚住,眾人齊往烏銳看來。 小千見狀,急道:“來不及了,快下手,先宰了他!” 當下也揮起關刀,死命的往烏銳砍去,心想殺了他,什麼事也沒救了。 大板牙更急,利劍揮如絞輪,犀利絞了出去,冷笑道:“這麼早收拾你,太便宜你了。” 利劍、關刀四面八方湧來,烏銳不斷嚎叫,肉片殘肢不斷分身,剎那已被分了屍,活活的被剮死。 眾人見之,觸目驚心,不禁皆抽了一口涼氣。 小千劈出最後一刀,烏銳頭顱滾落。 他怒罵道:“要不是你,天下哪來大亂?還辦什麼獵殺大會?欠錢也想賴帳?我看你今後如何向閻王賴帳?好好的塞外不呆,想跑來併吞中原武林?你殺的人夠多,那些孤魂野鬼還等著啃你的肉!死一次夠嗎?有膽就活過來,讓我再殺幾次!” 他又砍了數刀,方消心頭之怒! 眾人一陣噤聲,對小千之煞氣,實感訥寒。 小千宰了烏銳,心情也好受多了。殺不了楊郊,殺了烏銳,總算有一半效果。和大板牙對望一眼,才有報仇雪恥的笑意。 小千突然轉向群眾,笑的甚是平常,道:“壞人本就該死!不殺他,禍害遺千年。 你們不是搞不過他?我替你們報仇,有什麼值得吃驚的!” 眾人一陣怔楞後,有人乾笑起來,並拱手道謝。 武帝已走近,嘆道:“小千兒……” 他想說要殺人,一刀就夠了,何必如此? 小千截口道:“要是一刀定了命,天下也沒有凌遲之刑,死都死了,多說無益,你不是想知道歡喜神佛是誰?我這就帶你們去!” 說著和大板牙對眼黠笑,已轉身奔向山下。 武帝輕輕一嘆,不知江湖殺戮何時方休?瞧著烏銳屍體,更是長嘆。 劍痴立時道:“玉先生!人都死了,還是以歡喜神佛為重要!” 武帝這才提回神來,遠遠瞧小千背影,心知小千絕不會再回頭,遂馬上轉向百丈道: “此地就勞掌門善後了,如若想去瞧瞧歡喜神佛,不妨隨後趕來。事不宜遲,老夫先走一步了。” 百丈施個佛禮,道:“玉先生請便,老衲自會處理一切。” 武帝拱手為禮,告別群雄,隨後領著水靈宮眾人以及天機生,先行追向小千兒。 百丈喧個深沉佛號,隨即處理善後,將屍體就地掩埋,傷殘者亦加以裹傷。折騰至深夜才處理妥善,遂遣回傷殘者,領著幾位掌門和苦惱、忘憂婆婆,也追向武帝。 七星山,清月掛空,一片銀白。 在那飛瀑流洩冷潭旁,果真有兩條人影,一黑、一淡白,不停的在尋找某種東西。 他們之中當真有一名是歡喜神佛? 淡白人影已開口,是女人聲,道:“一連尋了兩夜,那來的神秘?” 黑影道:“該假不了,綠小千明明被刺中心窩,竟然兩天不到就復原了,可見此地必有起死回生的秘密,若能找到它,將可獲益匪淺。” 淡白人影道:“就算有秘密,咱們不知門路,一樣不能窺其奧妙。” 黑影道:“傳言七星山神秘全在那只邪貂身上,若能逮著它,也許就有收穫……” 白影恨道:“它不知毀了我多少手下,若落入我手中,非把它剝了皮不可!” 話未說完,猝然有一道暗青冷光射至。 白影冷喝:“誰?” 馬上彈出指勁,將冷光擊落,是一石塊。她往暗處瞧去,竟會是小貂兒? 她怒道:“小畜性!你敢暗算我?” 舉掌飄身就往它罩去。 小貂兒賣弄跳動兩下,這才逃向山區。 它早已暗中瞧著兩人甚久,算算日期及感覺,小千也該趕回來,遂已開始引誘他倆,以能配合小千的計劃。 白影飛掠,宛若一道金光在黝黑森林飛竄,剎是好看。 然而小貂兒的輕功更是絕頂天下,始終未能讓她追著,有意的引她四處亂轉一陣,才帶她至一定地點。 白影掠追到該處。猝覺山峰有亮光閃磷,隨即消失。她已起疑:“難道這光閃有何神秘之處?” 當下已不再追小貂兒,縱身已衝下山峰。 小貂兒見狀,心知詭計得逞,仍慌張尖叫,奮力的追趕,似想阻止白影往上衝。 白影見小貂兒如此,心頭更加欣喜:“果然被我找著了!”更加使勁的衝向光點。 黑影此時也追了過去,他急叫:“小心些!七星山神祕莫測……” 話音未落,白光一閃,身形飄落聳尖雪峰,凌空發出一道勁氣,吸向該處,積雪為之散落,被吸出那塊舊黑石片。 小貂兒此時已驚叫不已,想衝過來掠奪,但好幾次皆被白影掌力給逼開,急得它吱吱大叫。 白影瞧及石片的刻文,喃喃念著:“七星乾坤大神秘……星斗移位解相圖……” 念至此,她已欣喜若狂而哈哈大笑:“我找到了,就是它!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瞄向小貂兒,媚笑道:“我還真該謝謝你那顆石頭呢?” 小貂兒吱吱急叫,又丟了幾顆石頭,卻無法奏效,急得奇快的返掠而退。 白影若有所覺,深怕小貂兒毀了一切,馬上也返掠七星湖,照著圖上指示,先佔據最重要地點再說。 黑影追了過來,急道:“夫人還是小心些……” 白影道:“我自會小心,快阻止小貂兒!” 她未停留,直洩而下,黑影只好跟著折回,雙雙落於七星湖第五峰下的湖畔。 小貂兒尖急叫了幾聲,眼見“大勢已去”,無可奈何又驚急的掠開了,以讓她認為是去請救兵。 白影可不敢怠饅,急道:“咱們快尋,不知那小畜牲要幹些什麼事?但一定不會是好事!” 當下巴開始詳查石片上的文字。 黑影仍耽心道:“小心有假,那邪貂邪門得很。” 白影道:“錯不了,這牌子少說也有千年以上,斑駁得快腐了,再說就算無功而返,只要小心些,想必也無大礙,快找找吧!” 她似乎自侍武功甚高,並未將一切放在眼裡,巳開始尋找秘密。 “太極幻位,子夜,東南……七星六四效會…山蜂倒映尖端,凝於湖心……月光斜偏……寄於四五峰時……” 她念著,隨即照圖尋向七星湖,先算準方位,再看天空星相位置,以及山峰倒映湖面……一切都和圖上所說差不多,不由更加讓她感到興奮。心想只要時辰、方位弄對了,七星山一切秘密將唾手可得。 黑影見她如此認真,而又無其他情況發生,不禁也慢慢相信那塊石片之功效,也默默跟在她身旁,以能窺其奧妙。 二更天已臨。 小貂兒也把小千和大板牙帶回七星湖。見及白影、黑影找得如此的認真,捉狹笑意已使他倆快憋不住了。 小千謔笑道:“上次把銅鏡當寶貝,這次換成石片,我想效果會更好!” 說話間,武帝一行也趕來了。 小千立時要他們藏妥,細聲道:“吶!要看歡喜神佛,對面那女的就是。儘量瞧,很夠味的!” 眾人齊往白影望去,皆因距離過遠,只能見及形態,似是輕紗罩體,風騷得很。 武帝詫然道:“她真會是歡喜神佛?” 小千黠笑道:“她不是,天下就沒有這號人物了!你們瞧不清是不是?我把她叫來。” 說著找起那把大關刀,已往湖畔行去。 白影和黑影正尋得起勁,並未發覺小千行向湖畔。 白影謹慎而小心瞧對石片和山勢地形,已欣喜道:“只要一更子時一到,往左側那塊巨岩,然後……” “然後如何呢?” 小千在遠處已笑嘻嘻的說出口,仍瀟灑的走向兩人。 白影、黑影同感驚詫:“綠小千!是你?你不是去了九宮山?” 小千笑道:“去了又如何?只兩招就殺了血刃、魔刀,烏銳,廢了楊郊。這種成績,你還滿意吧?” 白影臉色頓變:“什麼?他們竟敵不過你兩招?” 小千呵呵笑道:“我現在不是好好活在這裡?神佛這次失算了!” 黑影驚愕:“神佛?誰是神佛!” 小千指向白影,笑道:“就是她啊!你的姘頭,老相好的!” 白影趕忙斂起失態,冷笑道:“綠小千你想亂栽贓?老娘要是神佛,早就令血刃、魔刀殺了你!” 小千笑道:“可惜那兩個飯桶永遠也殺不了我,害你好生失望了!” 白影冷笑:“可惜你活不過今夜子時!老娘現在就收拾你。” 小千笑道,“我要是怕了,我也不會來,我要是來了,你就慢慢消受吧!” 白影想出手,猝見遠處又奔來數人,驚詫不已:“你還帶了幫手?” 小千搖頭訕笑:“他們不是幫手,他們只想看看歡喜神佛的廬山真面目,呵呵…… 真是千載難得一見啊!” 武帝一行奔近,猝見白影,已驚愕的叫出口:“多情夫人,你會是歡喜神佛!” 又有誰會料想得到,如此淫蕩的女子,且又被小千百般捉弄的女子,會是神祕莫測的歡喜神佛? 多情夫人冷笑不已:“你們憑什麼說老娘是歡喜神佛?” 小千笑道:“憑我的一張嘴!” 大板牙謔笑道:“不錯!只要門主一張嘴叫什麼,我都相信,老色婆你就承認吧,何必弄得大家不愉快呢?” 多情夫人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這狗嘴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小千得意笑著,望眾人一眼,笑道:“我要不說,你們可就一輩子也搞不懂了。” 武帝淡然一笑,道:“事情總該有個憑據吧?” 小千邪笑道:“這就得從你如何跟她結怨開始了。” 武帝稍楞:“她是否為歡喜神佛?會牽涉到老夫?” 小千訕笑道:“這當然,你應該知道她是一個很容易吃醋的女人。” 多情夫人冷斥道:“老娘如何吃醋,也與你扯不了關係!不錯,老娘恨不得殺了這寡情襄義的負心人,還有那賤女人。” 她恨怒的指向水靈,牙齒已切了起來。 小千笑道:“這只是後事,暫且不必恨得那麼厲害,我只想告訴你,你的一切是那麼的簡單,沒什麼好神秘的。” 多情夫人冷斥:“老娘是誰,也不用你管!” 小千嗤嗤笑道:“誰要管你!我只是不願意讓你以為自己很聰明而已,其實你是個無頭腦的人!” 訕笑幾聲,小千繼續道:“你現在一定在懷疑我如何知道你的秘密,對不對?” 笑了兩聲,捉狹道:“其實事情很簡單,你可曾記得上次柳銀刀去投靠你,後來我為了替李憐花出氣,而把你抓走痛打一頓這件事?” 多情夫人恨道:“老娘今夜會收回這筆帳!” 小千黠笑道,“其實你很早就想收回。” 他解釋道:“你本來覺得我是可訓練的強手,遂有意要烏銳拉攏我,然而經過哪一次挨揍,你氣不過,才叫烏銳和血刃、魔刀追殺我,對不對?” 多情夫人冷斥:“烏銳要追殺你,幹老娘何事?” 小千笑道:“本來是沒什麼事,後來卻有事,因為烏銳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小千兒睨眼邪笑:“你好像很急的樣子!” 多情夫人但覺失態,馬上以更冷硬的聲音掩飾:“他誣陷老娘,老娘當然要管!” “放心!烏銳怎敢陷害你!” 小千邪笑道:“他只說了一句。因為你得罪了一個人,當時我根本想不起來得罪了誰?會使烏銳在極力拉攏我之下竟反目成仇的硬要我的命?還不藉暴露血刃、魔刀身份。 還好是劍痴趕來,否則我就甭想再混了。” 劍痴道:“不錯,當時血刃、魔刀確實想置他於死地,是老夫把人逼走的!” 多情夫上冷笑道:“就憑這句話想硬指老娘身份,未免太讓人失望了吧?” 小千笑道:“不要急,慢慢來,好戲還在後頭!” 他黠笑不已:“最重要的就是這段烏銳在當時向天下群雄宣戰,約鬥天霞嶺時,我為了要救大板牙和姥姥、水月趕了過去,還冒充武帝。後來戰天、戰神抽出血刃和魔刀,差點把我給宰了,在危急之際,忽見有一名青衣女子趕來,只叫一聲‘快退’!結果烏銳竟然把將定的大局棄之不顧,領著戰天、戰神退去,試想當今天下有誰有那各大的力量?除了歡喜神佛,任誰也喚不走烏銳。” 多情夫人冷笑道:“既然喚人的是她,她才是歡喜神佛?又怎會扯上老娘!” 小千笑道:“就是因為如此,才讓我想到歡喜神佛可能是女的。這就是你最大的漏洞!” 姥姥和水月終於想通當時烏銳為何臨陣撤人,原是這麼回事! 然而兩人卻慨歎自己從未因這線索而猜知神佛身份,不禁更佩服小千縝密的心思。 多情夫人微微動容,仍極力否認:“歡喜神佛是女的,更有可能是她,你怎麼不去找她?” 小千笑道:“因為我知道她不是歡喜神佛,就只剩下你了。” 多情夫人冷笑:“你想硬栽贓?” 小千突然咄咄逼人:“我栽什麼贓?歡喜神佛身上會發光,跟你練的魔功不是不謀而合?” 多情夫人微楞斥道:“老娘練什麼功夫,干你何事?” 小千再逼言:“你休要賴,當我拆穿你的替身時,他竟會是送水公子,也是你最親密的大牛郎,你又作何解釋?” 多情夫人怔愕:“他……他想當歡喜神佛的替身,老娘管他不著!” 小千冷笑道:“可惜你卻忘了他還活著,他以你的秘密換回一條命,他早就說出你的身份了!” 多情夫人雙拳捏得格格響聲,怒道:“他敢說出我身份?” 小千突然笑的狡黠:“你是什麼身份?那麼怕人知道?該不會是歡喜神佛吧?” 多情夫人頓覺說溜了嘴,登時惱羞成怒:“小雜種!你敢再胡說,老娘就割掉你舌頭!” 小千呵呵笑道:“說你笨,你還真笨,眼前就有一樣讓你無法脫身的證據!” 多情夫人心神一凜,一時也無法處之泰然,不知“證據”出自何處? 小千已黠訕直笑:“我就覺得很奇怪,多情夫人每次都是光溜著身子,今天怎會穿上軟甲?更奇怪的是,穿的竟是我被烏銳搶走的‘冰蠶甲’?我實在想不通烏銳怎會平白的送給你?” 此語一出,眾人譁然。 多情夫人臉色頓變,心知已無法再隱瞞,猝然冷笑:“不錯,老娘就是神佛,你們又奈我何?哈哈哈……” 狂笑著,突然發掌,勁流呼呼湧向眾人,逼得他們連連退步,衣衫也跟著霹哩叭啦地想了起來。 |
六十二 一家團圓
眾人被勁流劈得怔了一怔! 這時多情夫人笑的更狂:“既然被你們知道這秘密,今夜一個也走不了!” 小千關刀一鎮,輕笑道:“我既來了,本來就不打算走,你可好好的打個過癮,只是我覺得以你一個神佛的身份,有什麼不敢承擔?還要人家扯出你的狐狸尾巴才敢承認?” 多情夫人冷笑:“對付你這個小奸賊,老娘有必要弄個清楚!” 小千道,“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死得更清楚些!” 他捉狹笑道:“你之所以會向各大門派宣戰,就是從烏銳手中得到寶衣,那時你再無忌諱,才敢放手一搏對不對?” 多情夫人冷笑:“就是沒寶衣,老娘功夫早已勝過武帝百倍,有何好顧忌?” 小千道:“那是你後來才練成了什麼‘還相魔體’,否則你的膽子可吊得比別人都高呢!” 天機生追問:“老淫婆,你當真練成了還相魔體?” 多情夫人浪笑不已:“如何?小矮子你也想試試老娘功夫?” 天機生冷道:“你如何練成的?” 多情夫人笑得更淫,“你想知道?以前為何不到我床上來?那時不用我說,你都會明白的。” 小千輕笑道:“其實練這種功夫也沒什麼了不起,只是每天跟男人睡覺就成了,最後再跟兒子雜交,所以魔功才會大成,對不對?” 多情夫人臉色又變:“你怎知道……” 小千汕笑道:“有你這種母親,就有柳再銀這小色鬼,我就不相信他能忍得了你這一身嬌豔淫蕩的挑逗,兩人搞在一起,那是理所當然的了。” 多情夫人哈哈浪笑起來:“我早該跟你說明白,也好讓你提供意見,那花得我十數年功夫?” 水靈、水月、姥姥聞及她所做的亂倫之事,卻一無羞恥,不禁嗔斥不已。 武帝和天機生恍然頓悟,原來練“還相魔體”訣竅竟是如此! 小千輕輕一笑,又道:“我不但知道你練功的秘密,我還知道你早就在計劃中原武林,尤其是武帝,所以你以迷人的身軀,先後勾引了當今天下高手,比如說李怜花、柳銀刀、楊郊,甚至血刃、魔刀,藉批想分化中原武林的力量。然而武帝一直不為你所誘惑,所以你就懷恨在心,與關西獨共同設下十幾年前的詭計,偷襲武帝一家人,可對?” 這話又引起眾人一陣騷動,沒想到上次武帝遭劫,歡喜神佛也插了一手。 多情夫人哈哈大笑:“不錯,你很精明,連十幾年前的事情都猜得出來!” 小千得意道:“我還知道當年發生的地點不在水靈宮,而是在七星山附近,因為武帝的功夫本就源於七星山,所以他時常會來此探查秘密,你們也想知道此秘密就趁機理伏在此,打得武帝家破人亡,還將他擄走,想逼他說出武功秘密,結果才另外有一個假武帝出現,而假武帝也時常來此七星山探尋神秘,我說的沒鍇吧?” 多情夫人謔笑道:“你的確聰明過人,老娘深深佩服。” 關西獨此時臉色已泛青,他實在末想及秘密會拆穿在自己一時疏忽而找上了小千兒,她感到十分後悔。 眾人想及往事歷歷在目,皆不勝唏噓。 小千轉向關西獨,邪笑道:“至於你這個假武帝是誰?我也猜了個八分,剩下兩分就等你點頭了。” 關西獨面色頓緊:“老夫又是誰?” 小千道:“你就是當年武帝和劍痴圍剿‘常山六鬼’倖免於難的孤魂野鬼!” 這話引起劍痴一陣驚詫:“他真會是常山十八劫下的遊魂?” 小千笑道:“你上次不是以最慘烈的戰鬥來證明他是否為武帝?當時他答的很順口,而你又沒告訴他,他又不是武帝,只有當事人才能回答這問題,不對嗎?” 關西獨哈哈大笑,隨即轉為冷厲:“數十年前武帝毀了我家,血債血還,我當然要報仇!要讓他嘗盡家破人亡的滋味!” 難怪他會怒罵武帝是劊子手,原是有這麼一段遭遇。 武帝輕輕一嘆:“不錯,在他囚困我時,他已向我說明一切……” “他是‘無常鬼’關天照之子……” 劍痴輕嘆:“這麼說,泰山觀日峰,你我交杯論劍之事,也是你說的了?” 武帝頷首:“他要冒充我,必須問清所有有關我的事情。” 劍痴慨歎不已,難怪上次詢問關西獨時,他會答對如流。 關西獨狂厲大笑:“血債血還,今夜就作個了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小千汕笑道:“血債血還!歡喜神佛殺了你的兒子,把頭顱當球踢,你怎會不找她報仇?” 這話登時使關西獨和歡喜神佛對眼怔楞。關西獨目光已露恨意,畢竟失子之痛仍讓他難以忍受。 多情夫人心知此時鬧僵了不好,遂嗲聲撒嬌道:“西獨!你別誤會了,當時烏銳不明究理才糊糊塗塗的殺了你兒子,我是趕去救人的,你不想想,若非我趕去,你又怎能逃脫!” 小千汕笑道:“是啊!你再不去救烏銳,他早就死在我手中,我還替他報代殺子之仇呢!” 話中含意已指責多情夫人不該把烏銳給救走,而讓他失去替關西獨報仇之機會。 多情夫人微微一楞,沒想到小千兒伶牙俐齒,說得她一時難以應付。 幸好關西獨似將罪過推向小千身上,厲道:“若不是你引的路,我兒子豈會喪生! 還我兒子的命來!” 怒火攻心,他已出掌劈向小千,招式過處,旋起一陣嘯風,讓人耳根生疼,想必又是殺招。 小千謔笑道:“媽的!放著元兇不找,要找我這替你報仇的人?也罷,我只有先殺了你,然後再一起替你們父子報仇,省得弄的一塌糊塗。” 話末說完,大關刀一橫切,就那麼肆無忌憚而威霸的逼向關西獨,硬是將他逼得數尺。 小千黠笑叫聲“哪裡逃”復又追趕前去,大刀又切。如入無人之境,縱橫廝殺般凜凜生風。 多情夫人豈能袖手不管,淫笑兩聲,飄身而起,輕巧的伸手已攔向關刀。 在刀和手接觸一剎那,只見手臂泛起橙白淡霧,似變成硬鐵般,硬是將重逾千斤的關刀給攔開。 小千不甘心,冷笑道:“有一套,我看你能擱得了多久?” 關刀又自揮出,當頭劈砍而下,氣勢更為猛烈。 多情夫人冷笑:“前幾天老娘不用神功,你以為老娘怕了你!” 當下雙掌運勁,全身已泛出白光,雖未及燐火來得爍亮,卻也讓人刺眼得很,翻掌就擊出厲風,宛若狂濤駭浪衝湧而至,不擊刀卻擊人。 小千眼看刀勢就要奏功,卻又游離失去目標,對手己化成光影飄飛,正想追前再殺,然而疾勁湧至,逼得他踉蹌落退數飛步。 大板牙可忍不住了,大罵一聲“老淫婆”提著長劍就已衝飛前加入戰圈,利劍猛地就往光影刺去。 多情夫人哈哈大笑:“不怕死的就過來,讓老娘一齊收拾,省得多費手腳!” 說話間,又將大板牙逼退。 武帝、水靈、水月見狀亦奮不顧身撲向多情夫人,窮畢生功力以抗拒對方猛烈攻勢,劍痴和姥姥傷勢較重,只能在一旁掠陣。 如此一來,又形成了混戰,反而便宜了關西獨,他靠在多情夫人的後方,必要時才出手對個幾掌,並未做全力搏擊。 混戰中,眾人才知道多情夫人的魔功果然高得嚇人,她上次雖受了傷,左大腿行動較為不便,然而雙掌所擊勁風,竟然如浩瀚乾坤力量,讓人無以匹敵,尤其身軀不但有寶衣護身,更有罡氣護體,刀劍根本傷不了她。 才十數招,眾人漸漸走下風,急得劍痴和姥姥手心直冒汗。 多情夫人猝然一掌打向水靈,厲喝,“賤人!這筆帳也該還了!” 掌勢如江河潰堤,揮出淡白光閃凝形於夜空中,像滔天掠地狂龍舞飛,如此不可匹擋的湧向水靈,在觸身的剎那,白光更抖亮了幾分,讓人眼花。 水靈本想躲閃,然而掌勢來得太快,避無可避,登時被擊個正著,哇地悶呃,摔了後退。 武帝見狀急叫:“夫人……” 想抽身卻無法抽身,只得含怒猛攻。 姥姥登時欺身扶住水靈,見她口角掛血,臉色蒼白,心知受了不輕的內傷,馬上要天機生替她疔傷,捻起手中的枴杖,已準備加入戰圈。 小千此時再也不敢放鬆,他不想等待時間接近三更子時再發動拼命,然而現在有人受了傷,他可就顧不了再等了。 關刀一抖,怒罵道:“老淫婆,你倒狠心過人,殺人不眨眼,我就讓你瞧瞧七星山神秘武功!” 那招“霹靂雷霆”己展開,剎時刀影如輪,轉旋於方圓丈餘,銀光乍閃,比起多情夫人護體罡氣毫不遜色。 再喝一聲,光輪已輾向多情夫人,宛若太陽砸向月亮,強弱威力似可分出。 儘管小千是在虛張聲勢,然而瞧在多情夫人的眼中,又聽及是七星山神秘武功,她也不敢掉以輕心,馬上改攻為守,運足全身功力,布向周道七寸護體罡氣。 光輪乍亮,千百道化合成一道利刃,宛若壓縮太陽成一道光束,恁地霸力非凡,噴射足以切開太極般的切向那護體罡氣。 叭啦啦數響,光刃和罡氣凝撞,濺出無數火花,照向夜空,陡亮了許多。 可憐多情夫人中了詭計,若以她現在功力,只要出手反擊,小千兒就算霸氣凌人,也未必能將她砍退幾尺。 然而她卻顧及招式可能帶來的厲害,反而運功只守不攻,這有若一塊石頭,本可砸出以退敵,卻留在當場讓人砍劈,其受損傷自是大得多了。 只見刀光砸處,多情夫人悶呃一聲,已被砸退丈餘遠,踉蹌滾落地面,她馬上又彈立而起,整個臉憋得通紅,硬將一口血氣給逼住,怒罵:“小子你找死!” 雙掌運氣,霎時白光更熾,她有心與小千一拼生死。 此時關西獨卻靠向她右後側,看似要扶住她,暗中卻插出一掌,切向她腰際。 多情夫人做夢都沒有想到,關西獨會向她下手,腰際被擊,又在近尺,登時哇地一聲,血氣未能再忍,吐得滿天血紅,斜往左邊撞跌。 關西獨一招得手,哈哈厲笑:“賤人!我待你不薄,你竟敢殺了我兒子?還我兒子的命來 ” 他瘋狂的厲吼,運勁再次撲擊而下。 多情夫人雖然連受了兩傷,然而她的定力似乎過人,眼看關西獨為自己兒子之死而懷恨在心,又劈下兩掌致命掌勁,她立時連跌帶滾,再拖開三尺。 就在這時候,關西獨兩掌打向她身側,轟叭一聲,硬岩已被劈個稀爛,碎石紛飛,陷出兩個深坑。 多情夫人厲笑不已:“你敢暗算我?老娘就叫你粉身碎骨。” 就在關西獨擊岩之際,她也打出無相魔功,像似乎萬支利刀排成一道晶亮刀牆,平張的推向關西獨,觸身之際,利刃突然分開,支支鑽向肉骨,猝然分炸開來。 叭然一聲,關西獨龐然身軀竟然被千萬道利刃般的光影給肢解了,連叫都來不及叫,肉片已張射開來,暴滿空中,均勻兩指大小,掛下血雨腥風,讓人作嘔。 小千可不想讓多情夫人有喘息的機會,馬上欺身,關刀又劈砍不休,謔笑道:“相好的,你終於也挨了老姘頭的一掌,滋味不怎麼好受吧?” 多情夫人怒罵道:“你也是一樣,老娘照樣把你給拆了。” 話方說完,雙掌一擊,又是方才那招。 小千可知道厲害,趕忙回刀封守,身形也掠退七尺,避開正鋒,以免遭殃。 多情夫人一擊不中,怒火更熾,出招更猛,那招式竟比受傷前更來勁三分,逼得小千措手不及而感到意外,頻頻後退。 天機生見狀驚呼道:“魔體還相,死而復生?快攻她雙眼!” 傳言“魔體還相”已練成,則性命生生不息,具有死而復生之能,是以受了傷對她來說,只會激發她的鬥志,功力更形增強,只有破了她的元神才有可能置她於死地。而元神即在眼晴,若能刺瞎它,即可破去。 小千聞言已苦笑:“媽的!你叫我拿大關刀去刺那個眼睛?這簡直太為難人家了吧!” 他已有點後侮以關刀為武器,就算大關刀能靈活舞弄,刀尖卻比眼晴還大,怎麼個挑法? 大板牙已趾高氣昂道:“你不行,我來!” 他可把利劍舞得虎虎生威,隨時準備刺穿對手眼睛。 然而多情夫人豈能他們得逞?厲笑不已,雙手劈得更急,銀亮的白光不時閃出,逼得眾人手忙腳亂。 纏鬥一陣,月已升空。皎潔明亮,充滿神秘。 子時將近。 小千心知成敗全在此著了。 登時往一處巨岩竄去,雙手舉刀於天,啊啊大叫。 此時在暗處的小貂兒已拿著鏡子,反射月光照向小千兒。 月光照處,小千已裝出神力大增,霎時衝嘯而起,關刀猛力的劈、砍,逼得多情夫人節節敗退。 砍夠了,小千又掠回該處,再叫幾聲,小貂兒再以月光照,神力又升,他馬上又攻向多情夫人,照樣逼得她窮於應付。 小千得意謔笑:“再照兩次,你就知道神秘力量的厲害了。” 他又再次掠回,叫得更長,更為尖銳。 事實上他已累得半死,多叫幾聲,也好多休息一下,然而也未能休息過久,此時已盡全力的再次衝向多情夫人。 關刀掛、掃、挑、砸、劈、砍,至少已切中她數刀以上。 多情夫人大駭,刀鋒雖傷不了她,卻讓她感到疼痛,尤其,是小千越照光線越勇猛,多照幾次那還得了? 她急忙中往該處望去,猝有所悟,那不是石片所記載的位置?大驚之下,她已發現午夜子時將至,七星山神秘將在此時現形。 正想著,小千又往回衝,謔笑道:“老淫婆,這次你就會知道誰是天下無敵了!” 多情夫人冷笑:“你永遠也照不了月光!” 她擊退眾人,已搶在小千前頭,想爭奪該處巨岩。 小千見狀,心頭暗暗高興,表面卻驚叫不已:“快攔住她!別讓她靠近那石塊!” 叫聲尖厲,大板牙、武帝、水月奮不顧身的已攔了過去。 多情夫人冷笑:“憑你們也想攔我!” 劈打兩掌,快急已將眾人逼退。 小千在後方追趕,勉強揮出關刀掃向夫人腰際,逼她回手自救。 小千急吼道:“快攔她,否則就慘了!” 這聲音震徹山峰,白雪崩落不少。 此時,不但武帝、水月、大板牙極力攔人,連受傷的劍痴、姥姥和水靈也都罩了過來。 他們不明白小千用意,但卻聽得出不攔人,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也奮不顧身拼命的攔了過來。 多情夫人冷厲道:“你們找死!” 雙掌打出凌厲掌勁,宛若暴風驟雨,掀帶飛沙碎石,全往眾人襲去。 眾人亦不甘示弱,個個心存拼命,合力擊掌,旋風暴開,湧向那股勁流。 雖然多情夫人功力了得,但眾人拼命所發出的力道亦不可忽視,雙方交擊,氣旋四處滔掠,飛沙走石更熾,連湖水都被掃及而掀起大浪。 雙方奈不住狂流,各自退了兩步,水靈和姥姥嘴角似又滲出血絲,想必又牽動內傷。 多情夫人衝勢被阻,怒得全身發抖,厲吼:“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成全你們!” 舉掌又是一波強勁掌風,雖是怒極而發,但威力似比方才那掌相差無幾,而眾人似已豁開,掌勁竟然有增無減,狂狠的攔阻去路。 此時小貂兒已急叫,表示時辰已至。 小千抬無望月,光束已生,正是時刻。又見眾人狠的拼命,暗自叫苦:“糟了,攔得過火了!” 他苦笑不已,道:“媽的!到頭來還要我幫助這老淫婆,” 未加思索,提起關刀就往前殺,怒吼不已:“老淫婆別逃,讓我宰了你……” 他的衝前,使得多情夫人腹背受敵,情況十分不妙。 然而小千在追進之時,竟故意絆石而跌倒,哇地一聲,連人帶刀撲前,關刀橫壓,姥姥及水靈、劍痴若不躲,可就會被壓著,若他們發掌,很可能也會擊中小千。 正在猶豫之際,多情夫人狂笑不已:“真是天助我也!” 登時推掌擊向眾人,也因眾人怔詫猶豫未能專心對掌,已被她掃退數步。 防線已破,多情夫人迫不及待就往巨石掠去。 眾人驚叫:“不好!”想反身再攔,已是不及。 個個睜目瞪眼,仍往前衝,但不能再攔住她 小千雖跌了一身疼,卻噓了一口大氣,自嘲一笑:“好險!” 就在此時 多情夫人學著小千尖叫,然後雙手舉空。 叫聲末落,猝然月光成束投向第六座山峰,又再反射。 剎那間七座山峰已發白,那白雪宛若明鏡,反射著強光,咻咻有聲,在空中交織成光網,亮透整個七星山。 那光網咻得更急,聚成一道光束反衝空中月亮,而把那道投向第六峰的光束給引回來。 只聽小千喝道:“時辰到啦!” 空中光網突然抖直,以隨著月亮移動而變換照射方位,在空中凝成一個芒點,經進月亮那道光束擠壓,直速的落往地面,那位置正好是多情夫人所站之處。 多情夫人不知大難臨頭,仍哈哈狂笑不已,猛舉雙手,迎接著那光束芒點到來。 咻咻光束猝然投照她身軀,像是一團烈火,更似一道閃電,叭然就落了身,她這才感到混身熾熱就快焚化,驚惶的尖叫轉為淒厲的叫聲,她想竄離此地,卻已被吸住而動彈不得了。 “綠小千,你敢陷害我……” 她淒厲尖叫,聲音竄耳生疼,然而光束更熾、驀然已照向她全身,像滾熱太陽火焰,讓人雙目盡眩,已看不清軀體安在? 再聞啊地厲叫聲,多情夫人似化成空氣,平白的消失在強光芒點下,那神秘光束似乎把她給焚化溶解了。 那聲音叫得眾人毛骨悚然,不知是俱於聲音如鬼嚎,還是俱於光束的神秘而充滿肅殺之氣。 終於在剎那之間,光束已隨著多情夫人消失而轉弱,好似又被七座山峰和月亮收了回去,淡淡的化於夜空中,一切又已恢復了平靜。 月亮如此晶瑩剔透,淨潔迎人,哪有肅殺之氣? 然而岩石上留下了那件晶亮的“冰蠶甲”,歷歷刺目,任誰也相信方才所見的是真實情景,而非夢境。 小千見著此景,心知詭計得逞,也落個輕鬆,懶得再爬起來,喃喃笑道:“終於把這女魔頭給除去了。” 眾人此時也噓了口大氣,方才驚心動魄,繃臉切齒,一心拼命的表情,此時也有了笑意。 大板牙憨笑不已:“要是世上再多幾位這種魔頭,那還得了!” 水月喘了一口氣之後,已行向了小千,瞪著眼兒就罵:“小千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剛才為何突襲我們?” 小千趴著不動,輕輕地一笑,說道:“不得已的嘛!我哪知道你們受了傷,力氣還這麼大?” 水月想再教訓,姥姥卻以不忍,含笑道:“水月別為難他,若非如此,歡喜神佛豈會命喪於神秘光束?” 小千笑道:“對嘛!姥姥最行了,最能體諒我的苦心!” 姥姥含笑瞧著他,那股含飴弄孫之情它讓她忘了身受重傷。 此時已有兩道人影射來,落腳之處就在巨石上。 來者正是綠娘和秋芙。 她倆被強烈光線所引來,心知小千的計劃可能已奏效,但想及小千安危,兩人就無法心安。 也趕來瞧個究竟! 綠娘拿起了冰蠶甲,觸體生涼,登時想及它該屬於小千的,已急叫:“小千兒…… 小千兒……” 目光已搜向四方。 小千還是懶得爬起來,方才用力過猛,顯得有些虛脫,他抬起手招了招,笑道: “娘!我在這兒呀!” 綠娘見他倒地,心中一急:“千兒……” 已和秋芙撲向了他。 “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笑道:“沒什麼啦,骨頭有點兒酸而已。” 綠娘和秋芙扶他坐起,診視一番,但覺無恙,一顆心方安了下來。 此時眾人卻都愕了! 他們一直以為小千他娘己死,怎麼又復活過來了? 水靈更急:“綠娘!你還活著?” 綠娘聞言馬上轉向水靈及武帝,拱手為禮:“綠娘拜見武帝、夫人!” 水靈急忙走向她,扶她起身,又驚又急又欣喜,急笑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激動之餘,兩行熱淚已落了下來。 綠娘亦是哽咽不已。 姥姥急問:“綠娘你怎會死而復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 綠娘一時也無法說得清楚。 小千為了想保住七星湖的神秘力量,已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娘根本沒死,以前都是我騙你們的!呵呵,還想弄什麼滴血浮印?現在見著我娘,該沒什麼話說了吧?” 天機生急道:“那你和大板牙死而復生也是騙我們的了!” 小千呵呵笑道,“哪裡,大板牙的病早就好了,我不來這麼一下,怎能瞞過多情夫人,怎能把她騙來此地?” 大板牙得意的晃著利劍,呵呵笑道:“小千兒要我刺他心窩,我是刺了沒錯,只是差了半寸而己,根本就不礙事,讓你們白難過一場了。” 難怪小千會死得如此乾脆,難怪大板牙在酲來之後,一點愧疚感也沒有?原來兩人早就串通好了。 眾人聞言,不禁臉兒熱熱的,想及當時悲傷而落淚,到頭來卻是讓小千給捉弄了,讓他們好生難以處之泰然。 水月最是不甘心,嗔道:“小千兒你敢騙我們?” 小千笑道:“騙你什麼?真情是不是?” 水月臉更紅了。 當時她哭的確是真情,如今被他說出,已惱羞成怒:“你……你……” 她想出手教訓小千,卻又礙于武帝和大人在場,隨便的出手,並不妥當。 綠娘凝目道:“小千兒不得亂說話,你連娘都騙了,實在該打!” 小千天不怕地不怕,對他娘倒有那麼點丁俱意,不敢再油嘴,委屈道:“我說的是真的嘛,如果不是如此,怎能把詭計多端的歡喜神佛給引上勾?” 綠娘冷道:“你把此事告訴武帝,會有何差錯?” 小千眨眨靈慧的眼晴,帶著點頑皮道:“娘你沒有搞錯?當時武帝還在他們手中,我怎能告訴他?” 綠娘為之一楞,隨即又道:“那夫人呢?她難道會洩密?” 小千黠樣又露:“據我所知,女人都是很情緒化的,不怎麼靠得住……” “住口!” 綠娘想斥責,卻禁不了小千的表情和言語而笑了起來。 她想強忍笑意,卻把臉給憋得紅紅的。 水靈、水月、姥姥及秋芙,何嘗不也是這個樣子?對小千實是又愛又嗔,實是拿他沒辦法。 水靈含笑道:“小千兒說得也有道理,若我當時知道事實真像,一定不會讓他如此冒險的,事情過了就算了,別再責備他了。” 綠娘瞪了他一眼,笑罵道:“真是沒大沒小的!” 小千乾笑著,末敢再多言。 眾人此時亦發出會心微笑,畢竟多了小千兒,也讓他們感覺到人生有趣多了。 水靈雖含笑,但她卻惦記著親生骨肉,不禁也悵然起來,問道:“綠娘!你是否在十五年前見過我另一個骨肉?他若活著也有小千兒那麼大了。” 小千急忙道:“誤會!誤會!我是我娘的兒子,永遠不會變成你的兒子!請水靈夫人別亂想才好!” “誰說的!” 綠娘輕笑道:“你就是夫人的兒子!” “什麼?” 小千感到驚詫不已! 眾人更是瞪大眼睛全往小千和綠娘身上落去,這未免太讓人難以接受而不敢相信這種事實吧! 小千異樣乾笑起來:“娘!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綠娘含笑道:“這種事,娘能開玩笑吧?” 小千急口:“可是……您曾說過,在情急之下只顧抱著我,哪還有時間去抱宮主的兒子……” 綠娘含笑道:“我只知宮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抱走了就算數,其他的兒子我沒有時間去抱了。” “不成道理!您胡說,您在唬我!” “娘沒胡說,娘也沒唬你!” 小千更急了:“您胡說!我頭上的滴血浮印根本不適合夫人。” “那是娘動了手腳。” 綠娘有先知之明,登時喝叫:“快捉住他!” 她可先下手攬住小千的腰際,深怕他逃了。 小千見大勢不妙,果然扭扯急叫:“娘快放手啊!怎能逼我當人家的兒子?” 綠娘笑道:“事實如此,你要賴都不成!快多幾人抓住他!” 霎時湧來了大板牙、水月、秋芙、劍痴和姥姥,皆滿懷狹逗的將他按在地上。 武帝和水靈已呆楞當場。 他倆本以為得到愛兒,豈知又失去,如今又來個失而復得那種急起急落的心情,實讓兩人有點怔忡而吃不消。 小千四肢被按在地上,掙扎無效,急急的呼叫:“救命呵!救命啊!逼良為子啊! 殘忍的母親啊!” 綠娘輕笑道,“是你太殘忍了,連親娘也不認,我只好用逼啦!” 不等小千開口,已咬破手指滴血在他眉心,笑道:“娘在你的浮印上再封一層自己的血印,夫人的血就能滲入你的浮印里去了。” 姥姥恍然道:“原來如此,老身竟未想到,白白被他整了好些時候。” 原來綠娘深怕小千兒眉心浮印之事被人所獲知而用以證明身份,為了保他安全以延續夫人骨肉,才又自行封上一層血印,除了以自己血液先解去血印,其它已無法再以滴血浮印辨別身份。 綠娘滴出鮮血已滲入小千眉心,亦浮出那顆鮮紅浮印,她向夫人急叫:“夫人快滴出血來!” 水靈又是激動,又是驚喜,趕忙趨前,咬破指頭就往浮印滴去,果然也滲了進去。 小千叫的更急:“不算不算,你們作弊!” 綠娘含笑道:“滲進去可以作弊,吸出來就非你娘的血不可了!” 轉向夫人,含笑道:“夫人可把浮印給吸出?” 水靈的手已在抖,她仍照辦,吸向浮印,她不敢看,深怕到手的兒子又將失去,那她將會無法忍受! 還好,浮印果然在水靈紅血中漸漸褪色,及至於完全消失。 水月己驚叫:“你真是夫人兒子!” 姥姥也激動地道:“不錯,正是小兔崽子,浮印已消失了!”水靈一激動,熱淚奪眶而出,分離十餘年的親生骨肉,如今終於重逢了。 小千此時不再掙扎,別苦著臉:“你們為什麼要逼我承認這痛苦的事實?” 綠娘含笑道:“你不承認,你娘可比你更痛苦!” 小千瞄向水靈,想及以前種種,倒也困窘尷尬,低聲地叫了聲:“娘!” “千兒……” 水靈已把持不住感情,抱向小千兒,喜極而泣。 武帝亦欣喜含淚。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對小千有股說不上的親切感,是以才不惜調教他武功,沒想到竟是自己兒子? 如此靈巧慧黠的兒子,實讓他高興得難以自處。 劍痴滿臉是笑容:“從華山論劍第一眼見著他,我就覺得眼熟他長得和武帝太像了,果真是武帝的兒子,真是前世修來的福!” 眾人皆高興,唯獨小千心頭嘀咕不已,接下來要面對的姥姥、水月、水柔就夠他頭大了。 水靈一陣激情渲洩後,己漸漸恢復了正常。 她拭去了淚痕,含笑道:“快去拜見你娘救命大恩!” 綠娘忙道:“夫人不可,小婢豈敢逾越……” 水靈含笑道:“若非你,哪來的小千兒,而且這還是小千兒提的,若你不認他,他可連我都不認了。” 小千欣喜道:“您還是答應我的條件了?” 上次水靈以假浮印使小千相信自己是生身母親時,小千曾提過非認綠娘為娘不可。 水靈含笑道:“你有兩個娘不是更好嗎?” “對!兩個娘,一切就這麼辦!” 小千兒馬上拜見綠娘:“多謝好娘娘救命之恩,這輩子我跟定您啦!” 聲音說的比對水靈更親切自然多了。 綠娘忍不住激情,亦抱著他,喜泣哽咽道:“好孩子!娘怎能捨得你呢!” 小千默默讓她摟在懷中,童年那股滿足洋溢著他心頭。 過了片刻,綠娘方恢復鎮定,立時道:“快去見過你爹!還等著摸你的頭呢……” 小千瞄向武帝,更形困窘,想及自己一把火差點就燒了他,心頭就窘澀不已,硬著頭皮走過去跪地拜見:“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武帝雙眸含淚,仍爽朗道:“好!好!一個寶貝兒子,爹可終身難安了。” 小千尷尬笑道:“不會的,以前純屬意外,下次我會小心些……” 武帝笑道,“現在你該不會怪爹見死不救了吧?” 小千乾笑道:“孩兒哪知您那麼不管用,是被人家纏著練條的?現在孩兒當然不會怪您了。” 武帝不禁也窘紅了臉,淡笑道:“爹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起來吧,別跪久了又怪起爹來了,那時爹可又慘了。去拜見你劍大叔還有姥姥。” “是……” 小千已起了身,心頭直嘀咕,當人家的兒子竟會那麼沒價值,一連跪到底,今後想翻身機會都沒嘍! 還好拜見劍滿天,落個乾淨利落,只拜個禮就行了。 倒是姥姥,以前死硬的咬定自己不可能變成水靈的兒子,如今卻噩夢成真,害她好生癟心。 他已跪在姥姥面前,拜禮道:“小千兒恭祝姥姥,老來彌堅賽松檜,大壽無疆同日月,烏發未白春蘆在,龜鶴天年永長生。” 姥姥頻頻點頭含笑:“乖!姥姥就知道小千兒最乖了!” 在旁的大板牙卻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小千所說詞句本是他用來祝壽所念的,事後小千兒已點破,現在又聽及小千在暗中駕人,讓他無法再憋忍下去,而竊笑起來。綠娘最是了解小千,見及大板牙竊笑,已知話中有鬼,仔細一想,已嗔斥道:“小千兒不准你說那句話!” 小千猝然噤聲,憋住笑意,懼然道:“是,娘……” 姥姥驚愕道:“這有何不對麼?” 綠娘拱手道:“恕綠娘管教不嚴,小千兒冒犯了您老人家。” 水月猝聞“老人家”之“老”字,已聯想整個句子,霎時捉謔笑起來了,嗔道: “姥姥,您想想那四句句頭,他在罵您‘老大烏龜’,啊!” “老大烏龜?” 姥姥還在想。 小千見情勢不妙,暗道一聲“糟了”,拔腿就跑。 水月早想教訓他,見狀已攔過來,訕笑道:“看你往逃?” 姥姥突也想通,不禁恨怒橫生,沒想到大壽之日被戲弄,到現在還把那句話當寶貝,然而這話竟會是那麼損人。 她怒不可遏,嗔道:“小兔崽子你還敢逃?” 不顧自己的傷勢已欺向小千,和水月兩個人把他壓在地上,而右手已不停的打向他的臀部。 小千驚急痛叫:“救命啊!老牛吃嫩草了!” 姥姥嗔罵:“你還敢亂說話?老身打爛你屁股!” 小千叫的更急更疼,向眾人求救,然而眾人卻有心讓他吃點苦頭,免得無法無天了。 綠娘笑道:“小千兒!你太過份了,連姥姥這麼年高德劭,你都敢開這種玩笑,你實在該打。” 大板牙也湊興道:“不錯!該打!飯能多吃,話不能亂講,該打!我也幫忙多教訓幾下,免得他又犯了老毛病!” 說著當真欺身就想揍小千幾拳。 小千嗔叫道:“大板牙你敢!”又急叫:“姥姥!話是他說的,他也有份。” 姥姥猝然想及祝壽時是大板牙所贈,當下也怪罪於他,嗔罵道:“你們兩個都該重重的打!” 已伸手揪扯大板牙於地,準備開打。 大板牙哪知禍從天降,急忙掙扎:“姥姥這不一樣,那詞句是小千兒教我的,我根本不懂!” “不懂還會笑?” 小千攬手勾住他腰際,訕謔叫道:“你這小子想趁火玎劫?我受難也不想辦法救人? 要打一起打,誰也佔不了便宜。” 大板牙想掙脫,然而已經力不從心,陪著小千兒被打得哇哇大叫,眼淚直流,很是悲慘。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 哎叫聲已隨風吹逝,隱隱中只剩那飛瀑仍宣泄著隆隆聲…… 涼風陣陣,月已西斜。 七星山已靜默清夜之中。 他們走了,滿懷心喜的走了。 只有小千和大板牙走得沉重和苦喪。 他兩擔心的不是被打疼的身軀,而是以後漫長歲月,將如何面對那些隨時會虐待自己的母老虎? 每想及此,小千只能長嘆不已:“哎!傷腦筋啊!” 一一全書完一一 |
本尊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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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涼 序 第01冊 本尊分身 ================ 第01章 靈童沙彌 第02章 妖靈妖心 第03章 靈光降魔 第04章 美女神偷 第05章 誤坐監牢 第06章 本尊分身 第07章 佛教太妹 第08章 道法盛會 第09章 大顯神通 第10章 極樂聖王 第11章 綠龜法王 第12章 神霄雷法 第13章 神光普照 第02冊 天帝也瘋狂 ================== 第01章 過河拆橋 第02章 金童玉女 第03章 西湖驚緣 第04章 心觀天下 第05章 京華夜夢 第06章 神靈活現 第07章 荒唐天子 第08章 神女幽情 第09章 綠龜之秘 第10章 曙光初露 第11章 整裝待發 第03冊 情色皇朝 ================ 第01章 驚宮夜變 第02章 驗明正身 第03章 風流陣仗 第04章 密展皇朝 第05章 戰事已起 第06章 神威無敵 第07章 道非常道 第08章 恩將仇報 第09章 激情鴛鴦 第10章 橫恩豎怨 第11章 弱肉強食 第04冊 本尊萬歲 ================ 第01章 靈童傳世 第02章 淚血殺手 第03章 橫掃千軍 第04章 心狠手辣 第05章 日月明教 第06章 強龍壓境 第07章 身世之謎 第08章 少林風雲 第09章 幻魔九陰 第10章 神霄無敵 第05冊 九鼎龍騰 ================ 第01章 幽冥探秘 第02章 豐功偉業 第03章 九鼎龍騰 第04章 異邦龍城 第05章 碧血丹青 第06章 千里追敵 第07章 風林火山 第08章 秘鑄九鼎 第09章 寶鼎傳愛 第10章 鼎天萬歲 第06冊 橫豎道尼 ================ 第01章 道尼蒙難 第02章 負心男人 第03章 第04章 毒手佛心 第05章 毒手佛心 第06章 佛心魔功 第07章 濃情恨意 第08章 走火入魔 第09章 魔界邪功 第10章 貞女魔女 第11章 鬼域妖人 第07冊 群星落現 ================ 第01章 群星落現 第02章 坐困愁牢 第03章 伊人安在 第04章 我為卿狂 第05章 奇人奇事 第06章 養鷹獵兔 第07章 靈童之爭 第08章 靈法無邊 第09章 緣訂終身 第10章 天兵神降 第11章 昔日同夥 第08冊 江山易變 ================ 第01章 魔功猿影 第02章 魔界傳人 第03章 深宮夜宴 第04章 兵臨城下 第05章 將擋09命 第06章 智鬥國師 第07章 夜氣命短 第08章 蛇仙妖女 第09章 臨陣逼逃 第10章 寶鏡之爭 第09冊 深宮情怨 ================ 第01章 神乩欲情 第02章 天槍顯晦 第03章 獵殺姦宦 第04章 神威普照 第05章 魔功妖域 第06章 深宮情事 第07章 虛華獻壽 第08章 寶鏡之禍 第10冊 通靈大法 ================ 第01章 靈神無界 第02章 道亦無道 第03章 通靈大法 第04章 紫玉仙芝 第05章 煉神還虛 第06章 地水火風土 第07章 困籠情鬥 第08章 獨闖天師府 第09章 移神換靈 第11冊 情慾魔神 ================ 第01章 姻緣倒反 第02章 假夫難為 第03章 爭夫搶妻 第04章 斷情有恨 第05章 聖救大軍 第06章 雙修男女 第07章 陰陽惡鬥 第08章 五行飛渡 第09章 千軍萬馬 第10章 血流成河 第12冊 本尊難為 ================ 第01章 天師道劫 第02章 怒戰魔神 第03章 閹官魚女 第04章 靈法顯威 第05章 念力成形 第06章 英雄氣概 第07章 本尊難為 第08章 神女幽夢 第13冊 草莽英雄 ================ 第01章 梁山豪傑 第02章 凜義招安 第03章 龍城風雲 第04章 山雨欲來 第05章 妖男妖女 第06章 情海難填 第07章 攻城掠地 第08章 蝴蝶春夢 第09章 妖官淫帝 第14冊 道情佛戀 ================ 第01章 天雷九煞 第02章 智鬥群邪 第03章 羽翼漸豐 第04章 未婚生女 第05章 虛夫假妻 第06章 荒唐男女 第07章 金斗迷泉 第08章 靈招失著 第09章 魔神再現 第15冊 寶鼎傳奇 ================ 第01章 龍爭虎鬥 第02章 明來暗去 第03章 八方風雲 第04章 暗渡陳倉 第05章 再戰群妖 第06章 獨行盜寶 第07章 寶鼎傳奇 第08章 權關難擋 第09章 色戒毀心 第16冊 降妖伏魔 ================ 第01章 本尊其衰 第02章 邪心邪人 第03章 還胎伏魔 第04章 玉皇仙島 第05章 如夢似醒 第06章 尋機潛逃 第07章 浪險濤危 第08章 天兵破陣 第09章 瘋狂世家 第17冊 鬼域妖人 ================ 第01章 獸性本惡 第02章 第二夫人 第03章 魔道神衰 第04章 惡靈渡胎 第05章 虛無還胎 第06章 村姑賣笑 第07章 似曾相識 第08章 春情難了 第09章 舊情綿綿 第10章 猩體罩門 第18冊 九霞寶光 ================ 第01章 封爐煉鼎 第02章 神童之難 第03章 怨情難了 第04章 妖邪正輩 第05章 天封臣亂 第06章 異國戀情 第07章 引狼入室 第08章 九霞寶光 第09章 靈光寶鼎 第10章 爭風吃醋 第19冊 寒夜懺情 ================ 第01章 舊怨新歡 第02章 兵臨城下 第03章 敗軍之戰 第04章 護天之道 第05章 忘年之情 第06章 功敗垂成 第07章 似假還真 第08章 唯我獨醒 第09章 癡情之苦 第10章 世間男女 第20冊 邪異九幽 ================ 第01章 藉鼎練功 第02章 獸體蛇心 第03章 否泰姻緣 第04章 天羅地網 第05章 死裡逃生 第06章 如意郎君 第07章 異邪九幽 第08章 孽子情難了 第09章 斷情難劫 第21冊 玄陰鬼煞 ================ 第01章 天命難違 第02章 天鶴仙飛 第03章 忠言逆耳 第04章 夢裡乾坤 第05章 計誅06賊 第06章 強鬥聖王 第07章 君昏臣佞 第08章 戰事再起 第09章 玄陰鬼煞 第22冊 神霄入夢 ================ 第01章 人鬼大戰 第02章 神光普照 第03章 皇上上皇 第04章 智鬥金軍 第05章 身陷重圍 第06章 父子情深 第07章 六神五雷 第08章 冰封黃河 第09章 神霄入夢 第23冊 太古雷陣 ================ 第01章 漢奸難為 第02章 太古雷陣 第03章 知天難命 第04章 兩國公敵 第05章 力鬥聖王 第06章 情怨難解 第07章 賣國之臣 第08章 勤王之師 第09章 居弱臣亂 第24冊 煉情還虛 ================ 第01章 虛無寶典 第02章 命喪鬼域 第03章 引魂渡魄 第04章 舊情邪欲 第05章 扎魂攝魄 第06章 情至深處 第07章 無怨無悔 第08章 舊友重逢 第09章 惡鬥妖邪 第10章 再赴北國 第25冊 滿天神佛 ================ 第01章 智鬥寶藏 第02章 為愛涉險 第03章 險中求招 第04章 01往情深 第05章 惡師慈母 第06章 烈火退敵 第07章 如日中天 第08章 爭戰再起 第09章 緣盡情殘 第10章 弒女兇手 第11章 鬼域幽情 第12章 天命難違 |
序
本尊分身正傳是我最新著作,也是架構較完整的一部(以通俗小說來說),其題材取得來自於目前社會神佛滿天飛,其故事性自有其歷史刻劃及精采度,不論是真神佛、假神佛,亦或是真神通假神通,皆取決於您是否相信輪迴轉世及世上是否真有鬼神?而在研究鬼神及靈異事件多年,提出個人看法:“鬼”乃是專有名詞,其解釋為 能影響人類腦波、干擾思想者,即是“鬼”,若它能干擾你,則那就是你的“鬼”或“神”,不能干擾你者,則你的世界即無“鬼”,兩者皆因人而異;若想試試有鬼無鬼,自個三更半夜去亂葬崗走一遭便知,在此不便論證。 由於本書輪迴轉世、鬼神情節頗多,您若相信這些,讀來自有味道,若不相信,則以消遣方式閱讀,亦該可收到娛樂效果。本書之佈局背景拉至宋徽宗年代,其有個神棍林靈素,竟然能以道家之能迷惑宋徽宗,而讓其自以為道君大帝下凡投胎,進而引伸種種莫名趣事,又如當今修行者,竟然想以修行法力企圖影響當權派而左右國運,實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然,這其間亦有宗教迫害之事頻傳,以及種種明爭暗鬥之奇異手段,形成戲劇張力。常言: 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在寫此書時又想起宣化上人一句話:“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至於妖孽是什麼,全靠讀者聰明睿智去解析,也許在趙佶、林靈素、蔡京、童貫及各大宗派上可窺及一二,我的想法是:千萬則選個宗教狂當領導者,否則那真是不當神仙都難! 最後在此聲明:創作是無限空間,本書背景為宋朝,若有任何人物塑造有雷同之處乃純屬巧合,並無人身攻擊或私自批評之嫌,本人只對作品及讀者負責,亦祈繼續支持及批評指教,謝謝! 李涼 87年3月20日 |
第01冊 本尊分身
