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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杜小帥眼巴巴的看著韓森一頭撞死,自己站在一旁卻來不及救,心裡那份癟苦就甭提了,對他來說,就跟人是他害死的沒兩樣。 加上弓弼那副盛氣凌人的嘴臉,看了更令人毛火。恨不得踹他兩腳。 這傢伙持名帖去酒樓時,那種低聲下氣的模樣,跟現在拽成二百五的樣子,簡直是孿生兄弟(非同一人是也!)他見韓森倒在血泊中,不但一點反應也沒有,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反而幸災樂禍:“哼!如果我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何必趴在地上學狗叫!” 杜小帥真快氣炸了,衝上前喝怒:“你是不是也想叫幾聲?” 弓弼獰笑:“我用不著學狗叫,只怕你小子……”狂喝聲中,杜小帥迎面就是一拳。 弓弼以為小夥子功力已失,憑他的武功,這一拳主不象是螞蟻咬一樣,不當一回事,不閃不避,只是暗運功力,打算給這小子吃點苦頭,嘗嘗他的厲害。 那知這一拳擊在臉色口,竟似被一只百斤重的大鐵錘擊中,使他運足的功力硬被逼回。只聽他發出一聲沉哼,口噴鮮血,“蹬蹬蹬”地連退三大步。 還好他功力深厚,如果換了個底子差的,捱了這一下,不去向閻王爺報到才怪! 弓弼嚇得屁滾尿流:“你,你小子功力未失,是裝的……”杜小帥那有功夫跟他廢話,揉身而上,當他是“肉砧”(切肉的)地來個雙掌齊發。 “給你死!” 弓弼已受了內傷,那還敢硬碰硬,急向那些黃衣壯漢喝道:“大家一起上呀!”自己卻直往後退。奉命守在客房外的八名壯漢,加上隨弓弼趕來的十幾人,二十幾人一擁而上。竟被杜小帥發出的凌厲掌力,打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的撞跌作一堆。 老叫化也動作快速,亮出了打狗棒,剛要叫出楊心蘭,她已從房內衝了出來。 他們這老少三人默契,已經培養出來了,那會傻得等,那些黃衣壯漢爬起,三步作兩步向莊院大門口衝去。 弓弼知道,憑他是沒得攔,趕緊奔向裡面求救去啦! 老少三人一衝到大門外,就跟守在莊院大門的幾十名黃衣壯漢幹上了。 這些壯漢身手是很不錯,只可惜遇上了杜小帥,注定了悲哀的命運。 杜小帥一馬當先,斷魂劍已出鞘,想不用地施展出“毀天滅地”。 陽光用射下,劍鋒化作一片燦爛奪目的彩虹,仿佛無數把利劍同時攻出。 只聽見慘叫聲不絕,血雨迸射,飛灑滿天,就見十幾名黃衣壯漢紛紛倒地不起,全部擺平。 其他人那見過這樣霸道的劍法,一劍出手,竟有如此驚人的威力。要不是親眼見到,打死他都不相信。 杜小帥覺得殺這些人一點也不過癮,露了這一手,風涼笑著:“要命的就快讓路,隨人顧性命啊!” 那些壯漢早已嚇得魂都沒了,褲底一包,誰還敢硬充好漢。一見老少三人衝來,沒命逃開去啦! 三人剛衝上九曲回橋,便聽到身後人聲沸騰,回頭一看,七煞女已領著二三十名黃衣壯漢,衝出了莊院大門,飛身直追而來。 杜小帥冷靜地道:“老哥哥,楊姑娘,你們先走!” 老叫化應了一聲,便拉了楊心蘭向湖邊浮臺奔去。 杜小帥比帥似的,居然歸劍入鞘,笑聲迎人。等到那批追來的男女將近橋頭,才運足真力,雙掌齊發,轟向橋身。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勢如石破天驚,接著一陣“劈哩啪啦”,橋身已被小夥子的駭人掌力震斷。 就在橋身斷蹋下去時,杜小帥一個倒縱,已向後飄出兩丈之外,腳點在欄杆上,瞪眼道:“你們替我轉告西門飛鳳那娘們,給我好好的厚葬韓森,還要放了雷行,否則我就跟她沒完沒了!” 說完又一個倒縱,凌空回身,直向浮臺掠去,只見個起落,已追上了老叫化和楊心蘭。 橋頭上的那些黃衣男女,全被嚇得成肉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般華麗畫舫早就不知到那裡去了,大概是奉命“送客”,載那幾個怪物走了。 好在湖邊停泊有十幾艘小型快船,老少三人也學唐雲萍那日的“步數”(辦法),只留一艘,將其他的全部打了個洞,讓它們浮不起來,悠哉遊哉地跳上船,解開纜繩,飛槳劃向湖中。 回向向沙洲上看去,那些黃衣男女還呆在橋頭,沒有一個敢飛越斷橋追來。 劃至湖心,遙見那艘華麗的畫舫正轉頭迎面駛來。 杜小帥捉弄謔笑:“你娘咧,要騷包是不是?本少爺就讓你‘騷’個夠,‘騷’得去洗澡!” 楊心蘭最是唯恐天下不亂:“對!要她心痛好幾天!” 杜小帥立即把槳交給她,站到船頭上去。 畫航的氣派確實夠囂張,單是劃槳的就有八名黃衣大漢,分列左右兩舷,船頭船尾還各站了兩人。 因為距離還很遠,畫舫上的人無法看到小帥的情況,卻見老少三人乘著快船迎面而來,而且後面並無人船追趕。 船頭上的一人便覺詫異:“老於,島主怎麼把這三個人放走了?” 老於隨口道:“他們武功都廢了,留著象上次那兩外窩囊廢一樣,浪費糧食啊!” 先開口的那人又道:“老叫化跟那小子是沒用,那穿紅衣服的姑娘留下來嘛,用處可大著吶!” 老於淫笑:“對啊!老鄭,反正這三個人武功已廢,沒路用了。咱們把他們弄上船來,那小妞兒長的有夠‘水’(美),讓大家痛快痛快,你看如何?” 老鄭比較膽小,擔心地:“這……萬一讓弓總管知道,去向島主打小報告……”色膽一向包天,老於弄笑:“放心,只要大伙兒嘴緊一點,回去不要亂說,弓總管不會知道的。” 老鄭還沒拿定主意,載著老少三人的快船已近。 老於故意喝問:“呔!你們想開溜嗎?” 杜小帥捉笑:“西門島主放咱們走的啊!” 老於“哦?”了一聲,不懷好意地向老鄭使了個眼色,又打了個手勢,示意八名壯漢停槳,然後不可一世地叫道:“把船慢慢靠過來,三個一齊上來讓咱們搜一搜,別想順的和牽羊偷了些什麼走!” 杜小帥已暗自運足十成功力,就在兩船相距不到一丈時,突然大叫一聲,單掌猛向畫舫船頭劈出。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船頭已被擊出七八尺方圓的一個大洞,站在船著的兩個傢伙,被震得彈起好幾尺高,重重摔在甲板上。 頓時,湖水湧進了船艙,船頭已向下傾,船尾則逐漸翹了起來。 畫舫上一片驚亂,夠精彩的! 眼看畫舫已沒救了,杜小帥不禁風涼笑著:“你給我拽!各位,你們可以下水好好泡個澡了,慢洗啊,失陪啦!” 隨即跳下船艙,從楊心蘭手中接過雙槳,飛快地劃了開去。 才劃出數丈外,便見畫舫上的黃衣壯漢已紛紛入湖中,船也很快沉了下去。 老少三人仰天大笑,總算出了口鳥氣! 快船速度極快,不多時便抵達湖邊。 三人跳上岸一看,那輛華麗馬車早就不知到那裡了,卻見那趕車的壯漢被撕成兩片,五臟俱出,鮮血滿地,死得既慘又難看! 甭說啦,馬車是被那幾個怪物奪走了。 老叫化見狀,癟笑:“他奶奶的!想不到這幾個怪物,殺人這種殺法,真慘。” 楊心蘭嗔道:“我差一點被那個醜八怪摔死,咱們去追那幾個怪物!” 杜小帥正有此意:“對!別讓他們跑了。” 老叫化來不及勸阻,這兩個寶貝已經勇往直前,衝啦!他只好摸摸鼻子,跟在屁股後面。 一口氣追出了好幾裡,連馬車的影子也沒看到,更甭說馬車了。 前面正好是個三岔路口,杜小帥只好緊急剎車,停下來察看路上的車輪痕跡,才能確定那幾個怪物往那裡逃……也不算是逃,往那裡走了! 那知三條岔路上,竟然都見不到車馬痕跡。 杜小帥笑得甚癟:“這怎麼可能,難不成馬車會飛啊?” 老叫化趕上來訕笑:“馬車不會飛,是你們走錯了方向,這三條路右邊是往大茅山,中間通往陵關,左邊是去小丹陽。而那幾個老怪物的老窩在祁門,跟咱們走的方向,剛好是從天差到地,想追到他們,簡直笑話。” 楊心蘭瞪眼:“老酒鬼,你為什麼不早說?” 老叫化苦笑道:“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你們就已經跑了那麼遠……”杜小帥幹窘直笑:“算啦,誰教咱們對自己的‘方向感’這麼有信心,吃了這麼大個‘癟’!” 楊心蘭白了老叫化一眼,跺腳道:“哼!便宜他們多活幾天,早晚要他們好看!” 嘿,癩哈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她忘了被人抓住兩只腳時,差一點撕成兩片的糗樣了。 三人既然決定,有空再去算這筆帳,順便討點利息,閒著沒事,就繼續尋找唐雲萍母女吧。 但人海茫茫,上那裡去找她們呢? 尤其是唐雲萍在西洞庭山,殺了“骷髏七友”,卻不願見他們,自己划船走了也就算啦,竟然還砸破他們的船,想讓他們來個“荒島流浪記”,就實在叫人想不通,搞不懂究竟是為了什麼。 三岔路口,走那一條路?有杜小帥在,還怕沒點子可用! 他摘了三根通心草,做成三戴不同的長短,最長的代表左邊那條路,最短的代表右邊,握在掌中讓楊心蘭抽出一根。 結果她抽出不長不短的那根,決定走中間那條路。 走出不遠,已到了秦淮河的支流。 楊心蘭突然心血來潮,提議道:“帥哥,咱們乾脆雇艘船,到金陵去玩一玩,好嗎?” 杜小帥對玩是很有興趣啦,可是唐雲萍母女不知去向,那有心情。但也不想掃她的興,笑笑道:“金陵有什麼好玩的?” 楊心蘭可來勁兒啦:“嘿!金陵好玩的地方可多著吶,光是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別說去玩了。尤其是秦淮風月……”本想大談特談一番,但想到自己究竟是個“女人”,形象得顧緊一點,這方面的事……不可說! 老叫化江湖可不是混假的,早就看出,楊心蘭對杜小帥很來電。更知道這個“夾心餅乾”有夠礙眼,不如趁這個機會,把他們送作一堆,讓他們單獨相處。 附和道:“對!要闖江湖不去金陵見見世面,那就等於白混啦!” 杜小帥脫眼斜笑:“老哥哥,你也想去金陵?” 老叫化敝了楊心蘭一眼,惹笑:“我?我是想去,不過,今天在‘春風得意樓’,聽那些人說,九大門派都接到了‘一統幫’的‘生死帖’,雖然沒有提到丐幫,但丐幫是天下第一大丐也,大概也少不了的。所以,我想趕回君山去看看,說不定幫主正在到處找我呢。” 楊心蘭憋想:“黑皮奶奶!你這老酒鬼,總算通氣了!”但她嘴上故意說道: “你讓我跟帥哥兩個人去金陵?這……”老叫化瞧她那假惺惺的樣子,截口訕笑: “我這位小兄弟是正人君子,你還怕他吃了你不成?” 楊心蘭瞪眼糗笑:“哎呀,人家不是這個意思……”杜小帥沒心情看兩人“演戲”,懶洋洋地道:“這樣好了,咱們陪老哥哥一齊去君山。” 老叫化忙道:“不不不,君山是丐幫的‘老窩’,帶外人去不方便……”杜小帥捉笑:“咱們到了君山,不跟你去‘窩’裡,在附近等你總成吧。” 老叫化又不能做得太明顯,偷瞄了楊心蘭一眼:“這……咱們先到了秣陵關再說吧。” 楊心蘭覺得亂失望一把的,而不爽又不能擺在臉上,只能癟在心裡。 老少三人沿著秦淮河,向秣陵關而去。 秣陵關在江寧縣南方,它可不象“山海關”“雁門關”“玉門關”什麼的,是邊防關口,只不過是個鎮而已。 進了鎮,才想到找個飯館打尖,突見迎面走來幾個息丐。只有一個年紀較大,看樣子大約四五十歲,其他都是不到二十的小叫。 中年乞丐的眼尖得很,老遠就認出了老叫化,忙趕步奔來,上前雙手一抱拳,執禮甚恭地道:“李長老,咱們找你老人家找得好苦,總算……”老叫化抓抓頭皮,歪頭想了半天:“哦,哦,你好象是江寧堂口的……對了,你叫白大順,大家都叫你‘慢半拍’的對不對?“白大順尷尬地癟笑:“李長老的記性真好,但晚輩這回可不敢慢,一得到消息就往溧水縣趕去。結果……結果還是慢了半拍!” 楊心蘭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憋不住,“ 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大順這才注意到她,驚詫道:“這位姑娘象是,是……”老叫化那能讓他認出楊心蘭,否則待會兒可就慘了啦!忙接道:“白大順,你急著找我幹嗎?” 白大順瞄了杜小帥一眼,大有顧忌,上前兩步,向老叫化咬了一陣耳朵。 杜小帥一彈耳朵,捉笑:“老哥哥,發生了什麼大事?” 老叫化正色道:“敝幫的副幫主已在江寧,通知了江南一帶的分舵,急於跟我見面,看情形很可能跟‘一統幫’有關吧。” 杜小帥瞄了瞄楊心蘭,笑得有點幹:“老哥哥,你去江寧,那我和楊姑娘……”老叫化惹笑道:“我能把你們甩了嗎?走吧!” 於是,一大夥人出了秣陵關,便直奔江寧。 秣陵關距江寧不過二十來里,不需施展輕功,以他們的快腳,要不了半個時辰就到啦。 天色已入暮,老叫化先找了家客棧,把杜小帥和楊心蘭安頓下來,才隨著白大順等人,前往丐幫的江寧分舵。 已經是掌燈時分,該吃晚飯了。老少三人在“春風得意樓”中午那一頓,被弓弼持名帖邀去黃花島,根本沒吃什麼。又在島上來個“大車拼”這下兒可真餓了。 杜小帥一坐下,就召來伙計,點了不少菜,還要了二十斤酒,打算跟楊心蘭痛痛快快幹他一頓。 那知這位大小姐,不知是那根筋不對勁,自從出了秣陵關,一路上就噘著嘴,一副死人樣,好象每人都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不過,這也難怪,當初她跟杜小帥無意間相識,那時她是女扮男裝,打扮成邋遢的小叫化,彼此居然還能一見如故,弄個拜把兄弟玩玩。 回了大漠趟,再以本來面目出現,本以為杜小帥不被她迷死,也會“哈死”! 想不到他反而無動於衷,眼睛“拖窗”,看不到怎麼這大美人!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早知杜小帥這麼“翻雄”(反常),她就繼續扮成“楊弟”,跟他胡亂打屁,吹牛羅! 尤其這些日子以來,杜小帥心目中,似乎只有唐雲萍母女,有時還會念著李圓圓,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甚至沒有把她當個少女! 真奇怪,難道她長得不夠“水”(美)嗎? 真是叫她癟透了心啦! 杜小帥可設想到這些,酒菜一上桌,便迫不及待地斟滿兩碗酒,捉笑:“楊姑娘,趁老哥哥不在,咱們喝個痛快,否則二十斤酒還不夠他一口哪!” 不料楊心蘭冷冷地道:“那怕什麼,你有的是銀子,大不了來一百斤,醉死他個老酒鬼!” 杜小帥碰了個大釘子,還是不死心,笑得很甜地道:“不去管他了,他去丐幫這裡的分舵,還怕沒酒喝嗎,咱們喝咱們的好了。” 說完便端起碗來。 楊心蘭卻鬧起彆扭:“我不想喝,你自己喝吧!” 杜小帥一張苦臉:“一個人喝夠無聊的,你不想喝就少喝一點嘛……”楊心蘭給他個“衛生眼”,外帶一聲嬌嗔的冷哼,霍地起身離座,走向一名伙計問道: “我的房間在那裡?” 伙計忙應道:“在樓上,請隨我來。” 杜小帥滿面生灰 被楊心蘭用話抹的,瞧她的拽樣,搞得他一頭霧水,不知那裡得罪了這位大小姐。 是為了在馬車內,兩次衝跌進懷裡,認定了他是存心“吃豆腐”? 你娘咧,這種不算好吃的嫩豆腐送他,他還得考慮呢! 小夥子聳聳肩,當她在起笑(發瘋),自己吃自己的。 自從服下龍血和內丹,在他來說,二十斤酒實在是燒款代志(小意思)一碗接一碗地猛灌,不用一會兒,已經清潔溜溜。 人說“少年不知愁滋味”,這小子不過十七歲,居然也想來個藉酒澆愁 無聊愁,拉開嗓門叫道:“伙計,添酒!” 伙計應聲而至,伸長脖子向酒壇瞄了一眼,有夠誇張地道:“哎呀!公子,二十斤酒,您一下子就解決哪?” 杜小帥憋了一肚子氣,正好拿他當出氣桶,兩眼一瞪,開罵:“你娘咧! 喝光了犯法嗎?“ 伙計忙陪笑臉道:“不不不,不犯法,小的是佩服公子好酒量!好酒量……” 杜小帥斥笑:“少嚕索,快去拿酒來!” 伙計笑問道:“公子還要幾斤?” 杜小帥瞄眼:“儘管上,喝醉了為止,先來一百斤吧!” 伙計咋舌道:“一百斤?公子,您別跟小的開玩笑哪,別說是酒,就是一百斤白水,您也喝不下……”如果真的是水,也許喝不下,但這酒嘛,嘿嘿! 杜小帥信心一百:“你敢跟我打賭嗎?” 這可不是他發明的,而是突然想起“楊弟”曾經跟那酒棚的伙計打過這種賭。 伙計怔了怔,笑問道:“公子是說,能喝下一百斤酒?” 杜小帥邪笑:“對啦,我就是要跟你打這個賭。” 隨即從懷裡摸出一疊銀票,找了一張一百兩票面的,放在面前:“如果我喝不下,這一百兩銀子就是你的,酒菜錢另算。” 伙計心花朵朵開:“那小的先謝了!”好象他已經贏似的,但是還沒忘再問一句:“如果小的打賭輸了呢?” 杜小帥黠笑道:“我不要銀子,只要脫下你的褲子,打一百下屁股!” 其實小夥子又沒有病那有興趣打人屁股,只不過是一個人喝悶酒太無聊,陰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嘛! 不玩白不玩。 伙計一聽,那還用考慮:“賭了!” 客棧大廳的七八張桌子,這時只散坐了十來個客人,大家一聽,不約而同地轉過臉來,向這兩個“槓子頭”行“注目禮”。 掌櫃的不但沒有阻止,大概是閒太久了,反而授意其他伙計,幫著抬來兩壇酒,每壇足有五十斤。 打賭的伙計忙不迭打開壇口的泥封,作個手勢道:“公子,請!” 杜小帥一則是太閒啦,一則是想引起回房的楊心蘭注意,故意“騷包”的。 想到這伙計待會兒被脫下褲子,翹起屁股捱打的糗相,小夥子就樂透啦。 拿起碗來,就往壇子裡舀出酒來喝。 伙計卻已經開始計劃怎麼花,這一百兩銀子的意外之獻身。 憋想:“他奶奶的!我在這裡幹活兒,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個月不過賺四兩銀子工錢,還比不上個窯姐兒一晚上的夜渡資!” 於是,他青青菜菜(隨隨便便),把手一指,要了小桃花。 這姑娘二十四五歲,白白淨淨,模樣兒長的還不賴。 她十三歲就被賣身到妓院,從“幼齒”就開始接客,已有十年以上的經驗,春風一度,再度的恩客至少上千人。 標準的“床中玉體千人享,帳內風流萬客嘗”。 憑她的眼光,一看這小子楞頭楞腦象個傻鳥似的,就知道他還是個“在室男”。 果然厲害! 雖然這小子長的既不英俊,也不瀟灑,根本不夠格稱為“小白臉”。但總算還“新鮮”,尤其看樣子身體蠻壯實,很合她的胃口。 一進房,小桃花就把全身脫得精光,躺在床上,擺出那撩人的姿態,同時發出挑逗的盪笑。 這小子也老實不到那裡去,去年掌櫃的那嫁到丹陽的女兒,跟丈夫吵架,氣得離家出走,回江寧來向老爸哭訴,掌櫃的留她住在客棧裡。 那晚她在客房裡洗澡,這小子就從牆外的大樹爬上去,躲在窗外偷看,不料被經過的路人發覺,大叫捉賊,嚇得他從樹上摔下,顧不得閃了腰,屁滾尿流地爬起來撒腿就逃。 狗運好沒被抓住,繞了一圈,從牆腳下狗洞爬回來,再跟出去幫著捉“賊”,才騙過了掌櫃的,否則他小子就早就回家吃自己的啦! 直到那年紀較大的伙計,走到他身旁,用臂肘輕撞了一下,他才從胡思亂想中拎回心神。 定神一看,哎喲我的媽啊!這小夥子還真能喝,一壇已經報銷,加上原先喝的二十斤,足足喝了七十斤以上,居然面不改色! 杜小帥面不改色,他的臉可綠啦! 眼看小夥子一碗接一碗猛喝,心想完蛋了,不但一百兩銀子泡湯,還得脫下褲子當眾打屁股,真是有夠慘的……正在這時候,突見一個年輕乞丐闖進來,眼光一掃,直趨杜小帥這一桌,雙手一抱拳,恭聲道:“杜公子,李長老要小的來送個口信,他老人家有急事趕往君山去了,請杜公子不必等他,和楊姑娘去金陵去玩吧。” 杜小帥一聽,抽翹嘴角:“他走了多久?” 年輕乞丐道:“剛走……” 杜小帥酒也不喝了,放下碗就毛躁地起身往樓上走去。 伙計忙道:“公子,你的酒還沒有……”杜小帥向留在桌上的銀票一指,捉笑:“你娘咧,算你走運,一百兩銀子是你的了!” 伙計笑不絕口,還來不及道謝,杜小帥已奔上了樓。 到了樓上梯口,他才回過身來憋笑:“餵!剛才那位姑娘的房間是幾號?” 伙計應道:“十二號,走道最後面那間……”杜小帥急忙來到走道盡頭,舉手在房門上連敲幾下,急促道:“楊姑娘,楊姑娘,老哥哥把咱們丟下自己走啦!” 房內一點反應也沒有,杜小帥乾笑道:“楊姑娘,免生氣,在怪車裡不是我的錯,我又不是故意的……”停了一下,仍沒聽到主心內有絲毫聲息,小夥子苦笑不已,突然伸手一推房門,竟然應手而開。 房內不見楊心蘭,卻見窗門大開,一個小叫化正從窗口外爬進來。 杜小帥一彈耳朵,喝問道:“你是誰?” 小叫化猛一抬頭,杜小帥仔細一看,笑聲迎人:“楊弟! 又扮成小叫的楊心蘭還來不及開口,已被杜小帥抱起,興奮地抱著她直打轉。 楊心蘭怕他亂摸穿幫,窘困叫道:“帥哥,快放下我,讓人家撞見了,還以為咱們……”杜小帥憋笑地放下她,呵呵惹笑:“楊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心蘭笑道:“是老酒鬼告訴我,我那老姐在這裡的,我就找了來。瞧你正在灌酒,不想打擾,所以我就悄悄溜上樓來了嘛。” 杜小帥眼光一掃,捉笑:“你姐姐呢?” 楊心蘭瞄眼:“她走了!” 杜小帥意外道:“走了?為什麼……” 楊心蘭嘲濾道:“老姐告訴我,她生你的氣!” 杜小帥眨了眨眼,有點窘:“生我的氣?” 楊心蘭表演逼真:“她說帥哥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跟著你反而礙你的眼,所以她走啦。” 杜小帥糗相道:“她上那裡去了?” 楊心蘭聳聳肩,輕描淡寫:“大概回大漠去了吧?” 杜小帥一把拉了她,走向窗口道:“楊弟,咱們快運追她回來!” 瞄了他一眼,楊心蘭甩開他的手,坐下蹺起二郎腿道:“要追你去追,我可沒興趣!” 杜小帥望著她,有點愣苦:“楊弟,你……”楊心蘭逗笑道:“帥哥,隨便她啦。咱們男人在一起,愛幹嘛就幹嘛,帶著個娘們多不方便。而且,她已在生你的氣。” 杜小帥憋心道:“哎呀!說我不把她放在心上,真是睦大的冤枉。看在你楊弟的份上,我當然……”楊心蘭訕笑:“少來!她剛才告訴我,說你只關心那姓唐的母女,還有個性李的姑娘!” 杜小帥癟著笑道:“那不同啊,人家是出了事,女兒蹺家,做娘的到處去找她,到現在還沒找到,我自然得擔心,那位李姑娘,咱們從象山港分手後,連面都沒見過……”楊心蘭趁機試探:“當然想啊!” 楊心蘭追問:“她是不是長得很美?” 杜小帥想到李圓圓就醉啦:“有夠水(美)的!” 楊心蘭嘟起小嘴,追問道:“跟我老姐比起來呢?” 杜小帥呆了呆,這才清醒,心想:“好險,差點就說實話,不被楊弟他姐追殺才怪呢!” 弄笑:“兩個都漂亮啦!” 楊心蘭扭道:“哦?如果她們兩個站在你面前,隨便你挑,你會選誰?” 杜小帥才不上當:“楊弟,你真愛說笑,她們幹嘛要讓我來挑?” 楊心蘭捉笑:“我是隨便問問嘛。” 杜小帥笑癟著嘴:“那我就隨便說說,兩個都要……好啦,別談這些了,就算不去追你姐姐,也得去追上老哥哥嘛。” 楊心蘭不感興趣:“追那老酒鬼幹嘛!” 杜小帥脫眼道:“本來咱們說好一起去君山的,剛才他派丐幫的人來通知我,自己一個人趕去了,要我和你姐姐去游金陵。真是開玩笑,他那麼急,一定是出了大事,我那還有心情去玩啊!” 楊心蘭訕:“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再大的事,他們自己也能擺平,何必要咱們去當雞婆。” 杜小帥卻不由分說,死拖活拉地把她從椅上拖起,拉了就向窗口外跳去。 兩人一落地,就直朝城外奔去。 出了城,杜小帥問道:“楊弟,君山往那個方向去?” 楊心蘭明知君山在洞庭湖,應該往西南方向走,卻故意指向東北道:“大概向這邊走吧。” 杜小帥根本是個江湖土包子,東南西北那搞得清,一時不察,被楊心幸給“暗槓”了,拉了她便朝東北方向疾奔。 其實,這條路那是去洞庭湖,是通金陵的官道哪! 沿著秦淮河,由江寧到金陵,不過幾十裡程而已。 一路上,並未發現老叫化的蹤跡。 廢話!老叫化去的是洞庭君山,跟他們正好是背道而馳,天差到地追得上就有鬼啦! 金陵屬應天府所轄,是南方第一大城,治安相當森嚴,天一黑就關上了城門。 二人來到城門下,杜小帥抬頭一看,城門上方刻的竟是“金陵”兩個大字。 小夥子楞呆了上:“兄弟,太離譜了吧,這裡好象不是君山也!?” 楊心蘭故意裝傻惹笑:“哦?我是個大文盲,城門上寫什麼字?” 杜小帥癟苦道:“金陵!” 楊心蘭心裡暗笑,她自然知道是到了金陵,卻裝出一臉無辜純真道:“黑皮奶奶!去君山怎麼會來了金陵,一定是走錯了方向……”杜小帥怎麼忍心責備這樣的一個笨蛋呢!笑道:“沒關係,只不過多跑點冤枉路而已,咱們回頭走吧。” 楊心蘭瞄眼道:“帥哥,我整天沒吃,肚子好餓,走不動了……”杜小帥彈耳朵,道:“好吧,咱們進城去吃喝……”突然神一變:“不行,我憋不住啦!” 說完他就毫無顧忌地,當著楊心蘭解開褲子,對著城牆下撒起尿來。 楊心蘭又癟又窘,嚇得趕緊轉過身去。 杜小帥這泡尿還真長,好幾十斤酒裝進肚裡,也虧他能憋這麼久,還跑了幾十裡路。 尿完,他一面束好褲子,一面笑道:“哇 ,這一泡尿真爽,好象跟女人……”忽聽背著身子的楊心蘭問道:“帥哥,你跟女人玩過?” 杜小帥一聽,知道說溜了嘴,斥笑:“那有,我只是打個比喻啦!” 楊心蘭雖已改扮男裝,畢竟不好意思再追問。 城牆雖有好幾丈高,對一般會輕功的江湖人物都形同虛設,自然更不會看在他們眼裡。 二人施展輕功躍上城牆頭,一搖三擺地進了城。 城裡,二更剛敲不久,正是夜貓子開始活躍的時刻,做宵夜生意的酒鋪門庭若市,猜拳行令之聲頻頻傳出,亂熱鬧一把的。 艷織高張的妓院,呼來喝去的賭坊,更是嫖客、賭客你來我往,有夠熱鬧,將金陵城點綴成花花世界。 杜小帥曉得“楊弟”最愛吃狗肉,要他高興,發現處燈籠上寫著鬥大“香肉” 兩字的酒鋪,便興奮地拉了她進去。 哇 !別看這家酒鋪不大,裡面卻是高朋滿座,擠得滿滿的,都快沒空位了。 來這裡的客人,差不多都是老主顧,他們全是對狗肉有特別愛好的老客,佐料少放了那一樣,嘗一口就能吃出來,絕對別想打馬虎眼。 杜小帥眼光一掃,見最裡面的角落上,正好還有張兩人對坐的小桌空著,趕緊和楊心蘭過去坐下,以免晚一步坐無! 兩人坐了半天,只見店裡的伙計忙進忙出,抬著一鍋鍋的香肉出去,卻不見有人過來招呼他們。 楊心蘭不禁毛了心,她已改回小叫化,不必再保持形象,故作淑女狀。 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大聲喝道:“伙計!伙計!” 幾個伙計忙得不亦樂乎,根本沒人理她。 楊心蘭更毛火了,開罵道:“黑皮奶奶!店裡的人全死光啦?” 掌櫃的轉過頭來把眼一瞪,走出櫃檯。 這傢伙四十來歲,滿臉橫肉,一雙牛眼,看樣子也不是省油燈。他走到桌前來,一臉不屑:“臭要飯的,你窮嚷嚷個什麼勁兒!” 楊心蘭怒問道:“咱們進來坐了老半天,為什麼沒人過來招呼,是不是怕咱們付不起銀子?” 掌櫃的眼皮一翻,有夠拽的:“有銀子也沒用,香肉已經全部賣光,明晚請早吧!” 杜小帥陰陽怪氣憋聲道:“搞屁啊!一鍋鍋往外抬,怎麼會賣光了?” 掌櫃的很勢利,見小夥子穿是的一身華服,立刻變了一付嘴臉,陪笑道: “就因為香肉全被人買去了啊,否則小讓有生意上門還不做嗎。” 楊心蘭怒哼一聲,問道:“誰買那麼多香肉?” 掌櫃的冷冷道:“咱們開店做生意,可沒資格追問人家是誰,又不調查戶口。 銀子付了,教咱們送到那兒,咱們就送到那兒。” 楊心蘭瞪眼道:“你們抬出去的香肉,送到那裡去?” 掌櫃的道:“吉樣庵!” 楊心蘭斥笑道:“黑皮奶奶,臭吹,尼姑吃香肉,我還沒聽說過!” 掌櫃的把眼一翻:“吃不吃是他家的事,咱們只負責把四大鍋香肉送去!”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捉笑道:“掌櫃的,吉樣庵在那裡?” 掌櫃的答道:“出了太平門,一直走,幾裡路就到了……”不等他說完,楊心蘭存心給他吃癟,突然起身走了出去,當他在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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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金陵的吉祥庵,與靈谷寺同樣的出名,是江南的佛門聖地,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佛門中也有不守清規的敗類,譬如花和尚,酒肉和尚之類的。但尼姑公然大買狗肉,還要店家送到庵中去,這倒有夠新鮮,可算得上頭條新聞! 尤其,據說吉樣庵的住持慈雲師太,是位深藏不露的佛門高手。只是不知為了什麼,她竟立下血誓,有生之年絕不動武,所以庵中的女弟子均未傳授武功。 杜小帥和楊心蘭,如果真想吃一頓狗肉,那家吃不成,可以到別家去吃,金陵城裡賣狗肉的,又不是此一家別無分號! 可是這兩個寶貝蛋,寧可狗肉不吃,一定要趕到吉祥庵來瞧瞧熱鬧,看尼姑們大開洋葷。 兩人在半路已追上送狗肉的那輛馬車,一路躲躲藏藏,跟著前往吉祥庵。 吉祥庵建在山坡上,馬車才到山上,就被黑暗中竄出的幾名黑衣壯漢攔住,喝問:“幹什麼的?” 車把式忙應道:“咱們是送香肉來的……”黑衣壯漢聽了,上前打開車門,向車內查看一下,見只有跟來扶著鍋的兩個伙計,才放人通行。 跟在數丈外的杜小帥和楊心蘭看這情形,心想吉祥庵內必定有事了,不禁互瞄一眼。 楊心蘭黠笑:“帥哥,那些傢伙的樣子,好象是‘一統幫’的人啊!” 杜小帥笑得甚惹人:“咱們跟‘一統幫’還真有緣,怎麼甩都甩不掉,注定要連結在一起啦!”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少沒正經,先別打草驚蛇,看看庵裡是怎麼回事再說。” 杜小帥弄笑:“好!” 便和楊心蘭,從山邊繞去,施展輕功身法掠向山坡。 兩人利用夜色掩護,迅速掩近庵外,發現庵前守著二三十名黑衣壯漢。 一見那輛馬車到來,便一擁而上,忙著將一鍋鍋熱騰騰的香肉抬下。 杜小帥拉楊心蘭一下衣袖,繞向庵後,縱身掠上院牆,放眼望去,只見院內也散佈了二三十名黑衣壯漢。 要放倒他們很容易,不過還不到時候,讓他們多清醒一些時候,先了解狀況再說。 幸好夜色正濃,兩人施展輕功,神不知鬼不覺地,由院牆上了屋頂,居高臨下,正好可以見到佛堂內的情景。 哇 !堂內的地上,盤坐著好幾十名大尼姑,居然個個全身被扒得精光,赤身露體,一絲不掛啊! 有沒有搞錯啊?難道尼姑也學時髦,舉行天體會……二人堅決不相信有這種事,再仔細一看,哎呀!堂內燈火通明,尼姑們的四周,圍了四五十名黑衣壯漢,一個手上都握著明晃晃的刀劍。 一位容貌慈祥的老尼姑,雙目緊閉,端坐在一張石鼓上。她雖未被扒光衣服,卻被兩個黑衣中年,雙雙用劍架在頸旁,使她連動一動都很困難。 情況這麼明白,連沒肚臍眼的人也看得出來,她們被人挾制啦! 杜小帥看這情形,毛火得正蠢蠢欲動,卻被楊心蘭拉住,輕聲勸阻:“帥哥,咱們一動手,那些尼姑一定有死有傷,先看看情況再說。” 杜小帥癟透了心,彈了彈耳朵,暫時忍了下來,待會兒再讓他們好看! 這時由一批黑衣壯漢,將四只大鐵鍋抬了進來,一一放下。鍋蓋一揭,頓時熱騰騰的肉香四溢。 只聽老尼姑口宣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左邊那黑衣中年沉聲道:“慈雲師太,狗肉已經送來了,你是願意交出錢如意那娘們,還是要咱們逼全庵的尼姑吃狗肉?” 象這種生了兒子沒屁股眼的絕主意,還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慈雲師太道:“貧尼根本不知錢如意這個人是誰,如何能交得出,各位施主別鬧了……”右邊那黑中年嘿然冷笑道:“師太,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怎麼睜著眼睛說瞎話?咱們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當年是你收留那娘們的,不但讓她在吉祥庵藏了十幾年,還把一身武功傳給了她,居然說不知她是誰!” 慈雲師太仍然保持心平氣和道:“不錯,十幾年前,貧尼是曾經收留了一個重傷的女子,養傷半年才痊癒。她曾要求削髮為尼,但貧尼見她塵緣未了,不屬佛門弟子,苦勸她打消出家的念頭,等她復元後,就離去了。貧尼既不知她的姓名和身世,更未傳授過武功,施主們可能是誤聽了傳聞吧。” 左邊那人怒問道:“老尼姑,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慈雲師太深深一嘆道:“施主們若是信不過貧尼,儘管殺了貧尼就是,請不要為難我的弟子們……”右邊那人突然喝令道:“來呀!把狗肉盛了給這些尼姑吃,誰不吃就殺誰!” 碗早就準備好放在旁邊,一聲令下,眾黑衣壯漢便上前,用鐵榴舀出一碗碗的狗肉。 慈雲師太終於睜開了雙目,眼見眾壯漢端了一碗碗的狗肉,走向大小尼姑面前,激動地道:“阿彌陀佛!施主們不要逼人太甚……”左邊那人獰聲道:“嘿嘿,老尼姑,別以為咱們對你,特別客氣,實在是你脫光了也沒啥看頭。如果你還不識時務,那可怪不得……”瞧他說的這話,能聽嗎?再無動於衷,可不是聖人就是白痴了? 慈雲師太既不是聖人,更不是白痴,誠忍無可忍,突然上身向後一仰,正好脫出架在頸旁的兩把利劍,同時雙腳齊分,將兩個黑衣中年中央得東倒西歪。 眾壯漢見狀,不禁驚怒交熾,顧不得逼那些尼姑吃狗肉了,紛紛摔下手上的碗,潑灑了尼姑們一身。 尼姑們身上光溜溜的,湯汁油膩膩的特別熱,直燙得她們慘叫連連。 左邊那黑衣中年尚未爬起,就大聲怒喝道:“殺!一個都不留!” 慈雲師太口中高誦佛號:“阿彌陀佛!” 一個挺身跳起,不出手是不行了。 只見她身形如同一陣疾風,直撲那些正待出手的壯漢,雙袖齊拂,來了個先發制人,使他們來不及殺那些不會武功的尼姑。 鬼叫連天,十幾名壯漢已被雙袖拂出的強勁真力,掃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 整個佛堂,頓時象菜市場一樣,亂熱鬧的! 杜小帥看再不下去,就沒得玩了,對楊心蘭捉笑:“伙計,下去吧!” 兩人縱身而下,直闖佛堂,正好兩個黑衣中年挺身跳起,雙方一言不發就幹上了。 慈雲師太正愁孤掌難鳴,突見闖來這兩個小夥子,雖不知他們是幹什麼的,反正是打黑衣人在幫助自己,心中不由地一寬,出手更見威力,嗄嗄叫! 杜小帥覺得這些尼姑有夠“陣茶”(礙手礙腳)的怕傷了她們,不敢用“玄天三劍”,只以“幽靈十八扭”,配合師父傳授的“君邪手”,赤手空拳對付那黑衣中年。 不料這傢伙也不是混假的,真有兩把刷子,剛才只是一時大意,被慈雲師太攻了個措手不及。 這時一發狠,手中的劍連發險招,既狠又快,使小夥子一時倒有些近身不得。 楊心蘭對上右邊那黑衣中年,就糗態百出啦! 這少女從她老爸身上,好的沒學會,壞毛病可真不少,吃喝嫖賭之中,除了不能真“嫖”,樣樣精通,外帶拐、詐、騙、坑。 至於武功方面,除了“跑功”,還真沒有一樣她會得精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楊小邪又能有什麼好榜樣,遺傳給這位寶貝女兒? 幸而她身法靈活,總算勉強撐住了場面,不至於一上手就施展“跑功”,那就只是糗,而是癟又遜啦! 席地盤坐的幾十名大小尼姑,雖有不少被燙傷或踢倒的,但是沒有慈雲師太一句話,誰也不敢擅自起身逃開。由此可見,吉祥庵的門規相當嚴厲。 要不是這樣,幾十個尼姑驚亂成一團,那場面可就更“搶搶滾”(熱鬧)啦! 慈雲師太太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不願輕易殺生,只是全力掩護搶救那些尼姑,出手極有分寸。 偏偏那些黑衣壯漢,個個心狠手辣,逮誰殺誰,一連揮刀砍倒幾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尼姑。 使慈雲師太看在眼裡,不禁悲憤交加,心如刀割,整個人都“抓狂”了: “師祖,恕弟子要違背血誓啦!” 狂喝聲中,這位修為涵養極深的師太,臉上那種慈樣和藹的神情,突然間消失無蹤,一變為滿臉殺氣。仿佛一頭狂怒的猛獸,撲向揮刀砍殺的幾名黑衣壯漢。 你娘咧!真是老虎不發威,當它是病貓。 想當年,慈雲師太俗名洪薇,外號紅花娘子,名列湖七大魔頭之一,殺人如斬草,不知多少武林成名人物,喪命在她的“紅花血指”之下。 只要被她的“紅花血指”擊中,無論武功多高,功力多深厚,點上功散命斃,傷處五個血紅指印,如同烙印上的五片花瓣一樣。 就為了她殺性太重,使她師父天山神尼親自下山,決心大義滅親,砍了她。 因而驚動了隱居天山瑤池,已達一甲子以上,高齡一百二十歲的祖師瑤池仙子,千里迢迢趕來江南說情,要她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得再用武功,並且從此遁入空門,才算得免一“砍”,保住了性命。 慈雲師太這時為了全庵的尼姑,竟不惜自毀血誓,可見她已毛了心。 什麼血誓不血誓,管他娘的,殺了再說! 殺機既起,這些黑衣人可有得樂子了。 “紅花血指”雖已久未使用,難免有些生疏,一旦施展出來,仍然凌厲霸道無比。 只見人影急進中,就聽連聲慘叫,幾名黑衣壯漢已你飛我倒,趴在地上起不來羅! 正在跟杜小帥力拼的黑衣中年人,聞聲一分神,被小夥子趁機閃至身後,飛起一腳踹中屁股,踹得他向前撲跌出,撞翻了一大鍋熱騰騰的狗肉。 楊心蘭見了,連自己還在跟人家打都忘了,心痛大叫道:“帥哥,別糟蹋了狗肉啊!” 她這一搞,另一黑衣中年人也趁機欺身而上,挺劍就朝她胸膛猛刺。 幸好杜小帥及時叫了聲“當心!”楊心蘭急以“沾衣十八跌”,仰身向後一個倒退,才好險的閃開。 