第 一 章 靈童沙彌 沉濃鉛重的鳥雲,壓罩著汴京古城上空。閃電從雲牆穿裂出來,重重敲在東山渾黑森林,濃青電光更閃得相國寺陣陣青黑幻動。 驟雨即將下撲。 悟利小沙彌正在後院廚房辛勤研磨豆漿。每天料理數百僧的早餐,早已磨得他身強體壯,雙手粗繭如樹。 他總認命工作著。但對於閃電的到來,竟然對他具有莫名吸引力。 雷閃不斷,驟雨終於打下。 轟隆隆,一雷電強烈轟進悟利小沙彌耳內,腦門更幻起相國寺外汴河旁那株千年銀杏樹。 銀杳樹閃閃發亮,樹葉嘩啦晃響,欲裂欲倒。 莫名迫力使得悟利驚叫來不及了。哪顧得豆漿只磨一半,猛地丟下,轉頭即奔,任師兄悟名叫喚,他仍冒雨衝出相國寺,直往汴河那株銀杳樹衝來。 十幾年頭前,悟利即被殘忍母親遺棄在汴河畔千年銀杳樹下!幸得相國寺了道禪師收留,他才能活命。這些記憶他依稀記得,尤其母親哀怨無奈眼神特別印象深刻。隨著年齡增長,閃電次數增加,他甚至可慢慢串連母親淡淡浮現的臉容,且一次比一次強烈。 他並不怨恨母親,他只想知道自己來自何處,根在哪襄? 狂風暴雨,雷電交加劈落,喚動他腦門更清晰輪廓。 悟利已奔至千年銀杏樹,顧不得雷雨是否劈中樹幹,他猛掠枝頭那分岔處,隨手一抓,岔洞中竟然藏有一瓶烈酒,他猛地咕嚕灌下,霎時臉面通紅,腦門感應更是強烈,他不敢怠慢,盤坐下來\運勁拚命追搜那埋藏腦門深處印象,輪廓漸漸清楚。 ,母親是笑的,她有深深梨渦,她喜歡穿素雅淡青羅裙,走起路來像仙女般飄飛…… 飛向天際……飛向銀杳樹下,突然笑靨已失,換來兩行淚痕,她抱著一個小娃娃,裡著紅緞錦絲袍,依依不舍地遺置銀杏樹下,她哭著離去,臉面輪廓漸漸模糊…… 悟利急叫著不要走,趕忙再漕烈酒,想以此捕捉母親神韻,可惜那女人總在恍恍惚惚跳接著。反倒是腦門浮現掌門師伯正在陪女人坐禪,有說有笑……悟名師兄嘮叨念著自己,屆時又要受罰;師父還是喜歡睡在梁上,他似乎有位叫小華的昔日女友,兩人正在夢中大談戀愛…… 悟利腦門思緒突又被相國寺後院那口枯井給吸引去。每當閃電時,枯井立即幻出一道邪光呼應,他每每感受得到枯井襄頭藏有某種邪靈之物,只是那是禁區,任誰也無法去證實什麼…… 腦門一轉,悟利突又覺得自己飄飛起來,直往西天仙境般飛去,那仙境亭臺樓閣完全不屬於中原,莫非西方極樂世界即是此模樣? 他穿梭飛行著,突地碰上一位眉心有綠疤之怪和尚向他招手;親切喚來,正待招呼之際,對方突又變成怒目金剛,笑羅漢,惡頭陀般千變萬化戲弄著,嚇得他以為掉落地獄,趕忙抽醒過來…… 暴雨打得他滿身濕,悟利仍不肯放棄機會,喃喃念著“母親您在哪襄?”專心再次運勁並湊母親輪廓,可惜感應高峰似乎已過,只喚得零零碎碎面相。反倒是惡師兄悟寶正咧口邪笑地直往這頭奔來…… 突地一道閃電劈中銀杏最高枝幹。叭地裂響,震得樹搖骨顫,悟利哎呀驚叫,坐身不穩,猛往下栽,跌得四腳朝天。腿粗枝幹轟砸下來,只差三尺即被砸中,嚇得他暗道好險。 他癟笑爬起,瞧瞧銀杳枝幹,它少說已被閃雷擊中數次,然皆傷枝不傷骨,倒也是怪事一件。 他還想感應往昔種種,忽聞得左街吆喝傳來,回頭一瞧,竟然是惡師兄悟寶帶領數人追捕而來,果真應驗方才情景。悟利哪敢怠慢,拔腿即逃。 悟寶豈肯放過,邪冷笑道:“小癟怪還想逃?回去整死你!” 數人一陣喝喝殺殺,追得起勁。 悟利無處可逃,還是躲回豆漿磨坊。見及悟名師兄似想責備,他不吭一聲,抓起石磨手把,又自推磨起來。 可惜其一身濕不說,方才猛灌烈酒,此時正發作著,隱帶三分醉意,滿臉通紅晃走著。 悟名瞧他一臉認命且歉疚模樣,不忍再責備,嘆道:“一年總要搞個七八次,真不知你是否神經不正常,閃個電便讓你瘋狂至此?不怕罰嗎?”便自整理火灶去了。 悟利輕嘆,暗道我找自己父母有何不可? 心念未畢,外頭吆喝聲傳來。 一位二十上下,身穿佛袍卻留短髮之細眼和倫大步跨進門,目光一挑,落在悟利身,上,邪謔笑聲已起:“小癩痢你又犯戒喝酒,死定了!”正是悟寶師兄到來。 悟利低頭道:“天氣冷只喝點酒;掌門師伯不也在喝酒?……” 悟寶斥道:“憑你也管掌門事?還不快領罰,。算一算今年你已犯七八次,不教訓你,寺規安在,”嘿嘿連笑幾聲。 他乃聞得雷電聲,得知悟利將犯毛病,尚未盥洗便冒著巨雨前來逮人,果然逮個正著。料事如神之捉謔快感讓他威風凜凜,“還不快過來!” 悟利自知觸犯寺規,低聲道:“磨完豆漿再罰?否則早餐便少了。” 悟寶斥道:“哪這麼多理由!。過來!”見漿少了,再罰一遍,:“等之不及,喝令兩師弟將悟利抓往外頭,淋著巨雨,仍要他頂起兩人合抱大水缸,謔笑再起:“慢慢地水缸便滿了,夠你受,看你還敢不敢犯戒!。” 悟利已愍得滿臉通紅,無法回話。 那水缸若裝滿雨水,少說也有數百斤重,任悟利練得一身肌肉,可惜內功修為甚差。 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悟寶瞧他晃晃搖搖,捉謔快感更熾:“撐不住就別犯戒啊!連犯七、八次不嫌累? 我都快煩死了,瞧瞧你?混在廚房十幾年,連個沙彌戒都沒受過,也沒度牒,還敢到處亂跑,要是被官府抓走,百大板是少不了,配去充軍事小,丟了相國寺的臉才是大事! 求求你小乞丐,您別亂跑,安安心心待在此過一生行嗎?” 一群小僧笑謔不斷,他們簡直把悟利當小丑,只有掌廚悟名輕嘆,師弟的確不差,平日不多說話,工作拚命認真,唯偶發舉止不正常,但那卻寺規難容啊!。 悟利吱唔不語,畢竟大水缸漸重,壓得他青筋浮現,腳步晃動,甚想把水缸給放下。 悟寶見狀喝道:“不准放,再放舉兩個!”長棍一指,瞄其額心,邪笑道:“聽到沒?小癩痢!幹嘛將險上貼上狗皮膏藥?想遮掉你那塊烏龜胎記?算了吧!相國寺誰不知廚房有個鳥龜鱉精轉世的小妖怪!撕掉吧!小鳥龜總比小癩痢好聽,”長棍一抖推,已將悟利額頭那桂圓大狗皮膏藥推掉,露出淡綠色似龜形亦似鱉形之胎記,悟利自卑低下頭。 小僧見狀耍笑叫著:“這次更清楚了,一喝酒更清楚!平常倒淡得多呢?怎長得這麼準,正在額頭正中央?” 有人說道:“看是鱉精轉世了!” 起鬨中,悟寶笑聲更狂,長棍直抖:“來呀,轉幾圈讓大家瞧瞧,”逼著對方打轉。 悟利低頭說道:“你也只不過是人家私生子……” 聲音雖細,悟寶卻聽及,斥道:“你說什麼?我會是人家私生子?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該打!” 悟寶謔笑,他自不在意什麼私生子,只想找理由教訓,一個晃棍欲揍悟利臀部,豈知這一揍及,悟利哎呀疼叫,身形一閃,水缸失去平衡,晃搖欲墜,悟利慾平衡過來卻無力回天,哎呀哎呀急叫,東晃西跌,嚇得悟寶趕忙躲閃,豈知動作過慢,悟利一個打跌,水缸直往其身上壓,嘩啦啦,不但淋得對方一身濕,亦砸得缸破片飛。 小僧見狀想笑。 悟寶卻已惱羞成怒:“你敢以下犯上!”木棍盡打過來,打得悟利哎呀疼逃四處,一場追逐因而展開。幾個虐僧趕來幫忙悟寶,四處包抄,終又逮著悟利。悟寶得勢,棍棒更落不停,打得悟利抱頭蹲身,悶疼授杖。 掌廚悟名見狀,生怕師弟受不了,急忙奔去找救兵。一閃時,大師兄悟元趕來,喝道:“二師弟想把人打死嗎?” 魁梧大師兄掠來,終將毒棍撥去。 悟寶怒氣未退,斥道:“以下犯上,還偷喝酒,我要告到掌門那兒,看他如何收拾!” 怒氣沖沖,甩棍即走。 幾位跟班隨即退去。 大師兄悟元及悟名立刻將悟利扶往廚房,搬張椅子讓其坐下。檢其傷勢,青腫滿身。 悟元不忍:“小師弟你怎老是犯戒?不喝酒難道不行?”替他推拿。 悟利咬著牙,不吭一聲,。手中仍抓著被打落的狗皮膏藥,想拭去雨水,卻發現全身濕,只好再貼回額頭,遮去那淡綠胎記,淡漠一聲:“我不是妖怪轉世,。”淚水和著雨水滾下。 悟元見之不忍,緊緊將他抱住:“小師弟別在意,大師叔說你是活佛轉世,那胎記是火焰,至高無上法門,哪是妖怪,我們還修不到呢!”縱使此話安慰居多,悟利仍滄涼道謝,畢竟連他都覺得胎記像只鱉,任何解釋恐怕多餘。 悟元忽然想到什麼,道:“糟了!快跟我到你師父那兒,悟寶一定向掌門告密,我也擋不住。”說完抱起悟利,直往內院深居掠去。 悟名輕嘆:“師弟倒是可憐……”摸摸額頭。一張臉正中央長只鱉,任誰也不得不在乎,自卑那是正常啊! 悟寶已趕往掌門起居處告狀。 幽雅禪房傳出掌門聲音:“大驚小怪,何必為了一個小沙彌擾我清幽,。進來吧,。” 悟寶開門而入。只見得禪房內角蒲團上坐者一位近五旬雅士般禪儈。其並未穿袈裟,只著一般素袍,頭上仍留三分發,眉秀臉淨,若非坐于相國寺禪房,一般人見著恐怕將以為對方乃文人雅士,根本瞧不出老僧味。他即是相國寺掌門住持妙佛禪師,其瞧來四旬餘,實際年齡已近五六十。 見及悟寶一身落湯鷂,他怔愣不已:“怎搞得如此?” 悟寶嘆道:“悟利又犯戒喝了酒,還逃出相國寺,我抓他回來,竟然敢反抗,還說我是私生子,。” 妙佛禪師目光一縮:“他怎說你是私生子?他知道你身世?” 悟寶冷笑:“他知個屁,只是口出妄語,要氣我罷了,不過他說師父喝酒,倒是猜中了。” 妙佛眉頭一皺:“昨晚接待皇上跟前紅人,陪他暍兩杯,你聞到酒味了?”不必悟寶回答,他已扇著素袍,準備消除酒味。 悟寶道:“師父得想個法子懲戒悟利,否則相國寺聲名遲早會毀在他手中。” 妙佛禪師擺擺手:“你怎老是和他嘔氣?他連沙彌資格都沒有,待在本寺充其量也只是打雜的,何況他歸你師叔管教,由我出面教訓,太說不過去。除非他犯了重戒……” 悟寶道:“待在廚房有何重戒可犯?難道要他下毒毒害全寺?恐也由不得他。” 妙佛禪師道:“怎會沒有!他不是老想探那口枯井?只要惹了麻煩,誰也保不了他。” 悟寶道:“那枯井當真有秘密?” 妙佛禪師道:“什麼秘密?只不過是傳言鎮著什麼妖怪,以前掌門留下戒令,誰也沒見過。” 悟寶頷首喃喃說道:“總該給了道師叔和悟利一點警告吧……” 妙佛禪師:“我自會處理,下去吧,換幹衣服別著涼!” 悟寶應是退去。妙佛禪師雙目瞪天,冒出一句:“怪了,這小子當真會通靈,連我暍酒他都知道?” 外頭雷光再閃,驟雨未停。 了道禪師住在後院桂樹林一角。 簡陋木造禪房斑剝欲塌,比起前殿雄渾氣勢,天壤之別。 魁壯如牛的大師兄悟元甚快將悟利抱至地頭。 他素知師叔名為“了道”,卻常自謔為“潦倒”,雖然瘦瘦瘤瘤,不修邊幅,宛若流浪漢,然卻是正統少林出身,江湖地位頗高,若非相國寺位於天子腳下,多少得選個有門面之人擔當掌門,憑了道師叔資歷自比妙佛掌門完整…… 練武者尤其敬重了道禪師。 潦倒禪師忽見愛徒被摃進門,眉頭一皺:“又發酒瘋了?。”抓及徒弟置于蒲團上,立即運功療傷。 悟元道:“是悟寶師弟修理的,他一向不務正事,老管小師弟之事,若非弟子出現,可修理慘了!” 潦倒禪師嘆道:“回去吧,悟利也有錯,你別沾此事,我來處理。” 悟元素知掌門師父一向護著悟寶,若怪罪下來,自己亦難脫身,還好人已送到,。 自有師叔護盤,他自拜禮而去。 ,潦倒禪師邊替小徒療傷邊說道:“怎每次打雷你都忍不了要喝酒犯戒?又跑到汴河畔那銀杳樹去了?” 悟利默然頷首:“我幾乎快找到我娘了……”忽又冒出一句:“我一定不是妖怪轉世,”潦倒禪師道:“誰說你是妖怪?你是得道神佛轉世,。可別把自己看扁了。” 悟利輕嘆:“是嗎?若真如此,我娘又怎不要我了?……”緬想被遺棄一幕,感傷。 不已。 潦倒禪師道:“許多事並非你我所能想像,你娘留下你也許有不得已苦衷,例如說她暫時不方便養你,亦或她認為你跟佛有緣……你倒要豁達些,既來之則安之,好歹總,要快快樂樂活下去,人生苦短啊,上晃眼,你也十六七歲了吧?……” 悟利道:“徒兒是很認命過活著,只是偶爾感覺母親輪廓就快浮出來,尤其在狂風暴雨打雷時,再加上幾口酒,頭一醺,甚至可以感覺師父剛才做夢正和一位小華姑娘談戀愛呢……” 潦倒禪師詫瞪著悟利:“你感受到我的夢?”方才他便做此夢。 悟利無法證明,憨然道:“不知對不對?” 潦倒禪師道:“那女子穿何衣服?有何特徵?” 悟利道:“依稀記得她喜歡穿青衣……對了,她左耳有顆硃砂痣,還叫你榮郎……” 潦倒禪師如被抽鞭,兩眼發直,瞧著這位一出生即不尋常小孩,驚聲道:“莫非你果真是神佛轉世,穿過天眼,而達法眼、佛眼境界?” 悟利不解:“怎說天眼、法眼、佛眼?” 潦倒禪師道:“禪修五眼,一為肉眼,即肉身所有之眼,能看一般物,亦就是人一生下來所俱之眼上一為天眼,即我們修行得來之眼,不論天人色相,遠近,內外,晝夜皆能瞧見,簡單說即‘陰陽眼’,可見鬼魂之眼,為師修得數十載亦只及此境界,且功力還不夠純熟;三為慧眼,即二乘之人照見真空無相之理之智能眼,簡單說即能聞佛聲得佛緣之眼;四為法眼,照見一切法門之眼;五為佛眼,即佛陀之眼,俱備它,則能通天入地,無所不達,侵入我夢境自非難事。五眼之後另有智眼,見諸佛法;光明眼,見諸佛光;生死眼,見之涅槃。即輪迴;無礙眼,見所無礙;一切智眼,即普眼,見所普門之法界,華嚴經通稱十眼。你倒是俱此得天獨厚條件麼?” 悟利皺眉:“頂是複雜……但聽來又似曾相似,怪怪地。” 潦倒禪師淡笑:“所以說,你的前世一定是位得道高僧,你該多少信了吧?” 悟利嘆道:“若是得道,為何留下這麼難看胎記?” 潦倒禪師道:“肉身無相,你只要視而不見,大概即能追溯前世。” 悟利嘆道:“我只想做個平凡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其它的,我可不在乎。” 潦倒禪師道:“你出生即不平凡,得接受這事實;當年師父在銀杏樹下撿得你時,突然感覺你頭上胎記似在呼應我什麼,我本想將你送給附近人家扶養,誰知你咕咕嚕嚕念得一些怪文字,為師才想若送予他人,莫要把你當成妖怪才好,故便留在身邊,十幾年來倒是相安無事……” 悟利感恩道:“多謝師父收容,待日後找到我娘,再報養育之恩。” 潦倒禪師笑道:“把你娘放了,若有緣,他臼自會碰面,若無緣,強求無用,拿得起要放得下,為師有何好報答?若想報答,便放了你娘,知否?” 悟利一時掙扎,不知該不該答應。 潦倒禪師亦不強求,道:“一切隨緣吧!來,讓我試試你的天眼通亦或佛眼通,你且盤坐下來。” 雖是傷勢在身,經師父疏通,悟利筋骨已較不疼痛,便照指示盤坐禪定,想再運功逼腦門感應所謂佛眼神通。 潦倒禪師靜靜注視愛徒變化。 外頭驟雨不斷,閃雷仍強,轟隆隆,沉沉敲來,似有山河變色之態。 潦倒禪師注視愛徒,虧他勞苦十六年,磨得體壯手粗,然卻長得英秀俊靈,若非為掩飾頭上胎記,老是自卑低頭,顯得稍稍駝背,他將十分上相。 潦倒禪師暗自輕嘆,小小年紀即有此胎記壓力,難怪他會自卑,卻不知需時多久才能使他坦然面對? 悟利已將臉面逼得通紅,然腦門感應卻斷斷續續,不禁睜眼乾笑:“師父,能不能來點酒兒?”。 潦倒禪師二話不說,伸手舉向右牆,吸來酒葫蘆,交予悟利,他乾脆一次喝個精光,哈出酒氣,帶著七分醉意,再次運勁逼向腦門,果然漸有感應。 第一波感應出潦倒師父腦袋正在想著天眼、法眼、佛眼功力問題,若能張開眼睛即能感應,功力自更上一層。 悟利這才了解感應毋須閉上眼睛,便自張開,瞧及外頭陰黑桂樹林,隨著腦門幻想,直往廚房後頭那口枯井移去,枯井乃八卦形徘列,青石壘成,日久失修,四處長滿不少野草,閃電一轟,枯井即顫一次,不知是電光閃入井底亦或井底反射青光,總之井中一片閃青閃白,呼應著雷光聲。 悟利再往內井感應下去,突覺一股力量反衝上來,似妖魔蠢蠢欲動。 他怔問道:“師父,廚房後頭那枯井禁區到底埋有什麼東西?” 悟利道:“一股力道,好象閃電被壓縮成一團,甚沉悶地想衝出來……” 潦倒禪師道:“難道天妖復活?百年前天妖人魔作怪,佛道兩派合力才將他收拾,肉身打落此井,並加以封死,還鎮了寶物,經過百年應該幻滅,怎又有此現象?我得趕去看看……” 話未說完,悟利突地驚叫:“可不好了,悟寶師兄已溜到那頭,好奇丟著石頭試探……” 潦倒禪師怔道:“那還得了,快去!”一閃身,掠窗而出。悟利一愣,想想師父那句“快去”莫非要自己也跟去?或許自已真有佛眼,師父正要用著,跟去也罷,自也追出,直往枯井奔去。 |
第 二 章 妖靈妖心
枯井已荒,周遭十數丈方圓全長雜草,草根處依稀可見不少八卦、太極、佛印形石塊鋪鎮四方。驟雨打得雜草晃晃搖搖,悶雷轟得古井聳聳震動。 悟寶方至此,直落蠻荒鬼域中,心頭既懼又好奇。摸向井日往下瞧,總覺有強光和天雷呼應閃動著。他猛丟石塊落並,砰地脆響,宛著打在鐵板上,他心念一閃:“敢情是秘寶窟,井底根本不是石地!”有此信心,他量及井深只有數丈,難不倒自已,心念一橫,竟然掠往井底。但覺底部布滿怪異圖文,尤以八卦條塊最明顯,他伸手揪去,甚緊,卻感覺在晃動。他卯足勁道揪去。天空突地暴打閃電下來,井底怪異條塊裂縫猛竄強光射出,這一呼應,八卦條塊已鬆動,猝被強光蘊帶強流暴衝,悟寶一聲驚叫,連同井底石塊全被衝拋空中。 枯井宛若火山爆發,噴出無數強勁氣流,嘶嘶嘯耳已極。 潦倒禪師這才趕來,忽見此狀怔叫不好,猛掠洞口,雙掌猛勁直往那勁流封去,然那勁流過強,一時無法封住,戰得潦倒禪師呼喝不已。 悟寶引破枯井,復被嚇著,在被噴飛跌落地面之際,顧不得疼痛,拔腿即逃。拚鬥中,忽見一道黑氣衝出,閃著潦倒禪師逃向北方,潦倒禪師見狀怒喝:“妖物別逃!” 強勁追去。 悟利此時方趕來,見及枯井勁氣已弱,皺起眉頭,復見師父追掠而去,如此高超輕功非他所能追及,只好作罷。 他回瞧古井已毀塌,碎石散落四處,一些奇異圖形怪石甚吸引人,他便四處找尋,忽見一巴掌大八卦型鏽黑鐵鏡,覺得甚是奇特,便撿拾起來瞧瞧,只見得鏡面黯青,雖是平滑卻照不得人像,鏡背則是刻有稀奇古怪圖形。 他正想研究,忽聞左徑傳來冷喝聲:“你這小鬼,連這禁區也敢毀!”回頭一瞧,竟然是悟寶領著師父妙佛掌門前來,嚇得他趕忙轉身想逃,怪鏡亦塞入胸口掩去證據。 妙佛掌門似逮著什麼,冷喝道:“還逃?給我拿下!叫他師父來!”雷雨甚大,他不想淋濕,已閃入左近一間禪房。 掌門令下,幾名護院武僧掠前將醉意半醒的悟利攔住,悟利心知躲閃無效,低頭跟行而去。 悟寶見狀冷笑:“這下你總逃不掉了吧!”嫁禍成功,快感無限。 禪房內鴉雀無聲,只見三寶佛前檀香裊升,妙佛掌門冷目等待潦倒禪師到來。 悟利感受出掌門根本知情,他卻想拿自己開刀,不禁擔心起來。 不久潦倒禪師追掠無效,快速返回,聽及通報,急忙趕往禪房,見狀已明白狀況,急道:“掌門師兄您可別找錯對象,毀井的是悟寶,跟悟利無關。” 他雖比妙佛年長,然妙佛乃妙字輩閉門弟子,他乃了字輩入門弟子,雖年資較長,卻仍以師兄相稱。 妙佛掌門冷道:“我親眼看見,這次你可能護不了。” 潦倒禪師斥道:“誰要護誰?菩薩面前不打誑言,你對悟寶袒護種種,我早己看不慣,難道還要是非不分!” 妙佛掌門怒斥:“大膽,你眼裡還有我這掌門嗎?難道要我拿寺規處理?” 潦倒禪師冷笑:“我早待不下,不必你拿寺規處理,我自會離去,但是今天之事非弄個明白不可!” 悟利見狀驚叫:“師父您不必如此,弟子承認便是……”說完低頭欲向掌門求情。 潦倒禪師道:“不必求他!此非佛道,俗人一個,你自不屬相國寺,未來也不是,師父帶你走人!”突地轉向妙佛,冷道:“悟利來寺十六年,打從三歲即日夜勞苦工作,至今哪個弟子不是賞了度牒?你卻以他頭上胎記私心不發,是何道理;再看看悟寶這傢伙,只要走出相國立即東一句錢照康,西一句錢少爺,修什麼行,念什麼佛,你也敢賞他度牒?難道這些事你都不知?” 妙佛掌門冷聲道:“賞度牒也非我一人同意即可,我一向秉公處理。”保持甚是冷靜。 潦倒禪師冷道:“你卻有權決定不發,”懶得理他,轉向悟寶,嗔道:“誰毀了那口井?” 悟寶見及他雙目如電,原是懼意,但想及有掌門當靠山,語氣已硬,冷道:“除了悟利師弟還有誰,他方才都已承認。” 潦倒禪師突然撲前,怒斥:“佛祖面前還敢打證言!”一手截抓對方腕脈,迫得他疼汗直冒,一手又從其身上抓出不少石塊草枝,悟寶仍想狡辯:“那是我事後趕去……” 潦倒禪師斥道:“你會趕得比我快?”怒勁再迫,疼得悟寶下跪地面,淚水直流。 妙佛掌門見狀喝道:“兩個都犯戒,禁閉坐關三個月!” 悟寶仍想求饒,妙佛冷森一句不必多說擋回。 悟利亦想領罰,潦倒禪師擋前,道:“咱該走了,你留在此是佛門損失!” 說完放掉悟寶,仍向妙佛拱手拜禮,領著悟利退行而去。 妙佛掌門目光抽縮不已,冷道:“走了也好,省得麻煩。” 悟寶仍想求饒。 妙佛掌門斥道:“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帶去禁閉房!” 大師兄悟元最為開心,立即押人離去,其它弟子跟著散去。 妙佛沉思不斷,“我是做得過火了嗎?……”想想忽又笑起:“算了,佛渡有緣人,少了他倆,相國寺格調提高不少。” 笑完,邁步而去。 破落木屋顯得孤淒。 悟利和潦倒禪師相視盤坐。悟利顯得內疚萬分。 潦倒禪師爽朗一笑:“不必如此,人生本無常,起起落落自是應該,老實說我留下來多半是為了你,想替你領到一張度牒,誰知等了十六年,什麼也沒得到,這也是無常一種吧。” 悟利道:“弟子並不在乎這些,只是一時要離開相國寺,不知該往何處?師父要帶弟子回少林寺?” 潦倒禪師笑道:“你的道行可比師父高,回到少林是佛門大耗,你應該入世修行,那樣才能早得正果,何況你仍有心願未了,趁此辦完不也甚佳?” 悟利道:“弟子只想安安靜靜過著……” 潦倒禪師笑道:“能靜便靜吧,若有佛緣,跑都跑不掉,我想你我緣分已至此,他日修行全靠你自個了。” 悟利想及日後要自力生活,心情顯得沉重。 潦倒禪師笑道:“不必怕,在外頭只要顧得三餐飽,也不必四更起床做苦工,你會很快習慣,若真的不行,再回少林找我便是;此次出門,幾件事倒要提醒你,一、千萬別說你修有佛眼,否則將引得天下大亂。” 悟利不解:“怎會?” 潦倒禪師道:“怎不會?我做的夢你都能感應出來,那多可怕?而且修道者若把你當證果實驗品,不亂都不行。至於天眼通倒是偶爾可提及。” 悟利謹記於心。 潦倒禪師又道:“另外也別太招搖自己是沙彌,沒了度牒,官府將可能抓你去坐牢,其它倒沒啥了。” 悟利道:“改當道士也要坐牢?道士帽子大,可遮掉胎記……”常有此心願。 潦倒禪師笑道:“道士倒是松了些,不過還是避著便是,呵呵,和尚變道士,人生變幻莫測,亦是修行一種吧。” 悟利見師父不反對,自也爽朗起來。 潦倒禪師道:“我看你得離開京城,相國寺在此分量也算重,掌門要是放你不過,總會讓你吃虧;江南是個好地方,你可去見識見識;對了,若感覺出方才放走那妖靈,可要好好應付,通知為師亦可,多修了百年道行,恐非常人所能對付。” 悟利道:“那天妖人魔不是作古多年,怎仍有妖靈?” 潦倒禪師道:“可分兩種解釋,一,其死時元神並未化去,多年修行終復活,二、乃是其它妖靈附著修行;不管如何,那股勁道之強是事實,若他附在當朝皇帝身上,那可就大災大難了。” 悟利頷首:“倒是應該好好收拾。” 潦倒禪師交代幾句後,輕輕一嘆:“為師最為歉意乃未將少林武功扎實授予你。畢竟掌門師兄一直擋架,何況你仍未領得度牒,授及深層,別人將會說話;不過你別灰心,我看你便是高僧轉世,不但偶有夢囈怪文出現,就是招式亦時有佳作。就如寺牆,平時你費盡力氣才能縱去,但化身之下便可一掠縱去,可見你潛力無窮。” 悟利想想恍然道:“對啊,總覺有股熟悉,不自覺便用了。”回憶當時情景。 潦倒禪師道:“不管如何,修行仍重要,若碰上江湖高手,能避則避,自能保身;剩下時間不多,為師將幾手功夫傳予你便是,也好有個防身。” 悟利欣喜,立即跪拜謝禮。 潦倒禪師亦不拖延,即刻授予少林武學,如金剛拳、般若禪掌、拈花手等深奧功夫。 悟利天分果然不差,只要解說必自記得,樂得潦倒禪師誇讚不斷。 三日後,在悟元、悟名等較有交情師兄送行下,悟利終於離開相國寺。 潦倒禪師亦尋機而去。 |
第 三 章 靈光降魔
悟利初入江湖,雖感陌生不便,然經其在相國寺吃苦十餘年之經驗,甚快已能克服困境。 首先他發現在大宋王朝對出家度牒控制嚴格之下,當個小沙彌竟然不易,他只好還俗,照師父建議蓄了頭髮,改裝小道士。然為掩飾額頭綠胎記,他先購得毗廬帽戴,雖能掩去胎記,卻顯得老成,左思右想後,終想得以一道符巾綁於頭上,不也落個輕便,於是換纏符巾,終能解決問題。 他想,待頭髮留長,散披額頭,胎記自是不見了。 再則這“悟利”乃僧名,外頭不能使用,他原準備改成“五利”,原“悟”字通“五”音,又覺五利太多,便自動減為“兩利”,取其“利己利人”兩相好之意。至於姓氏,他原想來個和皇上相同之“趙”姓,叉怕犯了皇戒自找麻煩,於是選個“宋”姓,亦算是沾得大宋皇朝光彩。 他喃喃念著“宋兩利,送兩利,”送予他人得利亦送自己得利,兩全其美,且越念越順口,在未尋及母親認祖歸宗前,且以此姓名暫用了。 既有名有姓且有行業之後,心情豁然開朗,生命束縛感已拋開,日子顯得充實自在。 縱使潦倒禪師只給幾串錢做盤纏,他卻省吃儉用,一路行往汪南。遭之間遇有法會或祭典,他便前去打雜,多則給賞,少則混個餐飯總是沒問題。 數月下來,他終了解,大宋王朝已是道長佛弱局面,該是和天子信道有關,只見得處處道觀林立,香火鼎盛,讓人瞧來好生羨慕,自己竟也慶幸化身道士沾得光彩。 數月經驗,他已學得道家簡單驅邪除煞方法,偶有機會便替百姓解疾苦,由於他生俱佛眼通,能透陰陽界,驅邪除煞竟皆能奏效,倒是賺了不少緣金,夠他安穩生活。 不一日,終抵臨安杭州城區。 寒冬已過,江南風光處處,騷人墨客,車水馬龍,果然如若人間天堂。 宋兩利乍見之下雖陶醉於杭州風光美景,民生富裕,然仔細瞧來,仍有不少躲在黑暗角落清苦過活之人,又如他十餘年躲於廚房之黑暗日子,不禁喟嘆世間之不公,富者恆富,窮者愈窮,或佛說三世有因果,受此苦乃前世因今世果,然總瞧來于心不忍。 他倒想有機會給予困苦者些許幫助。 既然已來到繁華都城,總得有個落腳處。以目前收入根本無法住客棧或買房子,想想便往較陋巷鑽去。穿越數巷,終於找得一破落仙姑廟,裡頭原是供奉何仙姑,誰知後來鬧了鬼,說是何仙姑已去,又曾有女子在此上吊,化成厲鬼索仇,鬧得附近居民個個懼,破廟終於荒廢。 宋兩利方進此廟,只覺並無厲鬼,只是些許幽靈盤據,他大喝一聲“好好去投胎吧!” 聲落,仙姑神像倒折兩斷,感覺一片光明。 宋兩利暗覺想笑,自己當真法力無邊?這倒是件好事。 他立即將所有破舊東西整理一堆,並將其火化,心想仙姑是女者,自己卻是男者,自不適合匹配,總該請個何種神佛坐鎮,思考後便決定供奉關帝爺,取其忠義。於是再往四處轉轉,終找得一尊被遺棄於巷角之關帝神像。他欣喜一笑:“倒是有緣。”便自請回。 關帚爺臉面受損,他便以隨身攜帶之硃砂補充,自有一番紅光四射。 至於門匾已被摘下,暫時無法請人製新匾,只好以紅布掛上,討個吉利。 一切整理完畢,點上炷香,落得清淨,宋兩利終能安心下來。 “總算有了小根……” 宋兩利虔誠拜向關帝爺:心想日後將是佛道一家人,得好好相處。 清閑之下,方始注意在相國寺枯井取得之八卦形鐵灰色怪鏡,他揉向胸口,倒是照顧良好,便自抓出,正面瞧來黯黯青青,埋了多年總該長些蝕垢,幾月擦拭下來,倒乾淨許多。 他復往背後瞧去,浮紋若八卦太極圖亦含佛家戒文圖及星相圖(宛若西漢星雲紋鏡),不佛不道倒是怪異。數月來一有空便研究,倒也悟出些許門路,他輕撫圖紋,按向幾道怪痕,總覺能開啟什麼,然試了幾次,功敗垂成。 他忽而想及自己似有師父所言佛眼神通,便將怪鏡置于關帝君腳前,燭光一照,頗見淡光反射,若磨得發亮,應是塊好鏡。 他開始面對怪鏡盤坐,雙手合十,想運起神通,忽想及什麼,乾笑一聲:“對了,沒酒又沒閃電怎成?”閃電恐怕難求,烈酒倒是隨身小葫蘆裝著,他抓下喝去,量卻不夠,想想,拜向關帚君,說聲抱歉,方才敬了三大碗於桌上,現在可得用上,於是取回碗酒,幾口喝下,復拜禮回原位。醉意已生,開始運起神通。 迷茫中,總覺附近居民多少好奇指指點點,卻不敢靠近,有位齙牙老太婆竟說來了妖道,宋兩利暗笑不理,思緒拉回怪鏡,想其前鏡光滑發亮,思其背後紋路繁複,想著想著,那怪鏡總覺慢慢呼應過來,那些紋路開始上下移動,似柔指彈琴,緩慢中但見規律,過及半刻,浮紋跳動更是清楚,若似開啟秘鑰,宋兩利漸漸感受出順序,正待熟穩之際,猝聞一聲大喝“小妖道,”驚得他跳醒,一群小孩嘻嘻嘩嘩逃開。 宋兩利乾笑上且身而起,探出門外,巷腳末端聚集老少數人,那捉弄小孩已被長者抓來修理,直罵既知妖道還敢向前不怕中邪,便自抓回,剩下幾人仍不敢靠近,目光倒是見邪見鬼般懷著敵意。 宋兩利向幾人施禮,含笑道:“貧道暫住於此,諸位若有需要,可免費服務。” 話未說完,群眾吱喳私詞生怕中邪。趕忙避去。 宋兩利皺眉:“我當真像妖道嗎?”心想一回生二回熟,並不在意,便轉回神龕,拿起怪鏡,照著方才感覺伸指按移順序,慢慢摸索於卦條及怪異紋路之間,幾次下來並無異樣,仔細再想,復覺太極圖位置有異,用勁旋轉扭去,猝見一道青光暴射如電,直衝門外天空,破廟內外一片青森。附近傳來驚聲尖叫,宋兩利更被嚇著,怪鏡掉落地面,青光頓失。 宋兩利揉揉青花雙眼,驚神甫定後,已悟出原因,欣喜道:“倒是寶鏡一只,難怪能鎮住妖魔。” 他拾起,再次按扭,此次面對牆壁,寶鏡射出強光果然映得滿室青光,玩了幾次,有了心得,終知此閃光可強可弱,皆看如何調整。他便調得適度光線,照向神龕關帝君。 這一照,外頭突地叫得“關聖帝君顯靈了!”“帝君要來除妖道啦!”一群百姓高呼連連。 宋兩利但覺奇怪,轉身瞧去,外頭又傳來帝君怎不見了之聲音?宋兩利試了幾次才發現,原來神鏡光線照向關聖帚君,其反射光影穿透門外映在天空中,自出現淡淡浮影。 可惜是在白天,晚上想必更清楚。 他笑道:“原是幻像,不過也好,弄點神明顯靈,倒可讓那些無知百姓尊敬些。” 他照照晃晃數次,覺得周遭百姓議論紛紛,這才將寶鏡給收起,徑自盤坐下來,著實亦有醉意,便自暫時休息,閉目養神。 不久,他忽覺有人漸漸逼近,目光一張,一群百姓亦奇亦懼地拖步靠近,為首正是方才發話批評妖道之褐衣齙牙老太婆,此時臉面已然轉為尊敬居多。 宋兩利自是禮貌回禮:“各位……”誰知一堆人誤將“各位”之混音聽成“鬼”,嚇得驚叫跌奔而退。宋兩利莫名不解,但感應對方想法,這纔明白,乾笑道,怎把我話當成鬼話?便改成字正腔圓道:“各位找我有事嗎?”心頭卻念著平靜平靜,關聖帝君在呼喚你們。 一群人似乎受到感應,終能平靜走來,然迫近七八丈時又起忌寒。 齙牙老太婆終於先開口:“關聖帚君把女鬼趕走了?” 宋兩利笑道:“當然,否則貧道是白來了。” 群眾半信半疑,交頭接耳。 齙牙老太婆亦是此心,總想證明什麼,瞧這小道士一臉不正經,還喝了酒,當真有此本事? 宋兩利感應她腦門所想,便道:“你要我去治一位叫秋蓮的女人,她中了邪?” 齙牙老太婆怔詫:“你怎知我想什麼?” 宋兩利總不能說出深奧道理,只能談笑:“是也不是?她是你二媳婦,中邪三年了吧?” 群泉終於起鬨,直道準極了,有人叫著敢是神仙到來? 齙牙老太婆道:“猜是猜對了,只是試過多人,也沒效果,她便是誤入此廟才變得如此,小師傅你得救救我媳婦了。”說來感傷,眼眶已紅。 宋兩利對小驅邪把戲倒行,但對此經過多位道士驅過邪而無見效之人亦無把握,然既來之,總得試之,若不成改天請師父前來便是,當下頷首道:“走吧,我看看再說!” 群眾一陣欣喜擁迎過來。 齙牙老太婆道謝連連,引著人往小巷鑽去。 此乃貧民區,屋巷矮窄,偶有遮雨棚,鑽來若地道,待穿出一落長巷,終見得較像樣三合古宅院,齙牙老太婆顯得體面迎人,敢情她仍算是貧民區大戶,自受尊重逢迎了。 “就在裡頭,” 齙牙老太婆一路引先,宋兩利跟去,後頭除了較有交情鄰友外,其它皆被擋在外面,探頭探腦,瞧之不著,卻也想等消息。 廳堂頂多只算乾淨,供奉陳氏宗親,宋兩利終知對方姓氏。再折左院,一落廂房已現,穿之過去停於靠角落最後一間,房門已上鎖。 眾人已顯緊張。 陳老太婆道:“平常倒是正常,若發作起來連鐵門都可能被拆,越換越粗,便是如此了。” 她拿出鑰匙開啟,低聲道:“秋蓮,有人來看你了。”卻也不敢一步踏入。 裡頭輕嘆回話:“婆婆何苦?都已三年了……我也習慣了……”感傷嘆息,隱帶認命。 宋兩利感覺不出妖邪之氣,皺眉道:“我看看……”便小心翼翼步入。 只見得一位素青羅裙女子坐於床前,年約二十五六,姿色平平卻顯乖巧,只是日久未曬太陽,臉膚顯得蒼白,散發又長,倒是帶點裝扮之鬼氣。 宋兩利見其幾顆雀斑暗笑:“鬼魂應該較無雀斑,都裝得漂漂亮亮吧……” 後頭諸人則不敢跨入內房,心懼躲於屋外。 陳老太婆急道:“小師傅小心些,如果不行,趕快出來,我把門帶上!”抓著門把不放,以防萬一。 宋兩利自是頷首,除了那女子外亦瞧瞧四周,門窗貼了不少符 ,該是來了不少收妖之人。 秋蓮目光移向宋兩利,但覺小孩,亦自吃驚,急道:“你快走吧,我沒事,她只是借用我身子而已。” 宋兩利道:“你跟她妥協了?” 秋蓮雖無奈卻不敢回答。 宋兩利感受出她想法,道:“你怕得罪女鬼?” 秋蓮輕輕頷首。誰知臉面突然驟變,兩眼睜巨欲裂,厲吼一聲“誰敢說我是女鬼,” 動作迅速猛撲宋兩利,十指如勾直掐對方脖子。 宋兩利驚叫欲躲。秋蓮突然壯碩無比將他提抓空中,厲笑連連。泉人見狀趕忙關門閃退,陳老太婆急叫快出來。卻哪敢進門救人,只好哀求媳婦快放人,又求女鬼神仙饒了他。 秋蓮可未停手,她看來有意戲耍宋兩利,抓得他滿屋盪甩,吐舌吊眼,就快窒息,鬼笑聲更狂。 宋兩利掙扎無效,想用寶鏡卻發現忘了攜在身邊,眼看就要遭殃之際,腦門突地一片沉靜光明,似若幻起前世神佛法相,額頭那道胎記突地射出綠光穿透符巾直刺秋蓮雙眼,嚇得她驚叫棄人逃躲牆角,宋兩利跌坐地面,趕忙抽了幾口氣,先救救自己肉身再說,對於方才胎記衝綠光之事倒未注意。 秋蓮已然驚懼,厲道:“你是誰?敢管姑娘我閒事!”發話聲已非秋蓮本人而是附身女鬼。 宋兩利哪敢回話,趕忙盤坐雙手合十儘量促使靈台腦門一片光明,冷道:“我乃金光菩薩也!”不知是否有此菩薩,卻得裝個法像以嚇嚇鬼魂。 女鬼哇哇大叫,信疑之間掙扎不斷,猝叉掠撲衝來:“什麼菩薩,敢管我事,扭斷你腦袋,”雙手再次掏住宋兩利脖子,準備一較高下。 宋兩利頭次碰上如此厲鬼,一時間已被搗得腦門混沌,法力無法施展,又被扣得滿臉通紅,一個不甘心,照樣反扣女鬼脖子哇哇勁吼,看是誰拚誰勝。外頭諸人見得雙方吐舌瞪眼,心頭跟著七上八下彈撞著。 宋兩利拚命之際忽又感覺出真正秋蓮聲音,若此掐去,她肉身可就死定,女鬼豈非仍自逍遙,宋兩利這才悟及女鬼已無肉身,怎可以一般方法對待,終丟下秋蓮,怒喝著: “你想傷人嗎?打得你進入十八層地獄!”心念方起,腦門印出佛門金剛降魔拳,他猛地一拳打去,轟得一響,秋蓮倒跌床頭,那女鬼終於脫離肉身驚詫飄浮空中,瞧來虛虛實實,相貌倒是漂亮。 宋兩利這才知收拾惡鬼方式,當下不斷幻想自己乃佛陀化身,喝出十八羅漢吼聲: “你敢危害人間,打得你魂飛魄散!”降魔拳不斷打去,終見女鬼驚惶閃躲。 連吃數拳後女鬼魂魄已傷,怔駭準備逃去。 宋兩利突地喝道回來,雙掌探去,兩道勁氣攔去,女鬼穿閃仍想逃,宋兩利猛運腦門發出強烈意念,想著佛陀咒語,竟也念得出口,這一鎖定,簡直若如來神佛親自下凡,額頭充滿金光,迫得女鬼招架乏力,終縮躲一角,恢復孤女哭泣:“菩薩饒了我吧,我有沉冤未雪,我也沒害過人……” 宋兩利冷道:“害了秋蓮!” 女鬼道:“那是她自甘答應我的。” 宋兩利道:“她可能無心之話。”想及女鬼或也可憐,道:“有何冤情,我替你處理,以後不得再犯此罪!” 女鬼泣道:“我是被冤死……”想及被情郎害死,悲極而泣。 宋兩利感受她被害悲苦,道:“對方是誰?” 女鬼道:“只知叫陳平君,說是江南大富之子,卻不知是真是假。” 宋兩利道:“有名有姓即可,我自替你處理,你走吧。” 女鬼泣聲道謝,復向秋蓮說聲抱歉,終於一閃穿牆而去,消逝無蹤。 宋兩利感覺她已穿入生死門,這才噓口氣,撤功收招,站立而起,閨房終顯得陽氣許多。 外頭眾人雖能感受陰氣流竄,然終究肉眼難見鬼魂,只覺宋兩利比手畫腳戰得激烈,一顆心跟著跳上跌下,復見一切平靜,鬼氣已失,陳老太婆這才敢低聲問道:“小師傅,鬼魂已走了?” 宋兩利笑道:“應該吧,倒是難纏,弄得我一身汗!”拭著汗水,摸摸脖子指甲掐痕但覺不好受。 陳老太婆半信半疑,仍推開鐵門,不敢接近媳婦。宋兩利見狀乾脆將秋蓮抱向她,嚇得一群人往後跳退,宋兩利將人抱出屋外,雖是近下午申時仍有陽光,照射之下,秋蓮已幽幽醒來,驚怯地躲開宋兩利,隨又回憶方才驚險情景,一臉驚悚茫然。 宋兩利笑道:“照了陽光該沒事,我走啦。” 說完行步而去。 眾人目光落于宋、秋之間,終停留在秋蓮身上。只見得她瞧著自己蒼白雙手,復撫向臉面,再瞧往陽光,算來已近三年未見陽光,竟顯得激動,一群人怔然說道可好了可好了,見得秋蓮正常響應,眾人霎時欣喜擁向秋蓮捉捉摸摸想確定是人是鬼,甚且感受鬼身是啥狀況,已然忘記先前恐怖情景。 現場一片重生喜悅。 一群人終下跪拜天,直道感謝菩薩,謝完菩薩終再感謝小神仙,對宋兩利已然尊敬如神。 |
第 四 章 美女神偷
宋兩利回到關帝廟。 望眼即見八卦鏡仍在龕上,倒也安心不少。 摸著脖子仍能感覺指痕疼痛,照向鏡面,見及紅痕,乾笑道:“收鬼代價真不少。” 想及方才種種,他不禁捏把冷汗,幸得此女鬼道行不高,若真碰上超級魔鬼不知是否鬥得過?日後得小心些。倒是情急中佛陀法相現身相助,似乎又應驗頭上胎記之說,然長在正中額頭,形狀又不雅實是擾人。 既然無法除去,只有接受事實,不再多想,盤坐下來休息兼養傷,落個清靜。 才坐定不及幾分鐘,忽見齙牙老太婆領著秋蓮及巷民快奔過來。見及宋兩利即下跪膜拜道謝連連。 宋兩利自是客氣應對表示只是舉手之勞,巷民仍把他當小神仙,不但帶來緣金紅包,且帶來香燭供品,供祭關帝爺,終把小廟綴得香火鼎盛。 一陣折騰,巷民終於盡興而去。 宋兩利瞧及供品食物一堆,感受一股溫馨,善行終有好報吧! 想著想著,忽覺有人逼近,回頭一瞧。只見得黑影一閃,一妙齡美女急忙奔來,顧不得是誰,趕忙叫著:“替我擋擋!”便往神龕下頭藏去。 宋兩利但覺突兀,正待揣想發生何事,忽見兩名壯年漢子快步追來,瞧其裝束應是江湖幫派正在搜尋妙齡姑娘。忽見宋兩利,一人喝道:“可見著黑衣女子?” 宋兩利掙扎是否要替她掩飾。終仍覺出家人不打誑言,道:“見著了。” 一壯漢喝道:“人呢?” 宋兩利道:“躲在黑暗角落裡。” 那妙齡少女聞言氣得七竅生煙,正待現身發作。另一名壯漢探頭瞧探裡頭,只覺廟小東西亂不似有人,斥道:“少在胡扯!”轉向夥伴:“兩邊追,別讓她逃了!”兩漢子終往左右深巷追去。 宋兩利暗道好險,方才自感應出對方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便說了實話,若對方不信那可就麻煩多多,幸得菩薩保佑,護得了那姑娘安然無事。 那黑衣姑娘可無法如此想,待躲得一陣,覺得安全後終跳出來,瞋道:“你敢見死不救,修什麼道?我看你是妖道!”氣沖沖興師問罪。 宋兩利乾笑道:“我覺得他們不會進門……” 黑衣女子斥道:“用‘覺得’玩我的命?你是否有毛病?” 宋兩利直覺對方才有毛病,淡聲道:“你走吧,遲了說不定對方又尋回來!” 黑衣女子邪笑:“想攆我走,沒那麼筒單!”賊眼溜向四處,落於龕上那八卦鏡,“小廟倒有好東西,賠給我!”伸手便抓。 宋兩利豈能讓此寶物遭殃,驚叫不可,追攔過去。豈知黑衣女子動作迅速,一手抓得寶鏡呵呵謔笑,宋兩利攔之不了又怕她逃走,竟自抱向對方,黑衣女子一時不察被抱個正著,嚇得她面紅耳赤,怒斥:“快放手,敢非禮我嗎?”掙扎欲甩。 宋兩利急道:“寶鏡還來就放人!”情急之下顧不得男女關係,仍抱得甚緊。 黑衣女子嗔扯,一個失重,雙雙滾落地面,宋兩利已壓在她身上,幾乎臉面相貼,嚇得她無興再玩,猛丟鏡子斥道:“爛東西誰稀罕!”雙手終將男人推開,面紅耳赤站起,趕忙檢查衣衫是否破損。 宋兩利撿回寶鏡,安心揣入懷中,想及方才倒是失禮,只好裝得正經,宣個“阿彌陀佛”佛號,鄭重說道:“施主您走吧,貧僧不送了。” 黑衣女子瞧他臉紅,表情怪異,捉謔之心又起,邪笑:“怎麼?扮得道士宣佛號? 我看你必是混混之徒!我準備告發你欺瞞善良百姓!” 宋兩利一時情急倒習慣用上相國寺常用之佛號,然已說出難再收回,便道:“佛非道,但道承佛,我說的也沒錯,你走吧。”感覺出對方想捉弄自己,趕快送走便是。 黑衣女子笑得甚邪,上下打量宋兩利:“瞧你不過十六七歲,敢開山立派,好哇,我倒想聽聽你師承何派?度牒出自何處?沒有就死定了!” 宋兩利不想洩漏相國寺秘密,心念一轉,道:“道家幾乎都出自龍虎山張天師這一派……”出門多日總聽得些許傳言。 黑衣女子聞言登時斥笑:“胡扯八道!你會是龍虎山弟子,那我就是你的老祖宗! 知道我是誰?張天師第廿一代傳人張繼先便是我爹,牛皮破了吧!”捉弄快感上身,目光邪得可以。 宋兩利眉頭一縮,腦門已從其目光穿透,感應對方腦袋所想,竟也浮出一位仙風道骨中年人,怔道:“你是張美人?!龍虎山天師派大千金?” 黑衣女子一愣:“你怎知我叫張美人?!”心事被窺般,不自禁抓向胸口。 宋兩利笑道:“大家都知道,我當然也知道了。”總不能說出能窺心事,故以此當解釋。 張美人聞言倒也相信,瞄眼道:“我是出名在外,不過你敢說出今天事,我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敢情你當了暗賊,連你爹都不知?” 張美人斥道:“什麼暗賊,我是劫富濟貧,沒看到一些**欺榨百姓,我就是看不過才如此做!” 宋兩利感受出她言屬真實,道:“那就是義賊了!欽佩欽佩!”拜禮恭維。 張美人冷道:“請把‘賊’字拿掉,改成‘俠’字行不行?” 宋兩利笑道:“是,義蝦(俠)!” 張美人瞪眼:“請發音準確點,是‘俠’不是‘蝦’,出家人老喜歡吃葷,準是歪道!”直覺宋兩利裝扮好玩,狎笑道:“看你是騙吃騙喝的吧?” 宋兩利道:“總得有實力才行!” 張美人道:“小毛頭還有什麼實力?”心念一閃,竊瞧門外,忽又溜進桌底下。 宋兩利暗道:“總比老是躲在桌底下實力強吧!” 話未說完,張美人已鑽出,竟然換得另一套素青衣衫,秀髮一落撒下,顯得亭亭玉立,亮麗清美,和方才相較,判若兩人。 宋兩利皺眉直瞧,這美人倒名不虛傳,臉蛋甜秀動人,眉挺眼亮,身軀玲瓏有致,該只二十上下,竟也魅力四射,連他頗有修行者皆露出欣怡神色。 張美人見狀瞄眼:“果然是色狼!還修什麼道!” 宋兩利但覺失態,連忙打佛號:“色本無相,我受教了!” 張美人呵呵笑起:“年紀輕輕裝什麼老佛?少耍把戲啦!我爹當了幾十年道士,我從來不信鬼神,什麼不學去學這騙人花招!” 宋兩利一愣:“你爹是天師王,法力無邊,你卻不信這套?” 張美人道:“信什麼?我從來也沒見過鬼魂,倒是知道不少耍詐方法!” 宋兩利道:“從你爹那裡得知?” 張美人瞪眼:“少胡扯!我雖不信,只是因為沒見過,可不關我爹,他倒有本事替神經病中邪的治療恢復正常,從來沒用過邪術耍詐!” 宋兩利頷首:“我也這麼想,否則倒要失望了!” 張美人捉笑道:“你當了道士才該失望!十七八歲得跟我一樣為所欲為,陽間的事都管不完哪管得陰間事?摘下頭巾當個正常人,當你自己吧!” 說完她突然伸手揪向宋兩利,對方躲之不及,一閃之下,頭巾已落,露出鱉形綠胎記,霎時怔愣。宋兩利趕忙掩手蓋去,苦笑道:“這就是當我自己了。”瞧向張美人左眼角下那媚力豆大硃砂痣,心想若長成那樣自不必這麼辛苦了。 張美人怔愣後呵呵笑起:“難怪你要當道士,原來是鳥龜精轉世,還你吧!”將符巾丟回,宋兩利趕忙纏上。她笑道:“其實縱使這樣,你仍可當自己,搞成小道士,讓人覺得頂怪地。” 宋兩利想想,大概自個從小即出家,步入江湖後又當了道士,從未換得一般人身分,倒忘了真正自己是何模樣,得花個時間好好研究。 正思考中,先前那兩人搜索壯漢又追返,宋兩利見狀趕忙欲喚張美人躲藏,張美人卻挺身而立,已換得女人身,她才不怕。 果然兩壯漢追來,喝問幾句未果,進門搜尋一圈便自離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要是被發現,我可要跑路了。卻不知對方是誰?” 張美人道:“臨安王龐家幫的手下。”自覺宋兩利懂得不多便解釋道:“江南便這臨安王最霸了,臨安王也叫杭州王,西湖王,反正他勾結官方,撈了不少油水,可惜他女兒中邪,請得我爹前去收拾,我嘛……跟了過去,然後……看不慣便拿了些東西準備分給窮人。” 宋兩利道:“你爹在幫人收邪,你卻偷人東西?” 張美人冷道:“不是‘偷’,是劫富濟貧!” 宋兩利輕笑:“你倒是頂會替你爹惹麻煩,要是你被逮著可叫你爹如何交代?” 張美人道:“逮著也未必知道我是誰的女兒!”神情頗為得意,忽想及什麼,喝道: “你敢洩漏,我便收拾你!” 她竟也奇怪,自己怎會咱行甘願洩行蹤?原是宋兩利多少想知道她是誰,她間接受了催眠而不知,終不知覺做出恢復女人面貌之事。 宋兩利道:“你不拆穿我道士身分已是恩,我怎會做出檢舉之事?” 張美人瞄了幾眼,頷首道:“相信你便是。”想想,道:“想不想學法術?我雖不信,大概是沒慧根,但每瞧及我爹那般煞有其事東耍西耍,又覺得好似真的,想來這是道家門路,你想學,我替你引見如何?這可是大好消息,多少人想拜師都不得,我是看你順眼才想成全你!” 宋兩利道:“有機會自然好,可是我目前只想安定下來,日後再引見如何?” 張美人道:“隨你啦!”東瞧西望,道:“才開張幾天?” 宋兩利道:“只幾時辰。” 張美人想笑:“倒是有緣極了,一開張我便上門……你耍了手段,騙得那麼多供品?” 宋兩利道:“我真的治好一位秋蓮姑娘,他家人及巷民便送東西來了。” 張美人半信半疑,心念一轉:“去治臨安王女兒如何?若治好了聽說可領得黃金百兩!” 宋兩利目光一亮:“這麼多?”忽又洩氣:“有你爹去,哪輪到我?” 張美人道:“可不一定,我爹要是覺得沒救或違反天意,他便不會出手,自可輪到你。” 宋兩利道:“既然如此,我若救得,豈非違反天意?且有點不自量力。” 張美人道:“別講那麼多,百兩黃金,你要是不要?” 宋兩利掙扎著,有了這筆錢將可安穩許多,何況若真能救人,自也好事一件,終答應,道:“你不怕回到龐府被發現?” 張美人訕笑:“我還想再偷一把呢!想拆我廬山真面目是難如登天。”一副跛樣,惹人發笑。 宋兩利感覺出對方遊戲江湖心態,倒也羨慕,然想及武功仍待加強,此種日子仍早。 道:“祝你廬山真面目永遠見不得人!” 張美人一愣:“你這啥話?我長得見不得人?!” 宋兩利道:“你是美的,那樣說自神秘的了。’張美人受恭維,呵呵笑了,道:“一張嘴老說怪話,看是歪道!”瞧瞧天色已近黃昏,道:“走吧!遲了還得錯過一頓!”步向門外探瞧搜尋著,但覺安全,終大步行去。 宋兩利帶上廟門,整整衣衫,跟了過去。 |
第 五 章 誤坐監牢
西湖東畔 豪華閣府矗立夕陽下,紅瓦燦透一片金光,映向湖面,顯得金碧輝煌。 門匾題有“龐府”桌大龍飛鳳舞金字,氣勢不凡。 宋兩利除了感受相國寺宏觀外,首次如此靠近豪華宅院:心念泛起對方必是富有若皇族,卻莫靠撈錢發跡才好。 張美人已通報,守衛引著兩人進入在院廂房。 宋兩利忽感受腦門正受著干擾,引來耳鳴式嗡嗡響著。直覺有人在感應自己思維,應是張大仙人吧?便放輕鬆,恭敬響應過去。 廂院廳門一開。 張美人欣笑奔去,一聲老爹已叫得那人輕笑響應,果真是龍虎山天師派第廿一代掌門張繼先。正四平八穩坐於太師椅上。 宋兩利只見得他一身綿黃道袍氣度不凡,年約五旬,鬍鬚斑秀,貌若老莊博學之士,或兩眼常睨視,眼角已留下三道深深魚尾紋,平添智能,他正以怪異眼神瞧著宋兩利。 揣測對方到來用意。 宋兩利本想感受對方腦門所思,卻發現一片空白,這才知道對方或已修得法門,並不易感應,或而這便是功力深淺吧,他恭敬拜禮:“未學宋兩利拜見天師掌門。” 張繼先凝目仍緊:“你師出何門?” 宋兩利猶豫一下,道:“以前在開封相國寺,後來便離開自立門戶了。” 張繼先冷道:“才十六七歲便自立門戶?” 宋兩利但覺窘困:“不是那種,是隨便混混而已。” 張美人笑道:“爹別嚇他行嗎?是我帶他來,看看爹是否要收他為徒?” 張繼先冷道:“不收!” 張美人一楞:“您可第一次如此堅決?” 宋兩利亦覺意外,然對方不收又豈能強求?窘笑著不知如何是好?“弟子其實亦無多大希冀……” 張美人道:“爹太不給人面子了吧!以前你若不收也會客氣,怎這次不一樣?” 張繼先轉為溫和道:“因為爹看不透他是誰,所以不敢收。” 張美人道:“就是小道士,怎看不透,他是妖怪?” 張繼先道:“倒無妖氣?只是他很特殊,可能早就是高人!” 宋兩利幹窘道:“弟子不敢……” 張繼先笑了起來:“徒弟不收,交個朋友無妨,有空歡迎到龍虎山,老夫招待招待便是。” 張美人聞言這才放心,笑道:“爹好會弄人,我以為你把他當妖人呢!” 張繼先笑道:“妖人進不了此門。” 張美人呵呵直笑,要宋兩利拜謝父親,雙方總結了善緣。忽想及什麼,她道:“爹要回去了?” 張繼先道:“該走啦。” 張美人道:“治好龐姑娘了。” 張繼先道:“治不好,不必治,是是非非,不沾也罷,若非顧及人情,我可不願來。” 張美人欣笑,轉向宋兩利:“這可好了,我爹不想管,你可大展身手啦!” 宋兩利乾笑,僭越前輩讓他困窘。 張繼先睨向宋,道:“你要治?” 宋兩利乾聲道:“是大小姐要晚輩來的。” 張美人道:“他可有點本事,試試也好,百兩黃金對他甚有用處,爹可說出不想治的原因嗎?” 張繼先道:“天機不便洩露,小兄弟要治便去,卻也別惹龐先生,他是非多。” 宋兩利道:“晚輩只看看,若不行便也走人。” 張繼先道:“那祝你成功!”轉向女兒:“走吧,爹不想留下太久。” 張美人皺眉:“這麼快?吃完晚餐如何?不然您先回去,我陪他走一遭便回。” 張繼先頷首:“好!” 其實龐府早有準備,張繼先則以尋女為由,此時自不便再待龐府,三人便告別離去,龐府並未派要人相送,或交情不夠亦或心結在心!憑天師出馬豈會治不好之理? 張繼先不想多說,找了精緻餐館請客一頓便先行離去。 張美人則又領著宋兩利回到龐府。她胡扯宋兩利是父親慎重委託代理人,瘦瘦禿禿的龐家總管終引見主人。 行進間,張美人不斷瞄向四周,只見得字畫古董不少,果然是肥羊,邪心又起。 宋兩利則想了解龐府,便問:“不知龐先生叫什麼?” 張美人不禁想笑:“叫龐光!” 宋兩利一楞:“膀胱?”亦想笑。 張美人呵呵笑起:“沒錯,只是光明之光?這可是龐光先生忌諱,知道者皆改稱‘亮’先生。” 宋兩利道:“龐亮光也是怪。” 張美人笑瞇鳳眼,道:“知便知,可別亂說,否則惹了他們可得像我方才被追……” 忽覺不妥,不再說下去,只以笑聲回答。 兩人吱吱咕咕惹得總管回頭瞄眼。宋兩利但覺失態,趕忙斂神,張美人可不管,笑得可以。 看在天師份上,總管不想多說,但覺這小道士敢是打混,不必引見主人也罷,轉了方向,直接帶往小姐住處。 轉折三廊,終見得幽雅閣樓上畏頭傳來瘋女人笑鬧聲不斷。 總管道:“人在裡頭,小師父自行去吧。”喚開四名守衢,不想再帶路。 宋兩利感覺不出任何邪樣,便自步去。 張美人亦覺好奇,跟了過去。 房門立即閉上。 宋兩利尚未步向二樓,只見得一蓬頭亂發,身著紅花被單瘋女人追奔下樓,其臉面雖清秀,胭脂卻塗得血盆大口,瘋言瘋語直笑:“你要嫁給我嗎?來啊!我等好久了!” 笑喝中強奔過來,嚇得宋、張兩人趕忙逃開。 龐小珍追撲幾次未果,又賴在地上慟哭直道對方不愛自己,她想死,要找觀音菩薩作主。 宋兩利但覺棘手,竟然感受不到邪氣,麻煩大了。 張美人呵呵笑道:“她看上你了,好好應付吧,沒啥好玩,我先到外面啦!”說完啟門而去。 宋兩利一時無計可施,只好盤坐下來,想運功腦門感應看看。這一感應卻覺龐小珍思緒煩亂,她甚至想捉弄自己,不禁苦笑,若是對方當真精神失常那該如何是好?硬著頭皮,抓起酒葫蘆灌它幾口再說。 龐小珍見他喝酒亦覺有趣,喝著我也要,搶身過來。宋兩利不避她,給得葫蘆讓她喝去。仍運功想感應對方思緒,還是覺得對方想捉弄自己。 龐小珍幾口下肚,臉面通紅,敢情酒瘋已起,謔喝叫著:“不嫁給我,便掐死你!” 當真欺撲過來,雙手狠猛無比掐住宋兩利脖子,謔笑再起,狂勁再摧。 這龐小珍乃名門之後,自是學得功夫底子,宋兩利一時不察竟然躲之不及,被掐得眼吊舌吐,掙扎直道不可,那瘋女人笑得更狂:“不嫁便掐死你!”用勁更猛。 宋兩利衝急腦門,強烈感受出對方根本在捉弄自己,哪像是發瘋心態?被逼急之際,突地閃出怪招半式念頭,右掌猛吐,打得女人胸脯,砰得一響,龐小珍欸呀驚叫,倒摔數丈跌落地面,宋兩利抓著脖子猛咳,直道:“你沒瘋,你根本是在裝瘋!” 龐小珍聞言驚急反斥:“誰說我沒瘋!非禮啊!”竟然二話不說,猛將衣衫扯破,露骨露胸,肚兜皆快裂了開來。她甚且沒命撞牆碰窗,果然引得外頭守衛驚詫破門而入,任那宋兩利直喊千萬別栽贓,她仍哭哭泣泣逃命去已。 守衛見狀大怒,一人喝斥大膽,另兩人抓向床上帳布罩向小姐免得春光外洩。其它守衛已抽出利刀直迫宋兩利於牆角。 一守衛喝斥:“好大膽子敢非禮小姐!”轉向男一守衛:“快杷總管請來!這小子是妖道!”守衛快奔而去。 宋兩利哭笑不得,急道:“是她自己撕破的;她沒病,只是裝瘋賣傻!” 說及此龐小珍突然厲笑:“他要強姦我,好啊!來啊,放開他,我要當他夫人!” 當真又想寬衣解帶,搗得守衛抱得更緊。 宋兩利只感受出對方根本在捉弄自己,這才想及張天師為何不救,敢情早已看出名堂,自己莫名蹚了進來倒是自惹麻煩。 既然救之不了,他已準備打退堂鼓,輕嘆道:“貴小姐毛病太嚴重,我無能為力,你們另請高明吧!” 守衛冷喝:“哪這麼簡單!你想佔我家小姐便宜,且看總管如何發落!” 一聲令下,大群人逼著宋兩利直往內殿行去。至於小姐仍鎖回閨房,傳來陣陣瘋狂謔笑。 轉過三落迴廊,終見一寫有“金尊堂”之豪華廳堂上畏頭燈光閃亮,鶯燕笑聲不斷。 守衛稟告,總管本欲出來理事,龐光卻心血來潮喝道:“帶上來,我倒想瞧瞧啥道士敢非禮我女兒!” 一聲令下,守衛押人入廳。只見得一八仙桌前坐著兩男兩女。那居中身著錦袍華服,油胖如豬中年老者即是龐光,正以邪異眼神瞧著小道士。其對面坐了一位官味十足的瘦師爺,他則無心理會此事,色瞇瞇抱撫一妙齡煙花女子,眉來目去,春心無邊。龐光身旁則侍候一嫵媚妖豔豪放女,瞧其衣衫薄露,紅紗黑兜隱隱現現,直吊得左側一位中年道士兩眼貪溜直轉,她正是小有名氣之龐家二姨太魚景紅,有了她,龐家增色不少。 那魚景紅媚眼勾向宋兩利,性感挑逗般粗紅朱唇邪笑著:“倒還算上相,只是未免太大膽了,當了道士還敢趁機非禮女人?” 宋兩利哭喪道:“全非如此,是她自個弄的,她根本沒瘋!裝出來的!”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 龐光詫道:“小珍沒瘋?!她在耍我?!” 魚景紅冷道:“我說嘛,好端端怎會瘋了起來,真是在作戲,可把你給整慘了!” 龐光不禁轉向一旁恭敬站立之道士,想徵得意見:“你不是說他中了七邪之煞,需大羅天仙來救?” 那道士眺著細小眼球,一臉小人奉承道:“亮先生請勿聽這小子胡說,大小姐分明中邪,連張天師都治不了,他又豈能窺其因果,定是脫罪之詞!”喝向宋兩利:“小子給我說實話,否則我林靈素第一個饒不了你!”若非他整理鮮淨,這模樣倒像是猥瑣流浪漢在得勢發飄。 宋兩利急道:“在下已說實話,令千金沒瘋,誰也救不了也不必救!” 林靈素仍斥責幾句,一旁馬文經師爺不堪受擾掃了酒興,冷道:“小子你師出何門,可有道牒?拿來瞧瞧!” 宋兩利一楞,自個最擔心便是這名堂,他已感覺出對方是官兒,這下麻煩可大了,情急說道:“我跟張師父一同來的,張姑娘仍在,可請她作證!” 馬文經跳動短須,冷道:“請張小姐過來!” 總管拱手道:“張姑娘已溜了;是她帶來沒錯,卻未必指明和張師父有關,何況沒了道牒怎可到處行騙,且非禮我家大小姐!” 宋兩利直道並非如此,想要求張美人作證,豈知馬師爺已煩心。冷道:“光是非禮一罪已夠他坐上十年八年苦牢,把他押下去。有什麼冤情向府衙說去!” 一聲令下,守衛立即動作,宋兩利驚惶直叫張美人,豈和全無響應,這可慘了,若被逮去無法申冤,苦牢恐怕蹲不完。他想逃,可是龐府守衛眾多又豈是自己三腳貓功夫能抵擋?何況這一逃而被通緝,一輩子皆洗不清罪名,唯今只希望張美人趕快出現作證了。 總管瞧他胸口鼓脹,心念一閃,道:“搜身!說不定他便是盜寶之人!” 守衛立即搜他,除了零散紋錢,倒是搜得那面奇異八卦鏡子,宋兩利急道:“那是我傳家之寶,不是偷的!”想保住它。 總管見其腐舊,冷斥道:“什麼爛寶,丟都沒人撿,押走!” 宋兩利掙扎,仍被守衛押往府衙。 林靈素本未在意,但聞及“傳家之寶”且總管根本不屑,他便接過來瞧瞧,實亦瞧不出名堂,忽聞龐光問來:“林先生依你看他當真不是張天師門徒?” 林靈素道:“怎會是?張師父都束手無策返去,又怎會留下爛道士亂搞,冒充居多。” 龐光道:“如此甚好,莫要為此事得罪張師父才好。” 魚景紅媚笑道:“管他誰是誰,敢非禮大小姐便該受罰,先關他一年半載,且等張天師親自來求情再說,豈可讓佳景浪費,咱繼續暢飲吧!馬師爺您說是嗎?” 馬文紀一時邪笑,直道自該如此。暢事又起,男色女媚挑笑不斷,早忘了方才掃興事。 那林靈素原沒什麼地位,只不過靠著魚景紅關係,始能進入龐家。當時林靈素隨便算個命,說及魚景紅將會碰上貴人,結果三天不到便讓龐光看上接回豪華宅院當她二姨太,終免得常年當戲子之漂泊之苦,魚景紅倒把林靈素當成靈術之士,引薦于龐家,那龐光礙於面子便請他發落府中有關祭祀之事,且剛好有個中邪女兒,林靈素倒能派點功用。就算如此簡單聚會,他卻不能上桌可見其地位仍低。 林靈素並不強求,他只對魚景紅一身肉感艷媚怦然心動,縱使對方目前跟了龐光這有錢有勢傢伙,然照他估計,如此美女配肥豬,為的只不過是錢財,只要假以時日,自己仍有機會,這正是他留下來最大原因。 見一群人已飲酒作樂,他知趣退去,無聊之下,開始把玩那面奇異古鏡。 他自覺奇怪,宋兩利這小子分明是張美人帶來,且自信滿滿想治大小姐瘋症,應是小有來頭,卻對這面鏡子情有獨鍾,這古鏡應是鎮邪異寶了? 他摸著鏡面,復又瞧其背面複雜圖案,此圖案可比八卦圖複雜太多,他不禁伸手扣扣摸摸,想瞧出端倪,就在無意間似觸動秘鍵,怪鏡猝然射出強光,嚇得林靈素中邪般拋棄欲躲。強光頓失,古鏡恢復原狀。周遭守衛指點,以為妖魔出現,林靈素乾笑回答施了法術,無關緊要,守衛第一次感覺這道士有些門道。 林靈素驚心後始撿回寶鏡,仔細端詳,心頭浮起愉悅謔喜,喃喃說道:“莫要真的是至寶才好……”再次撫弄,卻未能再開啟秘鑰,直到三更方始放棄,喃喃說道:“看來得找那小鬼問個清楚了……至於這面鏡子又是何名堂?”想及自己混得道士也收集不少道家秘本,立即奔回後院簡陋住處,抓來秘本即找尋,探來配去,終讓他尋得,道家最尊極天神即為“天尊”,即為三清境之天寶君(元始天尊)、靈寶君(太上道君)、神寶君(太上老君),而靈寶君法像即捧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似陰似陽之“陰陽鏡” 象徵從無極幻衍出來之“太極”之鏡。這怪鏡經過腐蝕,自見黑白相間點斑,且能發出強光,敢情是靈寶天尊遺留人間之“靈寶陰陽鏡”這可是道家至寶啊! 林靈素查至此激動非常:“看來我的翻身全靠它了!”撫著至寶,心花頓放。 隨後他又查及有關陰陽鏡資料卻不可得,已暗下決心想從宋兩利身上套出名堂。他後悔將人逼入官牢,得想個法子救人才行。 若想等那張天師回來作證救人,這小子恐怕脫了一層皮,倒不如從大小姐身上下手,只要證明她乃裝瘋,一切自可迎刃而解。這小子既然懷有秘寶,且又是張天師引線而來,多少有些門道,那他所言大小姐乃裝瘋,多少有些可信。 到底要如何證實呢? 林靈素心想這龐小珍原是正常,自從魚景紅進門後又跟大姨太吵得翻天,龐小珍母親即元配夫人已被冷落得自殺身亡,自此她便發了瘋,追究其真正原因可能在做無言抗議,當然亦有可能為了某個情郎想私奔才用此計,若能突破其心防,自可洩了底。 有了盤算後,林靈素立即收拾些道家秘法東西,趁著五更天未亮,趕往龐小珍住處。 近五更天,眾人皆累,一切顯得沉靜,正是施法良機。 林靈素起了符壇,隨後以道家秘咒耍了法術,一陣冷風吹入閨房,林靈素則裝出婦人聲音以冒充其母親,幾聲喚去,龐小珍終從夢中醒來,她怔急即問:“娘您在喚我嗎?” 想尋人卻不可得。 林靈素聞書暗喜,低聲再應:“珍兒,娘不希望你真的瘋了……”聲音冷冷,倒若發自陰間。 龐小珍泣聲道:“娘,女兒沒瘋,只是爹他太絕情把您害死,他又百般為難我,這個家我待不下去,我要離開,娘您帶我走吧……” 林靈素道:“你等等,時辰即將到來……” 他得請人去通知龐光才行,於是喚向守衛,表示他在治病,並請對方找來老爺。守衛知他在道術方面有所權利,便依言前去請人。 林靈素則靜坐暗處,任龐小珍東探西問仍不回話。龐小珍亦不敢大膽驚動守衛,她探尋一陣,得不到響應,只好靜坐,想著母親託夢自有原因,等待一陣且看狀況便是。 不久龐老爺已腫眼惺忪趕來,他原是養尊處優之人,平常豈如此早起,然為了疼愛女兒竟也忍下脾氣前來一探究竟。 林靈素見及對方,低聲說道:“大小姐已經好了,我且點破她!”想故做治妥雜症之態。 龐光冷道:“且快吧!”毫無耐心。 林靈素頷首,當下便又欺近,故意吹出冷風,手中紙圖往窗口一幌,裝出夫人聲音: “珍兒走吧,娘帶你到安全地方……” 龐小珍不知有詐,登時欣喜:“到哪裡?娘您還活著吧?” 林靈素道:“不管如何,到那裡後你自不必再裝瘋了。” 龐小珍欣笑:“說的也是,管他的,先逃出去再說!” 說完她當真偷偷掀開窗戶,那原是鐵條加框現在竟然鬆動,直以為是母親顯靈,便自爬窗而出,正待逃往某方向,叫著“娘您在哪?”話未說說,竟然發現父親肥胖身子擋在前頭,她驚惶詫叫,楞立當場。 龐光冷道:“耍什麼名堂?” 龐小珍暗自回神,只能再裝瘋,怪笑起來:“不是爹嗎?您怎會在此?娘來找我們了,一起快去快去!”欲拖父親同行。 龐光冷斥:“你還裝?” 龐小珍憨笑道:“裝什麼?娘都來了,咱快走吧……”忽又轉急:“娘別走啊!我就來了!快快快!”便要追去。 龐光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去,打得龐小珍挨呀跌落地面,他怒道:“什麼人不耍,耍你爹?” 龐小珍眼看瞞之不了,突然發飄:“耍你又如何?娘就是被你害死!我為什麼要留下來?你是個壞人,憑什麼管我!我不認你這個爹!” 龐光怒道:“你敢說爹是壞人?” 龐小珍厲道:“害死我娘都是壞人!天下就你最壞!” 龐光怒極,一巴掌就想再甩,然高舉一半終究收手,輕嘆道:“你娘是想不開,不必怪到我頭上,你終究是我獨生女,爹的骨肉,爹又怎可讓你流落在外?好好休息吧,不必裝瘋賣傻,爹不會相信,對你娘之事我已致歉多次,你不必掛在心上;我希望下次看見你時,一切給我恢復正常!”說完轉頭離去。 龐小珍伏地慟哭,她恨死所有人卻無處發洩,一旁丫鬢想整理她卻不可得。 林靈素趁機退去,他心情高興萬分,解開此秘,縱使耍的是三流手段,但在他人心目中可能神通又加強幾分吧。 他急於救出宋兩利以解開寶鏡之秘。 |