這少女雖武功差勁,怪點子卻一籮筐,趨勢斜身把腳上前一勾,絆了黑衣中年一個大筋斗。 由於他出主猛,卯足了勁兒,打算一劍把這小叫化刺個前胸穿後背,以致一跤摔出,直向丈許外的大鐵鍋撲去。 好死不死的,竟然一頭栽進大鍋裡! 黑衣中年被燙得豬叫連連,鍋也翻了,人痛得雙手抱頭,滿地亂滾,好象被“虎頭蜂”螫了似的。 一下子翻了兩大鍋狗肉,看得楊心蘭癟著一張苦臉,尤其肉香四溢,使她差點口水都流到腳跟了! 黑皮奶奶,這是暴殄天物呀! 楊心蘭氣得衝上前去,狠狠一腳朝那黑衣中年人屁股跺下。 這一腳跺得真巧,黑衣中年剛翻滾過身來,被跺在兩胯之間那要命的部位。 只聽他“哇! 大姑娘跺人家那地方,實在太不象話,楊心蘭自己也覺得臉部熱熱的。 偏偏杜小帥還捉弄謔笑:“兄弟,乾得好!” 便使她幹窘直笑。 撞翻鐵鍋的那個黑衣中年,霍地挺身跳起:一見另一個趴下不動了,頓時時驚怒交加,狂喝一聲,挺劍攻向了杜小帥。 小夥子面帶黠笑,直等對方的劍已刺到前面,才又以“幽靈十八扭”閃開,再來個飛旋一喘,把他端了個狗吃屎。 闖入吉祥庵的近百名黑衣壯漢,是以兩個中年為首,一見他們擺平了,其他人不禁驚亂成一團。 其中幾個比較老練的,見慈雲師太一把提起一名黑衣中年人,並即採取行動,抓起幾個尼姑,用刀劍架在她們頸旁。 只聽一個振聲喝道:“老尼姑,快把人放下!否則就別怪咱們心狠手辣,先殺了這些小尼姑!” 那些尼姑嚇得魂不附體,齊聲驚叫道:“師父,救命啊!救命慈雲師太雖然狠心,又不能不管徒弟的死話,怒道:”把這兩個人帶走吧! 黑衣壯漢七手八腳,急忙將那黑衣中年抬起,又去抬起被楊心蘭一腳跺昏的那個,其他人則趁機把傷亡的壯漢一一摃起。 杜小帥和楊心蘭,看那些尼姑還被挾持,什麼著也幹不了,再加上只是配角的身份,這場戲可沒他們說話的份,只得由慈雲師太來處理這個“鏡頭”。 那知黑衣壯漢們收拾了殘局,竟然仍不放開那些被挾持的尼姑,迅速向佛堂外退去。 慈雲師太癟怒喝道:“把她們放下!” 為首的兩人已不省人事,便由那黑衣壯漢發號施令:“大家先退下去!” 然後一施眼色,示意其他幾名壯漢,挾持著那些尼姑斷獰聲道:“嘿嘿,你放心,等咱們出了山外,自然會放了她們的。這些尼姑帶回去,又不能當老婆!” 慈雲師太忍無可忍:“你們聽著,我再說一遍 快把她們放出,否則……” 黑衣壯漢吃定她了,理都不理,逕向其他幾人道:“咱們走!” 慈雲師太心知自己怒極出手,必然大開殺戒,這批黑衣壯漢至少有一半活不成,但幾個無辜的尼姑也要跟著死翹翹。 使得面貌慈善的她,整張臉幾乎苦出汁來。 杜小帥與楊心蘭互瞄一眼,本想向外衝去,卻被慈雲師太雙臂一張,攔阻道: “讓他們走吧!” 黑衣壯漢迅速退出佛堂,忽道:“你們這兩個小子是什麼人,有種就報上名來!” 杜小帥弄笑著:“我叫杜小帥,回去問你們幫主就知道了!” 黑衣壯漢似乎聽過這小子的來頭,那敢怠慢,急忙以製住的尼姑為掩護,迅速退了出去。 眾人撤出佛院,只見庵外的那輛馬車仍在,送狗肉來的兩個伙計和那名車把式,卻倒臥在血泊中。 沒想到送狗肉來的,連命都“送”掉了,真是有夠衰(倒霉)的。 那輛馬車正好派上用場,可以用來載運昏迷的兩個黑衣中年,以及傷亡的幫眾。 正要上車,突見一條人影如大鵬掠空,從眾人頭頂上飛過,落在車頂上。 眾人定神一看,哇 ,竟然是慈雲師太! 幾個被挾持的尼姑齊聲大叫:“師父,救命礙…”慈雲師太把心一橫,不管啦,向黑衣壯漢振聲道:“剛才我不願血腥污了佛門淨地,原想放你們一條生路的,可是你們卻不知死活,偏要挾持我這幾個弟子。現在我已改變主意,除了留一個活口,回去好報信你們是誰殺的,其他的人一個也別想逃命!” 黑衣壯漢獰笑道:“哦?口氣倒不小!老尼姑,你不用想的太周到,有本事就來個趕盡殺絕,一個活口都不必留,反正咱們幫主早就知道你是誰了?” 慈雲師太冷森森道:“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嗎?” 黑衣壯漢不知死之將至,還一副拽樣,有恃無恐道:“嘿嘿,你只要敢動手,這幾個小尼姑……”他的話尚未主產完,就聽一聲暴喝,慈雲師太已從車頂上疾撲而下。 老尼姑已決心大開殺戒,顧不得幾個弟子尚被刀劍製住,出手毫不容情,施展出了“紅花血指”。製住幾個尼姑的壯漢們,想用她們作擋箭牌,把她們推在身前,阻擋慈雲師太的凌厲攻勢。其他人則一擁而上,個個奮不顧身 一若顧身,就沒得“生”(活下去)啦! 完全是拼命三郎的亡命作風。 但老尼姑已橫了心,不能因為顧忌幾個受製的弟子,使自己放不開手腳,只見她勢如破竹,銳不可當,雙雙連連攻出。 黑衣壯漢們雖是人多勢眾,仍被攻得人仰馬翻,一蹋糊塗。 “紅花血指”真是不吹的,指到之外,便隨著一片慘叫聲,已有十幾黑衣壯漢倒地不起,看樣子是回姥姥家去了。 幾個受製的尼姑,更是首當其衝,在驚呼慘叫聲中,東倒西歪,一蹋糊塗。 老尼姑抑制了好幾十年的殺性大起,一發不可收拾,人影翻飛中,仿佛凶神惡煞降世,那象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誰碰上誰就死定了。 院牆上,杜小帥和楊心蘭看得一陣憋心,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老尼姑會突然間變成了殺人魔王! 但慈雲師太決心追殺出來時,已經向他們撂出了話:“兩位小施主,這是貧尼的事,你們不必插手!” 人家既已表明態度,他們那能再做雞婆,小心被一起幹掉,可就不划算啦! 杜小帥乾笑道:“哇 !看不出這個老尼姑,出手還真夠狠喔!” 楊心蘭瞄眼道:“嗯……我知道她是什麼人了!” 杜小帥斥笑:“他們不是叫她慈雲師太嗎?” 楊心蘭瞪眼:“不!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位師太就是多年前,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以‘紅花血指’殺人如麻的‘紅花娘子’洪薇!” 杜小帥“哦?”了一聲,邪笑:“你怎麼知道的?” 楊心蘭脫口而出:“當然是聽我老爸說的……”杜小帥逗笑:“你老爸是誰?” 楊心蘭抽翹嘴角,知道說溜了嘴,乾笑道:“你真菜,老爸嘛,就是我爹呀!” 杜小帥訕嘲:“真鮮!老爸還會是你娘嗎?我是問,令尊大人是誰,怎會知道這位師太的來頭埃”楊心蘭隨機應變,瞎掰道:“噢噢,你是調查我家戶口哦。 甭說啦,我老爸當然也姓楊。不過,他老人家的名,不太好,所以嘛,我從來不告訴任何人有關我的家世,以免破壞我的形象。帥哥是明理人,自然不會怪我嘍。” 杜小帥聽她這麼一說,一肚子訥悶,心裡有夠癟的,又不能問,瞄眼:“既然我是個明理人,好吧,就不問了,楊弟,你剛才說,這位慈雲師太,是當年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 楊心蘭道:“那是聽我老爸說的,當年七大魔頭橫行江湖時,連他老人家都還在穿開檔褲吶。據說紅花娘子洪薇的‘紅花血指’,幾乎天下無敵,其他的六大魔頭,有三人就是死在她手裡,另外三個從此未再出現江湖,至今生死不明……”正說之間,喊殺之聲大起,打斷了她的話頭。 二人馬上轉移注意力,只見剩下的二三十名黑衣壯漢,這時豁出去了,掄劍揮刀一擁而上,似要跟慈雲師太拼啦! 這才對,“愛拼才會贏”! 老尼姑更是殺紅了眼,“紅花血指”連連攻出,指無上蔞發,沾上一下就完蛋,保證不二價。 喝叱,喊殺,慘叫交織成一片…… 人影翻飛,刀光劍影,構成驚心動魄的慘烈景象……片刻間,黑衣壯漢已傷亡殆盡! 慈雲師太從形同風狂中恢復了平靜,眼光一掃,見遍地盡是屍體,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欸!禍福無門,唯人所召,莫非這是天意……”突聞兩聲呻吟,一名黑衣中年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就是被楊心蘭一腳跺中那要命的地方,當場昏死過去的那傢伙。 這該算幸,還是不幸?! 慈雲師太走至身旁,用腳一踢,冷聲喝令道:“站起來!” 黑衣中年還不知他的手下已全部躺下,雙手按在兩胯之間,憤聲道:“他奶奶的!老子要能站得起來,早就……哎喲,哎喲……”慈雲師太怒從心起,狠狠一腳,踢他滿地找牙,冷森森道:“你既然還知道痛,那很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也許可以把命保住,否則我會讓你嘗嘗什麼叫痛不欲生!” 黑衣中年夠狠也夠蠢的,強自忍住痛楚,大聲叫道:“來人呀!把這老尼姑……”慈雲師太冷笑道:“不用指望他們了,你自己看看吧!” 黑衣中年聞言一怔,霍地撐身坐起,眼光四下一掃,頓時驚得膽魂俱裂,心中大駭道:“老尼姑!你……你……”慈雲師太輕措淡寫道:“我已超度了他們!” 黑衣中年這下可軟了,驚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慈雲師太瞄眼:“你們找上門來之前,不是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了嗎?” 黑衣中年沮然道:“咱們只知道你有一身武功,不是普通的出家人。十幾年前收留了錢如意,一直把她藏在吉祥庵裡……可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你……” 慈雲師太狂笑道:“哈哈……你真是少見多怪,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包準不嚇死你也嚇壞你!” 黑衣中年急問道:“你是誰?” 慈雲師太笑聲突止,冷冷地道:“你也許聽過,當年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紅花娘子’洪薇吧!” 黑衣中年果然嚇得差點沒昏過去,幾乎魂飛天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慈雲師太逼近兩步道:“現在好好回答我,你們的幫是什麼人?” 黑衣中年苦笑道:“師太就是殺了我,我也無法回答,因為全幫沒有一個人,見過幫主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是誰埃”慈雲師太察言觀色,知道這傢伙不是撒謊,又問道:“你們怎會找到吉祥庵來的?” 黑衣中年道:“咱們只是奉命行事,接到幫主的命令,命咱們來逼師太交出錢如意那娘們。其實,咱們非但不知道,幫主是怎麼查出她藏在這裡的,甚至連那娘們是什麼人都擱不清楚……”慈雲師太怒斥道:“胡說!你連幾十年前的江湖七大魔頭都知道,會不知道錢如意是江湖三大美女之一?嗯!” 黑衣中年忙道:“我,我沒把話說清楚,我的意思是說,不知道幫主為什麼,命咱們勞師動眾來找師太……”慈雲師太冷哼一聲道:“好了,這些廢知就不必說啦,你只要告訴我,你們的幫主人在那裡?” 黑衣中年訥訥道:“這……不瞞師太說,幫主的行蹤,只有少數幾個親信堂主知道。這次的命令,是由蘇州傳到金陵來的……”慈雲師太追問:“蘇州的負責人是誰?” 黑衣中年道:“是‘如意賭坊’,一個叫金玉姬的女人……”慈雲師太已久未過問江湖中事,對這位“賭國艷後”的艷名,居然毫無所知,有夠落伍的。 但院牆上的杜小帥和楊心蘭,可都不由自主的憋笑起來,他們那會想到,那個頭髮和眉毛都剃光,守約十年不穿衣服的娘們,竟然會是“一統幫”在蘇州的負責人。 真有夠癟的。 尤其楊心蘭想到,因為整個這個女人的,正是她的老爸楊小邪啊! 這時又聽慈雲師太冷聲道:“今夜我不殺你,你快去蘇州,通知你們那見不得人的幫主,三日之內,我會去蘇州找他,快滾吧!” 黑衣中年如獲大赦,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多謝師太不殺之恩……”人已忍住胯下之痛,飛快地朝山坡下奔去。 慈雲師太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猛一抬頭,向院牆上朗聲道:“兩位小施主,你們還不走?” 杜小帥和楊心蘭只好跳下來,走上前來,由小夥子發言:“師太,咱們跟你一起去蘇州!? 慈雲師太斷然拒絕道:“不!這是貧尼自己的事,與你們無關,不必自我麻煩。” 杜小帥逗惹:“咱們正要找那傢伙,為武林除害哪,可不是要跟著師太去湊熱鬧啦。” 慈雲師太笑道:“哦?兩位小施主的身手雖不錯,勇氣也很可嘉,但口氣未免太大了吧!” 杜小帥一彈耳朵,聳聳肩道:“沒什麼哪,其實象剛才的場面,只是小意思,咱們也經常遇上,不過……不過……”慈雲師太接道:“不過沒見過象我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對嗎?” 楊心蘭知這魔頭不好惹,怕杜小帥說話太衝,惹出意外的麻煩,忙道:“不不不,他的意思是說,用刀劍殺人沒啥稀奇,象師太剛才赤手空拳,就把這麼多人全擺平了,那才了不起啊!” 隨即用臂肘輕撞小夥子一下,瞄眼:“帥哥,你說是嗎?” 杜小帥又不是白痴,那會不知道她的意思,立即擺出最可愛的笑容:“對對對,象師太這麼高強的武功,可真是舉世無以以呀!” 馬屁人人會拍,各有巧妙不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慈雲師太放聲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此去蘇州,等我把‘一統幫’的人殺光之後,在我臨死之前,我一定把一生的武功傳授給你們!” 楊心蘭進一步奉承道:“愛說笑!師太這麼高的功力,‘一統幫’根本不夠瞧的,誰能殺死你老人家……”慈雲師太笑聲突止,沉聲道:“我自己!” 杜小帥聽得一呆,眨眼道:“師太是說自殺?”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點頭,鄭重道:“當年我曾跪在師祖面前,對天立下重誓,有生之年絕不再用武功,否則就切腹自殺……”楊心蘭斥笑:“切腹自殺?師太又不是東洋武士道的。” 慈雲師太沮然苦笑道:“這是我當年立下的血誓,我必須遵守。今夜我不但違背了血誓動了武,更重開殺戒,殺了近百人……”杜小帥一彈耳朵,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是他們逼你的啊!” 楊心蘭自告奮勇:“帥哥,咱們去替師太做證,證明她老人家是被迫出手的!” 慈雲師太笑問道:“你們去向誰作證?” 楊心蘭笑得甚逗人:“師太的師祖呀!” 慈雲師太笑得更苦,沮然嘆口氣道:“小施主,當年我立血誓時,師祖已是高齡一百二十歲了,如今已過了四五十年,她老人家還能活在世上嗎?” 楊心蘭癟笑道:“這……既然人已死了,師太何必還管它什麼誓不誓。 算啦! 慈雲師太卻不以為然:“不!縱然師祖早已仙逝,我立下的血仍得遵守。 本來,我現在就該自行了斷的,但……“眼光向那几名小尼姑的屍體一掃,接下去憤聲道:“我不能讓這些弟子白死,一定要為她們討回公道!” 杜小帥問道:“我們可以跟你去蘇州啦?” 慈雲師太把頭一點道:“嗯!等我殺盡了‘一統幫’的徒眾,再把武功傳給你們,我就心安理所,無所牽掛了。否則,‘紅花血指’從此失傳,我會死不瞑目的!” 杜小帥眼珠子一陣亂轉,賊樣地道:“師太,剛才那傢伙的話,可能有些靠不住,也許是黑白講哦!” 慈雲師太詫異道:“咦?小施主認為他是說謊,‘一統幫’的幫主根本不在蘇州?” 杜小帥弄笑:“不是哪,那個老包龜不在蘇州,我是搞不清楚。但他說‘一統幫’蘇州的負責人,是‘如意賭坊’姓金的女人,恐怕就有問題啦。 據我知道,‘一統幫’在蘇州設有一處分舵,以‘大成客棧’為掩護,舵主是鐵拳東方明埃“慈雲師太沉吟一下道:“東方明……這名字以前好象聽過,那個叫金玉姬的,又是什麼人呢?” 杜小帥想起那娘們的德性,笑得差點沒抽筋,彈彈耳朵道:“她是‘如意賭坊’的頭家(老闆),雖然她的外號叫‘賭國艷後’,可是賭技並不怎樣,遇上個比她高竿的,結果輸得她慘兮兮。不但剃光頭髮和眉毛,而且十年內不能穿衣服!” 慈雲師太奇道:“那有這種賭法的!跟她賭的是誰?” 杜小帥嘲惹:“是楊小邪那王八蛋!” 楊心蘭聽得有夠刺耳的,人家當面罵她老爸王八蛋,她卻連氣都不能吭,真有夠遜的! 慈雲師太乾笑一聲:“不去管這些了,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進去交待一些事情,咱們今夜就去蘇州!” 杜小帥才一點頭,老尼姑已向庵內掠去。 楊心蘭猴樣道:“帥哥,佛堂裡還有兩大鍋狗肉……”杜小帥嘲謔訕笑: “楊弟,你還有胃口?我真服了你!” 楊心蘭笑得甚癟:“不是哪,那麼多香噴噴的狗肉,尼姑們又不吃,回頭倒掉多可惜……”意思這麼明顯,杜小帥怎麼可以不明白,他故意問道:“那麼依你的意思呢?” 楊心蘭一臉饞相,用手背把流向下巴的口水一抹,“咻”地一聲:“帥哥,你在外邊等著,我去端一鍋出來,吃它個痛快!” 杜小帥苦笑不已:“楊弟,人家庵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搞這種飛機……” 不等他把話說完,楊心蘭已一溜煙地跑開了。 這時庵門大開,穿過院子,便可見到佛堂裡的情景。那些被扒得精光的小尼姑,其中有的被燙傷,有的被喘倒,也有幾個被刀砍傷的。 但她們沒有時間去敷藥包紮,因為慈雲師太有重要大事宣布,一個趕緊穿上僧袍,恭立在老尼姑面前聽訓。 慈雲師太心情沉重道:“為師來吉祥庵當住持,晃眼已經四五十個寒暑了。 你們之中,跟我相處最短的也有好幾年,大家就如同一家人。可是,今夜為師要離開你們了,從此不再……”一名中年尼姑驚詫道:“師父,您老人家要去哪裡?” 慈雲師太冷森地道:“為師要去找那‘一統幫’的首領,要他為今夜的事付出代價!” 中年尼姑道:“師父無論去那裡,去多久,弟子們恭候師父回來!” 眾尼姑齊聲響應道:“弟子們恭候師父回來!” 慈雲師太苦笑一下,搖搖頭道:“不!為師這一去,就永遠不會再回吉吉祥庵了。” 中年尼姑詫異道:“師父,這是為什麼?” 慈雲師太神情肅然道:“為師當年犯了很大的錯,本當以死謝罪的,幸虧我的師祖趕來,要我立下血誓,有生之年絕不再用武功,才使我把命留住,並且遁入空門,後來成了吉祥庵的住持,一晃就好幾十年了。” 今夜,為師不但違背當年對師祖立下的血誓,更大開殺戒,甚至……甚至不得不親手殺了自己的幾個弟了!所以,為師已不能再留在佛門中,繼續主持吉祥庵了……了凡! 慈雲師太朗聲道:“大家聽著,從現在起,為師已將吉祥庵交給了凡,以後你們要象對我一樣的尊敬她!” 眾尼姑面面相覷。 了凡忙在老尼姑面前跪下,誠惶誠恐道:“師父,弟子無能無德,實在不敢擔當如此重任,尚望師父……”慈雲師太安撫道:“了凡,你不用擔心,那批人是衝著為師來的,只要我離開了吉祥庵,他們就不會再派人來找麻煩了。” 眾尼姑一齊跪下,恭聲道:“請師父留下……”慈雲師太斷然道:“為師心意已決,你們不必……”突然回過身來,喝問道:“外面是什麼人?” 外面就是楊心蘭! 她躲在佛堂外,原想趁著慈雲師太在訓話,悄悄溜進去端出一鍋狗肉。 可惜距離太遠,一現身就會被那些聽訓的尼姑看見。 正在探頭探腦,鬼鬼崇崇,想不到竟被背向佛堂門口的老尼姑發覺,好象她腦後長眼睛! 真夠厲害! 既然被她發現了,楊心蘭乾脆大大方方現身走出,故意裝出正經八百地道: “師太,我是來問你一聲,咱們既然今就去蘇州,那外面地上躺著那些傢伙,總得處理一下吧!還有,這幾鍋……”說時眼光瞟向兩只大鍋,狗肉兩字尚未說出,已連連猛吞幾口口水。 幸好慈雲師太沒有察覺她這付饞相,否則不被氣昏才怪,微微點了下頭道: “了因、了緣,你們帶幾個人,先把這幾只鍋從後院抬出去,丟遠些!” 幾個大小尼姑剛應聲走出,楊心蘭已憋不住,捉笑:“我幫你們端一鍋!” 彎下腰正伸出雙手端鍋,不料慈雲師太已阻止道:“小施主,由她們去處理好了,我還有話問你!”楊心蘭那捨得把鍋丟下,到嘴的肉豈能放手,連說: “沒關係,沒關係……”端著鍋就向外走。 慈雲師太身形一閃,已擋在了門口,喝問道:“我說有話問你,姑娘沒聽見嗎?” 老尼姑居然稱小叫化“姑娘”,有沒有搞錯? 要不就是這位師太眼睛太“毒”了,早已看出她是扮男裝! 楊心蘭可傻了,端著鍋,癟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慈雲師太仿佛長官命令似的:“把鍋放下,跟我到禪房里來!” 楊心蘭突然變成了乖寶寶,乖乖地放下那只“愛不釋手”的鐵鍋,又乖乖地跟著老尼姑走向禪房。 大概打出從娘胎開始,她就沒有像現在這樣聽話過! 進了禪房,慈雲師太大刺刺地朝禪榻上一座,招招手道:“你過來!” 楊心蘭唯命是從,走到了老尼姑面前。 慈雲師太看了她半天,才單刀直入地劈頭問道:“楊小邪是你什麼人?” 楊心蘭嚇了一大跳,癟急:“楊,楊小邪是誰?我不認識,不認識……”慈雲師太笑道:“哦?為什麼剛才在庵外。那位小施主罵楊小邪王八蛋時,你會一臉癟樣呢?” 哇 !這老尼姑真有夠厲害,連臉上的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目光吶! 楊心蘭訕言:“師太,我可以告訴你老人家,但你得答應我,絕不可以讓帥哥知道喔!” 慈雲師太笑問道:“他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裝?” 楊心蘭點點頭:“嗯……” 慈雲師太道:“好,我答應替你守密就是了。” 楊心蘭可乾脆了,索性把自己的一切全說出來,免得一樣樣追問,八輩子也說不完。 慈雲師太聽畢,不禁稀噓道:“欸!看來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不是你們為了好奇,跟來看出家人怎麼吃狗肉,也許我現在已趕往蘇州,去跟‘一統幫’拼命了,那樣一來,‘紅花血指’就將從此失傳楊心蘭喜道:”師太,你老人家真要把‘紅花血指’傳授給我們?“慈雲師太搖搖頭道:“不,‘紅花血指’只能傳授你一人,因為它是屬於陰性武功,除非他願‘自宮’,消除陽剛之氣。” 楊心蘭這次可精了,她還懂得“自宮”的意思,就是割掉那活兒,跟太監一樣埃她癟笑問道:“師太,你什麼時候看出我是個女的?” 慈雲師太嗤嗤笑著:“就在你一腳跺昏那黑衣中年時,如果你不是個姑娘家,怎會窘紅了臉哪!” 楊心蘭豎起大拇指,黠笑:“老人家真有一套,自己那邊忙不過來,還能留意咱們,連我臉紅都看出來了。” 慈雲師太道:“女娃兒,你要記住,無論跟任何人,或任何情況這下交手,必須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才能撐情況,控制全局。尤其你們是仗義相助,出手幫我退敵的,萬一你們情勢危急,我就得先搶救你們埃”楊心蘭大感意外,想不到這個當年的女魔頭,居然恩怨分明,算得上是個性情中人吶。 忽聽慈雲師太又道:“我己四一十年未離開吉祥庵一步,對江湖上的事早已陌生。所以,令尊楊小邪,究竟是是個怎樣人物,我完全不知道。不過,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這女娃娃的武功,實在不怎麼樣,令尊大概也好不到那裡去吧!” 楊心蘭幹窘得很:“不是哪,我那天才老爹本事大得很,是我自己懶啦……” 慈雲師太正色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情。令尊既為人父,又為人師,卻調教出你這麼個女兒,實有該打屁股!” 如果換了任何人,被人當面罵她老子,非“發驃”不可。楊心蘭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幸災樂禍,捉謔道:“對!該打屁股!下回……”慈雲師太深深一嘆道:“也許沒有下回了!女娃兒,我要在短時間內,把畢生所學,以及‘紅花血指’傳授給你,恐怕很難辦到。但‘紅花血指’絕不能讓它從此失傳,一定要讓你學會,現在你就拜師吧!” 楊心蘭呆愣了眼:“拜師?” 慈雲師太鄭重其事道:“天山獨門武功從不外傳,而且弟子只能收一個,你不拜我為師,我如何能傳你‘紅花血指’。” 楊心蘭瞄眼:“師太當年救的那女子,沒有傳授她武功?” 慈雲師太道:“沒有,那時我不能為她違背血誓,無從傳授。不過,我指示了一條路,要她天山拜我師父天山神尼為師……”楊心蘭這丫頭片子,別的本事沒有。最會抓人語病,雞蛋裡抓骨頭,馬上挑剔道:“師太,這可不對啊,你老人家剛才不是說在天山武功不傳外人,而且弟子只能收一個嗎?天山神尼既收了你這個弟子,怎麼還能又收別人?” 慈雲師太解釋道:“因我當年大開殺戒,雖經師沮說情免我一死,但我已被逐出師門,天山神尼等於沒有弟子了,那女子正好補我的缺嘛。” 楊心蘭好奇地追問:“那女子去了天山沒有?” 慈雲師太茫然道:“這就不知道了,當年那女子傷愈之後,我就指點她去天山。至於她去了沒有,是否見到天山神尼,有沒有答應收她在門下,我一點也不清楚。想不到事隔多年,‘一統幫’的人居然找上門來……這些不去管他了,你究竟拜不拜師”楊心蘭憋想:“我武功是我老爸教的,從未拜過別人的師,拜這老尼姑為師也沒有什麼關係。況且,能學得‘紅花血指’,今後在江湖上,不管直走橫走,誰也不敢管我,可以拽得象二百五似的。可是,老尼姑是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將來讓老爸知道了……會不會被剝皮啊?” 慈雲師太見她沉思不語,臉色一沉,不悅道:“女娃兒,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絕勉強!” 你娘咧!拜就拜,誰怕誰呀?! 楊心蘭就不信老爸敢剝她的皮,反正天塌下來,有娘頂著! 上前一跪,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慈雲師太這才樂壞了,笑得象朵花似的:“起來,起來……”楊心蘭依言站了起來,乾笑著:“師父,剛才在庵外,你老人家說好要教我和帥哥兩個人武功的,現在只收了弟子一人,讓帥哥知道了……”慈雲師太胸有成竹地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不會讓你為難的。” 說完,便迴轉身去,掀起禪榻靠近牆角的一塊活動木板,伸進去取出只鐵盒。 楊心蘭好奇地看著,只見鐵盒上滿布蛛網,早已生鏽,大概好幾十年未動過它吧。 鎖也不必開啦、慈雲師太只兩手輕輕一掰,鐵盒就斷裂成兩半,裡面掉出一本羊皮小冊。 羊皮小冊只有巴掌大小,厚厚地好象有二三十頁,顯然經過特別藥物處理,絲毫沒有毀損或腐蝕。 只見慈雲師太神情肅然道:“女娃兒,這是‘紅花血指’的練功秘芨,你好好收藏起來。” 楊心蘭接在手上一看,封皮上畫是的是個血紅的手,下面兩行八個字,是“冊在人在,冊亡人亡”。 哇 !要保管這鬼玩意兒,還得提著人頭陪它玩吶! 劃不划算啊? 接著聽慈雲師太說道:“此去蘇州,我已抱定必死的決心,能不能‘一統幫’,尚是未定之數。也許對方武功比我高,而且我已幾十年未用過武,說不走……女娃兒,你千萬記住一點,一看情勢不對,就趕快逃命,因為你身上懷有這一秘芨,你的生死,將關係‘紅花血指’會不會從此失傳啊!” 楊心蘭惹笑:“你老人家放心,我的武功雖然不怎麼樣,‘跑功’卻是一流的,正宗的‘楊家獨門功夫’!” 慈雲師太微微點頭道:“那就好,萬一我不能親自傳授,你只要看了小冊上的圖文,用心苦練,同樣也可練成,只是必須多花些時間而已。” 楊心蘭賊樣:“師父,你老人家能不能不死?” 慈雲師太微微一怔道:“女娃兒,你要為師不守信誓?” 楊心蘭揉揉鼻子,嘲訕道:“這也算不了什麼嘛,象我那天才老爹,一生不知幹過多少說話當放屁的事,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慈雲師太不以為然地嘆道:“欸!有其父,必有其女,以後你可不再有這種想法,象那個什麼賭國艷後,不就是輸給了令尊,就遵守諾言,剃光頭髮和眉毛,十年不穿衣服嗚?連那樣的女人都守信,為師在師祖面前立下的血誓,豈可言而無信!” 既然她執意要死,楊心蘭也沒話好說了。 慈雲師太慈祥地笑道:“女娃兒,快把秘芨收起來吧,你還有什麼問題?” 楊心蘭抽翹嘴角:“問題是沒有哪……弟子只有一個要求,師父別在帥哥面前也叫我女娃兒,叫我小楊好了,否則就穿幫羅!” 慈雲師太一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杜小帥呆在庵外,等得有夠癟的,無聊得走去跟拖車的馬兒打屁:“餵!你猜猜楊弟在搞什麼飛機,進去了老半天,還不見他出來?該不會看上那個尼姑,和人家勾甜甜(糾纏不清)了吧! 杜小帥歪著腦袋瓜想了想,又自言自語道:“嗯……依我看,要不是偷狗肉沒機會下手,就是在偷看那些沒穿衣服的尼姑……”對於自己的猜想,他很在自信的笑了起來,突然臉上一板,罵了起來:“你娘咧!楊弟這小子也不是好東西,八成是在看尼姑們的‘穿幫秀’吶!” 對於自己的結論,小夥子信心十足,正想進庵去看看,忽見楊心蘭隨著慈雲師太走出,後面還跟了一大票大小尼姑。 哇 !慈雲師太是不是那根筋不對勁,要把全庵的尼姑們都帶到蘇州,去向“一統幫”索討遮羞費? 只見楊心蘭飛快地奔來面前,聳聳肩,兩手一攤,表示偷狗肉的任務徹底失敗。 杜小帥還來不及糗她,已見慈雲師太止步回身,向那些大小尼姑作個手勢道: “好了,你們就到此為止,不必再送了。” 眾尼姑一齊跪下,朗聲道:“恭送師父,願師父早去早回!” 慈雲師太嘆道:“欸!你們不要再叫我師父了,而且,今夜一別,我也不會再……”說到一半,她已有些哽咽,無法繼續說下去了,突然回身向杜小帥和楊心蘭快步走來,吩咐道:“咱們走吧!” 杜小帥瞄眼:“師太,這滿地的屍體……”慈雲師太道:“我已經交待她們如何處理了,不用擔心,上車吧!” “上車?”杜小帥懷疑:“咱們那來的車,這車是……”楊心蘭捉狹:“這車現在是咱們的了,帥哥,很抱歉,只好委屈你當車把式啦!” 杜小帥一聽,心裡憋罵:“你娘咧!我這樣衰?”想拒絕又沒理由,只得跳上了趕車的座位。 楊心蘭則很殷勤地,扶著慈雲師太上車。 眾尼姑仍然在跪送,齊聲道:“恭送師父……”杜小帥一帶韁索,長鞭一揚,“啪”地抽在馬身上,掉轉馬頭,直向山坡下奔馳而去。 出了山外,便取道直奔蘇州。 這回車內的慈雲師太指示路徑,絕不會再出錯了。 杜小帥實在癟透了心,身上穿得人模人樣,居然成了車把式,她們一老一小,卻在車時拽得象老大似的! 他那裡知道,慈雲師太在車裡,一路正以口述,傳授楊心蘭“紅花血指”的練功要訣 |
第二十三章
天色剛亮,已進入句容縣城。 杜小帥愈想愈窩囊,老叫化要他帶楊心蘭去金陵游山玩水,他都不幹,拽的象二百五似的。 結果楊心蘭給氣跑了,換了“楊弟”來,現在他卻成了車把式。 這是什麼世界嘛! 小夥子心裡有夠嘔的,只有拿拖車的馬兒出氣。 手中長鞭連揚,“啪,啪”地抽在馬背上,車便風騁電馳地飛奔。 忽聽身後的小窗敲了兩下,傳出楊心蘭的聲音道:“帥哥,師太說聽出車軸聲音不大對勁,教你慢一點。” 杜小帥沒好氣地應了聲:“知道啦!”不但未將車速減緩,反而用力連抽兩鞭,使馬車更加速飛馳起來。 訕嘲:“你娘咧,最好車輪脫落,摔你們滿地找牙,然後大家用兩條腿走路,誰也別坐在車上享受!” 身後的小窗又敲了兩下,楊心蘭憋著笑意:“帥哥,帥哥,師太說你火氣不小,是不是心不甘情不願?” 杜小帥一氣之下,把韁索猛一勒,只聽馬兒一聲長嘶,兩只前蹄離地直立起來,車也同時停下。 這一個緊急剎車,使車內的楊心蘭,幾乎被衝到車外。 慈雲師太卻急施“千斤墜”老神在在,紋風未動,還伸手扶了楊心蘭一把。 杜小帥覺得好象衝了點,急忙跳下車,繞到車後開車門,憋笑:“失禮,失禮,你們有沒有受傷……”楊心蘭狠狠白了他一眼:“帥哥,你是不是存心害死我和師太?” 慈雲師太笑著打圓場道:“好啦,小楊,人家既然陪了不是,咱們也沒受傷,算了吧。” 楊心蘭揉揉鼻子,瞄眼:“黑皮奶奶,有什麼了不起,換我來趕車就是了嘛!” 杜小帥見她真生氣了,乾笑著:“楊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楊心蘭根本不甩他是故意還是”條岡“(有心),怒哼一聲跳下車,繞向車前走去,跳上了趕車的座位。 慈雲師太笑道:“換換班也好,小帥,上車吧,我有話問你。”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糗著,只好上了車,關上車門。 慈雲師太從前面小窗口,向楊心蘭交待道:“走吧,咱們不要進句容縣城,繞道出了大茅山,再找地方歇腳。” 楊心蘭應了一聲,便一手提起僵索,一手執起長鞭,“啪”地抽在馬兒身上,車又向前奔馳起來。 這回輪到她心裡不爽了,衰的當然還是那匹馬兒,成了她的出氣筒子,身上猛捱鞭子。 馬車疾馳中…… 車內的慈雲師太卻一言不發,閉目打坐,似乎忘了車上還有個杜小帥。 小夥子終於憋不住問道:“師大,你不是說要問我的嗎?” 慈雲師太仍然閉著眼睛道:“算了,明知你不會答應的,我又何必多此一問” 杜小帥弄笑:“真鮮!你老人家還沒問,怎麼就知道我的答案,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慈雲師太不以為忤,緩緩睜開雙目,呵呵笑起:“那我問你,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杜小帥揪著包子臉,笑得有點苦:“這……師太,我已經有了師父了埃”慈雲師太不屑道:“哼!你那狗屁師父,能傳授象我一樣的武功嗎?” 杜小帥不爽道:“師太,我師父的武功雖然沒有你老人家好,但總是我師父,你怎麼可以罵他是狗屁……”慈雲師太臉色一沉道:“罵他狗屁已經是客氣的了! 小子,你給我記住,從今以後,不許再叫我師太,我已經不再是慈雲師太了!” 杜小帥抿嘴道:“那你是……”差一點就溜了嘴,問他是什麼東西,幸好及時改了口:“是誰呢?” 慈雲師太冷聲道:“我是紅花娘子洪薇,五十年前的江湖七大魔頭之一!” 杜小帥並沒有被這名號嚇倒,搔搔耳朵,露出那帶有幾分稚氣的黠笑道: “我總不能叫你大魔頭吧!” 慈雲師太居然被他逗笑了:“你喜歡這樣叫,我倒不在乎,反正以前人家都是這樣叫的。不過,如果你願意拜我為師,那就得叫我一聲好聽些的。” 杜小帥想:“要我拜你這個大魔頭為師?門兒都沒有!” 但他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傷感情嘛! 其實,他不必臭美,人家根本就沒打算收他做弟子吶! 慈雲師太接著故意問道:“難道你不想學‘紅花血指’?” 杜小帥抽抽嘴角,弄笑道,“這個嘛……楊弟怎麼說?” 慈雲師太道:“她當然願意,這種天下無敵的神功,誰不想學。不過,她必須先‘自宮’……”杜小帥剛從山中出來,落伍得很,沒聽過這新鮮名詞,乾笑道:“自宮?” 慈雲師太年紀一大把,沒啥說不出口的,毫無顧忌地解釋道:“‘紅花血指’是一種極陰的武功,只宜女子練,如果男子經,必須盡去剛陽之氣,先行‘自宮’,也就是割去男性的……”不等她說完,杜小帥已截口訕笑:“什麼?!楊弟已經同意了!”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捉笑:“這可是她的造化,小子,你快拿定主意吧。 錯過了機會,你再等三個輩子,恐怕也遇不上這種機緣啦!” 杜小帥一聽,差點沒跳起來,衝至車前,伸手在小窗口旁連敲幾下,口中叫道:“停!停!停一下!” 楊心蘭不但不停,反而揚鞭連抽,轉過頭謔嘲:“幹嗎要停?如果要噓噓,你就憋一會兒吧!哈哈……”楊心蘭斥笑著,揚起長鞭連抽,馬兒四蹄飛奔,車使風聘電馳起來。 馬老,車舊,跑起來卻依然威威凜凜,勇往直前。 尤其這一段路面寬敞平坦,又帶有坡度,流行飄車是不是?這就飆給你看! 楊心蘭飆得樂不可支,把一切煩惱都甩到腦後,心裡感到無比的爽,情不自禁地站起來,口中連連怪叫:“幽乎!幽乎! 只聽車軸發出一連幾聲異響,“ 滋…… 滋……”接著“咻……”地一聲,車輪竟脫軸飛出,如同飛輪般向一旁滾了開會。 車身一個大震,幾乎把楊心蘭彈跳摔出。幸虧她及時蹲下,伸手一把抓住座旁的扶手,否則就死得很難看羅! 脫軸的是車前左邊輪子,車身頓時成了傾斜狀,但車速並未減慢下來。 車內的慈雲師太情知不妙,剛好她坐在左邊,急忙起身跑到右邊,同時施展“千斤墜”功夫,使車身保持平衡,以免傾翻。 夠厲害!這老尼姑真不簡單,居然能使三個輪子的馬車照跑不誤。杜小帥又衝到小窗口大叫道:“楊弟,快停呀!” 楊心蘭已嚇得東倒西歪,手上抓著的韁索,早已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幸好鬼點子多的是,嬌軀一縱,飛撲上馬背,雙手的抓住兩只馬耳,猛然一提。 嘿!想不到這一手還真管用,馬兒被提得脖子一仰,雙蹄離地直立起來,車也停下來了。 杜小帥從小窗口看在眼裡,真替她捏了把汗,直到車停下,小夥子才松了一口大氣,訕邪:“你娘咧! 楊心蘭氣得臉都綠了,憋心:“我都嚇得半死了,你這小子居然還在糗我!” 一氣之下,瞪眼:“玩命也是玩我自己的,要你管?雞婆!” 杜小帥被頂得歪了臉,正要回敬她兩句,見慈雲師太已推開車門下了車,只好也跟下去查看。 車還好好的,只是車輪脫軸,已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杜小帥看了,懶懶地道:“我去把車輪找回來。” 剛要朝來的路上跑去,就被慈雲師太叫住:“不用去找了,咱們用走的吧。” 杜小帥本來就只是隨便說說,這下可樂了,憋想:“你娘咧!走路就走路,誰怕誰哦?” 楊心蘭也跳下了馬背,走過來道:“師……師父,咱們既然用走的,就不必繞遠路,直接走山路穿過大茅山,那反而近多了。” 她本來是順口叫“師太”的,突然改口稱“師父”,聽在杜小帥耳裡,臉都掀起來了,似乎很不以為然。 不料慈雲師太也把眉頭一皺:“唔……山路是近捷不少,不過,大茅山是‘茅山派’的地頭……”楊心蘭年歲小小,卻是包打聽的,接口道:“師父,‘茅山派’早已名存實亡,聽說它的創始人……”嗤嗤笑道:“噢!師父,赤發老道太乙上人,不就是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嗎?” 慈雲師太微微點頭道:“不錯,普天之下,被‘紅花血指’擊中而能不死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 楊心蘭弄笑:“師父跟茅山道士交過手?” 慈雲師太道:“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當時連我在內,北三南四,一共七人,被江湖中稱為七大魔頭。雖然這只是惡名,並不光彩,咱們七人卻要爭個排名第一,相約在仙霞嶺一決高下。結果北方來的三個魔頭,全部喪命在我的‘紅花血指’之下。太乙上人跟我力拼三個時辰,才被我在胸前擊中,當即倒地不起。其他兩個魔頭自知不敵,趁我和老道尚在難分難解時辰,就已經悄悄溜之大吉了,從上經沒在江湖露面。” 楊心蘭賊眼滴溜溜一轉,道:“聽我天才老爹說,太乙上人好象沒有死,只是從此不出江湖,甚至沒有離開茅山一步埃”慈雲師太笑了笑道:“這個我知道,當時我幾乎不敢相信,他中了我的‘紅花血指’,居然能不死。後來才知道,原來他胸前掛了塊‘太乙八掛銅符’,我那一擊正好擊中符上,是銅符救了他一命。 由於‘紅花血指’向來是一擊斃命,不出第二擊的,所以我不能置他於死地。” 楊心蘭嘲謔惹笑:“難怪啊,聽我天才老爹說,茅山派本來在江湖是橫行霸道的,黑白兩道的人,見了他們都敬鬼神而遠之。後來突然收斂,甚至不讓茅山派弟子在江湖上露面,大概是被師父嚇破了膽,不敢再囂張了吧。” 慈雲師太苦笑不已:“想不到仙霞嶺一戰,七大魔頭都從此消失了。也許是天意,藉我之手,為江湖中除了七個大患啊!”杜小帥聽得津津有味,笑得甚是惹人:“哇 !除了這赤發老道還活著,其他兩個呢?” 慈雲師太道:“當年我年紀最小,才二十五歲,事隔四五十年,他們就算還活著,也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這些年我從未離開吉吉祥庵,江湖上的人與事,幾乎一無所知……”杜小帥忽向楊心蘭瞄眼:“老弟,你那天才老爹好象是萬事通,什麼都知道,他總知道那兩個魔頭的生死吧!” 楊心蘭給他一個衛生眼道:“你少糗他老人家!當年他還在穿開襠褲,哪知道那麼多,七大魔頭當中,只記得有紅花娘子和赤發老道。” 杜小帥又轉向老尼姑道:“師太,其他的魔頭是些什麼人?” 慈雲師太想了又想道:“唔……年代太久,連我一時都記不起他們的名號了,赤發老道太乙上人,是在我‘紅花血指’下,唯一能活命的人,所以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噢,對了,還有一個好象姓霍,名叫斯仁……”杜小帥和楊心蘭不約而同地大叫:“活死人!” 慈雲師太詫異道:“你們怎麼知道?他的姓名跟‘活死人’三字諧音,是我教他乾脆叫活死人的呀!” 杜小帥沒有回答老尼姑,卻懷疑地望著楊心蘭訕邪:“楊弟,你怎會知道那個活死人的?” 因為那日在穹窿山裡追尋唐雲萍,小夥子以銀哨引來了活死人,當時只有他和老叫化及楊心幸在場,沒有這個“楊弟”呀。 他有夠肉呆的,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楊弟就是楊心蘭,楊心蘭就是楊弟吶! 楊心蘭笑瞥著嘴,眨了眨眼:“我突然想起,我那天才老爹提起過這個人嘛!” 杜小帥半信半疑,瞄了她兒眼,然後擺出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式道: “師太,活死人就在江南,如今的武功,只怕不在師太之下哦?” 慈雲師太卻輕描淡寫道:“哦?你見過這個人?” 杜小帥搖頭晃腦,將遇見活死人的情形說了一遍。 慈雲師太聽了,不屑得很:“他連你都打不過,還說什麼如今武功不在我之下,真是愛說笑!” 杜小帥癟著笑意,憋心:“你娘咧!別以為你這老尼姑的‘紅花血指’厲害,少爺我要是用‘玄天三劍’,就伯你要丟大臉啦!” 他可不是怕了這當年的大魔頭,只是覺得人家都七老八十了,再“暇拜” (愛現)也沒多久,就讓她活得開心點吧! 慈雲師太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那人看不出小夥子有點不屑她的神情。 但她愛屋及烏,看在新收弟子楊心蘭的份上,不想跟他計較,就當有青沒有見。 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別去管這些了,咱們走吧!” 老少三人,便棄車直奔大茅山。 大茅山雖不出名,但“茅山道士”在三清界中,卻佔有一席之地。尤其這一派的弟子,不僅精於武功,更擅施法術,在江湖上也很吃得開。 只可惜這一派分子複雜,良莠不齊,大多流於江湖術士。專門妖言惑眾,施法治病,驅鬼捉妖,甚至搞“大家樂”“六合彩”賣“明牌”的飛機! 一路上,杜小帥一直想找個機會,勸阻楊弟這位結拜兄弟,怎麼可以為了貪學武功,竟不惜“自宮”,割了那玩意兒,以後如何傳宗接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大,大呢!被歷代祖宗知道,不被罵得臭頭才怪! 況且,沒了那玩意,失去男兒本色,還有啥樂趣? 杜小帥這小子實在有夠呆,還不知道“楊弟”根本就沒有那玩意! 偏偏楊心蘭一直走在慈雲師太身邊,理都不理他,使他毫無發揮苦口婆心的機會。 茅山,屬於大茅山脈中的一座山頭,也就是茅山派的發祥地,如同嵩山少林派的少室峰一樣。 豔陽高照下,老少三人己深入山區。 正走著,忽聽楊心蘭小手一指:“師父,你看山上!” 慈雲師太抬頭一看,只見山頭上正冒著濃煙,遠遠看去,好象是兵家用的烽火,用以警告已方有敵人入侵。 這種示敬的方法,杜小帥曾聽師父龍陀子說過,但他們不過是三個人,也太小題大做,大驚小怪了吧?! 真沒見過世面! 慈雲師太不以為意,懶得理它:“不必理會,咱們走咱們的路!” 老少三人繼續向前走…… 不料才走了沒多遠,又聽得楊心蘭亂叫:“啊!師父!你瞧這回連慈雲師太也沒辦法故作鎮靜了,只見前面數丈外,順著一條通往山頭的坡道上,赫然是十兒具道士的屍體,一具接一具,竟然排列成”一刀“兩字! 哎喲我的媽呀!這是搞啥飛機? 老少三人跑近仔細一看,這些被殺的道士,個個都是一刀斃命! 慈雲師太見狀,立即判斷道:“茅山派的老窩,大概被什麼人挑了!” 楊心蘭好奇地問道:“師父,把這些屍體排成‘一刀’兩字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賊樣搶道:“當然是表示每個人只捱了一刀呀!” 楊心蘭斥笑:“廢話!既然一刀就把人殺了,又何必再用第二刀!” 慈雲師太沉吟一下道:“這話也有道理,也許下手的人有意炫耀,要讓發現的人知道他武功高強,殺這些道土都是一刀斃命吧。”杜小帥得意逗惹:“哈,師太跟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楊心蘭又白了他一眼,外帶嘴一撇,那意思表示:“就只有你聰明!” 慈雲師太忽道:“走,咱們上山去瞧瞧!” 杜小帥歪嘴:“師太,咱們何必……” 不等他說完,慈雲師太與楊心蘭身形已動,雙雙直奔山頭而去。 既然當定了“茶頌仔”(跟屁蟲)沒法子,只好跟啦! 老尼姑知道杜小帥對她有些不服氣,老來騷包,故意要賣弄一下輕功,一把拉著楊心蘭的手臂,疾飛而去。 小夥子雖全力施為,仍被拋落在數丈之後,眼巴巴的,就是無法趕上! 你娘咧,不服氣都不行! 一路上,到處可見倒著三三兩兩的屍體,無不是一刀斃命。老少三人沒時間查看,直奔山頭。 山頭上濃煙瀰漫,只見一座道院已燒個鳥蛋精光,遍地散佈著好幾十具大小道士的戶體,情況情得一塌糊塗! 慈雲師太畢竟當了幾十年尼姑,見狀習慣地雙手合什,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楊心蘭看得怵目心驚,倒吸了一口涼氣。 杜小帥追了上來,瞪眼:“哇 !不但殺人放火,還趕盡殺絕吶!” 慈雲師太嘆道:“如此心狠手辣,連我這當年的大魔頭都是自嘆不如,只有甘拜下風了!” 楊心蘭若有所悟:“師父,會不會又是……”話尚未說完,突見從煙瀰漫中,道院倒塌的院牆缺口處,踉踉蹌蹌地衝出個人來。 稱之為‘人“,只有三分象,倒有七分似鬼! 只見此人身高足有七尺以上,如同一尊巨神,但身上那襲黃色道袍,已被燒得衣不蔽體,連毛髮都全燒焦,看上去有夠狼狽的。 他似乎是聽見老少三人的說話聲,冷不防衝了出來。 雖然此人面目全非,滿臉如同塗上鍋底的煙灰,但慈雲師太一見這巨神似的體形,就認出了他是誰,不由地失聲叫道:“赤發老道!” 沒錯,他果然正是那赤發老道太乙上人! 看來他已神志不清,狂喝道:“我跟你們拼了!”竟然形同瘋狂般撲來,雙掌齊發,兩股狂 怒卷而至。 杜小帥一見此人掌力威猛,唯恐傷了楊心蘭,不加思索地就挺身而上,運足真力出掌相迎。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雙方均被震得連退三大步。 小夥子年紀雖輕,畢竟武功已有相當根基,再加上服了龍血和內丹,足抵數十年苦練的功力修為,居然並未佔到便宜,可見這老道功力之深! 慈雲師太曾見過杜小帥對付那批黑衣壯漢,當時小夥子並未全力施為,只是覺得他身手不弱而已。 老尼姑可沒有料到,自己尚未及出手,小夥子已搶先迎了上去。而且能跟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赤發老道太乙上人拼了個旗鼓相當。 這真出乎意料之外,簡直……不,根本看走了眼嘛! 太乙上人已是神智混亂,狂喝聲中,雙臂箕張,如同發狂的猛獸撲向杜小帥。 小夥子這回不跟他硬拼了,急忙施展“幽靈十八扭”,身形一扭一閃,使老道撲了個空。 老道收勢不住,一頭撞上一株合抱大樹,撞得頭破血流,身子向後一退,搖晃幾下,便一個仰面倒栽,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楊心蘭嗤嗤笑著:“好,帥哥,有一套!” 杜小帥呵呵惹笑:“小場面……” 冷不防慈雲師太掠身而至,出手快愈閃電,扣住了小夥子的腕脈,怒形於色道:“好小子,原來你藏了私!” 杜小帥真是莫名其妙,訕言:“我那有……”慈雲師太怒哼一聲,冷森森道: “難怪你小子目中無人,不把‘紅花血指’看在眼裡。說!你師父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睨眼黠笑:“是,是龍陀子……不過,最近聽人說,他老人以前好象叫神龍子……”慈雲師太已經幾十年未出江湖,根本不知龍駝子或神龍子是哪一號人物,怒道:“哼!當年的七大魔頭當中,除了我之外,能以功力跟赤發老道拼個平手的,只有那個我記不起他名號的矮東瓜,但絕不是神龍子!你小子乳臭未幹,居然有這份功力,是不是那矮東瓜的傳人?” 杜小帥真是哭笑不已,喃惹:“師太,你真愛說笑,我師父雖然沒有這個老道高,比我還還高出半個頭,怎麼會是矮東瓜嘛……”楊心蘭可急了,上前道: “師父,帥哥說的是實話,真的沒有亂蓋啊!” 慈雲師太冷哼一聲道:“你也想幫著他騙我?” 楊心蘭情急道:“不不淡,弟子絕對不敢,帥哥的師父確實是神龍子,聽我那天才老爹說……”差一點溜了嘴,趕快緊急剎車,把話止祝幸好慈雲大師接道: “不必跟我提你那天才老爹,或是白痴老媽!我只要知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卻有一甲子的功力,是不是練過‘童子功’,實際年齡跟我差不多?” 杜小帥笑得甚癟:“師太,我有那麼老?” 慈雲師太沉聲道:“否則我絕不相信,你小子會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楊心蘭惟恐老尼姑兇性大發,猝下毒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急道:“師父! 不瞞我老人家,帥哥天生是個‘怪胎’,而且,而且……”杜小帥來不及阻止,她已脫口而出:“而且他服過龍血和內丹吶!”這是她尚未告知老尼姑的秘密。 慈雲師太微微一怔,茫然問道:“龍?什麼龍?” 杜小帥戲謔道:“就是‘擺烏龍’的龍……”慈雲師太斥道:“住口!我沒有問你!” 轉向楊心蘭道:“你說!是什麼龍!” 楊心蘭一臉無奈道:“帥哥,師父不是外人,告訴她老人家沒關係……”杜小帥截口訕笑:“欸!說就說吧,‘大哥’,我都不怕,你幹什麼好象天要塌焉似的。” 慈雲師太已不耐煩道:“快說!是什麼龍?” 楊心蘭憋心道:“是‘錢塘江血龍’……”慈雲師太驚詫道:“是那傳說五百年才出現一次的血龍?” 楊心蘭點頭道:“是的……” 慈雲師太突然狂笑道:“哈哈,你們這兩個小鬼,真是天生一對小蓋仙,居然一拉一唱,在我老人家面前亂蓋一通!想那‘錢塘江血龍’,只是傳說中的神物,誰也不敢確定它是否真的存在。這小子居然能服了在經血和內丹,那不是成了‘龍的傳人’?” 楊心蘭一心想為杜小帥解圍,認真道:“師父,弟子真的不是亂蓋,如果你老人家不信……”慈雲師太斷然道:“我當然不信!” 杜小帥毛了心:“你娘咧!信就信,不信拉倒,我憑什麼得向她證明?” 慈雲師太怒道:“好小子,你的嘴倒挺硬,我倒要試試看,你的深厚功力,能不能抵得樁紅花血指’……”楊心蘭嚇得大叫:“不!師父,你不能……”突然從懷中取出那本羊皮小冊,兩手抓著作狀要撕:“師父,你再不放開帥哥,你就把它毀了!” 慈雲師太果然一怔,驚怒交加喝道:“你敢!” 楊心蘭豁出去了,橫下心來。“帥哥跟我是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如果你老人家要傷害他,我就不認你作師父,還練這什麼鬼功!” 慈雲師太早年在感情上曾受過創傷,才會走上極端,由大山神尼門下的唯一的愛徒,變為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當時她只不過二十來歲。 她殺的人連她自己都記不清,究竟殺了多少。 但她可以確定,沒有殺過一個女子,殺的全是男人。因為“負心漢”這三個字,是男人專用的名詞! 楊心蘭已把一切告知了老尼姑,她自然了解這少女的心態,不禁嘆笑:“欸! 你這……”不料這一分神,杜小帥竟運足真力,猛然衝向受製的腕脈。使慈雲師太突覺指頭被一股強勁內力一震,仿佛觸電一般,整條手臂為之一麻。 小夥子一覺得腕脈衝開,趁機猛將手一甩:從老尼姑手中的掙脫,同時一個倒縱,人已到了兩丈之外。 老尼姑勃然大怒,狂喝聲中,跟著疾撲而去。 楊心蘭一見她的出手架式,嚇得失聲驚叫道:“帥哥!當心‘紅花血指’……”“幽靈十八扭”又派上了用場,只見小夥子連扭帶閃,以那怪異的身法,使老尼姑不得不跟著他左一扭,右一閃,一老一少好象在大跳“閃舞”! 忽聽老尼姑失聲尖叫:“哎喲……”急忙手扶住腰,斜看身子僵住不能動了。 楊心蘭忙上前,扶住她驚問道:“師父,怎麼啦?” 慈雲師太一臉癟樣:“我,我的腰閃了……”楊心蘭一聽,差點大笑出聲,用力一咬舌尖,才算強自忍祝嘲惹:“師父,你老人家這麼一大把年紀,怎麼能趕時髦,學帥哥跳扭扭舞……”慈雲師太氣得臉都綠了,斥道:“胡說八道!我學什麼時髦,是這小子……”杜小帥怕這老尼姑是使詐,不敢走近,站得遠遠的,幸災樂禍道:“嘻嘻,師太跟我師父倒是同病相伶,他老人家也是不小心一扭,閃了腰,一躺就是十幾年啊!” 慈雲師太氣得要衝過去,身子一動,痛得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 楊心蘭急道:“帥哥,快過來幫幫忙,想想法子呀!” 杜小帥黠笑道:“我有什麼法子可想,總不能又要我做個‘快樂的捐血人’吧?” 慈雲師太強自忍住痛楚,憤聲道:“誰要他幫忙!娃兒,扶我坐下來,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楊心蘭應了一聲,剛要扶老尼姑坐下,突見撞昏的太乙上人清醒過來,霍地坐起來,嚇得驚叫道:“帥哥! 太乙上人剛站起身,小夥子已到了面前,出手如電,疾點老道“昏闕穴”。 老道剛醒過來,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反應遲頓,以致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只發出一聲沉哼,便又倒了下去,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你娘咧!早知如此,又何必站起,乾脆躺在地上還爽一點,真是多此一舉! 太乙上人雖被製倒,狂態不減,破口大罵道:“***,操你奶奶!你們就算把道爺碎屍萬段,道爺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來吧!” 杜小帥沒別的,罵人的本事是一流的,他那能吃虧,指著老道回罵:“你娘咧!你這牛鼻子這麼老,你娘送給我幹都沒胃口,更別說你奶奶了!如果她們賤得……”楊心蘭忍不住皺眉:“帥哥,別罵得那麼難聽嘛!” 杜小帥瞪眼:“是這牛鼻子先開罵的呀!你娘咧,咱們又沒招惹他……”太乙上人仍然罵不絕口:“***!我茅山派招準惹誰了,你們跑來逼咱們歸順‘一統幫,不答應就殺……”杜小帥癟樣得很:“牛鼻子!你把咱們當成了‘一統幫’?” 太乙上人怒道:“難道不是!” 慈雲師太似已聽出端倪,吩咐道:“娃兒,扶我過去!” 楊心蘭扶著慈雲師太,走近老道身邊,老尼姑便彎下腰問道:“牛鼻子,你還認識我嗎?” 太乙上人記憶力縱然再強,眼力再好,也無法認出站在眼前的老尼姑,就是四五十年前的女魔頭。 只聽他怒哼一聲,不屑道:“不認識!” 慈雲師太冷聲道:“我卻認識你!牛鼻子,在我‘紅花血指’下,能夠把命保住的只有你,你居然會把我給忘了?” 太乙上人驚道:“你,你是:……” 慈雲師太接道:“紅花娘子洪薇!” 太乙上人全身一震,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老尼姑,就是當年的女魔頭! 慈雲師太笑了笑道:“牛鼻子,不必嚇成這樣,我的‘紅花血指’,向來殺人不用第二次出手的。當年你胸前掛的‘太乙掛銅符’,救了你一命,表示你命不該絕,這是天意,我不會跟天公伯唱反調的。” 太乙上人回想起當年的驚險,不禁猶有餘悸,驚問道:“你,你真是紅花娘子?” 慈雲師太道:“如假包換!牛鼻子,剛才你把咱們當成‘一統幫’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太乙上人雖性烈如火,但此刻穴道受製,無法動彈,還烈個鳥,只好沮然嘆了口氣道:“半月之前,有個什麼‘一統幫’的派人來,要我歸順他們。 他奶奶的! 只聽慈雲師太詫異道:“瘋刀……就是那矮東瓜?” 太乙上人道:“不錯,看那小子的刀法路數,跟當年的‘瘋刀’很象,很可能就是他的傳人!” 慈雲師太不屑的道:“牛鼻子,你也太差勁啦!以你當年的功力,絕不在‘瘋刀’之下,怎麼如今連他的傳人都拼不過了?” 太乙上人滿臉愧色道:“欸!自從當年在你的‘紅花血指’下逃過一死,我就回到茅山來,日夜加緊苦練,決心找你討回公道。那知操之過急,以致走火入魔,幾乎把性命送掉,結果命雖保住,一身功力卻盡廢……”杜小帥一旁斥笑: “少蓋!你功力已廢,還能出手有那麼大的威力?” 太乙上人眼珠一轉,怒問道:“你小子是什麼人?” 慈雲師太道:“不必管他是誰,你繼續說吧!” 太乙上人只好接下去道:“後來我以本門‘七魄心法’,調息了好幾年,身體才逐漸復元。再從頭開始練功,所以幾十年來從未出江湖。 那知昨夜跟那小子一交手,竟技他上來一刀就砍中胸口,又是胸前掛的那塊銅符救了我一命……“慈雲師太冷哼一聲,不屑地斥道:“沒路用!你竟裝死,任那小子來個‘大車拼’,砍死你的弟子?” 太乙上人矢口否認道:“不不不,不是那麼回事,那小子的一刀雖未砍死我,砍的部位卻正好是‘華蓋穴’,當時我只覺全身一震,就昏了過去,直到剛才聽見有人說話,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還活著啊!” 楊心蘭捉謔:“真鮮!我還沒聽說過,用刀砍人還能帶點穴慈雲師太接道:” 難道那小子的功力和刀法,已經練到藉物傳力的境界?“杜小帥表示他並不“土”,睨眼斜笑:“對對對,師太說得對極了,否則不可能每一個被殺的人,都是一刀就完蛋,天下那有這麼厲害的刀法。”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道:“這話不錯,如果是一對一,一刀斃命不算稀奇。 但那小孩了一人單槍匹馬殺上山來,獨力滅了茅山派,而且每人都捱上一刀就送命,實在今人夷非所思。剛才我就覺得奇怪,有些人的傷口,並非是傷在致命要害,大概那小子每一刀出手,都是砍在對方的要穴部位吧!” 太乙上人似乎尚不知道,他的弟子已經全部完蛋,被趕盡殺絕了,驚問道: “什麼?!我的弟子沒有一個活命的?”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忽道:“小帥,替他把穴道解開吧!” 杜小帥嗤嗤乾笑:“這……” 慈雲師太沉聲道:“不用擔心,有我在!” 杜小帥聳聳肩,只好上前蹲下,為太乙上人解開受製的穴道。 那知這老道竟不知好歹,穴道一開,居然霍地挺身跳起,張臂猛向杜小帥撲去。 小夥子似已防到他這一手,身子向旁一側,就地一個翻滾,使老道撲了個空。 太乙上人一撲空,那還敢回身再撲,爬起來就朝山下狂奔而去。 等杜小帥跳起來,老道早已逃得不見人影了。 蘇州城,一如往昔。 無論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城內照樣繁華、熱鬧,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好賭的照賭,愛嫖的照嫖,反正這些元聊事,總得要有人做嘛! 不過,這幾天在茶樓酒肆,常聽到的熱門話題,卻離不開兩件大事。 一是齊門外的小北街上,那家“大成客棧”,出了一二十條人命,只有掌櫃有不知去向。 一是著名的“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據說是惡性倒閉,負責人卷款潛逃啦! 而其實呢? 嘿嘿! 華燈初上,一個小夥子,一個小叫化和一個老尼姑,三人一進城就直往“如意賭坊”跑去。 往日門庭若市,賭客川流不息的熱鬧場面都不見了,連附近也顯得冷冷清清。 小夥子實在有夠意外,猛抓頭皮弄笑:“你娘咧!這是搞啥飛機?” 小叫化轉頭,憋心道:“師父,大概是你老人家放走的那傢伙,趕來通風報信,把他們嚇跑了吧!” 老尼姑沉吟一下,當機立斷道:“走,咱們去北城北的那家客棧瞧瞧!” 小夥子曾經去過,已是老馬一只,識途的,由他帶路,領著老尼姑和小叫化,目標小北街,衝啊! 來到一看。 真夠衰,客棧不但關門大吉,還貼上了封條吶! 老少三人臉都癟了。 杜小帥猛彈耳朵,賊眼一轉,想到了他新拜的乾娘柳苔青,提議去飄花宮走一趟,說不定能獲得一些有關“一統幫”的消息。 洪薇已多年未出江湖,對江湖上的一切完全陌生,只好讓小夥子牽著鼻子走。 老少三人出了蘇州城,便施展輕功,直奔穹窿山。 才到莊外,就好象聞到不太對勁的氣息……整個莊院不見燈火,莊內外看不到一個人影,更沒有絲毫聲息和動靜! 杜小帥見狀,知道有問題了,心裡一涼,揪著包子臉,道:“這兒一定出了事,咱們快進去瞧瞧!” 說完就一馬當先,埋趄莊院大門衝去。 莊院大門虛掩,一推就開。 一小夥子癟苦著一張臉,進了莊院,眼光四下一掃,雖沒見到象茅山派那樣遍地屍體的嚇人景象,也直覺地感受到一種不祥的徵兆。 馬上三步做二步,立即衝向宅院。 “乾娘!乾娘……” 一路叫嚷著,剛衝進敞開的宅院大門,就見院中躺著幾十具男女屍體,一具接一具,排列成“一刀”兩字! 你娘咧!又是那小子的傑作?! 杜小帥這一嚇還得了,他最關心的是柳苔青,急忙上前查看那些女屍,看看其中有沒有他乾娘。 洪薇閃了腰,尚未完全復元,以致行動較為緩慢,落在最後面。 楊心蘭一衝進宅院大門,就聽她發出一聲高八度的尖叫:“礙…”洪薇情知有異,顧不得腰痛,一個箭步射到,見狀不同地驚怒交加:“又是那小子!” |
第二十四章
杜小帥這時已查遍所有女屍,包括桃花教的那批少女,以及飄花宮的女婢沒有一個活著,唯獨不見柳苔青不內。 小夥子認出,其中四個少女,正是曾替他洗“泰國員的年輕侍婢,她們均是胸前一刀斃命。 不禁恨成了咬牙切齒 差點沒把牙齒給磨斷,悲憤道:“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 楊心蘭上回來飄花宮,是以本來面目出現。現在又恢復了女扮男裝,不得不裝模作樣,上前問道:“帥哥,有沒有發現你乾娘?” 杜小帥搖搖頭,憋心道:“沒有……” 楊心蘭慶幸道:“還好,她總算逃過一劫。” 杜小帥卻不太樂觀,癟道:“說不一定被‘一刀’擄了去吶!” 楊心蘭不以為然,抿嘴道:“愛說笑!發地小子把她擄去幹嘛呀,也要拜她做乾娘?還是……”杜小帥瞪眼:“你娘咧!你怎麼知道‘一刀’是個小子,如果他是個老這有夥,把我乾娘擄去就糟啦!” 楊心蘭瞄眼:“是啊,你還說你乾娘是當年的江湖三大美女之一,我看哪,她可危險羅……”洪薇喝阻道:“好啦!你們兩個小鬼不要窮攪和了,快各處查看一下。” 杜小帥慌得什麼都忘了,立即沖人大廳,直奔寢宮。 宮內鴉鳥的一片漆黑,小夥子想起了身上的“闢水珠”,急從懷中摸出一照,只見滿室一片凌亂,地下還是濕漉漉的。再進入浴室一看,池中水是滿滿的,只是早已停止進水,也沒有水流出。 地上,皮面的矮榻上盡是皂沫。 瞄了這麼一眼,杜小帥已想像得到,必是柳苔青正在享受“泰國員,突遭那小子闖來,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否則,憑芙蓉玉女柳苔青的武功,那會癟成這樣! “啊! 猛然間想到什麼,杜小帥怪叫一聲,轉身衝出寢宮,穿過長廊,急急奔向練功密室。 室門大敞,衝進去一看,只見幃幔已被扯下,那八具栩栩如生的“裸女”,均被從頭頂一刀劈成兩半,內部的機關零件散得一地都是。 矮榻旁小幾上,原來放著的兩本小冊,“蘭花手”和“玄天三劍”,現在已消失 不見啦! 還用得著想嗎?鐵定是被那小子順手牽羊羅。 杜小帥氣得破口大罵:“你娘咧!你小子最好不要被我撞上,否則,我就要你死得很難看!” 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回身一看,楊心蘭和洪薇已跟著趕來。 楊心蘭見狀,興趣十足:“哇 !這些是啥玩意?” 洪薇眼光一掃,忽問道:“小帥,你乾娘的武功如何?” 杜小帥乾笑著:“這……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她施武功,不過,據我猜想,應該差不到那裡去。上回我和那位老哥哥,遇上四個很厲害的老混蛋,險些把命送在他們手裡,就是千娘把他們打發了,救下咱們兩個的吶。” 洪薇沉吟一下道:“唔……如此看來,說不定那心狠手辣的小子,極可能就是‘一統幫’的幫主!” 杜小帥訕言:“一統幫‘的幫主會是那小子?” 洪薇神凝重道:“有志不在年高,就象你這小子,不也大出我意料之外!” 頓了頓,又道:“哼!如果那小子真是‘瘋刀’的傳人,我倒暫時不甘心死了……”楊心蘭呵呵弄笑:“對!師父何必死,管他什麼血誓不血誓,當它放屁就是了嘛!” 洪薇正色道:“小楊!不許胡說!我不是想違背血音,只是在死之前,非除掉那小子不可!” 杜小帥笑得甚癟:“現在‘大成客棧’和‘如意賭坊’,兩條線索都斷了,如果打不到他們的‘窩’,就得等到十一月十三,去濛濛谷楊心蘭靈機一動,捉笑:”走!咱們去找丐幫的人幫忙。“杜小帥嘆笑:“對!丐幫的耳目眾多,應該會知道‘一統幫’的消息,可是老哥哥不在……”楊心蘭瞄眼道:“帥哥,我要老酒鬼轉交給你的‘狗頭令牌’,你沒丟吧?” 杜小帥拍拍腰間道:“在這裡!” 楊心蘭邪知道:“那就成了,有那塊令牌,丐幫的人就得聽咱們的!” 洪薇一時沒有更好的主意,一切只有看他們的了。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幫眾遍布各地。 蘇州設有分舵,地點卻在城外一座舊祠堂裡。 老少三人是回到蘇州城裡,向一群聚集的小叫化問明路徑,才出了城找了來的。 分舵主姓朱名祿,是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一見楊心蘭出示的“狗頭令牌”,如同地方官見到“如朕親臨”的皇帝的禦牌,立時將老少三人敬為上賓,只差點沒跪拜。 楊心蘭也不必表明身份,大牌得很:“朱舵主甭客氣啦,咱們只要打聽一下‘一統幫’的消息。” 朱祿連聲恭應道:“是是是,近日分舵也接到幫主的飛鴿傳令,命蘇州境內的弟子,密切注意‘一統幫’的行動,隨時將情況向總舵報告。” 楊心蘭睨眼:“他們有什麼情況?” 朱祿很糗地道:“說來慚愧,咱們一向以耳目眾多為做,蘇州城裡至少也有好幾百弟子,遍布全城各地,居然始終未能查出,城北小北街上的‘大成客棧’,就是‘一統幫’設在蘇州城的分舵……”楊心蘭謔笑不已,訕邪:“現在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朱祿道:“要不是不久之前,‘大成客棧’被人挑了,死了一二十人,驚動官府,咱們根本就不知道。” “大成客棧”被挑,正是杜小帥和老叫化李黑的傑作,但那批黑衣壯漢卻是東方明所殺。 杜小帥心裡偷笑,嘲惹道:“朱舵主,那你們知不知道,‘如意賭防’跟‘一統幫’之間有什麼關係?” 朱祿一臉茫然道:“這就不清楚了,目前‘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市間傳說紛紛,但沒有人知道真正關門的原因……怎麼,他們也跟‘一統幫’掛上鉤了?” 杜小帥心想:“你娘咧!說什麼丐幫人多勢眾,耳目遍布各地,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如果全是你們這些白痴,我看也不必混啦!”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又向朱祿道:“這下不去管它了,朱舵主,我想請你幫個忙,發動全蘇州丐幫弟子,儘快查出‘一統幫’的落腳處,可以辦到嗎?” 朱祿恭應道:“是!是!在下立即照辦!” 等他匆匆走出祠堂,杜小帥憋不住了:“楊弟,怎不問問他,知不知道穹窿山飄花宮……”楊心蘭截口訕笑:“黑皮奶奶,他們這批驢,連‘大成客棧’是‘一統在和’設在蘇州城的分舵都摸不清,飄花宮又沒掛招牌,問了還不是白搭!” 杜小帥點了點頭,捉笑道:“說的也是,那茅山派的事,更不必多此一問了!” 洪薇不禁感嘆道:“欸!難怪‘一統幫’目空一切,夜郎自大,連吃稱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如今都些‘傲卡攜(爛角色),一點路用也沒有……”不料話猶未了,突見朱祿去而復返,領著四五十名乞丐沖人,立即散佈開來,將老少三人團團圍。 楊心蘭看呆了眼,嗔笑:“朱舵子,這是幹嘛?” 朱祿已不再是那副必恭必敬的嘴臉,有恃無恐道:“你們不是要找‘一統幫’的人嗎,現在我替你們找來啦!哈哈……”說完突發狂笑,表示他很幽默。 楊心蘭癟透了心,破口大罵“你娘咧!原來你這龜孫子,早已被‘一統幫’收買了?” 朱祿嘿冷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過是想做俊傑罷了!你們是乖乖地束手就縛呢,還是……”楊心蘭還好有自知之明,向杜小帥媚笑:“帥哥,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杜小帥逗惹:“沒問題!”隨即站了起來,眼光一掃道:“我是賣顏料的,你們喜歡那一種顏色?” 朱祿仗著人多勢眾,拽樣喝道:“上!” 一聲令下,就見四五十人一擁而上。 杜小帥想到桃花教的那批少女,是自己出的主意,把她們安排到飄花宮去的,結果反而害了她們,全部死得一乾二淨。 而整個飄花宮的男男女女,除了柳苔青生死不明,也都完蛋大吉,無一倖免,心裡那份痛苦可想而知。 既然朱祿已表明,這批乞丐是“一統幫”的人,他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錚”地一聲,斷魂劍已出鞘。 只聽他狂喝一聲:“毀天滅地!”就見寒光暴射,隨著疾掠的身形,如同炸彈開花地射向四面八方。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人影翻飛中,血雨飛灑,已有十幾個乞丐跌了開去,全都見閻王去羅。 哇 !這簡直是炸彈開花,不死也重傷! 杜小帥已形同“抓狂”,身如旋風狂掃,劍似奔雷閃電,構成一副殘酷慘烈的駭人景象。 一片驚呼慘叫聲中,圍攻的四五十個乞丐,活命的不足十人,全都嚇得膽魂俱裂,屁滾尿流,趴在地上連逃命都跑不動了。 朱祿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大叫道:“小爺爺,饒命啊!饒命……”杜小帥上前飛起一腳,踹得他連翻帶滾。 正挺劍欲刺,忽聽洪薇喝阻道:“不要殺他!” 杜小帥劍勢及時一收,劍尖距離朱祿胸口只差半寸,嚇得他褲底一包,整個人成了“軟腳蝦”。 洪薇根本來不及出手,倒不是她想偷賴,故意讓小夥子表演“單人秀”。 但她神氣十足,好象自以為是一代女皇武則天,仍然人五人六地端坐在那裡,喝令道:“朱祿,還不快滾過來!” 朱祿已嚇昏了頭,哭喪著臉道:“我,滾不動了,用爬的行不行?” 洪薇沉聲道:“那就爬吧!” 朱祿已癱瘓在地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總算爬到老尼姑腳前。 洪薇兇光畢露的兩眼一瞪,喝道:“說!這是怎麼回事?” 朱祿再有一百個膽也嚇破了,那敢耍花鎗,照實說道:“三位剛才來時,我所說的一切,實實在在是實情。只是,只是……只是昨日深夜,袱闖來一批黑衣蒙面人,個個武功極高,攻了咱們個措手不及。當時咱們也有二三十人,被殺得只剩下不到十人,就是現在躺在她上的這幾個人……”他指了指那幾個趴在地上的乞丐,接下去道! 洪薇怒問道:“你就出去召來這批該死的傢伙,想把咱們三人抓去領賞?” 朱祿垂頭喪氣道:“沒法子呀,他們留下了三四十人,不得不聽他們的埃” 楊心蘭嗤嗤笑著:“帥哥,你真行,居然專撿‘一統幫’的龜孫子殺吶!” 杜小帥聳聳肩,瞄眼:“我可沒挑,大概是我那招劍式作怪,遇強威力更強。 這幾位老兄不是‘一統幫’的人,不想當真賣命,才把命保住了吧。” 洪薇又問:“朱祿! 朱祿一副癟樣:“這就不清楚了……” 洪薇沉吟一下,追問道:“那他們的幫會,一定尚在蘇州境內嘍?” 朱祿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洪薇臉色一沉道:“哼!他們既然中午傳來命令,想抓咱們一老二小,自然不會離開蘇州。快說!他們藏在那裡?” 朱祿情急叫道:“老人家,在下真的……”洪薇怒從心起,霍地站起來,怒斥道:“去死啦!” 飛起一腳,踢中朱祿前額。 只聽一聲慘叫,朱祿仰面倒在地上不動了,兩眼驚恐地睜著,好象死不瞑目。 一旁的極心蘭來不及阻止,苦笑不已:“師父,他總是丐幫的人……”洪薇冷聲道:“從昨夜起,他就已經不是了!” 眼光一掃,嚇得趴在地上那幾個乞丐全都軟了,齊聲哀求道:“老人家饒命! 饒命……”老尼姑怒道:“如果你們想活命,就老老實之間說出‘一統幫’的人藏在何處!” 一名中年乞丐幾乎哭了出來:“老人家,連朱舵主都不清楚,咱們那會知道呢。不過,他們一定是在城裡的什麼地方……”洪薇猶豫了一下,道:“小帥,小楊,咱們回城裡去!” 杜小帥賊眼亂瞄! 楊心蘭以為他殺上了癮,仍不放過那幾個乞丐,揪著臉道:“帥哥,你要幹嘛?” 杜小帥笑得甚逗人,走到朱祿的屍體旁蹲下,雙手齊動,把他一身丐裝扒了下來。 直到老少在一人出了祠堂,那幾個乞丐才如獲大赦,各自慶幸拾回了一條命。 洪薇一腳踢死朱祿,腰又閃了,痛得她一路哼哼欸欸,不停地呻吟。 欸!歲月不饒人,真的老了啊! 其實,她是四五十年未曾施展武功,一旦大顯身手,各處關節都不太靈活,才會把腰閃了。 