第 六 章 本尊分身
宋兩利被關入監牢,以其小不溜丟且無身分地位可言,自引不得獄卒興趣,方一進門便關入牢房,連晚餐皆省了,宋兩利則從焦切中掙扎過來,心想此時焦急無用,且看張美人是否前來救人,心一想定便睡得安穩。 然次日一早便被獄卒挖起幹些打掃便盆粗活,宋兩利勞苦慣了倒不在意,然聽獄卒提及冒充僧道至少得抽五十大板脊杖,多人因而殘廢,此語嚇得他六神無主直道別落在自個身上才好,這脊杖可打在脊背並非臀部,又有幾人受得了啊! 打掃完畢又被關回牢房,獄卒乃未給食,餓得宋兩利兩眼昏花,不得不想乞討,豈知獄卒一句“沒錢還想坐牢”搗得他不敢吭聲,強忍飢苦,且走一步算一步了。 今兒實在是被張美人給害慘啦! 他閉目養神,想以腦波影響獄卒,看看是否能弄點食物果腹,然卻因肚腹過飢,注意力無法集中,效果不大。 又挨至近午,外頭突然傳來獄卒頭領聲音:“那小道士可在?”一粗手粗腳傢伙大步踏入,手下應聲人仍在,他始放心瞧著宋兩利邪謔冷笑:“你死定了!把他抓出來準備行刑!” 獄卒見狀喝謔響應,立即開牢房欲扣人行刑,嚇得宋兩利臉色鐵青祈求不斷:“大爺冤枉啊!我真的沒有非禮龐大小姐,一切出自誤會!” 獄卒頭領喝道:“住口!哪個罪犯會承認自己錯的?打了再說!” 一聲令下,獄卒立即銬人於牆,敢情就要行刑。宋兩利嚇得臉色蒼白,只有祈求菩薩渡此難關了,“大爺饒命,小的不敢了!” 獄卒頭領斥道:“三百杖打了再說!”獄卒就要行刑,宋兩利驚叫,獄卒頭領突地喝叫住手,呵呵笑起:“算你俞大,來了救星,放開他!”獄卒莫名,仍解了對方。 宋兩利大難不死,急出冷汗,連連道謝,卻不知救星是誰?心念未落,外頭已步入那眼臉猥小的中年道士林靈素。他乃商得龐光同意行書府衙師爺,方能順利進得牢獄救人。宋兩利見狀登時拜禮直謝救命之恩。 林靈素淡笑:“知恩便可!”轉向獄卒頭領:“想必頭領已知誤會一場,改天再請諸位大餐,唯這小道士乃龐爺要找之人,在下得先帶回去了?” 獄卒頭領笑道:“有師爺手諭,自該放人!”轉向宋兩利,喝道:“下次小心些,敢得罪龐爺,有你好受!” 宋兩利直道不敢不敢,便隨林靈素離開可怕地牢。 林靈素將他帶至街角古井處讓他盥洗一番,後又找家餐館讓他吃頓飽,這才引往附近山區隱密林中,選得乾淨石塊坐下。 宋兩利自是感恩,先時已說過無數道謝,此時更下跪磕頭以謝救命之恩。 林靈素跳動著額頭上那三道深深“王”字形皺紋,似笑非笑道:“你當真要謝我救命之恩?” 宋兩利道:“若非前輩,弟子恐怕沉冤莫辯了。” 林靈素笑道:“那拜我為師如何?瞧你慧根甚深,收你為徒應該不差。” 宋兩利雖想及潦倒師父,然那亦有名無份,眼前這位可是救命恩人,且道行似乎不差,終難拒絕。當下叩拜大禮,直道感謝師父收容。 林靈素聞言大喜,暢笑開來,直道好好好,隨即扶起宋兩利,道:“今後你已是我徒,得尊師重道,不得有背叛行為。” 宋兩利認真頷首:“弟子不敢。” 林靈素直道那便好那便好,撫著宋兩利腦袋,笑道:“將來咱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可惜為師今兒沒啥見面禮,改天補送,倒是你昨夜留在龐府的八卦怪鏡,我可替你取回了……”說完拿出八卦鏡。 宋兩利見狀怔喜,接過寶鏡,道謝連連,撫著它,心滿意足,一切又將順利起來。 林靈素道:“不知它來自何處?似是傳說中的‘靈寶陰陽鏡’?” 宋兩利怔喜道:“它有名字?‘靈寶陰陽鏡’?似不難聽,它是徒兒從開封相國寺後院古井得來,當時似乎鎮住妖物,後來妖物便跑了。” 林靈素跳眉道:“原來是妙佛禿驢那頭傳來的,哼哼!他自無此福氣得靈寶!”貪婪瞧向寶鏡,甚想佔為己有。 宋兩利突地感受出對方腦門所想,縱使自己喜歡卻想割愛,道:“師父若喜歡便贈予您了。”想交出。 林靈素頓覺失態,趕忙笑道:“我哪敢收?這全是緣分,寶物跟了你,你便留下,反正我們已是同門同派,你的便是我的,有何分樣?還是你留著,若為師要用,你再借用便可。” 宋兩利縱使感受對方強烈佔有心念,然又顧及不得搜尋師父思緒,以免失禮,便不敢再感受對方腦波,乾笑道:“那徒兒便暫時保管,只要師父想用,徒兒必定立即奉上。” 林靈素笑道:“如此甚好!卻不知此寶鏡有何功效?如何開啟?”終於切入問題最核心。 宋兩利道:“它可發強光如閃電,應能降妖伏魔,另外它亦能反射東西映在天空,好象神仙顯靈,頂好玩,弟子即曾把關聖帝君送上天,終接了一筆生意。” 林靈素聞言怔喜:“這麼神奇?待弄來讓為師瞧瞧如何?” 宋兩利立即激活秘咒法門,忽見強光閃出如電,嚇得林靈素既驚又喜,接來寶鏡玩了幾遍,直道好寶物,隨又叫宋兩利表演神仙顯靈絕活。宋兩利接過寶鏡,照向林靈素,利用太陽光反射,以及寶鏡自身淡光烘照之下,林靈素影像已飛映山頭青天白雲處,瞧得林靈素目瞪口呆,直道怎麼可能,自家影像會映在天上,那豈非天神下凡,法力無邊。 他仍不信,拭了幾次,終激動萬分,激情抱住宋兩利,呵呵直道:“我們發了!光靠天神顯靈,即足以創造聲勢。” 宋兩利不解,眉頭直皺。 林靈素笑道:“很多事並非一時說得明白,將來你自會了解,現在你只要記著,除了你我之外,千萬別說此鏡能將人影送上天,這是為師命令,知道麼?” 宋兩利一知半解,仍點頭:“只要師父交代,徒兒自是遵命了。” 林靈素滿心高興:“很好,快把寶鏡收妥,然後為師再說些有關本門之事!”不等宋兩利反應,乾脆把寶鏡抓來自己保管,笑道:“此鏡太過神奇,為師想研究研究,趕明兒便還你如何?” 宋兩利道:“原想送師父,您收下便是。” 林靈素心花怒放,藏鏡於胸,直道三兩日後一定還,待藏妥後始道:“為師雖武功不錯,卻從未收徒,故本門較為單薄,始終沒沒無聞。不過本門一向注重裡子,外表倒在其次,有實質利益最重要!” 宋兩利自對救命恩人唯命是從,林靈素這才將狀況說明,原來全派弟子只他一人,連派別亦未取名,宋兩利聽得想笑,然他只想過活,倒不在意門派大小,只要過得去,一切自好處理。 林靈素辛苦討生活甚久,如今有了轉機,得好好利用。巧思一陣,終有了靈感,道: “日後便稱為師本人為本尊,映在天空之幻影稱分身,你覺得如何?” 宋兩利喃喃念著本尊分身兩句,越念越順口,倒是附和了。 林靈素想及未來發展無限,已激動得哈哈暢笑,然他素知自己實力,搞得太大可能招架乏力,還是找人商量商量,也好有個妥切方式。 他第一個想及龐家二姨太魚景紅,對方對自己已頗有信任,如今再加上神鏡助陣,將必佛光普照,神跡再現,唬得佳人一愣愣,說不定從此跟著自己私奔呢! 一想及魚景紅那身妖媚騷勁,他已欲心大動,喚著宋兩利快走快走,引著他往城區奔去。 宋兩利雖稍能感覺師父心緒變化,然在尊師重道下,他可不敢任意感應,以免違道辱師,內責難安。 及進內城,林靈素帶著宋兩利回到龐府後院清修房,要他暫時休息,他則神采奕奕尋往魚景紅住處去了。 金玉閣佈置豪華,魚景紅正坐於湖邊雅軒撫琴弄樂。 她縱使樂理未精,然多年藝妓生涯仍能彈得幾首熟曲,唬唬外行人倒甚夠用,尤其龐光外雅內粗,根本毋需應付。此時撫琴弄樂只不過做個樣子,實是無聊,正計畫著今夜龐大先生又將邀何人共宴,自己眼光得抓準些,否則一輩子跟了這龐光大肥豬,她可心不甘情不願。 她總認為自己成就不止於此,要是哪天碰及風流皇上,說不定……尤其龐光最近老是談及生意困境,看來他似乎亦遭受麻煩,否則怎需日夜不斷宴請官爺以疏通?自己得好好放亮眼子才行。 林大仙人說自己命帶富貴應是不假吧! 魚景紅幻想將來榮華富貴模樣,不禁咯咯笑起。 林靈素已然行近,忽聞笑聲便拱手道:“不知夫人何事如此開心?”對於艷女挺實胸脯,總溜她兩眼。 魚景紅見及他,欣笑道:“正想你呢,便來了!快過來,替我看看相如何?”招著手,希冀有好結果。 林靈素笑道:“不是才看過沒多久?”此乃雙方唯一能親近藉口,他施個道號,仍樂意行去。 魚景紅嬌笑道:“你不是說一日三命?我的命變化尤其之多,已隔了好幾天了吧? 算算如何?” 林靈素哈哈一笑,說道:“算便算了!”登入雅軒,艷女香味撲來,慾念陡升,然身分不同,只好壓下。拱手拜禮後,道:“手來我瞧瞧……其實若能摸骨,自是最準了……” 貪婪掠奪女身,故作鎮定。 魚景紅媚笑道:“有何不可,師父乃方外之人,還避那麼多嫌疑!” 林靈素乾笑道:“還是避著好,龐大先生我可得罪不起……”抓著女人左右手,揉揉搓搓,粉嫩傳來,恨不得吞了它,可惜隔了龐光這肥豬,一切空想。 魚景紅呵呵媚笑不斷:“捏得久了,可要算得好命啊!” 林靈素笑道:“一定一定!”捏得太久亦不妥,利用自己研究過之資料便湊上幾句: “夫人玉丘飽滿,榮華富貴享不盡,將來必定更有成就!” 魚景紅最愛聽此話,直道當真當真?“如何成就?可有辦法成為天下第一夫人?” 林靈素趕忙噓了她,低聲道:“你可別亂說,要是讓龐大先生聽到,有你好受!” 魚景紅冷道:“他算什麼?現在可能還在豬睡,為了他女兒竟然跟我東長西短,遲早我會跟他算總帳!” 林靈素道:“夫人可別惹得太過火,至少龐大先生頂著臨安王天下,自有其本領,你得小心從事才行!” 魚景紅瞧他如此認真,呵呵笑起:“放心,我自有分寸,說不定將來他成了天子,我豈非仍能坐穩第一夫人?想到哪去了!” 林靈素笑道:“有此想法便好,不過誰當天子之話也不能亂說……”瞧其手相及面相,臉面顯得鄭重,又伸手撫了對方臉頰,皺眉道:“說不定夫人乃仙女下凡,另有一番仙緣……” 魚景紅聞言乍喜:“我是仙女下凡?是誰?哪位?難怪我總覽不同於凡人。” 林靈素道:“暫時仍看不清楚,只能見得夫人眉頭處淡淡浮有紅痕,正是仙界下凡暗記,待日後凡胎褪盡,自可一窺奧妙。” 魚景紅道:“現在不能證身麼?你再詳細瞧瞧!”倒是正經起來。 林靈素只不過想博得女人好感,隨便胡謅幾句,他哪懂得仙體凡胎,然順應對方要求,便說些較有名仙人,如觀音菩薩、瑤池仙女、何仙姑等仙人,然又想及要是對方若變仙。豈非不肯人道,隨又補充一道,也有可能是注生仙女或歡喜仙女,以陰調陽亦可得道成仙。 魚景紅可想不得這些,若能證身仙體下凡,她已樂半天,直道有機會必要證實一番。 林靈素見效果良佳,便道:“至於我……呃,呵呵,老實說,我也是天神下凡…… 當然一段姻緣是免不了,呵呵,天機不可洩漏……”故作神秘一笑,道:“夫人可曾兄我仙形隱現?” 魚景紅道:“你能現仙形?” 林靈素道:“不錯,只是不隨便顯露罷了,現在時機已成熟,今夜三更,夫人自能見得在下仙形!” 魚景紅怔喜道:“當真?” 林靈素禪機一笑:“今夜三更一切可明白!這就告退了!” 說完神秘一笑,拱手退去。 魚景紅追前幾步,道:“哪兒見仙形?” 林靈素道:“天空,呃,我住處的上方,一見便知,明兒再聊……”去得甚光榮。 魚景紅欣中帶惑,對方當真能現仙形?瞧其說得如此肯定,又叫人不得不信,心念一轉,媚笑道:“也好,他若能現仙形,那說的話更準了,我自然也是仙胎下凡,倒不知是哪位仙女?” 她把所記得仙女全部幻想一遍,呵呵笑聲不斷,若真是仙人再世,則一切將甚不一樣了! 一手飛琴彈來竟然亦有仙氣。 林靈素回到後院簡陋禪房,宋兩利開門迎接,林靈素笑道:“一切順利,你到屋頂拆它幾片瓦吧!”徑自走向包袱翻找衣物。 宋兩利莫名不解,何來順利?莫非師父已替自己找到安身龐家機會?然事情似乎不像,師父一臉欣喜應是為自己而起,由於未喝酒,又不敢感應師父腦門,他倒猜之不出答案,師父既然要拆瓦,他便爬上屋梁,準備拆瓦。 林靈素則急於挑出一套絲質道袍,呵呵笑起:“阿利,我穿上它,像不像神仙下凡?” 宋兩利道:“頂像的,只是本尊師父的鬍子太少,要就貼多些,否則便剃掉,神仙是完美的,除非是散仙,那又另當別論……” 林靈素頷首:“說得有理,我自會想辦法,倒是我頭上這三道深痕像不像‘王’字? 這可是天生俱來的!”擠弄額頭深痕,直若老虎頭上紋。“我天生便是王了,像不像青龍、白虎下凡?” 宋兩利呵呵想笑:“師父可別說是青龍白虎下凡,它們全是神仙坐騎,顯了靈也矮了一截,倒不如天神來得威風。” 林靈素道:“你倒想得精,那要如何?說自己是玉皇大帝下凡?”忽搖頭:“不成不成!搞得太大,不易收拾,說不定皇上也說他是玉帝下凡,豈非要殺我凡身!得好好想個名堂!” 除了穿袍試裝,他得努力替自己仙體取名。然一時並未想得合適,已頭疼不已,道: “阿利你可有什麼仙名適我用的?” 宋兩利道:“弟子也只是一知半解,師父何不暫留以後,說不定真神托了夢,自有真名,總比現在想破頭來得好。” 林靈素頷首:“有道理,看來你慧根甚深,為師將會好好栽培你!” 說完他則學起天上神仙高雅姿態,東步西晃一陣,這才又交代幾句,步出龐府。待其回來後,鬍鬚已弄得清雅整齊,頗有仙氣。 他甚至拿出一張畫圖交予宋兩利,笑道:“此畫像便是我的分身,日後我不在,你以此圖反射於空中亦能奏效。” 宋兩利不解:“為何要射往空中?” 林靈素道:“師父道行已夠,慢慢要往外發展以濟世普度眾生,若能以此顯像,自不必花三寸之舌,何況得此異寶便是緣,不用可惜,你是我徒,自該幫為師達成心願才是。” 宋兩利道:“弟子本就該盡本分,只是想了解狀況,既是普度濟世,顯個像當然好,徒兒盡力幫忙便是。” 他想前次在關帝廟一顯靈便救了人,自知凡人喜歡眼見為憑,此不失為好方法。 林靈素原是顧忌宋兩利不能接受而洩了底,如今以救命之恩及道義套住他,果然得其信任,日後發展將能順順利利,前程一片光明。 屋瓦已拆得半個人身寬,足可讓神光送出,一切應準備就緒。 林靈素簡單弄得晚餐食用,便和宋兩利面對面盤坐於地,靜靜等待三更到來。 宋兩利只要坐定,總能感受師父怎滿腦子是魚景紅影子?這非修道人之思維,然想及另一師父潦倒禪師不也常想及昔日愛人,看來魚景紅和他有所感情,才會有此現象吧? 他總覺感應師父思緒乃不尊之行為,已刻意排斥,便將思緒拉往母親,以及頭上那綠鱉胎記,幸得最近無人解下布條,胎記掩飾甚妥,減去不少麻煩。 禪定中,忽聞三更梆子響。 林靈素睜眼即道:“阿利,時間到了,你把我的法相送到天空,淡淡地,讓人瞧清便可。” 他早將寶鏡交還,宋兩利喔了一聲,立即激活秘鑰,一道淡光照向林靈素臉面再反射衝出屋頂,果然在黑夜當空形成淡淡影像。 林靈素表現一副和藹莊嚴,果真似若神仙下凡。 此影送及天際高達十數丈,莫說龐府,就連臨安城區只要抬頭者皆可見及。 顯像已生。 第一個發現者不是魚景紅而是守衛。 神仙顯靈何其偉大,守衛霎時驚叫,突又怕冒犯神仙,趕忙掩口,且通知另一人瞧瞧以便印證自己是否眼花,結果一致認定神仙仍在空中。 一時間龐府已起騷動。 魚景紅在騷動中終見林靈素法相,登時激動萬分:“林先生當真是神仙下凡?” 她正和龐光同處一室,原想翻雲覆雨,忽被驚動,方知白天所言,一時印證,連丈夫亦拖出門抬頭觀望。 龐光瞧及直皺眉頭:“世上當真有神仙?” 魚景紅道:“天空那不是麼?”竟然膜拜起來。 龐光半信半疑:“林先生是有些門道,然要我信他是神仙,恐怕……” 魚景紅懶得理他,兀自膜拜:“先生您若有靈便幫我實現願望……” 四周已有沉騷聲傳出,林靈素自知神秘重要,已喚宋兩利收回寶光顯像頓失。他趕忙掠往屋梁,將屋瓦給蓋妥,掩去痕跡。 宋兩利笑道:“效果大概不差,本尊師父神功已大成。” 林靈素呵呵笑道:“希望如此,睡吧,明兒便知。” 宋兩利道:“恐怕睡不著了。” 林靈素道:“怎會?” 宋兩利道:“神仙是很忙,毋需睡覺的,尤其又在驚動凡人之後……” 話未說完,外頭已傳來腳步聲,輕喚聲。 龐光聲音傳來:“是林先生嗎?”不等回話,門被推開,龐光和魚景紅跨步而入。 宋兩利急忙欲躲卻無去處,只好縮於後角,林靈素則高雅若神迎向門面。 魚景紅忍之不了,欣笑道:“先生元神顯靈了?” 林靈素笑而不答,拱手拜禮:“不知龐先生深夜光臨可有重事?” 龐光欣笑道:“方才我在天空見著先生元神顯像,可是真的?” 林靈素淡笑道:“先生以為呢?”反打禪機增加神秘感:“通常在下禪坐自有此現象。” 龐光神秘一笑:“看來先生是真人不露相;你能醫好我女疾症,自是神通無量了。” 林靈素直道哪裡,盡盡本分罷了。 龐光忽又瞄及宋兩利,道:“先生把他給救出來了?” 林靈素笑道:“在下和他有師徒之緣,即把他帶在身邊,日後尚請先生多多栽培。” 他使眼色,宋兩利拱手拜禮。 龐光笑道:“只要有能力還怕被埋沒,我一定全力支持;如果可以的話,龐府讓出一祠堂予先生亦無不可。” 林靈素聞言心花怒放,需知讓祠當道觀那可大手筆。受此支持直讓他道謝連連,一時不知如何恰當回話。 魚景紅媚笑道:“若能立個道觀,先生可就棲身有地了。” 林靈素仍道:“多謝支持!”拜禮連連。 龐光笑聲一陣,目光突地一縮,笑道:“捐道觀並無問題,倒是道家於七月十五日天台山盛會,林先生一定要參加,一舉創造聲勢如何?” 林靈素聞言心頭一顫,那天台山之約乃是全國一等一道家掌門較量盛會,不錯,成名容易,然若無真功夫,誰又敢去自取其辱?這龐光分明想以此證實自己真假,倒是老謀深算,若此時回絕恐怕一切化為烏有。 他道:“若以道法參加盛會,在下並無間題,唯在下武功並非絕頂,恐怕招架不易。” 龐光笑道:“功夫之事交由我來解決,先生只需專事道法,咱倆合作,同創一片事業!” 臨安王能訖立江南不倒,其武功能耐自有過人之處,若得他支持,林靈素壓力頓減,直道:“有先生大力支持,在下自該全力以赴!” 龐光滿意暢笑,一身肥肉晃晃顫顫,一切似乎帶勁,道:“那先生便多多準備,希望一切至為順利,夜已深,就此告別。” 說完和魚景紅拜禮而去。 林靈素送走兩人後,神情顯得激動,自道成了成了!轉向宋兩利,道:“只要能搞定道家盛會,任可問題皆不是問題,目前已得龐大先生支持,咱已成功一半!” 宋兩利道:“龐先生好象要利用我們賺錢?” 林靈素道:“那是俗人想法,咱只顧弘道,何況賺錢並非壞事,現在時機不好,有了銀錢,自可救濟眾生,也是功德無量,知道嗎?活在人世,凡事不能免俗,何況哪家道觀不是靠天子賞賜及信眾善捐過活?” 宋兩利想想也對,道:“一切由師父處理便是。” 林靈素笑道:“如此甚好,休息吧,明兒準有得忙了。” 次日,果然有好奇者登門拜訪。龐光在有意栽培下,已挪出靠湖畔那棟樓閣交予林靈素使用,以便信徒易於接觸及進出。 信徒幾乎為探詢顯像而來,林靈素笑而不答。直道午夜三更自有解答。若遇有除邪避煞較易收拾事情,則領著宋兩利一同前去處理。在宋兩利建言下,林靈素倒能順利解決求醫者麻煩,消息因而漸漸傳開。 尤其一到三更,林靈素即靠寶鏡將法相打向空中,一連數天下來,整個臨安城幾乎議論紛紛,說及龐府出現一位仙人,正為百姓解除疾苦而來。一時虔誠信徒蜂擁前來膜拜,林靈素登時感受天神下凡快感,已自取封號為‘天霄神君’落凡塵。有了名號,眾人開始研討匹配,總想把神君理出來歷。林靈素亦不負眾望,說及天霄神君乃九霄之神,屬玉皇大帝麾下要神,如此更得信眾相信,流傳漸漸拓開,知名漸增。 應信眾需求,林靈素開始雕刻自己神像,供於道觀樓上供人膜拜。半個月下來,竟然收得千餘門徒,以及獻金數萬兩。 如此成就已惹得林靈素大呼神明顯靈,一切威力無窮。 宋兩利則每天不時捧抱捐獻箱數捐款,兩眼幾乎目迷金銀,哪還顧得修道念佛,直想著照此下去,不出半年,他亦可能成為天下富人吧? 已近三更天,正是師徒倆勞頓一天準備收工數銀兩之最快樂時刻。 兩人躲在‘天霄寶殿’後院密室,兀自將三口捐獻箱倒出,金銀珠寶不在少數,甚且有銀票、地契、骨董,琳琅滿目。 林靈素抓起一張地契,哇哇直叫:“好啊!三甲地,可值數千兩,不知誰捐的?” 宋兩利道:“城西張員外,他想捐出建廟,不知師父意下如何?” 林靈素道:“好自好,但目前仍辦不到,得先顧及本殿發展才是,不過也不賴啦! 每天收入數千兩,照此下去,呃呵呵!不得了啊!” 宋兩利笑道:“不知徒兒可分得多少?” 林靈素描他一眼,邪笑道:“為師的日後不就是你的?”自覺這小子有點神奇,不好意思獨吞,笑道:“給你一成如何?為師也留一成,剩下的留做三份,一份捐助該助之人,一份用來築大廟,即開幫立派費用,另一份留為不時之需,你覺得合理嗎?” 宋兩利頷首:“合理合理!數千兩的十分之一便有數百兩,徒兒不久也發啦!”數著銀子,過癮非常。 林靈素輕拍一記響頭:“有你的,不到二十歲即發財,我可熬了四十多年才成功;不過能成功便可,你我得好好照顧一切,別把生意搞砸了!” 宋兩利笑道:“不會不會!驅個邪,收個煞,這些都是小把戲,徒兒應付便可,一切自可順利發展。” 林靈素道:“我是說有關顯像之事,絕不能洩底。” 宋兩利道:“師父不說,自無人知曉,徒兒自會小心關照!” 林靈素頷首一笑,道:“那師父就放心了,看來你也得有個封號,便叫‘天霄小神童’如何?乃天霄府小神仙下凡。” 宋兩利自是接受,他原只想討生活,任何佛道修行他根本不在乎,如今有了金銀當前,讓他成就無限,哪還顧得是否不義之財,何況林靈素又加一層可救世濟人之包裝,他自覺賺個十分之一甚合理,何況這又非偷搶而是信徒自動奉獻,說它乃除煞驅邪酬勞並不為過。 師徒倆立即將捐款分了,至於地契等物則置于一箱,以便他日處理。 數日已得近六萬兩銀子,林靈素不禁有了煩惱:“照此下去,越來越多,如何能藏得了?何況你一人也不可能數完,且照顧不了。” 宋兩利道:“不是另有龐先生可照顧?” 林靈素聞言趕忙低聲,道:“少讓他知道為佳,龐先生是混江湖的,他若起貪心,全部霸佔,咱可奈何不了他。” 宋兩利道:“話是不錯,可是在人家屋簷下要避開甚難,師父得好好計議才是。” 林靈素一時心緒波動,此乃難題,轉念之間,道:“一切順其自然吧,出來混總得有靠山,只要龐先生不太過分,分他一點便是,何況法力在咱,若合作不得,咱另謀發展便是。” 宋兩利沒意見,他只想保有銀子,然後安安全全照顧周到便可。 林靈素則有了盤算後,將捐款分妥,宋兩利則抱著數百兩回房,埋於床鋪下,今夜睡得想必香甜。林靈素則將銀兩鎖於密室,然總覺不夠安全,乾脆席地而睡,以免有所閃失。 如此過了三夜,林靈素但覺在臨安王庇照下竟然毫無麻煩,其實只要應付龐光一人,一切豈非安然無恙。 悟出此道,他方能安心入睡。 尤其不到半月間,財富增加數萬兩之多,林、宋師徒倆做夢皆笑笑。 |
第 七 章 佛教太妹
宋兩利照例清晨即起。 他雖未必和往昔相國寺般為研磨豆漿而勞頓,然卻忙得不可開交。 天霄寶殿除了林靈素法相外,四周已置滿紅燭、帳幔,一片紅色喜氣洋溢,香火鼎盛莫若如此。 宋兩利正忙著點著無數蠟燭及燈籠。他發現蠟燭越亮,生意越旺,故一大清早即快速補充一夜熄滅之燭火。現場又現神光普照,瑞氣盛旺。 正點完燭火,宋兩利忽覺門外有人,立即迎去,開啟紅門,果然見及一位四十上下,徐娘猶韻之女尼含笑而立,她施個佛號,笑得自信:“敢是天霄神君住處?” 宋兩利眉頭一皺,直覺此人除了理光頭外,渾身瞧不出尼姑味,還戴牛眼大佛珠,顯得有點那個不倫不類,忍著笑意,道:“不錯,師父正在此,不知這位光頭夫人有何貴事?” 那徐娘道:“貧尼並非夫人,乃出家人,法號橫豎,請多多指教。” 宋兩利皺眉:“你是出家人?怎看都不像……”想笑,終於笑起。“出家人還養得那麼白白胖胖?打扮停花枝招展?你該不會是唱戲的吧?” 橫豎比丘尼道:“猜對了,以前是唱戲,後來出了家,和佛結了緣,已經有好多年了。” 宋兩利頷首:“你說,我便聽,只是這裡乃道觀,不知師父來此何意?” 橫豎女尼道:“想見見神君元神法相,以便悟道。” 宋兩利道:“佛道本不同,你可能要失望了。” 橫豎女尼道:“佛道怎不同?一切皆修行,皆在渡人為善,何必那麼堅持!老實說,我乃修得佛門禪機後,亦覺道法較合乎人性,故特地來請教高人。” 宋兩利道:“怎說道家較合乎人性?” 橫豎女尼道:“例如能結婚,吃葷,喝酒,一切隨緣,比起佛門處處禁制要好得多。” 宋兩利呵呵笑道:“照你這麼說,哪還出啥家?乾脆改修道法便是。” 橫豎女尼笑道:“看來你是被管得緊,還有一段路要走,行修于心,何陷於法,是佛是道皆相同,不必刻意分別,日久你自會悟通,快去請你師父,貧尼想請益幾句如何?” 宋兩利只覺好笑,這愛打扮女尼說得禪機無限,他可悟之不透,對方既然為師父而來,且前去轉告,看看師父如何處理便是,當下引人進入廳殿坐蒲團,隨即往後院奔去。 橫豎女尼則坐之不住,起身四處打轉,尤對居中林靈素丈二高新雕法相瞧之甚仔細,想悟出端倪。後院廂房。宋兩利甚快奔及通知。林靈素亦已起床,盥洗妥畢,正打理一派宗師穿著。忽聞及有女尼求見,林靈素皺眉:“道佛不同宗,她幹啥大清早求見?” 宋兩利道:“大概你倆有緣吧,她說佛道本同宗,想要求您開釋什麼地。”林靈素道: “要我開釋?敢情道行還不深!”稍安一笑:“對方可有法號?”宋兩利道:“有啊! 又橫又直,叫‘橫豎’女尼,頂怪的。” 林靈素一愣:“橫豎女尼?佛教太妹?” 宋兩利呵呵笑道:“前一句倒是正確,這‘佛教太妹’可新鮮的了,怎有這名堂?” 林靈素亦想笑,道:“她近年可風雲得緊,只要稍有修行者,莫不知有這號笑料人物。”呵呵笑了幾聲始說道:“她本名花月貞,早年在戲班唱戲,以美豔聞名,後來愛紅不紅,或受了刺激或佛緣已至,竟然跑到普陀山白雲庵出家,當時白雲師太便收留她,也剃了渡,她倒是老老實賁苦修了幾年,誰知白雲師太一坐化後,這傢伙竟然自己悟道,說什麼一切不必太堅持、執著,‘佛’隨時可修,人人可修,如果吃素便能成佛,那牛馬豈非早成了佛,所以她啥肉都吃,只對法力有影響的不吃,還說吃檳榔可以驅邪破煞,法門比我們還厲害;她甚且穿得戲服在跳舞,所有佛門清規全不顧了,這倒也罷,她就是要自稱佛門弟子才叫人受不了,如此不像太妹像什麼?” 宋兩利聞言呵呵笑道:“有這種道行之人,恐怕天下少有了……現在她似乎準備往道家發展,不知是否也會變成道教太妹?” 林靈素道:“自該不會如此稱她,然她學佛又學道,在佛門弟子眼中已是叛徒,必嗤之以鼻,法所難容,道家上下亦對她風評不佳,只是不想理她罷了。” 宋兩利道:“那我呢?先從相國寺和尚變得師父門下?……” 林靈素道:“那不一樣,你並未正式拜入佛門,且又被逼走,何況出家還俗再入道家亦是允許,然硬要稱佛門弟子又沾道家法門,恐怕不易讓人接受。” 宋兩利已分出差別,已對自己行為有所解釋,心頭稍安,道:“既然如此,師父是不想見她了?” 林靈素道:“不見也罷,如此邪人,見了也麻煩。” 宋兩利道:“若她強求呢?” 林靈素道:“到時再說。” 宋兩利道:“若她要求看師父分身呢?” 林靈素心念一轉,道:“收個千兩銀子吧!反正她有的是錢!” 宋兩利目光一亮:“她錢多?” 林靈素道:“她雖是佛教太妹,可也對了一些好事者胃口,請她開堂作法,甚至來一段唱戲,竟然吸引不少人,獻得緣金亦可觀,咱替她分擔些亦是應該。” 宋兩利頷首:“敢情是同行,自有通財之義,弟子這便向她說去。” 說完恭敬拜禮而去。 林靈素豈肯錯過此妙事,緊跟其後探去。 橫豎女尼仍在殿堂端詳林靈素法相,只覺仙氣不錯,刻功一流,卻不知真正仙人是否有此味道? 宋兩利甚快步出殿堂,在得知對方來歷後,他總臉帶笑意,拱手道:“師父正在禪定恐怕無法會客。” 橫豎女尼道:“我可以等。” 宋兩利道:“這不大妥吧,你是女的,我們是男的……何況這裡又是道觀……” 橫豎女尼道:“修道人還分什麼男女?” 宋兩利道:“不分怎行,和尚廟住得妙尼姑,要是傳出去,豈非完蛋!” 橫豎斥笑:“怕什麼,難道怕我吞了你不成?” 宋兩利道:“吞我事小,要是吞了本廟,在下可就罪過了。” 橫豎道:“還是那麼執著?” 宋兩利道:“什麼執著我不知,我只知佛門弟子最起碼要守佛戒,和尚就和尚,尼姑便尼姑,吃素便吃素,是家常便飯,跟執著無關!” 橫豎女尼道:“看來你尚未懂道,不為難你便罷!我自會離去,不過,可否請令師父顯像讓我瞧瞧?” 宋兩利道:“為何要瞧?” 橫豎女尼道:“看看元神是何模樣?” 宋兩利指向雕像:“跟他差不多。” 橫豎女尼道:“我想見真正元神,以了解世上是否真有此法門可修。” 宋兩利道:“你修了那麼久都未見過?” 橫豎女尼道:“禪定後倒見過。像外面傳言能隨時瞧得清楚,倒是未曾見過。” 宋兩利道:“好吧,你想觀法門,我便請師父元神出竅看看,不過我們可窮了,師父能否贊助一下?” 橫豎女尼道:“要多少?” 宋兩利道:“一千兩銀子如何?” 橫豎女尼二話不說,立即抓出幾張銀票,從中抽出一張交予宋兩利,笑道:“請收下吧,佛道本一家,分你一點亦應該。” 宋兩利吞得口水,道:“你出門都帶那麼多銀票?” 橫豎女尼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是多是少皆一樣,快去請你師父現元神吧。” 宋兩利頷首,立即拜禮而去。 此時五更方過,天空漸亮,若想顯像,恐得另有功力才行。橫豎女尼特意挑白天而來便是想證實對方有白日顯像功力,那將是最高深法門。 宋兩利甚快通知林靈素,並將寶鏡交予對方,隨又奔回殿廳,領著橫豎女尼往左側門行去。方步出幾步,果然見及南天空顯出淡淡法相。宋兩利立即膜拜。 橫豎女尼睜大雙眼,復又伸手揉眼,以能瞧得更清楚。天空顯像莊嚴肅穆,果有仙氣。橫豎女尼獅子喝吼兩聲,並未震散顯像。 她突然冒出一句:“敢問道長,一二三四五,零在哪裡?” 林靈素聞之不懂,卻也不甘示弱,突然哈哈暢笑,道:“去吧!多問無益!”說完趕忙收下靈寶八卦鏡,顯像頓失。 橫豎女尼急道:“道長尚未回話,可否賜言幾句。” 林靈素豈肯再言,兀自閉不吭聲。 宋兩利拱手道:“前輩請吧,吾師元神你已見,應該有所收穫,至於問題留待下次再解不遲。” 橫豎女尼道:“莫非令師本人並不濟?” 宋兩利道:“再不濟也不會跟你一起做算術;我都能回答,何需師父出馬!” 橫豎女尼瞄眼過來,邪道:“行嗎?你說說看!” 宋兩利隨手晝個圓圈,道:“零在這裡!”張嘴一吹,道:“飛向空中去了!” 橫豎女尼呵呵笑道:“胡說八道!” 宋兩利道:“知道便好。” 橫豎女尼一愣:“你在說我胡說八道?” 宋兩利道:“何必那麼執著?誰胡說不都一樣!” 橫豎女尼呵呵笑起:“小混蛋,倒是學得快!放你一馬便是!”轉為正經:“令師既然能顯像,教我這門功夫如何?” 宋兩利道:“那不是功夫,是道行,等你修得正果後自然會元神出竅。” 橫豎女尼道:“我自知此法門,只是相互切磋,更易達成正果。” 宋兩利道:“恐怕得很難啦,佛道本相忌,你又是女尼之身,我看下輩子吧!” 橫豎女尼冷哼一聲,道:“我都尚未說你們道行有問題,竟也跩得端起架子,誰不懂得修行法門?何來故弄玄虛!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說完甩起冷袖,大步離去。 宋兩利拱手為禮,終將麻煩給送走。 林靈素隨後跟出,低聲道:“她已發現我們招法?” 宋兩利道:“若知道便不會如此生氣了。” 林靈素露出笑意,道:“說的也是,佛道本不同,她偏要學,我豈會教她,倒是此人心思善變,將來莫要決心變道姑,屆時可有得鬥了。” 宋兩利道:“她已經是道姑了,滿腦子法力無邊,道術無盡,看要回頭苦修恐怕不易。” 林靈素道:“你怎知她在想什麼?” 宋兩利方才自有感應,然怎好意思說出,笑道:“猜猜而已,呃,有人來了,師父您請盤座正神位置吧。” 外頭果然來了信徒,林靈素無暇再問瑣事,立即回坐正位,迎接第一筆生意到來。 宋兩利則負責招待。 來者是一對夫婦,已結婚十年未孕,想請神明幫忙,林靈素畫幾道符後又替兩人解運,耍他幾招,兩夫婦已捐下數兩銀子而去。不久,解運者、問卜者、收煞者、祈錢財者不斷湧來,生意更見興隆,師徒倆不時傳出滿心暢快笑聲,暗道摸對了門路。 直到傍晚又已解決數百人,淨賺兩大箱緣金。林靈素、宋兩利終噓口氣,雖然勞頓,但有收穫仍覺值得。 林靈素道:“得想個法子,我仍神人,每天如此勞累恐怕撐不了多久……神是不能勞累生病的。” 宋兩利道:“咱可休息幾天再開張啊!” 林靈素道:“那也得過一陣再說,我只是覺得信徒越來越多,靠咱兩人恐怕無法控制。” 宋兩利心念一轉:“可以把信徒編組,然後選出領導,又如相國寺,每天都有固定時間安排消災祈福,一次法事解決,不必每人一次,太浪費體力啦!” 林靈素恍然:“說的也是,一次解決自省事多多!”有了盤算,道:“日後遲早會壯大,得找個人好好規畫,”瞧著捐獻箱,笑道:“還是它實在,算它去吧!” 師徒倆又將捐獻箱摃往後院,開始分紅。 兩人數著銀子,不亦快哉。 正算得起興,忽覺有人靠近,宋兩利驚道:“是龐夫人來了……” 林靈素原自驚訝,但聞及心上人,突地神威起來,道:“阿利你先回去,這裡我來處理便可。” 宋兩利抱起銀子,滿心高興走人,臨開門和魚景紅照面,仍投以微笑而後離去。 魚景紅瞧其胸口鼓漲,猜及什麼,邪笑往回瞧,已見得林靈素神采飛揚立於金銀堆前,登時欣喜迎來:“大師已得不少緣金了?” 林靈素欣笑道:“不錯,半月下來,連一些地契骨董算進去,恐怕有十萬兩………” “十萬兩?”魚景紅兩眼發直,急急奔往桌前,摸著可愛銀子,貪婪又叫一句: “十來天就能賺進這麼多?” 林靈素笑道:“神在賺錢,凡人無法擋,當然,一切都得靈驗才行!” 魚景紅聞言,頓覺貪念太重,趕忙放下銀子,下跪膜拜:“大師在上,請受小女子一拜……”倒是拜得虔誠。 林靈素見狀一愣,隨即領悟,笑道:“不必客氣,我現在未禪定請元神附身,仍是凡胎,夫人不必多禮啦!” 魚景紅仍虔誠拜禮,然後媚笑道:“我一眼即看出先生不同於凡人,今後咱可有緣了,你不是說我也是仙女下凡麼?扶我起來如何?” 林靈素瞧她那身白中透粉紅緊身羅裙總散發女性魅力,不自禁伸手欲拉她起來,誰知魚景紅卻反扯勁道,林靈素哎呀驚叫,跌撲下來,壓得美女落滿懷。他想掙扎,魚景紅卻一翻身將男人壓在下頭,呵呵媚笑:“說有緣便有緣,今兒可得把師父瞧個清楚呢!” 撫著男人臉面,多少帶著挑逗意味。 林靈素早被她呼吸引帶聳動胸脯挑得六神無主,臉面已紅,窘困道:“夫人這不妥吧?” 魚景紅媚笑道:“有何不妥?你早知我是歡喜仙女下凡,原是你的仙妻,你只是不好意思說出而已對不對?現在由我說出,你敢說個錯字,我便永遠離你而去,如何?承認亦或背我而去?” 林靈素怔窘道:“這不妥吧?尤其你又是龐二夫人……” 魚景紅道:“不必說那些,只顧回答要或不要!” 林靈素道:“呃……這……” 魚景紅邪笑道:“怎麼,回答不了啦?那就是承認了?何必躲呢!” 她當真來勁吻向男人,雙唇一觸,林靈素已把持不住,易客為主,貪婪掠奪著投懷送抱冶豔媚女。於是乾柴碰上烈火,即在此隱密密室翻雲覆雨。那美女果然曲線玲瓏,凹凸畢現,一代尤物讓人難以把持。林靈素做夢亦未想過憑自己條件竟能擄得如此美人,實是神明顯靈,福緣不淺。 一陣激情下來,兩人疲累相擁,魚景紅甜膩一笑,道:“日後咱就是一體了,一切皆該分享啦!” 林靈素道:“可是將如何向龐先生交代?” 魚景紅笑道:“不必交代,你我是神之交合,我跟他只是凡人夫妻,一切就是這樣,我自分得清楚,你也應該有所了解才好。” 林靈素頷首:“便如此啦,否則實在難以自處。”有了神人解釋,一切竟也變得合理。 魚景紅瞧他輕鬆許多,這才再吻他一記,開始穿著衣裙,林靈素忍之不住,伸手又撫其酥胸,撫得艷女呵呵直笑,乾脆倒在他懷中讓其肆無忌憚撫摸著,兩人幾乎梅開二度。忽聞外頭聲音傳來,兩人驚詫,原是龐光到來,雙雙趕忙穿妥衣衫,龐光已逼近密門,魚景紅嬌笑道:“找我麼?跟得那麼勤?進來吧!” 門扉推開,龐光油肥身體顫步而入,精明帶黠眼神本是扣緊媚女,忽又被桌上銀兩吸引,已自哈哈暢笑:“躲在此數銀子嗎?”顯然不想責怪孤男寡女之罪。 魚景紅呵呵媚笑道:“你說呢?” 林靈素這才想及另有要害露出,然銀兩已被發現,多藏無益,乾笑道:“近日收了不少緣金,托先生之福。” 龐光哈哈暢笑道:“哪裡,也得你有功力才行,怎麼?一天即能收得這麼多?比我那茶鋪、酒行還有賺頭啊!” 林靈素原想說及乃數天之收入,多少掩些起來,誰知魚景紅卻回了話:“林先生已日入鬥金,老爺日後恐怕要招架不住了!”林靈素知大勢已去,乾笑響應。 龐光呵呵笑道:“不是說妥一體的?你們女人怎知除了賺錢,還得有守錢本事,時下除了我杭州王,臨安王,江南王能掌顧方圓百里外,誰還敢摃下此重任?對不對?” 他行前拍拍林靈素肩頭,意料不及之突來收穫,已使得他虧損生意露一曙光。 林靈素這才想及樹大招風,能賺亦該能守,已自哈哈迎笑,直道多謝栽培,然大把大把銀子分去,總讓他心疼。 龐光笑道:“林兒不必客氣,降妖伏魔你內行,做生意,耍功夫我內行,今個你能開一間廟,日入鬥金,我便能開十間百間甚至千間萬間,若效果甚佳,日入萬鬥金不在話下,你的收入保證比今兒多出十倍百倍,屆時可成為天下首富呢!” 林靈素稍一盤算,立即明白雙方合作大有可為,何況若對方當真黑吃黑,群眾信的是他,到時另起爐灶亦未嘗不可,目前便如此了,當下欣笑道:“在下只是修道之人,一切以救世為仁懷,其它金銀緣金收入和興觀建廟,濟助貧苦者便由老爺處理了。” 龐光哈哈暢笑,又伸手拍其肩膀,直道沒問題,目光一閃,轉向魚景紅,笑道: “日後你便配合林師父打理瑣事,其它則交給段總管處理,只要將來能順利發展,一切前途無可限量。” 魚景紅乍聞此言,欣喜不已,道:“老爺最疼我啦,放心,我會照顧得很好。”瞄向林靈素,取得心靈上之默契。 龐光笑道:“就這麼說定,龐家將因你們而宏圖大展!今夜我請客!” 在拗不過主人之下,林靈素終被風風光光宴請一番,直到深夜方由魚景紅送返住處,兩人雖眉目傳情,然林靈素已喝得宿醉,勉強摟擁吻抱,已無法作樂,魚景紅安置他入睡後方始奔向密室,竟然發現銀兩已被搜去,暗斥龐光手腳夠快,還好林靈素留有暗槓,魚景紅往內室地磚挖去,果然見得珍寶,徑自取得,並恢復原狀,暗自欣笑:“就算是夜渡資啦!”雖然未來油水看漲,然先落袋為安,以後發展以後再說,至於林靈素問起便推給龐光,想必他不敢前去興師問罪。 一切順利,她拿著夜渡資欣然而去。 次日。 林靈素醒來並未察覺此事,還是總管段秀山告知緣金已入帳,他方想及老本,然在搜探之下已知失去,原想抱怨,但礙於情勢,只好壓下,且聽得段秀山皆把帳目列得清楚,自己仍保有一份,倒不再在乎。 不久,魚景紅亦前來拜訪,緣於昨日肌膚之情,兩人心靈盪漾,一切自在不言中。 林靈素自知功力不夠,只是耍了把戲,故仍裝模作樣,要魚景紅褪去濃妝艷抹,扮成仙女般純潔。魚景紅聽了話,扮成觀音菩薩般,原想慈眉善目,然她天生艷媚,縱使不施胭脂仍帶媚樣,雖是扮了仙裝,卻難掩那股風塵邪味,林靈素知她掩之不去,然自己不就為此而深深欲惑著她?自也不再強求,頻頻笑道:“你是仙骨凡身,還了前世債,自可脫胎換骨。” 魚景紅只顧得盤算將來發展,至於前債如何還,可隨天運轉了。 她想研究林大仙如何化緣得金,便和林靈素步向天霄神殿。 只見得宋兩利已認真點燃紅燭,一片神光閃爍,果然靈氣旺盛。 宋兩利自從勤於打拚私房收入後已然忘記修行之重要,對於感應通靈之能亦在漸漸淡忘之中,正應驗貪欲能阻修行之說。然他一生困頓多年,根本從未發過橫財,如今有了機會,且又在師父引導下,他自拚命遵師而行,賺些血汗錢,待將來有個較好日子可過,此乃人生最原始慾望,若拋開修道精神來說,他正是辛勤奮發向上之好青年,又何忍硬逼他強修行而放棄此良機,何況他並未真正出家,更談不上任何佛道清規。 忽見魚景紅,宋兩利眉頭一跳,直覺她和師父走得甚親膩,應有某種曖昧關係,然師尊為大,不敢瞎猜,又自恭敬拜禮。 魚景紅對這相貌奇特少年多少有些好奇,欣聲直笑:“小師父聽說你額頭有只綠烏龜?可拿下帶子讓我瞧瞧!”此秘密已從林靈素口中得知。 宋兩利聞言立即低頭:“沒啥好看;師父找她來作啥?”轉身前去點燃另一排紅燭,有意避開對方。 林靈素笑道:“她也是仙體凡胎,和神佛有緣,日後將跟在師父身邊,替我分擔工作,尤其是有關女信士方面,你可稱她仙子。” 宋兩利喔了一聲,拱手拜禮,仍避著不碰。 魚景紅笑道:“倒是挺內向,大概還沒見過世面吧。” 林靈素道:“你別提他額上胎記,這對他負擔甚重。” 魚景紅笑道:“不提便不提,是一表人才,可惜有了胎記……呃不說啦!”向宋兩利,笑道:“說不定那是你的特色,將來會迷死很多女人呢!” 宋兩利冷道:“莊嚴廟堂老談這些不妥吧!師父待會有人要來請分身相,你可得準備,要三十尊,西城劉家家族要的。” 魚景紅怔道:“劉員外?玉寶莊的劉員外?”他仍杭州城富家之一,竟也信此道,看來生意前途無量。 林靈素得意道:“昨天他一房親戚中了煞,後來施法破去,大概消息傳開,他便來求神像了。”轉向宋兩利:“你去請王秀才多畫幾幅,趕中午送來如何?” 宋兩利正想避開,便告別離去。 林靈素則坐定廳前紅蒲團,似要禪坐,魚景紅則四處轉轉。 不久已見得消災驅邪者陸績前來。少了宋兩利幫忙,林靈素只好自行動手。他已學道多年,一些把戲門道仍難不了他,何況這些人多半經人介紹,先天即信得七分,再經大師拍拍畫畫,符水滿天飛之下,總覺神光大作,煞邪盡除,只要林靈素說及“好了,明天再來。”等話,信眾立即膜拜叩謝,臨行總留下可觀緣金,瞧得魚景紅好生羨慕,竟也在旁學習收妖伏煞招式口訣,樂得林靈素升起夫唱婦隨快感,殷切傳授。 不久,總管段秀山亦前來招呼,說是幫忙,然卻百般注意緣金流向。其一生精打細算,竟也練得一副精明樣,配上小臉小眼五官,倒若抓帳厲害之老鼠,任何金銀流向皆難逃其眼,難怪能得龐大先生信任派來此處理帳。 當然,他不只理帳獨到,生意眼光亦不差,半天下來已抓得門竅,與其讓信眾自由捐獻,倒不如另訂標準,如收邪除煞多少,開運祈福多少,他甚且想及因人而異,先調查來者經濟能力而設定合理緣金,如此收入必定大增。 隨後他又想及先收錢,即採預約方式,先讓有求於神者獻買祭符或香火,待事先祭拜焚化後才請大師前來解決問題,如此既省事又可兼顧緣金之準確。遇有特殊客戶且可另外服務。 此舉自引得林靈素和宋兩利反對,畢竟若真如此,將來緣金豈非全數落入龐家手中,兩人想賺點辛苦財皆不可得。段秀山亦覺縮得太緊難免反彈,於是提議雙管齊下,能約定者則約定,臨時要捐獻緣金亦可當場捐獻,如此方能擺平林、宋兩人爭執。 至於于魚景則認定只要有收入,遲早皆能分紅,故對任何方法皆能接受,時今她已感受神仙在凡人心目中威力,已興趣盎然想學仙道,便宜了林靈素之威風。 龐光則一直藏身暗處操控,在確定有利可圖後,他已決定經營另一版圖,只要將林靈素推上高峰,一切利益將數倍發展。而將對方推向高峰唯有參加道家盛會,只要能在張天師或茅山宗高手下脫穎而出,任天下將為之而瘋狂,那才是高潮之開始。 為此,他不斷叮嚀林靈素多作準備。 林靈素原是排斥,然在壓力下,以及充當神仙過久,總得學點真本事才行,何況他亦覺得只要肯學習,神仙立地成,何況還有寶鏡及龐府當靠山,應足可一拚。故他竟也花錢開始蒐集道法秘本,以求突破,至於武功則向總管段秀山請益,亦或龐光親自指點,多少有了精進。 至於于宋兩則仍努力賺錢,從清晨忙到深夜,竟也感到充實帶勁,儘管休息時偶有夢幻出現,然有了安定,他已不甚在意夢境暗示,就連母親幻影也已計畫等存夠錢後,多聘人手打聽,如此方能較有效果吧? 他活得安定且滿足。 直到快接近七月十五天台山道家盛會時,林靈素催他配合練道法,他方感受師父特別重視之壓力,始花心思解決此問題,尤其靈寶乾坤陰陽鏡之運用,他又發現不少秘招,屆時將可派上用場吧。 |
第 八 章 道法盛會