不過這會兒若是強敵當前,老尼姑還是能強忍腰痛,打起精神來,照拼不誤! 否則,就被人拼掉啦! 沒法度,老少三人回到蘇州城裡,先得找家客棧,讓她老人家休息,由兩小各處探查。 杜小帥已換上一身丐裝,跟楊心蘭成了一對難兄難弟。 看看自己這身打扮,杜小帥很滿意地諺笑:“你娘咧!我怎麼沒有早一點想到,這樣多輕鬆自在啊!” 楊心蘭也捉笑:“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個調調兒了吧?” 杜小帥睨眼斜笑:“以後我就保持這副德性啦!” 楊心蘭眨了眨眼,訕嘲:“帥哥,咱們毫無線索,上那裡去找‘一統幫’的窩?” 杜小帥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能夠撇開那老尼姑一會兒,那也不錯呀。” 楊心蘭小嘴一撇:“帥哥,你別開口老尼姑,閉口老尼姑,她老人家好歹也是我師父啊!” 杜小帥突然停下腳步,一把抓起她手臂,正經個二百五道:“兄弟,你是當真的?” 楊心蘭瞄眼:“拜都拜了,難道還會是‘煮’的不成?” 杜小帥憋心得很:“你為了跟她學‘紅花血指’,情願割掉小雞雞?” 楊心蘭暗裡笑抽了腸,表面上還得裝做癟窘地道:“咱們不談這個……”杜小帥笑:“怎麼能不談!不但要談,而且得大大地談,你該知道,你就不能算真正的男人了,以後怎麼要老婆,怎麼傳宗接代?” 楊心蘭戲謔:“沒關係嘛,將來你娶妻生子,過繼一個給我不就成了。” 杜小帥立即拒絕:“愛說笑!自己為了學武功,情願把小雞雞割掉,卻指望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楊心蘭呵呵弄笑:“那我只好絕後了……”杜小帥氣得快吐血了:“兄弟! 楊心蘭聳聳肩道:“帥哥,你知道我的武功很差勁,在江湖上到處吃虧,總不能永遠靠你替我撐腰吧!” 杜小帥一彈耳朵:“我負責教你‘玄天三劍’!”楊心蘭搖頭嘆笑:“不行啦,我的功力太淺,又沒服過龍血和內丹,怎能跟你比。就算學會‘玄天三劍’,也只能擺擺架式,唬人而已。” 杜小帥瞪眼:“那是你打定主意,非學那鬼玩意不可嘍?” 楊心蘭點了點頭,堅決道:“誓死學成武藝……”杜小帥氣得臉都綠了,一把甩開她的小手,氣呼呼地快上不向前走去。 楊心蘭急忙追上去,憋笑:“帥哥,你生氣了?” 杜小帥毛火地道! 楊心蘭弄笑:“帥哥,如果你有個武功很差勁的兄弟,到處吃癟,惹上麻煩就應付不了,你會覺得有面子?” 社小帥拍著胸脯道:“只要有我在,誰也休想欺侮你,除非他活得不耐煩?” 楊心蘭斥笑道:“你能把我成天拴在褲腰帶上,寸步不離?” 杜小帥閃了舌頭:“這……” 楊心蘭道:“帥哥,不要再為這件事煩了,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把武功練好,將來能在江湖上揚眉吐氣一番。也讓我那天才老爹看看,我可是天才女兒,是被他埋沒的!” 杜小帥苦笑不己:“好吧,人各有志,我該說的都說了,聽不聽在你。 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割的話……“ 頓了頓,忽道:“既然勸不醒你,我也不必漢雞婆了,跟我走!” 楊心蘭瞄眼:“上哪裡去?” 杜小帥賊樣道:“跟我走就是了嘛!”一把拖了她就走。 時近三更,除了專做夜貓子生意的酒鋪、賭嘗妓院等地方仍然門庭若市,街上己很難見到行人。就連那些乞丐,也不見一個人影。 楊心蘭也不知杜小帥想幹什麼,只好由他拖著到處亂轉。 終於,他們轉到了一條小街上。 哇 !這裡好熱鬧,整條街上,幾乎每家門前都高挑著燈籠,使一塊塊的招牌看來特別醒目,象什麼“溫柔鄉”“神仙窩”“美人院”“一樂樓”等等。 真是琳琅滿目,美不勝收,看得人眼花繚亂,目光金金。 尤其那些當街拉客的黃牛,皮條客,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更是放浪形駭,毫無顧忌,見人就你爭我奪,拉拉扯扯,簡直就象超級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楊心蘭看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一把拖住杜小帥,怪異道:“帥哥,你怎麼想到來這種地方?” 杜小帥謔笑:“兄弟?你忘啦?上回在太平縣,你不是也帶我去過這種地方?” 楊心蘭似笑得甚苦,癟樣:“那,那不同礙…”杜小帥捉笑道:“這也不同啊,你已經決心跟老尼姑學‘紅花血指’,馬上就得把小雞雞割掉。趁你還沒割之前,讓它痛快痛快,否則怎麼對得起它!” 這是什麼話嘛! 楊心蘭笑得更苦,臉上差點沒笑歪,幹窘直笑:“不!我不要杜小帥才不甩她,拖了就往人堆裡鑽。 幹這一行的都是勢利眼,見兩個小叫化走到面前,也沒人甩他們,只當有看沒有見。 杜小帥已不象以前那樣“土”,走近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以老玩家的口氣問道:“餵!有沒有新鮮貨?” 那傢伙眼皮一翻,一臉不屑道:“你娘咧,倒蠻挑嘴的,能討碗剩飯吃就不錯了,還想新鮮的,去去去,滾遠些,一身臭味,別把花錢的老爺薰跑啦,兩個臭要飯的!” 杜小帥悠哉遊哉地挖著耳屎,不七不八地抖著腿道:“兄弟,看樣子咱們是有銀子沒處花啦!” 說時故意從身上摸出個銀錠,托在掌上掂著。 銀錠足有十兩,那傢伙頓時眼睛一亮,笑問道:“小兄弟,你在那兒撿的?” 杜小帥憋笑:“你娘咧!那有那麼好事,你以為路上到處都滾著啊!” 那傢伙陪著笑臉道:“那你是中了六合彩?” 杜小帥捉弄謔笑:“嘿嘿,你這龜孫子還真有一套,一猜就中,要不要我告訴你兩支明牌?” 那傢伙財迷心竅,信以為真,急忙將杜小帥拖至暗處,輕聲問道:“小兄弟,你真有明牌?” 杜小帥笑抽了腸:“沒有明牌,咱們能簽中贏了這麼多銀子!”隨手又掏出一疊銀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傢伙眼睛都看直了,一個睜得兩個大,連連吞了幾口口水,才結結巴巴道: “小,小兄弟,你如果能告訴我明牌,我,我就讓你白玩?” 杜小帥哭笑不得:“你讓我白玩?你娘咧,咱們可沒這個胃口!” 那傢伙忙更正道:“不不不,我是說讓你們白玩姑娘,由我請客哪!” 杜小帥逗笑:“免啦,你只帶路,我一家好的,讓咱們玩得痛快,就送你兩支日月牌。” 那傢伙心花怒放,嘴都樂歪了,想了想:“二位請跟我來!” 楊心蘭站著不動,被杜小帥硬拖了跟著那傢伙走。 那傢伙邊走邊說道:“兩小兄弟正好遇上我,別人可不知道這條門路,帶你們去個好地主,那兒的小妞個個年輕漂亮,都是客串兼差的,保證新鮮!” 杜小帥嘲惹笑著,緊緊拖著楊心蘭,似乎怕她臨陣脫逃。 那傢伙興沖沖地在前面帶路,領著他們走出小街,轉入一條狹長小巷,來到盡頭,停在一座舊宅院前。 這宅院門前既無燈籠,也不見招牌,如果不是識途老馬帶路,絕對想不到這裡是做這種‘買賣“的! 那傢伙在門上敲了兩下,便聽門裡傳出個少女的嬌聲問道:“誰呀?” “我是‘一樂樓’的王三。” 那傢伙應道:“替你們帶客人上門哪!” 大門“呀 ”地一聲,只開了半邊,走出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見王三帶來兩個小叫化,氣得罵了聲粗話,轉身進去就要關門。 王三一腳已跨進門,急向小姑娘附耳嘀咕了幾句。 小姑娘似乎不大相信,又探頭向外瞄了瞄,警告道:“王三,你隨便亂把人帶來,待會兒大姐頭罵人,你會死得很難看哦!” 王三一拍胸脯道:“我負責!” 小姑娘這才勉為其難地道:“好吧,帶他們進來。” 王三忙出來陪著笑臉道:“兩位小兄弟,請進!” 杜小帥白眼一瞄:“你娘咧!不過一個賣人肉的地方,你這個鬼丫頭神氣個鳥!” 等他們進了門,小姑娘把大門關上,領著三人穿過庭院,直趁大廳。 廳內挑著幾只燈籠,光線不太明亮,只見周圍已散落地坐著十來個嫖客,似在等待什麼。 有的大概是結伴而來,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議。有的已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餵!快點出來亮相哪,再摸下去,天要亮啦!” 王三招呼杜小帥和楊心蘭坐下,輕聲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正好趕上哪!” 杜小帥和楊心蘭互瞄一眼,也不知趕上了什麼。 入境隨俗,他們象其他人一樣,呆坐在那裡等著,看有什麼精彩的在後面。 倏而,從裡面走出個花枝招展的少女,嫖客們眼睛一亮,一齊鼓掌表示歡迎。 杜小帥嗤嗤笑著,一眼就認出了。 你娘咧!這不是經常在“如意賭坊”混的那個女扒手嗎?! 好極了,這下可有熱鬧瞧啦! 杜小帥笑憋在心,靜靜地看她搞啥飛機。 少女在廳中央站定,春風滿面地向四周打個招呼,嬌聲笑道:“多謝各位的捧場,相信來過的爺們已經知道,咱們這兒跟別的地方不同。這好比吃膩了大魚大肉,換換口味,來點新鮮雖致的小吃。” 不過,我可以向各位保證,咱們這裡的姑娘年紀雖小,也就是所謂的“幼齒”,但她們個個都經過特別訓練,功夫絕對是第一流的。如果各位喜歡這個調調兒,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享受,讓你全身都爽! 說完,四周又響起一陣熱烈掌聲,直到她掌起手中的小鈴搖了搖,大家才安靜下來。 十幾雙色眼,不約而同地集中向那道垂掛著珠簾的拱門,等待著小姑娘們出來亮相。 一陣環佩叮咚響起,珠簾掀起,魚貫走出二十來個小姑娘,立時又響起了更熱烈的掌聲。 只見這些小姑娘的年齡嘛,頂多只有十三出頭,十四不到,卻是人小鬼大,一個個沈妝艷抹,煙視媚行,搔首弄姿地走向廳中央,向四周的爺們大拋媚眼,賣弄風情。 哇 !小姑娘們真能作怪,頭上綴滿釵笄,手腕足頸纏著珠鏈,走起路來一搖三擺叮叮噹噹亂響,十分悅耳動聽。但身上卻僅披著薄如單翼的彩色披風,裡面全部穿幫,一覽無遣! 可惜她們這些“幼齒”,發育都還沒完全,實在沒多大看頭。 但在座的這些老不羞,卻偏偏喜歡這個調調兒! 身位大姐頭的那少女,也只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她居然頗有大將之風,退在一旁嬌聲道:“各位爺們,要看就快看哪,馬上就要開始唐伯虎點秋香了,點中了帶進房間去,要怎麼看就怎麼看,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滿意的話請廣為介紹,下回多帶些朋友來捧場,謝謝!” 小姑娘繞場一週,退至那少女身手,站成了一排。 杜小帥正看得起勁,忽聽坐在身旁的王三輕聲道:“兩位小兄弟,待會兒你們看中了那一個,就出個價啊!” 楊心蘭這時候,真是一個頭八個大,用臂肘輕拐杜小帥一下,癟道:“帥哥,搞這種飛機沒意思,咱們找個地方去喝酒吧……”杜小帥按住她大腿,使她站不起身來,黠笑不已:“兄弟,雖急嘛,精彩的好戲還在後頭吶!” 楊心蘭簡直要苦出汁來,剛想開口,一個小姑娘已走上前,站在那少女身旁。 立時有人叫道:“五兩!” 那少女瞄眼:“愛說笑!這麼漂亮的小妞兒,您才出五兩銀子?” 一個大腹賈大聲道:“我出七兩!” 另一個老不羞舉手道:“我加一兩!” 那少女好象拍賣叫賣似的,手指老不羞道:“這位老爺子出八兩了,還有沒有出更高的?” 大腹賈高舉雙手道:“十兩!” 老不羞不甘不弱,大聲叫道:“我出十五兩!” 那少女一見有人抬價可樂了,滿面春風地向老不羞道:“多謝老爺子捧場,您真有眼光!各位,這位老爺子出價十五兩了,還有那位加一點的?” 大腹賈一咬牙,叫道:“我加一兩!” 老不羞狠狠瞪他一眼,扯開嗓門大聲道:“二十兩!” 哇 !那年頭的二十兩銀子,足夠養活一家大小好幾口個把月吶! 有夠凱! 大腹賈不吭氣了,其他人更沒有敢抬價的。 那少女眼光一掃,笑問道:“這位老爺子出二十兩,有沒有那位出更主同的? 我從一數到三,如果沒有人再出價,這可這愛的小妞兒,今夜就是這位老爺子的了。一……二……三!” 整個大廳沒人吭聲。 那少女便牽著小姑娘的手,來到老不羞面前,笑容可掬道:“老爺子,人交給你哪,請付銀子。” 老不羞哈哈一笑,從身上掏出兩只銀錠,交在了那少女手上。 你娘咧!實在乾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當場銀貨兩清! 小姑娘也甭吩咐了,已上前攙起足可做她爺爺的老不羞,樣子很親熱地摟著向裡面走去。 眼看一對“老少配”成交了,那少女又回到廳中央,繼續推銷另一個小姑娘了。 小姑娘剛走出,大腹賈就出價十兩。 那少女把嘴一撇道:“喲!這位大爺,你剛才都出到十六兩了,這會兒怎麼反而大落價,未免太‘小兒科’了吧!” 大腹賈二郎腿一蹺,訕笑:“這姑娘太瘦小了,我怕把她壓扁啦!” 在座的人一聽,頓時哄堂大笑。 小姑娘不服氣嗲道:“愛說笑!你要有本事把我壓扁,今夜分文不要,讓你白玩!” 大腹賈豬哥狀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小姑娘不甘示弱道:“不錯,是我說的。不過我也要二十兩,少了不幹。” 大腹賈雖然捨不得花這麼多銀子,但大家都在看他,使他下不了臺。只好一咬牙,忍能取出二十兩銀子交給那少女,起身摟著小姑娘向裡走去。 接下去,又走出個小姑娘,年齡比剛才那個更小,看上去有十一二歲就很不錯啦! 你娘咧!這麼小就出來幹這一行了,簡直是摧殘幼苗,太離譜了吧?! 那少女吆喝了半天,仍不見有人出價,臉都綠了,媚笑道:“各位爺們捧捧場嘛,隨便出個價,別讓咱們晾在這裡呀!” 沉默了片刻,才聽一個又瘦又幹的中年道:“走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小姑娘望望那少女,得到她微微點頭示意,才滿面糗樣地走到那中年面前。 這中年自己那付德性不怎麼樣,可以用“歹看死人”四個字來形容,但他倒很挑剔。瞇著一對色迷迷的鼠眼,把小姑娘從頭到腳看了兩遍,如同鑑賞珠寶一般仔細。 那倒沒錯,他正是幹之一行的,專門替人鑑定珠寶。可惜放大鏡沒帶來,否則連小姑娘全身汁毛孔,都得看個一清二楚吶! 那少女已不耐煩了,催問道:“怎麼樣啦?” 中年不甩她,伸手掀開小姑娘的披風,在她全身上下,這裡摸一把,那裡捏一下,最後才陰陽怪氣道:“唔……最多出十兩銀子,多下個蹦子兒都不要!” 小姑娘氣得直翻白眼,嗔叫:“那你乾脆回去打手衝,一個蹦子都不必花,何必來這裡!” 中年怒道:“小丫頭!你……” 那少女忙打圓場道:“好啦,好啦,這位大爺,來這裡為的是找樂子,何必生氣呢。十兩就十兩哪,小妹子,今夜你就委屈些吧。” 小姑娘還要使性子,被少女在她腰後用勁捏了一把,痛得她眉頭一皺,不敢再出聲,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攙起那中年,相偕走向裡面去。心裡卻憋想: “你娘咧,待會兒瞧我的,不好好修理你才怪!” 那少女松了口氣,又繼續推銷其他的小姑娘了。 每走出一個小姑娘,王三就向杜小帥聳恿道:“這個不錯,小兄弟,你快出個價吧。” 杜小帥卻是一個勁兒直搖頭,一個也看不中。 不用多久,四周坐著的那些人,都帶著各人看中的小姑娘,進裡面去痛快了,只剩下四五個行情實在太差,沒人出價。 王三可急了,轉過頭去問道:“小兄弟,你一個也不中意?” 杜小帥笑著勾勾手指,示意他湊近些,在他耳邊不知輕聲說了兩句什麼。 只見王三面有難色:“這,這恐怕不行……”杜小帥瞪眼:“不行也得行!” 王三為了想得到明牌,只好勉為其難道:“我,我去試試看……”那少女正吩咐開門的小姑娘,把一大堆銀子收起,突然一抬眼,發現角落裡還坐著王三和兩個小乞丐,可毛火了,嗔笑:“王三,你怎麼帶了兩個臭要飯的來,存心看白戲呀?” 王三忙起身上前,走到那少女身旁,向她附耳嘀咕了一陣。 那少女不等他說完,已癟窘道:“去你娘的!本姑娘不希罕,快把這兩個臭要飯的帶走!” 杜小帥已站了起來,仍然拖著楊心蘭,走上前邪樣道:“喲,當了老鴇抖起來啦!” 少女一聽,剛要破口,一眼就出了小夥子,罵不出來啦:“啊!是,是你……”杜小帥故意裝出一副流裡流氣,憋心道:“我被人扒了,人家抖起來啦,我可衰啦,只好變成臭要飯的啦!” 少女作賊心虛,忙陪笑臉道:“哎呀,我抖什麼,還不是混口飯吃,這兒剛開張沒幾天,生意又難做……你要是有困難,我多了拿不出,少數的可以湊一湊……”杜小帥可不跟她打哈哈了,臉色一沉,賊樣:“你娘咧!真當我是臭要飯的,隨便就難打發了?” 少女有把柄被人抓住,不敢翻臉,癟笑:“那你要怎樣呢?” 杜小帥邪笑道:“你這裡是幹什麼的?” 少女一臉尷尬道:“這……你何必明知故問嘛。” 杜小帥掏出一疊銀票,黠笑:“好!咱們就花銀子,絕不白玩!” 少女也怕杜小帥口不擇言,把她的糗事全抖出來,忙向王三道:“你先回去吧,他們兩位交給我好了。” 王三一心想著明牌,望著杜小帥道:“小兄弟,你,你不是說……”少女隨手取了只銀錠,塞在王三手上,硬把他往外推:“好啦,好啦,你快走啦!” 王三這才謝了一聲,無可奈何地走出大廳,那小姑娘忙跟了出去關門。 少女把那位拉黃牛的打發走了,才松了口氣,勉強笑兩聲:“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請到裡面來,讓我準備點酒萊,陪你們喝兩杯好嗎?” 楊心蘭一聽賭和酒,簡直象是看到了心愛的人,但她這時都快癟死了,只想趕快溜走,忙婉拒道:“不用了,咱們改天……”杜小帥卻斷然聽謔:“什麼改天,就是今夜!” 少女嫣然一笑道:“二位請跟我來吧。” 楊心蘭哭笑不得:“我,我……” 杜小帥謔笑不已,拖了她就跟著少女往裡走。 楊心蘭露出苦臉窘笑著,遇上霸王硬上弓的杜小帥,她實在真夠莫法度的。 |
第二十五章
這少女能由一個女扒手,搖身一變當起了大姐頭,而且利用這處佔地頗廣的庭院大張艷幟,別出心裁,幹起專門供應“幼齒”的勾當,還真得感謝杜小帥哪! 若不是他那麼遜的被她幹了一票,她哪來的資金啊! 如今她派頭還真不小,把原來主人的上房,當作她自己的香閨,佈置的美輪美奐。 她把杜小帥和楊心蘭帶進房,便並待幾個沒有接客的小姑娘去準備酒菜。 楊心蘭趁那少女在房門口忙著交待那些小姑娘時,斜瞄著眼:“帥哥,你跟這姑娘好象有一手吧?” 杜小帥揉揉鼻子,黠笑道:“沒啦,不過這位姑娘與眾不同,她比別人多一隻手,有三隻手哦!” 她逕自在八仙桌旁坐下,笑容可掬道:“咱們這裡還沒請到廚師,也沒人會下廚,只準備了一些熟菜,酒倒有了不少,待慢之處,請兩位多多原諒。” 杜小帥油腔滑調:“沒關係,咱們不挑嘴,只挑色!”轉向楊心蘭逗笑: “兄弟,你說是不是?” 楊心蘭笑憋著嘴,苦癟在心,能說什麼! 杜小帥又向少女謔笑不已:“你好象混得不錯嘛?” 少女糗笑:“沒什麼哪,自從那夜在‘如意賭坊’出了個大糗,不好意思再去,別的賭場是人家的地盤,沒我混的。幸好有人替我出了個點子,花很少錢租下這個很久沒人住的宅子,略加裝飾佈置,找來一批蹺家和成天在外鬼混的小姑娘,就幹起這一行了。其實,這裡才開張沒幾天,知道這地方的人還不太多哦。” 杜小帥一派老成:“你找來這些小姑娘,幹這一行賺不小了吧!” 少女聳聳肩道:“沒法子呀,現在姑娘的身價太高,買一個要花好幾百兩銀子,我那來那麼多本錢。再說,這一行也不好幹,大家惡性競爭,黑白兩道還得打點,實在沒多大搞頭。而客人又愈來愈挑剔,喜歡新鮮刺激的花樣,‘幼齒’正對一些老不羞的胃口嘛。” 杜小帥邪樣道:“我也替你出個點子,既然有人喜歡‘幼齒’,乾脆你去幼稚園找些女娃娃來更好,包證更新鮮!” 少女又癟又窘:“你真愛說笑……” 正說之間,幾個小姑娘已端來幾盤熱菜,外帶一壇子酒。 一個小姑娘十分機憐,擺下三付杯筷,就打開壇封,舀出酒來注入錫壺,再將三只酒杯斟滿。看來動作乾淨利落,好象她常幹這差事。 少女舉杯笑道:“來,我敬二位……” 杜小帥作個手勢,嘆笑道:“不!我這位兄弟向來不喝一杯酒,是用大碗公!” 小姑娘不分吩咐,馬上換上兩只海碗,舀出酒來為他們斟滿。 少女仍用酒杯,歉然道:“我酒量不行,只好用酒杯陪你們兩位了。” 杜小帥向楊心蘭道:“兄弟,不喝白不喝,來!” 如今他已是海量,見了酒就狂飲,楊心蘭的手還沒碰到碗邊,他已端起碗來,脖子一仰,張口就往裡倒。 楊心蘭那會輸他,也端起碗來猛灌。 少女陪了一小杯,便向小姑娘一施眼色,示意她趕快斟酒,似乎想把他們兩人灌醉,免得待會兒難以應付。 那知杜小帥連吃了三大碗,突然站起來,把少女拖開一旁,向她輕聲嘀咕了一陣。 楊心蘭看在眼裡毛在心上,感到很不是滋味,不禁妒火中燒,偏又不能發作只好藉酒燒心愁,一碗接一碗地猛喝。 你娘咧!反正不花錢嘛,不喝的是孫子! 忽見少女脹紅了臉,嗔聲道:“我不要嘛!” 杜小帥邪樣:“不要也不行,你不照我的話做,嘿嘿,那你就沒的混了!” 有夠爛!小夥子才混江湖不久,居然也會耍流氓哪! 少女一急,淚汪汪,可憐兮兮道:“你不要欺負我,總有一天,找到我哥哥,要你好看!” 杜小帥瞄眼邪笑:“你娘咧!你還真能吹,那兒又冒出個哥哥來了?” 少女瞪眼道:“我為什麼不能有哥哥?哼!你少拽,我哥哥本事大得很,一拳能送你上西天!” 杜小帥嘲謔訕笑:“哦?我好象記得第一你說,幹這一行你們是當女檔,後來又變成了是你義父,這會兒又成了你哥哥,下回不知道變成什麼東西? 你哥哥是誰?“ 少女很神氣道:“我哥哥叫宋一刀!” “一刀?!” 杜小帥這一聲大叫,使本來還沒聽清楚的楊心蘭,驚得把剛喝進的半碗酒,“ ”地會噴了出來。 她霍地跳起身,緊張兮兮地急問道:“在那裡?在那裡……”杜小帥這時卻一伸手,扣住了少女的手腕,喝問道:“你哥哥就是‘宋一刀’?” 少女痛得眉頭一皺,但她卻興奮道:“是啊,你認識他嗎?” 杜小帥毛火得很:“哼!我倒真想‘認識’他,不過當我認識他的時候,恐怕就要送他一劍了!” 少女會錯意:“我哥哥從小喜歡玩刀,你還是送一把刀給他比較好。” 杜小帥不懷好意賊笑:“嘿嘿,那也一樣!也許……”楊心蘭跳過來,在他耳邊輕斥道:“帥哥,別嚇她了,快問她那殺手在那兒呀。” 杜小帥這才放開手,瞪眼道:“想不到你是宋兄的妹妹,這真是巧極了,我和他可是生死對頭……”楊心蘭忙用臂肘輕拐他一下,捉笑道:“帥哥,你說錯了,是生死之交!”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心想:“對啊,他要我死,我想要他活不成,不是‘生死之交’是什麼?” 賊樣道:“對對對,是生死之交,生死之交哪!” 少女喜出望外道:“哦?那真是太好了,我哥哥他現在在那裡?” 這一問,可把杜小帥和楊心蘭都問傻啦! 他們本想從這少女口中,問出“宋一刀”的行蹤,不料她反而問起他們來了。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少女嘆了口氣,沮然道:“我們分開好幾年了,他一心要去尋訪名師學武功,說什麼將來在江湖上打出了知名度,就會讓我過好日子,不會再有一頓沒一頓的。 誰知道他這一去,就沒再見到人影了,我到處找,到找打聽,也沒有一點消息,最後才不得不跑到蘇州城里來打混……”杜小帥捉笑:“你說的這些,不會又是瞎掰的吧?” 少女認真道:“以後你見到我哥哥,問他就知道了!” 杜小帥一彈耳朵,邪媚:“我聽別人說,最近他好象在附近一帶打溜過,說不定就在城裡哦!” 少女半笑不笑道:“可是,蘇州城這麼大,上那裡去找他呢?總不成大馬路上喊我哥的名字吧?要知名度也不是這種打法嘛!” 楊心蘭靈機一動,惹笑道:“我有辦法啦!” 杜小帥瞄眼道:“小楊,你有什麼歪點子?”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道:“咱們可以到處張貼‘尋人啟事’,寫明宋姑娘找她的哥哥。對了,你還記得那些洋人傳教的吧?” 杜小帥點點頭道:“怎麼樣?” 楊心蘭捉笑道:“她這裡在現成的的一批小姑娘,讓她們穿上白衣寫上紅字,把‘尋人啟事’做成活動廣告,在全城到處走動,這樣一來,就算宋一刀自己看不到,別人見到了也一定會告訴他,那他不就知道宋姑娘在找他了嗎。” 杜小帥睨眼斜笑:“咦,你還蠻聰明的嘛,有一套!” 楊心蘭謙道:“燒款代志哪(小意思)!” 少女已迫不及待道:“這主意真好,我怎麼從來沒有想到,咱們說做就做吧!” 杜小帥已瞥了楊心蘭一眼,歪歪嘴道:“這種點子要是人人都能想得出,那咱們這位兄弟就沒得混了。不過,這會兒深更半夜,你也別急成這樣,明天再說啦。”說完又向楊心蘭詭異地笑了笑。 楊心蘭心知他“不懷好意”,憋笑道:“咱們可以先做好準備工作,把白袍縫好,寫上‘尋人啟事’,明天穿上了就可以出發。” 杜小帥嘖嘖有聲地道:“瞧瞧咱們這位兄弟,為了宋姑娘……對了,你也姓宋吧?” 少女“ 嗤”一笑,嗔道:“廢話,我哥哥叫宋一刀,當然我也姓宋,我叫宋妙妙。” 杜小帥逗惹:“好名字,真是很‘妙’!宋姑娘,你瞧咱們這位兄弟,為了找你哥哥,好象比你還急吶!” 楊心蘭言外有意地斜眼道:“難道你不急?” 杜小帥邪笑著,把耳朵一彈道:“說的也是……”宋妙妙不知道他們的鬼板眼,感激得差點流鼻血,道:“如果真能找到我哥哥,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二位了。” 杜小帥截口弄笑:“謝我倒不必了,這點子是咱們兄弟想出來的,你打算怎樣謝他呢?” 宋妙妙道:“你們說好了,要我怎樣謝都可以。” 杜小帥賊頭賊腦地謔笑不已:“這可是你說的。咱們小楊嘛,什麼都有,也不要你的什麼東西……我看這樣好了,就照我剛才跟你說的,讓他爽一爽好啦。” 宋妙妙臉上飛起兩朵紅暈,為難地道:“這……”楊心蘭幹窘直笑,糗糗地道:“我這個餿主意還不一定管用,現在就談謝,也太早了一點吧。” 杜小帥卻信心十足,笑不絕口:“安啦!這個‘餌’放出去,魚兒一定會上鉤的!” 宋妙妙一聽,暗覺這話有些不大對勁,好象聽起來怪怪的,瞄眼道:“上鉤?!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眨了眨眼,一副很純真可愛的樣子:“沒有哪,我的意思是說,找你哥哥就象大海裡的釣魚一樣,很難上鉤,對不對?” 宋妙妙那會想到,他們認定了她哥哥就是那大殺手“一刀”,如此熱心相助,是要引出他來,為“飄花宮”被殺的數十名男女,以及茅山派的眾道索命,更為武林除害! 她在賭場裡施展妙手絕技,手法是一極棒,但對江湖上的事卻一竊不通,居然傻兮兮地笑了笑,隨即嘆口氣道:“除非他不要我這個妹妹了,否則他知道我在這裡,一定會找來的。” 杜小帥笑的賊:“兄弟,就看你這個點子靈不靈了。” 楊心蘭抓住機會:“那咱們就不能浪費時間了,趁今夜多趕製幾件袍子,明天一早就出動。否則,萬一離開了蘇州,那就白搭了。” 杜小帥把她拉到一旁,輕聲嘀咕了幾句,只聽楊心蘭斥笑:“辦正事要緊嘛!” 宋妙妙跟過來道:“可是,這麼晚了,布店早已打烊了……”楊心蘭靈機一動,弄笑道:“沒問題,把你這裡所有的白床單全找來,馬上動工。” 宋妙炒忙道:“好,好,我這就去拿。” 說完便帶著幾個“幼齒”匆匆出房。 等她們一出房,楊心蘭就輕聲問道:“師哥,你怎麼能確定,她的哥哥就是那殺手‘一刀’?” 社小帥聳聳肩,樣子很賊:“也許只是名字巧合,但總得試試,就算搞錯了,真能讓他們兄妹相見,那也不壞呀。” 楊心蘭又問道:“如果被咱們誤打誤撞搞對了,而那殺手‘一刀’真是宋姑娘的哥哥呢?” 杜小帥想都不用了,比了個手勢,冷然道:“殺!” 楊心蘭笑了,為什麼笑,只有她心裡知道。 ※※※次日一早。 蘇州城內的大街小巷,出現了一批小姑娘,年齡都只有十一、二歲,卻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套上一件白色無袖長袍,如同那些洋人傳教士一般。 但白袍上寫的不是“神愛世人”,或“信主得永生”,而是前胸用紅色寫了“尋人”,兩個大字,背後則是“宋妙妙找姝胞兄宋一刀”。 路人見到這些招搖過市的小姑娘,只不好奇地多看一眼而已,倒是吸引了不少兒童,跟在她們後面湊熱鬧,一路嘻嘻哈哈法,又拍手又亂叫的。 不久,又出現了一大群小叫化,也是同樣打扮,加入了尋人的陣容。 這還用不著亮出“狗頭令牌”來唬人,只要每人給五兩銀子,保證小叫化們搶著幹這差事吶! 杜小帥和楊心蘭仍然是丐裝打扮,也套上了白袍,閒著無聊地走在大街小巷亂轉一通。 那用多少時間,蘇州城已知道了“宋一刀”這麼個人,知名度一下就打響了。 杜小帥和楊心蘭兩人,正吊兒郎當地走過一個小街巷口,冷不防竄出個鶉衣百結的老叫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如電抓住他們的手腕。 兩人出其不意地大叫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聽老叫化喝問道:“你們這兩個小鬼,在什麼飛機?” 杜小帥一聽這聲音,再轉過臉一看,哎呀呀,這老叫化不是洪薇嗎! 哇 !老尼姑被“同化”的真快,居然也學會這一套啦! 杜小帥邪媚:“老前輩,少裝了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楊心蘭也幫腔道:“師父,咱們是要引出那個叫‘一刀’的殺手呀!” 洪薇臉色一沉道:“哼!你們兩個小鬼夜不歸營,害我擔心了一夜。說! 你們是不是瞞著我,偷偷去不幹‘好事’了?嗯! 杜小帥也不曉得他是真不知還是在假裝,至今尚不明白眼前的“小楊”就是楊心蘭,自然不會想到那方面去,笑憋著嘴:“哎呀,聖人都說:食色性也,偶爾逢場作戲,那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嘛!” 老尼姑會錯了意,氣得差點沒吐血,兩眼一瞪,向楊心蘭喝道:“小鬼! 你已經跟他……“ 楊心蘭癟急大叫:“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啊!師父,你抓得我手腕好痛,都快斷了……”洪薇非但不放開手,反而抓得更緊些,往上一提,怒不可遏道: “說! 你們昨夜究竟幹什麼去了?“ 杜小帥嘻皮笑臉的:“拜託!不要那麼緊張好不好?其實也沒有什麼哪,因為小楊他還是個‘在室男’……”楊心蘭還有心情管他:“難道你不是?” “我?”杜小帥黠笑:“我,我自然也是……”心裡卻暗笑道:“才怪!” 洪薇可不管他是不是“在室男”,只關心楊心蘭是不是“在室女”,追問道: “說下去,後來怎麼樣?” 杜小帥故意慢吞吞地,從容不迫道:“我覺得楊弟為了要練‘紅花血指’竟然不惜‘自宮’,這犧牲也太大了,不過,我各有志嘛,反正‘東西’是他自己身上長的著的,他要割掉誰也管不著,我又何必當雞婆。” 只是‘天生萬物必有用’,他那‘玩意’從來還沒見過世面,也沒派過用場就要割掉了,實在也挺可憐的。 所以嘛,我就決心趁他尚割掉那‘玩意’之前,帶他去發笑(發瘋)一下,結果嘛……“他便將昨夜的情形,簡單扼要說了一遍。 洪薇聽畢,知道楊心蘭童貞未失,這才臉色緩和下來,斥笑:“你這小鬼不但人小心不小,還是塊天生‘歪哥’的材料吶!” 杜小帥瞥了楊心蘭一眼,惹笑道:“比起我這兄弟,那我還不夠瞧的。老前輩,現在你要吧放開手了吧?” 洪薇這才把手放開,沉吟一下道:“那位宋姑娘的哥哥,只不過是名字叫宋一刀而已,也許跟那‘一刀’風馬牛不相干……”楊心蘭捉笑:“師父,萬一真是他,那咱們不就‘暗槓’了嗎?” 洪薇道:“可是你們有沒有想到,如果宋一刀真是那‘一刀’,見了街走動的‘尋人啟事’,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去見他妹妹了。而你們卻還象個二百五似的,在大街小巷出洋相!” 杜小帥被一語提醒,一跳三丈高:“有夠爛,我怎麼連這個都沒想到,快走!”說完他就一手拉著洪薇,一手拖了楊心蘭,拔腳狂奔。 一路直奔花街後的舊宅,引得行人為之側目,以為這老少三個叫化子有神經玻洪薇可苦了,閃了腰還沒痊逾,被這小子拉著狂奔,簡直象是受酷刑。 好不容易跌到宅前,杜小帥放開手,老尼姑才“脫離苦海”,松了口氣,笑罵道:“小鬼!你可是存心‘修理’我老人家?” 杜小帥見大門虛掩,沒有一點動靜,似已預感情況不妙,那還有時間“虧” (損)她,放開拖著的楊心蘭,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洪薇和楊心蘭剛走進前院,就聽奔進大廳的杜小帥一路大叫:“宋姑娘!宋姑娘……”楊心蘭也覺得不對勁,急忙衝入大廳,直奔宋妙妙閨房,不料杜小帥正從房裡衝出來,兩人撞作一堆。 幸好杜小帥及時把楊心蘭拉住,否則她非被撞得倒飛出去,趺個四腳朝天不可。 杜小帥癟透了笑,苦笑不已:“不好了,宋姑娘不見啦!” 楊心蘭罵喪著臉:“房裡有沒有仔細找找?” 杜小帥笑罵道:“你娘咧!真愛說笑,又不是躲貓貓,我這麼大嗓門叫她,她還聽不見?除非躲在馬桶裡!” 這時洪薇也三步當作兩步地急急趕來,問道:“怎麼,宋姑娘不見了?” 杜小帥嘆了口氣,憋心道:“有夠爛!我真是豬腦,怎麼沒想到……”楊心蘭瞄眼:“這倒是真的……嗯,帥哥,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這一點,現在‘吃後悔藥’也沒用,趕快去找她才是真格的。” 杜小帥苦笑道:“嗯!一定是咱們正好不在,宋一刀見到‘尋人啟事’,問明地址找了來,把宋妙妙給帶走了。” 洪薇大失所望,沮然嘆道:“欸!你們兩個小鬼點子是想的不錯,可惜百密一疏,錯失良機!” 杜小帥變成了苦瓜臉:“這下咱們只的抓瞎了……”正在這時,忽聽外面傳來人聲問道! 老少三人互看一眼,便向外衝去。 跑出大廳,只見前院中站著個年輕小夥子,背後背著把帶紅穗的大鋼刀。 小夥子乍見衝出老少三個叫化子,似乎有些意外,忙抱拳道:“請問宋妙妙姑娘可在?” 杜小帥笑憋著嘴:“你是什麼人?” 小夥子道:“在下就是宋一刀!” 哇 !大魚果然上鉤啦! 老少三人一聽眼前站的就是宋一刀,立即彼此一施眼色,杜小帥站在原地不動,洪薇和楊心蘭則身形分向兩旁一閃,以“品”字形著將小夥子包圍,好象怕他跑了似的。 小夥子見狀,詫異道:“你們這是幹嘛?” 杜小帥惹笑道:“宋一刀,聽說你的刀法既快又狠,咱們想見識見識,亮傢伙吧!” 不料小夥子竟若無其事地笑道:“真鮮!在下與三位素不相識,怎麼一見面就想開打?!” 杜小帥這下笑得很冷:“哼!你不認識咱們,‘飄花宮’被殺的數十名男女,還有茅山派的幾十個道士可認識你!” 小夥子置之一笑道:“這是從何說起……”楊心蘭毛躁地:“帥哥,不必跟他多說廢話,上!” 洪薇剛說出聲:“慢……”來不及阻止,杜小帥已出手了。 茅山派死再多人,跟杜小帥也毫不相干,但“飄花宮”的眾男女被趕盡殺絕,這個仇他可非報不可。 狂喝聲中,他出手毫不留情,左掌直劈敵胸,右手駢指如戟,準備必要時補上一記“君邪手”。 那小夥子倒也不含糊,身形一閃,避開當胸一掌的同時,已反手抽出了背上斜背的鋼刀。 杜小帥一掌走空,“君邪手”立即出手,駢指疾點對方“商曲穴”。縱然不能得手,也得把小夥子逼向洪薇,讓他嘗嘗“紅花血手”的滋味。 那知小夥子竟不閃避,居然以刀鋒回削,迫使槓小帥不得不收勢錯身縱開。 小夥子得理不饒人,一口氣連連攻出七八刀,果然稱得上又快又狠。 但杜小帥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探手入懷亮出了“心匕”。疾喝聲中,一道劍罡發出,直射小夥子前胸。 只聽一聲慘叫:“啊! 便見小夥子心窩部位噴躲出一道血箭,向後接連踉蹌幾步,兩眼驚恐地怒睜著,猝然倒地不起,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就此跟人間永別。 欸!死不瞑目啊! 楊心蘭興奮大叫:“哇 !帥哥,有一套,真的送了他一劍!” 杜小帥歸劍入鞘,邪笑:“燒款代志哪(小意思)!” 不料洪薇卻道:“小鬼,你殺錯人了!” 杜小帥正洋洋得意,被當頭潑了一盆“冰塊”,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睨眼斜笑:“殺錯了人?” 洪薇問道:“你要殺的是誰?” 杜小帥斬釘截鐵:“宋一刀?” 洪薇又問:“那他剛才攻也你幾刀?” 杜小帥訕笑:“好象有七八刀……”突然一拍胸久:“對啊!憑這種破刀法,那配稱‘一刀’!” 洪薇危微點了下頭道:“所以我說你殺錯了人,他根本不是宋一刀!” 楊心蘭猛翻白眼,癟問道:“那他是誰?” 洪薇判斷:“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很可能是宋一刀派來,先探探虛實的。” 杜小帥瞥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糗笑:“結果卻做了替死鬼!” 洪薇輕喟一聲道:“這一來,已經打草驚蛇,真的‘一刀’就不會輕易露面了。” 杜小帥幹窘直笑:“你娘咧!要是我的親人找我,管他是龍潭虎穴,也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相見,那還有時間搞這種飛機!” 洪薇笑道:“所以你不夠當職業殺手!” “說的也是,如果宋一刀真是那‘一刀’,突然發現全城都有活動廣告,指名道姓地在找他,自然得先查明虛實,不能糊裡糊塗就闖來嗎。”