七月十二日。 天台山下,迎風小鎮陸績聚集全國道家門派,準備親赴每年一次道家盛會。 一時小鎮客棧幾被住滿,說其道光普照,神法無邊亦不為過。 宋兩利、林靈素、魚景紅、龐光等代表天霄派人馬業已抵達,住進天香客棧。憑著杭州王關係,客棧乃給了後院上房,眾人住得舒服。 各路人馬幾乎會合,林靈素打探之下已知龍虎山張天師一派、茅山派、雙修派、玉皇派等頂尖派系皆派人參加,高手自是如雲,他不免緊張,還好有龐光壓陣,應不至於差到哪去。他強拾信心,心想拚過此局,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至於宋兩利則覺此乃大人之事,他只不過配角,倒也落得輕鬆。忽聞及張天師人馬已到來,想當日那小妖女張美人竟然坑了自己一記,得找她問個明白,否則豈非被耍著玩? 打從他賺了錢,心性自活潑許多,童年鬱沉苦海漸漸擺脫,理起事情較能自處。心已想定便找了空檔溜出客棧,打探張天師下落。原來天師派地位崇高,即臨此處亦有分舵,一幹人乃駐進東山小道觀。宋兩利甚快找到地頭,只見得此觀築來樸雅,供奉天師,香火自是不差。 宋兩利盤算一陣,本想溜到後院找人算帳,然顧及武功不濟,要是碰上棘手貨可吃不完兜著走。想想,他便找及青松古樹下盤坐下來,甚久未練通靈感應之術,乘機練練也罷。於是拿出腰際葫蘆,灌得幾口烈酒,稍帶醉意之後,運起佛眼通,搜向道觀。 先時情緒浮動,尤其一幅火焰老僧不斷纏繞腦門讓他甚是困擾,不得不再灌幾口烈酒,醉意增強三分,火焰老僧法相稍去,漸漸浮出道觀裡頭諸人。一位麻衣老道且盤坐修行。另一位莊嚴慈雅美婦則在庭院賞景,忽覺張美人無聊東晃西晃,正準備開溜。宋兩利暗自叫好,喃喃念著“過來過來!”張美人似受及引誘,終走走轉轉,找了藉口,已溜出道觀。宋兩利暗喜,竟然能左右對方思緒?仍叫著“過來過來!”豈知張美人猶豫想走近,突又覺得不妥,轉身往西南鎮區掠去。 宋兩利連喊十數聲過來,仍無法挽回美人心,只好宣告失敗,然調整心緒,暗道成功一半亦不錯,便起身,偷偷跟在後頭,心想這丫頭敢是賊性難改,莫非又要去妙手空空?得瞧個究竟。 他跟得甚勤,然身帶醉意,武功又差,時而把人追丟,幸得腦門感應良好,竟也跟追至‘佳寶客棧’,卻不知對方想找誰下手? 宋兩利考慮後選了較冷清圍牆爬了進去,三兩下已潛至後院涼亭一角,竟然發現張美人和一名俊美男子私會後花園。 宋兩利眉頭暗跳:“原來是會情郎,難怪不顧死活!不知對方是何派系?” 只見得那青衣俊美男子說道:“你怎敢來?不怕你爹教訓?” 張美人笑道:“我爹還沒到,我是瞞著我娘來的,此次玉皇仙島派了多少人來?你師父可有出馬?” 那俊美男子道:“他應該會來吧?”輕輕一嘆:“上一代恩怨竟然如此難化解……” 宋兩利從兩人談話中已明白東海玉皇仙島和龍虎山張天師派幾乎是死對頭,而這張美人和那位叫玉天君的帥哥竟然私談戀愛,看來這場戲有得演了。 瞧那玉天君雖稍帶高傲,卻也人模人樣,隱露名家風範,宋兩利不禁落寞上心頭,直覺自己怎配得上張美人?先前友好只不過是張美人無意利用而已。然縱使心頭帶酸,他心念一轉,自我安慰道:“人各有福分,被她纏上才叫倒霉呢!”有了自我醫療法,他心緒立即恢復正常,心想捉謔一番也好,便運起神功感應張美人,暗暗叫著:“快說我愛你!”想替兩人推展情節。誰知幾句下去,張美人只顧臉紅,老是吐不出口,敢情功力有限。宋兩利只好改往玉天君腦門下手,這一感應果然發現他對張美人深有愛意,便不斷牽動其心思,暗自叫著“我愛你,我愛你,親她,親她!” 一連十數聲下來,玉天君怎知思緒竟能受人感染,不自覺冒出一句“我愛你………” 竟將心坎話兒說出,登覺不妥,趕忙掩口,臉面已自通紅。宋兩利激動暗笑,感應終於成功。 張美人乍聞此言,詫愣當場,以為聽錯,然見及玉天君臉面飛紅,心知不假,一時難以自處,窘困道:“話可別亂說……”不知如何答他。 宋兩利見及只差臨門一腳,便急運神功要兩人愛啊!親啊!逼得滿臉通紅,卻仍突破不了兩人尷尬情境,始終未能感應對方,一時激動竟然站起來喝道:“快親他啊!” 此話一出,張、玉兩人突地轉頭瞧來,宋兩利詫愣,竟然激動得得意忘形露了底。他哪敢面對兩人,趕忙哎呀悶叫,以手掩臉,溜著花叢即逃。 玉天君見狀冷喝:“誰敢偷窺!”電閃飛追過來。 張美人雖未瞧清對方,然宋兩利額綁黃符帶造型她可印像深刻,怔詫中叫道:“會是他?”若真如此,方才那幕實叫人尷尬,不禁惱羞成怒:“這小子竟然敢跟蹤我,還敢偷看我……”窘心直叫可惡,強勁追趕過去。 宋兩利心知武功不濟,逃出牆頭後已發現追兵迫近,不得已往小巷鑽去,忽見一柴堆,登時躲閃其後,玉天君幾乎先後腳之差迫近,他亦發現柴堆,慢慢逼近。宋兩利只好默念“人已逃到巷尾!快到那邊去!”連續不斷念著,想感應對方腦門。 玉天君不覺門道,先時仍想搜尋,然逼近丈餘後已受感應,直覺柴堆單薄應無藏人,復見張美人追來,直覺反應道:“人可能逃到內巷了。”張美人喝叫:“快追!他把戲很多,我得確定是不是他!”強步追去,玉天君掙扎後仍跟追過去。 宋兩利見狀暗道好險,深深吸氣,拍拍胸脯,坦然許多,忽又覺得其實不必躲,自己是來算帳,隨又覺得不妥,好漢不吃眼前虧,武功不若人,還是別碰為妙,找了方向逃之夭夭。 張美人、玉天君追掠一陣已知失去蹤影,礙於身分關係,不敢拋頭露臉,雙雙停於鎮尾巷道,不自顯得腆窘。 玉天君道:“對方是何來歷?你好象認得。” 張美人道:“應該吧!”乾笑幾聲,道:“是杭州西湖的小道士,以前碰過面,聽說被關起來,怎又放出來,呵呵,好象在爭風吃醋!”又覺不像,甩著舌頭。 玉天君聞及‘爭風吃醋’不禁窘困,道:“方才……”不知該如何解釋,“冒犯你了……”要他再承認說過‘我愛你’恐怕窘難自處。 張美人故作瀟灑甩手狀:“不談這些,待我收拾這小子再說,你回去吧,免得讓人閒話。” 玉天君頷首:“那日後見!”自知留下徒增尷尬,深深拜禮,含情而去。 張美人怔然佇立,直想著一問題:“我真的愛他麼?”對他似有感覺,然若想硬喻為愛情,卻又顯得禮禮數數,空空洞洞,甚難捉摸,倒是被宋兩利這麼一攪,距離感又遠了,應是剛萌芽尚未成熟吧。 她輕輕一嘆,玉天君應是個君子,可惜和天師派有水火不容之勢,踏出一步恐將付出甚大代價,這份感情恐怕多災多難,且走一步算一步。倒是宋兩利這小子竟然從中打岔,不去教訓實說不過去。於是跳向街道,開始打探有關杭州龐府落腳處,一路問得‘天香客棧’。 宋兩利竟然迎門送來,一臉邪笑,不知心頭盤算什麼。 張美人見狀喝道:“小烏龜你敢壞我好事!”見其頭綁黃符帶和方才所見一樣,已作此認定。 宋兩利冷道:“壞你啥好事?我還沒跟你算陷害之帳,你倒找上門來,未免吃定我了。” 張美人斥道:“誰陷害你!躲在背後就是鼠輩,不入流!” 宋兩利呵呵笑起:“你四處東躲西藏偷東西更是鼠輩橫行了,這麼囂張,難道沒有王法了!” 張美人一愣:“你敢說我四處偷東西?”一掌就想教訓,突見客棧群眾漸多,莫要因此一鬧洩了底子,冷哼一聲:“有膽過來說話!”轉往小巷。 宋兩利喝喝卷袖:“怎會沒膽,明明是你做錯還敢賴帳!”大步跟去。 待其入轉角處,張美人插腰等在那兒,謔笑道:“敢恨我作對,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宋兩利道:“你騙我入龐府又見死不救,本就是不對,還陷得我坐牢,怎可如此對人!” 張美人斥道:“我怎知你發展如此快,後來我想救,你又出獄了,怪不得我;你得為方才之事道歉!” 宋兩利道:“方才何事?兩人相約後花園?呵呵,有無私定終身?” 張美人喝道:“當真是你?” 宋兩利道:“我還想告訴你爹,說你勾引人家呢!” 張美人喝道:“你敢,看我如何收拾你!”拎著拳頭準備開打。 宋兩利訕笑道:“怎不敢!老想欺負我的人,總該一點教訓吧!哎呀!” 話未說完,張美人突地欺前,一拳搗中宋兩利左眼眶,疼得他哎呀驚叫,跌落地面,哪還敢逞英雄,竟然不敢再吭聲,撫著左眼,好漢不吃眼前虧地趕忙開溜。 事出突然,張美人以為會遭反擊,一拳擊出已採守勢,誰知對方若縮頭烏龜,竟然夾著尾巴開溜,她自一愣,突又驚醒,登時呵呵笑起,世上竟有如此癟腳貨,實是絕無僅有。她強忍笑意謔喝道:“別逃啊!你不是想教訓我?怎躲得比鼠輩還慘!”追之出來。 宋兩利竟然頭也不回躲入客棧一角,當真好漢不吃眼前虧,一切只有逆來順受,哪還顧得興師問罪,主持正義? 張美人追得幾丈,終忍不住捧腹大笑,一拳讓敵人躲得如此慘敗還是頭一遭,看來這癟腳貨是天生丑角,啥事都做得出來,哪天得好好耍他幾記才行。她瞧著發威拳頭,一記已撈回本,得意直笑:“敢再跟我大小聲,下次便給你兩眼發暈!”甩甩拳頭,揚長而去。 宋兩利則躲回客棧,撫著青紫左眼直叫倒霉,沒事逞何英雄,換來如此結果。然後悔已來不及,兀自找來熟飯團敷向傷處,喃喃想著武功仍是重要,否則鬼魂好收拾,惡人卻難對付,不禁懷念潦倒禪師所傳基本功夫,耍它幾招便是,日後有機會再求絕學了。 想及一拳頓悟武學重要,挨打亦是值得。 晚餐時,林靈素當然發現宋兩利眼眶發腫,然在宋掩飾跌撞之下,倒未引得注意。 宋兩利本想詢及師父是否有秘岌可練,然見師父和魚景紅仙姑總有說不完甜言蜜語,只好作罷,且待道家盛會過了再說,順便趁此瞧瞧誰的武功最為厲害,將來有機會求教便是。 匆匆三日已過。 七月十五日中元鬼節正式來臨。 只見得道家大小門派直往天台山天堂嶺移聚。 天堂嶺聳出雲端直若身臨仙界,因而得名。 嶺巔處有一迎仙台,狀若圓形梯田,最上一層則盤據道家最大門派,依此類分大中小三層門派,齊聚上千人,一時旗海飄揚,熱鬧非常。 靠著龐光江湖地位,林靈素所創‘天霄派’得以坐上第一層,那龐光竟也甘心成為門徒,拜林靈素為教主,霎時烘托林靈素氣勢不凡。 天霄派除了龐光、魚景紅外,另有十大高手撐場面,亦算過得去,至於宋兩利則另有任務,躲於對面深峰中,準備配合師父大展神通。 雖隔數百丈,然為窺及道家盛會,宋兩利仍找得最佳位置,居高臨下,亦能瞧及各派人馬,沾點盛會喜氣。 只見得迎仙臺上圍坐數大門派,除了天霄派林靈素人馬,亦見得一身黃袍之天師派,以及東海玉皇仙島、茅山派、雙修派、天台派、麻衣派、隱仙派……各擁山頭,獨顯威風。 宋兩利直覺人多混雜,除了天師派能瞧得青衣邪女張美人,以及曾照過面的玉天君外,其它皆覺陌生,甚至無法辨認,終覺躲得太遠,頗有遺憾之處。 他卯足眼力往天師派第廿一代掌門張繼先瞧去。他和張繼先有一面之緣,現在怎瞧來不像?鬍子變粗,甚至不修邊幅,和往昔翩翩風度差之甚多。 宋兩利皺眉:“他是誰?難道是天師另一分身?” 忽有答案傳來:“不錯,他是天師派第二把交椅張繼老,功夫厲害得很。” 宋兩利哎呀驚叫,猛一回頭,瞧及松樹上竟然躺坐一位落拓乞丐般五旬清瘦怪老頭,他留了小胡正磨挑著。宋兩利原以為無人知曉藏身處,豈知竟有人埋伏頭頂,驚駭可想而知,“你是誰?” 那老頭笑道:“我乃天下第一丐,姓胡名天地,第一丐之‘丐’也可以解釋為胡‘蓋’之‘蓋’,說我胡蓋天地也不為過。” 宋兩利不知江湖事,自不解此人大有來頭,道:“我不認得你……告辭了……”心想自己負有把戲要耍,莫要被他壞事才好,故拜得禮數便想離去。 誰知那胡天地哈哈暢笑突地飛攔過來,道:“既來之則安之,你明明有目的而來,為何又想匆匆離去?” 宋兩利心念一轉,道:“我是想看看高人,誰知躲得太遠瞧不清楚,當然要近些了。” 胡天地目光一掃,道:“我來介紹,你把腰際酒葫蘆賞我!”敢情盯上那壺酒。 宋兩利為得感應功夫,一向帶有烈酒,沒想到另有同好,他想今天大概派不上用場,倒不如送予他,換得一番介紹也好,最主要能打發他走人,把戲方不會被拆穿。 正得同意之際,胡天地似覺他在猶豫,又道:“我不但介紹各路人馬,還將對方所有恩怨說明白,保證精采,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我能了解所有來龍去脈!” 宋兩利正想得知天師派和玉皇仙島恩怨,當下點頭:“好啊!給你便是!”摘下葫蘆,去予對方。 胡天地接過手,貪婪猛灌幾口,突地哈出酒氣,道:“過癮!”猛又斜眼瞄來: “小小年紀喝此燒刀子烈酒,你有毛病?” 宋兩利乾笑:“想到才喝,沒毛病!” 胡天地上下打量,道:“道不道、佛不佛、乞不乞,混江湖又少點氣,你倒是胡混一道!竟連我老人家是誰都不曉得!” 宋兩利乾笑:“日後便曉得了,前輩請慢用,然後煩請介紹那些人……” 胡天地道:“憨中帶精,精中帶癟,看來也不是什麼壞胚,禮數倒是周到,說予你聽便是!”遂往崖邊古松行去。 宋兩利隨後跟上。他不可敢生於崖上松枝盪來盪去,只能靠在松幹,窮目極望。 胡天地原就愛扯,灌口烈酒後,已指著天師派道:“那傢伙叫張繼老,乃張繼先師弟,兩人並非親兄弟,張繼老乃其師收養之孤兒,倒是對其師兄忠心耿耿,一身功夫可了得,江湖上人稱‘半天師’,地位不比張繼先差。只是對外皆以張繼先為名,知其者並不多,今日盛會他會出面乃是張繼先不屑參加,他則硬著頭皮頂替,當然最終目的他仍想保護兄嫂秦曉儀的安全。” 宋兩利瞧及一臉刺蝟胡的張繼老,頗有好感,道:“原來他是義氣出征,卻不知張繼先為何不屑參加?” 胡天地道:“可分兩方解釋,其一篇張天師一向受皇上恩寵,封有道爵之位,簡單說即是道家國師,地位崇高,還來此跟不入流角色瞎攪和,他自不願,另外是玉皇仙島因素。”灌口酒,繼續說道:“玉皇島主玉東皇原來中意秦曉儀,且攻勢不斷,秦曉儀對他和張繼先之間本難以取捨,誰知玉東皇卻做錯一件事,千不該萬不該連秦曉儀的妹妹秦曉琳也調戲,想來個一箭雙雕,結果東窗事發,秦曉儀氣得下嫁張繼先,秦曉琳含恨出家,據說隱身峨嵋。玉東皇當然受此刺激不小,竟也怪罪張繼先耍手段告密,兩人結下梁子,時有惡鬥,一鬥便是二十年,玉東皇越鬥越失心,大概快成瘋子,現在竟然還想搶回秦曉儀,恩怨可說搞不完,今日如此盛會,他可能不會缺席,張繼先根本不想鬥他,也是避開之最主因。” 宋兩利恍然,暗道原來如此,難怪張美人和玉天君私下相約,會顯得如此緊張神秘,看來情節可高潮連連!問道:“怎不見玉東皇?” 胡天地道:“大概自恃身分,慢點到吧!” 宋兩利會意,問道:“那玉天君又是誰?” 胡天地道:“該是他私生子,玉東皇受到刺激沒得再娶,倒是仙島收了不少漂亮門徒,不知是否守住色戒。” 宋兩利道:“難怪連姓氏都相同了?” 胡天地接著又將各派來路大略說明,目光落于林靈素身上,道:“這傢伙我可陌生,但能引得西湖王出馬,總有些門道!”呵呵輕笑兩聲,似有看熱鬧意味。 宋兩利見及自家事,哪敢再問,乾笑直道頂複雜頂複雜。 此時現場有了變化,那天台派掌門鍾修臣已起身發話,迎仙台一片肅靜。宋兩利不再多問,胡天地亦凝神傾聽。 盛會終於展開。 只見得鍾修臣爽聲說道:“感謝諸位支持道家每年一度盛會,使得道法得以發揚光大,在下乃盡地主之誼,僭越發話,冒犯之處尚請見諒,但總有個開始方能成事,如今時刻已至,諸位可盡其所言或提出研究心得或開山立派,只要能讓道家興盛香火不斷,在下必鼎力支持!” 瞧他雖已白髮斑斑,卻童顏紅潤,仙風道骨,難怪道家一致推崇天台山為道家盛會最佳地點,鍾修臣地位自是崇高。 眾人一陣鼓掌,鍾修臣便宣布大會開始。 那茅山掌門方虛默閃動凌厲眼神盯向張繼老,冷道:“不知天師掌門為何不來?莫非得了高位,不屑天下弟子?”其五十上下,正直壯年,茅山法術盡得真傳,人雖不及五尺,卻是傲岸凌厲,尤其滿頭黑發,面若青年,大有返老還童之能,更凸顯其高傲個性。然說話間餘光總瞟向道家第一美人秦曉儀,以表現自己之不俗且勝過張繼先這老頭子。他甚且想透露美女若想返老還童,非他幫忙不可。 秦曉儀心知嫁了老頭已成江湖笑柄,然既已成事,亦自默然接受,她倒未想及丈夫老得甚快,亦曾偷偷託人向對方求教駐顏之術,誰知引得丈夫不快只好作罷。然對方如此挑明冷言,她自也不悅,暗哼一聲,不想理會。 張繼老暢聲笑道:“皇上宣召,不得不去,在下代勞亦是一樣,倒是方掌門好端端的符 不練,反修起內丹邪法,為了只是駐顏防老,未免有失法統吧!” 方虛默邪笑:“神仙不死,任誰皆知,閣下此話可膚淺了,充其量你只是個江湖人罷了,何能懂得道可道非恆道之理。” 一旁雙修派狀若人妖之一對男女立即附和。男者長髮披肩,淨臉秀眉,瞧來不男不女,他乃掌門劉道真,雖已數十年歲,竟也年輕未老,女者名喚金妙蓮,一樣長髮淨臉,白袍飄逸,和男者裝扮幾乎一模一樣,唯一可分乃一個較高,臉面稍瘦,一個較豐腴且畫了紅潤櫻唇,以顯女性媚徵。 那劉道真輕聲細語道:“陰陽雙修,返老還童有何不好?別人想學還學不來呢!” 那魚景紅瞧他如此年輕,不禁動心,問向林靈素:“雙修法真有此妙用?” 林靈素摸之不透,然他豈可讓心上人生了異心,冷道:“修什麼,全是邪術,聽說真陰藏在少女之身,他們殺了不少女人!” 魚景紅乍驚,再也不敢多想,通:“難怪瞧得他們邪裡邪氣。”不敢再多言。 那張繼老冷哼,瞪向劉道真,斥道:“妖邪怪魔也敢在此囂張,若非盛會約定不得傷人,我便取你性命,以替天下受害女子報仇!” 劉道真邪聲笑道:“恐怕你沒這本事,何況什麼受害女子,全是她們願意!”轉向背後數名怪邪女子,問道:“對是不對?”數名女子竟然欣喜回答對極了。瞧得群眾既突兀又躍躍欲試。 那張繼老忍之不住喝道:“妖術所迷,還敢在此惑眾麼?我且會你幾招!” 話聲未落,無極神功頓展,衣衫無風自動,夾以一道強光般快速射向對手,掌勁劈罩下來。 劉道真冷笑,迎掌封去。 砰地一響。 劉道真竟然連退數步,這才發覺功力不若對方。驚惶中,金妙蓮冷喝:“雙修雙迎敵!”掠飛過來,和著劉道真雙掌,齊勁反劈,威力暴強甚多,張繼老竟也奈何不了兩人合攻,已落下風,後頭雙修弟子見狀訕笑叫好。 一旁隱仙派掌門陳千夢見狀輕喝:“三位不必如此,是非各有天道,莫讓別人看笑話!”掠身參戰,一掌封開雙方糾纏。 隱仙派源自呂洞賓,修行若散仙,且強調正法,故陳千夢心性儒雅,自是幫著張繼老,對邪法雙修之道亦不敢苟同,這一跳出來,劉道真、金妙蓮已知難而退,掠回原地,冷邪仍笑。 劉道真邪道:“看笑話的是你們,百年後,我看你們能成什麼仙!” 雙修派威凜自得邪笑著,似乎長生不老乃其專長,他人日後皆不保。 張繼老冷哼:“再此下去,準讓你活不過三年,還想長命百歲!” 顧及大局,他和陳千夢相繼回座,以便盛會能順利進行。 遠處宋兩利自是不懂雙修派怎引得張繼老如此不屑,便問向胡天地,為何此邪法讓人如此紛爭。 胡天地嘆道:“欸,說來話長,道法和武功一樣,越修越多門路,一有心得便自創門派。這雙修派原是道家外丹功和內丹功之衍化而得。外丹便是拿天地之物煉得靈丹妙藥。內丹則在自身體內修行,就像千年靈蛇自有內丹,苦修行得此,便可長命百歲以上,然能得道者不多,一些追求者不斷胡練,於是陰陽之說出現,有人說男屬陽,女屬陰,陰陽雙修自能得道,亦或是男體陽中含陰,女體陰中含陽,這些皆是各自家門事,只要不傷風敗俗,任誰也管不了,誰知另有邪說傳出,真陰藏在未以人道少女身上,又有傳說要以胎兒元嬰修練才是至陰至陽,於是妖法便出來了,這劉道真可能用得邪,難怪張繼老想收拾他。” 宋兩利聞及毛骨悚然:“竟然有此求道妖法?倒是無法想像。” 胡天地道:“天下無奇不有,日後你會發現簡直亂七八糟!”惹嘲眾生般又灌口烈酒,瞧及什麼,忽又笑起,指著迎仙台下,道:“你可知佛門有個太妹?現在變得道姑也來湊熱鬧了!” 宋兩利目光一縮:“佛教太妹?”順勢瞧去,果然發現一光頭女尼。穿著鮮俏得體直往迎仙台行去,其後跟得一位高瘦漢子,不知是門徒亦或保鑣。他也想笑:“怎會? 她怎會來此?”終覺天下無奇不有,且看好戲如何上場。 那橫豎女尼閃著人群而行,禮貌不斷,且逢人便問道法,她亦知道行較深在高層,便往上行去,及至第二層時已停下觀看,畢竟規矩得遵守,待確定哪位道行較深再向他請益不遲。 遠處宋兩利已猜出對方必定又問那句“一二三四五,零在哪裡?”只是相隔甚遠,感受不了戲劇效果,又見得她已停下,好戲只能延後上檔,且看臺上變化才是。 此時臺上顯得平靜,各派人馬就一年所鑽研經驗提出來供眾人分享,然在私秘不傳六耳之下,各派所提幾乎只是皮毛誘餌,作用不大,商討只是例行敷衍,倒是對次層弟子之吸收花得心力,總想壯大自己勢力。 那橫豎女尼傾聽各派經驗後,直覺道家對於除妖驅煞方法果然比佛門來得多,值得學習,竟也參與討論,然其女尼裝束未除,一些道家弟子除了想要熱鬧湊她幾句,其餘皆愛理不理,迫得她心下一橫,當真跳上第一層之尊貴身分白麵,霎時引來側目。 現場且靜下來。 主持天台掌門鍾修臣見狀淡聲道:“小師父,此乃道家法會,你該不便參與吧?” 風度上不便冷言逐客。 橫豎女尼笑道:“佛道一家,在下已佛道雙修,說我道姑亦可,今逢盛會,自該前來捧場才對。”拱手向所有道友拜禮,倒是禮數周道。 鍾修臣道:“既為道家,總不便身著尼袍,頭理清光吧。” 橫豎女尼笑道:“何必太堅持,相本無相,有心便可。” 那張美人聽得呵呵笑起,這安尼忒也大膽,單槍匹馬敢挑道家仙輩打機鋒。不過看來她倒認真虔誠,應不會耍邪吧。 鍾修臣自知對方種種,以一派之尊說及幾句已足夠,若和她禪解,自落笑柄,便施個道號,轉向手下,要其代為處理,那手下已想送客,橫豎女尼心知又受冷落,欣聲笑道:“也許我資歷不足冒犯諸位,但既來之則安之,大家皆在修行,不必假得外模外樣,我只問一問題,若能回答,在下便拜其為師,若不能回答,我便走人。” 林靈素暗自想笑。應是那數字問題。 橫豎女尼果然提出:“一二三四五,零在哪裡?”禪機望向眾人,卻無人想答,畢竟若不小心答對,得收她為徒,豈非自找麻煩,何況普陀山白雲庵另有個性烈如火的清風師太,誰願惹她? 多人皆以淡笑響應。 橫豎女尼感覺異樣,自己已被鄙夷、排斥,她暗暗冷哼:“你們也未必比我高明!” 便自拜禮說道:“多謝各位指點,就此告辭,但請諸位別忘了在下將創一教,日後共相盛舉。”說完退回第二層,看似離去,卻和瘦高男子找向偏僻處,想瞧瞧道法到底有何門道。 群眾這才噓口氣,莫名被此女尼沾上,倒是始料未及。 插曲已過,切磋各門功夫亦告段落,主持宣布進行下一階段,欲開幫立派者可登場接受評價。 |
第 九 章 大顯神通
開幫立派既已登場,正是龐家班表現時刻。 龐光已起身拱手施體,道:“在下是誰,想必諸位已清楚,今兒有幸拜入天霄派門下,自是對林先生敬仰非常,近日來諸位想必聽過林師父懷有分身顯像之能,亦即元神出竅,乃凡身仙體,天神下凡,為求印證,故今日特地前來讓諸位道行高深之道長鑑定,以能證實此事非假而昭告天下!” 憑杭州王亦穿起道袍恭信林靈素,總引起不少騷動。尤其傳言早開,知者甚眾,然皆半信半疑,若能當著道家先輩施展,那又另當別論。 不只二三層道友騷動,就連第一層頂尖高手亦為之動容,需知元神出竅皆在人界之外,若非具陰陽眼,自甚難窺探,而像對方能擺明顯像出來,可謂第一遭,目光不禁全落往像貌平平,充其量只能見得頭額三道三字深紋傢伙,狐疑著他當真能耍此把戲? 林靈素自是萬分緊張,強行鎮定,起身拱手道:“請多多指教……”拜禮連連,姿態倒像哈腰小人。 龐光見狀步向他,伸手抱其肩頭,要他冷靜些,笑聲說道:“林師父不但道行高,人更客氣,諸位日久自能明白,其實功力毋需做作,一切實力證明便是。” 那茅山掌門方虛默最是高傲,凌目照來:“要耍便耍吧!先讓大家瞧瞧再說,別露了什麼馬腳,屆時龐大先生面子可掛不住!” 龐光笑道:“我既然站出來,自有十分把握,諸位等著瞧便是!”轉拜林靈素,道: “師父您就讓他們大開眼界。” 林靈素本是緊張,然瞧及魚景紅殷盼笑靨,心想已成騎虎,自耍他幾招,何況已和宋兩利演練無數次,又豈怕失了錯,尤其法術可失敗,卻不能不施展,否則美人可就得跑了。於是硬著頭皮上架,挺身而出,步向中央,拱手再道:“那就獻醜了!” 他登時耍起九宮八卦起壇式,口中念念有詞,其聲時而唱大,時而細若蚊蠅,仔細聽來大概有請天上諸神諸仙下凡助陣,尤其‘天霄神君’顯金身,眾人再瞧某寫有‘天霄’旗幟,想來已明白對方該是自稱天霄神君投胎轉世,可是想遍道經法典亦難發現此號天神,不禁滿頭霧水,且觀其發展再說。 此時天空本是晴空萬里,然在林靈素起壇後,忽見北方烏雲突然飛來,群眾不禁受其感染,氣氛顯得凝重而期盼。張美人暗道:“果真有呼風喚雨門道?”天台掌門鍾修臣低聲道:“若非修了天雷法?”懂修行者已動容。 林靈素見狀暗道:“天助我也!”立即改得呼風喚雨靈咒,增加氣勢。 遠處宋兩利見得師父大作法,已知戲碼上場,然而旁邊多個老乞丐,又怎能耍此串通把戲,一時急得直冒汗,看來得找個地方避開乞丐才是。 他正想開溜,忽見乞丐胡天地醉眼乍醒,瞧向烏雲卷飛處,喝地一聲道:“風雲變色,妖魔將現,世間劫難已來啊!多少人能頓悟呢!”轉向宋兩利,悵笑道:“感謝美酒相贈,我得前去收妖,否則中原可就一塌糊塗,來日再談!告辭!” 說完一閃,飛身墜林而去。 宋兩利乍愣,聽對方所言,難道也懂道法,否則怎談及收妖?他分明為等待烏雲而來,而那烏雲當真是妖孽所化?眼看師父喝得霹靂雷動,又怎說不是他所呼喚而來?對方該不會把師父當成妖孽吧? 胡思亂想中,烏雲當真快速卷向迎仙台,而這迎仙台本在高峰,雲氣自濃,受此烏雲一帶,簡直如潑墨奔騰般,眨眼已罩得天昏地暗,一股風雲變色即將展開,且隱隱可見烏雲深處雷光暗閃,暴雨將至情景已現。 忽又聽得林靈素長嘯於天:“神君現天,萬靈朝拜!”已盤坐於地,雙手合十發功,狀若如來神佛。 此話乃吼予宋兩利得知,竟也撼動附近山獸,傳來咆哮,平添威勢。宋兩利無暇多想,看來分身顯像得立刻送向空中才是。於是轉藏隱密處,拿出林靈素畫像,以及靈寶陰陽鏡,待林靈素連喊數次,發功至極限時,這才將寶鏡激活,淡光照向畫像,反射於天空,在那烏雲渲染下,竟也浮出淡淡法像。 雲層幻動,烘托法像似在騰雲駕霧效果。 那簡直不可能之天神現形情景浮現,霎時搞得眾人驚呼尖叫,一生罕見神跡竟然發生且得到證實,激動者已然下跪膜拜,哪顧得自己先前屬何門何派,親眼所見即大神。 一時騷動連連,膜拜不斷。 就連道家頂尖掌門見狀亦為之動容。 張美人皺眉:“當真有神靈?”不信神的她,已然有了掙扎。 張繼老道:“道法倒是不精,師兄若在此,應可更確定才對。” 秦曉儀道:“敢情他真是神仙下凡投胎?” 魚景紅滿意直笑,自己找的對象一定錯不了。 雙修派劉道真、金妙蓮冷道:“邪術之法又能奈得了武功?也修不得長生不老術,遲早是死路一條!”仍覺雙修法才是正法。 那橫豎女尼花月貞雖曾花得千兩見過林靈素分身,然卻因禪機修為而自認更高一籌,可是在此雷聲喚動,萬人膜拜氣勢之下,心頭自也浮動,想著若能顯像,自不必大費口舌解釋教義,傳起道來事半功倍,或許把此顯像當成一門功夫來學也不錯,立即投以讚賞笑容。 她暗自決定將橫豎女尼改成‘道’尼,才符合目前修行。 至於茅山掌門方虛默最是不服,冷道:“雕蟲小技,且看我如何破他法門!符來!” 伸手一張,背後弟子送來靈符、寶劍。他立即作法,喝道:“乾坤太極八卦收妖降魔陣伺候!” 法令一出,八名弟子猛地起乩掠往陣前,個個舞劍耍待,甚至逼近林靈素,現場氣氛頓顯緊張。 林靈素本是膽小,見狀已想收功開溜,龐光自知他一逃將前功盡棄,猛地挺身護駕,冷道:“有法破元神儘管去破,若敢動吾師金身,別怪我手下無情!”有他挺身,林靈素心緒稍安,儘管作法,待熬不住再溜不遲。 茅山掌門方虛默冷笑不答,兀自喝著陣勢施展,他們倒未攻擊林靈素本人,只顧施展道家法術,靈符一張張焚得聖火往天空拋去,直到拋得八八六十四張靈符,方虛默突地大喝,打出掌勁,直喝太上老君顯神靈,急急如律令,符膽一下,勁氣送往空中,竟然卷動烏雲漸漸欲罩去天空顯像。 群眾一陣掙扎,直喝著林靈素快突破對方法術。連龐光皆催逼甚急。 林靈素哪知對方真能引動烏雲罩法像,若此烏雲遠在天際倒也能讓法像反射其上,它偏偏結在百丈遠,等於遮去法像,除非能穿透此層烏雲,否則鐵定要烏傘罩頂,無光無日,想來為難萬分。 他想見好即收,然群眾已激動,尤其神跡乍現,任何人皆想證明它乃最偉大而無堅不摧,無人能擋,如今受及挑戰,激情全逼過來,竟然大喝著:“突破它,打倒它,神君萬歲!”林靈素逼得沒辦法,只好拚命催功,大喊:“神功普照,天下無敵--”他乃喊予宋兩利知曉,拚他一記便是。 宋兩利自聞得聲音,然突來烏雲罩空,他已無法瞧清迎仙台變化,他原想寶鏡淡光送出法像,天空自不會留下光束之類痕跡,若要發出強光,豈非拖出光束,恐怕無法瞞得明眼人,然師父催得甚急,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方為妥當,心緒已慌。 林靈素連吼數聲不見反應,喝著罵道:“怎搞的,難道聽不懂我的話嗎?”此語一出,引得多人疑惑目光瞧來,直覺神人怎說出此話?林靈素忽覺失態,乾笑道:“我乃指責茅山老道別硬拚,否則恐將傷及對方,才提出警告!”群眾釋惑,倒覺他宅心仁厚。 茅山掌門方虛默冷笑:“你自個想辦法收拾殘局吧!雕蟲小技也敢獻醜!” 魚景紅最是不服,斥道:“短冬瓜你攪什麼局,師父給他顏色看看!” 方虛默最忌他人取笑五短身材,聞言大怒:“你又算啥東西?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猛地施展攝心邪法,準備讓人難堪,草人一抓便要扎針扎穴。 林靈素見狀哪敢讓對方施展邪法,否則一切穿幫,不得已吼道:“神霄蓋天,五雷轟頂!”此乃顯像把戲後之威猛招式,希望宋兩利立即施展,至於顯像問題,後頭再說。 宋兩利果然聞及聲音,欣喜道:“早說嘛,讓我等得急慌了!先來個破雲穿身術!” 他猛地將寶鏡迫出強光照身法像,再反衝那層烏雲。此時乃從對面高峰往下照射,那法像猛地閃光衝破烏雲,似若猛虎下撲,且像巨影粗,突地閃現,嚇得眾人尖叫,以為將被天神捉去。然就此一閃,顯像頓失。宋兩利登時發動寶鏡轟雷之法,一鏡強光打向天空,強光乍閃,轟震地動山搖,又嚇得群眾一愣。 林靈素見狀大喝:“給妖道一些教訓!” 宋兩利心知對方鬥法找碴,竟也相得大略位置,強光猛轟過來,那閃電般強光穿透雲層,竟然一記轟得茅山派旗斷人倒,嚇得方虛默面無血色,棄劍逃開。 當然附近幫派亦受波及,皆作鳥獸散。 林靈素見狀乾笑拱手道:“抱歉,雷電無眼,躲著那衰道人便沒事!” 宋兩利趁此機會又連轟數記,直打天空那隱閃雷光處,果然幾記轟來已引得真正雷電發作,轟隆隆不斷閃劈四處高峰,風雲變色之態儼然已成形。宋兩利這才收起寶鏡,噓喘大氣,喃喃笑著:“神通應該大顯了吧!”坐下休息一陣再說。 現場諸人經此身歷其境折騰與迷惑,已然把林靈素當成真神,不斷有人下跪膜拜,直喊天神萬歲,惹得林靈素倍感虛榮。 那方虛默眼看法術被破,落得狼狽不堪,一時怒氣難消,冷笑道:“既是天神下凡,當然水火不侵,金剛不壞,且接我幾招試試!” 他顧不得龐光擋前,猛地呼喝手下,一時四面八方攻來。 那茅山除了符法之外,隱身術亦是一流,數人合力攻擊,且閃動莫測身形,威力不容忽視。 林靈素見狀已見駭色,龐光大喝一聲,身形無風自動,不抓嘍 ,直往方虛默撲去。 他雖一身肥肉,動起手來靈活不比常人差,尤其他成名武學‘須彌神功’已煉得爐火純青,如此全力一擊,任那方虛默身法了得,卻只被輕輕一掃,已哎呀一聲跌得四腳朝天。 龐光轉身過來大喝:“誰敢動神仙,頭破血流!” 那些徒眾見掌門一招未到即栽倒,他們哪敢再發飆,已全數收手,退回原處。 龐光冷笑:“沒本事少丟人現眼!”負手回原地。 天台掌門鍾修臣道:“好功夫,龐先生果然名不虛傳。” 龐光笑道:“幸虧是在下代勞,若吾師父出手,準叫他們回天國,他武功高出在下甚多。” 鍾修臣笑道:“看得出來,連龐先生都佩服,自是厲害!” 群雄已對林靈素另眼相待。 林靈素笑不合口,直道哪裡哪裡,倒也坦然接受恭維。今日一戰,簡直大出鋒頭,來日風光可期。 在場諸掌門已默認林靈素應有能耐開幫立派,已然禮貌性拱手為禮表示接受方才種種,林靈素客氣回禮。現場顯得融洽許多。 鍾修臣道:“林師父已得認證,應可將烏雲退去了吧?” 林靈素哪有此能耐,聞言淡笑道:“雲層既來,自有退去之道,反正不礙事,何需再傷法力?” 鍾修臣道:“是極是極!”轉瞧諸人,並未有所意見,他只好順其自然。 隱仙派掌門陳千夢道:“不知林先生所修何法?” 林靈素笑道:“神霄雷法,請多多指教!” 一時‘神霄雷法’聲名大噪,眾人議論紛紛,更有無數信徒想拜入門下。林靈素爽聲直笑沒問題,待日後可親臨西湖‘天霄寶殿’受教。 今日道家盛會幾乎已讓林靈素搶盡風頭。 |
第 十 章 極樂聖王
眾人正紛紛議論分身顯像及‘神霄雷法’之際,忽聞得遠處傳來磬笛演奏聲,淡淡地,卻可聽出似若塞外宗教特有之樂聲。 道行較高者已凝起心神,直覺此聲帶有某種誘惑和挑釁意味。 樂聲似能飄動,先時甚遠甚細,再一轉耳以已在山腳下,隨又在半山腰。 群眾已全數聽得清楚,靜默下來。 樂聲隱帶無比魔力,悠長不斷,連雷聲皆被壓去,顯得遠弱。 張繼老第一個出聲:“會是西域女真、吐蕃區盛行的極樂天府宗?” 江湖盛傳南天師、北魔界、東仙島、西極樂,即指四大宗派。 眾人聞及西方極樂天府宗不禁動容。此宗派不但一向神秘,且高手如雲,甚至妖法厲害,傳言與其遭遇者莫不被殺或失蹤或拜入其門下,能全身而退幾乎微乎其微,還好對方一直在西域活動,誰知卻現身中原武林,這還是頭一遭。 眾人壓力倍增。 先前被林靈素帶起之高潮霎時冷落下來。 無數眼睛瞧著山下,果然見得一隊十數人,摃著一頂簡單而豪華金光閃閃轎子直往山頂掠來。 前八名塞外異族裝扮男女各自吹奏種種樂器,另四名壯漢摃著金轎快步如飛,背後跟著數字長相奇特高手,以及妙齡少女六七人。 一群人帶著莊嚴宗教儀式般飛奔而來。 群雄懾於氣勢,已讓得路子,對方得以直上迎仙台。各派掌門不再圍成一圈,而是讓出扇形,和金轎人馬形成對立。 張繼先未能瞧得轎中人,卻已發現跟在轎側三男一女,準是讓人聞聲喪膽之塞外‘酒色財氣’四大高手。那腦袋半禿,身材矮胖,嘴巴忒大,腰懷葫蘆者應是‘酒神’沉三杯。其旁身材暴露,媚態天生的妖女必是‘色神’刁采盈。另有一名貌似員外郎,胸前掛串金錢者即是‘財神’錢不貪。最後一位笑若彌勒佛者應是‘氣神’怒不笑,名為不笑卻笑裡藏刀,瞧來邪異。 四大高手已臨,那轎中恐怕是極樂聖王呼延絕本人了。 果然金轎一停擺,裡頭傳來溫雅稍帶尖銳聲音:“各位佳賓,有緣千里來相會,此話一點也不假,實是幸會幸會!” 說話間,女婢掀開轎簾,走出一位四十上下,身著黃色聖袍,長像若釋迦牟尼佛之中年人,莊嚴溫雅地向眾人頂禮。 眾人直覺以為佛陀現身,仔細一瞧方知對方頭上一球球之發球原是純金打造之頭盔,只因設計巧妙,倒變得了金身佛陀模樣,平添不少佛氣。 極樂聖王身後又從轎中步出一位彎眉褐眼,輪廓甚深之塞外中年美女,她仍頭戴佛陀金球盔,和那極樂聖王相呼應,雙雙顯得佛光普照,仙氣十足,其極樂聖母之名亦和聖王不相上下,於西域信徒遍天下。 群雄瞧得心神凜動,對方不辭萬里而來,不知有何目的。 天台掌門鍾修臣禮貌拱手道:“不知聖王親臨,所為何來?” 極樂聖王淡笑道:“素知中原道家盛會,特地前來瞧瞧,別無惡意。”說話間太陽穴隨著血壓清楚浮動,已然是內功修為臻化境之界。 鍾修臣道:“其實只是例行聚會,不足欣賞。” 極樂聖王擺擺手指,這才發現其指甲既尖又長且上了金粉,他道:“客氣,素知中原道家精英皆在此,本王想請益有關靈界法門,也好增長見聞。” 鍾修臣暗道:“敢情是來躍武揚威的?”自覺若以武功較量可能落下風,但若比較靈幻之術,那可有得拚,然能免則免,道:“我們只是練身修心,恐怕要讓聖王失望了。” 極樂聖王淡笑道:“不必客氣,你們只是不屑跟我比畫,既然如此,那我便自行找人了。”目光落于秦曉儀身上,拱手為禮道:“素聞天師夫人美絕天下,今日一晤果然名不虛傳,可否賜教幾招?” 他目光一閃,似有強大懾力直迫秦曉儀,讓她腦門登時幻起男歡女愛之事,嚇得她臉面泛紅,一時難以自處。 極樂聖王見及效果,淡笑不斷。然其笑總帶邪氣。 張繼老見狀自知妖法,冷步踏出,道:“夫人乃局外人,不便賜招,便由在下代勞!: “說完腳踩七星步,手探蓮花指,準備鬥鬥塞外第一宗師級人物。極樂聖王淡笑:“好個替嫂出征,我便讓你一招。”雙手合十,默然而立。 張繼老自知對方能耐,亦不避諱,立即將無極龍虎神功提至極限,猛地劈出。 勁風如狂濤駭浪打去。 極樂聖王閉目如神,不動如山,只見衣衫獵獵作響,更吹得後邊金轎晃動,信徒移步,他仍不動。 一招劈去,張繼老暗驚,對方功力果然深不可測。 極樂聖王讓招後,突地暢笑開來。那笑聲綿延不絕,一波波不斷湧逼過來,張繼老已知乃魔音之類功夫,立即運功擋去。豈知暢笑不斷,且越來越洪亮,迫得張繼老血氣翻騰,一個失閃,鼻孔已滲鮮血。 天台掌門鍾修臣見狀喝道:“聖王不是說過只求道法不傷人?”準備並肩作戰。 極樂聖王笑道:“只是輕輕比畫兩招,他該不至於如此不濟吧!”笑聲一狂,張繼老臉面更紅。 鍾修臣急道:“聖王該守信……” 張美人已等不及,斥喝道:“妖僧敢傷我師叔麼?”抽得短劍登時砍殺過去。 她一動,秦曉儀自也緊張撲前想救人。而那玉皇仙島之玉天君更捨不得心上人受險,竟也欺前攻來。 情勢霎時緊張萬分。 酒色財氣四大護法準備護駕。 極樂聖王伸手制止,暢笑更狂,右手突然劃出奇異符咒,指甲金粉散飛如星,他喝著定、退兩字,忽見得張美人、玉天君已被定立當場又被震退,至於秦曉儀則衝力過猛,一不小心已撞上對方胸前,被抱得滿懷。 聖王疼惜聞著她發香。 秦曉儀驚急掙扎卻全身酸軟無力。 張繼老見狀怔道:“定身妖法?”顧不得自己,捨命撲攻過去。 極樂聖王縱使武功了得,然在張繼老拚命之下,他亦不得不防,於是一手抓美女,一手挪出來反打敵人。 只見得張繼老任何攻擊皆無法突破對方防線,秦曉儀始終在其手中。 天台掌門鍾修臣見狀喝道:“敢情聖王是來挑釁的!列位弟兄,今兒可別失了中原道家面子,咱一起鬥鬥妖僧吧!”話未說完,利劍抖出,追殺過去。 那隱仙派掌門陳千夢亦不落人後攻前抗敵。 一向默不作聲之麻衣派掌門曹文逸仙姑亦用動拂塵掠身救人。 雙修派劉道真、金妙蓮則想表現武功了得,自是搶攻過去。 至於杭州王龐光則在掠陣,考慮是否出手,畢竟這群人對上四大護法及極樂聖母已旗鼓相當,若不落敗,自己根本毋需出手。 而那茅山掌門方虛默先前被整得顏面盡失,此時竟然想藉極樂聖王之手教訓這群人,根本不想出手。 現場一時混戰,刀槍劍影,拳來腳往,打得難分難解。 天空烏雲更濃,電閃連連,然已無人關心此事,只顧收拾妖僧。 遠處宋兩利則不明究裡,瞧得大堆人在打群架,慶幸自己能免於參戰,他只想著師父為何還不離開,自己也可乘機開溜。 林靈素當然得聽龐光指揮,若他不走,自己亦無可奈何。 情勢雖亂,卻見極樂一派似乎更勝一籌。 原是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一向較精通道法修仙之術,對於武功頂多只屬於中上之境,此時碰上四大護法如此絕頂高手,幾乎擋不了一二十招即已敗陣下來。兩人一敗,酒神、財神又往雙修派人馬打去,那劉道真、金妙蓮原想躍武揚威,豈知碰了釘子,又見多人打來,哪肯再戰,藉故敗去,一時只剩鍾修臣及張繼老等人,根本不是對手。 極樂聖王原早預估此局變化,此時哈哈暢笑,叫聲“去吧!”強勁發出反彈,打得張繼老、鍾修臣及一幹人倒跌數多,胸口一悶,嘴角湧出血絲。 那秦曉儀始終未脫離聖王手中。 極樂聖王見狀再笑:“難道中原道家已無高手麼?”挑釁不斷。 忽見得一道灰影掠來,靈狡偷襲聖王背後,那聖王本有所覺卻不在乎,待發現來人武功非比尋常想反擊已是不及,背後挨得一掌,打得他往前踏了兩步,秦曉儀已被救出,她飛奔逃開。 那灰影閃身落地,原是曾和宋兩利打混之胡天地。雖是一臉醉意,武功卻不含糊。 群眾見其來人,有人驚叫:“江南神丐?”掀起一陣希望。 眾掌門亦為其貌不揚之江湖奇人到來感到欣喜。 胡天地拱手嘆笑:“我可沒把握收拾老妖,你們能走便走吧!” 極樂聖王失了面子,豈肯如此放過,登時訕笑:“未得領教道法,誰都別走!”一掠而至,一掌終把胡天地逼退。 胡天地不想拚鬥,打哈哈道:“呼延老妖不待在老巢,竟敢進犯中原,該不會想謀奪大宋江山吧?” 極樂聖王淡笑:“我對江山沒興趣,只對靈界有興趣,你想得太多了。” 胡天地道:“如此挑起武林紛爭,我看不只為了靈界吧?” 極樂聖王笑道:“那只是偶爾試試身手,算不得什麼。”指向天空:“見得那烏雲? 它隨我而來,只要呼它下得半年雨,中原江山豈非垮了!” 此語一出倒是驚動林靈素,他回了一句:“烏雲是我引來,你倒胡言胡語!” 極樂聖王瞄他一眼,直覺不入流,未加理會,淡聲一笑,轉瞧胡天地。林靈素暗道好險,為方才失態撿了老命。 一幹人仍覺林大仙人仍神勇無比。 龐光滿意一笑,造神運動處理得甚佳。 極樂聖王道:“本王素知胡兄武功了得,便自印證三招切磋,輸贏勿論。” 胡天地道:“若我贏了,你就此退出中原?” 極樂聖王淡笑:“我一定不會輸,當然我接受此條件,但若反過來,胡兄作何交代?” 胡天地道:“我輸了照樣管不了,沒啥好交代的。” 極樂聖王淡笑:“好吧,免得他人說我風度不夠,你先出手吧!”仍自雙掌合十,凝目以待。 胡天地立即繞著對方打轉,然總覺任何角度皆無懈可擊,老妖修為果然驚人,只好轉回正面,準備硬碰硬,臨出招,他仍不忘交代眾掌門:“能散便散吧,盛會也該結束了。” 有人已作此打算,然極樂聖王一陣怪異淡笑,眾人已想及方才不准離去警告,敢冒險者不多。 胡天地暗嘆修道人竟也如此怕死,不再多費口舌,凝起掌勁猛往前撲去。 及近對方三尺,極樂聖王突地翻拳打來,掌風隱帶金粉閃動,胡天地冷喝倒飛空中避開勁道,一掌擊向對方後腦勺,當地一響,極樂聖王頓覺耳鳴而血氣翻騰,胡天地見狀大喝,一連數掌凌空背擊打來。 砰砰砰砰! 極樂聖王連退數步,心知腦門要害似被抓住,易守為攻,哈哈暢笑,猛掠空中。一方如金箭猛竄,一方若強龍搗海,連劈十數掌,猝又平飛落地,各自站立一頭。 胡天地受之不了內傷,悶呃一聲,嘴角嘔出血絲。 極樂聖王深吸三氣,浮動內勁終被壓下,顯然他已稍勝一籌。 胡天地苦笑道:“我輸了,不過聖王別忘記,天下各大派掌門皆有我這等功力,你若一一鬥盡,恐怕也得付出可觀代價。” 為今之計只能以高手如雲來壓嚇他,希望能奏效。 極樂聖王笑道:“我說過對武學硬拚沒興趣,高招只有一記!”伸手指向腦門,忽地暢笑開來。 那笑聲似有懾腦魔力,群眾先是不覺,隨又覺得浮動,待發覺不對想抗拒時,竟然無法自製,那聖王輕聲喚著:“高舉雙手歡呼吧!”功力較弱者竟然聽令而舉手呼叫聖王聖王不斷,顯然已受到控制。 就連胡天地如此絕頂高手亦覺意識浮動,不知如何自處而掙扎著。 張繼老聞聲驚道:“九邪懾心魔法?快用清心符、清心咒!” 一聲下令,各派弟子趕忙抓出符咒引燃,不斷念得秘咒以相克。 一時道、邪鬥法因而展開。 只見得極樂聖王、聖母同展魔法,狂笑匯成巨流掀動,不斷搗得群眾腦沉心失,道行較弱者竟然跟著笑聲起舞。 一些江湖人物如胡天地不懂道家術數者皆莫名不解,為何符 能擋魔法,把它貼在額頭即沒事,待若撕下立即昏昏沉沉,方知靈冥世界的確奧妙無常。已寧可信其有,緊緊貼著符 不放。 極樂聖王鬥出興致,不只狂笑,雙手更舞動起來,直道‘天佛獻花!’指甲一彈,金粉翻飛滿天,直往眾人飄去,一時又引得眾人意識昏沉。 張繼老見狀喝道:“快用九鼎大法!” 此時哪管得嫌隙,一堆人各踏九宮步,個個手貼手,半蹲如鼎,挪出手指不斷做出各種掌印,口中念念有詞,聯合九人之力以對抗邪魔入侵。 遠處宋兩利具有佛眼通,此時往迎仙台一瞧,只見得無數妖魂亂飛亂竄,那道家掌門則拚命守住元神以免衝散,看來那番邦和尚禦鬼驅魂功力倒是頂高超,他並未感受危險,落得看熱鬧。 極樂聖王笑聲突然中斷,換來鬼魂般呼號:“主鬼引魂,元神出竅……把名字報出來……”聲若洪鐘搗得一幹人難以招架。 那張美人功力較弱,元神似已被引去,痴憨便要說道:“我是張美……”人字未說出,張繼老見狀大喝說不得,手不能拆,一口真氣猛吐,打得張美人稍稍清醒,隨又昏沉晃擺,張繼老不得已喝道:“林神君快顯天神擊散妖魔啊!” 那林靈素自身已難保,就快跟著呼號起舞。那龐光也差不多,還好他功力較強,忍得靈合片刻光明,趕忙一掌打向林靈素腦袋喝道:“快施展法術啊!”又自昏沉許多,甚為痛苦。 林靈素稍醒過來,已知妖人厲害,情急中暴喊:“天神現形--”仍在沉淪掙扎。 宋兩利倒聽得此聲,可是從未聽過‘天神現形’密語,一時不知含意,等得一陣卻不見回答,眉頭一皺,暗道:“到底是啥名堂?怎一堆人瘋瘋癲癲?難道中邪不成?” 他可不敢喊聲回話,否則豈非自動穿幫,左想右想便來個腦門溝通吧。 他立即盤坐下來,第一次以腦門感應師父到底在想什麼。於是拚命念著師父名字,想試試相隔數百丈是否生效,可惜烈酒已失,不得醉顯神通,思緒逼得滿頭大汗,漸漸浮出迎仙台諸人雜亂腦波。 他正在搜尋,忽覺一道波流特別強勁竄來,對方正想搜盡所有人思緒,宋兩利乍驚,顯然遇上高手,登時極力反抗,誰知那腦波發自極樂聖王,他正肆無忌憚控制盜掠著所有人思緒,亦且不放過宋兩利,想併吞過來。 宋兩利被其壓迫,哎呀猛叫,差點元神出竅而跟他起舞。 就在危急時刻,猝覺腦門深處突然幻出額頭印有綠龜圖形之老佛陀,他暢笑不斷,且喊著:“呼延絕你敢在此耀武揚威?還不快快退回!” 那極樂聖王腦門乍聞此音,怔詫驚叫。“綠龜法王?你不是死了?” 那老佛陀邪笑:“你說呢?還不給我滾涸老家,難道要我收拾你!” 極樂聖王斥道:“看你是假冒的!” 他突地逼出全功想較勁。 然那綠龜法王笑聲不斷擴大增強,不但震得迎仙台陰鬼魂消魄散,更讓極樂聖王血氣翻動,他甚至抓來聖母一起對抗,卻仍擋不了法王威力。 那狂笑突地化為咆哮,撼天裂地轟來。 極樂聖王、聖母招架不了,哇地猛吐鮮血,倒坐地面,四大護法趕忙護駕。 現場諸人霎時壓力盡失清醒過來。見及聖王、聖母竟然受傷,簡直怔愕不信且不解。 綠龜法王仍在宋兩利腦海浮動,他已不自禁起乩,一副法王金剛姿態,那宏亮吼聲即出自他口中。 或而他當真是前世綠龜法王所轉世投胎,情急之中終現法相,竟然因此而退得強敵,乃始料未及。 危急已過,法王元神頓失,宋兩利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站得金剛佛陀像,莫名不解自嘲道:“我發癲症不成?竟然起乩?看來有當乩童天分……呵呵!”耍了幾招,自得一樂。至於對那綠龜法王之事已然模糊,似有似無,難以捉摸,他倒不在意。 再往迎仙台瞧去,情勢有了變化。 群眾幾乎往高峰瞧來,嚇得宋兩利趕忙躲藏,突又覺得自己本就藏於隱密林中,能瞧得對崖,對崖未必瞧得自己,根本不必躲,可是方才起乩莫非吼出聲音?可別穿幫才好,一時卻想不出辦法印證或解決。 那林靈素心念一轉,裝出方才哈哈暢笑聲,道:“終未讓諸位失望,妖僧未免太自大,終遭侮辱!” 魚景紅欣笑補充道:“大師元神顯像,竟然救得我們,請受弟子一拜!”當真下跪拜禮。 宋兩利已然明白是何回事,立即配合動作,偷偷再拿出寶鏡,將林靈素法像打向空中,淡淡地,現於山峰後方,然後發出老成慈祥笑聲,只一眨眼即影失聲落,作出回天庭之效果。作得如此成功,他暗笑於心。 群眾又見元神顯像,且在極樂聖王真正被擊敗狀況下,已然不容懷疑,包括道家各派掌門,幾乎已把林靈素當成真神般,不但道謝連連,甚至恭身欲落地面。 林靈素終再次享受神仙快感。 那極樂聖王、聖母已被抬回金轎,兩人雖受內傷,元氣仍在。驚駭中又瞧及山峰法相顯靈事,已是六神無主。分明是綠龜法王暗鬥而落敗,又怎再現另一神明?然而既已落敗,強留無用,何況有高手潛伏其中,為免再受其害,極樂聖王終揮手示意退去。 臨行他仍瞧了林靈素一眼,尊敬道:“原來閣下深藏不露,已練得九天三界之境,晚輩佩服,日後只要有您在場,晚輩必定下轎相迎,今日之賜,晚輩受益良多,待來日歡迎前往聖殿作客,打擾處尚祈見諒,就此告辭。” 說完拱手行大禮,這才示意抬轎走人。 一代宗師如此大禮,簡直抬高林靈素無限身價,登時轟得他醉醺醺,竟也裝出大家風範,招向眾人示意開路。那金轎已起,林靈素拱手直道:“不送不送。”一副泱泱大國風範,亦顯神威。 群眾幾乎以他馬首是瞻,配合送客。終把惡客給送走。 天空烏雲已然漸漸散去。 鍾修臣這才親自拱手道謝:“林先生法力無邊,哪天得請您指點一二。” 林靈素笑道:“不必客氣,皆是道家友伴,有空相互切磋便是。” 一乾掌門亦拜禮致謝,對於神霄雷法多少帶點好奇意味,然礙得解圍之恩,且等日後再說。 一場大難下來,各派掌門無心再爭,便在鍾修臣宣布下,結束今日盛會,各自告別離去。 然那些次級教派卻繞著林靈素不肯離去,有的甚至明言想拜師或投入門下學那神霄雷法。林靈素自笑不合口,直道沒問題。 龐光乘此機會說道一切可派人前往西湖寶殿洽商入門之事,對於今日造勢成功,他滿心高興。 群眾有了約定,這才歡歡喜喜告別心目中大神仙,含笑而去。 一場道家盛會,已然創造出林靈素本尊與分身神話。 至於橫豎道尼雖是歆羨對方有此神跡、信眾,然各有法門不同,她仍照著自己參悟方向努力,相信有朝一日必也成功,道義為之廣泛被接受,她走得甚是坦然。 |
第十一章 綠龜法王
宋兩利正沉溺於造勢成功喜悅之中。 為免和師父太早碰頭,他乾脆躺在平坦石塊上,放鬆心神,欣賞烏雲卷散之莫測變化。 他想著現在大群人幾乎把師父當神,日後必定蜂擁至天霄寶殿,恐怕生意因此暴漲數倍,甚至做不完! 想及白花花銀子,做夢皆會笑。 忽覺有人靠近。他猛地轉頭,竟然發現第一神丐胡天地去而復返,他驚詫坐起,乾笑道:“老前輩還有事?” 胡天地除了受傷臉面稍白外,一切並無異樣,他以疑惑眼神瞄著這小傢伙,邪聲道: “你來此作啥?” 宋兩利感覺出對方懷疑心思,乾笑道:“來此瞧那場道家盛會啊!” 胡天地道:“不信,你大可站到迎仙台瞧個清楚,何需躲在這裡,太不合常理。” 宋兩利道:“我又非道家弟子,怎進得去。” 胡天地道:“這身小道士打扮還不像,你騙誰!” 宋兩利輕嘆:“各有派別不同,我年紀又輕,很容易受到排擠,還是留在這裡安全。” 胡天地閃動一大一小眼睛,冷道:“你在這裡施展妖法?”目光冷邪逼人,大有看穿之態。 宋兩利道:“啥妖法?會法術的都在迎仙台,我可沒這道行。” 胡天地邪道:“是嗎?我瞧得清清楚楚,林靈素的元神出自此山峰,不是你搞鬼會是誰?” 宋兩利道:“可冤枉了,元神是他的,我哪能搞鬼,你以為我是神啊?” 胡天地不信,突地撲來,一手扣住宋兩利腕脈,疼得他悶叫放手。胡天地疑惑道: “武功這麼差?……”每以為對方深藏不露,豈知猜得離譜,冷眼再瞄,冷道:“實話實說吧,你不會無緣無故躲在此。” 宋兩利疼道:“我都說了,你不信,要我如何?放手啊,疼啊!” 胡天地猛地往他身上搜去,宋兩利緊張欲護盤,可惜動作過慢,胸口被搜,抓出八卦寶鏡及一些銀兩、紙張,宋兩利驚駭叫道:“你敢偷我東西麼?”掙扎欲搶回。 胡天地乾脆一指將他定住,邪聲直英,翻找東西,先是寶鏡瞧照一番,雖好奇,卻瞧不出破綻,皺眉道:“你們道家難道都喜歡帶此破銅爛鐵?” 宋兩利聽他回話,心頭稍安,道:“總該帶點象樣法器吧……” 胡天地瞧他緊張不見,又起狐疑:“該不會是用它來耍把戲吧?”仔細再瞧。 宋兩利又急了,道:“不要瞎猜,沒那回事。” 胡天地實是搜不出名堂,只好將寶鏡置于一旁,隨又翻找紙張,除了符 ,竟然搜得林靈素逼真畫像,嘿嘿冷笑兩聲,抖向宋兩利:“這是什麼?和天空的神像一模一樣,分明是你搞鬼!” 宋兩利切急道:“沒那回事,這是林先生以天神為畫像畫出來的,每張十兩銀子,你要買,我便宜賣給你!” 胡天地眉頭一皺:“一張畫像十兩銀,這麼好賺?”翻翻瞧瞧:“比銀票還值錢?” 宋兩利笑道:“可靈得很,你試試便知。” 胡天地道:“妖魔神怪東西我不懂,倒是你們打敗了極樂聖王卻是事實。叫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實是無法分辨對方利用此畫像耍把戲,亦或當真花錢買來供奉,再搜向其它,只是零碎東西,道:“林靈素真的那麼靈?” 宋兩利道:“心誠則靈。” 胡天地想笑,通:“一群瘋子在起乩,說不靈又那麼多人相信,連那極樂聖王也信此道?”忽想到什麼:“你可看到綠龜法王?”當時他曾聽及極樂聖王喊出此名,且目光射向此峰,故才引得他疑惑,想前來查個究竟。 宋兩利道:“什麼綠龜黑龜,我可沒聽過,若說烏龜,我……”(其下我頭上有一只)卻覺不妥,改口說道:“我可見得多。” 胡天地道:“就是額頭有只綠烏龜的老和尚,一眼即可認出。”指著自己額頭: “就在這裡。” 宋兩利猛搖頭:“沒看過,放開我再說嘛……” 胡天地不怕他逃掉,一指解其穴道。宋兩利故做拭汗狀,挽袖拭著額頭,以掩飾那可能現形之胎記,口中直道沒見過沒見過。豈知不做還好,這一動作,立即引得胡天地起疑,猛地伸手往其額頭上發帶釦去,宋兩利哎呀驚叫,發帶已落,雙手猛掩額頭,斥叫:“幹啥!” 胡天地猛把他雙手摘下來,忽見淡淡鱉形胎記,搗得他目瞪臉愕,一時說不出話來。 宋兩利猛抽閃對方,掩向額頭,白眼道:“有啥好看又不是我故意要長的。” 胡天地詫道:“你就是綠龜法王?” 宋兩利道:“有沒搞錯,我才二十歲不到還能當法王?” 胡天地一愣,說得也是,道:“你返老還童!” 宋兩利笑道:“越說越離譜,若真如此,我還讓你欺負嗎?” 胡天地又是一句說得也是,實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道:“說不定你是他投胎轉世,你們靈界不是有輪迴之說?” 宋兩利道:“是有,可沒學過!何況那綠龜法王未必死了,而且我頭上的是‘鱉’不是‘龜’,總有點差別吧。” 胡天地道:“說得也是……”不知該作何判斷。 宋兩利忽覺他對此事頗為了解,說不定能探出身世之謎,遂問道:“那綠龜法王到底是何來路?” 胡天地道:“塞外第一宗師,不但武功或靈界法力都厲害無比,已成名數十年,可惜行蹤飄忽不定,至今所見過者不多,說他‘綠龜’是一般江湖戲稱,其實真正法號是‘烈火法王’,至於為人亦正亦邪,不過他乃得道高僧,故邪得總帶點禪理,跟我差不多!”爽聲一笑,自抬身價。 宋兩利附和一笑,他只對法王有興趣,道:“他信徒不少吧?” 胡天地道:“你覺得極樂聖王如何?他更高一層,只要塞外一呼,遠比番王還猛。” 宋兩利呵呵笑道:“那如果我到塞外去混,可能較有出息……” 胡天地訕笑:“去啊!若被視為冒充,腦袋保證搬家。” 宋兩利摸摸脖子,不敢再多想,話題轉向身世之謎,道:“前輩可知有誰能生下我這種人?” 胡天地斥笑:“我又不是你娘,怎知誰生了你這怪胎!” 宋兩利呃地笑道:“我是說,以前輩那麼雲遊四海,消息靈通,可有聽說誰生下我,或著怪胎之事?” 胡天地道:“怪胎年年有,你且說說看你的身世。” 宋兩利於是將開封相國寺種種狀況說一遍,道:“我會是綠龜法王私生子?” 胡天地敲他一響頭,斥笑道:“神經病,人家已得道高僧,還興此道!” 宋兩利乾笑:“我只是在想,我一定是人家棄之不要的私生子,還好我漸漸克服這困難!”抓著符帶,能將胎記偽裝得甚佳,暗道選對行了。 胡天地喃喃想著,說道:“既然在京城,又知送到相國寺,應該有點知識、念過書也非一般女人,看來你娘身分背景應是不低。” 宋兩利道:“我也這麼想,可是她為何狠心把我拋棄?” 胡天地道:“也許見得你額上烏龜吧!” 宋兩利洩氣道:“這麼說你也不知了?” 胡天地道:“怎可能隨便說說我就知道,此種事是可遇不可求,我答應有機會幫你打探便是。”心念一轉,道:“身世問題以後再說:倒是你頭上長了烏龜,多少和那法王脫不了干係,今天極樂聖王敗陣下來,必定懷恨在心,他也許會計算綠龜法王,不過若發現你頭上有此胎記,必不放過,所以你還是小心為妙。” 宋兩利道:“我不混江湖,又不想鬥道行,他根本找不到我。” 胡天地道:“他可通靈,何況總有人會說。”心念一轉,道:“我傳你一套掌法,學得來便學,學不來情急時冒充綠龜法王的‘烈火掌法’,也許可以唬得過去。” 宋兩利道:“好啊!反正沒事,我便學了。” 胡天地登時生起收徒喜悅,道:“這掌法叫‘天罡掌’,演化自崑崙派,打來猛猛烈烈若能劈出烈火就像烈火掌法了。沒有秘本,口訣授你便是。” 於是他將口訣一一念出,並配合動作比畫。可惜宋兩利雖受得潦倒禪師傳予基本武學,然欲窺深奧功夫仍有大段距離,聽及如此複雜口訣,已是滿腦錯亂,失誤百出。 胡天地說得幾次,不禁苦笑直搖頭,道:“看你若要學得,恐怕得努力一輩子!” 對方資質可能有問題。 宋兩利乾笑:“用聽的不習慣,如果讓我喝點酒,然後用感應的可能快些!”瞧及葫蘆仍在對方腰際,便伸手討取。 胡天地莫名不解:“喝酒便行?”解下葫蘆交出,想看效果。 宋兩利道:“試試吧!” 他拿起酒葫蘆灌了幾口,臉面已紅,且有了醉意,便盤坐下來,開始感應對方腦門。 胡天地皺眉道:“真是怪胎!小心聽啦!莫要只顧著喝酒!”便將口訣再念一遍,並耍起招式動作。 宋兩利已能感應對方每講一句,腦門即想一句,如此連串下來,他自可吸收,至於招式動作亦浮在腦門,他清楚可記得,數招十餘式不久即已記熟,隨又感應對方暗笑自己大概是白痴之想法,宋兩利回他一句:“我不是白痴,你別胡思亂猜!” 胡天地詫愣跳開:“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內心秘密赤裸呈現,簡直掉褲子般可怕。 宋兩利突地記起潦倒師父交代,通靈感應之事不可隨便讓人知道,縱使對方似非壞人,然畢竟初識,不得不防,說道:“照你這表情,不是笑我自痴是什麼。” 胡天地稍安,敢情臉面露了底,否則未免太恐怖,笑道:“只是說你學得慢,並無惡意。” 宋兩利自也裝痴,雖記得口訣,仍皺眉道:“你教的功夫太深奧,我得慢慢學。” 胡天地道:“看來天資是一問題,不過別灰心,我也搞得數月才弄懂,你學個樣子能唬人便行,待日後有機會再慢慢研究。” 當下挑出較簡單招式傳予宋兩利,終能耍得模樣。胡天地交代,只要把手掌逼紅,加點技巧如以烈火引火打出,自可冒充烈火神掌,宋兩利謹記在心。 胡天地教得神功後,瞧瞧天色,應是傍晚,輕輕一嘆:“時下道消魔長,你若真有法力得多擔待些,靈界我是不懂,無能為力,來日有緣再聚。後會有期!”拱手一拜,身形一閃,掠飛而去。 宋兩利皺眉道:“倒是怪人,說來便來說去便去……”瞧瞧對方背影已失,心想也好,只要不拆穿顯像照天之事,一切自可順利發展。 他趕忙拾起地上畫像及寶鏡、銀子,欣心直笑,失而復得,甚有快感。想想仍覺不妥,趕忙將林靈素畫像火化,如此一來,一路上任誰也查不到證據,落個安安穩穩。 想及天霄一派將鴻圖大展,財源滾滾,他已心花怒放,趕快下山,準備數那白花花的銀子。 當神仙感覺真好。 他直想著這件事。 |
第十二章 神霄雷法
杭州西湖畔。 龐府已插滿各式各樣畫有天霄五雷黃旗。 一時旗海飄揚,氣勢萬千。 為迎盛事,龐府乾脆讓出前三院改成前三殿,以增加天下第一靈殿威勢。 林靈素晉升後殿最豪華神宮,地位顯得崇高,不可一世。 為求統一,免於混亂,林靈素正式把‘天霄’改為‘神霄’,以統合神霄派及神霄雷法。 自從天台山迎仙台一戰成名,轟動天下,神霄信徒暴增,每天登門求拜少則數千,多則數萬,簡直讓龐府上下忙得不可開支,光是安排吃住,便在湖畔搭棚開灶,綿延數裡,簡直驚動整個杭州城。 一人得道,全民瘋狂。 神明力量簡直凡人無法擋。 人一多,亂象即生,幸得龐府經商經驗豐富,懂得分營理念,先將各地信徒分出,再授予分會長老加以管理。如此一來,直若分舵主,只要交代各長老安排法事,一批批處理,自是井然不亂。 當然分會長老得經篩選才行,且有不錯酬勞,自是競相爭取,短短十天不到竟然成立百餘分會,信徒達數萬人以上。 若每位信徒供奉十兩銀子,那利潤簡直讓人眼紅,更何況有不少員外、財主、少奶奶之流,一把千百兩捐獻,讓神明不瘋狂都不行。 龐大先生簡直削暴,竟然日夜不甘脫下道袍,亦自請封號為神霄使者,專為掌理林靈素瑣事而來。 當然他自知林靈素和宋兩利是搖錢樹,除了每天固定百兩銀之外,且給得作帳分紅字據,表現一副大公無私,倒讓兩人十分信賴,至於未來是否能真正領得,恐只天曉得。 宋兩利可不在意,每日分得百兩已讓他做夢皆會笑。 他計畫著若照此下去,日後將可置房置產或做個小生意,終生過得安安穩穩,然後再花點錢找回母親,同享天倫之樂,至於是否娶妻生子,得看對方能否接受自己腦袋胎記,目前強求不得。 有了希望,他更拚勁工作,在被封為‘神霄小神童’之下,亦自覺法力越來越強。 若師父不方便收邪除煞,他偶爾代勞當能成功。 至於師父法力,他始終相信高強,尤其在打敗極樂聖王之後(胡天地雖說是綠龜法王打敗,然全天下皆說是林靈素擊敗,宋兩利雖有起乩,卻記憶模糊,且相隔數百丈,又怎能擊敗極樂聖王)在全天下造勢下,他更相信乃師父功勞,當然顯像之舉有點作假,然那無損法力,畢竟只有練得陰陽眼方能窺探三界鬼神,一般信眾自無此本領,顯個法像讓其更篤信,只有好處並無壞處,否則胡亂相信他神豈非更糟。 對於師父大功告成,他與有榮焉。午時三刻。林靈素照例傳授神霄雷法。此時他身分已不同,早是高高在上,坐於聖殿第三層,由下往上瞧,直若天神。殿前廣場原是龐家班練功坪,現已擺著三十座法壇,每壇少則一位道士,多則三四位,自是想學神霄雷法而來。 林靈素早將靈寶陰陽鏡收回身邊,然後隔著三層高殿作法,自不怕洩底,當然他在未成名之前,多少學過五雷法之類法術,方可派上用場,用此寶鏡只不過增加不同氣勢罷了。 時刻已近。 林靈素穿得一身絲製豪華道袍,尊貴耍起法術,口中威嚴說道:“請記住,神霄雷法乃神霄天神所創來收煞驅邪,降妖伏魔妙招,運用者得收聚午時純陽,混合靈符使用,你們既然想學,自該有恆心毅力,我來示範一遍。” 說完他拿起桃花木劍,耍了一套漂亮招式,喃喃念著符咒咒語,隨又說及:“有請神霄天尊下凡塵,降妖斬魔化轟雷,急急如律令!” 那符咒一抖飛向空中,猛又叭地化火花,就在此時他長袖一揚,激活袖中寶鏡,一道強光射空,轟地沉響,悶雷似地震顫地面,瞧得信徒激動鼓掌。 林靈素收回寶鏡,淡聲道:“諸位不必煉得有光有聲,那得真神法身才行,只要能將符 迫出得聲,自有其效果,尋常妖魔已難抵擋,當然若碰上極樂聖王那種妖人,本尊自會親自出馬。你們認真煉吧!” 現場一陣鼓掌,自覺前途無量,學得甚勤。 龐光安排其它道行不弱道士在場指點。林靈素地位尊高,說得幾句已退出。後頭艷女魚景紅輕輕鼓掌嬌笑道:“神君法力無邊啊!” 林靈素耍出粗俗動作,一手抱向魚景紅腰際,邪笑道:“方才是本尊現形,現在則是凡身作怪,你也應該練得這種境界!咱才能完美結合!” 魚景紅信他是神,說啥皆對,尤其早就有了肌膚之親,被此一摟,哪還顧得肉體結合亦或天神交媾,兀自獻身予他,任他逍遙去也,如此一呼萬應生活,她已風光得以神霄娘娘自居。至於龐光竟然毫不排斥,兩人樂得日夜相處,恩愛媚情不斷。 兩人翻雲覆雨之後,正待溫存休息,忽聞得外頭有女子叫喊:“這是一個大騙局,你們全受騙了!”此語嚇得兩人驚詫不已,趕忙穿衣著裝想一瞧究竟。 只見得第一層內殿奔出一位二十上下白衣怨女,她正是龐家大小姐龐小珍。自從母親自殺身亡後,她即對父親怨恨難消,原是裝瘋抗議,誰知竟被拆穿,只好換得其它名堂,極盡破壞之能,如今見得龐府變成神殿,在逮著機會之後,登時現身破壞。 她抓起林靈素偌大法像,喝向眾信徒,邪笑道:“他哪是什麼神仙下凡,根本是狗屁道士,只想斂財罷了,你們不要被騙,這些全是我爹的陰謀詭計,我是來拆穿他們的,我叫龐小珍,是大小姐,我的話你們一定要聽!這什麼狗屁法像,看我撕爛他!” 她當真將供在第一殿之大法像給撕爛,甚至抓出利劍剁得蝴蝶滿天飛,狂笑不斷。 眾人詫愣,突出狀況,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人顯得激情,直叫撕不得,想護神明,只是礙於對方乃大小姐身分,不敢上前阻攔。 龐小珍得寸進尺,大笑道:“什麼神明顯靈,全是狗屁倒灶,林靈素是個大騙子,我爹也是,你們不信?我證明給你們看!” 她猛往二樓掠去,未見人影,復掠往三樓,忽見狗男女慌張奔來,冷笑一聲,一掌打得魚景紅跌退不起,林靈素見狀欲逃,龐小珍飛快撲來,可憐林靈素武功不濟,而那龐小珍自幼習武,沒有父親七分真傳亦有五分威力,對付這些假道士綽綽有餘。 一撲之下,將他擒個正著,押人犯似地押往殿前。群眾一陣譁然,緊張欲護本尊者急道快去找先生前來幫忙。 龐小珍訕笑道:“什麼天神,我隨便一抓便抓著,若是天神,叫他變法戲給我看啊!” 林靈素一臉切急道:“大小姐別胡鬧,屆時令尊會罰你……” 龐小珍斥笑:“罰什麼,我早習慣,只要能拆穿你們把戲,怎麼搞都行!”突地用勁掐其脖子,喝道:“還不向大家宣布這全部是騙局!” 林靈素被掐得猛打咳。 龐小珍但覺方法不對,改抓後領,仍自逼言。 林靈素怎能承認,見及下頭信徒已慌,急忙說道:“她是大小姐,我讓著她,不願請神上身……” 此言只想說明他目前只是凡人。 龐小珍冷笑:“不承認?好啊!你既然是神仙,我便殺了你,然後復活給我看!或者神仙是殺不死,試試便知!” 她當真一劍閃動就往林靈素背脊刺去,寒光過處,林靈素哀聲尖叫,拚命躲閃,忽見總管段秀山趕來,見此危急狀況,手中鐵算盤珠子一顆打偏利劍。 劍光仍刺中林靈素臀部,疼得他尖叫,混身發顫。 段秀山冷道:“大小姐別胡鬧,快把先生放了!” 這龐小珍趁父親不在耍了此招,目前唯有總管輩分最高,只能出來擋事,他那成名數十年算盤功夫十分了得,只是投鼠忌器,不敢硬拚。 龐小珍見人阻攔,怒意更甚:“你敢管我閒事?不要命了!” 段秀山道:“只要放了林先生,一切好談。” 龐小珍邪斥:“我就是不放,你能奈我何!嘿嘿,一劍刺到屁股,下一劍可就大腿,叫他顯神通啊!” 林靈素急道:“大小姐,我現在是凡人,你不要逼我啊!” 龐小珍邪笑:“誰逼你,我只是拆穿你們騙局,以免多人上當,只要你承認一切,我就放了你!” 林靈素急道:“你放開,我作法證明予你看!” 龐小珍道:“看太多啦!我不吃這一套。”喝叫:“還不快告罪天下,當真要我砍了你腦袋!” 段秀山看是不能善了,冷道:“大小姐再胡鬧,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不得主從身分,猛地打出算盤子,叮叮噹噹直迫劍身。 龐小珍一時迫劍不易,趕忙抓得林靈素擋那算盤子,段秀山冷哼欺前,斜身一掌打得龐小珍拖著林靈素往後側神龕栽去。 龐小珍顯然功力稍遜一籌,閒哼一記,仍撐過來,心想總管武功高過自己,硬鬥必定不妙,只能再逼人質,當下趕忙橫劍欲架及林靈素脖子,豈知神桌下冒出一人,原是宋兩利早就躲於此處準備救人,忽見機會已現,趕忙撲前抓住龐小珍握劍右手,急道: “師父快走!”那林靈素肩領仍被對方左手扣住,根本走不掉。 龐小珍突遭伏擊,怔愕叫道:“小混蛋你敢壞我大事?”猛地運勁想將宋兩利震開,豈知對方卻拚命扣緊,竟然震之不掉,氣得她怒牙一咬,直落宋兩利左臂,疼得宋兩利尖叫,還是不放手,眼看糾纏不斷,竟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張口咬向對方小臂。 現場登時傳來兩聲驚叫,龐小珍疼落利劍。林靈素趕忙脫下道袍乘機開溜。 龐小珍眼看失去人質,一股怒氣全落在宋兩利身上,喝道:“都是你!”竟然反手掐來,掐得宋兩利翻眼吊白,舌頭直吐。 段秀山急忙趕來,一掌切開兩人,宋兩利得以喘息滾逃,趕忙躲入神桌,且找機會開溜。 龐小珍怒火中燒,哪顧得對方是誰,撿起利劍便往段秀山攻去。段秀山礙於身分,只守不攻,一時間奈何不了對方,被逼得節節敗退。 龐小珍殺得兇狠,謔笑道:“你也差不多,和我爹一起斂財!龐家產業早就快倒了,竟然當起神棍騙財騙色,我要拆穿你們!” 追殺中她咆哮不已。 段秀山可不想神殿被毀,有意引她到別處,然龐小珍發覺此點,謔心又起:“先毀你神殿再說!”利劍竟然反攻神龕佛像,嚇得段秀山急忙纏上。 情急中忽見一道巨影閃來,怒喝著:“你鬧夠沒有!” 那人原是龐光趕回,見及此狀,一掌掃去,打得女兒利劍飛出,落地打滾。他氣怒再逼近:“你想毀掉整個龐家不成!”想再施重手,然龐家就她一個後代,長得又漂亮,平日便已疼愛,總下不了重手。 龐小珍根本不怕父親,謔笑道:“我要拆穿你們的騙局!” “騙什麼!”龐光怒不可遏,一掌摑向女兒臉頰,留下指痕,龐小珍霎時慟哭,龐光怒斥:“對我倒也罷了,連林師父也敢傷害?帶下去禁起來,瘋瘋癲癲,莫名其妙!” 段秀山知道如此擺平最好,立即欺前截住龐小珍穴道,任她慟泣掙扎,趕忙帶走為妙。路過信眾地區,直道大小姐得了失心瘋不正常,掩飾而去。 群眾表情仍詫,畢竟此事太過突兀。 龐光整理一下衣衫,轉向群眾,拱手笑道:“在下教導不周,讓女兒如此胡鬧,實是丟盡臉面!其實我女兒自從母親過世已心神失常,此事眾所皆知,她一派胡言,諸位請勿相信;畢竟林師父神功無敵已是諸位親眼所見,自不因我那失心女兒胡鬧而受影響。 試想連極樂聖王都敗在林師父手中,天下誰人能擋!” 群眾這才想及迎仙台一戰,若無真功夫豈能退敵,九成人登時又信了,直呼林靈素法力無邊。 林靈素勉強忍著臀部疼痛,穿回道袍,恢復往昔威嚴走了出來,嘆道:“若非是大小姐,我不會如此忍讓,但事過便算了,希望沒干擾到諸位。” 有人說道:“師父能否再表演神霄雷法?”頗有試探意味。 林靈素頷首,突然舞起道袍滿天飛。猛又利用空隙往下打出一道閃光射出,轟得那人神壇爛碎,嚇得那人跪拜求饒。 群眾動容。 林靈素擺擺手,冷道:“去吧,信心不足,多學無益。” 那人仍想求饒。 龐光擺手,守衛奔來,將他架走。 群眾見狀信心大增,登時喝喊神君法力無邊,天下無敵。氣勢再次熾旺,哪信得龐小珍之騙局所言。 眾人乾脆一次輸誠,全部下跪膜拜。 林靈素等人知災難已過,再次風光造勢後,始退入內殿。 龐光立即道歉,並拿出金創藥替林靈素治傷。心想太胖活動不便,找來魚景紅幫忙。 林靈素直道不礙事。只要能穩住信眾信心,任何犧牲皆值得。 龐光則保證下次不再犯,便告辭前去教訓女兒。 藏在神龕下的宋兩利早已爬出,邊收拾殘局邊想及和龐小珍互咬一事,他便呵呵惹嘲笑著,看來和她八字犯衝,老是不登對,竟也做出如此粗魯動作,命也。 然想及能救出師父,仍甜膩於心。 |
第十三章 神光普照
林靈素法力無邊之事已傳開。神霄帝君顯靈法像幾乎攻進所有信徒家中,一時全國傳誦,神跡不斷。不但民間轟動,就連官府亦受波及。 一大早,臨安知府師爺已快速奔往神霄寶殿,親自拜訪西湖王龐光先生。 他顯得神秘兮兮。 龐光自也相迎密室,畢竟民不與官鬥,何況還是老交情。 密室置有典雅茶桌組合,兩人對面而坐,邊飲香茗邊暢聊。 師爺馬文經見及龐光竟然一身道袍,自對道家之事聊得特別多。“龐先生也改行修道了?” 龐光笑道:“有緣亦無不可,最重要是受林師父感召,便隨著修行了。” 馬文經道:“林師父當真很靈?” 龐光道:“不瞞您說,的確如此,光是信徒一直來即可印證。” 馬文經目光閃動:“聽說全國已達十數萬人,緣金不少吧?” 龐光自知行情,笑道:“是有一點,但也得打點、興觀建廟,方熊落地生根,屆時必定免不了要師爺和大人幫忙,只要能穩定,我龐光何時忘記您呢。” 馬文經聞言欣笑不已,畢竟還是對方懂得行情,不失見過世面。突地神秘一笑,道: “要搞就搞大的如何?” 龐光道:“現在格局已不小,依師爺意思……” 馬文經猾笑:“這正是我來找你原因,可知皇上那頭……” 龐光一愣:“皇上已知此事?” 馬文經笑道:“大概吧,皇上迷道迷得要死,每天都在做夢,都在找人解夢,那道錄司徐常知專門蒐集天下靈異之事,林師父鬧得如此轟動,他怎不知?多少有回報,只是輕輕重重而已,倒是有一人對此事甚有興趣……” 龐光道:“誰?” 馬文經笑得神秘,低聲道:“皇上身前紅人,童貫大將軍。” “他?”龐光不禁動容。這童貫雖是太監,卻自幼習武,竟得徽宗趙佶賞識,封為節度使(總司令),兵權在握,簡直能呼風喚雨,其人平日高傲,莫說一般官臣不屑一顧,就連朝廷重臣也不甩,他竟然會對此事發生興趣? 馬文經笑道:“大概傳言林師父曾打敗極樂聖王,他頗為動容,所以才想親自前來拜訪。” 龐光更詫:“他要親自前來?他在杭州?” 馬文經笑道:“不錯,皇上喜歡奇花異石,他多少拍拍馬屁,時常到江南尋寶,故此時出現不足為奇。” 龐光笑道:“卻不知他何時要來?” 馬文經:“明天吧!我是前來叫你作準備,其實對付他也非難事,男人就是喜歡兩樣,財或女人,至於什麼法力?他可未必在意。” 龐光怔道:“童公公不是太監,還要女人?” 馬文經低聲道:“話是這麼說,但也有傳言他閹得不乾淨,還留了一個半個,好象也長了鬍子。這些咱都別管,反正他是大將軍,多少要裝著點,不管真假,照慣例安排就是,只要能搭上京城這條線,呵呵,大家都方便。” 龐光自明白此道,當下欣喜頷首:“我會處理。” 馬文經笑道:“那便儘快交代,務必做得完美,畢竟咱得罪不起,有個失閃,全完了。” 龐光道:“放心,我會特別小心。” 馬文經道:“那我告辭了,明天見!” 說完默契拜禮而去。 龐光已笑不合口,天賜良機得好好把握。 他立時找來總管段秀山,要他宣布明天不見客,不做法事,且把要命的大小姐暫時送往他處,以免壞事。 隨後他趕往神殿,會見林靈素。 林靈素還在神殿後房寢宮睡覺,忽被喚起來,有些抱怨,但聞及是龐光,倒也捺下火氣,趕忙盥洗而後見客。 他慶幸魚景紅未在此過夜,否則被逮個正著。但大概也不會,自當了神,龐光從未進入寢宮,只要躲著,他未必發現。 兩人相見廳堂。 龐光隨即將要事說明。 林靈素乍聞童貫,已然全身發熱,直道無此必要吧!畢竟大內高手如雲,自己這兩下子隨時可能被收拾。 龐光笑道:“先生毋需擔心,別以為進了大內便是高手,許多全是膿包,何況我們都已打點好了,以你能耐,綽綽有餘。” 林靈素還是不敢輕易嘗試。 龐光終於說出此事無法免,得罪童貫大將軍,必定走投無路,基業全毀。 林靈素想及努力局面可能毀於一旦,終硬著頭皮道:“好吧,撐也要撐下去,不過一切應對,龐先生可要多擔待些。” 龐光笑道:“簡單得很,你只要保持莊重又向對方尊敬便可成事。” 林靈素有了底,心緒稍安,隨又問道:“我徒兩利可參加麼?”總覺得他在身邊,助益不少。 龐光道:“大概不便,畢竟兩利頭上有醜疤,何況對方官職太大,有個失閃便完了。” 林靈素亦不堅持,頷首會意。 龐光再交代幾句,已然離去張羅寶物及美女。他雖想過要魚景紅招待,卻又捨不得,且怕林靈素反彈,終仍決定到外頭選個美女便是。 林靈素還是覺得想找人談談,便往前殿行去。 宋兩利總是清晨即起,認真打拚。 忽見師父失常忒早前來,疑惑問道:“師父有事找我?” 林娃素笑道:“沒事,只是想找你商量,如果我到京城,你跟不跟去?” “京城?”宋兩利想及妙佛禪師,趕忙搖頭:“我不敢,要是被我另一個師父掌門逮著,豈非萬劫不復!” 林靈素道:“是到宮廷大內,和皇上打交道。” 宋兩利怔眼:“師父當真紅到皇上跟前去了?” 林靈素倒顯得意,頷首道:“不錯,明兒可能有人前來聘請,你若到宮中,自可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宋兩利仍覺在此賺錢較為穩當、實在,道:“徒兒還是覺得不適合京城,我暫時留在此打點,若師父去了之後,需要人手幫忙,我再過去如何?” 林靈素道:“此亦不失方法,好吧,暫且如此盤算便是。” 他想寶鏡已能運用自如,毋需再靠對方幫忙。只是多日相處,他多少感覺出對方頗有奇特之處,本想找他算算京城一行吉兇,但顧及身分,若師父仍找徒弟卜吉凶,豈非自打巴掌,恐怕底子將被看穿。心下暗道,去了再說,是吉是兇自有命運。 他遂閒話家常,故作關懷後,徑自離去。 宋兩利則安於發財理想,一勁兒點紅燭,認真工作。次日一早。氣氛顯得凝重。 神霄殿上閒雜人員全部撤走。 宋兩利也被限制於外殿。他先是不解,但想及師父昨日所言,已明白大官要來,難得休息,倒也落個清閑。 不久,師爺馬文經已領著幾名護衛前來打點。 龐光衣著光鮮相迎。 正確時刻未定,他卻有備而來。 足足等上一時辰,方見得四名武官騎著戰馬奔來,正確通知午時才抵達。 龐光等人噓口氣,先行招待一幹人用早膳。 好不容易熬至午時。 只見得西湖上三艘戰船緩緩駛近,船上插著‘童’字旗,果然是大將軍童貫到來。 走此水路倒是始料未及。 龐光等人立即列隊歡迎。 巨船靠近。 數百名戰將下船,左右列開。 只見一身穿黑衣戰甲,騎著雄渾黑馬之威凜將軍現於船頭,他輕夾馬腹,戰馬飛掠而起,輕巧落於岸邊,露了一手絕佳騎術。 後頭跟著一堆隨從官,包括臨安知府尹東雲。 龐光等人大禮恭身相迎。 童貫目光溜向道觀,頻頻點頭,直道不錯不錯,便讓龐光相迎入內。 躲在殿堂的宋兩利好奇從窗口竊瞧,只覺童大將軍身材魁梧,氣勢不弱,瞧來近四五十歲,臉現風霜,還有凹洞,倒露著征戰沙場老將味道,只可惜眉毛短少,甚不對稱。 若脫下戰甲,恐就要失去威嚴氣勢了。 儘管如此,宋兩利仍瞧得津津有味,畢竟對方是皇上身前第一紅人,可是怎麼瞧都不像太監。 只一閃眼,童貫已被引入內殿,宋兩利已無法證實對方是否長了鬍子,且等下次再說。 席設內殿正廳。 龐光特別安排山珍海味,尤其那道童貫最愛之五密嫩溜熊掌,味道傳出,已讓他頻頻叫好,多看龐光兩眼。 席上除了童貫、臨安知府尹東雲、龐光之外,另有杭州美女蘇青青作陪,更樂得童貫笑不合口,滿心暢意。 至於師爺馬文經則招待其它副官坐於另一桌,照樣禮數周到,只差未設美女陪坐而已。 酒足飯飽之後,童貫這才笑談正事:“龐先生果然見過世面,和你談話暢快暢快。” 龐光拱手恭敬說道:“還請大將軍多多關照。” 童貫笑道:“哪裡哪裡,有機會一定一定;倒是我聽說這裡有位林先生神通廣大,能退敗番邦極樂聖王,可有此事?人在哪?能否喚來見識見識?” 龐光笑道:“林先生早就等著見您,只是不敢耽擱您用餐,故聽候宣傳。不過在宣他之前,在下另有東西想呈獻大將軍及皇上,看看是否能得賞愛,自是在下之福氣。” 童貫道:“喔?拿來瞧瞧,皇上最喜奇石異寶,拿來瞧瞧!” 龐光遂喚得總管段秀山,搬著兩口寶盒,大者如寶箱,小者如枕。看似沉重,幸得段秀山煉過武功,終能搬至童貫身前,為避嫌疑,侍從官前來打開,只見得小盒裝著一只碧玉翡翠玉馬,栩栩欲奔;大盒則是一彩紅石,天然浮現一條黑身金鱗五爪雲龍,那紅底映金簡直神靈活現,珍貴非常。 童貫瞧得麻臉跳動,直道好貨色,一手抓著玉馬,一手撫著寶石,愛不釋手。就連一旁作陪之蘇青青亦為之動容。 知府尹東雲道:“此可是龐先生傳家之寶,在得知大將軍及聖上喜愛馬匹及異石,便全部獻出來,貢是難得。” 童貫道:“那多不好意思,獻給皇上的我收下,至於這玉馬還是……” 他想拒絕,龐光急忙推回,道:“大將軍別客氣,自古唯有英雄配寶馬,此玉馬唯您才匹配,像在下這麼肥,把玩它實是不登對,何況大將軍收藏何其豐富,在下只是畫蛇添足,不成敬意,您可一定要收下,否則在下可就罪過了。” 童貫其實只是作個樣,免得形成貪得無厭,既然對方硬塞,他只好謙虛一番,免為其難收下,惺惺相惜之話自是免不了。 他笑道:“好,有你這豪爽招待,如若皇上喜歡上你的禮物,我當然樂於推薦啦! 多謝多謝!”已叫手下小心收妥。 龐光在不必客氣中,終把林靈素給請出來。 林靈素已得指點,一身道袍穿得甚是體面,幸得他臀部挨了一刀,走起路來較為拖慢,竟也產生神明般威嚴,隨又恭敬拜禮,以恭維童貫之身分。 童貫收了大禮,心情頓開,對林靈素自也順眼許多。為裝和氣,他竟然起身回禮,倒是始料未及。“大師能敗極樂聖王,已是中原百姓之福,功德無量啊!” 林靈素道:“在下應盡本分而已,方才因故未能及時迎接大將軍,尚祈恕罪!” 童貫忙笑道:“說哪話,我還得向你請益天象玄學呢!” 兩人客套一番,瞧在龐光及知府大人、師爺眼中已知效果甚佳,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童貫忽地問道:“皇上曾經夢及天上宮殿處處,但不見天官天神,不知作何解釋,問了許多人皆不得解,先生可有高見?” 林靈素心念一轉,說道:“宮殿仙霄處處而不見仙佛,應是皇上自遊仙界,亦即皇上可能也是天神下凡投胎,自時有夢景出現,真正狀況,還得準確盤算方知。” 童貫喜道:“對啊!先生可解得甚佳,待有機會必定告知皇上,屆時你可要拿出真本領了。” 林靈素拱手道:“多謝大將軍提拔!” 童貫直道不必客氣。 雙方隨即再談些風花雪月趣事。 半晌後,童貫已覺美女、財寶皆在手,多留無益,便起身告退。龐光又送來一箱元寶當贈禮,樂得童貫直叫好,絕不虧待這些人,這才挽起蘇青青坐上俊馬,風光而去。 龐光送走貴客後,輕哼起小調,一切似乎完美極了。 不久,師爺馬文經飛也似地趕回,欣笑道:“成啦!童大將軍已親手傳令要那道 司徐常知稟報皇上,林先生必能受寵恩召入宮,可喜可賀。” 此時連龐光皆大禮拜叩,以沾神光,“到時林兄可別忘了我們啊!” 林靈素欣笑道:“怎會怎會,這裡是我的根,我自該顧得牢靠,一切還請龐先生關照啊!” 雙方竟然客套起來。實是時勢造英雄,堂堂杭州王也會巴結小道士,實所料不及。 說話間魚景紅已溜了出來,笑道:“我也要到京城,畢竟我是神霄娘娘,總該跟著林師父吧。” 此語一出,龐光臉色頓變,畢竟對方是自己的二姨太,怎能跟人跑了?她未免太過分。然心念一轉仍忍了下來,淡笑道:“娘娘自該多多照顧林先生,只不知先生是否要她同行?” 林靈素原有負擔,但見及對方反應似乎豪爽,自也暗喜,笑道:“我沒意見,夫人要跟,龐先生又允許,我也不便拒絕吧!” 龐光爽聲笑道:“是極是極!一切由夫人自己決定啦!” 魚景紅心花怒放:“我當然去啦!” 龐光、林靈素直叫好,現場充滿融洽氣氛。 然在送走馬師爺、林靈素和魚景紅後,龐光目光閃出一絲怒意。 是夜。 龐光突然闖入魚景紅香閨。 魚景紅正裸身洗澡,幻想著宮廷貴妃出浴情景,笑聲不斷。 突被驚動,她怔詫掩藏身子斥叫:“你想幹什麼?” 龐光一手揪住她頭髮,冷笑道:“幹什麼?想幹你啦,你以為你是誰?得了便宜還賣乖,讓你跟林靈素偷來暗去已是天大恩惠,你還敢當我面前跟人跑了?我杭州王臉面往哪擺!” 他猛地一提,魚景紅整個被抓出浴桶,提往床鋪,疼得她不斷掙扎,“放開我啊! 你想幹什麼?” 龐光一手丟她落床,已自寬衣解帶,冷笑道:“你是我妻子,還問我想幹什麼?” 他哪顧得憐香惜玉,報複式將女人壓在下邊,任她拚命掙扎,仍自狠勁強暴,遇之不服還甩她幾巴掌,她只能哭泣,接受命運安排。 事了之後,龐光坯吐一口痰,謔笑道:“妓女就是妓女,永遠別想逃出我手掌心!” 說完揚長而去。 魚景紅第一次感到命運之無情無助。 每以為憑著美色能擺佈所有男人,誰知到頭來卻仍遭受豬狗般待遇,難道這就是女人命運? 她想反抗命運,可是能嗎? 哭泣中,她跳回浴桶,不斷搓洗身子,想將骯髒東西洗去,然越搓越傷心,抱頭再哭,乾脆溺入水中淹死算了。 掙扎一陣,終於清醒過來,日子總是要過,自己也非什麼三貞九烈女人,又何必為這賤男人如此傷心,時不我予,只有先認命,只要有機會,這個仇遲早要回來! 她換上乾淨衣裳,當作未發生此事,仍前往林靈素住處陪他,既然龐光已明說偷來暗去,自己也就不必再裝,明地在此過夜,林靈素的溫柔反顯得龐光之粗暴。 此後只要想及,龐光即會前來凌虐,魚景紅亦末排斥,反正命運如此,只有認了。 她只希望聖旨趕快到來,拚了命也要跟林靈素前往京城發展,逃開這魔窟。 足足等了一個月,聖旨終於抵達。 林靈素風光赴京。 魚景紅乘機黏著林靈素不放,龐光礙于情面未便阻止,他想憑自己勢力,魚景紅準逃不出手掌,便暫時大方送個幾月又何妨,魚景紅終能走脫魔窟。 至於宋兩利仍留下來,照往昔努力工作,準備賺他該得之酬勞。 一切似乎美滿,順利,前程似錦。 |
第02冊 天帝也瘋狂
第 一 章 過河拆橋 具有本尊分身之能的林靈素已受召前往京城,準備覲見徽宗趙佶,大解滿天仙府皇帝夢。 西湖神霄寶殿仍車水馬龍,生意興隆。 本尊不在,分身竟然多出兩三名。 除了神霄小神童宋兩利仍努力替信徒消災解煞外,連那素有江湖地位的杭州王龐光亦親自充當分身,總管段秀山充當助手,兩人一搭一唱,共同主持大局,且越幹越有心得,甚至以為自己亦有了通靈法力,唬得信徒難分真假。 漸漸地,宋兩利已進不了內殿,不知龐光在耍何名堂,然他仍日日有酬薪可領,倒也不想過問。 每到夜晚休息,便是他最快樂時刻,數著銀子,然後充實地埋藏於床鋪底下。 想想近月餘,也有數千兩了吧。 他歡欣滿足地移動床位,準備來個大清點,然後拿到錢莊去存放,也好保個險。 然地磚掀開,除了最上一層外,其它全被掏空,只剩三百兩不到。 宋兩利登時楞住,堂堂龐府神霄寶殿莊嚴地區也會失竊? 第一個反應,他立即奔向總帳房找總管段秀山問明真相。 段秀山冷道:“你認為是我偷的?不然怎找我問真相?我又不是賊,怎知你那裡發生何事!” 宋兩利窘急道:“我只想請總管幫忙找回銀子,一定是府裡的人拿去,否則那麼多,別人根本搬不動。” 段秀山道:“回去吧,我會處理。” 宋兩利又不能逼人,只好告退。 他懷著希望連等三天皆無消息,這倒也罷了,那賊竟過分得連近日所賺數百兩銀子一併給盜走,宋兩利已發慌,趕往帳房又向總管理論。“你根本沒派人調查對不對!也沒派人保護我的銀子。” 段秀山冷道:“叫你自己小心你偏不聽,怪得了誰。難道要我拿個大鎖替你鎖上?” 宋兩利面紅耳赤,突然伸手道:“既然如此,那把我該得的一成分帳還我。” 段秀山道:“什麼一成?” 宋兩利抓向胸口,拿出前一月仍有記帳之一成分帳單,道:“就是它,一成大概十萬兩,後面的我不要,你把它還給我!” “我看看!”段秀山接過手,瞧都不瞧,立即撕毀。“廢紙一張,怎充得銀票。” 宋兩利驚叫:“你分明在坑我!”搶回證據卻變得碎紙,氣得七竅生煙:“你們怎麼可以如此!”甚少動怒的他已忍受不了,一拳即搗過去。 段秀山冷笑:“要打架你還早!” 他反手一扣宋兩利腕脈,甩得他四腳朝天。宋兩利心知鬥不過,甩頭即走。 段秀山冷笑:“留你吃住已不錯,還想分銀子,是不是有毛病?” 吹著那碎爛帳單滿天飛,嘲笑不斷。宋兩利回到住處,兩眼發直瞪著地面大坑,數月努力全部泡湯,竟然上了賊窩。他想等師父回來再作處理,可是實在憤恨難消。如若是半年前相國寺未經世面的他,受此折辱可能逆來順受,然經江湖洗禮,他已懂得仁義道理,尤其那又是一筆可觀數目,他得想辦法要回來才行。 然對方人多勢眾,功夫又高,怎能鬥得過? 辦法慢慢想,但總該先確定是誰偷去。 於是他盤坐下來,喝口烈酒,帶點醉意後,已運起感應神通,希望能得知一切真實情景。 不久,腦門漸漸浮出段秀山和龐光把酒言歡,鬧得不亦樂乎。 段秀山突地笑謔道:“那小子竟敢找我要錢,簡直不要命,我看把他趕走當乞丐算了。” 龐光訕笑:“對付小鬼何需費周章,反正留下來打雜也不錯,前面發銀後面收回,永遠廉價勞工!” 宋兩利心頭下沉,原來是他倆串通坑自己,想要回恐怕難如登天。自己發愣,不知如何是好。 想來想去,只覺明的不行來暗的試試,求人不成只有求神了。 多月來,也從道家法門學得一些玄術,他從未用過,此時無計可施之下,姑且一試了。 “就來個牽魂引魄,五鬼搬運試試。” 宋兩利於是奔往殿廳,找得幾本道法秘本及道具,順便拜向神龕諸神請求保佑,隨後回房,便拿起硃砂筆畫得人圖,再寫上段秀山姓名,並畫奇符,然後釘於牆上。 他開始作法,喃喃念著咒語,腦門感應段秀山吃癟模樣,然後自動把錢送上門。 “有請天上老君下凡麈,收拾妖孽不留情,人間正義需維持,惡有惡果自報應!三符五膽請將來……急急如律令!” 他照著秘本念去,雖不知效果。然他天生感應通靈之能卻不斷迫向段秀山,在道法、靈法互施下,那正在飲酒作樂的段秀山竟然突地失常,大灌烈酒後,跟著宋兩利起乩。 他未必知道已中攝心術,只顧亂舞。 龐光瞧覺異樣,卻當他發酒瘋,勸了幾句無效便由他去了,自行找酒女調戲。 宋兩利只覺段秀山東跳西跳有所牽引,他更加把勁喝道:“給我離開,先到房間休息!” 段秀山得到感應,醉晃起身,哈哈笑說要回去要回去,便跌撞出門。龐光並未阻攔,段秀山一路晃回住處,跌了三數次,腦袋撞得數瘤竟也不疼。 宋兩利毫無把握是否成功,便找機會偷偷溜向總管住處,遠遠即聽得段秀山醉吼聲,心下暗喜,敢情靈驗,隨即躲在牆頭縫隙窺瞧,法術又展,低喝道:“可惡!先給自己兩巴掌!然後叫爽!” 話方說完,寢房傳來叭叭巴掌聲,段秀山仍且叫爽,聽得守衛莫名不解。 宋兩利暗自竊笑,沒想到道法攝心術確有一套,那看來五鬼搬運之術也該可行了。 當下喃喃念起五鬼搬運咒,腦門不斷感應對方將元寶搬出來。 他逼得額頭汗珠直冒,以增強感應力。 不久果然見得段秀山迷醉中仍摃著一口大箱子東倒西歪步出大門。宋兩利見得那珠寶箱幾乎把他給壓垮,心知過巨,暗自竊笑,敢情搬得大大,恐怕惹人注意,且搬不了多遠,心念一轉便要對方摃回原處,然後以巾布包得元寶,大小恰到好處,這才喚對方再次拿出來,但要藏於何處?若拿到自己住處,恐怕又得被偷去。心念一轉,且讓他帶出龐府,外邊即是西湖,沉入隱密湖中,哪天再去撈取不遲。 於是他輕喚著段秀山快快掠出龐府。那段秀山雖是迷醉,然掠起輕功亦不含糊,幾個起落已飛過牆頭。宋兩利暗喜,偷偷跟去,他乃守在外殿,爬高殿堂後自可瞧及外頭,見得西湖一垂柳茂盛處,心知地點不差,遂支使段秀山奔往該處,乘機將元寶丟入湖中,再喚他回來。 宋兩利並未讓他回房,而是將他喚回殿堂,他得檢查這傢伙到底是真的中邪亦或假裝。 段秀山一進殿廳,宛若白痴憨笑著,口水滲出嘴角,宋兩利暗覺想笑,平日精明凌人的總管,此時竟然變白痴? 他喝道:“學狗叫!” 段秀山當真汪汪狗叫不停。 宋兩利又道:“說你叫白痴!” 段秀山果然話聲連連。 宋兩利道:“把褲子脫掉!” 段秀山當真寬衣解帶,毫不拒絕。 宋利為求證實,還是讓他脫個精光,瞧其下體,皺眉想笑:“這麼小,好象小糖葫蘆,沒啥好看,穿上穿上!”至此,他方相信道法攝心術厲害。當然對於通靈攝人之事,他並不知。 段秀山依言穿妥衣衫,憨然等著指示。 宋兩利心念一轉,道:“請問你們到底想把我如何處置?” 段秀山道:“不必處置……” 宋兩利道:“如果必要,會不會殺了我?” 段秀山道:“會……” 宋兩利摸著脖子,總覺不保,喃喃罵道:“過河拆橋,實在沒啥人性……”又問: “你們要如何對付我師父?” 段秀山道:“本尊地位崇高,要尊敬膜拜……” 宋兩利道:“差那麼多?” 段秀山道:“你是混混……” 宋兩利呃地差點嗆著,猛伸手敲他腦袋,“啥玩意!把我當混混,也罷,混就混,把你們混得散盡家財,回去把寶庫東西一樣樣給我搬出來!” 段秀山憨笑不斷,退殿而去。 宋兩利為求隱密,讓他分隔時段搬得三趟,這才撤去攝心法術。段秀山或許當真疲醉,竟然倒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次日清晨宋兩利找得機會前去西湖,偷偷潛水找尋,果然發現四包東西,打開瞧瞧,全是黃橙橙的元寶,算算百餘錠可值數千兩吧!樂得他趕忙再藏於他處並以深泥封住。 只要西湖不變,自可尋得。 此後幾日,一到夜晚,宋兩利便施展攝心法術及通靈感應讓段秀山受到控制,藉五鬼搬運法,不斷將龐府元寶、珍物給搬往西湖埋藏。 數日下來,龐府金庫已虧空過半。終引得龐光疑惑,找得機會趁夜埋伏於暗處。 宋兩利並未想及此著,仍攝動段秀山前去搬東西。那段秀山昏惑中搬得一袋潛出寶庫,龐光見時機成熟,冷笑攔了過來。 “果然是你監守自盜!” 龐光一掌打得段秀山倒栽地面,元寶散落滿地。 宋兩利腦門和段秀山相通,被此一擊,登有所覺,怔詫道:“是胖肥豬?”哪還敢再施法術,急忙扯去牆上靈符及秘咒。 段秀山本憨笑不斷,瞧得龐光莫名不解,待那靈符撕去,段秀山霎時清醒,登覺胸口疼痛,悶哼呃叫,蹲了下來。 龐光冷斥:“不必裝了,你監守自盜,該當何罪!” 龐光吸來布袋,丟予他面前,冷道:“人贓具獲,你賴不掉!” 段秀山見狀臉面頓變:“不可能,一定有人偷盜,我怎會在此?” 龐光冷笑:“是我親眼所見,還想狡賴!” 段秀山急忙辯解:“我一定中了邪,否則不可能在此,如果我要偷,必定偷大的,怎可能為此區區東西冒險?” 龐光冷笑道:“已經夠多,裡頭少了一半!” “一半?”段秀山如被抽鞭:“不可能!” 龐光冷笑:“事實就是事實,我還有人證瞧見你每天晚上裝醉,進進出出數趟,他原以為你在秘密進行什麼計畫,不便過問,後來越想越不對才告知我,你耍得好手段!” 他喚來兩名守衛當人證,其中一人表示段秀山確實藉醉酒之態帶走東西。 段秀山急道:“我沒醉啊!”今夜倒只是被攝心,未被攝去喝老酒。此乃宋兩利考量對方不能天天醉,所採之權宜之計。 龐光這幾個月接觸道法甚久,多少了解某些道理,方才的確瞧他兩眼昏濁,形態憨癡,莫非當真中了邪術?當下心頭有了底子,冷道:“限你三天去給我查清楚,否則一切損失要你承擔!” 段秀山拱手應是,收拾地上元寶後,百思不解返回寶庫。 龐光派人嚴加看守四周,並下令任何人不得帶走一銀半兩,這才進入寶庫和段秀山商量大計。 瞧著大半元寶失蹤,段秀山焦切萬分。忽見龐光進來,他急忙說道:“一定是宋兩利搞的鬼!”想隨便抓人來頂罪,豈知卻歪抓正著。 龐光冷道:“怎麼說?”雖然對方涉嫌,但多年相處,他多少了解對方個性,沒有龐家即沒有段秀山,故對方應不至於也不敢背叛龐家。 段秀山轉著心思,道:“他也失了大批銀子,應該吵吵鬧鬧,可是這幾天卻出奇平靜,一定有問題。” 龐光恍然:“對啊!這小子邪門得很,林靈素一直想把他帶往京城,必定看中他的門道,而且他平常替人除煞鎮邪都甚管用,我們走眼了!快去逮他,免得他湮滅證據,落個死無對證!” 兩人經驗老到,立即行動,猛地穿窗掠屋射來。 宋兩利原以為高枕無憂,然在對方逼近之際,忽覺不安,趕忙將那紙人靈符運火化去,叭地一響,靈符化火燃燒。 幾乎同時同刻,龐、段兩人破窗而入,一人抓向靈符,一人逼住宋兩利,冷笑不斷。 宋兩利本想收拾道書法器,現在免了。 段秀山抓得靈符灰燼,勉強留住一小片未燃及,翻來瞧瞧,只覺有個圓圈,冷笑道: “你在耍紙人攝魂術!” 宋兩利道:“鬼畫符圓圈多得是。” 龐光冷笑道:“你敢在這裡開壇作法,不要命了?是不是你攝住段總管,要他替你搬銀子!” 宋兩利道:“我不知你們在說什麼!我是道士,師父叮嚀要勤練道法,隨便耍個幾招也沒什麼,你們誤會了。” 龐光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猝然大喝,猛伸手掐住宋兩利脖子: “說,元寶藏在哪裡?” 宋兩利怒瞪眼睛,毫不低頭。 龐先將人怒甩落地,“不說就刑死你!” 段秀山道:“你失了銀子,為何突然不聞不問,分明有詐?” 宋兩利冷道:“我說有用嗎?我只想等師父回來再向你們要。” 龐光忽然想及還要林靈素撐場面。他若回來,一切不就穿幫,倒不如先收拾這小子,失銀可以慢慢找,就算找不著,以此捐獻速度,不消一兩個月即可補足,若讓他壞了大事那才不妙,當下冷狠笑道:“你恐怕無法見到你師父了。” 宋兩利感受對方凶殘心意,怔道:“你要殺我?” 龐光冷笑:“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去向閻王告狀吧!” 他猛地凝起十成功力,一掌即往宋兩利腦門暴劈過來。 那強勁處,直若駭浪罩頂,避無可避。 宋兩利只見巨掌如山崩劈下,罩撼威力讓他衫裂肌疼,他掙扎卻動不了,嚇得拚命厲叫。 眼看就要命喪毒掌。 駭險中宋兩利腦門只想逃命反擊,猝地幻出老和尚法像,正若塔天王般往上托,宋兩利不自覺學著招式雙掌反打出去。 轟! 雙勁暴響。龐光竟然被迫退數步。 宋兩利如斷線風箏撞破門窗,直往殿外栽去。 龐光、段秀山愣住,兩人從未想及這小子竟然能躲過此掌,且還能反擊。 就只一愣,宋兩利好不容易栽至寶殿外頭,哪顧待全身疼痛,拚了小命,連爬帶滾跌撞如喪家瘋犬逃退而去。 龐光見狀無暇多想,喝道:“快追!” 他和段秀山急忙掠窗追來。 宋兩利眼看追兵趕至,無路可走,二話不說,沒命往湖中跳去,撲通落水不見。 龐光追來,一連數掌擊落湖面,水花四濺,卻不見敵蹤,他怒喝:“來人,下水捕捉!其它圍住岸邊,別讓他走脫!” 一聲令下,龐府奔出數十部下,或落水或圍捕,有若天羅地網。 |
第 二 章 金童玉女
極樂聖王靜靜盤坐一處隱密山洞古佛殿。 山洞內壁雕有一尊兩面佛,高約五丈,莊嚴肅穆。 他喜歡金色,內洞全部塗上金粉,閃閃生光,金碧輝煌,如置身寶窟世界。 戴著金色佛陀發盔,使他瞧來永遠如若天佛轉世,佛光普照。 縱使先前受了內傷,此時仍氣定神閒,撥弄著金色指甲,金粉總不自覺點點散落,平添爍迷氣氛。 亮美如仙之極樂聖母習慣坐於其左側,依樣閉目養神,等待什麼到來。 密殿沉靜得落針可聞,隱露一股沉悶,如午後烏雲密怖,欲雨未雨之沉渾天氣。 心跳聲、指甲撥動聲似可聽及。 極樂聖王耳朵忽地顫動,太陽穴微微浮起。 極樂聖母張開眼睛,道:“他們回來了?” 極樂聖王淡淡頷首,目光移向洞外。 不久,矮胖酒神沉三杯飛快奔入。員外郎裝扮的財神錢不貪緊跟其後。色神妖女刁采盈相差百丈,一掠即入,氣彌勒怒不笑最後奔入。 四人同時拜神,同時回話:“幾乎查遍所有塞外各族群,並無綠龜法王蹤跡。” 刁采盈道:“土番部落有人看過綠龜法王坐化,但不知真假。” 沉三杯道:“法王當然不會如此現形,屬下覺得他還活著。” 極樂聖王擺著手指,四人不說話。他道:“綠龜如果不在,我豈會受傷,派你們去查,只想知道他是在塞外亦或在中原;照你們回話,他應該在中原了。這個傢伙老是跟我作對,怎不想想大家都是西域之人。”頗不諒解地彈著指甲。 刁采盈道:“我們可以把他搜出來,然後合眾人力量收拾他。” 極樂聖王道:“我已計畫十餘年,他一直躲得神秘,實叫人頭疼。” 怒不笑道:“總有找著時刻。” 錢不貪道:“其實憑我們賞力,根本不必在乎他,何況大金即將舉兵攻打中原江山,我們得快快行動以控制整個中原武林,免得節外生枝。” 極樂聖王道:“我最顧慮的不是綠龜老家夥武功,畢竟鬥下去,咱可以多勝少。怕在塞外族群的呼風喚雨地位才是讓人擔心。” 極樂聖母道:“我們可以一邊放出他已死亡消息,一邊逼他現身。” 極樂聖王道:“這是可行方法……”心念一轉,道:“他可能在中原,而且跟那最近甚紅的林靈素有某種關係,因為上次迎仙台一戰,便是他出面幫助林靈素,我故意尊敬拜禮,就是要讓那假道士混上天,擾亂中原那群假道學,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極樂聖王離去時對林靈素之恭維,竟然是作假招數,終讓對方假人氣之旺而一步登天。 刁采盈道:“聖王要我們從他身上查起?” 極樂聖王道:“原是可以,可是你們已曝光,對方多少也是靈修之士,故恐怕不易瞞過,我另有盤算。你們四人負責去查中原四大派系,即南天師、北魔界、東仙島,京城則為相國寺妙佛禪師,他也私下造勢,力量不可輕忽。” 錢不貪道:“妙佛不是隸屬少林寺?” 極樂聖王道:“他早有脫離打算,何況以他地位,再也毋需受到少林派控制。” 刁采盈笑道:“那就探他底子了。” 沉三杯道:“魔界閻王陰羅一向獨立北武林,恐和他們不合,何況他一向崇尚地獄主宰一切,已被視為惡魔,我們有需要動他?” 極樂聖王道:“只是了解,必要時可引他出來對抗敵人,省去我們不少功夫。” 沈三杯會意,道聲妙計。 極樂聖王道:“你們各自分配任務吧,若有行動,我會調來六大高手助陣,至於有關林靈素……”神秘一笑,突然起身:“就讓金童玉女去查。” 四大惡神目露喜色,看來聖王此次玩真的,竟也動上平日甚是疼愛的金童、玉女兩徒。 極樂聖王動動手指:“去吧,必要時可動手。” 四大惡神拱手拜禮,掠退而去。 兩人淡笑,摘下佛陀金球盔。女者長髮披肩,媚麗已極,男者灰發短斑稀疏,或戴盔過久,腦袋竟然留下明顯凹痕,直若孫悟空有個箍,戴盔反而比不戴好看。 他想展現親和力,故恢復較為人格化裝束。 兩人手牽手聯袂掠飛山峰而去。 忘情峰有座夫妻崖聳於蒼松白雲間。 雙崖凸峰而起,遠遠瞧去,一若男體,一若女身,朝夕恩愛相望,因而得名。 雙崖上各坐著一男一女,兩人照面相坐,一吹金簫,一奏玉笛,聲音喜悅挑逗,宛若彩蝶嬉戲,洋溢青春美滿幸福。 那感覺來自戀人般真誠喜悅。 極樂聖王、聖母掠至此處,瞧及兩人,心靈甚喜,一手栽培之俊男美女果然出類拔萃,實不愧是名師之後。 極樂聖母道:“卻不知武功練得如何?” 極樂聖王道:“試試便知。” 兩人遂無聲無息摸向對方。 已近二十丈處,金童夜無群已有所覺,簫音一頓,淡聲道:“師妹小心,有埋伏!” 那師妹玉女夜驚容道:“已知道了。” 兩人猝如蝴蝶翻飛,倒縱下攻。 那劃弧身形幾乎同樣,一顯默契十足。 金童對上極樂聖母,金簫、白袖打得呼風喚雲,絞成一團,化成金光白影廝殺不斷。 玉女則攻向聖王,那玉笛嘯出揪急笛音讓人血脈賁張,聖王自是叫好,然在試功,自是全力以赴,‘極樂掌法’一勁轟得玉女倍感壓力。 雙方纏斗數十招。 聖王、聖母同時撼笑,各吐雙掌,萬馬奔騰氣流暴打雙徒,兩人悶聲沉叫,硬是抵擋,卻被噴回屋頂,血氣為之翻騰,頭髮已亂。 極樂聖王欣笑:“好功夫!為師可放心了。”掠往崖頂。 玉女夜驚容拜禮苦笑:“師父整死我們啦。” 極樂聖母亦往夜無群掠去,同樣贊譽有加:“二十餘年沒白費了。” 夜無群拱手道:“仍是差師母一籌。” 極樂聖母道:“夠了,時下武林想打敗你們,恐怕得一派宗師之流,很好,很好。” 夜無群再次拜謝。風度翩翩佳公子,若要挑毛病,只能說單眼皮稍挑薄些,鷹眼瞧來較銳利,流露一股較自負神情。 極樂聖王笑道:“驚容也不差!”拉著夜驚容掠飛百丈高崖,落於這頭,露出一手絕佳輕功。 夜驚容雖被聖王收養為徒,原應是塞外異族,誰知卻長得一臉江南美女絕世容顏,尤其睫毛翦長,兩眼靈動,似會說話,讓人瞧來頓生愛憐之意,縱使她自幼習武,練得一身英挺架勢,卻掩不了其優雅神韻,顯得如此深深與眾不同,難怪聖王如此喜愛。 拜過禮數之後,聖王已將來意說明,“你們已經武功大成,自可應付一切,為師早讓你們留在中原多年,已練得字正腔圓,若不說及咱家鄉話,任誰也猜不出你們出身,故往後你們得在中原生活,畢竟宋朝已衰,改朝換代無可避免,知道嗎?” 夜無群拱手道:“多謝師父栽培,弟子謹記在心。” 極樂聖王笑道:“不必客氣,你乃女真貴族,千萬則讓太祖完顏阿骨打失望。” 夜無群道:“弟子知道。” 他拱手遙拜西方,顯露對大金帝國的忠誠。夜驚容亦跟著拜向西方,兄妹倆默契十足。 極樂聖王滿意笑道:“你們此去中原,最大的目的便是尋找叛徒綠龜法王下落,若有消息立即回報。” 夜無群道:“綠龜法王不是已坐化了?” 極樂聖王道:“我兩月前才碰上,你們找到他務必隨時回報,不可硬拚。” 夜無群頷首:“弟子和他無仇,應不至於兵戎相見。” 極樂聖王道:“說得也是,他只想跟我鬥……”心念一閃,道:“他的搜心術已登峰造極,你們知道越少越有利,只要負責探他行蹤便可,至於其它則配合大金帝國行事,畢竟綠龜法王也無法阻止天命,當不致對你們不利。” 夜驚容道:“不知師父何處碰上綠龜法王?” 極樂聖王道:“天台山迎仙台,但他可能已經走了,可從杭州西湖神霄寶殿林靈素下手,為師覺得他們多少有關係。” 夜驚容道:“弟子謹記在心。” 極樂聖王欣喜笑道:“去吧,日後將是你倆金童玉女天下。” 極樂聖母不舍,抓著夜驚容交代不斷,道:“江湖險,尤其男女關係,你可別過不了情關,而深陷萬劫之境。” 夜驚容笑道:“才不會,有師兄保護,誰也惹不了我的麻煩。” 師兄妹相視而笑,萬種風情。 深深叮嚀後,金童玉女終於告別離去。 極樂聖王、聖母見及栽培如此耀眼徒弟,滿心得意,暢笑不斷。 |
第 三 章 西湖驚緣