呵呵憋笑著。 楊心蘭信心十足:“照這樣看來,宋一刀就鐵定是那殺手‘一刀’了!” 杜小帥用手背揉揉鼻子,邪樣:“這也不壞,咱們總算沒有白忙,至少已經確定,‘一刀’就是宋姑娘的哥哥宋一刀。這傢伙很自大,一量者知來探虛實的小子被殺,鐵定會親自出馬,來找咱們算帳。那樣一來,咱們就不必去找他,只須等他來自投羅網就成啦。” 楊心蘭天生就愛唱反調,見洪薇微笑點頭,故意撇著嘴角:“帥哥,你不要打如意算盤哪,說不定人家比咱們更高竿呢!” 杜小帥斜睨著她:“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心蘭聳了聳肩:“我在想,宋姑娘怎麼突然不見了……”“誰說我不見了?”隨著嬌笑聲,宋妙妙帶著個小姑娘,各提一只大菜藍走了進來。 當她一眼瞥見地上的屍體,不禁嚇得失聲驚叫起來:“啊! 宋妙妙鼓起勇氣看了看,猛搖頭,害怕得很:“他是誰?” 杜小帥賊樣道:“不是你哥哥?” 宋妙妙又搖了搖頭,肯定地道:“愛說笑!我哥哥離家時雖然只有十六歲,十幾年不見,也不至於變得這麼多吧!這個人是誰,怎麼跑來被你們殺了!” 杜小帥當然不會呆得告訴她事實,只得胡亂掰著:“這傢伙是要找你哥哥算帳的,闖進來拔刀就想殺咱們,結果……嘿,他自己躺下了。” 楊心蘭上前轉移宋妙妙的注意力:“你們買菜去了?” 宋妙妙驚魂未定地點點頭道:“昨夜只拿得出一點熟菜招待你們,真不好意思,所以我們去買了些雞鴨魚肉,今天自己來做幾個菜,說不定我哥哥……”杜小帥忙打斷她的話道:“你們先進去,把把這裡處理一下。”說時對楊心蘭眨了眨眼。 楊心蘭會意地微微把頭一點,偕同洪薇、宋妙妙和那小姑娘走進了大廳。 杜小帥望著地上的屍體,風涼笑道:“老兄,這可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跑來做替死鬼的哦!” 但他隨即暗道:“如果這傢伙真是宋一刀,剛才宋妙妙見她哥哥被我殺了…… 不追殺我才怪!” 雖然這少女曾經“不務正業”,混過女扒女,現在幹的也是“賊業”,但親情總是親情。宋一刀縱然是死有餘辜的職業殺手,畢竟還是她的哥哥呀! 只是她絕想不到,一心出外尋訪名師求藝的少年郎,幾年後竟變成了心狠手辣的職業殺手。 話再說回來,一旦宋妙妙發現自己被利用,誘使她哥哥尋來而被殺,不一頭撞死也會哭死哦! 愈想心愈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將屍體拖牆邊角落裡,我來些枯草和樹枝掩覆上。 幸好這舊宅在巷底,又是久已無人居住,否則剛才的打鬥,早已驚動了左鄰右舍,那就事情“大條”(麻煩)啦! 杜小帥掩藏好屍體,走進大廳,已不見宋妙妙和那小姑娘,忙問道:“她們人呢?” 楊心蘭幽幽地道:“去廚房忙做菜了。” 杜小帥哀聲嘆氣地,老少三人互瞄一眼,突然沉默起來。 楊心蘭一抬眼,杜小帥也正好在看她,兩個幾乎同時張口,卻都沒有說話。 杜小帥一比手勢:“你先說吧。” 楊心蘭一張苦臉:“帥哥,如果宋一刀闖來了,我真不知道能不能下得了手。” 杜小帥苦笑不已:“我也是……” 楊心蘭深深嘆了口氣道:“欸!我真希望宋姑娘的哥哥,不是那殺手‘一刀’!” 杜小帥笑得更苦:“我也是……” 顯然,他倆此刻的心情,完全一樣。 不料洪薇卻斷然道:“不可能的,一定是他!” 杜小帥怔怔地問道:“這麼有把握?” 洪薇分析道:“很明顯的,如果她哥哥不是那殺手‘一刀’,就不太可能這麼巧,正好在蘇州城裡,見到活動‘尋人廣告’就找來,即使真有這麼巧,他為急於見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大可大大方方地找來,用不著先派個人冒充他來探虛實。這種多疑和謹慎的作風,正是幹職業殺手的特性。 根據這兩種情況和湊和,我可以斷定,宋一刀和‘一刀’必是同一個人,也就是宋姑娘的哥哥! 洪薇笑道:“小鬼,你不是服了龍血和內丹,一夜之間陡增數十年功力,七天七夜就練成了‘玄天三劍’嗎?” 杜小帥不得不承認:“說的也是……” 楊心蘭仍抱一絲希望:“師父,你老人家不是說,那矮東西‘瘋刀’,曾經是你手下敗將,他怎麼可能教出武功這麼高的徒弟?” 洪薇感嘆道:“那是四、五十年前的情況了,事隔這麼多年,為師能不能在‘瘋刀’手下走出三招,連我自己也毫無把握了。” 楊心蘭憂形於色:“那殺手‘一刀’只不過是‘一統幫’的一名殺手,都這麼厲害,那發號施令的幫主,還有得拼嗎?” 杜小帥才不信這個邪:“哼!你娘咧,他就不要讓我遇上,否則……哼哼,我用哼的,你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啦!” 洪薇轉過身頭楊心蘭正色道:“小楊,你得趕緊練成‘紅花血指’,即使到時候幫不上大忙,至少必要時可以保住你的小命啊!” 楊心蘭這下可有把握了:“安啦!別的我不行,家傳‘跑功’可是……”洪薇急忙暗施眼色,才使她把話止住,差一點就說漏了嘴。 杜小帥卻緊張兮兮地:“兄弟,你真的下定決心,要練‘紅花血指’了?” 楊心蘭點了下頭,臉上露出堅決的表情。 杜小帥剛想說什麼,洪薇已道:“小鬼,不要再出什麼歪點子了,你們快把身上活象二百五的白袍脫下,說不定‘一刀’隨時會到哦!” 事到如今,杜小帥只好任由楊心蘭“去勢”了。 ※※※ 當夜,杜小帥就把那具屍體,偷偷摃到效外去埋了。 出乎意料,一連苦候了三天,竟然毫無動靜。 你娘咧,倒真能沉得住氣喔! 宋姑娘為了等她哥哥找來,只好“暫停營業”,使得那些喜歡玩“幼齒”的大爺們,一個個嘗到閉門羹,“吃得”猛吐苦水。 她旗下的那批小姑娘,以及花五兩銀子一個雇的小叫化們,仍然穿著白袍,每天繼續招搖過市,穿梭在城內的大街小巷……第四天,宋妙妙一早帶著小姑娘去菜市,卻一去不返,直到將近中午尚沒見她們回來。 杜小帥不由開始苦笑,急忙闖進宋妙妙為了表示敬老,特地讓給洪薇住的房間,只見她正在指點楊心蘭“紅花血指”的出手和指法。 他不禁心一景,憋心:“完了,‘大勢已去’啦!小楊這混球,這兩天一定趁我整日守在大廳,瞞著我把‘那玩意’割了……”念猶未了,洪薇已一施眼色,示意楊心蘭停止,問道:“小鬼!你怎麼進來連門都不敲?” 杜小帥氣急敗壞道:“不好了,宋姑娘失蹤啦!” 洪薇驚問:“哦?她不是帶了小姑娘去買菜嗎?” 杜小帥苦癟:“是去買菜,不過雙雙大拜拜,買菜買到現在還不回來……” 楊心蘭白眼道:“拜託!你又來了,別窮緊張好不好?上回咱們擔心個半死,人家姑娘卻大搖大擺提了一大堆雞鴨魚肉回來。” 杜小帥卻正經八百地:“這回我有預感,宋姑娘準是出了事!” 洪薇一點也不緊張,笑問道:“你認為出了什麼事?” 杜小帥抓抓耳根:“這……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反正……”洪薇輕描淡寫道:“別自己嚇自己了,光天化日之下,上菜場又不是走夜路。再說,殺手‘一刀’要殺的是咱們,絕不會殺他自己的親妹妹!” 杜小帥一聽也對,收起苦臉:“說的也是,也許她知道我這兄弟要好好補一補身子,買只烤乳豬回來,那得等著現殺現洗、現拔毛、現烤……”楊心蘭聽出他說的“補一補”,是弦外有音,暗指她已“自宮”,不由地臉上飛起兩朵紅暈,露出難得一見的嬌之態。 杜小帥看在眼裡,更認為自己判斷不錯,否則“楊弟”怎會露出這種“娘娘腔”! 正要再糗她兩句,洪薇已趕蚊子似地,手一揮道:“快去前面守著吧。別在這裡窮攪和了。” 杜小帥只好聳聳肩,轉身晃出了房。 等他一走,洪薇便輕聲問道:“蘭兒,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小鬼?” 楊心蘭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卻洩氣道:“可是,他有個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就是他乾娘芙蓉玉女柳苔青的女兒,另外還有個李圓圓……”洪薇笑問道:“你這兩個‘情敵’的條件如何?” 楊心蘭歪頭想了想:“他的師妹我沒見過,聽說才十三四歲……”洪薇笑道: “那還是個小不點嘛!另外那個李圓圓呢?” 楊心蘭嘟著嘴:“她的年齡跟我差不多,可是比我美多了,性情也很溫柔,不象我這麼野,而且武功我更是沒比的。” 洪薇語重心長地道:“等你練成‘紅花血指’,武功就不會輸她了。不過,美不美並不是最重要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在別人看來並不美的,有情人看在眼裡卻是天仙。倒是你的個性和作風,需要好好改一改,成天象這樣不男不女的,教誰看了也倒胃口。” 楊心蘭憋心道:“可是,我恢復了女裝本來面目,他也沒有比較喜歡我啊!” 洪薇笑了笑,忽問道:“那個叫李圓圓的姑娘,她是什麼來頭?” 楊心蘭道:“她爹就是我家父的生死之交 小小君!” 洪薇“哦?”了一聲,感嘆道:“欸!問世間情為何物?想當年,為師…… 算了,往事如同過眼煙雲,此情可待成追憶,何必再去提它! 洪薇老臉上掠過一抹紅暈,笑得有點郝然:“為師也是女人,也曾經擁有過青春和美麗啊!” 楊心蘭會心地一笑,心知洪薇成為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很可能與“情”字有關。但那老尼姑的隱私,她那能打破砂禍問到底! 倒是她自己目前的“情結”,又該如何去解開呢? ※※※已經是未時了,仍未見宋妙妙和小姑娘回來。 就算是等著烤乳豬,乳豬也烤焦了。 看樣子,她們鐵定是出了事! 但究竟出了什麼事,卻是“莫宰咩”。 老少三人默默坐在大廳裡,只在乾瞪眼,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 杜小帥終於憋不住了,突然站起身苦笑道:“我到菜市場去看看。” 楊心蘭瞄眼:“甭去啦,菜市場有什麼好看的,她們總不會愛上那種又臟又亂的地方,捨不得回來吧。”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繼續走他的。 楊心蘭白了杜小帥背影一眼,又轉頭瞄向洪薇,得到她老人家微微點頭示意,才起身追出廳外叫道:“帥哥,等等我呀!” 杜小帥回頭斥笑:“怎麼,那種又臟又亂的地方,你也跟了去?嗯!” 楊心蘭扮了個鬼臉,裝作一副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義士模樣:“誰教咱們是兄弟,為了你,我就算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藉!” 杜小帥敲了敲他額頭一記:“少裝了,再裝就不象啦!” 兩人嘻嘻哈哈出了大門,杜小帥將門掩上,這才想起,癟樣道:“咱們都去打溜去,萬一那殺手闖來,洪老前輩一個人……”楊心蘭推他一把,嗤之以鼻: “走吧,那有這樣巧,等了三四天沒動靜,咱們一天不在他就來了。” 杜小帥乾笑道:“說的也是,這就不叫巧,而是故意安排羅!” 兩人走出巷口,才想到根本不知菜市場在哪裡。 好在菜市場不是私人的,問住附近一帶的人都知道,但他們趕去一看,市場裡冷冷清清,大家早就收攤啦,只有幾個清道夫在打掃,收拾滿地的臟亂,負責你丟我臉。 杜小帥詫愣了眼,轉頭向身旁的楊心蘭憋心道:“兄弟,這下你有什麼‘高見’?” 楊心蘭揉揉鼻子訕嘲:“‘高見’沒有,‘矮見’倒有一個,那就是咱們也該‘收攤’了,不必再讓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招搖過市出洋相啦!” 杜小帥聳聳肩,糗笑:“說的也是……”楊心蘭瞄眼:“帥哥,最近你怎麼老喜歡說‘說的也是’,好象成了你的口頭彈了。” 杜小帥還呆呆地脫口而出:“說的也……”一見楊心蘭正笑得逗人的在看他,搔搔耳朵,癟著笑意。 楊心蘭剛想再糗弄兩句,突然豎起耳朵,好象聽到了什麼。這“叮叮噹噹” 的清脆聲音,對她不但非常熟悉,親切,而且實在是太誘惑人啦! 杜小帥含笑:“兄弟,怎麼了?”楊心蘭魂都飛啦,那有空兒回答他,循聲找去,只見市場的角落裡,蹲著七八個小叫化,正在呼么喝六,賭得有夠熱鬧。 |
第二十六章
賭,稀鬆平常得很,尤其是這批小叫化,聚賭幾乎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取大的樂趣。 但這幾個小鬼頭,身上竟然穿著“尋人”的白袍哩! 楊心蘭這下可毛了心,上前飛起一腳,將正抓起碗中骰子要擲的一名小叫化,踹得連翻帶滾,滿地亂爬。 其他幾個出其不意地一驚,還沒看清攪局的是誰,已聽楊心蘭破口大罵道: “黑皮奶奶!花銀子要你們辦事,竟躲在這裡給我賭上啦!” 大家定神一看,這才認出眼前的小叫化,正是花銀子雇他們的“老大”。 本來嘛,誰有銀子誰就是老大啊! 一名小叫化站起來道:“老大,咱們可不是偷賴,事情已經辦好了,何必還要滿街亂跑呀。” 楊心蘭瞪眼道:“什麼事情辦好了?” 小叫化陪著笑臉道:“咱們一早就出發了,轉來轉去,剛來到菜市場附近,就遇見宋姑娘帶了個小丫頭,提著菜藍在跟一位大爺說話。說了沒幾句,她們就跟著那位大爺登上停在不遠的馬車上了。當時咱們心想,那位大爺大概就是宋姑娘要我的哥哥,既然人已經找到了,咱們何必……”杜小帥截口問道:“你們見到的那個人,多大年紀,長的是什麼模樣?” 小叫化翻著眼皮想了想道:“穿的很體面,個子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吧………另一個小叫化接道:“不止哪,至少有五十歲哦。” 杜小帥斷然道:“那絕不是宋一刀,他有二十出頭就很不錯了!” 楊心蘭斜眼:“那個人會是誰呢?” 杜小帥笑得甚癟:“走,咱們回去再說。” 楊心蘭見了賭就沒命,那裡還捨得走,很想賭上兩把過過癮。向那被踹跌開的小叫化招招手,逗惹道:“來,把骰子給我。” 小叫化已知道這位“老大”不好惹,急忙爬起來,把還抓在掌裡的三粒骰子,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楊心蘭接在手中,握拳搖了幾搖,口中喝道:“么點‘暴子’!”撒手便將三粒骰子投入海碗。 一陣“叮叮噹噹”清脆聲中,三粒骰子在碗內跳動幾下,很快停止,果然是三只“麼屁股”朝天,看得幾個小叫化全呆傻了眼。 楊心蘭得意地一笑,才向杜小帥把嘴一歪,拽樣道:“走吧!” 二人出了菜市場,楊心蘭有點苦笑:“搞了半天,連個鬼影子也沒碰到。” 社小帥困笑道:“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這宋一刀不笨哪,而且相當精明。 那天派去探虛實的小子一去不返,他已知道‘尋人’是個陷井,而且宅內藏有高手。這三天毫無動靜,一定是在暗中監視觀察,甚至已經探明宅內守株待兔的是什麼人,大概他掂了掂自己的份量,不是咱們三人的對手,所以不敢亂來! 楊心蘭一點就通:“我明白了,這幾天他在暗中觀察,已經知道宋姑娘每天親自去萊市場,所以派了馬車在附近等候。宋姑娘一聽那中年人說,是宋一刀派來接她的,她當然就跟那人上車走了。” 杜小帥癟樣十足:“就是這樣。他們兄妹見面了,說不定現在正在笑我們是‘大憨呆’!” 楊心蘭樣子更癟:“真夠爛的,這下這個糗可出大了,真是肉呆一對!” 杜小帥幾乎苦出汁來:“說的也是……”不料話還沒說完,突見楊心蘭掉頭拔腳就跑! 杜小帥弄得莫名其妙,仔細一看,只見迎面走來幾人,前面是兩個中年文士,一個穿是吊兒郎當,另一個卻是一身華服。“而緊隨在他們身後的,竟是李圓圓和楓兒! 杜小帥真是心裡暗爽,想不到在蘇州城裡,會遇見做夢都思念的李圓圓。 但猛然想到,自己此刻打扮成小叫化,實在不太好看,亂沒面子的,不好意思上前去打屁。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間,他們已從他身邊走過,李圓圓和楓兒在然沒有認出低著頭的小叫化是他。 楊心蘭這時,早不知跑到哪裡去啦! 杜小帥可搞不懂,她為什麼見了這幾個人,就嚇得溜之大吉? 既然遇見李圓圓,他那還顧得去找楊心蘭,想都甭想,決心跟著這幾人。 這可不是他見色忘友,實乃 食色性也,英雄本“色”嘛! 杜小帥不敢跟得太近,跟了一程,瞄到四人走進一家酒。正在亂打算盤,想用什麼方法,把李圓圓引出來相見,冷不防射來塊小石頭。擊中了他後腦。 你娘咧!這出手有夠重的,差點沒他給打昏。 猛一回頭,只見街邊轉角處,楊心蘭正探出半個身子在向他招手。 杜小帥氣呼呼地跑過去,劈頭就罵:“你娘咧!你是嫌我的後腦太滑,想打個洞是不是……”楊心蘭把他拖過轉角,才幹笑道:“帥哥,別生氣,我不是有意的,一時失手嘛。” 杜小帥怒哼一聲,癟透了心:“失手個屁,真失手就射不中我了。幸好你不是宋一刀,否則我就‘去了了’(完蛋)啦!” 楊心蘭嘲笑道:“這也算給你個警告,別當顧著看女人,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哇塞!這姑娘的醋勁倒不小吶! 杜小帥嗤嗤窘笑:“說的也是……咦,你認識他們?” 楊心蘭遲疑了一下,才憋心道:“嗯!” 杜小帥捉笑道:“他們是什麼人啊?怎麼會讓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郎,竟然見了他們就逃?” 楊心蘭早已打好腹稿,掰得跟真的一樣:“前面兩個中年人是職業賭徒,我爹賭輸欠了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把我姐弟兩人,甚至連我娘都押給了他們,我見了他們能不溜嗎!”啊哈!這姑娘還真能亂吹! 杜小帥謔笑不已:“哦?連你的天才老爹也會摃龜?” 楊心蘭嘆笑:“這業沒辦法,誰教咱們老爸神勇蓋世遭天妒嘛!” 杜小帥睨眼斜笑:“原來你老爸厲害得連老天爺都眼紅啦……後面那兩個姑娘你也認識?” 他比較關心後面這個問題。 楊心蘭點點頭,一臉不削道:“走在前面左邊,那個穿得象‘衣冠禽獸’的就是她老子,有其父必有其女,還會是什麼好玩意!” 杜小帥歪著頭:“有這麼差嗎?我在海上漂流,就是被她們主僕兩個救起的啊!” 楊心蘭憋心道:“這有什麼了不起,誰在海上發現了人會見死不救?況且你是‘怪胎’,不救也淹不死!” 杜小帥得意的上笑:“這倒是真的……不過,不過我總欠人家一份人情嘛!” 楊心蘭眼皮一翻,嘲諷道:“那你也救過我姐姐,她也欠了你一份人情,如果她無以為報,想以身相許,你怎麼說?” 杜小帥乾笑兩聲:“愛說笑!咱們是兄弟,情同手足,怎麼能算這筆帳。 再說,你姐姐那會看上我。“ 楊心蘭趁機追問道:“如果她看上了你呢?” 杜小帥一臉窘樣道:“這,這……” 楊心蘭癟死啦:“哼!是你根本沒把我姐姐放在心上吧!” 杜小帥可沒想過這問題,只能露出苦臉窘笑著。 楊心蘭見他一副傻鳥相,不禁“葉嗤”一笑道:“安啦!別愁眉苦臉的,我又不是逼你非娶我姐姐不可!” 杜小帥猛彈耳朵:“不是這個意思哪,我,我……”楊心蘭把他一拖道: “好啦,咱們快回去吧!” 杜小帥一心想見李圓圓,但楊心蘭就是不讓他如願,拖了他就走。 其實,他那裡知道,楊心蘭並不是怕他見李圓圓,而是她自己怕被那穿得七拼八掛的中年撞見,因為那人就是她老爸楊小邪! 楊心蘭擔心的是,杜小帥一腦袋就是要為師父神駝子報仇,見了楊小邪和小小君,那不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萬一雙方要真是幹起來了,互不示弱拼個你死我活的,她夾在間中哪,究竟幫誰呢? 實在是傷腦袋啊!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把杜小帥騙走,使他們雙方根本碰不上頭。 兩個各懷鬼胎趕回舊宅,一進大廳,又是大吃一驚,只見洪薇躺在地上,胸前一大片鮮血,已經出氣多吸氣少了。 楊心蘭驚叫一聲:“師父! 洪薇聞聲張開眼睛,張口欲言已說不出話來。 杜小帥馬上開工,急忙上前蹲下,一控洪薇脈博,從懷中抽出“心匕”,伸出手來將中指割破,把綠色的鮮血滴入她張著的口中。 綠血真比仙丹,“特效藥”還靈,不到片刻,洪薇蒼白的臉上已恢復了紅潤,驚歎道:“小鬼,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血竟能救了我的命,你簡直成了‘活寶’啊!” 杜小帥呵呵惹笑道:“我是‘活寶’?” 洪薇笑了笑道:“你的血比救命仙丹還管用,而你又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活寶’是什麼?” 杜小帥自我解嘲地捉笑道:“這倒好!以後我在江湖上的外號,就叫‘活寶’好了。” 楊心蘭給他一個大白眼,忙問道:“師父,你老人家被誰殺傷的?” 洪薇沉聲道:“宋一刀!” 兩人一臉癟樣,就有這麼“準”的事! 洪薇續道:“你們剛走不久,就闖來個年輕人,自稱是宋一刀,要見他妹妹宋妙妙。當時我以為又跑來個冒牌貨,出手想把他製住,那知這小子出刀快得簡直令人無法相信,只見刀光一閃,我已被他砍中,但他肩上也中了我的‘紅花血指’……”杜小帥急問道:“那小子傷了沒有?” 楊心蘭瞪眼:“廢話!中了師父的‘紅花血指’,還能不傷!” 洪薇接道:“那小子倒很識貨,一受傷就驚呼一聲‘紅花血指’!立即轉身急急逃走了。” 這個癟可吃大啦! 杜小帥憋笑:“你娘咧!那有這麼巧法,偏偏撿在咱們不在的時候,他就闖了來……”洪薇嘆口氣道:“欸!你們不在也好……小鬼,不是我看低你,憑你的武功和功力,絕不在那小子之下。但他出刀卻比你快,根本不容你有拔劍的機會,他的刀已砍中你了。” 杜小帥才不信邪,一臉拽樣:“哼!早晚咱們會碰頭的,到時候看看究竟誰怕誰!” 楊心蘭尖叫道:“不對啊!他已經派人用馬車把宋姑娘接去了,怎麼又親自闖來要見宋姑娘?” 杜小帥被她一語提醒,弄笑:“搞什麼飛機!” 洪薇詫異道:“宋姑娘被什麼人接走了?” 楊心蘭便將去菜市場,撞見那幾個聚賭的小叫化,告訴他們的情形說了一遍。 洪薇聽畢,沉吟了下道:“怪事,這下連我也搞不懂了。除非……除非接走宋姑娘的另有其人,但闖來的小子絕對是宋一刀!” 杜小帥瞄眼:“說出理由!” 洪薇正色道:“那小子的刀法出手和路數,與當年的‘瘋刀’極為相似。 矮東瓜的刀法以‘快’‘狠’聞名,而那小子的刀法不但更快更狠,且能藉物傳力製人死穴。 方才要不是他也同時中了‘紅花血指’內力大減,只怕等不及你們趕回來,我早翹啦! 由此看來,必定是‘瘋刀’警告過他,‘紅花娘子’是惹不起的,所以他一發現我就是當年的大魔頭,才嚇得趕快溜了。“杜小帥馬上做出結論:“這麼說,宋一刀就是‘一刀’,也就是當年‘瘋刀’的徒弟嘍?” 洪薇肯定地道:“絕對錯不了!” 杜小帥因窘癟笑道:“你娘咧!這回咱們”摃龜‘可摃大了,不但賠了夫人又折兵……“楊心蘭瞄眼斜笑:“宋姑娘是你‘夫人’?嗯!” 杜小帥糗道:“不是啦,打個比喻嘛,宋姑娘被人騙走了,洪老前輩又捱了一刀,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對了,老前輩,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洪薇搖搖頭道:“不用了,小楊,扶我到裡面去。” 楊心蘭扶起洪薇,走了幾步回過頭警告道:“帥哥,你可不許溜哦,否則我永遠不再理你!” 杜小帥嘆笑道:“安啦!” 其實他才想溜呢,卻馬上被楊心蘭堵住,只好看破不溜了。 一老一少進入裡面去,杜小帥才收起“心匕”,獨自坐下來呆想著。 憋想:“哇 ! 據老哥哥探得消息,這個龐大秘密組織不下千人,高手如雲,難怪敢目中無人,向天下武林各大門派發出‘生死貼’挑戰。我吃下‘錢塘江血龍’的血和內丹,要是連一個宋一刀都打不過,還想去對付‘一統幫’?回家睡覺算了!! 杜小帥猛然回過神來,霍地從椅子上跳起,一個箭步躲到廳外,卻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見到。 難道是想出了神,開始神經過敏,聽錯啦? 正憋心不已時,突聞“ ”連聲,一只白色可愛的鳥兒雙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竟是李圓圓的那只九宮鳥 小乖哇! 杜小帥可是爽呆了,忙將手臂一伸道:“小乖,快飛到我臂上來。” 小乖卻叫道:“不要!不要!帥哥是黃牛!” 杜小帥笑瞥著嘴道:“我是黃牛?是黃色人種還差不多吧!” 小乖又連叫幾聲:“黃牛!黃牛!黃牛……”杜小帥怔了怔,突然想起曾經答應這只靈巧的鳥兒,要替她介紹個‘男朋友’的,馬上臭彈:“我已經替你找到好幾個‘男朋友’了,可是不知道你主人中不中意,所以急著要見她……”叫乖收道:“主人才不管吶,要問小姐。” 杜小帥立刻改口:“我說的主人就是小姐嘛,你能不能去告訴她,要她今夜二更,溜到‘如意賭坊’去跟我見面?” 這鳥兒精得很,知道要“銀貨兩清”,否則還被耍,叫道:“不行,不行,你先把‘男朋友’帶給我看!!” 杜小帥設想到它這麼難纏:“這個嘛……”忽聽又一聲“帥哥!”,這回可不是鳥兒叫的。 小乖非常機伶,立即振翅飛去。 只見楊心蘭氣急敗壞地從大廳衝出,見社小帥站在院中,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嘲訕道:“帥哥,我還以為你溜去見‘救命恩人’了吶!” 杜小帥幹窘直笑:“怎麼會……” 楊心蘭面帶懷疑:“你站在院子裡幹嗎,我好象聽見你在跟準說話?” 杜小帥忙掩飾道:“沒啦,我在自說自話!” 楊心蘭笑罵了聲:“神經病!”隨即正色道:“師父的傷口很深,恐怕還須要你一些血……”杜小帥惹笑:“燒款代志,‘捐血中心’隨時供應,免費服務到家!” 楊心蘭賞他個大白眼,兩人笑著跑了進去。 ※※※ 二更天。 往日“如意賭坊”這一帶,這時候是最熱鬧不過的。 由於賭場門庭若市,賭客川流不息,連帶使附近賣宵夜的攤子,也一攤接一攤地擺設開來,成了夜市啦! 賭客無論輸贏,賭到深更半夜總得宵個夜,加油後再接再勵。 但自從幾天前,“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後,這一帶就變得冷冷清清了。 倏地,一條人影似幽靈般出現,正是換上一身華服的杜小帥。 天剛黑,那些小姑娘就陸續回到了舊宅,她們還不知道宋妙妙已經出事。 東奔西累了一天,又渴又慨,回來就讓著要吃要喝。 杜小帥拿出銀子,要她們去買些依物,大伙兒一起吃。 她們這幾天大魚大肉的,把嘴可吃刁了,居然對買回來的熟菜、饅頭、大餅胃口缺缺,吃得一個個直嘆大氣。 一名小姑娘突然發現宋妙妙半天不見人影,便問道?“咦,大姐頭上那裡去了?” 杜小帥信口胡謅:“她出城去辦點事,要兩三天才回來,所以要我轉告你們,從明天起放假三天,不必去‘遊街’了。而且每人發十兩銀子,隨你們愛上那兒去玩就上那兒去了。” 幾十個小姑娘一聽,齊聲歡呼道:“萬歲!” 等她們安靜下來;杜小帥便問起這幾天“遊街”的情形。 其中兩個小姑娘爭先恐後地,說出這兩天在街上,曾遇見個陌生人,問起這裡的地址及狀況。 她們有夠合作,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那陌生人。 老少三人聽了,若笑三聲,果然不出所料,人家早已對宅內的一切了若指掌,才會守在萊市場附近,伺機用馬車把宋妙妙騙走。 但他們有一個同樣的疑問,就是既然騙去了宋妙妙,宋一刀又怎會再親自我上門來? 為了提防對方再闖來,老少三人決定輪流擔任守夜,每人戒備兩個時辰。 杜小帥別有居心,自告奮勇擔任三至五更,而要楊心蘭負責初更至三更,讓老人有洪薇好好休息。 等小姑娘們都去睡了,二更不到,杜小帥就溜了出去。 他先趕回客棧,把留在那裡的華服換上,帶著“斷魂劍”,鬼鬼崇崇地前往“如意賭坊”。 你娘咧!瞧他這身打扮,簡直象赴情人約會的二百五! 不過,他並沒有把握,李圓圓一定會來趟約。 如果那只刁鑽的小鳥耍性子,發“小姐脾氣”,沒把口信帶給李圓圓,她根本就不知道杜小帥在這裡“癡漢等丫頭”。 就算口信帶到了,李圓圓能不能溜得出來恐怕也大有問題哩。 但是不管怎麼說,約是杜小帥約的,他就不得不滿懷希望,興沖沖地準地趕來。 門上掛的大銅鎖,被他運勁用力一扭就摘了下來,推門進去一看,只見裡面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 跟以前的熱鬧場面相比,真是天差到地哦! 幸好杜小帥服下血龍的血和內丹後,功力陡增數十年,已具有夜歸目力,黑暗中照樣能看清周圍一切景物。 他選了張四方大賭桌,跳上去盤膝打坐,趁機運起功來。 好小子,倒真會利用時間,約會不忘練功。 靜!黑暗…… 遠處傳來二更的竹梆和銅羅聲,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 黑暗中,又恢復了沉靜。 杜小帥剛才進入後,反手將大門虛掩上,這時盤坐在大方桌面對大門,只要有人進來即可看到,除非是走後門或別處進來。 怨然想起,後面的專用賭室內,地下就設有機關密室,壁後的秘道竟通過兩條街,利用那廢宅院內的枯井作為出口。 但這條秘道,李圓圓是絕不可能知道的。 況且,若是那小鳥兒把口信帶到,李圓圓既知約她來的是誰,又何必多疑。 靜寂中,大門突然發出“呀 ”地一聲,被人輕輕推開了條門縫。、杜小帥馬上緊張起來,但不敢貿然出聲,以免驚走了來人。 當他凝神屏息時,一條人影已閃身而入。 就看這嬌小玲瓏,且婀娜多姿的身影,就可以斷下她是李圓圓了! 杜小帥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圓圓!” 爽歪啦! 來要果然是李圓圓,她也輕喚了聲:“帥哥!” 杜小帥馬上跳起;從方桌上縱下,衝上前去擁住她道:“圓圓,我好想你!” 李圓圓並不抗拒,任由他緊緊擁著,柔聲道:“我也……帥哥,你怎麼想到約來這裡?…杜小帥捉笑道:“這裡以前是個賭場,現已關門大吉,不會有人闖來驚擾咱們。” 李圓圓“噢”了一聲,又問道:“帥哥,你來蘇州多久了?” 杜小帥幹窘直笑道:“已經好幾天了,本來打算來個‘暗摃’,結果變成了‘摃龜’!對了,你們在一起,那個穿得很體面的中年人,真的是你爸?” 李圓圓美目猛眨,驚詫道:“你怎麼知道的?” 杜小帥逗笑道:“是我那結拜兄弟小楊告訴我的嘛。” 李圓圓心知他指的是楊心蘭,忙問道:“她還告訴了你些什麼?” 杜小帥對她最老實了,毫不保留道:“他說令尊跟另外那個中年人,是兩個大賭徒,他的老爸輸給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沒錢還賭債,只好把妻子兒女押給他們,有沒有這回事呢?” 李圓圓笑而不答,反問道:“你那‘兄弟’有沒有告訴你,另一個大賭徒是誰?” 杜小帥搖頭斜笑道:“沒有啊,你一定知道他是誰嘍?” 李圓圓憋想:“看來楊心蘭還沒暴露身份,自然不敢告訴帥哥,她爹就是他師父的仇人楊小邪啊!” 於是笑了笑道:“他就叫大賭徒!” 杜小帥弄笑道:“沒有姓名?” 李圓圓道:“沒有!” 杜小帥問道:“那你爹呢?” 李圓圓正經八百地道:“他老人家自然姓李,但名字卻不願讓人知道,所以我不便告訴你。” 杜小帥聳聳肩,憋心道:“奇怪,怎麼你們都不告訴我老爹的名字……你們來蘇州幹嘛?“既然楊心蘭不敢暴露身份,李圓圓那敢說出實情,遲疑一下,突然靈機一動道:“家父和那大賭徒,就是風聞你那‘兄弟’的父親要蘇州,特地趕來討賭債的。所以哪,帥哥,你和你那‘兄弟’,最好暫時避一避,千萬別被他們撞見。” 杜小帥臭屁得可以:“愛說笑!欠錢的又不是我,誰怕誰?” 李圓圓幽幽地道:“不是哪,欠人的總是理短的。再說,還有家父……”杜小帥這才想通,訕笑:“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總不能跟你爹翻臉嘛。” 李圓圓不由地臉上一紅,幸好黑暗中不易察覺,但她心裡卻有種甜甜的感覺。 杜小帥每當想起那夜在海上,船頭與李圓圓熱吻的情景,總是“哈”得要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重享甜蜜的滋味。這時擁著這溫柔的少女,使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打算來個熱情的擁吻。 那知李圓圓把臉一偏開,嬌羞萬狀地扭怩道:“不要嘛!不要這節骨眼上,杜小帥還聽她的,那就別玩啦!用力把她偏開的臉扳過來,相準她那櫻桃小口,來了個霸王硬上弓 強吻! 李圓圓稍作掙扎和椎拒,隨即便成了半推半就。 其實,這少女情竇初開,從來尚未真正跟異性接觸過,更未遇上過“來電” 的少年郎。 直到海上救起杜小帥,才被這“怪胎”闖進她的心扉,使她平靜的心潮起了波浪。 尤其那夜船頭上的熱吻,害她這些天來一直心神恍惚,日裡茶飯都沒胃口,夜裡輾轉不能成眠,還被楓兒譏笑她害了“相思脖。 害了就害了吧! 這少女確實有那種“脖的症狀,成天恍恍惚惚的,幹啥事都提不起勁兒,沒事就坐在那裡發呆,胡思亂想,好象對海上的那幾日回味無窮。 偏偏她老子看得太緊,幾乎寸步不離,就差用褲帶拴在腰上帶著走,使她沒皮調,連開溜都沒機會。 指望那只靈巧的鳥兒去尋找杜小帥,卻怎麼找都找不到人,直到今天黃昏時分,楊小邪和小小君正在酒樓上豪飲,小鳥兒突然飛臨窗欄上,吱吱喳喳一陣亂叫,似乎有什麼急事要告訴小主人。 李圓圓膽子再也不能太囂張,就怕她老子察覺生疑,便示意楓兒去照顧小鳥兒。 等楓兒歸座,對她竊笑不已,李圓圓就知道有消息啦。 主僕二人藉上廁所的機會,楓兒把小鳥兒帶回的口信告訴了李圓圓。 終於有了意中人的消息,而且定了今夜二更之約,使李圓圓樂得心花怒放,比簽中“六合彩”還興奮,但如何溜去赴約呢?“楓兒人小鬼大,想出個主意道: “小姐,待會兒勸老爺他們多灌些酒,讓他們喝醉了回客棧呼呼大睡,咱們就溜出去。” 李圓圓搖搖頭,憂形於色道:“不行啊,爹和楊伯伯是天生大酒桶,怎麼喝也喝不醉。尤其這幾天來,他們不但沒能查了出‘一統幫’的眉目,反而發現隨時有些形跡可疑的人物在暗中監視咱們,所以他們兩位老人家已提高警覺,絕不會喝醉的。再說,真醉倒了的話,我那以把他們兩位老人家留在客棧,自己卻溜了出去呢?” 楓兒涼笑著:“小姐既然顧忌這麼多,那讓杜公子在那兒喝西北風吧!” 李圓圓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輕嘆一聲道:“到時候再看吧,實在去不了,只有讓小乖去送個口信。” 主僕二人回到桌前,只見小小君和楊小邪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在生氣。 李圓圓看得直皺眉,忙坐下問道:“爹,怎麼啦?” 小小君怒哼一聲,指著桌上捏成一團的信道:“你自己看吧!” 李圓圓將信閉拿起,展開一看,只見信箋上寫著:“勸君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否則後悔寞及!” 信卦上是寫著楊小邪和小小君兩人的名字,但信箋上既無抬頭,亦未署名。 李圓圓看畢,心知這又是“一統幫”搞的飛機,急問道:“爹,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小小君又怒哼一聲道:“剛才樓下伙計送上來的,送信人早溜啦!” 楊小邪嗤嗤笑著:“黑皮奶奶,別去理他,這種飛機又不是第一次槁,他們幾次三番想劫持咱們的寶貝女兒,就是想藉以威脅你我置身事外,別當雞婆,攪了他們的局。可就是搞不過咱們,只好又搞這種飛機,何必甩他,咱們喝咱們的酒!” 小小君仍然鐵青著臉道:“哼!總算他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想逼咱們加入,那是棉花店關門 免彈(談),所以只有退而求其次,威脅咱們別多管閒事,嘿嘿,本來我是不想浪費時間的,這一來我可管定了!” 楊小邪惹笑:“要管也得把酒喝足才有精神管,來,喝酒吧!” 小小君幹了一大碗,忽道:“小邪,你打聽出沒有,這幾天滿街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著白袍尋找‘宋一刀’,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小邪訕嘲:“聽一個拉客黃牛叫五三的說,那個找人的宋妙妙,是個年紀不大的”落翹仔‘,最近找了批蹺家的’幼齒‘,當起了’大姐頭‘,大概是別出心裁搞出的宣傳花招吧。“小小君這下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興奮地大叫: “啊哈!小邪,你昨夜一定溜出去‘走私’了,不然怎麼會認識拉客黃牛,連姓名都記下了。” 楊小邪很糗地道:“說話保留點,當著你女兒的面,怎麼可以隨便破壞我這楊伯伯的形象!” 小小君笑道:“你還有形象嗎?圓圓已久仰你這位楊伯伯是‘十項全能’,少一項就不是楊小邪了!” 楊小邪憋心道:“黑皮奶奶!你自己也好不到那裡去,這回是帶著女兒……” 小小君怕他揭瘡疤,忙打哈哈道:“別廢話一大堆了,咱們喝酒,喝酒!” 李圓圓和楓兒一旁竊笑,看著他們一碗接一碗的猛喝,真希望兩人喝醉了回客棧呼呼大上午,又擔心他們當真醉倒。 這少女的心情,真是矛盾啊! 幸好兩人都是海量,喝到大黑,纔不過只有七分酒意。 如果是一般人,七分酒意己是醉態畢露了,他們卻是更清醒、更有精神。 李圓圓早已打定主意,故意陪二老多喝了幾杯,一回客棧就裝頭痛、先回自己的房去了。“機兒也想跟去湊熱鬧,卻被李圓圓阻止,囑她留在客棧,萬一有特殊情況,立即趕往“如意賭坊”通知。 李圓圓此刻被杜小帥擁在懷裡的熱吻,那種感受使她既興奮又緊張,更充滿了甜美與溫馨,仿佛花覃沐浴在春風裡。 突然“嗖嗖嗖”地幾件暗器已疾射而至。 暗器一射出,幾乎是同時,黑暗中幾條人影也掠至。 他們不知是從那兒冒出來的,一見暗器落空,立即各自亮出兵刃,一擁而上。 杜小帥翻身雙腳齊踢,將撲來的兩人兵刃踢飛,趁著其他人尚未攻到,一把拖起李圓圓,掠上了附近一張長方大賭桌。 眼光一掃,只見突如其來的這批傢伙,竟有七八人之多,個個均是黑衣蒙面。 黑衣蒙面人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在這裡跟李圓圓幽會偷情的小子,身手居然如此矯劍他們身形一散開,圍住了賭桌上的一對年輕男女,便聽一名黑衣蒙面人冷聲道:“你們不必怕,只要乖乖地束手就縛,保證不傷你們一根汗毛! 杜小帥根本不把他們放在心上,捉狹道:“你們是舖保,還是現金保?” 黑衣蒙面人怒道:“小子,你少抽腔滑調的,咱們可沒時間跟你羅索!” 杜小帥一手擁著李圓圓,一手按在劍柄上,捉謔弄笑:“我的時間更寶貴,你們快自己用刀抹脖子吧,免得我動手!”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聲,喝令道:“亮飛素!” 一聲令下,便聽“嗖嗖”連聲,各人已將纏在腰間的鋼絲軟索亮這“飛索” 與軟鞭相似,也有把手,但卻長達一丈五尺,且只有麻繩般粗細。 杜小帥從未見過這種兵器,但可以想像得到,必然是利用“飛索”的長度遠攻,被它打纏住了就難脫身。 但他們並不急於出手,只是一面又蹦又跳,一面抖動著“飛索”,使它忽而抖出波浪形,如同舞動彩帶似的,忽而又抖成筆直一條線,大概在做“熱身運動” 吧。 杜小帥看在眼裡,故意糗他們道:“你娘咧!這可是叫‘仙人跳’?” 黑衣蒙面人一怔,驚詫道:“好小子,你居然能認出咱們的陣式!” 杜小帥聽了,差點沒笑昏。 這真是瞎貓碰上死老鼠,想不到信口糗他們一句,竟然歪打正著,這陣式還真叫“仙人跳”吶! 社小帥逗笑道:“這也叫陣式?你娘咧,我還以為你們發癲了呢!” 好在他們蒙住臉,臉色綠了也看不見。 突聞黑衣蒙面人一聲喝令:“上!”。 就見七八條“飛索”飛卷直射,分從四面八方同時攻到,欲向桌上的二人下盤打纏。 杜小帥手攬李圓圓纖腰輕輕一帶,兩人拔身而起,便七八條“飛索”眾他們腳下掃空,差一點卷纏在一起。 但這幾人的“飛索”絕技都不過苦功勤練,已能收發自如,隨心所欲。 眼看幾條長索將卷纏在一起,各自運勁一抖,“飛索”便抖成筆直,一條條脫解開來。 杜小帥尚不知李圓圓的武功如何,見她來赴約並未帶防身兵器,就在拔起身時,已將“斷魂劍”交在她手中,他自己則探手人懷,抽出了“心匕”。 這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兩人身形剛向下落,七八條如同飛蛇似的鋼索,又從不同方向攻來。 杜小帥看到“一統幫”的黨羽,簡直象是看到殺父仇人……不!比殺父仇人還恨!上回在海上,正跟李圓圓在船頭熱吻,被那幾個突襲的傢伙攪局,大煞風景。 這回又才開始進入情況,不知打從那裡冒出來這些黑衣蒙面人,真是差點沒把他給氣歪! 尤其想到“飄花宮”被殺的幾十名男女,更使小夥子火冒三丈,出手根本不留情。 運足真力,“心匕”寒光暴射,劍罡已發出。 黑暗中,只聽連連幾聲慘叫,黑衣蒙面人已全部趴下。 沒有一個例外。 李圓圓嚇得緊緊抱住杜小帥的身子,驚叫了聲:“帥哥……”她倒不是沒見過殺人,而是從未見如此霸道的劍法! 被杜小帥嚇到了。 杜小帥趁機摟緊她,豆腐猛吃安撫道:“圓圓,別怕,這些傢伙死了活該……”不料話還未說完,忽聽黑暗中有人鼓掌喝彩道:“精彩!精彩!再來一點香豔火辣的!” 李圓圓和杜小帥不由地又驚又窘,想不到黑暗中居然還有人在看戲! 杜小帥一個轉頭,循聲向黑暗中那人憋心喝問道:“什麼人?”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謔笑不已:“一男一女摟摟抱抱的,真是世風日下啊! 想當年我那小丁可酸得很……”李圓圓一聽這說話的聲音,差點沒當場嚇昏,想不到這人竟是楊小邪! 杜小帥可不知他是阿貓阿狗,毛樣道:“你娘咧!你管得著嗎?雞婆!” 楊小邪大刺刺地道:“哼!你最好以後問問你那‘兄弟’,看我管不管得著!”看來他還不知道女兒也在蘇州。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這人好大的口氣,拽成這樣!” |