宋兩利潛落西湖水底。 可惜他武功不濟,縱能忍得半刻鐘,仍得浮出水面換氣,情急生智,摘了蓮花桿子暫且充當吸管,藉著夜色掩護,勉強可撐一陣。 他潛行半裡,以為安全,便靠往岸邊,偷偷登岸潛去。然溜不了三百丈,前頭竟然不少官兵晃動,直指這頭有黑影,七八人搜尋過來,他怔苦道:“完了,龐光必定找那馬師爺幫忙,布下天羅地網!” 思緒方起,官兵喝道:“是穿道袍的,一定是他!”數人齊追過來。 宋兩利苦笑不妙,拔腿再往湖邊逃奔,撲通二次落水。 搜軍聞聲大喝:“人在這裡!”大軍圍來。 宋兩利再也不敢登岸,只能邊潛邊尋目標,看看是否有渡船、畫舫可藏身,否則躲在水中撐不了多久。 意念已定,四處瞧望,發現東南方渡口處船隻不少,便潛過去。 那渡口漁船及採蓮小船居多,藏不了身。 正找尋中,忽聞淡淡感傷笛音傳出,原是傳自一艘典雅晝舫,宋兩利心想那人能將笛音傳得如此遠,多少有武功,暫且避到那頭去便是。 他尋了方向,潛至該畫舫。 仔細瞧來,畫舫乃純原木所製,且雕有花鳥、龍鳳、戲魚圖,雖未盡豪華卻典雅,應是頗有地位者租來賞西湖之船隻。 “或許有點來頭,別人不敢找碴吧?” 宋兩利無處可躲,即潛靠船身,只露出腦袋以和呼吸,心想有人搜來再潛入船底不遲。 有了倚靠,心情稍定下來,這才聽及船上原是一男一女,正為某事煩惱。 只聽那男者說道:“師妹為何心緒低落?” 女者嘆道:“原以為中原富裕如天堂,誰知此次前來,竟然發現路上不少人餓得沒飯吃,甚至死在路旁沒人埋,怎會如此?” 兩人正是奉命前往中原之金童夜無群及玉女夜驚容。 為尋綠龜法王下落,他倆照指示尋至西湖,正待明天前去拜訪神霄寶殿。趁著夜色夜無群租得畫舫想和玉女共賞佳景,誰知玉女卻為白天一對母女活活餓死慘事無法釋懷,心情甚是低落。 夜無群安慰道:“那是命運,誰叫大宋王朝腐敗,加上天災人禍,受苦只有百姓,若給咱大金帝國掌管,便不會發生此事。” 夜驚容嘆道:“卻不知官差在幹什麼,連派人掩埋都辦不到!” 夜無群道:“師妹毋需再為此事難過,可想日後碰上機會多得是,若天天難過,日子該如何過呢?” 夜驚容悵笑一聲,道:“我慢慢調適;沒想到活著竟是如此殘酷。”無法釋懷,只有寄予玉笛,感傷樂音再起。 夜無群想沖淡她悵情,亦吹起簫音,先是配合感傷,而後漸漸轉折為抒情,希望藉此改變,讓她愉快。 宋兩利直覺兩人吹得甚佳,一時倒也凝聽入神。 畫舫則漫處漂浮,豈知漂往荷蓮處,或其地底藏了枯柳枝幹,這一拖帶,竟劃破宋兩利左褲管,並刺疼腿肉,宋兩利哎聲驚叫,呀聲未出,頓覺不妙,趕忙掩口欲潛水中。 然金童玉女拜師極樂聖王多年,武功自是了得,方才被宋兩利黏船已是意外,此時乍聞叫聲,豈有未覺之理。兩人雙雙冷喝是誰,掠往船頭。 宋兩利雖潛得快,仍見得那金黃道袍淡映水面。 夜無群冷喝:“想逃麼?”突然抓來船上纜繩,猛往水中打去,宛若長鞭,硬是卷住宋兩利腰際,捆豬似地猛拖上船。 嘩啦啦,濺得船上水花四射。夜驚容一掌撥去。 宋兩利跌得四腳朝天,驚惶急道:“不要殺我,我只是路過而已!” 夜驚容見得對方滑稽,驚懼之甘草小人物動作,倒也淡笑起來,道:“這是湖,又非路,你怎路過?” 宋兩利急道:“我是被追殺,所以才溜到湖中,是走水路,才有路過你們的船,一切是誤會。” 夜驚容瞧瞧師兄,夜無群瞧往岸邊,果然火把晃動,應是追捕某人,當下頷首: “看來他所言不假。” 夜驚容道:“那……讓他走吧?” 夜無群尚未回話,宋兩利急忙解著紅繩,直道多謝多謝,就要開溜。 夜驚容瞧他小癟三逃命之甘草模樣,呵呵笑聲不斷。 夜無群本懶得理人,然忽見神霄寶殿燈火大作,人影幢幢,心神一凜,暗道:“莫非他是神霄派罪人?”自己原為此而來,若能藉這小子獻功,或許有助於調查,登時鷹眼凝來:“你是神霄派叛徒?” 宋兩利未瞧他,只顧解繩子,道:“我怎會是叛徒?是他們背叛我。” “是……”宋兩利忽覺對方心緒轉變,已生警惕:“呃不是,我走了,下次再說……” 繩索已解,就要落水。 夜無群冷道:“別走!”攬索再抖,如靈蛇似地又將他纏住:“說清楚再走。” 宋兩利苦笑道:“這話要我說清楚嗎?我就是神霄小神童,他們想殺我滅口,求求你別為難我這個武功亂七八糟的人行不行?” 夜無群問出結果,滿意一笑。 夜驚容卻有所覺:“你是小神童?那神霄帝君林靈素跟你是何關係?” 宋兩利道:“我師父啊!” 此語一出,夜氏兄妹同自一愣。 宋兩利頓覺突兀,急道:“你們也是龐光手下,要來殺我的?”哪敢停留,情急中突來神力,竟然掙脫纜繩,就要往水中跳去。 夜驚容靠得較近,忽見此舉,急喚別走!眼看來不及,猛地掠身追前,一手探扣其肩臂,拖了回來。 宋兩利拚命掙扎:“放開我啊!”反手即推,哪知雙方過近,夜驚容又知對方武功太差,未做防範,被其一推,竟然直中酥胸,她哎呀躲閃已是不及,嚇得面紅耳赤,趕忙放人逃去。 宋兩利只覺碰上軟東西,然他只想逃命,哪想得這些,眼看一推成功,又要逃難。 豈知夜無群怎可讓非禮疼愛師妹的人開溜,冷喝一聲,斜切過來,一掌打得宋兩利落地滾跌,狼狽不堪。 他冷道:“我要剁了你雙手!”金簫凝勁就要落下。 夜驚容急忙攔來:“師兄不可,他是無心的。” 夜無群瞧其表情,實無法拒絕,終收招,冷道:“縱使無心,但如此無賴行徑,總要不得!” 夜驚容道:“算啦,還跟他計較!”不等師兄回話,步向跌地喊疼之宋兩利,靈眼一眨,笑道:“我們不是龐家班一夥,我們是想找你師父而來,你別急得那樣子,像個小癟三。” 宋兩利這才噓喘大氣:“早說嘛!我本就是小癟三……”忽見這女子漂亮驚人,一時覺得卑微,趕忙往頭上摸去,幸好符巾還在,遮去胎記,信心較強些,道:“我只是修行人,哪顧得了江湖亂七八糟,你們要找我師父問些靈異事,還能管用,若要扯上江湖事,恐怕行不通。”還是將頭上符巾擺得正正中中,以免洩底。 夜驚容笑道:“就是問靈異事,你快進來坐坐,換上乾衣如何?”竟然伸手拉向宋兩利,直奔雅閣。 夜無群較為謹慎,亦帶點醋意道:“師妹,不妥吧?” 夜驚容笑道:“師兄多慮了,瞧他這樣還能玩什麼把戲?咱先把事情弄懂不就得了。” 夜無群感覺受到尊重,便點頭:“好吧,問他幾句,至於是否要得罪龐家堡,自有權商必要。” 夜驚容道:“我會處理。” 宋兩利道:“不會拖累你們,我只藏一陣即可。” 夜無群未再回話,跟著兩人進入雅閣。 裡頭清燈明亮,佈置典雅,由於是租來的,擺飾大眾化,並無個人特別風格,倒是桌前擺了美酒,宋兩利浸得一夜湖水,頗為冷身,不自覺便抓起酒瓶灌飲入口。 夜驚容想笑,這人倒像混混,怎會是修道人? 夜無群暗道粗俗,那瓶酒他是不會再碰,也不必碰,因為宋兩利已灌個精光,還討得出口:“還有沒有?……” 夜無群冷道:“安分點!” 夜驚容呵呵笑起:“你不但是個混混,還是個酒鬼!”仍在左牆櫃取來一瓶讓他喝去。 宋兩利苦笑道:“哪是酒鬼,只是窮人都喝烈差的酒,比較便宜,你這酒純得多,喝來像喝果汁,可要多點才能驅寒。” 夜驚容瞧他雖是混混之流,卻也眉清目秀,尤其那股率真、坦誠行徑,總讓人覺得親切而毫無距離,竟也像欣賞鄰家熟識打混小孩般,幻想著他下一步可能做出啥樣趣事而呵呵笑起。 宋兩利瞧她笑得曖昧,心想莫非自己身上出了窘像,趕忙檢查額頭符巾及袍褲!莫要前穿後洞才好,可是除了左腿裂縫,一切無恙啊!不禁反瞄回來:“你是不是要請我師父幫你治療阿達症狀。” 夜驚容一愣:“我阿達?” 宋兩利道:“否則怎笑個不停?我又沒穿幫破洞!” 夜驚容呃地又想笑,但極力忍下。 夜無群冷道:“不必亂說話,她是看在你孤苦落難下幫助你,老說那些,俗不可耐。” 宋兩利這才想起現實,輕經一嘆,“說得也是,我還以為混熟了呢!”興致已失,兀自喝起悶酒。 夜驚容不忍,道:“我笑你,是因為你混得很好,連龐家班都出動大軍要捉你,到底為了何事?” 宋兩利道:“他們污了我的薪水,怕我告密師父,所以要殺我滅口。” 夜無群不解:“憑龐家班財力還會為了你區區薪水而殺人滅口?” 宋兩利道:“他可連我師父的也吞了呢,別小看我,我一天可賺數百兩,他們當然眼紅。” 夜驚容道:“這麼多?生意一定很好了?” 宋兩利道:“從早忙到晚,從無間斷,不過現在……”瞧向龐家堡,感傷一嘆: “一切都完了……” 辛苦拚下江山,眼看就要失去,感觸良多。 夜驚容道:“你師父不在,所以他們想私吞財富?” 夜無群道:“林靈素人在哪裡?” 宋兩利道:“在京城,受寵恩詔,他便去了,早知如此,我也跟去,免得落此局面。” 還好感慨中盜得不少元寶回來,否則實是全軍覆沒。 “原來在京城……”夜驚容轉眼瞧師兄,兩人默契決定此處尋不著,自該往京城一趟。 宋兩利道:“你們好象找得甚勤?怎的?若有收妖收煞之事,我可以代勞。” 夜無群出自聖王門下,對此玄術自有研究,他實不慣這小子如此囂張,冷道:“憑你也想替我們收妖?” 宋兩利被轟,立即閉嘴,免遭不必要麻煩。 夜驚容見狀想笑,但忍了下來,道:“我想找你師父打探綠龜法王下落,他也叫烈火法王,若你知道,能否告知一二?” 宋兩利聞言暗愣,這烈火法王秘密幾乎知之甚少,對方怎會得知,且目標直指自家師父。他雖一向秉持佛道修法,誠信不說謊,然歷經一趟江湖,倒也學會必要之自保,便道:“我不知什麼綠龜烈火法王,你們應該去問我師父,或許會有結果。” 夜無群想證實此話真假,似也運起攝心之類功夫,宋兩利稍有所覺,已做抵抗,或許夜無群道行不夠亦或宋兩利天生通靈,夜無群始終感應不出異樣,只好作罷。 夜驚容道:“看來得找林先生本人了。”轉問師兄想徵得意見。 夜無群道:“自該如此;師妹快把他趕走,以免龐家班搜來,惹得麻煩。” 夜驚容一時不忍,夜黑湖冷,何況敵軍未至,趕他下水有失厚道。“讓他待到天亮,屆時再叫他自個離去便是。”仍想徵得師兄同意。 夜無群從未拒絕師妹要求,當下頷首:“隨你,但別讓他再沾得你一身麻煩。” 夜驚容突地想及方才被沾身一事,胸脯仍留下那手印之濕膩感,不自覺已臉面窘熱,直道不會不會,藉故捧笛於胸,遮去可能滲濕形之窘境。 宋兩利倒未注意,在聞及可留一夜,心神霎時舒坦開來,拱手道謝不斷,諂笑道: “我躲在船尾便可,一到天亮就會自動離去,絕不會給姑娘添麻煩。” 此時酒精已發作,他冷意已失,便往船尾行去,準備窩上一夜再說。 夜無群暗道:“總算識相!”拿起布巾拭向濕水處。 夜驚容怕他凍著,道:“把衣服換下來,我送你一件幹的如何?” 宋兩利道:“好啊……”忽又覺得不妥,“可是待會要是落水,豈非又濕了……… 頂傷腦筋。夜驚容笑道:“送你上岸便是。” 宋兩利瞧及岸上追兵火把閃動,苦笑不斷:“那麼多人,這一上去豈非自投羅網。” 夜驚容一想也對,英眉跳動幾下,有了救人救到底意念。 夜無群見狀道:“師妹……”有意阻止。 夜驚容道:“見死不救我辦不到,我們幫他度過這次難關便是。” 夜無群終於嘆笑:“結果總是一樣,師妹你太善良了。” 他素知師妹亦是硬脾氣,再爭下去必傷感情,乾脆答應幫她,做個順水人情。倒是便宜了宋兩利。 夜驚容霎時喜笑:“多謝師兄!”轉向宋兩利,笑道:“你放心吧,我幫你脫困就是。” 宋兩利茫然道:“不妥吧,龐家班勢力遍江南,尤其杭州城,要是得罪了,恐怕不好混。” 夜驚容笑道:“我們也不好惹!” 宋兩利終感激拜禮:“好吧,你們要幫忙,這個恩情我記著便是,有機會再回報。” 說完乾脆下跪,磕三響頭。 夜無群暗斥:“男人膝下有黃金,說跪便跪!”自覺對方沒格調,果真是混混之流。 夜驚容卻緊張道:“你怎可如此,快起來!”趕忙前去扶人。直覺除了父母,實不必如此磕頭,對方太仁厚了吧。 宋兩利當然出自真心,磕完頭後,顯得無比希望,又被美人扶起,一道體香迎來,直燻得他心神浮動,口中說著多謝多謝,目光卻被夜鶿容絕世容顏吸引,不自覺贊聲道: “姑娘好漂亮,就像是閉月羞花……呃,目迷五色!” 他唸書不多,一時找不著貼切形容,冒了此句。 夜驚容卻被‘目迷五色’所觸動心靈,尤其宋兩利貪婪又真誠眼神根本錯不了,那是她第一次受此撥動。縱使言詞眼神有所婪侵,然卻毫無邪念,那本意真誠讚美才是最能感動心靈深處。 她竟也失態笑罵一句:“胡扯!”臉面飛紅起來。 宋兩利笑道:“當真假不了,我見過張美人、龐小珍都很美,但你最美的了。” 宋兩利尚待回話,夜無群已受不了兩人打情罵俏,冷道:“師妹是很美,可是你是修行小道士,怎邪念不斷!” 宋兩利一愣,暗道大概壞了這對情人氣氛,乾笑道:“抱歉抱歉,在下可沒搶你女友打算,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大小姐請回吧,免得誤會!” 夜驚容一愣:“他是我師兄,我不是他情人!”竟然反應有些激動。 夜無群原暗喜對方把自己和師妹配成對,然師妹反應使他甚覺意外,突地嗔斥: “憑你也想跟我搶!”當真舉掌欲劈。 宋兩利趕忙躲向夜驚容後頭,苦笑道:“在下不敢,一切都是誤會,大小姐你快勸勸他。” 夜驚容道:“師兄你想到哪去,我至少比他大好幾歲,把他當小弟還差不多,別再為難他。” 夜無群頓覺失態,道:“就是因為他小,才要教訓他口無遮攔,要是到處亂說,豈非壞了師妹名聲!” 此話一出,終掩去先前失態。 夜驚容道:“我來說他便可。”夜無群收手。 夜驚容轉向宋兩利:“下次不能亂說了。” 宋兩利乾笑道:“怎敢,我會特別留意的!” 一場莫名爭風較勁方告落幕。 夜驚容這才叫師兄拿出一件衣衫讓他換穿。夜無群原是不願衣衫受瀆,但又不忍拂逆師妹,只好拿得一件出來。宋兩利捨不得地脫下道袍,露出一身結實肌肉及數道傷痕,瞧得夜驚容暗自動容,如此年紀已受得傷痕累累,想來命運坎坷,虧他還能若無其事,自得其樂。 見其穿妥衣衫,竟然有些緊身,夜無群胸脯顯然不及他挺厚,顯得不夠英挺。然夜無群自覺均勻最美,反倒覺得那件衣衫受到虐待。夜驚容則覺衣衫一換,宋兩利判若兩人,倒似雄渾塞外英雄,一點都不年少,看來和自己二十三歲差不多。 宋兩利還是道謝連連,然後擰著道袍,想讓它快幹,畢竟失了神霄寶殿,日後還得靠它討生活。 夜驚容正想拿出軟被讓他寢蓋,豈如夜無群突地抽出金簫,喝道:“誰在鬼鬼祟祟,還不快出來!”掠向船頭,數掌打得水花彈跳甚高。 夜驚容、宋兩利頓覺危險,一個攔前,一個縮在後頭,夜驚容問道:“師兄,有敵人?” 夜無群冷道:“走了,他們可能已發現,若要救他,現在得靠岸,免得越圍越多人。” 夜驚容頷首:“就這樣吧!” 當下師兄妹啟舵調頭,直往東南岸邊駛去。 那幾掌擊水聲果然引得群眾注意,岸邊一時指指點點,盡往東南方圍過來。 另有數船飛追後頭。 宋兩利臉色大變,急道:“完了,躲不到半時辰,立即見光,大小姐,我看我還是跳水開溜為妙。” 夜驚容道:“不必,你武功差,逃不了多遠必會被逮,還是我替你開路便是,你安心等著,沒啥問題。” 宋兩利直道謝,卻一點也不安心,畢竟他搞不懂兩兄妹深淺,然已答應要讓對方救人,響頭又磕了,豈好意思逃去,便一併冒險去了,若罩不住,自己出面頂罪便是。 畫舫終靠近岸邊不及百丈。 一群人馬擠攔過來。 領頭者正是龐府總管段秀山,他已發現畫舫上的宋兩利,冷笑道:“任你躲在哪,仍是死路一條!” 宋兩利喝得桂花佳釀醇酒後勁甚強,此時已發作,醉意中感應較為強烈,已感受段秀山果真欲置自己死地,緊張說道:“大小姐,他就是要殺我的人。” 夜驚容含笑而立,道:“我來收拾。” 段秀山瞄向夜氏兄妹,冷笑道:“我乃杭州王龐家軍,勸你們莫蹚這混水,免得有所失閃,賠了小命!” 夜無群淡聲道:“是他自行上船,我們只是將他送上岸而已。” 段秀山道:“如此甚好!爽快!”瞧向宋兩利,冷笑道:“上來吧!只要認錯,還有活命機會。” 畫舫已不及三十丈,眼看就要登岸,宋兩利又聞夜無群所言,心頭跳動不安,想著莫要給他賣了,已相準湖面,準備跳水逃去。 段秀山見狀喝向後頭追船:“小心那小子想跳水開溜。” 追船突然響起龐光宏亮聲音:“跳吧,遊到我這來,最方便不過!” 宋兩利轉身瞧去,肥胖如豬傢伙竟然逼得甚近,嚇得他六神無主,急往夜驚容瞧去,直道怎麼辦怎麼辦?雙麵包抄,去路已絕。 夜驚容仍笑意不斷:“上岸便是!” 眼看畫舫已逼近不及二十丈。 夜驚容突地喝道:“師兄上!”抓著宋兩利掠飛而去。夜無群護在左側,三人若箭直衝上岸。 段秀山怎將對方放在眼裡,冷喝攔下!自個一馬當先掠撲攔截。後頭數大高手齊撲封擋。 雙方一觸即打。 段秀山猛打算盤子,想將三人擊落。 那黑子顆顆如箭,發出咻咻快飆聲,十數顆形成箭網,強勁霸道無比。 夜驚容、夜無群兩人共同旋出金簫、玉笛,一道勁風輕易擊落算盤子。 接觸快速不及兩尺之近,宋兩利簡直親眼瞧及暗器欲擊中自己頭身,縱被簫笛擊落,他仍嚇出冷汗,忽又見及段秀山算盤殺近不及半丈,嚇得他大叫:“讓開,給我跳落水中當落水狗!” 此話似他情急而喊,相對地其滿腦子盡是強勁如此想法,那具有通靈攝腦之能竟然產生腦波而攝住段秀山腦門思緒,他若得命令般應是,竟然莫名施展千斤墜,跳水自殺般撞下,砰得水花四濺。 現場諸人一片愕愣。 宋兩利沒想到一吼成真。 龐家軍根本未料到總管會自動跳水自殺。夜氏兄妹詫愣對手怎突然不見? 幸兩人醒得快,趁此機會衝向數大高手,一掌擊退,三人得以安全落地,選得方向,往東南方掠奔而去。 船上龐光見狀怒喝:“以火牆擋人!”尚差數十丈無法登岸,急得直跳腳。 龐家軍聽得命令,不敢近身打鬥,照著指示,遠遠拋砸火把過來,一有機會,飛鏢、石子全派上用場。 任夜氏兄妹武功高強,在不肯讓衣衫被燒灼之下,只有閃閃逃逃以避火把、暗器,逃逸動作已緩。 宋兩利則不斷想著方才自己一吼,段秀山怎會如此聽話? 莫非感應功力大有進步? 他試著喝向幾名玩火者將火把拋向自家人,結果無效。 試得幾次方想及既是“試”可能不夠全心全意,效果自是不佳,於是決定認真只對付某一人,卻發現四周傳來無數腦波,搗得他六神無主,怔心直道不好搞。遂對著眼前一人強吼道:“就是你,給我砸!”那人突地中邪似猛砸,目標卻是向宋兩利,只是用力過猛,砸向宋背後追兵,引來一陣騷動。 宋兩利乾笑,敢情忘了要對方砸向誰,差點遭殃。然能證實自己腦波能影響對方,自也樂事一件。 他尚待再試幾人,忽覺龐光訕笑狂傳過來,肥胖身軀已從天下撲:“何人門下敢跟我龐某作對!” 一掌劈來,竟然發現如此漂亮姑娘,心神一愣,勁氣已窒。 夜驚容冷喝,玉笛掃成氣刀斬向對方。 龐光縱有須彌真氣護體,在失神下竟然擋之不及,被氣刀打得肚凹身搖,連退數步,臉面詫愣通紅不已。 夜無群道:“師妹先走,我來處理!” 夜驚容道聲小心,抓著宋兩利飛掠人群,逃掠而去。 龐光見狀大怒:“一個也別走脫!”強勢撲來,須彌真勁怒展。 飛沙走石,勁氣暴旋如狂龍。 十丈之內,烈風割人。 夜無群冷哼,身形掠起直射旋風。 宛若強箭猛衝刺去。 金簫直若利錐搗入氣流,只見得氣流全被吸入金簫般,而從另七小洞孔分射排出,發出強勁白氣及嗚嗚急鳴聲,霎是驚險好看。 須彌真氣霎時洩光。 龐光大駭:“七龍吞天秘法?” 真氣被吸,他想退逃,然已不及,金簫吸足真勁,猝從簫孔射出七道真勁直搗龐光全身要害,叭地一響,龐光悶呃,倒跌三數尺,氣喘如牛,身形已軟。 夜無群冷笑:“看清楚我是誰,再掂掂自己斤兩不遲,我們和那小子並無干系,只是不忍見你以大欺小而已!” 金簫一縮至背後不見,負手而立,身形卻若被吸著般直吸著往後飛退而去。 眾人見老大都已掛掉,哪敢貿然出手,驚慌躲閃兩旁。 夜無群退得瀟灑威風,正是他最愛情景。 龐光臉面一陣青白。 此人武功顯然在己之上,尤其那‘七龍吞天秘法’已失傳多年,怎生這小子竟然會用,自己敗陣已是應該,然而在如此多人面前丟臉,他怎掛得住,猛地厲吼:“還不快追!” 自己一馬當先追去,卻故作方向有失,追追尋尋不斷,卻越追越遠,以掩飾自己並非心生退意,而是追人不著。 眼看對方已失蹤,他喝向手下:“飯桶,還不給我搜遍全城挖人出來!” 群眾一陣散亂而去,其實只是作樣,哪認真得了。 龐光吼了幾句已撤退神霄寶殿,畢竟對方已表示和宋兩利沒關係,一切等天亮再說。 至於總管段秀山則仍滿腦子疑惑,怎在險急時刻,搞得失神失意,自動直往水中跳去?當時腦袋實生起宋兩利命令自己念頭,但自己又非白痴,怎會聽他的? 莫非自己當真中邪未解? 段秀山越想越可怖,尤其玄奧靈界實非人力所能對抗,又在此夜黑風高晚上,直覺背後跟了一大堆不乾淨東西,已自全身發毛,哪還顧得追敵,已溜回寶殿,猛拜神明,以祈解脫惡靈控制。 他開始後悔得罪宋兩利這小妖物,更怕報復上身。 夜驚容帶著宋兩利並未躲入城區,而是掠往城郊附近山區。 她想救至此處較能躲開龐家軍勢力圍捕,宋兩利始能安全許多。 方掠至山區古亭下,夜驚容始將宋兩利放開,笑道:“你安全了!”拭著香汗,風情萬種。 宋兩利連連拜謝,就要下跪。 夜驚容急忙托住他,笑道:“又來了,舉手之勞,哪容得你一跪再跪!” 夜驚容一愣:“你活了十七八歲,交不到幾個友人?” 宋兩利頓覺失態,趕忙拎神回來,道:“開封相國寺有幾個師兄弟,後來我被趕出門便沒了。”乾笑道:“其實也非沒有,廟觀神明都是我友人。” 夜驚容輕嘆:“你倒是活得孤苦伶仃。” 她正想說當他姊姊,忽又想及身分有所負擔,改口道:“你就把我當友人,但就是不能亂跪了。” 宋兩利笑道:“你是恩人,當然也是友人了,否則我是懶得理的!” 夜驚容道:“這麼有個性?” 宋兩利道:“非也非也,是不敢理,因為我會給你帶來麻煩。”想及頭上鱉形胎記,要是和她走在一起,對方不被笑死才怪,一時有了掙扎。 夜驚容道:“怎會麻煩,看你只是衣衫差些,換過之後,可帥得很!” 宋兩利仍無勇氣說出,嘆聲道:“日後你自會明白。”說話間,已見得夜無群身形掠來,為免引起誤會,立即退出亭外,道:“姑娘再見啦,你師兄來了,你得跟他回去,他不怎麼喜歡我,所以我還是避開的好。不過,還是請轉達救命之恩。” 說完再施重禮,溜向小徑不見。 夜驚容頓有所失,急道:“不必如此……”不久人已走溜,後頭師兄又逼近,她只好放棄找人,喃喃祝福道:“希望你一切順利。”落寞感傷輕嘆。 夜無群果然先後腳之差已掠來,發現宋兩利不見,帶喜道:“他呢?”四日找尋不斷。 夜驚容道:“走了,他怕你教訓他,先溜了,不過他仍謝你救他一命。師兄你會教訓他?” 夜無群笑道:“怎會?只是嚇嚇他,畢竟他出身低微,偶有粗俗動作,若突然惹得場面尷尬,如何是好,所以我還是先嚇嚇他,讓他有所警惕,免得犯錯不斷。” 夜驚容聞言欣笑:“說得也是,看他是錯怪你了,呵呵,他倒癟得可愛。” 夜無群道:“也許他武功不濟,不過對於靈界之能恐怕甚是高強,我們走眼了。” 夜驚容怔道:“怎麼說?” 夜無群道:“我們多少練過靈術,竟然感應不出他思緒,至少感覺都很模糊,他不是高手便是白痴。” 夜驚容道:“我看他是白痴,憨憨傻傻的,我不相信那是裝出來的。” 夜無群道:“我原是如此認為,然當時我們對上龐家幫總管時,他竟然一叫,段秀山便自動落水,我一直猜不透是何原因,後來想及他的攝心術恐怕十分厲害。” 夜驚容不禁心靈怦顫,若真如此,自己所想豈不被他所知?道:“不會吧,我覺得他裝不了如此逼真,更何況他若行,何必被人追殺得如此慘?” 夜無群道:“這正是我百思不解之處;後來我想出一解,那便是他功夫時好時壞,也就是未學全,故才有此症狀。” 夜驚容稍安,道:“有此可能,看得出來他多少通靈,只是半桶水,所以才裝道士玩些收煞工作。” 夜無群道:“我是說他既然時好時壞,那他師父可能壞不了,也就是說林靈素是真的高手,說不定就是綠龜法王所扮。” 夜驚容恍然:“那咱該如何處理?” 夜無群道:“或許應該直奔京城打探此事。” 夜驚容頷首:“好啊!” 想及宋兩利亦可能逃回師父身邊,又可碰面,竟然生起喜悅神情。 夜無群只要見及師妹高興,他便快活。 當下相互約定目標,兩人含笑而去。 臨別,夜驚容環視深山,想瞧得宋兩利某種跡象,但那只是希冀罷了。 青山一切如故。 夜驚容若有所失,但想及日後仍能相遇,愉悅已生,欣神而去。 |
第 四 章 心觀天下
宋兩利躲在山區數天后,終於偷偷再潛往西湖。 他想看看情勢,然後撈起些許元寶,準備另起爐灶用。 然而他方潛往西湖附近,竟然發現茶樓酒肆前已貼著自己畫像。 對方並未勾結官府發出通緝令,而是掛出尋人懸賞百兩銀。如此一來並不會得罪林靈素,又對宋兩利有通緝效果,只要他敢現身,立即逮人捕殺,效用一樣。 宋兩利暗自叫苦,對方倒末畫出額頭胎記,但綁著符帶標記更是明顯,看來杭州城是混不了了,更何況靠近西湖畔之神霄寶殿,全天候之守衛巡邏,根本阻斷潛近之可能,宋兩利只好放棄撈金任務。 時下已一無所有。 宋兩利只好考慮是否回汴京城找師父,當然回到那頭可能碰上妙佛禪師或悟寶惡師兄,但若不找回師父,又怎治得了龐光這群壞蛋? 思索一陣,他仍決定回京一趟,畢竟小心暗行將不易被發覺。反正師父已抵京城,縱使被查出沒有出家度牒,師父也能擺平吧。 他忽而決定為了度牒,任何犧牲都是值得。 於是找了目標,已返往京城。 然其身上已無分文,行來甚是艱辛,只好邊化緣邊趕路,直到脫離龐光地盤,才敢大方穿上道袍,恢復道士身分,兼著收邪除煞,賺點零頭。 行約七日已抵南京應天府。 再過一兩日即可抵達汴京城。 近鄉情怯,宋兩利竟也躊躇起來。 他得想辦法找廟寺探探有關相國寺狀況,再決定是否可順利回京。 轉轉瞧瞧,終於選定郊外山區一間道觀行去,畢竟應天府也是朝廷重鎮,擺有不少官爺,自個莫要被碰上而惹了麻煩,故仍覺郊區較保險。 山區寧靜,蟲鳴鳥叫直若世外桃源。然靠近道觀處,卻傳來女人吆喝不斷。 宋兩利皺眉:“難道找了尼姑庵?”可是瞧其道觀上寫著“心觀天下”應是道觀沒錯。 仔細一聽,竟然傳出熟悉聲音:“一二三四五,零在哪裡?嘿嘿,無人知道了吧!” 宋兩利一愣:“橫豎道尼?”呵呵笑起:“她當真改行當道姑?還跑到此處開山立派?” 他且想瞧瞧對方在耍何名堂,於是找向牆頭爬上去,往裡頭瞧去。 只見得廟觀前,台階上立得橫豎道尼一人,正如西席般向廣場一二十名男女百姓在傳道法。 百姓聽得津津有味,笑聲不斷,卻不知是受及開示,亦或湊得熱鬧而來。 那橫豎道尼,說唱俱佳,道:“修行一定要理光頭,受戒疤,亦或閉關清修麼?修行一定要穿得一身袈裟、道袍麼?修行一定要正經八百,吃素、離親棄子麼?那些全是莫名執著,害得大家以為修行多痛苦,在此向各位宣布,修行就是修心,萬教唯修善法,只要你們有善念就是佛,就是菩薩!母親是兒女的菩薩,助人一飯,你就是他的菩薩,只要能助天下性靈、生命,你們就是佛陀,就是菩薩!知道嗎?” 有人說道:“我給狗兒飯吃,我就是狗菩薩?” 眾人一陣大笑。 橫豎道尼笑道:“沒錯,沒有你,它將受苦受難,甚至喪命,當狗菩薩有何不好,別忘了佛說三世有因果,那是它上輩子欠的因,這輩子還的果,所以說你們多結善因,自能立地成佛!當狗菩薩,豬菩薩都好,就是不要當劊子手,種了惡因,必自食惡果!” 那人受教道:“原來學佛這麼簡單?” 橫豎道尼道:“對!學佛就是這樣簡單,那亂七八糟複雜是一些狗屁傢伙故弄玄虛結果!”想想不妥又補充一句:“當然也有清修成佛者,但大都假佛學居多,根本混亂了修佛真諦。” 一女子問道:“這麼說只要行善就是佛了,其它都已不重要?” 橫豎道尼斬金截鐵道,“不錯!請記住,萬教惟修善法,其它都只是裝模作樣!看我,尼姑也好,道姑也好,活得自在最好!我愛舞便舞!愛唱便唱!誰說我們不能吃檳榔?我吃給你們看!” 她猛扭身子活動活動,看似跳舞,又自解嘲太胖,在做體操,忽地拿出檳榔,卡滋卡滋咬著,瞧得眾人目瞪口呆,簡直無法相信而驚笑著。 宋兩利自也怪笑不止,世上出得她,鐵定不寂寞。聽其教義倒是有理,但其作法實是太突兀 修道人吃檳榔還跳舞?恐怕太炫了吧! 橫豎道尼喝道:“道行深淺便在此,諸位把檳榔看成葡萄不就得了?呵呵,相非相,人非人,霧非霧,懂嗎?我看有人滿頭霧水,那諸位便從戒開始,免得人家說你們是邪魔歪道之徒!” 有一短胡中年人說道:“不知師父為何佛道雙修?” 橫豎道尼道:“我覺得道法較合乎人性,例如可以吃葷,也可以結婚,佛教便不行,所以我融合它,希望傳得‘人人可學佛’之法,亦即‘心教’,正大光明,公正無私,依願而行,依法而全,簡簡單單,每個人都學得來,且自由自在,管他是佛還是道,修心便好!” 群眾聽得一陣鼓掌,橫豎道尼舉手相迎。 宋兩利呵呵笑著,聽她演講倒是輕鬆自在,感覺上學佛當真不難,可惜爭議太大,她始終受到排斥。 橫豎道尼又道:“諸位可以將此教義傳給所有人知道,佛教需要改革,讓更多人成佛,你們就是改革最大功勞者,請受我一拜!”拱手為禮,當真拜揖不斷。 群眾不知受到鼓舞亦或配合耍戲,立即鼓掌叫好連連。 橫豎道尼又高舉雙手相迎,儼然一派宗師。 宋兩利自也捧場輕擊手掌,以為如此小聲未必會驚動對方,豈知橫豎道尼突地喚道: “牆頭上那兄弟可以進來聽,趴在那裡學佛太辛苦了吧?” 宋兩利一愣,瞧瞧後頭已無牆垣,對方分明指著自己,只好乾笑,硬著頭皮跳落地面,道:“大師父咱又見面啦!只是路過,被你聲音吸引便進來了。” 橫豎道尼發現對方亦覺詫異:“怎會是你!你沒跟你師父進京?” 宋兩利道:“正要去,一前一後分批來。” 橫豎道尼道:“諸位請來拜見神霄小神童先生,他的法術不差,有空可為你們解煞除邪!” 宋兩利拱手憨笑。 群眾一片鼓掌,有人喊著露一手。 宋兩利想想,隨便在空中畫了符,然後往一中年瘦子打去,叫著“定”字。那中年男子果然被定住,無法移動。有人說是點穴功夫,然那人並未覺勁道上身,應是符咒效果,眾人一片擊掌叫好。 宋兩利拱手道謝:“獻醜獻醜。” 他乃藉著符法及腦門意識攝住對方,見效果不差,隨即解去禁咒,又引來一陣掌聲。 橫豎道尼見狀直道:“高招高招,日後得多多請教!”轉向群眾,笑道:“這就是道法迷人之處!修行歸修行,道法歸道法,兩者可分可合,亦即說道法是一種技術,收妖伏煞之技術,不管是佛、是道,平常人都可學,當然我這老尼姑也可學,就像學做饅頭一樣,對不對?” 好事者連喊對對對。 橫豎道尼笑道:“所以說佛道法門皆差不多,又何必分得似仇似恨,且鬥個你死我活!” 眾人一陣鼓掌。 橫豎道尼笑道:“今兒遇到各位,總算有緣,午膳便讓本觀請客!” 或許群眾最大目的且為此來,聞言掌聲雷動。 橫豎道尼自不理這些,只要能傳教義,且能負擔得起,請客又何妨,於是介紹善靈道觀住持招待眾人。 善靈道長年約四旬,瞧來斯文,說話慢條斯理,有修道者格調,他一接手,橫豎道尼則落得輕鬆,找向宋兩利,道:“一邊談去!” 宋兩利反正沒事便跟她行往後院。 及至古松下石桌亭,橫豎道尼始笑道:“小兄弟你那幾招可否傳我用用?” 宋兩利一愣:“你要跟我學功夫?”原以為對方早已法力高強,根本毋需再跟誰學功才對。 橫豎道尼笑道:“不齒下問才能長進,三人行必有我師,我是另有法力,但遇到好功夫,當然得以拜師請益,所以稱你小師父也是可以。” 宋兩利感受其親和力,然想及此事未免太突兀,何況年齡差距甚大,且若傳出自己收個佛教太妹為徒,將來如何能坦然面對正常人? 他幹聲笑道:“拜師不必了,教你並無問題!” 說完,拿出道家具備之桃木劍、硃砂筆、靈符等,一一耍了開來。橫豎道尼果真興趣濃厚,跟著起舞,耍得天花亂墜,兩人各有笑意,呵呵笑個不停。 此道家作法,最為重要乃符咒咒語以及畫符時欲下之符膽,兩者只要說破且運用得當,自有其效力,至於其效力強弱則跟施展者修為甚有干係。 宋兩利能傳者亦只有咒語及符 畫法及符膽如何落款。 橫豎道尼學得津津有味。 她原喜舞蹈,不自覺中便將佔乩架勢舞得曼妙生姿。 宋兩利傳授一陣,童心亦起,當真跟她湊合翩翩起舞,兩人耍得不亦樂乎。 正得意處,忽見數道灰影掠往屋頂。 一道冷哼聲傳出:“好一對妖男妖女,簡直丟人現眼!” 橫豎道尼一愣,抬頭瞧去,只見得三位尼姑冷立屋頂。年輕兩女左右侍候,居中那中年女尼一臉凶相鄙視不斷。 橫豎道尼見狀乍驚:“清風師叔!” 來人正是普陀山白雲庵住持白雲師太之師妹清風女尼,其左右則為不悔、無念兩徒。 三人同是表情冷森,為收拾叛徒而來。 那清風師太身軀雖高,卻瘦劬見骨,似一陣風來便可吹走,法號“清風”亦頗為貼切,然其兩道硬直劍眉倒豎,眉頭永遠鎖緊,一股火烈嫉惡如仇脾氣隱隱泛生,這正是橫豎道尼最為忌懼者,沒想到躲著躲著又被尋上。 清風師太冷笑道:“花月貞,你敗壞門風,侮辱佛法、菩薩,我要追回武功,替白雲庵除名!” 橫豎道尼急道:“師叔且聽我解釋!” 清風師太怒斥:“誰是你師叔,白雲庵早沒你這號人物,我只是來追回武功廢了你!” 橫豎道尼道:“當年師父所傳,要我以善念傳法,弟子自認並未違背……” 清風師太怒斥:“嘴巴說說一個善念,就可以百無禁忌,吃肉喝血吃檳榔,還欺佛滅祖跟道士鬼混?”越想越氣,厲喝:“還不自廢武功,從此滾得遠遠!”瞪向宋兩利: “你也一樣!” 宋兩利詫愣:“我跟她只是……只是幾面之緣……這事跟我沒關係。” 清風師太冷笑道:“孤男寡女同處一起,還在那裡胡來暗去,會沒關係?說給鬼聽不成!” 宋兩利可急了,轉向橫豎道尼,道:“女菩薩你可要幫我解決啊!” 橫豎道尼道:“放心,一切有我摃著。”轉向清風師太,道:“弟子尊您是師叔,故以禮相待,師叔豈可亂扯他人進來,弟子乃向他請益有關道法,此事根本和他無關,您也是修行之人,應分得事實為何。” 清風師太冷斥:“不必你教訓我,自廢武功,我就放了他!” 橫豎道尼道:“若無任務,我自廢武功又何干系,然弟子要行遍天下傳教,總該留點功夫應付一些毒蛇猛獸及不可知之危險,師叔何忍追回?” 清風師太斥道:“讓你傳教天下那還得了!”怒斥:“還不快自廢武功!嘿嘿,我看你也是貪生怕死之徒,就讓我代勞!” 她猛地欺撲下來,拂塵直往橫豎道尼門面要穴打去,全然狠招不留情。 橫豎道尼自知師叔功夫厲害,哪敢抵擋,驚駭叫著:“迎冰快來啊!” 飛命往後廂房逃去。 清風師太身手矯捷,凌空且能轉彎,立時從石桌倒縱追掠過去,臨穿入房,仍叫著: “別讓那小妖道走掉!” 那不悔、無念二徒應是,抽出利劍逼向宋兩利。 瞧其掠身出招,火候已近一流。 宋兩利苦笑不已,叫道:“兩位可別亂來,我跟她只是碰面之交,談不上關係,饒了我吧!” 那不悔面目冷森,鼻子較塌,且瘦骨凸頰,和其師神韻頗有類似,聲音亦冷:“敢逃便剁了你!” 另一師妹年約二十上下,一臉甜秀,瞧來善良許多,說道:“只要你不逃,我們不會為難你!” 兩人一右一左包抄過來。 宋兩利見其閃閃利劍,直覺殺氣逼人,怎敢胡亂移動,定在當場若龜孫,苦笑道: “我不逃,兩位可以收劍,晃來晃去頂危險的。” 不悔、無念瞧他如此龜孫樣,自感意外,隨即想笑,不悔暗笑於心,無念呵呵笑起,道:“劍是不能收,你別動便沒事!” 宋兩利急忙跳上石桌,道:“就以石桌為界,我不超過,你們也不能亂揮劍,免傷無辜!” 不悔斥道:“你是無辜!”利劍一揮,直掃宋兩利脖頸,嚇得他不敢動,不悔這才收劍暗謔於心,冷道:“搞鬼下場就是如此!” 宋兩利直道不敢不敢,定在當場不動,不斷祈禱事情能平安度過。那橫豎道尼甚快逃穿廂房,已往後出掠去。清風師太憑藉威強功夫,幾個掠身即已掠逼甚近,拂塵一抖,化作千萬蛇信亂吐,狠猛攻來。 眼看就要傷及橫豎道尼,忽見得左側一道黑影掠至,冷道:“師太手下留情!”一道白光閃至,鏘鏘數響,擋掉拂塵厲招。 橫豎道尼見狀噓喘大氣,道:“韋迎冰你可來了,快擋住我師叔,後頭再見!” 為免強烈衝突,她一向以逃躲方式處理此事,見時機難得,掠身即奔,逃之夭夭。 清風師太大怒:“想逃,下次剁你雙腿。”然那韋迎冰看來只不過三十上下,武功劍法竟然了得,能擋住對方攻勢。她不得不施展家門絕學‘彩虹劍法’以拂塵代劍,照樣耍得威力猛厲,迫逼韋迎冰退閃連連。 清風師太一招得手,冷笑道:“回頭再跟你算?”一掌打去,抽身即掠,想追叛徒。 豈知韋迎冰功夫招式轉折簡直靈活無比,方被逼退,隨又換招一劍打刺對方背脊,那衝勁霸道逼人,迫得對方回檔自救,身形又被纏住。 鏘! 拂塵搗劍飛去。 韋迎冰旋身又將利劍吸回,強勢又刺又纏,毫不退讓。 清風師太見他招式刁鑽,這才凝神過來再瞧到底是誰,有此能耐,仔細一看,忽見對方左眼角留有三寸刀疤,平常被其半披頭長髮蓋住,這一旋跳,終露形態。她怔道: “原來是刀疤老三,功夫不練,反來勾搭佛教太妹!” 韋迎冰冷道:“各有修行,別逼人太甚!” 清風師太冷笑:“看是你們關係曖昧,還為她拚命!傳出天下,看你如何拿臉見人!” 她已知對手武功能耐,不再大意,猛地一抖拂塵,喝道:“憑你也想擋我麼!” 只見得拂塵化作無數銀色彩虹,揪出嘶嘶裂空聲,虹垮天塌般劈罩下來。 那極沉極速之威勁盡展如江河潰堤,猛不可當,正是彩虹劍法最厲害殺招‘虹垮天塌’。 只一罩往韋迎冰上空,他已覺山崩壓力撲體,不得不改採守勢,利劍凝功逼至極限,不斷劈向銀虹。 利劍銀虹相互交錯。 鏘鏘暴響,銀光散射不斷,劍光流竄如蛇。 猛地又是鏘撞暴響,利劍已竄破銀光。 豈知此乃清風師太逼住敵人後之自動撤招,她目標仍是橫豎道尼,趁此機會暴閃入山林,疾追而去。 韋迎冰怎肯放棄,照樣衝前追攔。 然相差數十丈,對方武功又高,韋迎冰越追越遠,唯有祈那橫豎道尼能逃此劫了。 他可不願再碰上火暴師太,遠遠躲著便是。宋兩利仍被不悔、無念女尼困住。眨眼已過兩刻鐘,不見雙方人馬回來,各自掛心起來。兩尼想著師父去得甚久,不要出事才好。宋兩利想著若橫豎不回,那自己豈非永遠脫不了身!那善靈道長雖躲在暗處瞧窺,然他武功不濟,根本救人不了,唯等一切發展再說。 至於那群信徒原以為可享一頓豐富午餐,經此一鬧,已經全數開溜,免得沾惹麻煩,小命不保。 再過半刻鐘。 人影一閃,清風師太氣沖沖掠回。 宋兩利見狀苦笑:“完了!” 對方顯然未找及橫豎道尼,一把怒氣說不定發洩在宋兩利身上。 清風師太果然一勁衝往前面,拂塵一抖,勾住宋兩利脖子,喝道:“人在哪裡,不說斬你腦袋!” 宋兩利急道:“在下真的不知,我只是路過讓她請來耍戲法的,前輩千萬別誤會!” 清風師太突然伸手扣其肩頭,指勁一逼,迫得宋兩利悶疼直叫,冷汗直流,求饒不斷:“師父饒命,我真的跟她沒瓜葛……”就要跪地求饒。 清風師太突地拋下他,喝道:“是男人麼?說跪就跪!” 宋兩利困急道:“男人一定錯不了,只是不求您饒命我就沒命了。” 不悔斥道:“沒骨氣!” 她和無念瞧其癟樣又想笑,但忍下來。 清風師太瞪眼道:“瞧你這沒骨氣男人,才會跟那種女人勾結!” 宋兩利登時挺起胸膛:“在下甚有骨氣!”一副英雄氣概。 清風師太斥道:“跪著挺胸膛算什麼骨氣!”被他怪模樣弄得笑意將起。 宋兩利認真道:“這也是骨氣表現的一種,師父饒了我吧!” “去!”清風師太左掌掃得宋兩利落地打滾,對方仍骨氣地跪起,道謝連連。清風師太簡直快被癟樣逗笑,趕忙轉身,喝道:“滾吧!憑你還沒資格讓我出手!” 宋兩利如獲大赦,拜禮連連,一路說著師徒三人,直返回廊,待要轉頭快奔,清風師太喝聲又至:“回來!”宋兩利如被捅刀,定住腳步,卻不敢回頭,苦聲道:“又怎麼了?”真叫命苦。 清風師太冷道:“方才她跟你說什麼?” 宋兩利暗道好險,乾笑道:“她要學道法,我便教她幾招,只是耍耍,沒什麼了得。” 清風師太道:“她會看上你?”直覺這叛徒有毛病。 宋兩利乾笑道:“她修行都可吃檳榔,還有什麼不可能!” 清風師太頷首:“說得也是。”喝道:“你敢信她妖法,下次饒不了你!” 宋兩利直道不敢不敢,“我只信我這一套!” 清風師太喝令滾吧。 宋兩利這才夾起尾巴開溜,逃過莫名劫難。 不悔道:“師父當真覺得他和花月貞沒關係?” 清風師太道:“如此癟三,四處騙吃騙喝,根本是混混,何況他一身破爛,和橫豎這叛徒老是光鮮體面有所差別,他應該是半路殺到此處才對,沒證據也不能胡亂誣賴!” 不悔想想亦有道理,道:“那逃了花月貞,下一步如何找?” 清風師太冷笑:“任她天涯海角也要挖出來!人既然在此現身,咱便於此大搜索吧。 走!” 一聲令下,師徒三人縱屋而去。 宋兩利連奔數裡後方敢稍作休息。 這趟莫名無妄之災搞得他六神無主,好端端竟然惹上火暴師太,幸得神明保佑,給能逃過一劫。 既已安全,他自坦然許多。 想及另有一佛教太妹比他更慘,便自呵呵笑起。 “好生生的怎叛了幫,變了佛,還要自創教派,這倒也罷了,還要佛道混合,難怪引起追殺!” 其實他想橫豎道尼以善念為教義並無不對,只是修心不修身那恐怕就爭議多多。除了濟公活佛那種道行,誰敢一邊佛陀一邊胡亂吃肉,不被攻擊逼死才怪。 “改修道法不就得了,吃肉喝酒都自在!” 宋兩利暗自決定再也不碰橫豎道尼之事,否則變得道家小太保,那可鐵定完蛋。 還是找師父共同創業來得實在。 他不再顧忌相國寺可能遇到妙佛掌門之窘境,仍往汴京城行去。 |
第 五 章 京華夜夢
京城依然繁華熱鬧,車水馬龍。 宋兩利舊地重遊,感觸良多。 從去年冬至今年秋,已然避開快一年,不知相國寺悟名師兄是否快活? 他不敢探消息,畢竟相國寺鼎鼎大名,門徒眾多,要被認出來,鐵定又是一場災難。 他得趕快找到林靈素師父,以求依靠。 然皇宮深似海,戒備森嚴,莫說進入,就算想靠近都不行。 探問之下,師父的確已在皇宮大內,聽說甚受重用,這自當然,以師父能耐,誰不尊敬三分。 他幾乎毫無認識之人可傳遞消息,唯一能用即是通靈感應,但那也得找個好地方才行。 他先喝得烈酒一大瓶,果然有了醉意,隨即盤坐下來,開始功運腦門,感應著師父到底在哪? 先時一片模糊,忽地漸漸現形,竟然是相國寺妙佛掌門師父,他正在宴請賓客,還是一樣意氣風發。 宋兩利猛地驚醒,怎找到妙佛師伯去了,只好重新再來,不斷念著林師父林師父,不斷幻想師父長相及動作,不久果然浮起師父淡淡形影,竟然抱著女人在打情罵俏。宋兩利一愣,第一次感應師父腦門怎出此狀況?但想想道家有雙修法,何況他和魚景紅幾乎已是夫妻,應無干系才對。遂又繼績感應。 林靈素倒是色瞇瞇撥逗那女人,卻不知是否為魚景紅。宋兩利感應得面紅耳赤,甚想放棄,卻又不敢,生怕斷了線索,失去機會。 “到底那是哪裡?” 宋兩利腦門一拉,已然浮現燈紅酒綠地區,那鶯鶯燕燕晃動之中,只見得“怡紅樓” 三字。 宋兩利詫醒:“師父在妓院?” 他但覺有錯,再次感應,又是同一情景,不禁苦笑,暗道:“莫非師父在修何法?” 基於對師父尊仰,他不再揣測,既然找得地頭,得趕快前去攔人,免得錯失機會。 他立刻奔去,向店小二打聽怡紅樓在哪。 小二瞧得他半大不小竟也嗜好此道,投以曖昧眼神,瞧得宋兩利好生窘困,幹聲直道是要去找人,小二暗道當然是找老相好。在以客為尊下仍說明,大內皇宮旁那金銀巷便是勾欄院了。 宋兩利立即謝過,飛奔而去。那金銀巷果然是男人銷金窟。長巷有彎有直,有道有巷,幾乎全是尋歡之地。其格調從粗俗熱鬧至典雅清淨皆有。高高低低鄰比相連,簡直比趕集夜市更為熱鬧。宋兩利尋至此,心神已是怦怦亂跳。初臨險境,總帶點刺激和好奇,縱使那身道袍裝扮,仍引得鶯燕相互拉扯。 宋兩利想盡辦法逃閃,照樣被扯得快衣裂肉現。 他忽地靈機一動,抓出靈符木劍東耍西耍,然後伸手要錢,終引得姑娘斥道:“啥地不化緣,跑到此來吸女人皮肉錢!”說得宋兩利窘困,但總把人逼走,倒是良方。 他來回走了三四趟,發現妓院風貌各有不同,恩客亦有所別,至於師父去那怡紅樓可說是熱鬧非凡最大牌者,難怪王公貴族拚命往裡頭擠。 至於最神秘則是內巷一間芙蓉坊,聽說藏了一代名妓李師師,若非鬥金見之不得,倒也是獨樹一門經營之術。 他找機會窺向芙蓉坊,但覺清靜優雅,進出客戶又比一般官爺神秘許多,可惜見不著李師師,無法窺其廬山真面目。 他正想感應試試是否能探得些許,卻幻出師父想開溜情景,他怔詫道:“走後門?” 怎敢再留此地,登時往怡紅樓後院追去。 幾個轉巷,終見得林靈素一身便服鑽出後門,形態神秘自得。 宋兩利本想欺前喚住,又懼太過唐突,讓師父難堪,遂跟蹤至巷尾轉角處,才急忙叫道:“師父,我是兩利啊!” 此聲一喚,林靈素光是怔詫想躲,忽又見及來人眼熟。仔細一瞧,原是小徒,登時奔來欣喜道:“你可來了,我足足等你一個月啦!可收到我寫的信?” 宋兩利苦笑道:“什麼信?我沒收到!” 林靈素四處瞧瞧,拉著宋兩利道:“回去再談,人來便好,信件已不重要!” 兩人東轉西折,終往皇宮大內東北城外之一棟豪華宅院奔去。 那宅院竟然派有守衛,見及林靈素,簡直見到皇上般猛行大禮。 宋兩利怔道:“師父住在此?” 林靈素得意笑道:“不錯,這可是皇上以前的王爺府之一,他進宮當皇上,這府第便空著,我受他賞賜,便讓我暫住了。進來再談!” 兩人穿過廳殿,進入密室雅居,林靈素始放心。 宋兩利東瞧西望,笑道:“師父混得不錯啊。” 林靈素笑道:“我要不行便沒人行了。” 宋兩道:“可是方才師父怎會到金銀巷?” 林靈素暗愣,但心念一轉,道:“偶要陰陽調和,又不能胡亂找良家婦女,去那裡倒方便。” 宋兩利本想問及魚景紅,然這一問不就擺明證實兩人曖昧關係,故不敢詢問,喃喃頷首道:“師父作法必有原因的……” 林靈素笑道:“日後你便會明白,說說看,怎如此狼狽來見我?”光看那身破爛道袍,實非日進鬥金之人。 宋兩利嘆道:“龐光和段秀山霸佔我們的財產,還要殺我滅口。” 他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林靈素臉色大變:“他敢!” 宋兩利道:“我差點死在他們手中,都已做了,沒什麼敢不敢。” 林靈素冷笑道:“別人不惹,惹到我頭上來!看我如何整你們!”拍拍宋兩利肩頭,道:“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西湖那裡是小錢,有機會再去收拾,咱在天子腳下,只要侍候皇上得體,比什麼都行,知道嗎?把江南之事暫且擺一邊,專心這裡。” 宋兩利道:“師父交代,徒兒自是照辦,其實徒兒只要過得去,並不在意貪得多少。” 林靈素笑道:“不錯,這正是師父欣賞你之處。”轉向牆頭框框,指著道:“那是一座金瓶,你缺錢隨時可以拿去賣!” 宋兩利道:“這不是皇上的?” 林靈素笑道:“他賞予我,就是我的了!” 宋兩利直道很好很好,卻無販賣念頭。 閒話幾句,方提要事。 林靈素道:“可知我來京城是替皇上解夢?我是解說,天有九霄,神霄為最高層,皇上就是住在神霄宮的仙人下凡。皇上自是喜歡,誰知他最近更要做夢回天庭,卻夢不著,他也想看看神霄殿,要求我作法顯像,這可難倒我了。” 宋兩利道:“怎會,寶鏡不是在您手中,反照一下不就得了?” 林靈素道:“問題是我沒時間也沒機會,在大內設壇,多的是信徒,我怎能獨自悶在房裡耍把戲?必定引來猜疑,我又不放心把寶鏡交予他人,只有快快把你找來,咱師徒合作,自能完美演出。” 宋兩利笑道:“那就合作吧,卻不知要怎麼耍?” 林靈素欣聲道:“一切都已安排,你一來,我便向皇上說明三天后自可見神霄殿,只要屆時一見此殿,哪怕皇上不龍顏大悅,我可成為天下第一道長,自威風了。” 宋兩利笑道:“便由師父計畫,卻不知皇上是啥樣人?宮裡好不好玩?” 林靈素道:“皇上大概三十來歲,頂是年輕,當年他沒想到哲宗死得快,他便接了皇位,算是撿到的,但你可千萬別提此事,免得讓他起疑。他倒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寫了一手好字,你要得寵,我看得練毛筆字。” 宋兩利道:“天天不是在畫符練字?” 林靈素道:“那不一樣,符 歸符 ,寫字歸寫字,他們叫藝術,咱管得叫鬼畫符!” 宋兩利笑道:“徒兒省得,我只是想問皇上怎信神迷得如此模樣?” 林靈素道:“大概有慧根吧,亦或是他每次做夢都靈驗,便信了,當然有的人天生即如此,你不必想這些,反正他就是信了。” 宋兩利道:“他會是神霄天神下凡?” 林靈素道:“當然有可能;我算過他的八字,也是吻合,所以才替他作法,希望他早日修得仙體。” 宋兩利道:“難怪你們兩人會湊在一塊。” 林靈素笑聲不斷,隨又道:“此法事之後,我便安排你進宮見皇上,一切應無問題,唯對那些宮女、妃子不能隨便談靈異符 事,因為皇上怕被下符,特別禁令此舉,要談也得私下談,懂嗎?” 宋兩利頷首:“知了。” 林靈素心滿意足暢笑起來:“我帶你四處轉轉!” 宋兩利便跟他轉遊四處。 王爺府果然金碧輝煌,雕梁畫棟,美不勝收。 三天后。 延福宮一處清靜廣場已設下祭壇。 除了徽宗趙佶外,另有左僕射蔡京、道 司徐知常、護身太尉高俅,以及太監梁師成共五人始有資格參加祭壇法事。 至於嬪妃等人則隔於一宮,遠遠望著便是。 林靈素早已沐浴更衣妥畢,穿得一身宛若龍袍般華麗道袍,只差皇上乃九龍袍,他則繪有九面太極八卦圖,瞧來神光普照,靈氣陡升。 此時林靈素宛若天神下凡,一臉聖靈,徽宗趙佶見之不禁拱手拜禮。他一拜,後頭將相侍衛跟著拜禮,拱得林靈素地位崇高,神聖不可侵犯。 他步向祭壇,一一檢查法器、寶印、寶劍、霹靂棗木筆、銀杏香木牌、如意珍珠硃砂、子午天上水,應有盡有。 他算算時辰,月正當空,突地大喝,伸手夾來符咒,一令下去,符化火花,燒得熾旺,法壇開始激活。 趙佶直念著神殿現身,還我原形,一張書生臉面本已文謅謅,此時沉膩下來,倒若昏信入魔的無知女子,拜得可見心見誠,虔心無以說論。 宰相蔡京本就老成持重,心智能黠,對於神靈之說,他雖寧可信其有,但要他信得真,那也得親眼所見才成,此次前來完全是奉君側,順便瞧瞧林靈素把戲到底是真是假,耍得夠不夠漂亮。 道 司徐常知則專管靈法之事,他自負有考核之責,故瞧得特別仔細。 至於梁師成和太尉高俅則是奴才個性,皇上拜了,兩人便拜,百依百順,圖個忠心。 林靈素甚快點燃九宮燈,抓起桃花木劍飛耍幾記,隨又挑起靈符,霎時劍影幢幢。 符火閃動,呼過來咻過去,似有靈性,更似某種鬼靈附身,大耍筋斗功夫,搗得神壇周遭神靈鬼氣層層飄浮開來,眾人感受幽冥世界,不可知之壓力不斷湧現。 林靈素突地大喝,放下桃花木劍,抓起霹靂棗木筆,沾上硃砂,已在銀杏香木牌畫起靈符。 只聽得他口中念念有詞:“天地合我,我合天地,神人赴我,我赴神人,精氣全合,神氣合章,杳杳冥冥,天地濟主,聞呼即至,聞召即臨,祭天召請,今年今月今日今時,恭赴壇前,明身見神,還現元靈,速去速來,明彰現東天,奉請神霄帝君,急急如律令!” 符咒方念完,靈符亦畫妥,林靈素落了符膽,便吸口烈酒往上吐去,隨又引燃,轟地一響,符牌化火團,林靈素長劍一挑,喝聲去吧!符牌直射空中,燒得烈焰四射,數裡可見。 林靈素則立即盤坐下來,拚命運勁。 躲在東山外的宋兩利見及烈火暗號傳來,立即開啟寶鏡,先是淡淡光線照在林靈素法相上,天空果然出現淡影。趙佶等人見狀譁然,神跡竟然如此清楚呈現眼前,個個自動下跪,膜拜不已。 宋兩利雖無法瞧及宮中狀況,然可想而知,已呵呵笑起。 既然是在取信皇上,效果自是加油添醋。 宋兩利淡淡送出林靈素法相後,隨即隱去。換來嫦娥奔月般飛昇圖,且慢慢往天空拖去,則林靈素自呈飛往天際般效果,比起以前靜態顯相又多了花招。 林靈素竊瞄幾眼,暗自欣喜,耍得妙哉。他見火團下掉,又是一掌打向空中,一連三掌,棗木牌終被焚去,化成飛灰四散。 宋兩利得知下一步驟到來,便又將林靈素飛昇圖反方向拉回,直若辦完正事重回風塵似地。如此一來更讓趙佶等人期盼著。 宋兩利果然未讓他們失望。耍完飛昇圖之後,他已將事先照著趙佶夢中意識所畫之神霄宮殿圖打向空中,還猛吸著煙桿,隨後吹向寶殿,霎時出現騰雲駕霧之感覺。 徽宗趙佶突見此宮,登時激動叫道:“就是如此,宮中有塔,塔中有宮,連綿不斷!” 欣拜連連。 他又怎知此乃照著其夢境所繪,當然特別相像。 宋兩利另有花招。不但把趙佶畫成長鬍子之玉皇大帝模樣淡淡打向仙府,亦把宰相蔡京畫成張果老模樣給送上天空。不但使趙佶瘋狂再拜,就連蔡京亦是詫愣:“我也是天神下凡?”霎時仙氣上身,心花朵朵開,見得本尊,當然虔誠拜禮了。 林靈素此時已站起來,仍自拜禮:“天有九霄,神霄最高,乃東華帝君所治,另住有長生大帝君與青華大帝君,皆玉皇大帝之子,又有左元仙伯,賞罰仙吏八百餘員,皇上乃長生大帝君降生人間,為天下帝王,蔡相乃左元仙伯降生,故為皇上輔弼。前些日子皇上常夢神霄宮,乃東華大帝君之招,邀您作神霄之遊,想必似曾相識吧。” 趙佶聞言大喜:“先生果然上知天宮、中知人間、下知地府,只讓人敬服!朕得好好賞個法號予你!” 林靈素拱手道謝。 那蔡京竟也得個左元仙伯下凡,樂不可支,竟也拜禮連連。 林靈素道:“暫且拜向天空吧,仙人將去了,我且送神。” 他步回法壇,隨又念咒起符,照樣引得另一面銀杏牌焚起火團,往空中一丟。 宋兩利見狀欣笑,大功告成,這才慢慢將神霄府給送走,收回寶光。一切顯得完美無缺,樂得倒在松幹,幻想一幹人如何陶醉成仙。 趙佶親眼見得神跡,整個人幾乎舒爽得快飄浮,喃喃夢笑不斷:“朕原是天帝下凡,難怪能當人間帝王!妙!妙極了!” 梁師成笑道:“看來皇上應能長生不老啦!” 趙佶笑道:“希望如此,希望如此!”轉向林靈素,拱手道:“多謝幫忙,實感激不盡,朕便對你為‘通真達靈元妙先生’號‘金門羽客’,賜你金紫服,得自由出入大內,你可願接受?” 那御賜金紫袍乃無上光榮,林靈素登時拜禮領賞。 趙佶心花怒放,道:“來人,設宴,朕要招待先生,喝他三百杯,不醉不歸!” 如此激情宴請道士還是頭一遭,若是往常,蔡京必定諫言,但連他都封了神仙,飄飄然感覺使他亦想痛飲幾杯,竟也朝著林靈素直叫好好好! 太監梁師成立即安排設宴。 一群君臣、道士果然痛飲起來,直到快五更方自散去,做他天上神仙夢。 |
第 六 章 神靈活現
林靈素不但封得通真達靈元妙先生,且賜得紫衣及金牌,能自由進出大內。徽宗趙佶更在延福宮上次作法處賞了間清靜殿廳,供這位大先生設壇造殿,先行弄得小型神霄寶殿,待日後準備大興土木再造大殿。 此舉實羨煞無數道家修行者。 縱使有人不以為然,然皆欽佩者居多。 林靈素已得道升官,開始交際應酬,哪有時間照顧小神殿,只好將宋兩利安排進來,日夜照顧此殿香火不墜。 先時宋兩利倒是好奇皇宮大內到底是啥模樣,帶著興致前來,然待了數日才發現大內原是各有管轄,胡亂撞去,恐將惹事生非,只好乖乖待在延福宮,無聊得快悶慌。幸得林靈素及時發現,向皇上建議不必把神霄寶殿當禁區,可供嬪妃祭拜。如此一來,宋兩利登時有了任務,接觸漸多,自也恢復正常。 林靈素但覺欲蓋新殿可能耗時太久,乾脆要皇上下令讓出天師東宮,以供奉神霄長生帝君。徽宗自認長生帝君投胎,當然百般願意,果然下令讓出東宮,所有東宮人馬全部移往天師西宮。 林靈素搶得天師東宮,地位更形穩固,登時下令塑鑄長生大帝君、青華大帝君及東華帝君法像,供群眾膜拜。 一時京城轟動,林靈素元妙先生聲名更旺。 那天師東西宮原是龍虎山天師派在京城權威表徵,沒想到硬被林靈素摘去一宮,主持張光鬥悶在心裡不說,消息傳回龍虎山,天師弟子個個群情激動,唯有掌門張繼先不以為意,淡然表示,既然皇上授意,爭之無用,且仍有西宮可用,算是保得面子。他仍丟了一句,邪門道法總不長久,終把事情壓下。 儘管如此,天師派和神霄派已然結下不解梁子。 至於張繼先亦甚少再受皇上徵召,落個清閑。 有了神霄內外殿後,宋兩利開始忙碌起來。一有法會,立即支持,日子倒過得充實自在。 十月十五佳時佳日。 林靈素交代皇上可能會來神霄殿祭神。 宋兩利立即凝起心神,等待皇上到來。 他進宮半月余從未見過皇上真面目,除了那張長了鬍子長生帝君圖外,並不知對方長得如何,得小心謹慎些才行。 及近午時。 忽見得臉若圓球的小太監郝元匆忙趕來傳令,說道:“皇上快來了,你可打點完畢?” 郝元瞧來十五六歲,雖圓臉卻不胖,動作靈活,頗被賞賜,故派來侍候趙佶。他和宋兩利有幾面之緣,故認得。 宋兩利道:“怎麼打點?不是拜個神就走了?” 郝元道:“你不會拍拍馬屁?” 宋兩利恍然:“懂啦!” 郝元這才含笑離去,老實說他頗對宋兩利好感,故專程趕來通風報信。 宋兩利想著馬屁怎麼拍?自己渾噩一生仍未拍過,顯得十分生疏,且走一步是一步。 思緒未定,忽見得郝元通報皇上駕到。 宋兩利自是下跪迎接,直道萬歲萬萬歲。 趙佶大步行來,瞧及宋兩利,頗為詫異,道:“這殿廳只你掌管?” 宋兩利道:“小的負責打掃整理,一切仍由師父掌管,師父交代皇上不知要去大殿亦或內殿,故他在大殿等候,小的在此接待,一有消息,立即回報,師父將隨時趕來。” 趙佶道:“不必了!你怎不敢抬頭看我?” 宋兩利道:“沒得皇上命令,小的不敢。” 趙佶笑道:“倒是老實得可以,起來吧!愛瞧便瞧。” 宋兩利這才敢拜禮起身。抬眼望去,這斯文帶點浮華的皇上亦自斜瞧過來。 雙方目光一觸,竟然同自心頭怔顫,那感覺來自某種感應。 宋兩利直覺似曾相識,卻不知哪裡見過。 趙佶亦有同感,道:“我們以前見過麼?” 宋兩利乾笑道:“大概不會吧,小的一直待在遠鄉。” 趙佶道:“奇了,難道是做夢?”搖著頭揣想著卻想不通,道:“大概是有緣吧。” 淡笑道:“改天找你聊聊。” 說完步入殿廳。 宋兩利趕忙跟進,並替他點燃炷香。 趙佶虔誠祭拜。 郝元趁此向宋兩利豎起大拇指,要他加把勁。 宋兩利仍想不出馬屁應該如何拍去?說皇上你很帥?太俗了;說他財大勢大,天下都是他的,不大亦不行;說他神通了得,可是他若要證實,豈非自找麻煩? 正思考中,趙佶已祭拜完畢,突然冒出一句:“我想著了!”瞧向稍愣之宋兩利,道:“我們在天上神霄殿見過面對不對?” 宋兩利想笑,仍應聲道:“好象是,皇上在第一殿,小的在第九殿。”胡謅幾句配合便是。 趙佶道:“不對,你在第三殿,是三太子轉世,我在天上耍過你,記得沒?” 宋兩利暗道這個皇帝不甚正常,仍忍著笑意,一臉認真道:“好象有一點印象,不知皇上如何耍我?” 趙佶道:“你想要我賞仙丹,我給了瀉藥,害得你瀉了好幾天,想起來沒有?” 宋兩利苦笑道:“想到了,難怪小的見及皇上就覺肚子怪怪的。” 趙佶笑道:“那是投胎後遺症,回到天庭就不會了!我原想不起來,但想及林先生也是神霄仙人下凡,他把你常在身邊,一定也是仙體凡胎,我再回想,終能想出結果,也算得有緣,好好幹,朕不會虧待你。” 宋兩利拱手道謝連連。 趙佶隨即投以他鄉遇故知眼神,這才離去。 宋兩利終忍不住笑出來。“我看皇上當真阿達,沒事便湊著編夢,連我都變成三太子,那世上豈非還有豬八戒?將來更有可能出現豬八妹!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活在天庭吧? 呵呵,說不定明兒吃飯會說吃仙丹呢!” 越想越妙,笑聲不斷。 見得皇上走遠,他收拾收拾後,已前往大殿幫忙。 天師東宮已改成神霄寶殿。 林靈素儼然已成一代國師,出入皆有帶刀護衛護駕。 平時他懶得見客,全由新住持靈真先生掌理。他則落個逍遙。 這“靈真先生”姓年名瑞祥,乃和道 司徐常知享有官職,皇上特地派他前來幫助林靈素分擔憂勞,林靈素自是樂觀其成。 至於于宋兩則沾得小神童威力,多少受到敬重,這正是他賣力工作原因。 十五月圓,香火更旺。 祭拜人潮如過江之鯽,羨煞不少觀廟。 宋兩利正忙碌之際,忽見有位女者東閃西鑽於人群中,仔細瞧去,竟然是張繼先女兒張美人,她必定懷恨東宮被奪,準備前來報復。宋兩利怎可讓她得逞,便潛隨其後。 張美人果然乘機摸入後殿。此處已是禁區,尋常人不得進來,她卻來去自如,瞄了幾眼,忽見一尊玉佛甚是漂亮,心想可能是皇上御賜,盜走它,將有好戲可瞧。 她正想動手。 宋兩利聲音傳來:“小女賊,手癢麼?” 張美人乍驚欲躲,宋兩利已然立在丈餘處,笑得甚邪,終於逮得對方。 “是你?”張美人喝道:“你來幹啥?” 宋兩利道:“是我該問你才對!” 張美人呃地邪笑道:“我倒忘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已晉升小神童了。” 宋兩利道:“不錯,所以要特別看牢你!卿本佳人,奈何作賊,看來你以前所說劫富濟貧全是作假。” 張美人斥道:“你敢胡說!” 宋兩利道:“逮個正著還胡說?” 張美人斥道:“這是報復,誰叫你們神霄派不長眼睛,敢惹我天師派?不給你一點教訓,還以為我怕了你們?” 宋兩利道:“那是皇上下的旨意,我們管不著。” 張美人道:“是嗎?光靠耍把戲欺騙皇上以得寵,就可胡作非為?” 宋兩利道:“我不跟你爭,你走吧,玉佛萬萬不能讓你偷走。” 張美人邪笑:“我偏要偷,你能奈我何?”對方武功不濟,必定無法逮到自己。 宋兩利道:“我一喊,自有人來。” 張美人道:“那也未必能抓到我。” 宋兩利道:“只要見著也行,若告到皇上那兒,恐怕天師派就完了!” 張美人一愣,突地斥道:“算你狠!不過你別得意太早,風水輪流轉,不久的將來,你們會遭到報應。” 宋兩利道:“至少我不會做這些勾當。” 張美人冷哼,瞪了幾眼,斥喝走著瞧,氣沖沖掠往屋頂,閃身不見。 宋兩利輕嘆,他原本不想對她如此,但為保護玉佛,不得不然。見得人已走遠,他小心翼翼將玉佛裝箱收妥,免得再遭不測。 他巡視一陣,但覺無異處,這才回前殿幫忙服務信眾。張美人負氣而去,自是不甘,她知自己身分已露,若出得事情,天師派必脫不了關係,然逼宮之仇就算不能報,也要施予對方一點教訓。 她想了一陣,忽然憶起宋兩利曾言他乃相國寺出身,而這相國寺便在此殿附近,或傳消息過去,讓對方前來找碴,也算是報此小冤。 想定後,她掠往相國寺。 掠轉一陣已抵寺前廣場,只見得市集小攤處處,熱鬧非常,其中穿梭不少和尚。 張美人直覺對方必是相國寺弟子,便找了一位流氣囂張模樣和尚,拿起石塊,綁了字條,遠遠喝著餵聲,石塊打去,立即躲藏人群不見。 那人正是最喜遊手好閒的悟寶和尚,他雖武功難登大雅之堂,然對毫無勁道的石塊仍能及時接住,再往人群瞧去,可惜已失目標。 “什麼把戲,玩石子噱頭?” 他攤開字條,裡頭寫著一行字:“宋兩利在天師東宮。” 悟寶不知原先龜鱉和尚悟利已改去法號,故莫名不解念著:“宋兩利是誰?” 然他想及天師東宮改朝換代,早甚想去瞧瞧誰那麼囂張,突地又有來信,冥冥中應是老天注定,於是決定前往一窺究竟,順便探查宋兩利何許人也! 想定後,他立即找來平日死黨,趁午時剛過,熱鬧依舊時摸往天師東宮探底去了。 張美人但覺計策成功,遠遠跟在後頭準備窺瞧後果,順便享受報復快感。 宋兩利若小佛陀坐於神龕前墊高三尺之蒲團上,遇有信士前來膜拜,則灑些陰陽水,給個護身符或比畫比畫,開運解煞便是。 那神靈活現氣勢,讓人敬而親切。 悟寶和尚夾在人群擠進神霄寶殿。 忽見得宋兩利高高在上坐於神龕前,一陣詫愕:“悟利,怎會是你?”感覺上對方應是潦倒落魄之徒,怎如此風光坐於此?以為認錯,然仔細瞧來又錯不了。 宋兩利乍見兇惡師兄現身,往昔受虐恐懼上身,怔詫道:“怎會是你們!”哪顧得再幫人解噩,自己已自身難保,趕忙拔腿即溜。 悟寶見狀大喝:“哪裡逃!”掠身撲前,攔阻內門,擋住去路。 後頭悟光、悟明兩人亦攔過去。 逮著宋兩利快感使三人哈哈謔笑不已。 悟寶喝道:“相國寺是不屑你,但我們的帳還沒算,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便放你一馬!” 宋兩利無奈,本想下跪,然目光一觸四周千百只眼睛詫然瞪來,他們全是信徒,如今心目之神逃得像落水狗,那簡直讓人顏面盡失,且信心大減。 宋兩利心念一轉,暗道此時若下跪,一切便完了。突地挺起胸脯,說道:“我尊你是師兄,不想跟你爭,你別得寸進尺,當年我是待過相國寺,卻被你給陷害而被迫離開,你又想來此惹事生非麼?” 悟寶哈哈謔笑:“說得比唱的好聽!好,我今天就來拆穿你!”轉向信徒,道: “他就是相國寺以前小混混悟利,專蹲在廚房打雜的,後來犯戒偷東西,被逐出師門,他哪有法力,只不過四處耍騙,你們全上當了,要是不信,我立刻證明給你們看!拆穿他太容易啦!” 悟寶和尚突地轉身,奇快無比撲向宋兩利。悟光、悟明亦湊合圍去,以防走脫。 宋兩利驚叫要糟,趕忙鑽溜神龕下方,然卻被悟寶和尚拖抓出來,他更過分想押人跪於信徒面前以獻醜。 宋兩利極力抵抗,急喝不要。 悟寶謔笑:“由不得你!悟光、悟明拖他雙腳,讓他跪謝天下。” 三人合力硬將宋兩利迫壓地面。信徒一陣譁然,這豈是通靈神明應有表現?宋兩利更急掙扎:“放開我啊!”悟寶謔笑:“下輩子吧!”勁道更強迫來,悟光、悟明乾脆全身壓擒對方。 宋兩利慌亂於心,拚命掙扎中,腦袋突然受擊。這一昏沉之下,猛地幻起老佛陀和尚法像,一招霸王砸鼎往上打去,砰然暴響,悟寶、悟光、悟明三人全數中掌,竟若蛤蟆般噴摔數丈遠,跌得沒頭沒臉,疼叫不已。 宋兩利一時詫愣,顯然又是佛陀顯靈救了他。 信徒以為神跡發生,登時譁然叫好。 宋兩利亦自覺得老佛陀已附身,神威大熾,猛地喝道:“哪來混混,把他掃地出門!” 信徒已是激動,且見落水狗不砸可惜,登時欺來,猛拳猛腳打得悟寶三人哀哀疼叫,連滾帶爬逃出寶殿。 三人哪敢再回頭,拚命逃回老巢躲命要緊。 宋兩利大獲全勝,舉手接受歡呼,信徒激動處,有人甚至下跪膜拜。一時神光普照,靈威大熾。 此時住持靈真道長年瑞祥已步出來,官爺當久自有架勢,群眾見之,熱情稍減。他問向宋兩利:“不知仙童為何起衝突?” 宋兩利道:“他們是相國寺的人,我以前待過那裡,後來便離開了,那悟寶和尚最可惡,老是來找碴,我發了神威把他給嚇走,如此而已。” 年瑞祥皺眉:“妙佛禪師亦受聖上器重,他怎可派人來搗御賜仙宮?” 宋兩利道:“怎知,或許是悟寶自己搞的鬼,我看他們還會再來,住持得請皇上派禁軍來守護才行。” 年瑞祥道:“我無此權力,林先生定可,你該向先生說明。” 宋兩利頷首:“便由我說去。” 說完他已飛快奔向後殿。 年瑞祥招呼信徒退去,神霄寶殿暫時恢復寧靜。 “他真有神通?”年瑞祥想著群眾離去時所言,半信半疑揣想著,若說林靈素有神通,乃經過多人證實,這小孩卻是跟班,難道也如此厲害? 他耍了幾招引符手,想體會神通情境,已沉思下來。 宋兩利甚快找到師父,並將狀況說明。 林靈素最忌有人惹事生非,尤以拆穿字眼最可惡,聞言之下大怒:“妙佛老禿驢敢恨我作對?看我整得你寺毀人散!” 宋兩利想及悟名師兄,若相國寺毀了,他豈非受波及,道:“也許只是悟寶和尚自己行為,師父千萬則毀寺。” 林靈素笑道:“沒那麼嚴重啦!妙佛要跟我鬥,我們便鬥,不關其它人。” 宋兩利道:“這我就放心了。” 對於愛徒,林靈素總有難舍之情,何況自己江山還是靠他打下,多替他擔待也是應該。 他立即前往大內找皇上。 三百名精選禁軍即刻進駐寶殿。 神霄諸神光環更形四射。 相國寺。 妙佛禪師總是以優雅姿態出現在公眾場合。 縱使是和尚,他幾乎不曾光過頭,小圓形髮型已是他專有造型。他總以沒時間薙髮作解釋,然卻隨時隨刻注意過長頭髮。 他甚至可花半個時辰照鏡子,修飾自己端莊儀容。 年近半百,頭髮竟也染得油黑發亮。 畢竟身為國師級身分,不得不顧及形象。 相國寺弟子被辱消息已傳開。 妙佛禪師關心地接見悟寶、悟光、悟明三人於前廳、靜靜傾聽種種事件。 悟寶將一切罪狀全推給神霄寶殿,且說及宋兩利是主謀。 妙佛禪師聞及宋兩利,已動容:“他回來了?” 悟寶道:“還在神霄寶殿當起小騙子。” 妙佛禪師道:“是他把你打傷?” 悟寶道:“正是。” 妙佛禪師沉吟道:“難道潦倒和尚已將武功全部傳給他了?” 悟寶道:“不清楚,但我被打敗卻是事實。” 妙佛禪師冷道:“不知感恩圖報的傢伙,你傳令下去,我會登門拜訪,要他們交出悟利,否則沒完沒了!” 悟寶大喜:“多謝師父幫忙!” 他立即帶著悟光、悟明離去、準備報仇雪恥。 妙佛禪師已想要對策,邪聲一笑,拿起小刀,細心修起指甲,那保養甚佳之手指,比妙齡少女還嫩。 悟寶方去。中年了言和尚已步入廳堂。他乃少林寺派來協助之羅漢僧,原是頂替了道(潦倒)禪師角色,然妙佛禪師自以為國師身分,已漸漸想脫離少林派而壯大,對於任何少林寺派來者皆不甚理會。 了言自知如此,但他生性耿直,仍出諫言,道:“是悟寶先惹事,掌門師兄如此做,恐引起爭議。” 妙佛掌門瞄動精邪細眼,道:“你看到了?” 了言道:“雖無親眼,但街坊眾人皆見著,掌門可去探問。”羅漢個性說話顯得粗沉有力,“我已問過,的確如此。” 妙佛掌門道:“你一向與悟寶不合也是眾所皆知。” 了言道:“卻也不至於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妙佛掌門感受指桑罵槐,突地站起,冷道:“我是掌門,一切自有定奪,你老愛管閒事,難道要我宣布脫離少林派嗎?”說完掉頭即去。 了言氣得臉面通紅,骨頭吱咯吱咯暴響,若非戒律,他早收拾對方,哪容得對方如此囂張。 妙佛準備脫離少林一事早傳回嵩山,豈知掌門來個順其自然,倒讓了言卡在中間,走也不得,教訓亦無名分,只顧生悶氣。還好多日來已學會排遣,抓抓手,深深吸氣,怒火終平息下來,冷道:“好吧,你要鬥,便讓你去鬥,看你能耐到哪裡!”瞋目而去,不理此事。 神霄寶殿已接獲通知,三日內前往相國寺解決問題。 林靈素豈吃這一套,冷笑回話,要對方三日內前來道歉。 殿、寺不合之事霎時傳遍汴京城,好事者等著看好戲。 宋兩利已開始緊張,若是妙佛掌門親自出馬,神霄寶殿恐怕無人擋得了其高深武功。 林靈素卻有恃無恐,神霄寶殿乃皇上本命天神所在,對方敢毀去不成?他甚至不屑與對方會談。 不必等到三日。 次日午時,妙佛禪師已引領十大高手前來,悟寶、悟光、悟明夾在行列之中。 他並未進入神霄寶殿,立在殿外廣場,等著對方收拾殘局。 他優雅笑道:“在下妙佛已親自光臨,尚請通真達靈元妙先生出面解決問題。” 橫在兩側乃禁軍高手,領前者為大教頭嚴搏。四十上下,魁梧威猛,三十六路追魂槍法耍得出神入化,原號天南槍神,六年前得武進士,隨又得大將軍童貫賞賜,提為禁軍教頭,假以時日,得總教頭職位。 他拱手說道:“妙佛先生,此處是御賜寶殿,不能侵犯,先生該知規矩。” 妙佛禪師回禮拱手:“我自明白,此次前來只想了解林先生放話用意。” 風度翩翩,博得旁人不少好感。 住持靈真道長年瑞祥弄清楚來意,這才回殿去請通真達靈先生。 在得知妙佛禪師不敢侵犯聖殿之後,宋兩利膽子已壯起來,不再躲藏,偷偷溜於門縫瞧去,妙佛終也不老,頭髮還是染得黑亮,臉面還是保養得光鮮,可惜保養品大概敷得多,老是出油似地,總少了點修道人應有之苦樸風味。 卻不知對方想如何對付自己? 宋兩利暗自運起腦門想感應,豈知傳來訊息是要殺人,宋兩利暗愣:“有這麼嚴重? 他那麼恨我?”以為感應錯誤,想再感應之際,師父林靈素已穿著皇帝御賜金紫袍大搖大擺走出來。 方至殿門,他並未理會妙佛禪師,而是伸手舉向周遭信徒。霎時引得信徒激動大喝: “本尊萬歲,本尊萬歲,神霄無敵,神霄無敵!” 造勢喝聲不斷,連妙佛皆動容。 林靈素手指彈動,笑道:“本尊是皇上,萬歲爺也是皇上,諸位別弄錯了,本人是侍候皇上的分身,也是來幫助你們的!”突地大喝:“本尊萬歲 ”群眾更形激動,喝喊連連,竟達那禁軍武士皆受感染,高喝幾句。 尤其林靈素聰明絕頂,知道自己再了得亦不能爬至天子頭上,且擔當不起“萬歲爺”,故特地說及本尊乃皇上,分身方是他,如此一來不但凸顯龍恩,且信徒喊來理直氣壯,至於要把本尊當成是誰,全由對方自由心證,又何必硬將說明。 喝喊一陣,林靈素方示意群眾安靜下來,轉瞧妙佛道:“佛道殊途,你衝著來此找碴,是何意思!” 妙佛淡聲道:“本人並未尋釁,只想問清貴殿宋兩利為何傷我相國寺之人?當然既來之,便也想請教先生有關道法之事。” 林靈素冷道:“是你徒弟先來鬧事,怪不得我徒。” 悟寶喝道:“我是向他打招呼,結果便遭毒手!”一臉青腫,甚是可憐。 宋兩利忍之不住,後頭放話:“明明是你逼我下跪,現場很多人見著了!” 他瞧向群眾,立時引來昨日在場者附和,一時騷動,甚至喊著給他教訓。 有人喝道:“那花和尚錢照康平日作威作福,活該被修理!”又引來一陣吆喝。 林靈素冷道:“見著了,人家說的,我們可沒誣賴相國寺。” 悟寶臉面發熱,極力否認此事。 妙佛禪師舉手要他別說話。隨又淡笑道:“後輩之事,沒啥好談,我只想請教,‘道’是什麼?” 林靈素一愣,他只懂得耍把戲,至於修行悟禪並不專精,這話自當聽過,然多日耍足顯像把戲,倒暫時忘了該解基本詞兒。然多人在看,怎可洩底。 他冷道:“這麼簡單問題,你未免小題大作!”擺明不屑回答。 妙佛淡笑:“看是難答吧!” 眾人希冀眼神不斷。 林靈素情急生智,指向宋兩利:“他回答便可。” 宋兩利登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然急迫中忽感應妙佛老頭腦波,立即照念:“道可道,非恆道,‘道’不能言,只能意會,若說得出來便非‘道’,師父道行高,故不必說,弟子道行淺,先說也沒關係。” 念及後句乃其自行發揮,但覺效果不錯,滿心笑起。 住持靈真道長當然靠在自家這頭,聞言已鼓掌:“答得妙!” 群眾受鼓舞,掌聲即來。 林靈素暗呼好險,不答原是標準答案,倒是始料未及,暗暗發誓,將來得多下功夫才行。 其亦舉手接受歡呼。 妙佛掌門盯向宋兩利,目光閃邪,淡笑道:“諸位別忘了他亦是相國寺門徒,受教於本人。” 眾人半信半疑。 宋兩利說道:“我早離開相國寺,當年只看到豆漿,哪念過什麼書。” 妙佛掌門不理,道:“再請問天有幾重?誰是道教最大神?林先生你該不會全讓小鬼答吧。” 林靈素怒斥道:“你問此題目,瞧我不起麼!我看你油頭粉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妙佛冷道:“誰不知林先生是草芥出身,要服眾就得說‘道’理!” 林無素冷斥:“說道理也不必輪到你們老禿驢,少林叛徒也敢在此裝神弄佛,仁義何在!” 說完不理妙佛,轉身即往內殿行去。伸手往後擺,大意乃彈指送客。 住持年瑞祥立即拱手:“掌門請回吧!” 妙佛何曾受過如此奚落,一把怒火衝暴開來,就要發洩,然顧及形象,強忍下來,喝向宋兩利:“你行,說來聽聽!” 宋兩利道:“天有三十六重,玉皇大帝最大……” 妙佛突地逮著小辮子,冷笑:“誰說玉皇大帝最大,道之始為元始,乃元始天尊最大,三清之首,徙不正師必歪!” 宋兩利暗道怎那麼多學問,民間傳說一向以玉皇大帝最大,瞧那妙佛得意模樣,自己當然死也不能承認,冷道:“玉皇是長生帝君之父,皇上乃長生帝君下凡,玉帝就是皇上天父,他若非最大,難道掌門師父最大?你要造反不成?” 此語一出,群眾譁然,他們原已認定玉帝最尊,豈能讓人胡扯,隨見宋兩利喻為皇上天父,正是最恰當有力,指責目光全往妙佛送來,叛國造反罪名足可連誅九族。 妙佛禪師豈知往昔笨拙如痴傢伙,現在竟然靈黠無比,悶虧已吃,臉面掛之不住,突地怒喝:“叛幫小子也敢口出誑言,看我如何教訓你!” 他猝地發難,強撲過來,直若速箭,一閃即至,任那禁軍教頭嚴搏想攔亦自不及。 宋兩利想躲,然對方已是一派宗師,手下功夫比起少林掌門方丈亦相差無幾,這一撲自是全力以赴,宋兩利哎呀一聲,肩袍已被抓住。 妙佛禪師冷笑,猛地拖回欲丟地面。 宋兩利哪顧得道袍,急忙脫去,來個金蟬脫殼快溜奔去。 妙佛禪師突見失招,嗔火冒起,猛地暴喝,手中道袍如鞭抽去,叭地一響,削背而過,劈於地面竟然穿入硬地,嚇得宋兩利滿心怔駭,對方分明要殺自己,那道袍能劈碎硬地,若落腦袋,豈非暴裂身亡? 妙佛一擊不中,道袍猛又掃纏對方腰際,想困住身形,左手強逼金剛指勁,直往對方死穴點去。 現場極險,群眾尖叫。 宋兩利更慌亂得六神無主,猝在腦門一片混沌之際,老佛陀法像浮現,宋兩利突地咆哮若獅子吼,身形倒翻過來,雙掌猛打出去。 轟! 掌勁冒火,轟得道袍暴裂,火光閃閃,勁往妙佛全身罩去。 事出突然,妙佛雖可傷及對方,然亦受火花波及,只好回身自救,揮掌猛打火花。 勁道反彈,已打得宋兩利撞入內殿,望著雙手發愣。他雖學過江南神丐所傳天罡掌,卻也只是皮毛,怎情急會打出火花掌?莫非自己和烈火法王有不可告人之牽連? 妙佛禪師一掌被逼退,顏面受損,厲道:“敢在我面前耍詐術?” 他怎肯相信對方真功夫,以為是燐火彈之類不入流伎倆,怒喝一聲,又自搶攻。 此時禁軍教頭嚴搏已攔來,冷道:“師父夠了,神殿禁區不容侵犯。” 妙佛禪師冷道:“我乃管教叛徒,皇上定會原諒我!” 他仍想搶攻。嚴搏不肯放過,刺槍強勁封來。妙佛一掌打去,擋住攻勢,身形一掠,仍往內殿衝去,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宋兩利原以為神殿可擋,誰知全不管用,忽見要命者殺前,嚇得他拚命後逃,平常不念阿彌陀佛,此時亦念出來,他更希望佛陀能再顯現,打倒對方以逃過此劫。然越是想要,越無法現形。 說時遲,那時快,宋兩利只一分神,妙佛一掌打得他滾跌連連,猛又欺近,想再一掌劈死人。 情急中,忽見兩道光影電閃而至,其中一名女子喝道:“定要傷人麼?” 兩道勁氣左右夾攻,妙佛背脊受敵,只好回身自救。他嗔怒對方壞事,已用全力反擊。豈知砰砰連對兩掌,竟然被震退半步,仔細瞧得對方竟只二十出頭年輕人,臉色更變。 宋兩利死裡逃生,見得來人竟是前次西湖上救得自己的金童玉女,當下欣喜道: “玉笛小姐,你又救了我啊!”不知姓名,只能以其手中玉笛相稱。 那玉女夜驚容早抵京城,且打探林靈素下落,好不容易探得地頭,原想找機會探訪,卻發現此幕,在同情心使然下,已強勢攔來,那金童當然配合出手,兩人合力,輕易迫退敵方。 然兩人無意樹立強敵,金童冷道:“掌門一派之尊,下此殺手,不妥吧!” 妙佛禪師冷道:“你們是誰門下?”原想發作,然見及夜驚容花容月貌,簡直美絕天下,一時顧及身分,復裝尊雅形態以對,當然他已試過對方底子,今日是奈何不了,倒不如保住尊嚴。 金童夜無群道:“我和妹妹無幫無派,只是和宋兄弟有一面之緣,掌門且給面子如何?” 妙佛禪師冷道:“可知我在處理家務事?” 宋兩利道:“我早被你趕出來,和相國寺已無瓜葛,玉笛姑娘可別信他。” 夜驚容頷首,道:“掌門請吧,以你身分向他動手,恐怕不妥。” 妙佛禪師道:“此處除了我已無人敢進來,故才親自下手;看在姑娘分上,饒他一次;卻不知姑娘大名?”竟露出風雅狀,有失修道人風範。 夜驚容頓覺鄙夷,道:“李春桃便是在下。” 妙佛感到名字意外俗氣,然對方臉色不對,自該避開,淡笑道:“有空歡迎本寺作客,告辭。” 拱手告別,臨行竟然未瞄宋兩利一眼,似乎方才事全未發生過。 宋兩利則直呼好險好險,又向夜驚容道謝:“李春桃多謝救命啦。” 夜驚容怔道:“李春桃?”忽而想及方才所言,笑道:“我姓夜,夜晚的‘夜’,名驚容,驚喜的‘驚’,容貌的‘容’,哪是什麼李春桃,那是騙他的。” 宋兩利聞言頻頻頷首:“倒是好名字……” 夜驚容見群眾已圍上來,道:“我們走了!別忘了介紹你師父讓我們認識。” 說完和夜無群雙雙飛掠屋頂閃去。 禁軍教頭嚴搏已領大軍追至,發現人員、東西完好如初,方噓喘大氣,道:“好個妙佛,膽敢闖殿,得向大將軍說去。” 宋兩利道:“不必你告狀,我都想告到皇上那頭,太可惡了,原還尊他是先前掌門師父,現在已恩斷情絕。” 忽想及潦倒師父對他最反感,原是看穿他為人。 靈真道長亦步入裡頭,嘆道:“此事恐怕得你們自個擺平,在下官低職卑,還不夠格理此事。” 未等他說完,林靈素已現身,喚著宋兩利,道:“走,找聖上討公道。” 師徒在禁軍護駕下,快速入宮。 徽宗趙佶正在禦書房練書法。 一手瘦金體已練得出神入化,頗被文人雅士推崇。 他正寫著“我為卿狂”四字。 寫得含情脈脈,色眼瞇瞇,不知陶醉在哪位佳人溫柔鄉中。 忽聞林靈素求見。 趙佶詫驚:“莫非靈異警示?” 他最是信靈,尤其天象、五行變化,總覺天神示警,必請法師解答,縱使陶醉春夢也得醒來,喚著快宣快宣。瞧及“我為卿狂”四字,喃喃濃情一笑:“景紅便饒了你啦!” 藏字桌下,隨又拿紙寫著“神通廣大”等字。 原來,林靈素帶得魚景紅入京,卻把趙佶給迷上。 林靈素、宋兩利輕易進得禦書房。 趙佶倒是慎重問道:“有要事?” 林靈素道:“神霄寶殿差點毀了,聖上仙位不保。” 趙佶臉色大變:“當真?哪個仙神敢毀我仙位?”除了神,誰敢動他一根汗毛?更何況仙神牌。 林靈素道:“不是仙,而是妖僧,相國寺那妖僧!” 趙佶詫道:“妙佛先生?” 林靈素道:“不錯,他膽敢闖入寶殿,欲毀帝君法相,還想殺死小神童!”接著說出當時狀況,當然免不了加油添醋,“微臣說及皇上御賜,他仍不聽。” 趙佶怒道:“大膽!連我天上元神也想毀了!”喝向外頭:“來人啊!把妙佛老僧給朕抓來!” 隨身太監郝元趕忙通知太尉高俅,霎時快速傳令。 趙佶轉向宋兩利,忽見臉面青紫,忍不住笑道:“你被追殺?” 宋兩利低頭窘笑:“正是……” 趙佶道:“他為何只殺你,不找別人?” 宋兩利道:“小的曾經在相國寺工作,去年才離開,他便說小的叛幫,是他逼我走的,怎說我叛幫?” 趙佶道:“可發你度牒?” 宋兩利道:“沒有……現在也沒有……”生怕追究。 林靈素道:“度牒發放早已不公,有能力者幾乎受排擠,皇上該考慮改變政策。” 趙佶道:“早已令蔡相研究了。”瞧著宋兩利,笑道:“朕也沒度牒,照樣道行不錯,那妙佛老僧過分了,朕替你拿主意。” 宋兩利立即下跪道謝。 再談幾句,外頭已傳話妙佛禪師覲見。 趙佶氣怒又起,道:“他沒資格進我書房。”便要對方在外頭跪等。他則領著林、宋兩人大步邁去。 妙佛禪師以前何等威風,豈知竟然被罰跪等。他縱使江湖輩分不低,然在自願當官下,又怎不尊朝廷體制,終下跪等候。 趙佶大步踏出,見得妙佛,怒火中燒:“你敢毀我元神寶殿,該當何罪!來人,脫他紫衣,送到牢房關個十年八載再說!” 妙佛這才知道事態嚴重,趕忙乞饒:“皇上恕罪,微臣只是想教訓小徒,故才貿入神殿,並無惡意。” 趙佶冷道:“為區區小徒,你敢在我神殿耀武揚威,鬧得整個京城都知,叫我臉面住哪擺!不賜死已算對你客氣了!” 妙佛竟然泣聲起來:“皇上饒命,一切皆是誤會!”求得沒頭沒腦。 林靈素冷哼,暗斥對方沒格調,為了性命,大概連脫光身子都敢做。 宋兩利亦料想不到以前風風光光的掌門,會在此處哭個不停?似乎比女人還來得精於此道。 祈求中,忽見左僕射(宰相)蔡京覲見。趙佶方說宣字,侍衛方喊出,蔡京已自行快步奔來。中等身材不算高胖,然眼袋、腮幫子卻垂肉鬆晃,瞧來仍見油肥感覺,幸得氣質帶秀,沾了文人氣息,否則和市集屠手並無兩樣。 他急忙拱手拜禮,道:“妙佛禪師罪不足死。” 趙佶冷道:“朕又未賜死,只關他十年八年而已。” 蔡京道:“萬萬不可,畢竟他是佛家高人,且被佛門弟子視為榜樣,若貿然罰他過重,恐引起動亂。” 趙佶心念一閃:“真有此麻煩?” 蔡京道:“外頭皆知皇上重道輕佛。” 趙佶斥道:“胡說八道,朕是長生帝君轉世,自該敬先天元神,難道要我拜佛不成!” 蔡京道:“臣不敢,只是此事務必審慎處理。” 趙佶道:“他都敢鬧我神殿,還顧得我面子,不教訓他,朕的尊嚴往哪擺!” 蔡京道:“追回紫衣,再讓他興壇祭殿七天七夜即可。”轉向林靈素:“先生大人大量,能替眾生著想,方為聖上之福。” 林靈素自知蔡京勢力遍京城,和童貫、梁師成全是同黨,自該賣他面子。便拱手道: “丞相說得極是,在下亦只是稟告實情,希望他人下次別再搗亂即可,其它全由您和皇上作主便是。” 蔡京投以滿意眼神,轉向趙佶:“聖上英明。” 趙佶怒火已弱,加上林靈素亦放軟,其實如此瑣事,若非犯到頭上,他是不理會,嘮叨幾句後,說道:“若非看在林先生和丞相面子上,我可饒不了你,就照丞相指示去辦,且不准任何人再入侵寶殿,否則便是造反!” 妙佛禪師聞言叩謝連連,找來蔡京果然有用。 蔡京立即叫他脫下紫袍,要他趕快退去。妙佛禪師照辦,退得必恭必敬。 待妙佛禪師退去後,趙佶才噓喘大氣,斥道:“真是莫名其妙,連朕的寶殿都敢犯!” 蔡京道:“妙佛一向守規矩,此次可能被林先生比下去才做此反彈,但經此事,他必會想通。” 趙佶道:“能想通最好,否則就麻煩。神佛也有尊卑,他難道不知?” 蔡京直道說得是,不想再扯此事,轉了話題,道:“臣已發現王羲之‘快雪時晴帖’,在大美女手中,聖上可有興趣?” 林靈素、宋兩利拱手恭送。 趙佶含笑而去。 宋兩利皺眉想笑,暗道:“看美女也是正事?” 林靈素則投以歆羨眼神,直覺大丈夫應如斯也。 宋兩利正幻想著帝王生活是啥名堂。 忽見得小太監奔了回來,招向宋兩利,道:“皇上要你跟著他!” “我?”宋兩利詫愣:“要我去看美女?” 郝元道:“看得了看不了我是不知,皇上要你留在身邊,說什麼你是三太子下凡,應該可幫忙擋住邪魔歪道,他說妙佛禪師幾掌都沒劈死你,應該管用。” 宋兩利苦笑:“要我當護衛?我可不大行。” 林靈素道:“去吧,皇上恩賜,要把握機會,我回去收拾妙佛便可。” 宋兩利嘆笑道:“隨緣啦,噹噹小太監也不錯!” 郝元找到伴似地欣笑不已,引著他即往前奔。 宋兩利眉頭直跳,此種賞賜是否劃得來? 卻不知那位美女是誰? |
第 七 章 荒唐天子
郝元帶著宋兩利拖拖轉轉,一宮一殿段段後拋。 及至延福宮後,竟然見得亭臺樓閣,清河拱橋,青山碧水,嶙岩奇石處處,宛若人間仙境。 宋兩利終開眼界,原來宮廷之美全藏在此! 郝元道:“這是皇上蒐集奇石異花之處,已弄了好幾年,也不知何時完工,但也夠你瞧的了。” 宋兩利憨然點頭,直盯著奇花異石瀏覽不放。 郝元道:“萬歲爺在‘迎仙閣’那頭,咱在附近遠觀便可。” 說完帶他奔過拱橋,轉曲巷、走石梯、穿花叢,終見一碧湖,湖對岸挑高懸崖處設有一雅閣,其狀如亭,趙佶和幾位重臣全在此處。 宋兩利認得出,除了蔡京、高俅、梁師成外,竟然發現大將軍童貫亦在場,不禁暗道:“有大將軍,何需我來保護?” 郝元瞧出他心思,笑道:“皇上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他要你來此,當然是想藉你法術神通擋邪魔妖怪,但最重要的是他關心你,也看重你,所以才找你來此。雖然他現在可能被寶物吸引,忘了你存在,但日後必定會想起,這就是皇上,他日理萬機,又要學畫賞石,哪記得了瑣事?” 宋兩利方恢復被冷落之信心。他指向蔡京旁那凸眼中年人,道:“他又是誰?” 郝元道:“蔡丞相之子蔡攸,官位也不小,老實說,今日之事多半蔡丞相安排,把功勞做給他兒子,如此一來,兒子步步高陞,說不定日後能接他位置呢。” 宋兩利淡笑,自家人當然提拔自家人。 郝元道:“這次可能是大將軍幸得寶物回來,然後邀得皇上觀賞,所以大將軍才會在場,其實童老官位多得很,監軍使、觀察使、節度使、檢校司空……一大堆,但他仍喜歡我們稱他大將軍,你如此稱便對了。” 宋兩利頷首,直道懂了。 此時童貫已將搜刮而來之珍奇異石一一介紹予趙佶明白,眾臣陪著欣賞,左一句、右一句談得不亦樂乎。 直到正主貨,王羲之之‘快雪時晴帖’及‘十七帖’,眾人方自聚精會神,仔細品味。 只見得羲之所書,直若行雲流水,韻勁揮灑,勾畫了了,書聖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趙佶嘆為觀止道:“見其‘骨鯁’筆法,實是朕瘦金體之神髓,欸!差之甚遠,差之甚遠!” 蔡京書法造詣亦遠近馳名,禁不得亦讚美幾句:“實是窮變化之大成,得天獨厚之美,出於物類之表,幽深之表,優於杳冥之間,此物應為天上有,人間哪有珍貴寶!妙哉,妙哉!” 梁師成乃替趙佶擬旨之人,亦寫得一手瘦金體好字,他總該說幾句好詞,否則豈非給比下去,於是說了一句:“總百家之功,集眾體之妙,非常人所能學啊!” 眾人一句來一句去,唯有蔡攸和童貫學淺,說得普普通通,乾脆不言,改為傾聽,也好藏拙。 宋兩利自是不懂,皺眉問道:“一張書畫便有那麼多話,個個像著了魔?” 郝元道:“你不是學法術著了迷?道理相同。” 宋兩利道:“那皇上還迷什麼?” 郝元笑道:“只要美的東西,如書法、藝品、風景,當然包括美女!”笑得更曖昧: “皇上對女人可痴了。” 宋兩利道:“方才蔡京不是說書畫在美女手中,怎未見及?” 郝元道:“說不定是引皇上來此之說詞,亦或者另有發展……看,有狀況了。” 兩人凝眼望去,只見得蔡攸打開一卷畫軸,裡頭繪得一長髮飄逸美女。 那美若出水芙蓉般佳雅,不但臉面皎好,且曲線玲瓏凹凸媚人,尤其掠發動作,酥胸堅挺半露,一股內斂風騷艷美隱隱泛生。 清秀帶悶騷之美,正是吸引男人最大誘惑之處。 趙佶兩眼不禁發直,光瞧圖畫已是如此動魄,其本人那還得了?“是誰?”他已迫不及待。 蔡攸笑道:“只要皇上願意,隨時都可見著她。” 趙佶道:“快安排,朕定要見她一面,死而無憾!” 蔡京道:“聖上千萬不可提及不祥字眼。” 趙佶兩眼發亮,只顧著瞧美女,恨不得立即擁吻,道:“快安排便是,天下竟有如此美女,她叫何名字?” 蔡攸道:“叫李師師,可是才女一名。” 趙佶道:“李詩詩?果然是好名字,詩詞必定琅琅上口,妙極了。人在哪?在京城?” 蔡攸道:“正是。皇上若有意思,臣必早安排。她乃教師之‘師’,並非詩詞之‘詩’。” “李師師?一樣很美!”趙佶呵呵笑道:“快去啊!朕等不及了!” 蔡攸立即拱手應是,恭敬退去。 蔡京等人已知趙佶迷上此事,留下已無益處,個個面帶默契笑意,拜禮而退。 現場只剩高俅一人。他原是開封混混,只因耍得一手踢彈功夫,宮廷又流行踢球,被趙佶看上而留在身邊,他當然知曉李師師之事,然既得蔡攸先說,他也不便點破,欣聲笑道:“或及今夜,皇上便可一擁美人了。” 趙佶痴聲直道:“真如此麼?”顯得失魂落魄,似得花痴,“我得回去打扮打扮才行!” 尋了路,大步而去。 高俅護駕跟去。 遠處童貫冷哼:“為女子如此著迷,如何能當大任?”然想想,若非皇上如此,自己又豈能受其全權委託兵權?心念一轉,笑道:“隨他去吧!” 掠上最高石崖,仰望四空,一股君臨天下之概湧上心頭。 宋兩利但覺一股冷冽上心頭,童貫之威霸竟然如此強烈。他要篡奪帝位,豈非輕而易舉? 郝元道:“大將軍就是如此氣勢,咱可崇拜的了,不過大將軍也有和藹一面,只要脫下戰鎧,他會跟我們一起打掃禦殿呢。” 宋兩利道:“真的?那他武功如何?” 郝元道:“天下無敵!”忽而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大將軍另有師父,武功更是了得,我還想請他收我為徒孫呢!” 宋兩利道:“他在宮中?” 郝元道:“高來高去,否則我怎看得見……”遙指山水處,表示在那頭見著。 宋兩利道:“他那麼厲害,不知皇上怕不怕?” 郝元道:“當然怕,老賞說,皇上喜歡玩東玩西,大將軍便負起保家衛國大責,皇上自知理虧,多少讓著他,當然就怕啦!” 宋兩利說的乃是顧及造反之事,然問題太敏感,不說為妙,當下轉了話題,道: “皇上真的會去嫖妓?” “嫖妓?”郝元怔道:“哪來妓女?” 宋兩利道:“就是李師師啊,她乃金銀巷大名妓呢!” “嘎?怎會這樣?”郝元怔道:“你確定?” 宋兩利道:“天下皆知,大概只有你們宮中鳥不知。” 郝元心念一轉,呵呵笑起:“其實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人,多少也有妓女從良或偽裝者,只要能解皇上憂勞,是誰都不重要了,且聽說青樓女子知書達禮者不少,且知生活情趣,自比只會爭權奪利者格調多了。” 宋兩利道:“反正你贊成便是。” 郝元笑道:“皇上要做啥,誰敢反對?” 宋兩利淡笑:“說得也是!” 然此事太過突兀而戲劇,他甚是好奇,問道:“皇上會帶你一起去?”自個也想跟去。郝元嘆道:“多等幾年吧,現在還輪不到我份兒呢!”宋兩利反正能自由進出大門,暗下決定,今夜得去探個究竟。皇上買春,到底是啥名堂?想來便是有趣。 趙佶已回到豪華寢宮。 他正為穿哪件龍袍而心慌亂腳,試裝不下百件。 想及將晤畫中美女,即讓他綺思春夢不斷。 太尉高俅早去安排,青樓夜宴必將展開。 趙佶正春夢連連,忽見得外頭宣唱魚仙姑覲見。趙佶大駭,竟把這妖豔美女給忘了,偷腥罪惡感使他急欲躲往床下,但頓覺不對,皇帝躲床下,傳之出去多失面子。隨又挺身而起,來不及宣人,魚景紅已冶豔動人行來。 她雖和趙佶暗渡陳倉,卻也沒名沒分,縱使眾所皆知卻公開不得,故仍穿得一身繡有太極圖紅絹道袍以示道姑身分。然此道袍量身訂做,更能顯得艷美身材,行步間酥胸抖顫,別有一番魅力湧現。 魚景紅瞧及趙佶失魂落魄樣,更對自己媚術信心十足,嗲聲即道:“皇上怎把妾身給忘了?” 趙佶乾笑道:“怎有,朕正想過去呢!” 魚景紅媚眼一笑:“是麼?妾身可緊張了,以為出了啥事,便過來瞧瞧啦,哇,走得一段路,熱死啦!幫我脫下道袍如何?” 趙佶縱使幻想著畫中美女李師師,然眼前這媚女亦是絕色尤物,且他色心早起,受此挑逗,已然發情,暫且把李師師丟在一旁,邪笑道:“朕就來!”趕忙欺前,替她解開寬袍,一股桂花體香湧來,趙佶忍不住往她胸脯捏去,挑情道:“昨夜你可去偷情?” 魚景紅媚笑道:“有啊,只偷您一人!怎忘了?” 趙佶風流成性,往往一夜即忘,此時被提及,這才想起一夜纏綿,天亮還念念不忘寫得“我為卿狂”四字,誰知被那畫一攪全亂了。當下呵呵笑道:“怎忘得了你!來讓朕瞧瞧你身子,可想死我了!” 他猴急褪下道袍,裡頭竟只罩著淡薄透明似兜兒,已是酥胸挺立,妙處畢現,瞧她已上年紀卻保養得膚嫩如處女,女性挑媚盡展無遺。趙佶把持不住,一勁兒把她按倒龍床,便自手忙腳亂,急著辦事。 魚景紅媚笑不斷,“皇上今兒怎猴急得如此?”和昨夜溫柔判若兩人。 趙佶淫邪直英:“就是猴急,朕要吞了你!”張嘴即親即吻,那粉嫩胸乳入舌,亦已撩得魚景紅春心大動,易客為主,硬把趙佶壓在下頭,已修過之房中術盡展開來,只見得翻雲覆雨,陰陽廝磨,愛欲之間盡是無天無界,匯聚一點顫舒快感。 天旋地轉中,雙方終於宣泄癱軟下來。 趙佶感到無比舒暢。 魚景紅自信滿滿,又一次征服男人,假以時日,一切將在掌握之中。 兩人戀床戲鬧一陣,魚景紅這才注意到四處不少龍袍,若有所覺問道:“皇上要出遠門?” 趙佶心虛道:“沒有。” 魚景紅道:“可是那些衣衫?……”四瞧轉搜,猝兒畫軸落地,半露美女臉面,登時切急道:“那是誰?”隨手一道勁流打出,晝軸展開,美女現形。魚景紅臉色頓變,“你想去找那野女人?” 趙佶急道:“不是,啊,朕畫的是你!” 魚景紅道:“我?差那麼多!” 那年齡恐差十歲,且冶豔、悶騷神韻及臉像根本不同,甚難叫人取信。 趙佶既已說謊,只能圓謊下去,乾笑道:“那是朕以前畫的夢中情人,後來便遇上你,想要賞予你!” 魚景紅聞言嗔意始降,媚笑開來,道:“當真?那咱真是相見恨晚了!”抱著趙佶即吻,廝磨說道:“只要皇上喜歡,妾身願為您做任何服務,其實妾身也非那麼自私,只要皇上心中永遠有我便可!” 她忽想及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人,硬要逼他忠於自己,那豈非等於閹了他?心胸當放開為是。 雙雙再次擁吻廝磨,忍之不住又梅開二度,纏戰得天翻地覆方始休兵。 隨後魚景紅艷媚起身,穿妥衣衫,瞧瞧疲累欲困的趙佶,滿意竊笑,暗道只要日夜侍候舒服,皇上寵愛自然上身,便深吻一記,飛笑而去。 趙佶見她離去,情慾仍在,猛地翻身拾起美女畫像,仍意淫不斷,“若再得此女,心滿意足矣!”頓覺眼花身軟。趕忙翻得床邊玉盒,拿出強精大力丸之類補品連服三丸,隨又換來宮女替他按摩紓解酸疼,準備今夜再起戰場。 趙佶不斷想著:能享盡天下美女,妙極了! |
第 八 章 神女幽情
向晚時分。 華燈初上。 左僕射蔡京之子蔡攸早已打點完畢,親自前來迎駕。 趙佶穿得一身淡黃繡金龍袍,準備幸臨天威,以顯龍恩 男人氣概。 蔡攸卻有了意見:“稟皇上,此行乃微服出宮為佳……” 趙佶怔道:“要到外頭?” 蔡攸笑得神秘:“佳人難求啊!” 趙佶想想也對,光是以天子威名欺壓女子,似乎少了點什麼,便自笑道:“來點不一樣的也好!”當下喚來太監郝元,換得一件水青錦袍,套在身上,終掩龍袍光芒,如此瞧來變得神秘公子,頗見趣味。 蔡攸讚美幾句,這才引人前去。 高俅護衛自是跟在後頭,心想今夜總該撈點湯喝,粗濃眉毛跳得兩下,爽心而去。 趙佶並非首次出宮,故處之泰然。 幸得那花柳巷只差皇宮一牆之隔,給得眾人莫大方便。 皇上出宮,事關重大。金銀柳巷附近早布滿護衛,為免招搖醒目,皆以暗哨居多。 宋兩利已得寵信,他想瞧個結果,自是充當靈神護衛,偷偷潛往芙蓉坊附近,挑得樓臺隱密位置,準備一窺究竟 皇上買春,是啥名堂? 他守得神神秘秘,認認真真。或而先瞧瞧李師師也好,可惜好戲未上場,沒得瞧。 趙佶甚快被引帶出宮。 他原以為欲往某名門華府,誰知竟然轉得花綠燈紅柳巷,且見鶯鶯燕燕低笑喧嘩不斷,個個花枝招展相鬥艷。 趙佶詫道:“咱要上妓院?” 蔡攸笑道:“青樓名妓,自古留傳芳。” 高俅道:“李師師不一樣,她是京城第一名女,皇上瞧瞧便是,若不喜歡再做打算。” 趙佶輕浮笑起:“天子逛妓院,呵呵,要是傳到大學士張邦昌耳中,可有得受了。” 蔡攸道:“名士風流,自古皆然,管他是誰!何況皇上九五之尊。” 趙佶猛頷首:“走吧!要來的,城牆都擋不住!” 大步一跨,遊興青樓而去。 蔡攸、高俅滿心歡喜,隨從左右引帶。 轉過三落小巷,終抵清幽芙蓉坊。 趙佶見得此坊古樸怡雅,且見芙蓉輕探牆頭而出,隱露一股靈秀之美,倒和方才濃妝艷俗相異其趣,信心增強許多。懷著希望,被帶引而入。 坊主李媚娘原亦汴京名妓,在歲月不饒人下,只好退居幕後,她倒攢了錢,十年前開得此芙蓉坊,憑其經驗及苦心經營,尤其照顧手下姑娘及恩客甚是獨到,消息漸漸傳開,終打響知名度。 半百徐娘風韻猶存,李媚娘除了身軀稍稍發福外,那笑臉迎媚模樣仍讓人見得舒服。 她早受通知今夜有個王公貴族欲光臨,故把花魁李師師給留下。等及夜晚,果然見得貴人到來,見其氣勢自是尊貴,卻也未想及就是當今皇上,衝著蔡攸面子,仍殷切招呼。 趙佶一進門便道:“李師師安在?”四日一瞧,芙蓉廳內空空蕩蕩,哪像妓院? 李媚娘笑道:“師師正等著官爺了,請跟我來!”話未說完,左院傳來琴音,李媚娘笑道:“便是師師彈的‘京華夜月’,官爺請啦。” 一行三人直往左院青池畔雅閣行去。 李師師正撫琴彈奏。素淨瓜子臉面柔眉淡掃,一落秀髮披肩,瞧不出一絲脂粉味兒。 打從父親經營染坊失敗而後因病身亡,逼得她賣身葬父之後,她已明白自己命運,安分地扮演自己角色。 李媚娘細心栽培,讓她學琴學畫,唸書達禮,這份恩情永難還得。 琴音本帶幽怨,但她想及客人來此即欲享樂,故曲調一換,便得欣愉之氣。轉換無痕,琴藝高超。 趙佶終於踏入芙蓉閣,只見得眼前美人神韻幾乎和圖畫一模一樣,柔眉淡掃中隱含著靈動魅人眼神,那似滄桑、似靈秀、似風騷、似挑撥又似純真得無以捉摸神韻,正是她最迷人之處。 由於難以捉摸,更能吸引好奇男士。 趙佶早透過圖畫意淫,此時見其真人,已自頻頻叫好,甚想衝上去擁吻臨幸一番,以解情慾。然在眾目睽睽下,只能暫且自製。 趙佶哈哈暢笑:“你就是李師師?好!果然名不虛傳!” 李師師含笑起身拜禮:“妾身正是,爺們請多多關照。” 趙佶瞧她玲瓏身軀,總若魔女般深深散發著誘惑,不自覺挑邪說道:“好個迷人身軀,清秀顏容,不愧汴京第一美女。” 李師師笑道:“過獎了,三位請坐,不知官爺來自何府?” 李媚娘幫著侍候三人入座,隨即說道:“蔡爺、高爺親自陪侍而來總錯不了,師兒你得要好好侍候哩。” 李師師當知來此者皆達官貴人,得罪不起,自含笑答禮,應付周到。 李媚娘招待過後已退去。 李師師見得趙佶色瞇瞇瞧著自己,淡然一笑,道:“官爺尚未回妾身話呢?”技巧避往琴桌,免得受其輕薄。 趙佶色心稍醒,呃地說道:“朕是……” 蔡攸接口道:“趙公子乃當今重臣,姑娘儘管招待便是。” 情況不明,還是別洩底,免得引來不必要麻煩。 趙佶聞言笑道:“正是在下趙公子,請多多指教。” 李師師亦非未碰過沒名沒姓者,對方既然不說,她自不強求,淡笑道:“那趙公子要飲酒作樂呢?還是來一段樂曲?” 趙佶笑道:“隨你!可來一首‘琵琶行’如何?” 李師師道:“這是古琴,怎彈得琵琶行?” 趙佶笑道:“湊合著彈,難嗎?” 李師師鏘地撥動琴音,笑道:“雖不難,但琴韻各異,妾身更換琵琶便是。”稍一轉身,從彩屏後拿出古樸琵琶,坐定後,彈奏聲起。 這琵琶行乃描寫唐朝詩人白居易被貶為江州刺史,在江邊和友人惜別時,卻碰上下嫁老商賈之江州名妓,在船上奏此淒涼樂曲,因而譜出一段淒美故事。 只聽得弦音悠動,觸人心靈,趙、蔡、高三人已傾心聆聽。 那滄涼樂音隨著柔指攏拂挑抹捻掃,不斷湧出,初為“霓裳”後為“六麼”更換演奏,正自表現風塵女子困頓悲情,充滿無奈與悲情。 趙佶聞及先前“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情境,自是拍掌叫好,然音調一轉,又覺悲悵上心頭,實是不忍見塵女悲情,而想擁摟護她,脫其困頓。 三人情緒已隨樂音起伏。 終至一聲鏘止。 現場一片沉靜。 眾人心緒悠悠蕩蕩。 還是李師師不忍客人心神沉重過久,淡笑說道:“如何?尚可吧?” 趙佶這才驚醒,登時叫好,鼓掌連連:“好一個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蔡攸道:“簡直出神入化,讓人癡迷。” 高俅道:“技藝一流,厲害厲害!”豎起大拇指,江湖味道盡露無遺。 李師師蹲身為禮:“過獎了,來,妾身敬三位一杯如何?” 高俅忽道:“要喝就喝交杯酒。” 蔡攸起鬨:“不錯,應該的!李姑娘你得賞臉!” 李師師淡笑道:“貴客臨門,便交杯了,卻不知趙公子願意麼?” 趙佶登時激情道:“一百個願意,想死朕啦!”拿起酒杯直往美女奔去。一杯自學,一杯交予美女。 李師師原少喝此種交杯酒,然偶亦碰上,既是職責便無拒絕之理,於是拿起酒杯,含情脈脈勾向男人肩臂。兩人幾乎身貼身暢飲而盡。 那趙佶首次靠近美女,一股蘭香燻得他心亂意迷,且手肘總淺淺淡淡觸及對方身子,佔得小便宜,更讓他想入非非,乾脆裝得我醉了,欲往美人倒去。李師師欣笑,技巧避開,笑道:“妾身再彈一曲,然後再喝一杯如何?” 趙佶風流媚笑:“好極了!”不再撲人,反坐於琴桌旁。弄笑道:“就此彈吧,這次來曲‘念奴嬌’如何?” 李師師本想勸他下桌,然感覺連蔡攸都對他敬畏三分,自來頭不小,怕惹得不快,便由他坐去。自個小心些便是。於是坐定,撥動琴弦,樂音再起,撩撥人心。趙佶聆聽極興處,竟然翩翩起舞,高俅、蔡攸為助興,跟著舞動。 霎時仙樂飄飄處處聞,翩翩夜舞盡歡笑。 好一幅青樓歡宴圖。 宋兩利原躲在西牆,瞧不得狀況,現在聞得歡唱聲始知目標,便小心翼翼潛來。 皇上尋歡作樂並不喜歡有人窺瞧,故護衛幾乎守在週邊,只留幾名高手於內院,宋兩利身分特殊,並未受到為難,輕易可潛過來。 他正找及雙瓦交界隱密處絕佳地區,潛身過去。 裡頭猝有利刀刺來。 宋兩利哎呀想叫。 利刀抵咽喉。 一女子沉喝:“不准出聲,否則殺了你!” 宋兩利哪敢吭聲,急急擺手錶明。陰暗中只見得此一身黑衣,年約二十五六,長像甜靈,卻一臉精明,下唇稍厚,說得話來,潔白牙齒閃閃跳跳,若在平時,自覺親切,但此時那牙齒好似會啃人肉。 那女子冷喝:“你是誰?” 宋兩利道:“神霄小神童……” “是你?……”那女子想笑:“這麼小就敢四處詐騙!宰了你!”利刀作勢欲刺。 宋兩利急道:“我真的懂得法術!” 那女子冷道:“耍來我瞧瞧!” 宋兩利閉上眼睛想感應對方腦門,如此之近,自易感應,立即說道:“你想收拾我!” 那女子斥道:“廢話!利刀抵你咽喉,不收拾你收拾誰!” 宋兩利詫想也對,道:“我猜你名字……” 此話一出,對方可能會想及自己姓名,自可感應出來。 那女子喝道:“猜啊!”果然暗念自己名字,“不相信你知我祖宗八代!” 宋兩利立即感應出來,道:“你叫蘇小鳳!” 那女子詫驚:“你知我底子?” 宋兩利笑道:“京城才女,大家皆知。” 蘇小鳳這才將利刀收回,冷道:“既知我來歷,給我好好待在此,敢壞我事,有你好受!” 宋兩利連聲點頭,龜縮一處,道:“我還是避開,免得妨礙你工作。” 蘇小鳳冷道:“免了吧,你一走,找人過來,我還能辦事嗎?老實給我待在此。” 宋兩利乖乖不敢動。 蘇小鳳則左手舉刀押在對方腰際,右手拿著碳筆,不停在紀錄芙蓉閣發生事件。 宋兩利但覺好奇,這傢伙難道是秘探,專為調查皇上行蹤而來?瞧她如此認真,巨細靡遺紀錄,應該不假。 然他已受製,只能靜觀其變。 歡宴鬧至二更。 眾人皆有醉意。 但李師師仍保有靈台一點清明。 趙佶早被李師師所迷越夜越想一親芳澤,鬧至後來,他已肆無禁忌,急欲擁摟美女而後始甘心。 李師師自是逃竄,東躲西閃,且頻頻勸酒,只要對方醉倒,一切自可擺平,應付得甚是辛苦。 她亦不斷向蔡攸表示時辰已晚,應可收場了。 蔡攸見趙佶意興正濃,私下和高俅商量,隨即有了結果,淡笑開來,道:“李姑娘可要擔待了,趙公子今夜可能要宿此不歸。” 李師師詫愣:“官爺該知妾身賣藝不賣身。” 蔡攸道:“總有例外,且這人你萬萬得罪不起。” 李師師瞧得趙佶一臉色瞇瞇,敢是登徒子之流,冷道:“他又是誰?得罪不起?難道是當今皇上?” 蔡攸道:“正是。” 李師師如被抽一鞭:“他是當今皇上?” 高俅道:“否則怎動得我們作陪?” 李師師自嘲一笑:“我原以為是王爺之流,沒想到竟是皇上……他怎會來此地方?” 蔡攸道:“慕名而來,皇上臨幸是你的光榮。” 李師師縱使再高貴,又怎敵得上當今天子,暗暗一嘆,道:“待要我如何?” 蔡攸神秘笑道:“當然是侍候皇上了,全看你了。” 李師師無奈苦笑,放緩腳步,已被趙佶抱個滿懷。趙佶呵呵黠笑:“逮到你了!朕今晚要讓你欲死欲仙!” 李師師苦笑不已。 蔡攸、高俅兩人立即識相退去。找來李媚娘,說明趙佶身分,嚇得她既驚且喜,直喚李師師好好招待。心頭卻想著這下可好了,皇上都已上門,芙蓉坊日後光芒萬丈,終吐氣揚眉。 她且找來翠雲、迎香兩女陪侍蔡攸、高俅,四人雙雙住進左右廁廂房,明為保護天子,暗則順便尋歡,一舉雙得。 芙蓉芳坊春色無邊。蘇小鳳見及此狀,氣得牙痒痒,雙手捏緊:“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宋兩利道:“話可別亂說,不是罵了你爹!” 蘇小鳳斥道:“要你管得了!” 宋兩利閉嘴,不敢再言。 蘇小鳳喝道:“我是說趙佶這混蛋,只顧吃喝玩樂,遲早會斷送江山,可惡可惡!” 激動處,手中利刀又殺往宋兩利,似將他當成趙佶修理。 宋兩利怕她失手劃破臉面,趕忙伸手指向腰際,道:“刀子應該在這裡,不威脅我? 那我走了!” 蘇小鳳但覺失態,呃地一聲,利刀趕忙抵往腰際,臉面稍稍窘熱,但自動平衡,喝道:“敢走,宰了你!” 宋兩利指向芙蓉坊,道:“妖精打架,還要看麼?” 此時趙佶、李師師已裸身糾纏,演得激情火辣。 蘇小鳳怒瞧幾眼,實也看不下去,喝道:“走,教訓你這小神棍!” 利刀一揮,押著宋兩利往暗處遁去。 縱使有護衛暗哨,然那蘇小鳳武功不低,加上宋兩利晃晃走走,護衛皆以為自家人,並未上前阻攔。 蘇小鳳押得宋兩利離開花街柳巷,進入一間古宅院之廂房,這才噓喘大氣,喝著: “敢亂動,閹了你!” 利刀往桌上一砸,砰出響聲,尾巴抖顫不已,她方往左側書桌行去,趕忙拿來毛筆,寫下今夜所紀錄。 宋兩利皺起眉頭,此人並無殺己之心,甚至亦無暗算萬歲爺之意,幹啥要偷摸盜錄,難道是……忽而呵呵笑起:“你在寫色情小說?” 蘇小鳳乍聞,突兀謔極而笑,又覺失態,捺下笑意,斥道:“為你個頭!”捏得紙團丟來:“毛頭小子也敢胡扯八道!” 宋兩利縮身閃去,暗笑不斷。 蘇小鳳忽覺今夜所錄,不是色情章節是什麼?已自暗嘲怎淪落此種地步。喝道: “你敢說出去,割你舌頭!” 宋兩利道:“我鐵定不會說!呵呵,主角是皇上,誰敢說……” 蘇小鳳道:“諒你也不敢!”乘機趕忙錄寫妥畢,小心翼翼裝入信封,方始完成大任的噓氣,直道要命。 宋兩利道:“你是皇上姨太太,還是姘頭?”以下“不然怎勤於抓姦”未說出口。 蘇小鳳登時飆怒:“胡說八道!你敢說我是他姨太太加姘頭,閹了你!”怒氣沖沖奔來,拔起利刀便往男人捅去。嚇得宋兩利趕忙跳開,一時閃躲失著,腦袋撞及牆角,疼得呃呃悶叫。 蘇小鳳恐嚇得手,冷斥道:“下次便要你頭破血流!” 宋兩利苦聲道:“事情已了,放我走吧!” 蘇小鳳道:“沒那麼簡單!”邪笑逼去,邪眼看人:“你這小騙子也敢四處撞騙,這倒也罷了,竟然連皇上都被你騙得團團轉,這才可惡,不過我另有想法,你既然能讓趙佶這混蛋相信,就要接受我的控制,也就是我控制你,你控制皇上,一切自可順利進行。” 宋兩利苦笑道:“我哪有辦法控制皇上,你還是饒了我吧!” 蘇小鳳道:“這麼說你承認你是騙子了?” 宋兩利道:“我承認,你另請高明。” 蘇小鳳一愣,未想及對方出此答案,然又惱羞成怒:“你在耍我?”一把利刀終於殺出,心想未必要他命,但劃他幾刀也是應該。 宋兩利怎知對方反覆無常,眼看自己身在牆角,退無去路,那利刀又猛勁刺來,迫得他掙扎反擊,雖未幻得老佛陀法相,但江南神丐所傳之“天罡掌”自是用上,一掌擊出,勁道雖不強卻也不弱,正可打偏利刀,一個滾身想逃。 蘇小鳳詫異:“你會武功?”伸手一抓,沒抓得人,卻扯住宋兩利綁在頭上那條黃符帶。 宋兩利喝著再往前滾,符帶叭地斷裂,久未現形之龜鱉胎記已露。 蘇小鳳瞧及胎記,詫愣當場:“你的額頭那只是烏龜?”欺前想瞧清楚。 宋兩利但覺不妙,伸手掩去,喝道:“快把符帶還我!” 蘇小鳳顯得激動:“先讓我看,那是天生胎記還是畫上去的?” 宋兩利眼看要不回來,哪顧得再索取,反正帶子多的是,不要也罷,趁對方失神之際,猛地穿窗逃去。 蘇小鳳急忙追趕,然宋兩利逃得甚快。她追至屋前,對方已剩背影。她怔然止步,喃喃說道:“當真會是他?” 瞧瞧符帶,想到什麼,立即閃身不見。 宋兩利逃出怪女人掌握,直呼要命。 眼看胎記已現形,童年悲情湧現,自卑感使他亟欲掩飾,四下一瞧,還是回神霄寶殿為妥。 他立即取道,暗潛回殿。 急忙找來新符帶綁去,又覺不妥,乾脆找來狗皮膏藥先貼住胎記,再綁上符帶,如此縱使被扯下,也只見及膏藥,且說長了水痘,亦無傷大雅。 他找來銅鏡,將狗皮膏藥修成桂元黑子般大小,瞧來順眼許多,這才安下心情,自得一笑:“不相信連膏藥都掉得了?” 他找向床鋪,舒爽躺下。 想及今夜種種,精采有餘,突兀居多。 |
第 九 章 綠龜之秘