第二十七章
由於楊小邪站在數丈外,又是黑暗中,杜小帥無法看清他的形貌,便隨亂說: “你可是那大賭徒?” 這小子真能混,黑白一猜居然蒙中。 楊小邪哈哈一笑道:“不錯,我就是那大賭徒!” 杜小帥嘲惹:“餵!他家欠你賭債,我可不欠,你是吃太飽啦,三更半夜跑來管我的閒事!” 楊小邪怪叫道:“閒事?黑皮奶奶!你問問你抱著的那丫頭,我老人家是幹什麼吃的?” 杜小帥還真的問:“圓圓,他除了賭之外。是幹什麼的?” 李圓圓遲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他老人家是專愛管閒事的……”杜小帥戲謔:“啊哈,原來還是個雞婆!” 楊小邪不以為忤,反而快笑裂了嘴:“雞婆管你們這小公雞小母雞,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真管對啦!” 杜小帥不懷好意地直冷笑,憋想:“小楊的老爸既入了這這夥一大筆賭債,把妻子兒女部抵押給他,搞得沒臉見人。如果我把這傢伙……”他正想得津津有味,楊小邪已經賊樣地道:“小公雞,你怎麼不說話了。 是不是想摞了我,就沒人向你那‘兄弟’一家討賭債啦?“哇 !當年赫赫有名的楊小邪,果然有一套,居然能料事如神,看出人家心裡想什麼。 杜小帥被他一語道破,索性來明的:“既然你也贊成,我若不幹還真對不起你!” 楊小邪惹笑道:“你有把握能殺得了我嗎?” 杜小帥信心一百道:“地上躺的這幾個傢伙,都是不太服氣的,等會兒你可以問問他們!” 楊小邪大笑道:“好!好!你這小公雞好大的口氣,很合我老人家的胃口! 哈哈……”杜小帥怒斥道:“我卻對你很倒胃口!”突然放開擁著的李圓圓,從大桌上掠身射向楊小邪,掄起“心匕”就刺。 “心匕”果然通靈性,似乎不願殺傷此人,竟未發出劍罡。 其實楊小邪也“跳”的夠快,身形一晃,早已飄出兩丈,又癟又苦:“黑皮奶奶!跟我玩真的哪?” 杜小帥如影隨形掠至,嘲道:“不然還怕你不成?真是後知後覺!”欺身而上,“心匕”又連連攻出。 李圓圓還站在大桌上,情急叫道:“帥哥!不能殺他!不能……”杜小帥這一分神,楊小邪趁機反守為攻,徒手欺近他身旁,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絕技,想出其不意地將“心匕”奪下。 那知小夥子手腕一沉,反手上挑,楊小邪要不是及時撤招暴退,掌心就全被“心匕”刺穿。 雖然他保住了手掌,卻聽“ ”地一聲,衣袖已被刺破撕去了一大片。 這下他可毛了心,指著杜小帥吧道:“黑皮奶奶!竟敢耍陰的?今夜要不讓你這小公雞吃吃苦頭,你還不知道我楊小邪的……”“厲害”兩字還沒吐出,杜小帥已驚問道:“你,你就是楊小邪?” 李圓圓暗叫一聲:“糟了!” 心知這一來甭勸羅,杜小帥非來個“大車拼”! 楊小邪這才發現說漏了嘴,已暴露出身份,還過他一向不信邪:“是又怎樣?” 杜小帥瞪眼道:“哼!楊小邪,我正想不知上那去找你,想不到你自己達上門來。你讓我師父在石床上躺了十幾年,今夜就算不殺你,也得讓你下半輩子躺著起不來!” 楊小邪不愧是楊小邪,還一派輕鬆地逗惹:“那好極了,我老人家可以躺在床上享亨清福,讓你們好好侍候吧!” 這話杜小帥聽不出是啥意思,只以為楊小邪在耍嘴皮子,故意佔他便宜。 但李圓圓可聽得小臉兒一皺,分明是暗指杜小帥已是他未來的女婿,老丈人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身為“半子”自然得盡一份孝道呀。 眼看杜小帥對楊小邪那種恨不得咬下兩口的狠樣。李圓圓就更不敢洩露身份,讓意中人知道她父親就是小小君,神龍子的另一個仇家了! 她不由報急這是什麼鳥世界,搞這種飛機讓她來受! 狂喝聲中,只見杜小帥欺身而上,“心匕”連連向楊小邪攻去。 楊小邪一身輕功身法,連閃帶避,從這張賭桌跳到那張賭桌,存心跑給杜小帥追。 杜小帥也施展出“幽靈十八扭”,決心要以“君邪手”製敵,讓楊小邪輸得心服口服。 好在賭場地方寬敞,足夠他們跑的。 倒是站在大方桌上的李圓圓,看得眼花撩亂,不知所措,一時簡直不知是好。 楊小邪邊逃邊邪笑:“小公雞,我老人家的‘跑功’,可是第一流的,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跑得過我。今夜如果你追得上我,不用你動手,我就自己回家去躺下!” 杜小帥不信邪道:“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 楊小邪嘲惹:“我又沒有把女兒帶來,誰替我說?當然是我自己說的!” 杜小帥一彈耳朵,加緊猛追。 楊小邪可賊得很,繞著一張張賭桌打轉,如同走馬燈似的,看得李圓圓眼都花了。 忽聽楊小邪戲謔:“小公雞,這裡面地方太小,玩起來不過癮,咱們到外面去,我跑給你追。” 杜小帥斜眼瞄他:“好!誰怕誰?” 怪笑聲中,楊小邪已射向大門,杜小帥來不及阻攔,他已奪門而出。 小夥子為師父報仇心切,一時也顧不得李圓圓了,只向她招呼一聲:“等我呀! 李圓圓正想跟去,卻聽黑暗中有人喝阻道:“不許去!” 一聽這喝聲,李圓圓不由地回身驚呼道:“爹……”黑暗中現身走出的果然是小小君,只聽他沉聲道:“你這丫頭太胡鬧了,明知咱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在暗中監視,竟敢單獨溜出來跟那小子見面。 萬一你落在‘一統幫’的手裡,你爹我不就玩完了!” 李圓圓愧羞地低著頭道:“爹!我,我……”小小君怒哼一聲,走上前道: “你楊伯伯和爹還沒有老到耳朵不管用的地步,一聽隔壁你的房間開窗輕響,就猜到你這丫頭溜出去了。剛跟出來追到街口,就發現七八條你影釘上你。 奇怪的是他們一直跟到這附近,見你進來並不跟著闖入,反而轉向另一條街飛奔而去。“他換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楊伯伯跟我知道一定有問題,一路跟去,奔過兩條街,見他們縱入一箇舊宅院,竟從一口枯井下去。咱們等了一會兒,聽井下沒有動靜了,才跟著跳下枯井,發現下面有條很長的通道。” 小小君微微點了下頭道:“咱們一直摸到通道盡頭,通過一道好象被震碎的厚牆,發現是個地下密室。一到上面,你楊伯伯就認出,是‘如意賭坊’的專用賭室,他曾經跟艷國艷後金玉姬在那兒賭過,咱們才確定是置身在‘如意賭坊’,原來這兒與那舊宅有秘道可通。” 頓了頓,他又道:“那七八個傢伙倒很沉得住氣,一直守伏在暗中按兵不動,靜靜偷聽著你和那小子說話,當然咱們也聽到了。直到你們……”李圓圓窘迫地叫了聲:“爹! 那知那小子真有兩把刷子,根本不須要咱們出手,就把地上這幾塊廢料擺平了。 所以你楊伯伯決定先現身,把那小子引開,好讓我把你趕快帶走。誰知他一時說溜了嘴,竟暴露了身份,這下事情就比較麻煩啦! 李圓圓一聽心都涼了半截,淚光閃動道:“可是,爹,女兒……”小小君卻不由分說,一把拖了她就走。 楊小邪“跑功”真是舉世無雙,絕不是亂吹的。杜小帥要想追上他,那可差得遠呢! 追了幾條街,早已不見楊小邪的人影。 杜小帥仍不放棄,誓死達到目的,非找到不可,最後,只好打八折,先趕回“如意賭坊”和李圓圓會面再說,那知李圓圓己不知去向。 這一來小夥子的方寸大亂。 既不知道是不是他去追楊小邪時,被“一統幫”的人趁虛而入,闖來將李圓圓劫持而去。 也不知他們下榻那一家客棧、設法子趕去看看她是否已經回去了。 當然,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 如果是為了他只顧去追楊小邪,把她單獨留在那裡不顧,使李圓圓生氣了,一賭氣自己回去,那倒還是好的。萬一真落在‘一統幫’手中,就有夠慘啦! 從“一統幫”著手是不太可能,而蘇州城內的大小客棧恐怕不止百家,深更半夜又上那裡找去。 但杜小帥想到,如果李圓圓沒有回客棧,那就是出事了,必須通知她父親,共商營救之策,這點一定得做到。 若是李圓圓已安然回客棧,他也就沒事了。 這種事可耽擱不得,就算全城有上千家客棧,那也得一家家去“拜訪”。 幸好只問了十幾家客棧,終於問出他所形容的四位旅客,一個穿著隨便,一個身穿華服的兩中年,帶著一個少女和小姑娘,住在後跨院的三間客房。 杜小帥暗爽在心,覺得自己的運氣還是不錯的,起碼不是第九十九間才問到。 但深更半夜不便去敲開門,李圓圓是沒關係,驚動了她老子,不被迫殺才怪! 這時他倒沒想到,李圓圓他們怎會跟楊小邪在一起,一心只想到她平安無事。 歪頭想了半天,佯稱時間太晚,等天亮後再來訪,向睡眼惺鬆的伙計告了擾離去。然後從街邊繞至後院,施展輕功躍上牆頂,向後跨院裡一看,幾間客房的燈火全滅,沒有絲毫動靜和聲息。 杜小帥歪點子還怕沒有?模仿九宮鳥連叫了幾聲。 在他想,李圓圓如果剛回來,絕不會上床就熟睡,聽見鳥叫聲必會出來查看。 要是她沒回來,楓兒聽到了也不會閒著。 就算驚動李圓圓的老子,得知他是為了女兒失蹤而來,也不致於追殺吧?! 那知等了片刻,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杜小帥覺得有問題了,急忙又繞回客棧前面,“砰砰砰”地敲開了門。 伙計一見又是這小夥子,臉揪成一團道:“怎麼又來了,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睡覺?” 杜小帥早已掏出個十兩重的銀錠,往伙計手上一塞道:“對不起,我有急事見他們。請帶我去他們房間。” 有錢還有什麼問題? 伙計見錢眼開,忙眉開眼笑地恭應著,回身取了櫃檯上的燭臺在前帶路,領著杜小帥來到後跨院。 杜小帥上前敲了幾下房門,沒有反應,立即伸手一推,房門竟應手而開。 這間房是李圓圓和楓兒住的,進去一看,主樸兩人都不在,小夥子看得癟笑不已,退出去敲隔壁的房讓,也是無人回應,房門輕輕一推就應手而開,房內無人,卻見桌上放著一個銀錠,顯然是留作房錢的。 緊領的那間是楊小邪的,根本就不必去看了。 跟進房的伙計不禁驚詫道:“怪事!怪事!他們幾位回來後就沒有出房,怎麼會都不見了?” 杜小帥賊眼亂轉,看出他們是從窗口走了,卻搞不懂幹嘛要匆匆而去。 人跑啦,他只好離開客棧,又癟又苦地趕回舊宅。 不料悄悄溜回房中,卻見楊心蘭坐在床邊生著悶氣! 杜小帥苦出汁來,忙上前道:“兄弟,你……”楊心蘭冷哼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會溜出來去找那個姑娘的!” 他猛彈耳朵,糗道:“不是哪,我是……兄弟,你猜我遇見了誰?”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道:“我怎麼知道!” 杜小帥睨眼斜笑:“我遇見了楊小邪!” 楊心蘭吃了一大驚,要不是坐的很穩,差一點滑跌到地上,急問道:“你在那裡遇見他的?” 杜小帥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如果一五一十照實說,又怕這位“兄弟”為他姐姐抱不平亂找碴,乾笑著:“是這樣的,我睡不著,愈想俞覺得‘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很可疑,就決心獨自去仔細察看一下。果然不出所料,我才進入呢,就被暗中守伏的七八個圍攻,也不知是他的武功太低,還是我太行了,沒兩下就被我用‘心匕’打發了。不料就在這時候,又冒出一個人來,竟是日間見到的那個大賭徒……”楊心蘭那能等他從盤古開天闢地講起,截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就是楊小邪?” 杜小帥瞄眼道:“難道你不知道,贏了令尊一百萬兩銀子的兩上大賭徒,其中一個就是楊小邪?” 楊心蘭那裡能說實話,不被削皮才怪:“當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不就告訴你了!” 杜小帥懷疑的瞄了她一眼:“是這樣礙…”楊心蘭急切追問道:“後來怎樣了?” 杜小帥訕邪道:“咱們一見面就動上了手,那傢伙武功不怎麼樣,還有夠死不要臉的,自奈誇他楊小邪的‘跑功’天下無敵,如果我能追上他,不用我動手為師父報仇,他就自己回去躺在床上過下半輩子。” 楊心蘭“哦”了一聲,緊張兮兮道:“你追上他沒有?” 杜小帥糗笑:“你娘咧!這傢伙‘跑功’真不是蓋的,我追出去,追了幾條街不見他的人影子”。 楊心蘭這才如釋重負,松了口氣,問道:“他知不知道你是誰?” 杜小帥瞪眼:“這傢伙老姦巨猾,本來還隱瞞身份,說他是‘大賭徒’,後來說溜了嘴,我才知道他就是楊小邪。當時我就說要為師父報仇,縱然殺不了他,也得讓他躺在床上過下半輩子。他一聽我這麼說,當然知道我是神龍子的徒弟了。” 楊心蘭突然感到心煩意亂,一張臉都揪起來了。 杜小帥比較遲頓的,沒有發現,接著又道:“當時我追丟了他,心裡很不服氣,就到各大小客棧去找,居然被我找到了……”楊心蘭猛然回過神來,乾笑著: “你們又動上了手?” 杜小帥猛搖頭憋道:“沒有,等我趕去時,連那李姑娘父女,和那小丫環也逃走了,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楊心蘭當然知道問題出在那裡,故意想了想道:“大概他們知道你跟楊小邪有仇,而他們又是走在一起的,怕惹上麻煩,所以趕緊溜之大吉吧”。 杜小帥抽翹嘴角道:“說的也是,我告訴過李姑娘,決心要為師父找楊小邪和小小君報仇的事,她自然會告訴她父親……可是,難道他們父女都不知道,跟他們走在一起的就是楊小邪?這也太丟了吧!” 楊心蘭趁機中傷情敵:“也許那位李姑娘別有居心,故意瞞著你哦!” 杜小帥回想當時的情形,李圓圓似乎吞吞吐吐的,心裡不由大癟,又道: “對了,當時他說他是專喜歡管閒事的,我說我的事他管不著,他還要我最好問問你,看他管不管得著,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心蘭暗罵老爸一聲,隨機應變道:“這還不懂嗎,我爹欠了他一百萬兩賭債,連妻子兒女都押給他了。咱兩是結拜兄弟嘛,你能不管我啊!” 杜小帥抽抽嘴角,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可是,橋歸橋,路歸路,總不成你老爸欠他錢,我師父的仇就不報吧!” 楊心蘭瞄眼道:“如果我老爸的賭債他不要了呢?” 杜小帥這下可頭大啦! 師父的大仇不可不報,結拜兄弟的困境又不能不甩,又癟又窘:“這,這……”楊心蘭嘆笑:“帥哥,船到橋頭自然直,別傷腦筋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成全你,絕不會讓你為難的!” 杜小帥在床邊上,拉著她的手:“兄弟,有你這句話,我也會有分寸,不致幫得太絕的。記得老哥哥和乾娘,甚至李姑娘也勸過我,勸我不要意氣用事,太衝動,最好能查明當年的事實真相,再採取行動。說也奇怪,今夜當我知道那個人就是楊小邪時,我手上正握著‘心匕’,就想幹掉他,但卻發不出劍罡,否則他早投胎去啦!” 楊心蘭聽得嚇一跳,卻又暗爽:“帥哥,‘心匕’是有靈性的,能隨持有它的人心意而動,這表示你心裡並不真正想殺楊小邪,對不對?” 杜小帥猛彈耳朵:“當時我確實不想給他死……咦,你的手怎麼這樣冷?” 楊心蘭乾笑兩聲,將手抽回,站起身道:“帥哥,該你接班了,我要回房去睡大覺了。” 杜小帥點了點頭道:“你去睡吧。” 楊心蘭走到房門口,忽然回身問道:“帥哥,你回客棧去過了?” 杜小帥本能地想說“沒有氨,但低頭一看,身上穿著“證據”。惹笑:“我去換了衣服,以免被人發現,誤以為我是丐幫的人,把這筆帳記在丐幫的頭上。” 頂會蓋的! 楊心蘭卻又問道:“那你的‘斷魂劍’呢?” 杜小帥這才猛然想起,心中癟笑不已,他把‘斷魂劍’交給了李圓圓了! 糗笑:“噢,噢,我帶著‘心匕’,用不著長劍,就把它留在客棧。” 楊心蘭有意無意地道:“明天最好去把它取回來,那可是你乾娘送的,萬一……”一聽提起柳苔青,現在也不曉得怎樣了,杜小帥心情就壞了。 杜小帥也不再多說,走出了房。 杜小帥目送她離去,仍然坐在床邊,開始在傷腦筋。 回想日,在海上遇救後,本來跟李圓圓主僕有說有笑,聊得很開心。但是,當他一說出找楊小邪和小小君,為師父龍駝子報仇,這少女就突然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只比啞巴好一點。 當時他並不在意,更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覺得主女的情緒,有點象氣象報告“晴時多雲偶陣雨”而已。 但現在回想起來,可就愈想愈不對勁了。癟想:“小楊可能真的不知道楊小邪的真實身份,以為他只是個大賭徒,但李圓圓的爹跟楊小邪如此接近,難道他們父女也不清楚他是誰?” 想到這裡,出現了一個問題:是李圓圓的爹沒有告訴她,大賭徒就是楊小邪,所以她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不說出他的身份? 尤其今夜在“如意賭坊”,楊小邪突然出現,杜小帥還問過李圓圓,她仍然沒有指出突如其來的這個人就是楊小邪! 究竟為什麼? 杜小帥究竟不是笨蛋,猛然若有所悟,幾乎失聲叫起來,伸手一彈耳朵,愣苦癟笑:“難道……難道她爹就是小小君?!” ※※※ 蘇州城內,城南一座佔地甚廣的巨宅,名為“醒園”,它的主人便是退休御史蘇大人。 老御史告老還鄉已多年,平日深居簡出,閉門謝客。地方官吏富紳想結交,一概不見,安安靜靜地享受晚年清福,誰也不甩。 但他不知招誰惹誰了,近日突然闖來了一批凶神惡煞,把全宅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三十餘口,殺得清潔溜溜一個也不剩。 一夜之間,巨宅便被“一統幫”鳩佔雀巢,成了他們設在蘇州城內的臨時總部! 這時,一間佈置如千金小姐香閨的房間裡,象牙床上躺著個全身肌膚赤裸,僅穿了條“丁字褲”的年輕小夥子,由四名衣衫單薄的少女隨侍在側。 小夥子年紀只有二十出頭,五官端正,濃眉大眼,稱得上“帥哥”之流,只是臉上帶有一股邪氣。 而他一身結實的肌肉,如果參加健美比賽,準可拿個冠軍。看在那四名少女眼裡,簡直要流口水,稱著剝葡萄往他嘴裡送時,忍不住在他身上摸摸弄弄,幾乎“愛不釋手”。 美中不足的是,小夥子左肩上敷著一堆黑不黑,黃不黃,帶有一股腥臭味的草藥,看來是掛彩了。 側身坐在床邊的一名少女,一不小心碰到了小夥子的傷痛處,被他一把推得跌了開去:“賤人!怎麼這樣笨手笨腳的?” 那少女嚇得魂不附體,忙不迭爬起,跪在床前怯生生道:“少爺,對不起,婢女不是有意的……”小夥子怒哼了一聲道:“笨得象豬一樣,罰你喝尿一大杯,快去拿杯子!” 少女一聽臉都綠了,但不敢抗命,只得恭應一聲:“是!”還真的站起身來,去桌上拿了只茶杯。 小夥子撐聲坐起,剛站下床,那少女拿著茶杯上前蹲著,準備接尿之際,突見一名身穿華服,臉上卻截著黑布面罩的人走進來。 他一見小夥子站在床邊,便笑問道:“可以起床了!” 小夥子不好意思當著此人撤尿,忙拱手恭恭敬敬叫了聲:“義父!” 蒙面人微微點了下頭,把手一揮:“你們都退下去吧!”其他三人忙恭應而去,蹲著的少女見小夥子點頭示意,才如獲大赦,急忙站起來匆匆出房。 蒙面人看見小夥子臉色,笑道:“好多了吧!” 小夥子恭然應道:“多謝義父關心,差不多了,只是還有點痛。” 蒙面人嘆口氣道:“欸!想不到老巫婆的‘紅花血指’,比傳說中更厲害。 只怪咱們的消息不夠靈通,事無竟未查明,守在那裡的老叫化竟是當年的‘紅花娘子’洪蔽,才讓你吃了這麼大的苦頭。” 小夥子不忘拍馬屁:“幸好孩兒托義父的洪福,才能大難不死,撿回了這條小命。” 蒙面人沉聲道:“這回不是你命大,而是老筮婆也同時中了你一刀,擊中你時功力已大減。否則我就算有華倫和扁鵲的醫術,也救不了你的命啊!” 小夥子笑得有點苦,恭聲道:“義父請坐!” 蒙面人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作個手勢,示意小夥子也坐下後,沉吟一下道: “一刀,你是我手裡的一張王牌,本來不到必要的時候,我是不打算讓你曝光的。 但最近的對手都不是省油燈,偏偏各堂和分舵的那些飯桶,連連受挫,沒有替我辦好任何一件稱心的事,連楊小邪和小小君的女兒都抓不來!” 哇佳佳!原來這受傷的小夥子,正是宋一刀喔! 蒙面人又是誰呢? 哈哈,他老兄就是那“攪和大王”,搞得天下武林大亂,人心惶惶,又偏受故作神秘,不敢以真面目讓人家看的“一統幫”幫主! 他頓了頓,似在看看宋一刀的反應,接著又道:“最近你很威風,果然一出馬就替我接連辦了幾件漂亮事,先挑了茅山派,又消滅了‘飄花官’。 再馬不停蹄地趕去協助幾位堂主,攻佔了‘黃花島’。哼!這一來可讓天下武林知道,不歸順我‘一統幫’是什麼下場了!哈哈,哈哈……“宋一刀不僅刀法好,馬屁功夫更是一流:“孩兒只不過是奉命行事,一切全靠義父神機妙算,運籌有方。” 幫主聽了有夠爽,又狂笑了幾聲,喜道:“我知道這幾件事你辦得很辛苦,本來打算讓你好好休息一陣,養精蓄銳,以便應付十一月十三日,濛濛谷的大場面。誰知你昨日一回來,就得知你妹妹找你的消息,瞞著我私下闖去……”宋一刀接道:“孩兒當時急於想見小妹,心想這是孩兒的私事,才未敢驚動義父。” 幫主笑了笑道:“我不是責怪你擅自行動,只是心痛你捱這一掌,差點把命送了。其實,在你回來之前,這花招他們已經玩了兩三天,我已看出是個陷井,所以下令大家不許輕舉妄動,根本就不去理會。” 宋一刀詫異道:“義父,孩兒有一點不明白,茅山派和‘飄花宮’得手後,孩兒是遵照您老人家的指示,為了要響知名度,留下‘一刀’二字,對方怎會知道孩兒姓未?而且,這陷分明是為孩兒一人而設,量他們又怎會找到我小妹,利用她誘使孩兒上門去呢?” 幫主沉聲道:“哼!咱們幫中一定有內奸臥底!” 宋一刀皺起眉頭道:“可是,孩兒跟小妹失散已好幾年,最近曾回吳興老家去找過她,誰知她早已不知去向,所以昨日回來,見街上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的白袍上寫著小妹找我,孩兒問明地址:急忙回來向義父覆命後就趕了去,根本沒有想到那是個陷井。但問題是,孩兒有個失散多年的小妹,這事在義父面前都沒有說過,臥底的內奸又怎會知道?難道是他會算啊!” 幫主沉思一下道:“這……我一時倒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了。這也怪我一時疏忽,昨日你回來,我是看你太辛苦了,想先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再把這件事告訴你。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溜了去。 好在你沒有意氣用事,中了‘紅花血指’就即刻趕回,否則……這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而且還為我除掉了一個心腹之患!哈哈宋一又把肩頭一皺道:“不過老巫婆中了孩兒那一刀時,孩兒也中了她的‘紅花血指’,功力未能隨刀全力發出,不知那一刀是否足以致命。” 幫主安撫道:“不用為這個操心,我已經派人去探聽消息了。你只須好好安心養傷,等你傷好之後,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務吶。” 宋一刀眨眼道:“是不是要孩兒去收拾杜小帥?” 幫主斷然道:“不!那小子必須留給我親手殺他!” 宋一刀恭應一聲,追問道:“那是什麼任務?” 幫主冷森森道:“除掉楊小邪和小小君!” 宋一刀詫異道:“義父,這兩個人您不是打算收為已用嗎?” 幫主怒哼一聲,氣憤道:“只怪派出的那一批批飯桶,始終未能把他們兩個的女兒抓來,還損失了不少人,所以無法逼他們就範。近日他們居然來了蘇州,擺明是衝著”一統幫“來的。昨日我已派人送信警告,但他們好象根本不管……” 正說之間,匆匆闖進來個少女,執禮甚恭道:“啟稟幫主,‘地堂’鄭堂主求見。” 幫主把頭一點道:“帶他進來!” 少女恭應一聲,出房去帶進來個相貌平平,打扮成小販的中年人,他便是“一統幫”中,六大堂主之一的:“地堂”堂主鄭風。除幫主與副幫主之外,地位僅次於四大護法,在幫中已經算是很威風的人物了。 但他見了幫主,可就矮了半截,忙不迭上前單膝一屈跪下,低下頭恭聲道: “屬下鄭風叩見幫主,願幫主武功蓋世,咸名長存,一統天下武林!” 幫主也不叫他起來,樣子比拽的道:“有什麼消息?” 鄭風仍然低著頭道:“啟稟幫主,負責監視楊小邪他們所住客棧的八人,昨夜失去連絡,不知去向。屬下今晨即派人分頭找尋,發現他們全都死在‘如意賭坊……”幫主一聽,頓時驚怒交加,大概臉不黑也綠了,可惜戴著面罩看不到這精彩鏡頭。只見他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茶虛比賽跳高,怒斥道:“該死的飯桶!” 鄭風嚇得魂不附體,連連磕頭如搗蒜地道:“是是是,屬下該死,屬下飯桶,屬下無能……”幫主喝問道:“楊小邪他們呢?” 鄭風忙道:“屬下得到消息,立即親自趕去那家客棧,才知道他們昨夜就溜了。聽伙計說,深更半夜有位年輕公子哥兒去找他們,找開房門才發現……”幫主怒不可遏道:“鄭風,你辦的好事!” 鄭風又連連磕頭道:“屬下無能,屬下飯桶,屬下該死……”幫主怒哼道: “既然該死,你還不快些自行了斷?!” 玩真的?! 鄭風大驚,加緊連連猛磕頭,求饒道:“幫主洪福齊大,幫主饒命……”幫主霍地站起,飛起一腳,踢中鄭風眉心。 只聽一聲慘叫:“啊! 恭立一旁的少女見狀,早已嚇得兩腿一軟,癱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就連殺人象磕瓜子輕鬆的宋一刀,看在眼裡也不禁心中一涼,畢竟鄭風是自己人,且位居六大堂主之一啊! 正在這時,又一名少女匆勿奔人,一見鄭風的死狀,嚇得呆若木雞,竟忘了進來是要幹什麼的。 幫主根本不當回事,喝問道:“什麼事?” 那少女這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啟……啟稟幫……幫主,‘天堂’…… 段堂主……求……求見……”幫主哼一聲道:“帶他進來!” 那少女恭應一聲,忙不迭出去帶進個“武大郎”似的中年,想必就是“天堂” 堂主子。 他倒是對這種場面看慣了,有什麼好稀奇,只瞥了鄭風的屍體一眼,就上前單膝一屈跪下道:“屬下段威叩見幫主,願幫主武功蓋世,威名……”不等他念經似地背完,幫主已逕自坐下,不耐煩道:“好啦,好啦,有什麼事快說吧!” 段威恭應一聲道:“啟稟幫主,屬下已經查明,那舊宅裡不但藏著化裝乞丐的老尼姑,還有個小叫化,一個可能是楊心蘭那丫頭,另一個就是杜小帥!” 幫主詫異道:“怪事!那兩個小鬼,怎會跟當年的‘紅花血指’搞在一起了?” 宋一刀急問道:“那個叫宋妙妙的姑娘,是不是真在那裡?” “這……”段威怔了怔,一見幫主正用手指因敲著桌面,似在向他暗示,忙會意道:“這就不太清楚了。” 幫主對這回答很滿意,嘉許地微微點了點頭。 宋一刀卻站起身來道:“義父,孩兒想親自去……”幫主斷然道:“不行! 你的傷勢還沒好,而且我已告訴你了,杜小帥那小子必須由我親手殺他!” 宋一刀又恭應一聲:“是!” 幫主把手一揮道:“段威,把這飯桶的屍體帶走!” 段威恭應一聲,上前摃起鄭風的屍體,跟隨在幫主身後向外走去。 宋一刀恭送至房門口,望著幫主的背影,不禁奇怪地想:“為什麼義父一定要親手殺杜小帥?” 而幫主在走遠之後,才輕聲警告段威道:“宋姑娘的事,誰要走漏一點風聲,就跟鄭風的下場一樣!” 段威連聲恭應道:“是!是!” 聽幫主的口氣,難道宋妙妙已落在他手中,卻瞞著宋一刀,那是為什麼? 傷腦筋! 樹倒猢猻散,宋妙妙這“大姐頭”來個“失蹤記”。這批“幼齒”的就不知道要叫誰“姐姐”啦,也沒得生意好做。 杜小帥為了救人命,可以當“捐血中心”。但對這批蹺家的小姑娘,他可不能開“收容所”,長期把她們收留在這裡吧。 他只好拿出一筆銀子,發放“遣散費”,每人一百兩,外帶規勸一番,叮嚀她們要趕快回家去。 如果發現她們不聽,自甘墜落,仍去“重操舊業”。嘿嘿,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帶到荒效野外去,挖個土坑活埋! 當然,這話只是唬唬小姑娘們罷了,那能真的玩出人命來。 不過小姑娘們還真給唬住了,而且還有一百兩銀子可拿,一個個歡天喜地的離開了舊宅。 這一來,杜小帥身上的銀票雖花去不少,但至少把她們的問題解決,可松了一口大氣。 現在剩下的,是要解決他們老少三人自己的問題了。 “一刀”的身份已可確定,果然是宋妙妙的哥哥宋一刀,也就是那武功極高,心狠手辣的職業殺手。 洪薇甚至可以肯定,這宋一刀就是當年“瘋刀”的弟子,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老的沒得拼啦! 楊心蘭則煩惱多多! 杜小帥已經跟她老爸照過面了,雖然還不知道她跟楊小邪是父女,但今後兩人只要一照面,那準有好戲看,非來個“大車拼”不可! 更氣人的,是看出杜小帥對李圓圓的感情,要比對她以女裝出現時“來電” 多了。 如果杜小帥知道,她們兩人是楊小邪和小小君,他師父的兩大仇人之女,那可真是有的瞧了! 楊心蘭覺得一個頭二大……不,八個大啊! 杜小帥則魂都“茫酥酥”的,滿腦子都在想李圓圓。 想著她仙女下凡般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材,以及她那甜美的笑容和熱吻…… 更想著她的老爸,究竟是不是小小君? 老少三人“各懷鬼胎”,把那批“幼齒”遣散後,立即開了個“三巨頭”會議。 長幼有序,洪蔽年長最先發言,認定種種跡象顯示,“一統幫”幫主仍在蘇州城內潛伏,極可能有什麼重大陰謀或事故,非他親自坐鎮指揮不可。 她已決心跟對方一拼,不把那傢伙揪出來幹掉,她實在有夠不甘心的。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笑的賊:“咱們不用象無頭蒼蠅一們亂撞,我有辦法要他們找上門來。” 楊心蘭捉笑:“是不是還用‘尋人啟事’那一套,這回找的是‘一統幫’幫主某人?” 杜小帥黠笑道:“差不多哪,不過你得辛苦一趟,快去把那批小叫化找來,愈多愈好,告訴他們管吃管住,每天還有五兩銀子可拿。” 楊心蘭嗔笑:“你瘋啦?想在這裡開救濟院,還是另創一個丐幫?”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我要把這裡變成‘一統幫’!” 楊心蘭詫愣了眼:“帥哥,你想搞什麼飛機?如果是發燒,最好去買一包退燒藥!” 說著,還伸手摸摸小夥子的額頭 不燙嘛! 杜小帥笑得甚惹人:“你先別問,快去把人找來,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楊心蘭瞄向洪蔽:“師父,這……” 洪薇似乎已料到杜小帥打什麼主意,笑了笑道:“你就照他的意思做好了,反正他身上還有不少銀票,騷包光了再說嘛。” |
第二十八章
楊心蘭這才聳聳肩,滿街找人去啦! 由於丐幫設有蘇州城外,那舊祠堂內的分舵被挑,分舵主朱祿又被洪蔽盛怒之下一腳踢死,使得散佈蘇州城內各處的丐幫弟子,頓時成了群龍無首,這幾天象沒頭蒼蠅似地到處亂飛。 其中只有少數一二十個小叫化,被楊心蘭找去,穿上前後寫著紅字的白袍,當“尋人啟事”的活動廣告,每天大街小巷走動,一連四天下來,各嫌了二十兩銀子,在他們來說,可真是一筆意外之財。 消息不胚而走,早已傳開了、全城的小大乞丐都聞風而至,也想找這差事乾幹。可惜第四天就結束了,使得大伙兒白高興一常大家正感到失望,再也碰不上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不料“財神爺”又來了,而且人數不限,還管吃管祝不到一個時辰,楊心蘭已“滿截而歸”,帶回來近百名大小乞丐。 浩浩蕩蕩來到舊宅前,只見大門上方橫貼著一張白紙,歪歪扭扭寫著“一統幫”三個大字! 更妙的是大門兩旁,還豎有幾支招魂幡,地上散落不少紙錢。如果不是認清確實是那舊宅,楊心蘭幾乎以為走錯了地方。 大門居然敞開,一眼望進去,就可見到大廳竟佈置成了靈堂! 你娘咧!杜小帥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麼嘛? 楊心蘭衝進就拉開嗓門又叫道:“人來啦!人來啦!快出來迎接啊! 突見一人從大廳走出,身穿白袍,袍上以紅色寫著“罪人”兩個大字。 而臉上蒙著黑布面罩,頭戴做出兩只牛角的怪帽,看起來有夠古怪的。 他在階臺上一站,雙手高舉大喝道:“‘一統幫’幫主在此,快快跪拜!” 楊心蘭先是一怔,一聽出是杜小帥的聲音,差點沒笑抽了腸。 跟進來的近百名大小乞丐,卻毫不遲疑,紛紛跪拜下去,如同回教徒在膜拜,還拜得有模有樣的。 楊心蘭搶步上了階台,弄笑:“帥哥,你真的抓狂(發瘋)啦?” 杜小帥理都不理她,逞向跪拜的那些大小乞丐朗聲道:“你們大家聽著,我這‘一統幫’又叫‘濫幫’,濫就是下三濫的‘濫’。本幫幫旨,是姦淫擄盜,偷拐騙詐,外帶殺人放火,無惡不和。如果你們不願加入,絕不勉強,加入後不願幹了,隨時可以退出,還可以領十兩銀子遮羞費……”眾乞丐都呆了,聽得莫名其妙,這怎麼扯上了遮羞費,遮的那門子“羞”? 杜小帥也自知說溜了嘴,於笑道:“噢,我說錯了,是遣散費。至於薪水嗎,每人一天五兩銀子,還管吃住,另有獎金。好了,就這麼簡單,願意加入的就把腳舉起來!” 你娘咧!只聽說舉手的,那有要人學腳? 有夠稀奇的。 但眾乞丐還真聽話,不但舉腳,還坐在地上把雙腳朝天高高舉起。 杜小帥點點頭,謔笑不已:“好極啦,大家把腳放下……”等眾乞丐把腳放下,改成盤坐的姿式後,他睨眼斜笑道:“至於我剛才說到的獎金,要想得到就更簡單了,你們會不會哭?” 只聽眾乞丐齊聲應道:“會!” 杜小帥捉狹:“那我問你們,如果‘一統幫’幫主被天打雷劈死翹翹了,你們會怎樣?” 眾乞丐左顧右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蠢蠢不知如何回答。 杜小帥斥笑:“真‘驢’啊!才說過你們就忘了,哭呀!” 盤坐在前面的一名乞丐問道:“他死了關咱們屁事,咱們為什麼要哭?” 另一個乞丐附和:“是啊,那怎麼哭得出來。” 杜小帥瞄眼:“喲,你們以為銀子是白拿的?告訴你們,這就是每天的固定工作,你們不但要哭,而且要哭得死去活來,愈傷心愈好。我從哭得最傷心的人當中選出前三名,每人獎金二十兩,好了,現在就開始哭吧!” 眾乞丐一聽哭得傷心還有獎金,不用再催,馬上來個大合唱,齊聲號啕大哭起來,尤其有些經常“客串”,為人送喪當“孝男”的,更是駕輕就熟,哭得呼天搶地,痛不欲生,真象寡婦死了獨生子……不,比個寡婦還傷心哪! 哇佳佳,從乞丐哭成了一片,場面真有夠感人的! 杜小帥對自己一手導演的場面非常滿意,轉身向笑彎了腰的楊心蘭嘲惹道: “兄弟,請進去參觀靈堂,瞻仰‘遺容’吧!” 楊心蘭心知大廳內必定又有花樣,跟進去一看,果見廳內掛滿“輓聯”,寫的盡是些罵人的句子,如什麼“幫主吾遜遺臭萬年”,“臭幫主罪該萬死”,“快滾下十八層地獄”,“願幫主永世不得超生”……等等。 而正面黑色布幔上,橫貼著的字條“字容宛在”下,大紙上畫了個豬頭,臉上還蒙著黑巾,下面排列著“一統幫幫主遺像”七字。 楊心蘭見了,忍不住大笑:“帥哥,你真是天才,‘一統幫’幫主見了不氣死才怪!” 杜小帥逗惹:“如果氣不死呢?” 楊心蘭脫口而出:“就就來找你算帳!” 杜小帥嗤嗤笑道:“歡迎之至!” 楊心蘭終於恍然大悟:“帥哥,原來你是搞的這個飛機啊!” 杜小帥洋洋得意地唱了起來:“我總有一天等到你……”楊心蘭眼珠子一轉,故意漏他的氣:“如果他根本不理你呢?” 杜小帥邪笑:“安啦!這個我早已經想到了,咱們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暗中監視中,‘一統幫’幫主很快就會知道。就算他要擺擺譜,不由親自出馬,也會派一批殺來。那時候嘛……對了,你知道‘螳啷捕蟬,黃雀在後’吧?” 楊心蘭嗔笑:“哼!你就把我看得這樣沒水準,連這個都不懂哦!” 杜小帥指指她,又指指自己道:“咱們兩個是‘蟬’,來的殺手是‘螳了螂’,你猜‘黃雀’是誰?” 楊心蘭想都不用想:“我師父!” “你並不笨嘛!”杜小帥哈哈大笑起來。 楊心蘭白眼道:“那當然!” 想了想,眨著眼:“是不是等對方的人闖進來了,咱們在裡面,我師父在外面,來個裡應外合?” 杜小帥訕嘲:“你娘咧!剛誇了你一句,你馬上就給我洩氣,這還有啥搞頭! 來來來,附耳過來。” 楊心蘭只好走近,把耳朵湊過去。還裝模作樣把耳裡掏掏,撩開遮住耳朵的亂發,表示洗耳恭聽。 杜小帥剛要說出他的錦囊妙計,不經心的一瞄,奇道:“咦!兄弟,你怎麼象女生一樣還穿耳洞?” 楊心蘭暗自一驚,急忙摀住耳朵避開道:“黑白講!人家那有穿耳洞,是,是……”幸好正在扯不清時,大院裡的哭聲突然停止,解了她的圍。 兩人知道有事了,趕到廳外一看,只見院中站著個身材魅武,蓄著兜腮鬍子,站在那裡如同半截黑塔似的中年乞丐。身上大概背掛了七八只麻布袋,顯然是丐幫中身份極高的長老,或是較大城市的分舵主吧。 他的突如其來,使得那些如喪考妣,痛哭流涕的大小乞丐,不由地停止哭聲,一個個象老鼠見了貓似地“衰樣”。 杜小帥走出來在階臺上一站,問道:“餵!要飯的,你是想加入‘哭喪隊’,還早跑來找碴的?” 中年乞丐向他怪模怪樣打量兩眼,聲如洪鐘地喝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杜小帥指著前胸兩個紅字嘲惹地:“罪人!” 中年乞丐怒道:“***!少裝瘋賣傻,老子的脾氣可不太好,快說你這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捉弄謔笑:“好吧,你既然要聽,我就說了。我是‘一統幫’,也就是‘濫幫’的幫主。不過,我已經死翹翹下了十八層地獄,現在只是行屍走肉而已,所以你不必把我當‘人’,我根本不是人!” 中年乞丐不悄道:“哼!我看你倒有自知之明!”眼光向四周一掃,撇嘴: “這些人好些不是你這‘濫幫’的弟子吧?” 杜小帥呵呵弄笑:“差不多哪,我這‘濫幫’是下三濫的‘濫’,這些要飯的也好不到那裡去,這叫臭味報投,物以類聚嘛!” 中年乞丐怒斥道:“胡說!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怎麼是你這‘濫幫’能相提並論!” 杜小帥憋笑:“說的也是……” 中年乞丐盛氣凌人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杜小帥尚未及糗他,楊心蘭已搶著道:“哼!不過是丐幫的小護法,神氣個屁!” 中年乞丐暗自一怔,目光轉向楊心蘭,驚詫地問道:“你認識我?” 楊心蘭眼皮一翻:“我不必認識你,不過聽說丐幫有個姓勾的護法,外號‘火爆浪子’,一頓要吃三升米。所以光長個子不長心,以至把他家幾畝田吃光了,最後滄落到討飯,每天討的又不夠吃,只好用偷的,結果被人抓住了打個半死。幸好丐幫幫主經過,代為說情救下了他,把他帶回君山。看他天生力大無窮,體壯如牛,就教他練武功,一步步升成了幫中四大護法之一,那個人大概就是你吧!” 中年乞丐果然正是丐幫中,四大護法之一的勾寧,他聽楊心蘭如數家珍,一口氣把他的底細全抖了出來,不禁更覺驚詫道:“小兄弟,你是不是作過身家調查,對我的身世比我自己還清楚?!” 楊心蘭得意地笑著:“沒什麼哪,只不過是我見多識廣罷了。” 哎呀呀!剛謙虛一句,接著下面就自吹自擂起來。 勾寧真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了。 他是奉了丐幫幫主密令,趕來蘇州分舵辦事的,那知到了城外舊詞堂,連外鬼影子也不見。 分舵的人全上哪裡去了呢? 趕到城裡,連想找個丐幫弟子問間都找不到,好不容易遇見個瞎子眼的老叫化,偏偏又不是丐幫的人,不過從他口中,得知全城的大小乞丐都被人雇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 勾寧匆匆找來,還沒進大六,就聽得宅內傳出一片哭聲。尤其大門上貼著,赫然是“一統幫”,真讓他大吃一驚。 想不到鬧得天下武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使得各門各派人心惶惶的“一統幫”。竟是公然設在蘇州城內?這也太奈張了吧! 進來一看,哇 !滿院地上坐著痛哭的近百人,竟然全是衣衫襤褸的大小乞丐,難怪到處不見他們的影蹤,都跑到這裡來參加痛哭比賽啦! 他這麼闖來,可使近百名大小乞丐都嚇得一驚,連哭都給忘了。 因為他們發現勾寧的身上,交叉背著八只麻布袋,而蘇州會舵主朱祿,只不過是七袋而已,可見此人大有來頭。 尤其他們既未向分舵報備,也未經朱祿批准,就私下跑到這裡來賺外快,已經違背了幫規。以為勾寧是來“臨撿”的,差點嚇得昏羅! 而勾寧也同樣吃驚,想不到全城的丐幫弟子,竟公然加入了“一統幫”。 這是什麼世界嘛! 他搞不清楊心蘭的來歷,只得上前一抱拳道:“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楊心蘭一副吊兒郎當道:“我可不是你們丐幫的人,我姓楊,你受怎麼叫就怎麼叫,青菜(隨便)哪!” 勾寧又把雙手一拱道:“威來是楊兄弟,請問……”楊心蘭斜睨著:“咱們有話進去說吧。” 杜小帥知道丐幫是友不是敵,而且楊心蘭對此人的來歷了若指掌,絕不可能是“一統幫”派來的奸細,便微微點了下頭,轉向院中的大小乞丐交待道:“你們繼續哭吧!” 眾乞丐應了一聲,又放聲痛哭起來。 勾寧隨著他們進入大廳,一見廳內的情景,不禁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心蘭瞄眼:“先別管這個,說說你是來幹嘛的?” 勾寧又不是三歲小孩,人家問什麼他就答什麼,面有難色道:“這……”楊心蘭即向杜小帥使個眼色:“帥哥,把我上回托老酒鬼交給你的那玩意,拿出來給他瞧瞧。” 杜小帥抽抽嘴角,便從懷裡摸出那面“狗頭令牌”,舉向勾寧面前。 “狗頭令牌”一亮出,勾寧立即雙手抱拳,恭恭敬敬道:“屬下勾寧聽命!” 楊心蘭訕邪:“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勾寧恭應一聲,即道:“不瞞二位說,在下此來蘇州,是奉了敝幫幫主密令,來見此地分舵的舵主朱祿……”柱小帥與楊心蘭不禁互瞄一眼,憋想:“差勁! 丐幫向以耳目眾多聞名,消息居然如此不靈通,連設在城外舊祠堂的分舵被挑,朱祿又被洪蔽一腳踢死,早去了極樂世界都不知道,還有啥搞頭!” 只聽勾寧接下去道:“據敝幫幫主接獲的可靠消息,‘一統幫’這次勞師動眾來到蘇州,甚至連他們幫主都親自前來坐鎮,是為了那‘血旗令’……”杜小帥暗自一皺眉間,曾聽師父神駝子說過,兩百年前,天下武林大亂,各門各派互相殘殺,造成一場空前潔劫,前後經歷十幾年,使得各大派元氣大傷。 後來由於少林掌門出面,邀各大門派掌門人至嵩山會商,決議由九位掌門人以鮮血染成一面三角形“血旗令”,交由少林寺負責保管,今後各派若有爭端,即憑“血旗令”調解處斷。 換句話說,任何一派見了“血旗令”,就要乖乖聽話,否則就是其他上派的公敵。 爭紛平息後,九大門派多年來相安無事,但二十年後被人潛入少林寺,將“血旗令”盜出,只是從此不知它的下落,也沒有再出現過。 顯然盜旗人的目的,並不是想據為已有,憑“血旗令”號今天下武林。 而是要解除各大門派的禁忌,不再受“血旗令”的約束,誰也不甩誰,愛幹啥就幹啥。 事隔一兩百年,武林各大門派的人,恐怕早就忘了“血旗令”這回事。 現在突然聽勾寧提起,尤其與“一統幫”有關,哎呀呀,這可麻煩啦! 他不由笑得有點苦:“一統幫‘志在統一天下武林,唯我獨尊,所以對’血旗令‘志在必得。如果能尋獲,便不須運用武力,就可號令各大門派了。” 杜小帥嘲訕:“難怪最近蘇州城這麼熱鬧!”勾寧繼續又道:“‘一統幫’幫主也知道,要尋獲‘血旗令’,比大海裡撈針還難。所以他一方面搜尋,一方面用武力大開殺戒,更遍發‘生死貼’,定下十一月十三日濛濛谷之約,目的是想逼出‘血旗令’,再全力奪齲如此一來,天下武林各大門派就得聽他的了。” 杜小帥抽翹嘴角:“你娘咧,真美得冒泡!” 楊心蘭急問道:“那你來找朱舵主,是幹什麼的?” 勻寧道:“朱祿在此地主持分舵主已有一十年,他對蘇州城內的情況了若指掌,至少平時已注意到,有那些地方或那些人物可疑。敝幫幫主派我來,就是來協助他全力搜尋那搶在‘一統幫’之前找到‘血旗令’。如果不能把它護送回少林寺,就把它毀掉,絕不能落人‘一統幫’幫主手中!” 楊心蘭瞄眼:“你還不知道,此地的分舵出了事?” 勾寧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一來就去分舵,結果祠堂裡不見一個人影…… 分舵出了什麼事?“楊心蘭便將分舵被挑,朱祿受製於“一統幫”,結果被洪薇盛怒下一腳踢死的情形說了一遍。 勾寧聽畢,一張苦臉:“那我這邊獨腳戲就唱不起來了。” 楊心蘭黠笑道:“帥哥,咱們要不要……”不等她說完,杜小帥已憋笑: “參加”尋寶遊戲‘?省點力氣吧,咱們自己的’生意‘都忙不過來呢! 再說嘛,只要咱們的‘老黃雀’捕到了‘螳螂’,然後來個直搗黃龍,擒賊擒王揪出那‘豬頭’,看他們還玩個屁!” 楊心蘭點了點頭,不自覺地道:“說的也是……”杜小帥把手一伸:“拿來!” 楊心蘭乾笑著:“什麼拿來?”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賊位道:“你仿冒我的口頭語,侵害專利,得賠償我的損失啊!” 楊心蘭斥笑道:“黑皮奶奶,少來!” 一旁的勾寧看在眼裡,要不是楊心蘭女扮男裝,一別吊兒郎當的小叫化模樣,還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哩。 勾寧憋了老半天,這時終於忍不住了,向杜小帥抱拳道:“恕在下冒昧,這位兄台可否以真面目相示,或將大名賜告,以免失禮……”杜小帥捉笑:“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誰?” 勻寧恭恭敬敬道:“不敢。在下已將一切和盤托出,兄台當不致對在下有所顧忌和懷疑吧?” 杜小帥嗤嗤笑道:“貴幫有位外號叫‘醉龍丐’的,不知老兄認不認識?” 勾寧肅然起敬道:“他是敝幫的九袋長老,在下自然認識。” 杜小帥笑道:“我叫他老哥哥,他稱我小兄弟。我姓杜,你老兄就隨便叫好了。” 勾寧有些為難道:“這……以輩份而論,在下要叫李長老一聲師伯。而在下可能比閣下虛長幾歲……”杜小帥斜睨道:“我看這樣好了,既然你比我大,就叫我老弟好啦。” 勾寧忙謙道:“那如何使得,這要讓李長老知道……”楊心蘭比個揮蚊子的手勢:“好啦,好啦,這筆帳就這樣算吧。我問你,老酒鬼趕回君山去了,你有沒有見到他?” 勾寧搖搖頭道:“沒有,敝幫幫主是接到‘生死貼’,急召李長老回君山商討對策,在下則奉命趕來蘇州,大概在路上錯過了吧。” 杜小帥眼珠子亂轉,邪媚道:“勾大哥,咱們這裡的這番佈置,就是為了對付‘一統幫’,尤其是他們的頭兒。人手正不夠,你有沒有興趣湊個熱鬧啊?” 勾寧笑問道:“是不是你們剛才說的什麼‘老黃雀’,還有什麼‘螳螂’的?” 杜小帥與楊心蘭憋笑不已,將他們的錦囊妙計說了出來。 儘管舊宅裡哭聲震大,吵鬧得附近一帶居民心神不寧,己提出嚴重抗議,幾乎要告他們妨礙安寧了。但“一統幫”方面還真沉得住氣,老神在在的龜閉著。 出乎意料,倒是陸續來了不少地方上的混混,以及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人物,居然送來花圈奠儀,甚至表示慕名要投效“一統幫”,真弄得他們蹄笑皆非。 杜小帥肚裡暗笑,卻還得正經八百地記錄下各人姓名和連絡地址,並且填寫一張履歷表,註明武功門派和專長,然後回去等候錄取通知。 你娘咧!又不是應徵招考,還有板有眼,真象那麼回事哩! 也有人大失所望,就是前些日子裡,常來這裡狎翫“幼齒”的老不羞們,才相隔不到兒天,怎麼這兒竟變成了“難民營”,院子裡全是些臭要飯的在哭喪? “一統幫”又是啥玩意,該不是色情行業搞出的另一種花招吧! 其實,杜小帥他們心裡有數,已看出上門來的一批批人中,很可能混有“一統幫”的人,跑來一探虛實。但對方既未明目張膽採取行動,他們也只好裝聾作啞,屍當有看沒有見了。 天一黑,杜小帥宣布收工,每人發放五兩銀子“工資”,並且選出哭得最傷心逼真的三人,各頒“獎金”二十兩,以資鼓勵。 事先說好管吃管住,杜小帥惟恐“一統幫”夜裡闖來,使這批大小乞丐遭到池魚之殃,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每人加發二兩銀子,讓他們食宿自理,明日一早再來“打卡上班”。 勾寧在君山是丐幫的四大護法之一,除了幫主之外,他可是高高在上,拽得象二五八萬似的。尤其他這“火爆浪子”的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發火,大家都對他敬畏三分,惹不起他。 可是到了這裡,他可矮了半截,人家小夥子不但跟李長老稱兄道弟,平起平坐,手上還有“狗頭令牌”,實在有夠大牌的,自己只好靠邊站啦。 “民生問題”由他去負責解決,上街買了大包小包的熟菜,一些包子饅頭,外帶一壇好酒,又提又抱地往回走。 剛走到距巷口不遠,突見兩個醉漢,勾肩搭背,踉踉蹌蹌,一路又哼又喝的迎面走過來。 勾寧雖然身為丐幫四大護法之一,但他當年被幫主收留帶回君山,多年來幾乎從未在江湖上走動,所以江湖閱歷實在有待加強。 正因為他是陌生面孔,江湖上認識他的人有限,幫主幫特地選派他來蘇州。 眼看個醉漢走路東倒西歪,橫衝直撞,好象路是他們家開的,不讓別人走,直向勾寧撞來。 要照他“火爆浪子”的脾氣,早就衝上去把兩個醉漢踹粘在碎土上。但因有杜小帥在上面壓著,他可不想惹事,只好忍了口氣讓開一旁,以免被他們撞個滿懷。 就在兩個醉漢踉踉蹌蹌走近他身旁,正要擦身而過的一剎那,突見兩人身形一分,一左一右,出其不意地欺身而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各將一樹鋒利短匕插進了他的兩脅。 哇 !好狠毒的殺人手法! 這是職業殺手的殺人手法中,最狠毒的一種。 兩把利刃從脅下插入,直達心臟部位,使被殺的人連叫都叫不出聲,而且刀身不帶血槽,真是殺人不見血,絕難活命。 兩人一得手,連看都不看溝寧一眼,認為他是死定了,立即輕輕一笑,雙雙疾奔而去,卻不知後面還有只“老黃雀”! 勾寧雙手抱的掉的掉落一地,人卻僵立在原地,挺得象根木頭,卻沒倒下。 幸好他左手捧著酒壇,使得那殺手這一刀刺偏了些,距離心臟僅差半寸,沒要了他的命。 他不禁驚怒交加,急忙運功護裝期”“幽門”兩穴。上封“華蓋”,下閉“氣海”,不使真元散失。 雖然求生是人的本能,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功力再深,遭到這種毒手,已是穩死的,只不過是拖延一下對間而已。 勾寧憋想:“我要死也得死在兩個小兄弟面前,讓他們知道我是怎麼死的,不能倒地這裡啊!” 明知一牽動真氣,鐵定死得更快,這時他也顧不得了。突然運足全身功力,拔腳就向長巷狂奔。 一口氣奔至舊宅,剛衝進大門,就已撲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杜小帥聽見聲音從大廳衝出,一眼見到勾寧撲倒在大門口,不由揪了個包子臉,一個箭步射去,驚呼:“勾大哥! 急忙蹲下伸手一探鼻息,正好,尚未斷氣。 雙手急將勾寧托抱起來,向聞聲赴來的楊心蘭交待道:“快把大門關上。” 楊心蘭趕緊關上大門,加上門槓。回身跟著杜小帥,穿過佈置成靈堂的大廳,將昏死的勾寧直接抱回房。 整個室內燈火全滅,這是為了防範“一統幫”來突襲,以免敵暗我明,情況不利。 好在杜小帥已練成夜眼,沒有燈也照樣能在黑暗中看得見,他把勾寧放在床上,楊心蘭已點了燈過來。 一見勾寧傷勢沉重,杜小帥二話不說,先做“快樂的捐血人”……雖未必快樂,捐血可是真的。 從懷中抽出“心匕,割破手腕,撬開勾寧的嘴,足足滴進約一酒杯綠色鮮血。 但杜小帥不敢貿然動手,將脅下兩把匕首拔出,憤聲道:“你娘咧,真有夠狠!” 楊心蘭家學淵博,見多識廣,舉著燈站在一旁道:“這是四川一帶職業殺手的手法啊!” 杜小帥露出苦臉:“四川離這兒好幾千里,他們還跑的真遠!” 楊心蘭道:“可見‘一統幫’真不簡單,連幾千里外的殺手都能找來,難怪他們的勢力愈來愈大了。” 杜小帥抽動嘴角沒說話,收起“心匕,默默注視著勾寧的變化。 綠血簡直比仙丹還靈,勾寧服下不到片刻,已緩緩甦醒過來,睜眼一看,見杜小帥坐在床邊,楊心蘭剛舉燈站在一旁,不禁驚喜叫道:“杜兄弟,楊……” 杜小帥一彈耳朵:“先別說話,等我把你脅下兩支‘翅膀’除掉再說。” 勾寧這才想起,兩脅下被人各插入一把鋒利匕首,但他不明白,自己怎會仍然活著,照理說應是死定了啊! 杜小帥見綠血已生神效,才敢動手拔出匕首,捉笑:“勾大哥,如果很痛,你得忍著點兒。” 勾寧點點頭,一面運功,一面咬緊牙關。 杜小帥上了床,兩腿跨開跪著,使勾寧的身體在他兩跨這間,保持五寸距離,不致坐壓上去。 只見他伸出雙手,緊緊握著兩把匕首的刀柄,忽然笑道:“勾大哥,我說個笑話給你聽。” 你娘咧!在這節骨眼上,他居然有心情說笑話?! 勾寧剛作好心理準備,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只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楊心蘭白眼一翻,恨不得踹這小子兩腳! 杜小帥笑的賊:“有一回,我下河裡去抓魚,發現兩個大姑娘正在河裡洗澡,她們脫得光溜溜的,邊洗還邊哼嚕著小調……”又是上一百零一個笑話。 勾寧正聽得出神,突覺兩脅傷處一痛,匕首已被杜小帥拔出。他這纔明白,說笑話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埃不過……這個笑話也說得太爛了些! 楊心蘭也憋然大悟,幸好沒有衝動,否則只好自己翹起屁股,讓杜小帥踹回兩腳了。 杜小帥隨手丟開一把匕首,將勾寧的衣衫撕開,用另一把匕首再將手腕割破,讓綠血滴在他的傷口處。 勾寧剛才昏死過去,並不知道服下了約一酒杯綠血,才能起死回生把命保祝這時見杜小帥割破了自己乎腕,將鮮血滴在他傷口,且血是綠色的,不禁大感驚詫,但又不知該不該問。 杜小帥在兩處份口,各滴了十幾滴綠血,又將手中那把可匕首丟開,惹笑: “勾大哥,判官的生死簿上已經把你開除,鬼門關不收你啦!” 勾寧忙道:“多謝杜兄弟救命之恩,只是,只是……”杜小帥瞄眼道:“只是我的血怎會是綠色,對嗎?” 勾寧剛說了一聲:“是礙…” 楊心蘭已弄笑道:“他是個‘怪胎’!勾大哥,先別問這個,是什麼人向你下的毒手?” 杜小帥下了床,斥笑道“兄弟,你真‘遜’啊,這還用問,自然是咱們的‘老相好’哪!” 楊心蘭給他個大白眼,回敬一句:“你才‘遜’!” 溝寧不敢撐起身,仍然躺著,便將遇襲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沮然嘆口氣,自責道:“欸!當時只怪我自己太大意,疏於防範,才讓那兩個王八蛋有機可趁。” 楊心蘭撇嘴:“怪了,師父化了裝守在附近,怎麼不出手?” 勾寧道:“當時那兩個王八蛋出手太快,根本來不及救助。” 杜小帥呵呵笑起:“我看哪,咱們的‘老黃雀’是去捕‘螳螂’了!” 楊心蘭眨了眨眼:“你是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聞一聲輕響,一條人影已出現在房門口。 只見此人的一身打扮,既象大戶人家的老蒼頭,又似飯館裡的店小二。 楊心蘭一時沒看清楚,呆問:“誰?” 來人尚未開口,杜小帥已迎了上前,惹笑:“大師出馬一定成功的羅?” 楊心蘭一聽,才知來人是洪薇喬扮。 因為她去滿銜召集大小乞丐,回來時已不見了洪薇,所以這身打扮一時未能認出,不禁驚喜叫道:“帥父!” 洪薇老神在在:“那還用說,抓鱉去!” 杜小帥知道洪蔽已探出“一統幫”藏匿的地點,急向撐身欲起的勾寧道: “勾大哥,你安心養傷,等我們回來!” 勾寧來不及說話,杜小帥與楊心蘭已衝出房,隨著洪薇匆匆而去。 洪薇整日在舊宅附近一帶東摸摸,西找找,竟然都沒有發現行跡可疑的人物活動,這倒使她蠻意外的。 沒辦法,她只好守著這棵“老樹”,等候兔寶寶的出現。 除了楊心蘭去滿銜找來的大小乞丐,凡是出入那條長巷的閒雜人等,洪薇都細心觀察,認為可疑的,就悄悄做做“跟屁蟲”,尾隨跟蹤一番。 不但沒有兔子來撞樹,她自己的腿反而快跑斷啦! 直到“哭喪隊”收了工,勾寧去街上買吃的喝的,突然發現兩個鬼鬼崇崇的傢伙,踮著腳尖出現在巷口外附近。 果然不出所料,當勾寧滿載而歸,懷裡抱著酒壇,手上提著大包小包地回來。 那兩個傢伙便裝成醉漢,踉踉蹌蹌向勾寧迎面走去洪薇看在眼裡,想先按兵不動,要看他們搞啥飛機。 勻寧說的沒錯,這兩個傢伙出手實在快得離譜,別說是洪薇根本沒打算現身相助,就是想搶救也來不及。 兩個傢伙一得手,便溜啦!洪薇也顧不得勾寧的死活了,立即盯上了兩只“老兔子”了。 她不敢跟得太近,一路躡手躡腳地跟到城南,遙見兇們進入一座巨宅。 洪薇老來成精,不再象年輕時的衝動,頭一歪、屁股一扭,趕快回去找幫手羅! 這個“賊窩”可是既花銀子又費事,幾乎搞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才搞到的,可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失去麼“擒賊擒王”的大好機會,不被錘死也會被“念死!” 老少三人急急趕來,掩近巨宅一看,只見大門上方一塊黑底金字的橫匾,提著蒼勁有力的“醒園”兩字。 杜小帥黠笑道:“洪老前輩,這是什麼地方?” 洪薇不屑道:“賊窩!” “真是廢話!”雖然想得有點癟,杜小帥還是瞄眼道:“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瞧這宅子如此氣派,洪老前輩可曾摸清這家主人的來頭?” 洪薇略帶謔嘲:“咱們現在就是‘摸’!” 這會兒可輪不到杜小帥充老大,發號施令了。 看在洪薇七老八十,再神氣也神氣不了幾年的份上,讓她過過癮也好。 分派兩個小的繞向宅後,她自己則由宅前潛入,使對方顧此失彼。 他們的目標,是罪魅禍首的幫主和宋一刀,如果這裡真是“賊窩”,自然戒備森嚴。任憑老少三人輕功身法再高,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一探,那恐怕不太可能。 所以洪薇決心由宅前潛入,即使驚動擔任戒備的人,也可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好讓杜小帥和楊心蘭由宅後摸進去。 只要引出“正點子”來,他們三人立即會合,來個“大車拼”,非拼死他們不可! |
第二十九章
洪薇仗著藝高膽大,而且又不怕“驚動”宅內的人,算算時間兩小子已繞至宅後,立即施展輕功身法,象飛燕掠水般越牆而入,輕盈地落足在前院中。 他雙足一蹬,人己射向大廳外的階臺上,再一個拔身而起,單手鉤住前簷下橫樑,盡力使雙足上翻,鈞住在梁上,手一放便全身倒懸,成了“倒掛金鐘”。 居高臨下,大廳內的情景一目了然,只見一對老夫婦正在閒話家常,男的看上去已七老八十,依舊風采奕奕,頗有文人雅士的氣質。 女的也有六七十歲,一臉慈樣,看來是位老夫人,身後還站了個年輕丫環在為她輕輕搥背,另有兩名丫環隨侍在側。 右方兩個年輕人正在茶几上對奕,圍著幾個年紀相仿的男女,聚精會神地在看他們棋盤上廝殺。 洪薇看得好癟心,糗笑:“這哪象‘賊窩’,該不會是跑錯了門吧?” 這時從左側拱門走出個老人家,上前恭恭敬敬道:“老爺、老夫人、各位孫少爺、孫小姐,晚晚已準備好了,請入席。” 老兩口一起身,那邊下棋的年輕人也住手,男女老少全由左邊拱門進去,到飯廳去共享豐盛的晚餐了。 大廳內的人走得清清溜溜,頓時冷冷清清的。 洪薇倒掛在梁下,心裡由詫異而變成了懷疑。 雖然她的輕功身法一級棒,如果這巨宅是‘賊窩’,戒備必然森嚴,她的侵入絕難逃過對方耳目。 但這前院中,似乎根本沒有設防! 而她剛才見到廳內的情景,分明是個安祥和睦的大家庭,這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是摸錯門啦!洪薇實在不相信,也不服氣,自己再老也不是這種老法,太洩氣了嘛!她仗著藝高膽大,兩腳一松,從梁上落下,悄然閃身進了大廳。 眼光一掃,廳內的佈置和陳設要是高雅,再看壁上掛的一幅幅字畫,均是出自當代名家手筆,尚有几幅真跡名畫。 看來這巨宅的主人!定是個大騷包! 走近一看字畫上題的字,哇 !主人果然很‘騷’,竟然會任當朝御史哩! 洪薇正憋心不已,忽聽有腳步聲走來,忙退出廳外,掩身暗處窺探。只見從左邊拱門走出兩個年輕丫環,一面嘻笑,一面動手收拾。 她心疑了一下,射下台階,飛身掠上了屋頂,直向宅後射去。 迎面掠來兩條人影,一見他們的身形,就知道是杜小帥和楊心他們也認出了對方是洪薇,杜小帥跳上前,捉笑道:“洪老前輩,前面情況怎樣?” 洪薇一臉癟窘:“怪事,這裡一點不象‘賊窩’,主人還是位退休的御史啊!” 楊心蘭趕過來道:“師傅,你會不會記錯了地方?” 洪薇這點把握還有:“絕對不會,我親眼看見那兩個殺手,進了這宅子的!” 杜小帥一彈耳朵,苦著臉癟笑:“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兩個殺手‘鬼’得很,早已察覺被人跟蹤,故意把洪老前輩引到這地方來,然後前門進後面出,來一個‘金蟬脫殼!” 洪薇點點頭道:“很有可能……” 楊心蘭瞪眼道:“黑皮奶奶!那咱們不是被耍啦?” 杜小帥聳聳肩,憋笑:“算啦,咱們老是在整人,偶而被人耍一下也蠻有趣的。” 楊心蘭瞄眼:“有趣你個死人頭!” 洪薇心裡實在很嘔、也很糗,老臉上有些掛不住,沉聲道:“咱們不能站在人家屋頂上乘涼,回去再說。” 當老少三人掠身而去後,黑暗中竄出了十幾條人影,其中一人直奔大廳,從左邊拱門進入,穿過走廊,來到裡面的飯廳,只見‘老御史’的一家‘祖孫’等人,正圍著一張大圓桌在用膳,席間有說有笑,氣氛十分歡悅和祥,其樂融融。 闖入的人上前一抱拳,恭恭敬敬道:“啟稟幫主,來人已經出去。” 哎呀天啊! 他一向不都是戴著面罩的,今夜怎麼竟以真面貌示人? 其實,他臉上戴著精製的人皮面具,不但把自己喬扮成被殺的老御史,連其他人也都是“仿冒品”。 更絕的是,居然按照巨宅原有的人數、身份、相貌,一絲不差的來個“大翻版”。如果有外人來訪,說什麼了不會想到,這一家老少二三十口已被殺得清潔溜溜。 幫主微微點頭道:“很好,除了照這裡原有的人數留下,其他人今夜全部撤出蘇州,隨宋少爺前往紅花島侍命!” “是!”那人恭應而退。 幫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得意地大笑起來。 十足的奸人樣。 舊宅內靈堂依舊,哭聲照常。 一連三天,“一統幫”沒有再採取任何行動,好象根本不把它當回事,“幾乎忘了它的存在!” 倒是那些有意投靠“一統幫”的江湖人物,以及地方上罩不住的小混混,每天跑來詢問他們錄取沒有,搞得杜小帥和楊心蘭都快被煩死啦! 就在第三天晚上,大小乞丐組成的“哭喪隊”收工以後,突然來了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 楊心蘭正要關上大門,發現門外站著個人,仰頭望著門上貼的“一統幫”發愣,一臉的呆樣,似乎不太相信“一統幫”會公然設在這裡。 這傢伙的長像實在讓人看了不舒服,楊心蘭索性走出去,沒好氣地喝道: “看什麼看!是你不識字,還是這三個字寫錯了?” 中年人眼皮一翻道:“我讀書不多,但這三個字還認識。寫是沒寫錯,只是書法很差勁,而且可能貼錯了地方吧!” 楊心蘭瞪著他,捉笑:“哦?那該貼在什麼地方,是不是貼在臉上?” 中年人冷哼一聲道:“臭要飯的,你說話客氣些,要是不懂禮貌,小心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楊心蘭扮了個鬼臉,道:“你娘咧!我每天掃地掃了一大堆牙,都是說大話被打落的,把我手都掃酸了,還要我替你找牙?都倒在後院的垃圾箱裡了,你就自己去找……”冷不防人影一晃,中年人已欺身到面前,出手如電地當胸一把抓來。 楊心蘭破口大罵:“你娘咧!” 身形一閃,避了開去。 誰知道沒來得及轉身,中年人竟如影隨形地跟著閃來,身子一個大旋,伸手重重打了她一記屁股。 雖然楊心蘭及時向前一衝,這一下打得她並不太痛,可是打到的是她的“寶 ”,可使她氣死啦:“不要臉的下三濫!” 不料這一罵,竟罵得中年人一怔,一臉驚異道:“咦,你這小叫化認識我?” 楊心蘭猛一回身,怒斥道:“我又不是下衰八代,誰認識你這下三濫!” 中年人呆呆地道:“那你怎知道我叫夏山南?” 楊心蘭這下可爽了:“你真叫下三濫?” 夏山南很神氣地道:“嘿嘿,站在你面前的,正式威振嶺南,鼎鼎大名的‘一陣風’夏山南!” 楊心蘭糗地道:“真鮮哦,還有人名字叫下三濫,竟自以為很威風的。 我看你要是去參加臉皮厚比賽,鐵定穩拿冠軍! 楊心蘭憋想:“黑皮奶奶,可惜我的‘紅花血指’還沒練成,否則趴著睡已算你這下三濫的福氣,只怕要睡一輩子了!” 本想跟他拼了,但眼珠子一轉,聽他的口氣,好象跟“一統幫”幫主認識,不知是啥來頭,便忍了口氣笑道:“原來是下三濫前輩,剛才我不過跟你開開玩笑,你這個人怎麼沒有一點幽默感哪!” 夏山南哼了一聲,大刺刺地問:“這裡真是‘一統幫’嗎?” 楊心蘭揉揉鼻子,學杜小帥的習慣動作,把耳朵一彈,笑道:“否則是煮的不成?安啦!” 夏山南詫異道:“不對吧,‘一統幫’怎會……”楊心蘭搶著接道:“是這樣的哪,如今怎麼‘一統幫’惡名滿天下,眾望烏龜(故意把‘所歸’改了)江湖上很多雜碎沒的混了,還憎愛分明些下三濫……對不起,我說的下三濫不是你。” 夏山南乾咳兩聲道:“沒關係,你繼續說。” 楊心蘭斜眼訕嘲:“既然很多人想投靠咱們‘一統幫’,卻又找不到門路,所以就乾脆設在這裡,掛上招牌,這樣就不會投效無門了嘛。” 夏山南微微點了下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楊心蘭故意跟他鬧:“下三濫前輩……”夏山南盾頭一皺道:“小鬼,你口齒清楚些,我是夏天的夏,山水的山,東南西北的南,不是下三濫!” 楊心蘭惹笑道:“差不多哪……” 夏山南斥道:“這還能差不多?差多啦!” 楊心蘭謔笑不已:“好啦,下回我儘量注意發音就是了,下……嗷,夏前輩,你是不是也想來投靠咱‘一統幫’啊?” 夏山南頭一昂道:“帶我去見你們幫主!” 楊心蘭瞄眼:“你想不經過報考,直接錄取?” 夏山南哼聲道:“小鬼,你還不配問!” 楊心蘭若不是急於想知道這傢伙的來意,早就結他一頓排頭了,只好作謙卑地應道:“是是是,夏前輩請進!” 夏山南“嗯”了一聲,一搖三擺地向門裡走去。 外面的這場鬧劇,杜小帥躲在門裡早已見到。 因為楊心蘭是準備去關大門的,結果在外面跟夏山南又吵又鬧,杜小帥又不是死人,當然會出來看看。 一見夏山南要進來,杜小帥忙先回到大廳,讓傷勢已痊癒的勾寧、跟在身旁充當場面,否則那象個“幫主”。 夏山南在楊心蘭陪同下,走進大廳一看,不由地一怔,驚詫道:“怎麼? 貴幫幫主已經……“ 他的話尚未說完,只見黑色布幔一撩,走出個身穿白袍,袍上似紅色寫著“罪人”兩個大字。 而臉上蒙著黑布面罩,頭戴做出兩只牛角的怪帽,看起來怪模怪樣,好象參加化妝舞會的“怪物”。 身後還跟了個身如巨神的中年壯漢,大概是他的貼身保縹。 杜小帥一走出,老神在在:“你可是下三濫?” 夏山南呆愣了眼,傻傻地:“閣下認識在下?” 杜小帥憋著嗓門,裝出以老賣老的聲調道:“嘿嘿,天下武林中的人物,有那一個我不認識的,只是人家未必認識老夫!” 哇 !居然自稱“老夫”,還真能蓋! 夏山南忙問道:“敢問閣下是……” 杜小帥截口訕笑:“你不是要見老夫嗎?” 夏山南憋了“音容宛在”下的“遺像”一眼,莫名其妙道:“閣下就是幫主?” 杜小帥暗裡笑抽了腸,還得一本正經道:“老夫是天下武林的‘罪人’,人人都恨不得我早死,來個大快人心。這番佈置,只不過是讓希望我死的人過過於癮,而我又沒有損失,還可以猛收奠儀花圈,一舉兩得,不幹的是傻瓜!” 夏山南忙點頭道:“說的也是……” 杜小帥把手一伸道:“拿來!” 夏山南都呆了:“拿什麼來?” 一旁的楊心蘭熱心解釋道:“‘說的也是’這句口頭語,咱們幫主已經申請專利,誰要用就得付版權費!” 夏山南“哦”了一聲,問道:“要付多少?” 杜小帥存心整他,坐下翹著二郎腿道:“專利權和版權費各二十兩,小費加一層,服務費一層,屠宰稅十兩,娛樂捐百分之五,教育損五兩,另外還有值稅、受益稅、印花稅……一時我也記不清了,乾脆算一百兩好啦!” 夏山南吃了好大一驚:“這是什麼世界!說錯一句話要一百兩?” 杜小帥謔笑不己:“你第一次照顧生意,打個對折,實收五十兩好了!” 夏山南一臉糗相道:“可是,可是在下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 杜小帥捉笑:“有沒有‘信用卡’?” 夏山南茫然了:“‘信用卡’是啥玩意?” 