次日清晨。 相國寺妙佛禪師照著聖諭,前往神霄寶殿設壇祈拜。 和尚向道士祭拜,總引得一陣喧嘩。 妙佛禪師早作說詞:他乃替皇上祈福而拜,掩去不少尷尬。 然材靈素最恨對方說自己卑賤出身,刻意在殿前設置更高法壇,壇上並未供物,而是大蒲團。他則盤坐其中,宛若神仙,如此一來則似妙佛向其膜拜,地位霎時尊高許多。 妙佛禪師雖始料未及,然他已恢復冷靜,仍舊禪拜下去,心想爭千秋不爭一時,山不轉路轉,遲早要回此帳。 縱使過客指指點點,他已老僧入定,不聞不問。 林靈素坐得無聊,乾脆開壇講課,把昨夜所讀,現學現賣,倒哄得信眾深深入迷,更為確認殿主神通廣大。 宋兩利則無暇分享師父喜悅神威。 他仍想知曉萬歲爺一夜風流之結局,一大早即往宮中溜去。 方進宮中紫宸殿,小太監郝元已急忙追來,問得皇上去哪,怎未歸來? 宋兩利道:“你不是已知他到妓院?” 郝元道:“那是沒錯,可也該回來過夜啊,現在可好了,大學士張邦昌似知此事,故意早朝親奏,不肯離去,總管郝公公和蔡丞相都說皇上昨夜風寒睡得晚,要勸他離去,他就是不肯,逼得大家十分難看,消息要是傳開,皇上龍顏受損啊!” 宋兩利道:“你意思是要我去找皇上回來?” 郝元道:“已派人去,但皇上可能不管,你會法術,給他一記,他自會清醒過來,快去快去。” 宋兩利想想也對,便告退,暫溜出宮,復往金銀巷芙蓉坊奔去。 清晨柳巷照樣淒清落莫,不似昨夜繁華。一切皆變,宋兩利差點尋錯地方,幸得護衛指點,果然尋得芙蓉坊。 方進裡頭,高俅和蔡攸皆已整淨完畢,靜默立于雅閣外,等待趙佶醒來。 對於守衛之通報,兩人根本不理,畢竟一個張邦昌算得了什麼,還是守得皇上安穩最為重要。 宋兩利趕來,說明此事,蔡攸仍不理,道:“聖上難得入睡,不得驚動。” 高俅暗笑,大概說明趙佶昨晚和李師師纏綿一夜未眠,高潮連連。 宋兩利雖是小神童,但在兩人眼中自無地位,說不得啥話。心念一轉,只好運起靈功,以腦門感應趙佶,希望喚他醒來。 那趙佶一夜銷魂,最是疲累,腦門正松。宋兩利輕易可感覺他仍做著春夢連連,甚至昨夜和李師師裸袒大戰,簡直出神入化。 那李師師外表清純靈秀,然脫光衣服卻騷勁火辣,那非魚景紅之野性,而是悶騷膩情,只要黏上身,簡直如入欲靈之境,尤其李師師半推半就,悶顫高潮之做愛方式,已搞得趙佶招架乏力,竟然連夜激情三次之後,而後倒在裸女胸脯,愛欲呼呼中睡。連睡夢都不放過李師師,實是要命。 宋兩利感應得怦通直跳,這皇上倒是色狼一個,連做夢都想及那檔事。 他突地幻想凶殘的張邦昌正在吼他:“皇上你竟敢召妓陪宿,成何體統!” 這一吼出,猝見雅閣傳來趙佶噩夢尖叫聲:“我沒有!”整個人已彈起。 宋兩利暗愣,原來睡夢相通,感應已進入對方腦門,果然把他嚇醒。看來自己通靈之術漸有進步。 趙佶被噩夢逼醒,這才發現仍在溫柔鄉,只見得裸女李師師奶在旁,溫柔瞧著恩客,笑道:“皇上做噩夢了?” 趙佶已覺失態,乾笑道:“是有一點,但見得你便治好了。”忍之不住又往裸女粉嫩乳頭親去。 李師師輕柔推開,笑道:“天亮了,該早朝啦。外頭多人在等著呢。” 趙佶這才透過輕紗簾瞧得幾人站立於外,直覺問道:“張邦昌可來了?” 蔡攸尚未回答,宋兩利已搶答:“他已在紫辰殿站了一早上!” “什麼?” 趙佶如被抽鞭,登時跳起,喚著李師師:“快替朕穿衣服,那張邦昌最愛管閒事,要是告到太后那頭,我可有苦頭吃。” 李師師自知輕重,立即幫忙。瞧得皇上亦有窘急時,甚覺想笑。 兩人穿穿著著,忙成一團。 蔡攸冷眼瞄來,似想斥宋兩利多管閒事。 宋兩利道:“師父靈神指點,有事找師父說去!”說完拜禮而去,顯得夠酷。 蔡攸怎敢得罪林靈素,只好忍下。 趙佶匆忙穿畢,依依不舍又吻李師師一記,欣聲道:“朕忘不了你,下次再來!” 說完摸她一記臉蛋,含情退出雅閣。 蔡攸、高俅立即擁護趙佶匆忙而去。 芙蓉坊霎時走得清靜。 李師師憨坐半晌,沒事冒得皇上臨幸,自己又怎能拒絕,然若被纏上又該如何?瞧他如此熱情,是玩玩亦或當真?自己是殘花敗柳,恐怕無法再接受他人,尤其像趙佶這種為所欲為者。 千頭萬緒搗著她,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風塵之命又怎能選擇。 中書侍郎兼翰林學士張邦昌靜默等在紫宸殿前。 自從蔡京當政,消除以蘇軾、程頤、范純仁等舊黨,以及王安石、司馬光為首之新黨黨羽後,朝廷幾乎已是蔡京、童貫天下,敢說真話已是不多,諫官更是少得可憐。張邦昌難得還受器重,且是前朝大臣,方敢諫言一二。蔡京雖對他頗有微詞,然卻覺對方孤掌難鳴,且讓他偶爾耍耍也罷,添加廷上趣情。 趙佶甚快奔回大內。 喘得幾口氣,立即前往紫宸殿。 恭敬拜禮後,張邦昌立即諫言:“聖上怎可荒唐得招妓陪宿,若傳出去,必將天威受損,實不應該!” 趙佶理虧,窘聲道:“朕沒做這回事……” 張邦昌冷道:“昨夜酉時即去芙蓉坊,招得李師師,荒唐一夜,眾所皆知,聖上應以為戒。” 趙佶沒想到對方一清二楚,只好承認,道:“朕只是玩玩……” 張邦昌道:“一國之君豈能玩玩,當以謹言慎行為臣民榜樣,聖上若能戒進,乃天下蒼生之福,若執迷不悟,老臣只好舍命相諫。” 趙佶道:“朕知錯了,下次改進,我自罰禁閉七天總行了吧。” 張邦昌霎時跪拜叩首:“臣冒犯,罪該萬死!” 趙佶道:“張卿退去吧,朕不再犯便是。” 張邦昌這才交得萬言諫書,恭敬退去。 趙佶終能噓氣:“嚇死我了!才第一次他便知,實在厲害!” 蔡京道:“國泰民安,民生富裕,聖上稍稍享樂有何不可?張邦昌是老古板,聖上別放在心上。” 趙佶道:“我也是這麼想,但這次倒是過分些!下次要小心,別讓張卿發現,若再諫言,實受不了。” 蔡京道:“聖上若想免除麻煩,可讓他告老還鄉。” 趙佶道:“他若走了,翰林學院照樣會冒出他人,說不定反應更激烈,算啦!咱下次小心些便是。” 蔡京只不過說說而已,並末在意,他甚想知昨夜韻事,問道:“那李師師還好吧?” 趙佶想得美人,渾身帶勁:“妙極了!” 蔡京笑道:“如此老臣便放心啦,瞧您氣色不佳,應多休息,朝中事由老臣代勞便可。” 趙佶激情過後,又被中途挖醒,實是睡眠不足,當下交予代辦,便溜回房中睡去。 那萬言諫書一丟,未瞧一眼。 宋兩利探知結局竟是如此,掃興多多。 然他亦想及那蘇小鳳應是張邦昌秘探,否則對方不可能一早即知此事,而那張邦昌雖忠言相諫,換來卻是一頓蒙頭大睡,不知蘇小鳳作何感想? “皇上若真如此實未免太混了!” 宋兩利漸漸感覺大宋朝廷似乎吃喝玩樂居多,莫非國泰民安便可如此? 然而四處災難,飢荒不斷,怎可說國泰民安。治國大事他不懂,一臉茫然。林靈素和妙佛禪師鬥得大白天后,雙方各自解散,林靈素方始甘心回房休息。想及魚景紅被皇上藉去親熱,他落得寂寞,這門陰陽雙修法若受禁制,總算違反天道。 休息過後,他已計畫到那怡紅院找翠紅姑娘燕好一番,於是換得便服,溜出神殿,潛身而去。 轉至潘樓街巷之際,忽見一貌美女子迎面攔來。 此人正是玉女夜驚容,她和金童夜無群想等宋兩利介紹林靈素,誰知宋兩利老忙不完,師兄妹倆只好找機會親自前來探查一番。 夜驚容拜禮道:“敢是林師父麼?” 林靈素光是一愣,自己已換得員外裝扮,除了頭上王字紋較可辨認外,應是另一種格調,沒想到仍被認出,幸見得此女靈眼英眉,笑神甜恬,曲線更是迷人,且拱手迎禮,應不是找碴者,便自承認笑道:“我便是,你找我有事?” 夜驚容笑道:“嗯!在下想請教師父有關靈異問題,可否藉一步說話?就在轉巷處。” 林靈素竟然色眼瞇瞇閃了閃,道:“可,走吧,別的未必行,但靈異問題非我莫屬。” 他幻想著對方若迷信過頭,說不定來個投懷送抱,可實是上天賞賜。 夜驚容拱手為禮,隨即引人入巷,轉過三落古宅,已抵雅屋。招待對方於廳堂中。 林靈素見四下無人,邪笑不斷。 夜驚容見時機成熟方問道:“聽聞師父曾和極樂法王比鬥,師父親自敗了法王?” 林靈素笑道:“正是,他還發誓見到我,必下轎相迎或避開。” 夜驚容道:“可是據我所知,極樂法王當時是敗於綠龜法王,亦稱烈火法王之手中,師父您可知真實狀況?” 林靈素一愣:“你便為此事而來?” 夜驚容頷首而笑:“尚請師父指點一二。” 林靈素當然知道自己根本敗不了極樂法王,且曾聽得對方喊出綠龜法王,應是此人暗助,然此秘密怎可說明。立即起身欲走,道:“抱歉,你以找錯人了!”哪還幻想什麼豔遇,先溜為妙。 他方轉身,已見得俊挺夜無群迎門走來,擋住去路。 林靈素驚道:“你待如何?” 夜無群拱手為禮:“尚請師父說明真相!” 他已戒備,若對方是綠龜法王化身,又怎可大意。 林靈素武功不濟,怎敢動手,只能以架勢唬人,斥道:“既知綠龜法王和我有關係,還敢動手麼?”怒瞪雙眼,隨時作勢欲撲。 夜氏兄妹聞言乍喜,夜驚容道:“前輩當知法王去處?” 夜無群道:“在下無意動手,只想打探法王下落。” 林靈素冷道:“他來無影去無蹤,我怎知人在何處!” 夜驚容道:“總該有個地頭吧。” 林靈素道:“天山、崑崙、廬山都有他蹤跡,兩位若不辭辛勞,可自行去找。”想說得遠些,讓對方找個十年八年再說。 夜驚容記下這些名山,然她又豈是呆子,道:“多謝前輩指點,然你們一定有聯絡方式,否則他怎會隨時出現?” 林靈素喝道:“連我的話都不信嗎?我跟他神靈相通,何必什麼聯絡!” 夜驚容道:“那請師父喚他來此。” 林靈素道:“說不定他已在附近看你們耍把戲了。” 夜無群道:“師妹,我看算了,問他不得名堂,倒不如以簫笛共鳴,引他說真話!” 夜驚容頷首。 兩人立即前後封立,吹起金簫玉笛,那聲音極尖極細,似群魔亂舞,讓人血氣怦動,心神惘迷。 林靈素哇哇大叫,想反撲攻擊又怕武功不濟,只好強運功力抵擋,然其功夫底子薄弱,三兩下已被攝住,一時隨音晃腦,時有憨笑傳出。 夜氏兄妹暗自詫驚,對方既能鬥得極樂法王,怎對此攝魂之音毫無抵擋之力?難道他是故意裝的? 夜驚容冷喝:“你可認得綠龜法王?” 林靈素憨癡回話:“不認得……” 夜驚容怎肯相信,笛聲吹得更急,威力大增。 林靈素受之不了,終頓坐地面,伊呀有若小孩。 這攝魂魔音乃極樂聖王所傳,自是非同小可,常人聞之失魂落魄,就算武功強者亦且全力抵擋,如今見得林靈素反應,他倆總覺假不了。 夜無群乾脆踢得地面岩塊往其身子打去,命中腰際,對方竟無反應。 夜驚容道:“他到底練何功夫?還是撤去神明附身,已和凡人無異?” 兩人不肯懷疑對方能鬥得極樂聖王竟是個空殼子? 夜無群道:“不理他是何模樣,問得正事為要。” 夜驚容頷首,逼近林靈素,邊提防邊問道:“你當真不認得綠龜法王?” 林靈素喃喃說道:“不認得。” 夜驚容道:“誰打敗極樂聖王?” 林靈素道:“綠龜法王……” 夜驚容莫名不解:“既然不認得他,為何又知他打敗極樂聖王?” 林靈素道:“聖王自己說的……” 夜驚容恍然:“原來如此。”問道:“你可見過綠龜法王?他頭上有個綠印。” 她忽覺白問,對方既然不認得,又怎見過? 誰知林靈素卻有反應,道:“見過……” 夜驚容、夜無群怔詫,夜驚容道:“你見過綠龜法王?” 林靈素道:“見過綠龜。” 夜驚容問道:“在那?” 林靈素道:“阿利身上……” “阿利?”夜驚容道:“誰是阿利?” 林靈素平常即如此呼喚,久而久之已忘記得宋兩利全名,雖受催眠,仍道:“阿利就是阿利……” 夜驚容連問數遍,所得答案完全一樣,不禁瞧向師兄,看看是否另有妙方。 夜無群問道:“阿利住在哪裡?” 林靈素道:“以前住相國寺,現在住神霄寶殿。” 夜驚容欣喜道:“總算問出名堂,咱放了他?” 夜無群再問幾句,仍是此答案,想來已無追問必要,於是截得林靈素數處穴道,移往附近巷子隱密處放置,只要穴道一解,對方自可離去。 夜無群甚快返回雅廳,和夜驚容商討計畫。 夜驚容道:“神霄寶殿已探過數次,並無下落,咱不如到相國寺探探看。” 夜無群道:“可是我們曾和妙佛禪師動過手,恐怕不甚方便。” 夜驚容道:“不必找他,問其它人也行。” 夜無群沒意見。 師兄妹倆立即掠身退去。 幾個起落,相國寺已抵。 華燈初上,寺前廣場熱鬧非凡。 夜氏兄妹輕易找得相國寺和尚打探可有一位叫阿利者。 問得三人皆說不知。 夜驚容頗為失望。 忽見得一賣糖葫蘆中年婦人尋來,笑得門牙少一顆,說道:“買支糖葫蘆吧,你們問的阿利,可是悟利和尚?他最喜歡吃我的糖葫蘆了。” 夜驚容乍喜,立即買得一大串,分給旁邊小孩吃。直道:“就是他,人呢?” 中年婦人:“走了快一年了吧,想當年,他一有機會便買我糖葫蘆,後來得罪他師兄,被趕走了,阿利是個好小孩,小小年紀即負擔全相國寺餐膳,了不起!” 夜驚容卻洩了氣:“人已走了,這趟自來啦。” 中年婦人道:“沒自來,你問對人了,好心自有好報,阿利現在可威風,去得一年後返回京城,竟然當起神霄寶殿小神童,你們到那邊去找便可找到,可惜他大概忘了我這糖婆婆哩……” 夜驚容發愣,差點嗆及口中葫蘆球:“那個小道士?” 夜無群亦愣:“他會是阿利?” 夜驚容反問糖婆婆:“他身上有烏龜疤痕或胎記?” 糖婆婆道:“以前有,現在就不知了”夜氏兄妹激動一顫,未想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混了大半月,線索竟會在那小道士身上? 兩人激動無比,道聲謝了,直奔神霄寶殿。 宋兩利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閒,舒服睡上一覺,誰知突地不安上心頭,直覺將被追殺。 感覺頗為強烈。 看樣子還是躲到內宮為妙! 意念方起,宋兩利趕忙溜向後門,小偷般潛逃而去。 然那追捕感覺仍強烈。 尚未逃得三百丈,忽見得有人叫喚:“阿利別走,是我啊!” 這女人聲音聽來熟悉,宋兩利卻不敢回頭,拚命往前逃。 宋兩利忽見恩人,怔地驚笑:“怎會是你,我還以為有人要追殺我呢!” 夜驚容欣聲道:“你叫阿利?” 宋兩利道:“應該是吧,兩相得利的利。” 夜驚容道:“你以前待過相國寺,後來才離開?” 宋兩利道:“你不是幫我打敗妙佛掌門?應該了解此事啊。” 夜驚容欣喜道:“只是再次證明而已;你頭上是否有緣龜?” 宋兩利最怕美女提及,有損自尊,急道:“哪有!”摸摸額頭,符帶仍在,信心倍增。 夜驚容道:“不然相國寺前的糖婆婆怎說你額前有標記?” “糖婆婆?”宋兩利暗道,倒忘了她,道:“她大概看錯,或者我當時受傷,她便誤會了。” 夜驚容道:“把符帶拿掉讓我瞧瞧?” 宋兩利道:“沒有啊!你怎突然為此事發生興趣?” 夜驚容道:“我們在我綠龜法王。” 宋兩利道:“他不是死了?” 夜驚容道:“哪有,我師父曾碰上他。” 宋兩利道:“你師父是誰?” 夜驚容怎敢洩出極樂聖王身分,道:“他是修行者,知道的不多。”隨便說個名字。 宋兩利沒聽過,道:“你找綠龜法王作啥?明明覺得死了,怎又復活?”摸摸腦袋,感覺自己死了一次。 夜驚容道:“有關靈法之事想請教。” 宋兩利道:“靈法之事,我倒可幫忙……” 夜驚容道:“還是把法王找出再說:你頭上到底有無胎疤?” 宋兩利道:“不是說過沒有嗎?” 夜驚容見他表情詫異,登往前欺,一手抓去,宋兩利哎呀已作防備,雙手往額頭罩去,夜驚容仍從雙手空隙中抓下符帶。 狗皮膏藥圓圓一點已現。 宋兩利得意笑道:“看吧!是黑痣,我不大喜歡讓人見著,怕神光太強!”事先預防成功。 那膏藥黑點修飾得甚別致,夜驚容一時無法辨認,想欺前瞧去。宋兩利伸頭過來,道:“要瞧便瞧吧!”以退為進,故意欺得甚近,就快抵及對方胸脯,夜驚容窘困,終退一步,道:“那是膏藥還是痣?” 宋兩利道:“痣啦!符帶還我吧。” 夜驚容不知所措,轉向街尾夜無群瞧去。 夜無群道:“還是請他到雅舍作客,咱請他施靈法如何?” 宋兩利這才發現多了一人,暗道郎才女貌,倒也相配。 夜驚容道:“阿利可願跟我們回去?” 宋兩利道:“可啊!你是我的恩人,只要不扯我符帶,啥事我都該幫的……”故作老江湖狀:“對方是什麼妖怪,要驚動綠龜法王?” 夜驚容道:“去了再說如何?” 宋兩利道聲也好,便和夜氏兄妹返往先前困惑林靈素那雅舍,至於林靈素早已醒來,他哪敢再留陋巷,沒命地逃離現場。 雅舍依然清雅單調,除了幾張桌椅及茶具外空無一物。 夜驚容奉上茶水後,道:“你說能耍靈法,怎麼耍?” 宋兩利道:“有妖魔鬼怪,我自然能趕走他們啦。” 夜無群道:“可有具體表現?” 宋兩利原想說及通靈之事,然師父潦倒禪師曾經提及此事事關重大,千萬則向陌生人說及,上次若非被蘇小鳳利刀相逼,他自不肯說,現在並無威脅,縱使對方有恩於自己,但還是別扯為妙,尤其這夜無群對自己並無好感,當然更不能在他面前透露。 他道:“具體的就是我在神霄寶殿替人收妖除煞,結果十分良好。” 夜無群哪信得這些,暗道莫要遇到小騙子才好,轉向夜驚容,道:“就奏它一曲吧。” 夜驚容道:“嗯!”轉向宋兩利道:“我也練過靈術,考你一下!” 宋兩利道:“來呀!”好不容易有了較量機會,竟然卷起袖子,準備幹架似地,但想想不對,通靈較勁不必動手,方自盤坐地面,乾笑道:“坐著威力較強。” 夜驚容淡笑響應,隨即和師兄奏出金簫玉笛合鳴之“攝魂魔音”。 陣陣尖細邪音傳出,若群魔亂舞。 邪音似蛇,鑽噬著人心腦海,一波波連翻攻來。 宋兩利直覺兩條蛇音繞來噬去,總在打轉,鑽不進腦門裡頭,不禁催促道:“快啊,怎沒感覺?” 夜氏兄妹一愣,明明邪音已至五成,若是常人早已昏倒,他竟然沒感覺?不禁加把勁,將邪音提至七成。 宋兩利這才漸漸有感應,直覺邪音化成大小千百只毒蛇,似欲引帶他至天府蛇國。 轉眼間群蛇變花朵,夜驚容已若天仙翩翩起舞,夜無群則拿著丈二長槍不斷舞刺,似欲攻擊自己。 腦門越變越快,忽見得如來神佛現身,喝著問道:“你是誰,還不快現出原形!” 宋兩利不覺反擊:“你又是誰,還不給我現原形!” 夜氏兄妹再愣,原以為催眠成功,誰知對方仍能反擊,已將邪音提至十成境界。 那如來佛已幻化無數佛影飄飛,強速飛罩宋兩利打轉,狂笑聲不斷傳出。越轉越強,已變漩渦,盡把宋兩利拖入深渦之中,那漩流處不斷出現佛陀身影及妖魔化身,重疊廝殺著。 宋兩利直覺思緒快被拖走,已感壓力,想想,趕忙抓來腰際小葫蘆,灌得大口烈酒,燒熱中思緒仍被漩渦攪成一團。 雙方搶鬥激烈。 宋兩利猝見腦門出現嗔怒之綠龜法王佛陀相,大喝:“亂七八糟!”原是透過宋兩利口中喊出,霎時震得夜氏兄妹血脈湧脹,差點岔氣中得內傷。 邪音霎然中斷。 夜氏兄妹滿頭大汗,難以置信瞧著奇異傢伙。 對方竟然不怕攝心,且尚能反擊? 夜驚容詫訝中忽見得宋兩利此時宛若佛門獅子吼架勢,簡直已是佛陀金剛化身,又自怔愣,急道:“師兄快來看!” 夜無群在背面,聞言立即掠來。只瞄得一眼,宋兩利正有所覺而收功,張開眼睛笑道:“妖魔鬼怪被打敗了!”以為方才是附身兩人之魔,終究戰敗。 夜無群疑惑不解,到底那是佛陀像,亦或是宋兩利耍的把戲。 夜驚容哪能忍住,顧不得是否肌膚相親,猛地欺身向前,就要抓向那狗皮膏藥黑痣,以驗明正身。 宋兩利見狀哎呀便逃,可惜盤坐地上,想欲轉身,夜驚容已撲來,他趕忙雙手罩頭,夜驚容極力扳開,宋兩利掙扎扭扯。夜驚容不躲,雙雙竟然落地打滾,扭來滾去。 夜無群怎知一向高貴端雅的師妹會來此招。直覺宋兩利褻瀆仙女,冷哼掠來,一指點中宋兩利穴道,硬要把他拖開,夜驚容卻抓著不放。宋兩利在下,夜驚容在上,被拖得七尺遠,夜驚容這才將狗皮膏藥扯下,露出綠鱉胎記。 夜驚容大獲全勝,驚呼叫起:“綠龜果然在你頭上!”激動如小孩。 夜無群急道:“師妹快起來啊!”都快替她臉紅。 夜驚容不明就裡為何要起來。往下一瞧,只見得壓著男人正兩眼瞅著自己,登時明白是怎回事,霎時飛紅滿臉爬起,故作喝聲道:“終於被我證實了!” 想及那幾乎男女擁摟相親熱之舉,已讓她窘澀難以自處。 宋兩利瞄眼道:“硬揭我瘡疤有何好處?” 夜無群冷斥:“閉嘴,你怎可冒犯我師妹!”一掌就要掃去。 宋兩利驚叫:“我不能動,如何冒犯,哎呀!”硬生生被掌風掃中左身。 夜驚容見狀急道:“師兄不要責他!”攔了過來。經過調適,她已恢復鎮定,道: “是我大意,只顧著解他胎記。”手中還黏著膏藥,甩之不掉。 夜無群趕忙拿出白巾欲拭膏藥,道:“以後這種事交予我處理便可,以你身分,怎能沾此髒東西!”小心拭向師妹春蔥指,顯得溫柔。 宋兩利倒是內疚,把恩人弄髒了,道:“我不是故意的……” 夜驚容道:“要是故意,可饒不得你啦。” 夜無群道:“師妹,藉一步說話!”把她拉至屋外,道:“師妹怎一直對他客氣,別忘了他可能和綠龜法王有關係,更可能是咱的對頭。” 夜驚容聞言一愣,這才想及敵我情勢,該如何是好?自己跟他毫無仇怨,難道就為了綠龜法王之事,因而兵戎相見,變成死對頭? 她極是不願如此,道:“也許他跟綠龜法王沒有關係,縱使有,也應是分開的。” 夜無群道:“師妹應該理智些。” 夜驚容道:“我會的;現在呢?如何處理?” 夜無群道:“他頭上已現綠龜,多少有所牽連,得逼他看看。” 夜驚容道:“別出重手,他武功根本不行。” 夜無群頷首。 兩人這才返回雅廳。 宋兩利但覺兩人態度已變,暗自輕嘆,原以為能和漂亮美女恩人好好相處,誰知為了頭上胎記卻可能反目成仇,實是造化弄人。 夜無群冷道:“你和綠龜法王是何關係?” 宋兩利道:“只因為我頭上有胎記,你便說我跟他有關係?” 夜無群一愣,道:“我們只想查明真相。” 宋兩利道:“聽你們語氣,根本不是想找法王幫忙,而是為報仇而來的吧。” 夜氏兄妹聞言,心頭暗顫,目的已被拆穿,陡升窘意。 夜驚容道:“我們沒仇,只是想確定綠龜法王是生是死,若活著又在哪裡。”說得心虛,不敢正視宋兩利。 宋兩利道:“我若和他有關係,又何需受困相國寺受虐十六年,現在又何需到處流竄討生活?你們腦袋在想什麼?” 夜氏兄妹暗愣,對方說得沒錯,憑綠龜法王身分地位,根本不會讓他如此潦倒,縱使現在風光,亦只是依附林靈素討生活。 夜驚容心態已軟,輕輕一嘆:“抱歉,我們只是想找法王下落。”轉向夜無群: “師兄放了他吧,我們跟他無仇。” 夜無群本想逼供,但宋兩利說來合理,且此時師妹心意已軟,縱使逼供亦受干擾,且待日後再說,當下頷首:“隨師妹意思便是。” 說完一指解得穴道。 宋兩利爬起,仍向夜驚容拱手,道:“多謝救命之恩!”再向夜無群點頭,徑自離去。 夜驚容瞧他低頭而行,原只想掩飾頭上胎記,內心一陣難過,說道:“我不是故意要扯你胎記的。”宋兩利遠遠頷首,仍自離去。夜驚容難過萬分。 夜無群道:“師妹毋需內疚,他自動解下不就得了。” 夜驚容亦不願師兄為難,勉強平復情緒,道:“接下來如何?” 夜無群道:“事情怕和阿利脫不了關係,我們一邊監視他,一邊通知師父前來,讓他老人家辨別一切,畢竟阿利能抵住我們攝魂魔音,一定有所修行,不得小看他,何況綠龜法王亦可能藏在附近,不得不防。” 夜驚容頷首。 碰上宋兩利,她竟然沒了主意,只有聽令行事。 兩人傳出消息,隨後遁去。 |
第 十 章 曙光初露
宋兩利回到神霄寶殿寢室。 他坐於銅鏡前,不斷瞧著鏡中自己臉上鱉形胎記。 為了此胎記,他已付出太多。 夜驚容的刺激,讓他起伏難捺,心頭想著:如果除去它,一切不就恢復正常? 他抓得一把利刀,不斷往頭上胎記比去。 如果切下這層皮,是否留下疤痕?亦或是一刀下去,通靈能力也沒了? 小時候他曾挑過一次,然卻因太疼而作罷,此次要挑,得痛下決心才行。 通靈有何用處,自己已具陰陽眼,沒了通靈,照樣仍能一窺陰陽兩界,還是把這胎記除掉吧…… 思考過後,宋兩利已決定動手解決背負十餘年包袱。 他當真鼓起勇氣,一刀即往眉心劃去。 宋兩利猝地中邪般哎呀倒地昏迷。只覺得腦門浮起綠龜法王佛陀像,他責言道: “這麼沒耐性,給點刺激便受不了!”宋兩利道:“已背負十七年,你要毀了我不成!” 綠龜法王道:“沒辦法,你的命就是如此,認命吧,胎記除不掉的!認命吧!” 綠龜法王越說越響,天地開始旋轉,法王戲謔笑聲不斷,終於閃身不見。 宋兩利悠悠醒來,直覺眉心有點疼,且有血濕感,爬起來照向鏡子,刀痕並不深,只滲得幾滴血,已結痂。 他苦笑不已,難道想自我清除胎記都不可得?隨又想及世上亦鮮有人除去胎記,實是無力感。 他頓坐下來,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是好。 又能如何? 一鼓作氣都無法切下它,此時氣已弱,如何還能動刀? 宋兩利輕嘆一聲,丟下利刀,拿起金創藥敷向傷口,喃喃念著認命吧,哪天找得什麼名醫再說了。 額上一道疤,心頭一道痕,永無法磨滅。 敷妥傷口,一身疲憊,正待休息,忽聞得住持善靈道長傳話,要他前往殿廳替人解厄。 宋兩利苦笑,自己都解不了厄運,怎還幫得了他人?然他天性善良,且童年受過苦,每每三更半夜有人要用餐,都得起來煮食,現在狀況算是輕微了。 他道:“馬上過去!” 深深吸氣,立即排除鬱悶情緒,好歹已過得十數年,又怎越來越在乎。瞧瞧鏡中自己,自嘲說道:“獨一無二,頂酷地,說不定未來會流行呢!” 苦中作樂,拿了符帶綁上,穿上乾淨道袍,恢復往昔自信,始往前殿行去。 已是晚膳休息時分,誰會前來祈求收煞? 及至殿前,忽見一女子盤坐神前,頭髮下垂,見不得臉。 宋兩利道:“你要解煞?” 那女子頷首:“我中邪,睡都睡不著,還不時作噩夢,小師父請幫忙。” 宋兩利道:“我看看。” 他亦盤坐女子前面之蒲團,問道:“可有前去不乾淨地方?” 那女子道:“有……” 宋兩利道:“哪裡?” 那女子呃地猶豫是否說出。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怔道:“你去妓院?” 那女子稍愣,終於頷首。 宋兩利終覺對方不敢正臉見人,恐是此原因,道:“那地方少去為妙,我看看你是否中邪……”兩眼凝神往女子全身瞧去,總覺乾乾淨淨,道:“大概沒有惡靈附身,否則它是進不了神殿的。” 那女子道:“可是我常作噩夢……” 宋兩利道:“我看看……”當下運起通靈感應對方腦門,希望找出原因。然這一感應,宋兩利怔道:“你是蘇小鳳,在耍我?” 那女子突地呵呵笑起,長髮一翻,果然是古靈精怪傢伙。 蘇小鳳笑道:“你真會通靈啊!” 宋兩利突地起身,冷道:“我已經被耍得很累了,你若還想耍我,可沒時間陪你玩!” 甩頭即走。 蘇小鳳急道:“等等,我有事向你說!” 宋兩利不理,走得更快。 蘇小鳳追前幾步,見得對方就要溜入後,急道:“我知道你母親是誰!” 此話宛若青天霹靂,轟得宋兩利七葷八素,十數年未曾敢想之事,竟然那樣突兀得冷酷揭向耳門。 宋兩利幾乎把持不住,急忙轉身:“你說什麼?”猶自不敢接受是真,更怕對方開玩笑,激激顫顫揪在那裡。“你知道我娘下落?” 蘇小鳳見其反應,頗為得意:“不錯!碰上我,算你福氣!” 宋兩利急道:“她是誰?她在哪?”迫不及待,感應神通自動發作,直攝得對方腦門想著一名多愁善感女人,然想進一步感應,卻因對方狎謔笑著而衝散。 蘇小鳳道:“你沒辦法通靈猜知她是誰,因為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 宋兩利急道:“你說啊,我去找她!” 蘇小鳳邪笑道:“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宋兩利道:“什麼條件?” 蘇小鳳四處瞧瞧,覺得守衛皆甚遠,始低聲道:“以後將皇上所有一舉一動告訴我!” 宋兩利道:“這不是叫我當間諜?”出賣皇上,很難辦到。 蘇小鳳道:“要不要隨便你!” 宋兩利忽而運起通靈術想攝得對方思緒,蘇小鳳乾脆唱歌不想此事,宋兩利無法攝知,冷道:“我娘可以慢慢找,皇上卻是出賣不得,我不能答應你!” 說完回頭便走。 蘇小鳳一愣,急道:“回來回來!條件好談!” 宋兩利轉身盯著她,道:“我甚至懷疑你說話之真假!”對方若隨便找得一人冒充,只要串通妥善,自己未必能發現真假。 蘇小鳳道:“當然是真的!看在我們還有親戚關係,條件可以慢慢談,丟著你母子不管也非我的為人,走吧!” 手一招,往前行去。 宋兩利自對母親有莫大吸引力,已跟她行去。 行行轉轉,已抵一棟寫著“張府”豪華宅院。 守衛見及蘇小鳳,拱手拜禮。 宋兩利但覺這傢伙竟然也是豪門高官後代。 蘇小鳳引領宋兩利進入一座典雅小園。 只見得湖邊小山般石柱題有“蘇園”兩字,左下角落款“東坡居士”,原是大文豪蘇東坡所題。 蘇小鳳帶人前往石柱前觀魚亭,示意坐下。指著石柱,道:“這就是你的祖宗。” 宋兩利莫名不解,道:“我是石頭生的?別瞎鬧!” 蘇小鳳笑道:“你姓蘇,跟我同姓。” 宋兩利瞄她幾眼:“你該不會說你是我娘吧!” 蘇小鳳斥笑道:“神經病,我二十七歲,你已十七八歲,難道我十歲便生小孩!” 宋兩利道:“要我認祖歸宗,總該有個理由!找塊石頭恐怕不行。” 蘇小鳳道:“你娘就是我堂姊,叫蘇小靈,我爹和蘇東坡是表親,叫蘇元,你娘的爹就是你的外公叫蘇明,所以我們的列祖列宗是一門書香加忠烈。” 宋兩利道:“那蘇東坡是個官兒?” 蘇小鳳喝道:“連祖宗都不曉得?他官位可大得,比現在的蔡京遠大,不但如此,我爹和你外公也很大,而且還是文武全才。尤其你外公武功高得厲害,是五台派高手,所以你娘也不差。” 宋兩利道:“你總該先說我為何跟蘇家沾上關係……”否則說得天花亂墜無用。 蘇小鳳道:“就是你頭上烏龜胎記,我才敢認你!” 宋兩利摸摸腦袋,想及昨夜她發現胎記時那股激動表情,恐怕應有所覺,道:“如果她是我娘,為何會拋棄我?” 蘇小鳳嘆道:“或許也是無奈吧……”回想往事,緬懷良多。道:“當年你娘二十來歲,我才八九歲,她是逗著我的,當時就住在這蘇園,後來你娘失蹤一陣子,回來之後就生下你。我是沒看過你,但你娘生你時總會痛叫,我在隔房替她緊張,後來哇哇聲音響了,怎地傳來緊張怪叫,說什麼生了怪胎,不但頭上有烏龜胎記,還會說妖話。那接生婆隨即被送走,你娘哭得一陣就沒聲音,直道好歹也是個兒。如此過得幾天,忽然來了一大堆道士、和尚,說要降妖除魔,幸好被擋下來,你娘知道大概保不了你,哭了一夜才偷偷把你送走。後來再也沒你消息,不久堂姊也走了,再後來蘇家就沒落了。” 宋兩利記憶漸漸浮動母親悲切無奈臉容,心裡感慨萬千,“一定是產婆洩了密……” 蘇小鳳道:“那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是蘇家和朝廷鬥法,中了別人奸計,當時是哲宗年代,新黨、舊黨鬥個沒完,只要對方放個妖話,一切都完了。” 宋兩利輕嘆:“當官就是這樣鬥來鬥去,哪還顧得什麼人情義理。” 蘇小鳳道:“所以說我們要主持正義,不能讓奸臣亂搞!” 宋兩利道:“我哪來你如此偉大情操?混口飯都不容易了。” 蘇小鳳道:“至少你總該為你娘討點公道吧,一定是蔡京他們幹的,蘇家就毀在他手上,端禮門前那石碑刻著蘇家為奸黨就是他的傑作!”越說越是激動,喝聲道:“聽過天下流傳‘五賊’麼?第一個就是左丞相蔡京,還有右相王黼,加上大太監童貫、楊戩及梁師成,謂之五賊,另有一賊將軍朱釩不談也罷。這蔡京姦得可以,四處鬥人,且搜刮財物,中飽私囊,這倒也罷了,他還欺上瞞下,說什麼國泰民安,天下富裕,要皇上盡情享樂,以免枉為天子,那王黼狼狽為姦,一對**胡作非為已甚嚴重,誰知又來個自以為是的童貫,老喜歡打仗,結果每戰必敗;而那梁師成更可惡,不但假傳聖旨,因為他的瘦金體和皇上差不多,皇上喜歡讓他擬,久而久之,他便自己寫聖旨,不知害死多少人。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冒充是蘇東坡的兒子,咱蘇家簡直受莫大侮辱! 恨不得殺了他!” 宋兩利皺眉:“梁公公看來也有五六十了吧,怎變得蘇家兒子?” 蘇小鳳道:“不錯,東坡表親去世也沒幾年,他兒子蘇過也只是三十上下,算一算,東坡表親大概十歲左右就要娶妻生下他。” 宋兩利道:“這未免太離譜。有人相信?蘇過會承認?” 蘇小鳳道:“他當然不承認,可是礙於情勢,也不敢否認,那梁師成為抬高自己身價,說是文豪之子,也編了故事,說自己只有四十來歲,是東坡居士私生子,來個死無對證,真是胡說八道。” 宋兩利道:“所以你才那麼恨他們,想報仇雪恨?” 蘇小鳳道:“這不是私仇問題,他們害死多少人?這是替天行道。” 宋兩利但覺她說的雖有道理,卻也得經過證實再說,何況自己能力有限,無此偉大情操,只附和說著不錯不錯,應該應該。 蘇小鳳怔道:“你一點都不憤慨?” 宋兩利道:“我生氣何用?他們還不是活得好好,要是行,你怎不去幹掉他們?” 蘇小鳳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我是想過,可是……” 宋兩利道:“可是人手不足?那也別找我,我若行,也不會東躲西藏了。” 蘇小鳳道:“至少你該替你娘出口氣啊!” 宋兩利道:“找到我娘再說。”總想先證實一切,再做了斷。 蘇小鳳冷哼:“說了老半天,你還不信我!”氣得起身走向湖邊,扯來柳枝甩打不停。 宋兩利默然不語,心裡千頭萬緒,想找母親竟如此困難? 蘇小鳳漸漸恢復冷靜,轉身回來,輕嘆道:“你也夠可憐,我不逼你,我現在是張邦昌大人乾女兒,張大人還能在皇上面前說些話,所以我負責替他蒐集皇上胡搞資料,你以後要幫忙便幫忙,若不肯就算了,至於你娘已出走十幾年,我也在找她,希望你的回來能引她出現。” 宋兩利道:“我娘以前住在哪裡?” 蘇小鳳道:“在‘飛雪軒’。” 說完帶領宋兩利往西南湖盡處行去,果然見得一古樸雅軒。門前題有“飛雪”兩字,字跡娟秀,似出女者手筆。蘇小鳳說是他娘所題,宋兩利便摸它一下,感覺溫馨悠沉。 推開紫檀門,一股塵封書卷味湧出,看來此處久未被動過。裡頭書桌、琴架擺設樸雅。宋兩利瞧來似曾相識。 他忽見左牆掛著一幅十七八歲少女舞劍圖,那女子甚是眼熟。 蘇小鳳道:“這是東坡表親為你娘畫的,那時我好象才剛出生,所以沒啥印象。” 宋兩利點點頭,隨又進入寢房。 衣衫、寢具擺列整齊,一切清雅安祥,只可惜梳妝抬銅鏡鏽得銅綠斑斑。 宋兩利流連一陣,忽覺枕下似有東西,伸手拿出,原是小涎兜,還繡得龍鳳戲耍圖,年歲已久,部分已染黃,一點一點暈開,似若淚痕。 宋兩利輕嘆,若真是母親所留,她當非不要自己而是無奈才把自己遺棄了。 他想留下兜兒,卻又覺尚未確定,莫要壞了另一孤兒相認,終把兜兒放回。隨又四處張望,目光仍落於銅鏡。 “把它擦亮吧……” 於是兩人共同將銅鏡拭亮。 鏡中映得蘇小鳳臉容,宋兩利卻難掩感傷,沉默退去。 一趟飛雪軒走來千頭萬緒,感傷連連。 宋兩利道:“如果她是我娘,那我爹呢?他們仍在一起?” 宋兩利頷首道謝,隨即告退。 蘇小鳳並未留難他,直覺他已夠可憐,怎忍再逼他。 |
第十一章 整裝待發
經過一夜,宋兩利甚快撫平感傷身世問題。 畢竟有了線索是件好事,而且還知道自己可能姓“蘇”。 “蘇兩利?輸兩利?” 他覺得想笑,聽來似乎不甚吉利,若真如此,可能改名。 一覺醒來,好歹總仍得過活。外在因素非他所能掌握,不理也罷,還是好好幹活。 小神童角色讓他演來得心應手。能替信徒解決問題,偶爾發現笑料,亦能娛樂自己,的確是好差事。及至中午。林靈素已找來,兩人會見密室之中。“阿利你可被人逮過?” 林靈素臉色凝重。昨夜被綁陰影,至此仍揮之不去。宋兩利道:“師父已知道?”以為對方通靈。林靈素頷首,道:“一男一女,武功高強無比對不對?”宋兩利道:“不錯,他們想找綠龜法王。” 林靈素道:“你見過?” 宋兩利道:“偶爾夢過,但他頭上和徒兒一樣有胎記,對方誤會了。” 林靈素道:“你跟他沒有關係吧?” 宋兩利道:“從來沒見過,只是別人都喜歡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林靈素道:“這正是麻煩開始,所以為師決定不再露臉,咱住進宮中,避開這些無聊之人,神霄派自有格調,哪跟這些俗人爛纏一起!” 宋兩利道:“隨師父安排。” 他想躲入宮中也好,否則外邊不斷以胎記騷擾,自己實窮於應付,至於身世問題,那蘇小鳳是張邦昌乾女兒,總有辦法找到自己。 “只是他們武功很高……”宋兩利道:“說不定進得了宮中。” 林靈素笑道:“放心,為師自有辦法請皇上加派人手,若不夠,咱也可收買護衛,別的沒有,錢財咱可不少了。” 宋兩利頷首道:“何時進宮?” 林靈素道:“越快越好!外頭留給善靈道長,神霄王朝在內宮,毋需跟任何人打交道。”欣笑起來,道:“你得好好努力,將神霄派發展成天下第一大派,屆時任何人都得向我們朝拜!” 宋兩利不禁豪氣大起,道:“管他什麼武林,咱練的是道法,朝此發展便是,至於武功,找機會也能練得!” 師徒相視而笑。 兩人收拾收拾,立即搬進宮中,為構築道家皇朝而努力。 林靈素住進延福宮神殿後,開始策畫如何大展鴻圖。他甚至親自畫下藍圖,準備興建獨一無二之神殿。 躲在宮中的宋兩利已不必再替信徒消災除煞,落個清閑。道法練來就是那麼回事,倒是武功總差了點,任誰都可隨便欺侮,實在夠癟,頭上已有一只,難道還要再吃一只麼? 想著想著,他決心下功夫苦練,也好有所進展。 他遂將潦倒禪師所傳授少林武學一一拿出來演練。架勢是有,卻缺少勁道,實是可惜。再耍一套江南神丐所傳之天罡掌,已累得直喘氣。 他自嘲道:“原來習武比修道法難得多,不努力是不行的。” 終於咬緊牙根苦練下去。 如此一連數天,他已將招式練熟,可是內勁總無法提升,看來需要明師指點才行。 他想找潦倒禪師及江南神丐,可是兩人行蹤飄忽不定怎可得呢? 仔細凝思下,終被他想及一人,暗道:“上次在後花園,小太監郝元不是說過童貫拜得一位師父藏在花石出那頭,我且找找看對方在不在,若真有其人,請他指點一二便是了。” 心想定,立即往後宮尋去。 雖然宮中禁區甚多,然宋兩利和林靈素已得聖上恩準,幾乎可通行任何地區,故讓他不少方便,甚快已尋得那充滿奇異花草之仙境區。 除了皇上出遊外,此處幾乎空空蕩蕩,連守衛都只零星四散,倒讓宋兩利意外。 他直往隱密處尋去。 穿過一奇石怪路之後,腦門忽感應有位老者盤坐東方,似在練功。 宋兩利暗道:“真有其人?”便直覺地往東方行去。 穿過平台,小山已現,山頂飛龍石塊上已坐著一位頭髮灰斑,身形魁梧老人,由於背向而坐故瞧不清臉。 宋兩利見狀欣喜欲奔前,那老頭似已發現,猛地回頭瞧來,一張獅子猛獸般惡臉撲現,嚇得宋兩利驚詫欲躲。 那人冷喝:“你是誰?敢突破我迷蹤七星陣!” 宋兩利不解:“什麼陣?” 那人冷笑:“少裝蒜,外頭那些石塊就是陣勢,你會看不出來?” 宋兩利回頭瞧去,這才發現奇石怪樹之間果然有所變化,自己卻憑感應穿破此陣,實是僥倖。道:“我走著走著便過來了。前輩可是童大將軍之師父?” 那人冷道:“你又是誰?” 宋兩利便將身分說明。 那人目光泛邪,道:“原是最近頗轟動的神霄寶殿人馬?找我何用意?” 宋兩利道:“可否請前輩指點在下內功修為。” 那人道:“你想拜我為師?” 宋兩利道:“是指點,因為我已拜過兩個師父,拜得太多,對您不敬。” 那人哈哈怪笑:“倒是想得周到!可知我是誰?” 宋兩利道:“不是童大將軍師父?” 那人道:“不是,他是我徒弟,但我卻不是他師父!” 宋兩利道:“怎說?” 那人邪道:“教他武功即有師徒之情,我卻不想當他師父!因為他太老!” 宋兩利恍然:“你也指點我武功吧!” 那人邪眼瞧來:“教你有何利益?” 宋兩利道:“您一向以利益為出發點?” 那人邪笑:“人性本惡,兒子都可出賣父親,何況徒弟出賣師父,所以不談師徒,只談實質利益來得實在。” 宋兩利道:“前輩倒是快人快語,”心念轉想,道:“在下曾賺些錢,便獻給前輩如何?” 那人粗眉亂跳:“四處奇石每顆皆價值連城,你能跟它們比?” 宋兩利轉瞧那些全國蒐集至此之怪石,已知對方所言不假,不禁洩氣,道:“既然這樣,那得問問前輩條件如何了,若能做到便學,做不到只有放棄啦!” 那人虎目厲光射來,似能刺穿般瞧著宋兩利,盡作某種邪樣衡量。 宋兩利暗驚,此人不但臉面長得像獅子野獸,連動作心思皆像,總讓人感覺他隨時可吞噬任何生命,不禁起了寒意,已想退縮,不玩也罷。 那人以已識破宋兩利心思,冷笑道:“怕我了?” 宋兩利道:“有一點……” 那人哈哈邪笑:“怕什麼!又不會吃了你!我可以教你武功,唯一的條件就是好好當你的道士,替你師父鞏固道家皇朝!” 宋兩利一愣:“這麼簡單?” 那人哈哈笑道:“剛才是嚇你的!” 說話間,只見得那人臉面突然跳動起來,那粗眉、虎眼、獅鼻、獅唇顫顫扯扯,似腦袋強力晃動之拉扯,且發出呼嚕呼嚕甩盪聲,一張臉面正起得千變萬化,叫人嘖嘖稱奇。宋兩利感覺他似能移動五官做不規則重組排列。果然甩盪一陣,五官漸漸恢復穩定,此時瞧來已是亮眼大鼻,嘴唇稍厚卻不像獅型,整體看來充其量只是稍帶野性霸氣的老將頭。他再把亂發往後梳整,一張臉又自更具人性了,縱使那道粗眉仍顯眼,但比起方才獸人感覺實天壤之別。 宋兩利不禁神奇呼出:“前輩懂得變臉?”倒想學得。 那人自得笑道:“沒什麼,易容功夫一種,這才是老夫真正面目,你要學大概得花十年功夫!” 宋兩利道:“前輩若肯傳授,弟子當然想學啦。”卻不敢強求。 那人笑道:“咱有緣分,有空就教!讓我看看你學了什麼功夫!” 宋兩利呃地一聲,立即擺出架勢,耍其所學,邊耍邊問:“卻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那人道:“叫我地道老人好了!嘿嘿,跟天作對,必定過癮,當然,叫我仁慈老人亦可,我一向見仁見慈!” 宋兩利呵呵笑起,道:“前輩名號可奇了。”知道他可能臨時取得,然大凡高人皆不想透露姓名,他自不便追問,只顧比畫所學功夫。 練得幾套下來,地道老人已然窺出端倪,道:“是少林般若掌、金剛拳,還有江南神丐的天罡掌?可惜見肉不見骨。” 宋兩利道:“那是弟子尚未練得內功之結果。” 地道老人道:“傳你口訣又何干系……就傳你‘陰陽訣’!” 於是他將口訣念出。 宋兩利趕忙聆聽記下。心想如此未免過慢,便想運起神通感應對方腦門,豈知腦波力起,地道老人突有所覺:“你有感應之能?” 宋兩利暗道原來對方亦是高手,既已被識破,只好承認,道:“天生有一點,只是學得亂七八糟。” 地道老人目光閃邪道:“沒關係,有空咱較量較量!” 宋兩利但覺對方有意授此門道,心神大喜,又自拜謝。 地道老人邪笑道:“誰叫我看得你順眼!學吧!學得越多,越能超度天下蒼生!” 宋兩利自是受教,認真聽得秘功口訣。 他最感意外是此“陰陽訣”竟然要倒立行功,取其陰陽倒反之意,就連內功運行之法亦是逆練傳動,讓他突兀且耳目一新。 儘管如此,在各有巧妙不同之下,他仍認真練得。 此後幾日,宋兩利有空便來此練功。 幾日下來已頗有根基,瞧得地道老人哈哈暢笑,直道對方根基不錯。 宋兩利亦覺體內陰陽雙流開始竄流,自是興奮,開始玩起內功引流心法,享受武功喜悅。 是日中午。 大將軍童貫突然抵達,忽見宋兩利竟然闖入禁區,甚是不悅,正準備嚴厲懲罰。 地道老人哈哈笑道:“童將軍不得無禮,他乃小神童,對你用處甚大!” 童貫當得太監甚久,生性自是靈巧,聞言煞住怒氣,問道:“師父怎講?” 地道老人道:“我已收他為徒,你們是一家人,一個向外作戰,一個鞏固大內,大宋皇朝加道家皇朝,天下哪還有人能擋!” 童貫不禁瞧向嚇著小子,直覺憑他行嗎?宋兩利幹窘拜禮,為突然冒犯之罪尋求寬恕。 地道老人窺破童貫心意,哈哈笑道:“道之為道非常道,說者無道理,聽者覺得有道理就行。神霄派已得皇上背書,不旺都不行,你還管得他年紀多大。” 童貫登時明白道理,不管耍把戲者是真是假,只要被耍者相信,一切便成了,那林靈素已掀起一股氣勢,造神相當成功,自有其勢力所在,自己應該利用此勢力,又怎棄之不顧,尚且跟他為敵?於是拱手笑道:“師父教訓得是!” 地道老人道:“明白即可!你這小師弟可得要好好照顧!” 童貫直道應該應該,轉向宋兩利,笑道:“咱現在可算是一家人,日後有任何問題儘管找我便是,你這個大師兄可謂神通廣大啊!”走向前去,拍拍宋兩利肩頭。 宋兩利乾笑回禮,若非蘇小鳳曾說他是大奸臣,他倒滿心接受這威風大師兄,然有了傳言後,總得疙瘩在心口,可是此時童貫怎麼看都不像奸臣,更若和藹可親鄰家伯叔,倒把宋兩利給弄迷糊,暗道:“難道是蘇小鳳鬼扯?”他哪知奸臣又豈是寫在臉上,便稍接受童貫,不再排斥。 地道老人見雙方嫌隙已解,哈哈暢笑開來,道:“如此內有神霄大帝,外有天威將軍,想不橫掃天下都難!” 童貫道:“此乃師父功勞居多。” 兩人相視暢笑,似乎天下全在掌握之中。 宋兩利則跟著尾巴竊竊一笑,享受掌握小小天下。 童貫隨即和宋兩利拆招一陣,但覺武功平平,鼓勵多多練習。想及什麼,便帶著宋兩利往後山行去,及至一高處往後瞧去,遠處一片工程凌散,仍長雜草。 宋兩利一愣:“大師兄要送給我們?” 童貫笑道:“舉手之勞,儘管說來,反正地方大得很,給一塊並不礙事,何況還是為皇上蓋的。” 宋兩利想想也對,瞧得幾眼,指向東北角一處留有小池潭之區域,道:“就那裡吧,那口潭擺在殿前,如龍得水,氣勢必旺!” 童貫頻頻點頭:“好地方,和我想的一樣,便那裡了,你看何時動工?” 宋兩利道:“當然越快越好。” 童貫道:“沒關係,一切包在我身上,只要繪圖一成型,立刻動工。” 宋兩利拜禮:“多謝大師兄。” 童貫淡笑道:“日後在他人面前,請勿稱大師兄,免得引起誤會。” 宋兩利道:“那還是以大將軍稱呼了,免得說溜嘴兒。” 童貫道:“隨你!” 他伸手拍拍宋兩利肩頭。 一老一少頓感暢快。 宋兩利甚快將此事告知林靈素。 林靈素怔詫:“你攀上童貫了?” 宋兩利道:“他也教我武功。” 林靈素立即擊掌:“好極了,他比皇上還管用,有了他支持,簡直事半功倍,地點在哪?” 宋兩利道:“內宮花石山後頭,他說要多寬都行。” 林靈素笑道:“倒是有心人;後宮是聖地,建此神殿最為恰當,就此敲定。”摸摸宋兩利腦袋:“你替我解決了不少麻煩啊!” 宋兩利受寵似地暗笑著,直覺待在宮中比外頭尊嚴多了。 得此消息,林靈素心神大振,更積極規畫構築工程。 道家皇朝儼然成型。 不論本尊、分身做夢皆笑笑。 |
第03冊 情色皇朝
第 一 章 驚宮夜變 宋兩利躲入當中專心經營道家皇朝,不再拋頭露臉之後,最為急切者莫過於來自極樂聖王的兩大弟子夜驚容、夜無群師兄妹。 兩人本欲監探宋兩利,以找出綠龜法王下落,豈知目標卻溜躲若龜孫,徒增困擾。 眼看極樂聖王即將進京驗明身分,如若這小鬼溜掉,如何交代。 任金童玉女風度佳,修養夠,此時亦已切躁起來。 兩人不時監視宮廷進出人員,卻不可得。 夜驚容嘆道:“當初若不驚動他就好了。” 夜無群道:“驚動事小,只是你心軟放他走,否則留下他.現在自不必提心吊膽。” 夜驚容道:“可是我們跟他實在沒什麼過節。” 夜無群道:“也許他偽裝得很好。” 夜驚容不語了,畢竟他不願把宋兩利當成對手看待。 夜無群最是疼她,瞧她默默不語,知道說得重話,淡聲一笑,道:“不必擔心,一切交予師父處理便可,咱只要確定他尚未溜走,其它都不必管了。所以我決定今夜潛入宮中瞧瞧。” 夜驚容眼睛一亮:“我也去。” 夜無群道:“有點危險。” 夜驚容道:“就是危險才要去。” 夜無群心中一甜,畢竟師妹仍關心自己,頷首道:“那就一起去了,大家小心些就是。” 夜驚容感激一笑。 心頭幻起逮著宋兩利時之快感。 宋兩利可悠哉得很。 白天除了在延福宮神霄寶殿替皇后、嬪妃、皇子、皇孫,甚至宮女、太監消煞賜福外,其它時間皆躲在花石山練功。 一切皆如此完美、逍遙。 想及宮中那些女人對於他崇拜之模樣,直覺當神真好。 徽宗趙佶皇上亦特別恩賜畫符桌乙張,那比起兩人躺下還長之紫檀精雕龍紋書桌,原是繪畫專用之一,他想得既然是代表神霄長生大帝之符 ,所畫出來之靈符總得另有格調,故要小神童多加練習,至於林靈素地位崇高.皇上亦不便指導。 “靈符也要有格調?” 宋兩利亦覺想笑,明明拿得硃砂筆便畫.只要能鎮住妖魔,還管它漂亮或醜八怪? 然在小太監郝元暗中提醒此乃皇上關愛之舉,宋兩利這才滿心高興接受。 幾天鬼畫符下來,果然捉得訣竅,靈符漸漸似行雲流水格調起來.便自動改為神畫符才對。 他甚至接受郝元建議,開始練起瘦金體,以培養藝術氣質。 萬事起頭難。 宋兩利找來可能是表叔公親人蘇軾之聞名詩詞,臨摩地寫著: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幾筆下來,仍覺不像字,較像神畫符,應可自成一體。 他東晃西閃地欣賞著,滿意直點頭。 正高興中,忽覺外頭守衛唱喊:“大家注意,可能有刺客。” 宋兩利心神一振,該是表現武學時候了。登時丟下毛筆,抓起桃花木劍即往外頭探去。 只見得東殿屋頂果然有黑影閃動,便叫著:“人在東殿!”掠追過去。 一群護衛已圍來。 黑影忽聞宋兩利聲音,不顧守衛攔人,竟自往下撲衝,遇有守衛擋前,一掌打得人仰馬翻,犁田般殺過來。 宋兩利見狀怔愣:“衝著我來的?!”又見及對手一招便能擊倒七八名護衛,怎敢想是其敵手?哪顧得再裝英雄,登時改變策略當狗熊,“還是躲起來為妙。” 心念一閃,直覺後宮花石山有地道老人在較安全,拔腿便往那頭飛奔。 黑影正是夜氏兄妹,兩人發現宋兩利蹤影,可惜過遠,未能確定身分,自是窮追不拾。 那宋兩利輕功簡直糟透,只逃至花石山湖前,已被追上。 夜驚容發現就是宋兩利,已被其落荒而逃之癟鼠動作引笑,道:“就是他了,已確定他仍在,我們可以回去了。” 夜無群道:“師父這一兩天使抵達,他經此一嚇,說不定開溜,我看不如先逮他下來,時過再放他不遲。” 夜驚容道:“好吧!” 兄妹倆加勁掠去,終截在宋兩利前頭。 夜無群冷道:“跟我走,不會傷害你!” 宋兩利驚喝:“皇宮大內敢胡亂闖入,可知死罪一條!”還是溜向左側小徑。 夜無群多說無益,登時掠身撲來,龍爪手暴張就要抓人。 宋兩利豈肯束手就擒,想著多日練功,總該管用,立時打出天罡掌,其內勁雖弱,招式卻是靈活,一閃一撥,竟然突破龍爪手,直探對方胸腹,嚇得夜無群趕忙運起護體真勁猛將對方彈開。 宋兩利哎呀落地,夜驚容不忍欲扶過來,雙方逼得甚近,腦門思緒已然交錯,宋兩利怔道:“你是夜驚容?!” 夜驚容怎知蒙了臉仍被識破,一時愣住不敢開口。 夜無群不想夜長夢多,強招一晃,九成功力使出,龍爪手暴抓過來,終扣住宋兩利肩頭。 “走!” 夜無群一晃身,帶入而去。 夜驚容這才醒神,緊跟其後掠去。 宋兩利切急道:“你們逮我作啥?”心緒一亂,已不敢確定對方身分,心想若被逮走那還得了,不得不急喊:“大師父快來救我啊!妖魔出現了!” 話聲未落,只見得一道灰影如電射來,相隔二十餘丈仍能發出強勁指勁,奇猛無比打向夜無群肩身。 指勁嗤嗤烈響,威功無窮。 夜無群怔詫大內竟然有此高手,只憑一道指功即將自己截住。在抓扣宋兩利成累贅之際,幾乎難以招架,情急生智,抓來宋兩利即擋。宋兩利驚叫,夜驚容更急:“師兄不可!”怎想到師兄會作出此舉。 情急中,指勁突然轉彎且分裂為二,一上一下打得夜無群手臂及腕脈,一時抓力不住,宋兩利脫手飛落。夜驚容正巧追上,抱扶他平安落地。 來者正是地道老人,冷謔道:“憑你們也敢擄我小神童?” 話聲未落,十指頓張,忽見十道青光指勁強烈如電直搗夜無群。 那十道受魔咒般蛇電嗤嗤厲嘯,一股撕開天地血肉威力讓人望而生畏。 夜無群全力閃躲竟然逃不出蛇電包圍.暗道不好,抽出金蕭欲使七龍吞天手法阻抗,然卻險象環生,擋得了七道,仍有三道又穿射刺打腿背.疼得他落地打滾。 夜驚容見狀大駭,放下宋兩利,抽出玉笛搶攔過去。 地道老人見其兵刃,哈哈大笑:“是妖王金玉蕭笛嘛,有膽叫他出來!要擄我小神童,那是不能!” 十指一張,十道蛇電又罩過來。 夜氏兄妹竟然難以抵擋,不斷受及傷害。 宋兩利見狀不忍,攔了過去,道:“大師父,他們是我朋友。” 地道老人邪笑:“朋友才會出賣你!” 宋兩利道:“您放了她,我欠她救命之恩!” “行!”地道老人立即收招,負手而立,冷笑道:“把你家妖王找來再玩吧!” 宋兩利急向夜驚容道:“快走快走!” 夜驚容投以感謝眼神,扶起夜無群,閃身而去。 地道老人見得追兵已近,不願洩漏行跡,朝宋兩利道:“安心造皇朝,無人擋得了!” 宋兩利感激拜禮:“多謝大師父幫忙。” 地道老人邪笑,閃身掠失不見。 護衛趕來時,一切已落幕。 宋兩利高舉雙手顯神威,道:“沒事啦,刺客已經逃掉.一切已過去。” 護衛當然希望沒事最好,作樣問得刺客從東南方逃離,大堆人又往那頭搜捕,只要搜回頭,便自動解散。 宋兩利定下心神,無瑕再耍神威,想著夜驚容為何敢闖入內宮逮人,莫非另有事情發生? 應該如此。 宋兩利暗道:“那我更不能出宮了。” 瞧瞧花石山後那神秘陣區,有了大師父守護,安穩得很。 他大搖大擺走回神霄寶殿。 點炷香膜拜。 神光普照。 夜氏兄妹奔回住處。 夜驚容立即替師兄驗傷治療。 那電蛇果然厲害,傷得夜無群肩、背、左大腿多處血痕,且帶點焦味。 夜驚容拿出利刀,將衣衫割開,並將焦處剔掉,直到鮮血湧出,這才敷上金創藥。 驚魂甫定,夜無群臉露怒色,道:“專耍小手段,勝之不武。” 夜驚容道:“這可不是小手段,而是傳說中的‘閃電魔指’,武林似乎只有陰陽老怪學得此功,他卻運用自如,我們太輕敵了。” 心想著金蕭玉笛合攻,別亂陣腳可能抵擋,然當時卻慌了手腳。 夜無群聞及閃電魔指,自知其能耐,不再託大掩飾,只能接受事實,道:“沒想到宮中還有此高手,看來大金皇朝要打敗大宋江山並不容易。” 夜驚容道:“本來就不易,否則聖王怎會派咱先探路。” 夜無群道:“卻不知他和宋兩利,以及綠龜法王關係如何?……”心念一閃,急道: “他該不會是綠龜法王吧?” 夜驚容道:“我也不知,只知他和宋兩利關係匪淺,當時宋兩利似喊他大師父。” 夜無群冷道:“這小妖怪,我們走眼了。” 夜驚容道:“我不這麼認為,他若行,就不會被你逮住,且還得靠那老頭相救;何況他還替我們求情。” 夜無群冷道:“兵不厭詐,還是小心為是。”根本不領相救之情。 夜驚容道:“一切等師父來此再作處理吧。” 夜無群頷首:“我看得先通知他老人家。” 說完決定出城一趟。 夜驚容道:“你的傷?” 夜無群道:“不礙事,去去就回。”不願師妹再度勞累,便自行動身掠去。 夜驚容想著種種,直覺宋兩利透著奇怪,明明孤苦伶仃,卻又怪事不斷。 憶及為揭其額上胎記時之落地扭扯情景,滿心窘熱。 午時。 神霄寶殿。 宋兩利靜坐如老僧入定。 並非修禪修道,而是昨夜折騰,睡得甚晚,清晨又得起來打理廟廳,隨又得應付前來祭拜者,直到近午方有空稍作休息。 將打盹當成老僧入定,自是一絕。 忽覺有人閃進廳內。 宋兩利及時醒神,瞧得下唇發翹的冷眼小姐,怔詫道:“蘇姑娘?”頓覺想笑。 因為蘇小鳳已非先前之黑衣勁裝,而是換得青衣羅裙、髮簪彩鳳,有若嬪後貴妃,和其突兀好強個性相差甚巨,實不知她為何作此裝扮? 宋兩利又冒了一句:“你嫁給皇上啦?” 蘇小鳳喝道:“嫁你個頭!敢躲到這裡,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她掄起袖子一陣追殺,宋兩利哪顧得老僧入定,霎時精神百倍跳逃避開,急道: “啥事要殺我?” 蘇小鳳喝道:“要你隨時保持聯絡,你為何斷了線?” 宋兩利道:“有我娘消息。” 蘇小鳳喝道:“有也不告訴你!背祖叛宗的傢伙!” 揍得兩拳後,雙手插腰吆喝著。 宋兩利困笑:“有這麼嚴重麼?” 蘇小鳳斥道:“明明跟你說童真是大壞蛋,你還敢跟他結拜兄弟!” 宋兩利暗道,如此隱密之事,他怎知道?“哪有,我高攀不上。” 蘇小鳳喝道:“怎沒有,前天晚上還有前天的前天的許多天,你都跟他一起喝酒,別以為我不知道。” 宋兩利恍然:“此事甚多人知曉,沒什麼了不起。” 蘇小鳳又自嗔怒,捏緊雙手:“氣死我了!蘇家是他們害的,你難道連祖宗都不認!” 氣極之下又往前追殺,任宋兩利幾日練武,可惜火候仍不夠,且在理虧之下,躲躲藏藏中,耳朵已被揪住,疼得他直叫放手。 蘇小鳳喝道:“放手?拿我話當耳邊風,還叫我放手,眼裡還有我這阿姨存在?” 宋兩利道:“總該把我娘找到再說吧……” 蘇小鳳道:“喝喝!說了老半天,你還不信我?”力道再扯:“信是不信?” 宋兩利急叫道:“信信信,快放手啊!” 蘇小鳳喝道:“你還沒宣布和童真斷交!” 宋兩利道:“我立即宣布!放手啊!” 蘇小鳳這才鬆手。 宋兩利趕忙逃開,摸著疼紅耳朵,哭笑不得。 蘇小鳳瞧及自己傑作,呵呵謔笑不已:“再耍名堂,下次就兩耳見紅。” 宋兩利道:“你總該把我娘找出來,要是認錯人,豈非誤了大事?”心想有此阿姨,不認也罷。 蘇小鳳嘿嘿冷笑:“錯不了,除非你頭上胎記是假的。”目光冷邪再喝:“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和童貫那些人鬼混,第一個收拾你的就是我!” 宋兩利道:“這未免太難了吧,我身在宮中怎可能不跟他們交往?你不是要我當秘探?不交往怎行?” 蘇小鳳一愣,倒忘了此事,立即修正:“行,準你交往,但要隨時回報他們動靜! 只要給我打馬虎眼,禍害立即上身!” 宋兩利苦笑:“你就是我的最大禍害。” 蘇小鳳邪笑:“沒錯!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你會混得很辛苦!” 宋兩利苦笑:“四處都有災難,直是冤枉啊!” 蘇小鳳喝道:“背叛我的災難更恐怖!” 宋兩利苦笑不斷,問道:“包括皇上的動靜也要回報?” 蘇小鳳邪笑道:“沒錯,尤其這好色傢伙,要看得緊緊!” 宋兩利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嫁給他,看得最緊……” 蘇小鳳喝道:“你說什麼?”立即追殺。 宋兩利趕忙跳開,急道:“報告,皇上已來了!” 蘇小鳳斥道:“少耍我……” 話聲未落,外頭已聞得趙佶輕喚聲:“探花姑娘你可安在?” 蘇小鳳霎若抽鞭,怔詫道:“他怎知我來了?!”哪還顧得追殺親人,趕忙整理衣冠,準備覲見。 宋兩利瞧她窘境,暗覺想笑,方才作威作福,此時碰得皇上,還不是龜孫一個。 蘇小鳳三年前已高中探花,賽孟嘗蘇探花名聲透京城,徽宗趙佶對此個性美女自是愛才兼愛人,只可惜受製於君臣關係,否則早將她給誘入宮廷當妃子。 儘管如此,他仍對蘇小鳳想入非非,乍聞消息,不自禁便趕來。 “探花愛卿來了怎未見朕呢?”趙佶匆匆追來。 蘇小鳳已起雞皮疙痞,快步移向門口。 趙佶見之媚邪笑起:“你終於來了,還是一樣美麗動人。” 蘇小鳳恭敬拜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當真下跪為禮。 趙佶急道:“免禮免禮,”趕忙扶去,摸及蔥嫩雙手,心神盪漾:“蘇卿又漂亮許多了。” 蘇小鳳趕忙收手,冷道:“君臣有別.尚請皇上尊重!” 趙佶顧及此,無奈道:“愛卿何苦考進士呢?憑著張邦昌關係和蘇家後裔,朕早就該封你爵位,何需弄得現在如此局面?” 蘇小鳳道:“此已是事實,尚請皇上尊重。” 趙佶輕嘆,直道罷了罷了,那股欲親芳澤卻不可得,讓他懊惱不堪。 蘇小鳳道:“不知皇上前來有何要事?” 趙佶道:“朕正想問你呢!” 蘇小鳳心念一閃,道:“臣想覲見皇上,練言一事,皇上怎可到煙花巷尋花問柳.有失國體。” 趙佶道:“你已知曉?”反而帶著喜悅:“你吃醋了?” 蘇小鳳冷眼直瞪:“皇上是臣民表徵,豈可做此壞榜樣!” 趙佶這才知失言,乾笑道:“張邦昌已諫言過了,朕亦悔改,蘇卿別再苛責朕啦!” 蘇小鳳道:“皇上就是東邊耳,西邊話,一進一出使忘了,讓人好生失望!” 趙佶道:“不會不會,朕此次記得清清楚楚;不談這些,朕帶你遊花石山如何?” 蘇小鳳道:“說到花石山,臣便有氣,皇上怎可縱容童將軍四處搜刮奇花異石,擾得人民怨聲四起。” 趙佶道:“有嗎?那是老百姓自動供奉給朕的啊!” 蘇小鳳冷道:“皇上自個到外面走走便知狀況。” 趙佶道:“自該走走;不遊花石山,那咱吟個詩或下盤棋如何?” 蘇小鳳心知被纏上,不作應付是不行,便提議下棋,各坐一邊,較無危險。 趙佶喊好,便欲拉著美女前往奕棋軒。蘇小鳳東閃西躲,終究還是被追著離去。 宋兩利暗覺想笑,還以為多凶悍女人,搞到皇上面前還不是龜孫癟樣?實該勸她嫁給皇上變成妃子,大概還可發飆發嗲才是。 對於突如其來的莫名阿姨,宋兩利希望皇上把她教訓得服服貼貼,免得老是前來搗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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