杜小帥惹笑著:“你娘咧!真‘土’,連這個……算了,算了,讓你欠一次帳好了,先說你來這裡幹嘛吧。” 夏山南瞥了楊心蘭和勾寧一眼,似乎有所顧忌,吶內道:“幫主,他們……” 杜小帥瞄眼:“安啦!他們是我的助手,有話儘管說不必把他們當人。” 楊心蘭杏眼一瞪,叫道:“什麼?你罵我們……”杜小帥笑不絕:“嘿,別緊張,是說你們是透明的不用顧忌啦!” 楊心蘭嗔哼一聲,外帶一個大白眼才不再吭氣。 夏山南遲疑一下,忽問道:“不知幫主對‘血旗令’可有興趣?”一聽‘血旗令’,杜小帥他們三人眼都直了。 杜小帥“嗯”了一聲道:“如果有興趣呢?” 夏山南興奮道:“好極了,‘血旗令’乃是當年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嵩山少林以鮮血染成,持旗者可以號今各大門派,形同天下武林盟主。但少林寺在負責保管二十年後,卻被人潛入寺中盜出,從此不知‘血旗令’的下落也未現江湖……”這番“典故”,與勾寧所說相同,杜小帥不必聽他“重播”,截口訕笑: “揀重要的說啦,怎麼這樣囉嗦。” 夏山南正色道:“常言:‘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得‘血旗令’的那人,事後大概想通了,自知武功再高,如果沒有強大勢力作後盾,憑‘血旗令’想號令各大門派天下武林盟主自居,非但沒人甩他,反而將成為武林公敵,會死得很難看。這就是‘血旗令’被盜後,近一百六七十年來,始終未見出現的主要原因。 但如今情勢不同了,‘一統幫’人多勢眾,而幫主又武功蓋世,眾望所歸。如果幫主能持有‘血旗令’,誰還敢不聽命?!哈哈……”杜小帥笑得比他更大聲: “說得好!說得好!聽你的口氣,是不是已經找到‘血旗令’了,打算送給老夫?” 夏山南笑了笑:“雖然目前尚未尋獲,但在下可以提供可靠線索,使幫主儘快得到它!” 杜小帥斜瞄道:“你大概不會這麼好心,一定要有相當代價的嘍?” 夏山南一幅奇貨可居的神氣道:“那當然!如果沒有相當代價,我又何必大老遠的從嶺南跑來,光碟纏就得花不少吶!” 杜小帥想都甭想道:“那有什麼問題,你自己開個價吧!” 夏山南鄭重其事道:“錢財是身外之和,在下並不看在眼裡,只想在貴幫討個差事乾幹。” 杜小帥惹笑不已甚為大方:“那更是燒款代志(小意思)了,你想幹什麼自己說,要不我這幫主讓你幹好啦!” 夏山南忙謙卑道:“不敢!不敢,幫主真是愛說笑,憑在下這塊料,那有資格當幫主,能混個副主幫也就心滿意足了。” 杜小帥還有什麼不答應的:“行!就這麼說定了。”轉向楊心蘭煞有其事的交待道:“楊副幫主,你的位子讓給他了,明天一早舉行交接儀式!” “是!”楊心蘭恭應一聲,忙去搬了把椅子來,道:“我的‘位子’讓給你了,夏副幫主請坐!”夏山南喜出望外道:“幫主!這是當真的嗎?” 杜小帥暗地裡,簡直快笑岔了氣:“廢話嘛,君無戲言,老夫也是一幫之主,怎麼能隨便說話當放屁!” 夏山南忙不迭單膝一屈跪下,雙手抱拳恭聲道:“多謝幫主!” 杜小帥有板有眼地把手虛空一托道:“副幫主平身,起來坐一說話。” 啊哈!還“平身”吶,這小子玩瘋了心,真以為自己是皇帝啦! 夏山南恭應一聲,起身在椅子上坐下。即道:“在下……”楊心蘭推他一把道:“從現在起,對幫主說話要自稱屬下!什麼在下在上的,不懂規矩,討銀子一百沒現款開支票也行,否則就從你薪水裡扣!” 夏山南笑皆非地乾笑一聲,改口道:“啟凜幫主,屬下最近清理亡師遺物,無意中發現一本破舊小冊,當時以為是什麼武功秘芨,看了以後,才知道是本師祖留下的‘記事錄’。上面記載的,全是歷代師祖本身經歷,或當時武林中所發生的重大事故。”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其中一段足足有三頁,記載著有關‘血旗令’的詳情,原來當年潛入少林寺,盜出‘血旗令’的人,就是‘陰陽教’第二代教主,也就是那邪教創始人:清元道士的俗家大弟子‘飛鼠’秦歡!” 杜小帥一聽“陰陽教”,不禁想起了唐雲萍。她正是那邪教第十二代教主,大淫魔瀋陽的冥傳十三代弟子! 可是又捨不得將冒死盜出的‘血旗令’毀掉,只好把它藏在一個極秘密的地方,除了他自己之外,只告知將來接掌教主的弟子一人,並且嚴禁動用它。“一口氣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才道:“秦歡之後,接連好幾代傳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暴死,死因不明,一直傳到第十二代,也就是百年前鬧得天下大亂的瀋陽,當時少林掌門無空大師,不知怎麼探出這個秘密,單槍匹馬闖入陰陽教,結果陷入”桃花守宮陣“,克制不住洩了元陽,雖然把命保住,卻成了廢人。 這是少林派創始以來,從未有過的奇大恥大辱,所以對外密而不宣。 但消息仍然走漏了!引起公憤,因而由九大門派發動圍剿陰陽教,其實私底下各懷鬼胎,都想先抓住瀋陽,逼問出‘血旗令’的下落,再殺他滅口。 似正因為這樣,才使瀋陽能身負重傷逃走,從此不知他的生死和下落,九大門派的人自然也希望落空,沒有人再提這件事了。“杜小帥惹笑:“拜託,像你這種說法,要說到什麼時候啊!” 夏山南糗道:“幫主別急,精彩的馬上就到啦!” 他緩了口氣,終於說到正題了:“屬下花了不少時間和心血,始終毫無線索,查不出‘血旗令’的下落。直到最近,無意遇上幾個人,他們是‘桃花教’的,其中一個叫陳雄,曾是‘陽堂’堂主,‘桃花教’拒絕歸順”一統幫“而被滅,教主唐雲萍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而‘桃花教’也就是當年的‘陰陽教’,所以,只有找到唐雲萍,就可以逼問出‘血旗令’的下落了! 忽聽他身後的勾寧問道:“夏副幫主,那姓陳的既然告訴了你,難道不會告訴別人?” 夏山南笑道:“安啊!我要連這點都想不到,那不是白混了?如今他們只有去告訴閻王爺啦!哈哈……”勾寧突然從杜小帥身後閃出,以迅霄不及掩耳之勢,出其不意地向夏山南撲去。 夏山南正笑得開心,嘴巴尚未合攏,冷不防勾寧撲來,攻了人個措手不及。 杜小帥癟急叫道:“勾大爺!別……” 夏山南是個子本來就矮子,又是坐在椅子上,勾寧向他撲去,就象半截黑塔倒下,不把他壓扁才怪! 只見他身子往下一蹲,已坐在了地上,使勾寧撲了個空。 “嘩啦”一聲巨響,哇 !勾寧那巨神似的身子撲壓在椅子上,竟把整張椅子給壓垮啦! 楊心蘭想起這傢伙在大門外,屁股上打了一掌,趁此機會抽冷子報復,飛起一腳,狠狠朝夏山南的屁股上踢去。 夏山南剛躲開勾寧的一撲,驚魂未定,那想到身旁的楊心蘭也“趁火打劫”,來個“落井下石”,打他這“落水狗”。 這一腳也可沒躲過,被踢得向前一趴,跌了個狗吃屎。 勾寧這丐幫的四大護法之一,“火爆浪子”可也不是叫著玩的,一撲落空,壓垮了椅子,整個人也撲在地上。就在夏山南被楊心蘭踢了一腳的同時,他也左腳一蹬,身子借方向右翻去,將來不及爬起的夏山南撲了個正著。 杜小帥跳起來大叫:“住手!住手……”但已來不及了,勾寧重重一掌,劈在了夏山南的頭頂。“哇! 可憐一心想投靠“一統幫”,大老遠的從嶺南趕來混個副幫主幹幹的夏山南,還沒搞懂自己已說錯什麼話,激怒了這“大塊頭”,已不明不白地一命嗚呼,只好向閻王哭訴去啦! 杜小帥苦笑不己:“勾大哥,我還沒問清唐教主的下落,你怎麼就殺了他? 那麼急啊!” 勾寧挺身跳起道:“這傢伙絕不能留他活口!他一心想投靠‘一統幫’,等咱們一穿幫,會馬上開溜,跑去找正牌的‘一統幫’,洩露出‘血旗吟’的線索,那不就更啦!” 杜小帥搖頭晃腦一想,笑得更苦:“話是沒錯,只是也用不著那麼急!” 楊心蘭截口憋笑:“勾大哥,你真是個‘火爆浪子’,我踹他一腳,只是不讓他砲了,好讓你把他抓住,可不早要你殺了他呀!這下可好了,上哪去找唐教主?!” 勾寧理直氣狀道:“哼!他要知道唐教主的下落,早就自己動手了,何必跑來向‘一統幫’獻媚,討好賣乖的!” 杜小帥斜笑:“評他這點武功,唐教主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奪不到‘血旗令’。” 楊心蘭皺著眉頭想了一想,捉笑:“恐怕唐教主也不一定知道吧,否則她自己怎麼不……”。 杜小帥嘲訕:“這可不一定,也計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桃花教’被武林中視為邪教,尤其它的前身就是‘陰陽教’,一旦亮出‘血旗令’,不但武林盟主做不成,恐怕還會到處被人追殺,她又沒吃太飽,幹嘛過這種到處給人追殺的日子! 勾寧這可逮著了哩,自鳴得意道:“剛才我就想到這一點,所以才決心殺這傢伙,使‘一統幫’無法得到這條線索埃”杜小帥瞄了他一眼,反正人都死了,爭這個也沒意思,眨眼道:“勾大哥,貴幫主是從哪裡得到消息,得知‘一統幫’勞師動眾來蘇州,是為了那‘血旗令’呢?” 勾寧猶豫了一下,始道:“實不相瞞,此人就是‘一統幫’的州分舵舵主……”杜小帥苦笑道:“是鐵拳東方明?!”勾寧點點頭道:“不錯,正是他。 但他本人仍在‘一統幫’臥底,無法離開,是私下利用一個青樓女子,結了她不少銀子,請她把一封信藏在鞋底裡的密函,送到君山去的。杜兄弟,你怎麼知道,東方明下‘一統幫’此地的分舵主?“杜小帥訕邪:“我和老哥哥跟他在‘大成客棧’照過面,還比劃了幾招,分舵的那批人,就是他親手殺的,當時他為了還要回‘一統幫’,還讓我和老哥哥替他背了個大黑禍哩。” 勾寧若有所悟道:“難怪他會知道,‘一統幫’勞師動眾來蘇州幹什麼的。” 杜小帥歪頭問道:“他怎會把這消息通知你們幫主?” 勾寧道:“他們是多年的老交情,而且東方明自從退出江湖後,很少跟武林同道交往,也只有敝幫幫主他才信得過。更重要的是,丐幫不怕事,敢跟‘一統幫’攪局,不使他們得到‘血旗令’埃”杜小帥一彈耳朵,糗笑:“這樣看來,‘一統幫’目前還不會離開蘇州。 但他們那麼多人,又不是小貓三只四只,怎麼會找不到?真是有夠癟心的! 杜小帥瞄著地上夏山南的屍體道:“不錯啦,咱們只是作秀,有人更衰,連命都‘秀’上啦!” 勾寧可又有活兒好幹了,他一把抓住夏山南的褲腰,象提小雞似地提了起來,提到後院去處理,杜小帥也沒閒著去找了一大塊舊布,把地上的腦漿和血跡弄乾淨,還得把壓垮的椅子帶出去丟掉。 等他忙完了回來,見楊心蘭還座在那裡,蹺著二郎腿,手撐著下巴在呆想,不禁憋笑:“兄弟咱們都在幹活兒,你坐在這裡有夠大牌的當老大啊?” 楊心蘭這才抬起頭來,正經過八百地道:“晤……我在想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也,曾經聽我天才老爹說過,武林中的人不敢隨便練邪功,是因為搞不好就會走火入魔,而一旦練成了,就終身擺脫不了它。 象那個西門小郎,練的是‘血紅碧綠掌’,幾在不吃‘五毒’,就要死翹翹了。唐教主已經練成‘陰陽和合功’……“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道:“安啦!唐大姐只要服下‘錢塘江血龍’的血,她就不須要‘採陽補陰’啦!” 楊心蘭困窘一笑,又道:“我擔心她的‘舊病復發’,就象患有老毛病的人一樣,藥物只能暫時控制病情,一旦復發就比以前更嚴重了。” 杜小帥想都沒想到:“不可能!” 楊心蘭瞄眼:“那為什麼在太湖的西洞庭山上,她殺了骷髏七友,卻見了咱們就跑。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這……”社小帥邪樣道:“咦?真鮮!那天你又沒處們在一起,你怎麼知道的呢?” 楊心蘭一看說漏了嘴,那天她是女裝的“楊心蘭”而不是伴成小叫化的“小楊”,只好道:“是老酒鬼告訴我的嘛!” 李黑當然知道“楊心蘭”和“小楊”是同一人,他又不是吃撐了,她本人見到的事,還要告訴她一遍。 但杜小帥可算不清這筆帳,還被她耍著玩。 楊心蘭接著又道:“帥哥,萬一真是這樣,那她可就成了危險人物哩!” 杜小帥被揚心蘭這一番“恐嚇”,可真亂了心。 如果不是象楊心蘭所說的“舊病復發”,唐雲萍又為什麼不願,或是不敢見她們? 太湖西洞庭山的山洞裡,骷髏七友全身赤裸,被“閹”而死的慘狀,重又浮現在小夥子的腦海裡 |
第三十章
已經是十一月初,距“生死貼”所訂濛濛谷之約,眼看著就要到啦! 最近江湖上比衰的,看來一陣“大車拼”是免不了的。 “桃花教”解散了,茅山派被挑,穹窿山釁秘密重建的“飄花宮”,一夜之間幾十名男女被趕盡殺絕。 這幾件震驚江湖的大事,都發生在江南。 江南真是衰中之衰 最衰的! 搞了這麼多事,象丐幫的蘇州分舵被人家換了,那已經算是小場面,“燒款代志”了。 因為“桃花教”、“茅山派”和“飄花宮”,在江湖中是響叮鐺的。 丐幫雖是號稱天下第一大幫,但蘇州分舵只是他們一個小據點知名度和份量差多了,比都沒得比。 當然,這都是‘一統幫’幹的! 但‘一統幫’自己也好不到那去,尤其是強攻“桃花教”那一場硬仗,被杜小帥他們幾乎殺得片甲不留。還有勞師動眾,前往“吉祥庵”逼慈芸師太交出錢如意的那批人只剩下一個。 好在“一統幫”人多勢眾,死再多都不怕! 盛傳武林八大門派的掌門,曾相聯訣前往嵩山,少林掌門舉行秘密會議,共商對策,至於他們做的是什麼決定,全部保密,除了他們幾位掌門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照說,在十一月十三日之前,江湖上應該意思意思,相安無事一段日子,等著大廝殺吧! 偏就不是這樣,近來在太湖周圍的好幾個縣境內,都發生健壯男子被殺,從赤裸的屍體上發現,殺人的手法完全相同,都是下體被利刃所閹,顯然是同一個人幹的。 更鮮的是,屍體上被割下的“東西”卻不知去向,好象兇手有個怪癖,專門喜歡收集“那玩意”! 地方官吏然忙得不可開交,江湖上也熱浪滾滾,更沒用的是一般健壯男子,居然嚇得連大白天都不敢出門,以免被閹了也就算啦,連命都保不住,就太不上算了! 李黑馬不停蹄,從君山趕到了蘇州。這些日子蘇州城內倒很太平,“一統幫” 一直龜閉著,杜小帥他們久了也無聊,解散了那批大小乞丐。 我佛慈悲!舊宅人整天雞貓子喊叫的噪音總算停止,回歸清靜,使附近一帶居民的耳朵不受虐待了。 李黑由兩名小叫化帶路,來到了舊宅。 正在門前打溜的杜小帥一見老叫化,跳上前又搥又打地叫道:“你娘咧! 老哥哥,你還真會溜,把我和楊姑娘丟在未陵關就不管啦! 李黑見杜小帥還呆呆地沒發現,逗惹地笑了兩聲。 杜小帥賞了五兩銀子給兩個帶路的小叫化,拉著李黑走進大門,楊心蘭忙跟入把門關上,加上了門槓。 這時勾寧也聞聲迎了出來,一見李黑,忙上前抱拳施禮,恭聲道:“弟子拜見李長老!” 李黑哈哈一笑,戲諺著:“勾寧,下回你要用飛鴿傳書,可得挑快的,搞什麼嘛,竟然飛了兩天兩夜才到君山,也差得有點離譜了吧!” 勾寧愣一下。苦笑道:“沒法子呀,此地分舵被挑了,弟子只得親自跑到吳江分舵去,那裡的信鴿全飛出去了,就只剩下那只比較老的呀。” 杜小帥嘲惹:“老哥哥,別一來就亂打官腔了,能把消息傳到就很愉快啦,還那麼挑剔。咱們看你今晚還沒到,還以為信鴿半路上出事了,被人抓去烤‘老’鴿下酒呢。” 幾人笑著進入大廳,廳內的“靈堂”已收掉,只見一個店小二打扮,卻是嘴上一根鬍鬚也沒有的“老頭”,大刺刺地坐在那裡。 楊心蘭搶步上前,剛要替李黑介紹,杜小帥已邪媚道:“兄弟別緊張啦,讓我考一考老哥哥。” 隨即轉向李黑斜瞄道:“老哥哥,你不是下說你很厲害,見多識廣,來猜猜看,這位老人家是誰?” “既然見多識廣,還猜個屁,一看就知道啦!” 李黑得意地說完,打量那人一陣,訕笑:“這位朋友大概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實在很眼生。不過,老叫化雖然叫不出名號,但打敢賭你絕對不是‘公’的!” 坐的那人兩眼一瞪,怒斥道:“放肆!” 李黑倚老賣老,拽道:“‘放四’?我還‘捉五’例,嘿嘿,見了老叫化,你還坐在那裡耍大牌,把我當什麼啊!”、那人霍的起身,擺開架式,接著連連虛晃幾招,竟把老叫化逼得連退兩大步。 李黑果然老來成精,見多識廣,不由地驚道:“啊,‘紅花血指’!你,你是當年的‘紅花娘子’?” 那人正是洪薇,哈哈一笑道:“佩服!佩服!” 隨即收勢歸座,示意大家都坐下。 杜小帥贊笑:“哇 !老哥哥,你真不是蓋的!” 李黑一副老玩童的表情道:“不是‘蓋’的是‘折’的那我不成了拆除大隊!” 楊心蘭一旁斥笑:“老酒鬼,在我師傅面前正經點!” 李黑一聽乾笑著:“她,她是你師傅?” 楊心蘭笑得很不懷好意:“不行啊?” 李黑不敢惹這小姑奶奶,鱉樣道:“行行行,你是我的小祖宗,還有什麼不行的。不過,你們哪位可以告訴老叫化,這位久未出現江湖的‘老姑奶奶’,怎會跟你們攪和在一起了?” 杜小帥睨眼斜笑:“那得感謝你老哥哥呀,要不是你在未稜關放了我和楊姑娘的鴿子,咱們怎會跑到金陵去,不去金陵怎麼去吃狗肉,不去吃狗肉就不會……”楊心蘭瞪眼:“拜託!你有完沒完?” 杜小帥這才正經八百地,把吉祥庵中的經過情形,以及一路來到蘇州,直到近日的情況,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李黑聽畢,笑得有點苦:“這樣看來,‘一統幫’對‘血旗令’是志在心得,在十一月十三日之前,非找出它不可了。” 楊心蘭嘟著嘴:“什麼叫非找出它不可,咱們都找了它好多天啦,還不是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李黑轉頭向勾寧問道:“東方明可有消息?” 勾寧搖搖頭道:“沒有,也許他行動不便,或者不知道弟子來了此地吧。” 杜小帥瞄眼:“老哥哥這些日子,咱們在蘇州城裡跟‘一統幫’泡上了,沒時間打聽外面的情況,最近‘一統幫’在江湖上,有沒有亂搞啊?” 李黑道:“最近,他們好象有養精蓄銳,準備濛濛谷的事,沒有什麼驚人之舉。倒是江湖中盛傳,八大門派的掌門,曾相約聯袂去過嵩山,跟少林掌門已有協議。只是怕走漏風聲,把他們共同決定的對策,保密得死死的,連自己門下的弟子也不透露。” 杜小帥吃吃笑著:“好也,這樣一來,九大門派同心協力,‘一統幫’的樂子可大啦!” 楊心蘭給他個大白臉道:“又是老套來了,能不能說點新鮮的!” 李黑笑道:“要聽新鮮的?有!那就是……”說到一半,他似乎有所顧忌,突然欲言又止起來。 楊心蘭吃定了老經,瞄眼道:“老酒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幹嘛吞吞吐吐的,煩不煩哪!” 李黑憋心:我是怕你是“母”的尷尬,你既然愛聽,就別怪我心狠……直話直說啦! 他嘆笑道:“我從君山趕來的途中,沿途聽各地分舵的人說,最近這些日子裡,在太湖四周的各縣,不斷發現健壯男子被殺,屍體都是光溜溜的,而且下面‘那玩意’被割掉……”杜小帥嘲謔地憋了楊心蘭一眼,似乎聯想到她為了練“紅花血指”不惜“自宮”。 楊心蘭覺察出他那異樣的眼光,不由羞窘直笑,忙追問道:“是不是‘一統幫’幹的?” 李黑搖搖頭道:“據我看不象……” 杜小帥似乎想到了什麼,笑得苦出計來:“不是‘一統幫’又是誰?” 李黑正色道:“我懷疑是唐教主” 此言一出,杜小帥跳得足有三丈高,大叫:“不!不!絕不可能!” 楊心蘭有點可憐地直看著他,卻也沒有辦法。 李黑嘆了口氣道:“我也但願不是她!但根據被殺的在一百人之上,而且那種殺人的手法,與西洞庭山洞裡被殺的骷髏七友,完全一模一樣。加上唐教主那日看咱們找去,竟避不見面,奪船逃走,這是為什麼所以我才敢斷定,兇手一定是她!” 杜小帥整個人都軟了,跌坐回椅子上,困苦地道:“難道……難道她真的‘舊病復發’了?!” 李黑道:“只有這一個可能,她才無法克制自己。” 杜小帥癟透了心,當機立斷道:“咱們一定得趕快找到她!” 楊心蘭聳聳肩道:“又是舊調重彈,上哪去找?總不能再來‘尋人啟示’……”杜小帥怒斥道:“咱們這會兒在談正經事,你怎麼盡說風涼話!” 基於女人的直覺,楊心蘭早已感到,杜小帥與唐雲萍之間的感情不尋常,甚至還有些暖昧。所以才會表現得這麼女人樣(不可理喻)。 被他這麼一吼,差點就大哭出聲。 杜小帥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乾笑道:“你別在意啊,我不是故意的。” 楊心蘭有點硬咽,問道:“你找到了唐教主又能怎樣?” 杜小帥自信滿滿:“只有我的血能救她!” 楊心蘭瞄眼:“如果救不了呢?” 杜小帥呆了一下,斬釘截鐵道:“我就親手殺了她!” 楊心蘭突然站起身道:“好!反正守在這兒也是白耗,咱們現在就去找!” ※※※老少五人正向城南走去,突見正前方火光沖天,街上一片驚亂。 忽聽有人大聲叫道:“蘇老御史的宅子失火啦! 當他們趕到時,只見附近街坊鄰居都忙著救火,把一桶桶、一盆盆的水往巨宅內潑。 簡直是笑話,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這些水哪能撲救得了。 就聽有人大聲叫道:“火勢太大了,快衝進去救人啊! 英勇地衝入大廳,冒著被熊熊烈火燒傷的危險,分頭找尋被火勢困住的人,一面大喊大叫:“快逃出來呀! 怪的是不但沒聽到救命聲,更沒有一個人從火勢中逃出。 李黑不愧是老江湖,急忙向其他四人招呼道:“快退,這是空宅,根本就沒有人哪!” 杜小帥他們也不是呆子,忙退出,奔向後院空曠地方,免得被火燒到。 洪薇這些日子跟杜小帥他們相處,受了感染,也學得滿口粗話。望青熊熊火勢,破口大罵:“他奶奶的!咱們這幾個老驢小驢,真不是普通的笨,那夜跟蹤明明是對了路,竟然被人家耍了!” 杜小帥笑得也夠癟:“我看咱們看到的那些人,全是經過易容喬扮的冒牌貨,說不定那個老御史是‘一統幫’幫主?我怎麼會‘遜’到這種地步?” 楊心蘭揪著一張包子臉:“你娘咧,這要是傳出去,將來怎麼做人嘛!” 洪薇怒道:“他們既然放火燒了這宅子,表示已經用不著它了,決心撤離蘇州城。說不定‘血旗令’已得手,咱們快追!” 老少五人立即飛身越牆而出。 按常情判斷,巨宅離南城門最近,對方似乎不太可能繞路從其他城門撤出,況且“一統幫”人多勢眾,不便招搖過市,引人注目。 哪知從南門追出,一口氣追出好幾裡,卻連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老少五人還不放棄,一路放馬……放腳直追,直跑到吳江縣境內,仍然什麼東西也沒看到,這才不得不認栽了。 李黑判斷道:“據我看他們既決心撤離蘇州,絕不可能臨時放火燒了房子才走。一定是人早分批走了,只留下一兩人放火,然後很容易混在救火的人群中,說不定這會兒還在看熱鬧呢!” 洪薇己氣癟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只怪自己笨嘛,怨得了誰,丟臉啊! 杜小帥快苦出汁來了:“‘一統幫’幫主那個老龜孫,怎麼可能放棄‘血旗令’,我看八成是到了他的手中羅,咱們這下子,可有得玩啦!” 勾寧垂頭喪氣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到了十一月十三那一天,在濛濛谷他們一定是亮出‘血旗令’,逼令天下武林九大門派要聽他的。要是各大門派不服他,那就用武力解決了。” 李黑很少表情這樣嚴肅過,他這時神情肅然道:“我這次回君山,和幫主及幾位護法長老,跑馬拉松的商討了兩天兩夜。幫主的看法是,‘血旗令’不一定能找到,‘一統幫’必然以用武力的成分居多,而且成敗在此一舉,他們是必傾巢而出,全力以赴。在這種情況下,一場慘烈的血戰,已是萬無避免。 所以幫主已發出緊張通知,召集全幫精英,化整為零,提早感到濛濛谷待命了。現在距十一月十三日之約不遠,咱們再玩下去,就趕不上這鈔大拼車’啦! 杜小帥憋心道:“不是哪,我是擔心天下武林中的人都去了濛濛谷,如果她真是舊病復發,一發不可收拾的‘抓狂’起來,沒人能製得住她,得死多少人啊!” 李黑很了解小夥子的心意,但他不以為然道:“小兄弟,唐教主人不錯,老叫化也很想救助她,但濛濛谷是件大事,關係天下武林的命運,咱們不能為了找唐教主,而誤了大事啊!” 杜小帥雖然甚覺憋心,但感到要事為先,也沒反調:“好啦,我是最民主的,以大家的意見為意見,去就去嘛。噢,對了,我只聽大家說濛濛谷,濛濛谷究竟在那裡?” 李黑道:“濛濛谷並不出名,除了江湖上老一輩的人物,一般人可能聽都沒聽過這麼個地方。它在江西與湖南交界的雲霄山裡,是一條長峽谷,兩百年前‘陰陽教’就設在那裡。” 杜小帥訕嘲:“你娘咧!人家是‘華山論劍’什麼的,他們卻約在這麼個地方,想來個‘濛濛打兔?!” 李黑可沒他那麼輕鬆:“濛濛谷地點隱蔽,而且山勢險惡,利於埋兵設伏,所以幫主通令幫中的人提前趕去,就是要事先熟悉地形,必要時全力掩護各大門派的撤退。”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逗惹道:“老哥哥,怎麼還沒打仗,你就想逃啦? 真有出息!為什麼不說是堵樁一統幫’的退路,不讓那些龜孫子逃跑呢? “楊心蘭專門抽冷子:“就是嘛,真沒水準!” 李黑苦笑道:“各大門派這次也必然精英盡出,能夠全身而退就不錯了,犯不著大傷元氣。 既已到了吳江境內,又是深更半夜的,趕路也不急著這一天半天,勾寧便提議到丐幫吳江分舵去歇歇腳。 老少幾人當然說好,由前些天來過,借用信鴿送密函的勾寧帶路,一行來到了設在城北的分舵。 這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四合院,以收破爛為掩護,平時一些衣衫襤褸的大小乞丐進進出,也不致引起街坊鄰居特別注意。 舵主已領了一批人手趕往濛濛谷,由城東“堂口”調來個叫馬七的負責留守。 馬七只不過是個四袋香主,見了四大護法之一的勾寧,如同小小七品知縣,見到京中來的欽差大臣般恭敬。再聽說李黑是幫中的九袋老者,簡直象看到偶像一樣,差點沒樂歪啦! 老少五人坐定後,馬七便忙著交待準備酒萊,然後才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定命。 這回李黑最威風了,趁這個機會,整個人都拽羅,坐在那裡把二郎腿一翹,從腰間取下這次去君山,幫主送的長煙竿,剛從小布袋裡取出煙葉卷了裝上,馬七就忙不迭摸出“火摺子”,猛搖幾下燃著了替他點火。 杜小帥和楊心蘭看在眼裡,再想到平常他在楊心蘭旁邊的癟樣,暗笑得腸子都打結啦! 老叫化可神氣十足,“吧噠,吧噠”地猛吸了幾口,才大刺刺地問道:“你們這兒,最近可出了些什麼新鮮的事?” 馬七恭聲道:“回稟李長老,托長老的福,此地一向倒很太平,只是……只是前兩天,也就是江舵主他們出發後的當夜,咱們這裡有三個年輕力壯的弟子被殺,而且死狀根糗……“他的話還沒說完,杜小帥他們都愣呆了眼,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都癟著嘴。 勾寧這“火爆浪子”迫不及待問道:“怎麼個夠糗?” 馬七回答道:“這三個小子平時就很‘花’,弄幾個錢不是去賭,就是去我女人。江舵主一走,他們就可更放蕩了,那晚大概贏了錢,換上一身剛買的新衣服,打算去逛窯子樂上一樂。 那知竟一去不返,第二天才被人發現陳屍在城外的‘亂葬崗’墳堆上。 而他們全身都被扒光,下面‘那玩意’還被割了,這種死法,還不夠糗嗎? “杜小帥他們一聽,每個人的臉都綠了。 馬七接下去道:“最近傳說沿太湖四周的幾個縣,經常發生這種事,死的情形跟他們三人一樣。只是沒想到,兇手竟會找上咱們丐幫的人!” 杜小帥乾笑道:“你們那三弟子穿上了新買的衣服,兇手當然不知道他是丐幫弟子,否則……”他本想替唐雲萍說幾句好話,表示她哪裡知道這三人是丐幫的,否則一定會找狗看主人的面子,放丐幫弟子一馬的。 可是發現楊心蘭正看著他,而且一臉嘲惹的神情,叫他困窘得說不下去。 幸好在這尷尬的時刻,幾個小叫化已送上了酒菜,馬七忙請大家上桌,才使小夥子沒那麼憋心。 叫化窩裡雖沒收山珍海味,但桌上的“叫化子雞”、“狗杓子蛇羹湯”,“一狗兩吃”的滷狗肉和清燉狗肉,那是既補又鮮,難得吃到的人間美味。 要不是聽到三名弟子被殺,極可能又是唐雲萍的傑作,使大家倒足味口。 就連最近才開戒吃葷的洪薇,也會大快朵頤一番,老經他們更是要邊吃邊贊了。 可惜大家這會兒各懷心事,根本食不知味,使得整個屋子裡的氣氛悶得幾乎可以壓死人。 馬七敬陪末座,為了巴結李黑和勾寧兩位頂頭上司,不斷地敬酒。 結果被敬的人毫無醉意,他自己可先趴下了,由隨侍在側的兩個小叫化把他架扶回房裡。 杜小帥他們五人喝著悶酒,誰也不說話,卻是一碗接一碗地猛灌,一直喝到三更天,才由小叫化領他們各自到準備好的房間休息。 天剛亮,馬七的宿醉尚未清醒,他們五人已出發上路了。 ※※※ 十一月十三日,這個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日子終於到了。 早在前兩三天,九大門派及江湖各門各派,凡是接到“生死貼”的人馬,就已紛紛到達了雲霄山附近一帶。 其中最受矚目的,自是以少掌門法禪大師為首的這批大和尚,他們一行浩浩蕩蕩,住進了武功山。 另外的八大門派,也是各由掌門人親自出馬,率領本門精英傾巢而出,分別住在附近袁州、萍鄉、蓮花、醴陵等地。 但是,誰也不願貿然先進入雲霄山,更不敢闖入濛濛谷! 不過有一點是大家搞不懂的,直到十二日深夜,不但是各門各派負責遙遙監視的人,連早已到來的丐幫人馬,守伏在所有通達雲霄山的道路上,也未發現“一統幫”的一兵一卒入山,就連一個“形跡可疑”的人物也未見到。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一統幫”存心大擺烏龍?不管怎麼說,大家既然來了,總得準時赴約,看看“一統幫”究竟搞什麼飛機。 天一亮,各門各派的人馬,就浩浩蕩蕩地,分從四面八方進入雲霄山,趕在那條峽谷。 濛濛谷是條長達十幾裡的峽谷,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山勢險惡。而後方則是崇山峻嶺,形成一座天然屏障。所以真正的進出口只有正面,由“狹山口”為起點,深入兩三裡後的一個狹口。 各門各派來的人沒有千兒也有八百,雖由四面八方陸續入山,卻必須湧向狹口進入濛濛谷。 如果不是有識途老馬帶路,真還摸不著門哩! 一進狹口,便見亂石遍布,寸草不生,而且煙霧瀰漫,真是名符其實的“濛濛谷”。 雖然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敢應邀來濛濛谷的各門各派人物,莫不是藝高膽大,有兩把刷子的高手。 但見了這番氣勢,也不得不提高警覺,小心翼翼地步步為營,惟恐“一統幫” 有詐,搞出什麼意想不到的玄機。 好在煙霧瀰漫的地帶並不深遠,只有大約半裡,出了煙霧,便是一望無盡的峽谷。 哇塞!這煙霧就如同一道天然形成的大門嘛! 向前奔出數裡,便見眼前是一片曠谷,更可遙見半山有個大山洞,洞口外兩旁,各豎立半截上身已毀,只剩下半身的巨形男女石雕裸像。 相傳當年九大門派大舉來剿,首先就看這兩尊高達三丈的男女裸身石像不順眼,三兩下就把石像打得東倒西歪,一塌糊塗。 這樣看來,已經到達當年“陰陽教”的舊址也就是“生死帖”上指定的地點啦! 遠遠望去,洞口早已被巨石堆砌封死,“一統幫”不可能藏在裡面。而整個曠谷又不見一個人影,大家只好散開,等著約定的“已時”到來。 曠谷內場面浩大、萬頭攢動,偏就是連個屁也沒有。 除了九大門派的人之外,武林中其他備門各派,以及江湖中的人物,接到“生死帖”的也為數不少,其中自然包括了杜小帥、楊心蘭、洪薇等打游擊的。 丐幫幫主也親自出馬,帶來了兩三百人,在所有各門各派中,他們是人數最多的,聲勢浩大,不愧號稱天下第一大幫。 李赤雖是丐幫“首席長老”,卻跟杜小帥他們“和”在一起,只讓勾寧歸隊,好向幫主報告一切。 “已時”已將近,仍然毫無動靜。 靜!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眼光,都注視著狹谷,那是唯一進入曠谷的門戶,“一統幫”的人必須由此而入。 等!等!等!已經有人籌得火冒三丈了,你一句我一言的大聲嚷嚷,大部分的人開始懷疑,是被“一統幫”耍了一記,開了他們個破天荒的大玩笑! 有人已按捺不住,開始破口大罵。 群眾是盲目的。 他這一罵,別人也跟著“念”,整個曠谷頓時大聲沸騰,鬧鬨哄的。 由於大家的目光都注視著狹谷,又是一陣亂哄哄的,沒有留意到這時有三四百人,從四面八方集中湧向曠谷中央,圍成了一個大圓圈。 等到大家覺得不對勁,轉移目標,齊向大圓場看去,全都給看呆啦! 哇 !這三四百人的面貌,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好像是同一個牌子的產品! 這怎麼可能,一個女人再怎麼厲害,也生不出這一堆“多胞胎”啊! 在場的這麼多人幸好都不是白痴,馬上靈光一閃,都知道他們臉上全戴著同樣的人皮面具,等於是蒙上了一層面具,以人無法認出任何一人的廬山真面目。 換句話說,這三四百人正是“一統幫”的人! 這一著真夠高,他們先以各門各派的江湖人物出現,反正誰也搞不清楚,哪些人接到了“生死帖”。 他們跟大伙兒進了蒙豪谷,不動聲色地散佈開來,直到“已時”已趨,才趁著大家注視狹谷時,迅速各自取出人皮面具戴上,從四面八方集中,表明了身份。 就憑這一點,已看出“一統幫”的幫主,不但武功高得出奇,倒也不是笨蛋,而是個足智多謀的天才! 整個曠谷內,突然之間又靜了下來。 氣氛……很詭異。 而這三四百人,完全一模一樣,如何能分得出誰是誰呢? 那倒不用替他們操心,原來其中一小部分人,手上戴著不同形式的戒指,足可分辨各人的身份。 這時一個左手戴著骷髏形戒面的,大聲囂張道:“各位能準時赴約,給本人這麼大的面子,實在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哈哈……“眾人一聽這口氣,曉得他就是“一統幫”幫主了! 狂笑聲落後,一統幫主又道:“今日盛會,可稱得上是空前絕後。但是,本人必須聲明一點,並非‘一統幫’吃得太飽,專愛興風作浪,鬧得天下大亂。而是為了今日之約,不得不搞點名堂,引起大家對‘一統幫’的注意,否則誰也不會甩我,尤其是武林中的九大門派!” 這話好狂,使得崑崙派掌門飛雲道長一臉癟樣,怒哼一聲道:“不必說這一大堆廢話,想幹什麼就乾脆一點說!” “好!” 一統幫主沉聲道:“那本人就長話短說了,今日濛濛谷之約,是要由天下各門各派,公推出一位武林盟主!” 華山派掌門“九指劍客”邵安挺身而出,冷冷地道:“閣下是否自認非你莫屬?” 一統幫主幹笑兩聲道:“那倒不是,今天來赴約的,誰都不是省油燈,為了公平起見,咱們各憑本事,才能使在場的人心服口服。” 邵安問道:“是否照‘華山論劍’的模式?” 一統幫主微微點頭道:“不錯!但華山論劍,只是切磋劍術,今日濛濛谷比武,卻是爭的武林盟主!” 飛雲道長也走出來問道:“這比武怎樣比法?” 一統幫主道:“各位是應邀而來,自然得由‘一統幫’做擂臺主,由各門各派自行推選出三人,而由‘一統幫’派出三人應戰,採取三戰兩勝的方式,如果‘一統幫輸了,立該解散,從此不涉江湖。同樣的,無論出戰的是何門何派,如果輸了,就得歸順我’一統幫‘!” 你娘咧!狂也不是這種狂法,也不怕閃了舌頭! 邵安還在考慮,飛雲道長已忍不住啦:“好!崑崙派雖來的人手不多,武功也不怎麼樣,但既然為武林九大門派之一,為了天下武林,咱們崑崙派就接下你‘一統幫’第一場!” 一統幫主獰笑道:“好!很好!好得很!這第一場關係重大,掌門人是否要親自披掛上陣,討個好採頭?” 飛雲道長冷冷一哼道:“那倒不必!”說完一個倒縱,退回了數丈的崑崙派陣容中,顯然是要另派高手出戰。 邵安也退了回去,但他並不回到華山派陣容中,而是去跟少林掌門法禪大師咬耳朵了。 一統幫主按兵不動,直等崑崙派陣容中,派出個中年道士,才比個手勢,示意身旁一人走出應戰。 那道士上前單打個問訊道:“貧道一玄子,自不量力,特來領教高招。” 出戰的人一抱拳道:“我不必報名號了,請!” “錚”地一聲,一玄子已反手倒拔出劍,擺開架式。 一統幫主心知崑崙派武功,以“兩儀劍法”和‘鶴拳’享譽武林,居然存心硬拼,派出的這人也是劍術高手。 這傢伙真有夠狂的,居然不拔劍,又說了聲:“請!” 一玄子氣得冷哼一聲,掄劍就刺,出手使施展“兩儀劍法”,一招“流星趕月”,直挑對方心窩。 難道這傢伙如此狂妄,身手果然了得。就在他閃避的同時,劍已出鞘,反手一劍削向一玄子右腕。 一玄子可真嚇了一跳,急向右側橫跨出一大步,打算誘使對方欺身追擊,他正好搶佔最有利的攻擊方位,回身以“鶴拳”製敵,來個出奇制勝。 哪知道這傢伙“鬼”得很,可不上他這個洋當,左足腳尖輕輕一點地,硬生生來個緊急剎車,不使身形跟著衝去。 一玄子一回身,左手已作出鶴嘴狀攻出。 不料對方並未趁機搶攻,使他出手太快,反而攻了個空,亂糗一把的。 一玄子面有菜色,臉都綠了,狂喝聲中,欺身而上,揮劍連連搶攻,每一劍出手,都是“兩儀劍法”中的精奧絕招。 對方卻是從容不迫,劍法看似雜亂無章,卻能將一玄子攻來的每一劍都封死,根本發揮不出威力。 一玄子一見自己的劍路處處受製,心裡又驚又癟,不覺犯了大忌。 強敵當前,最重要的是冷靜。縱然武功不及對手,只要沉住氣穩打,至少能先求自保,再伺機敗中求勝。 而這道士心裡一慌,那可就沒戲唱了,準備落幕吧,頓時被對方攻他個手忙腳亂,一塌糊塗。 數丈外掠陣的飛雲道長看在眼裡,情知不妙,還沒來得及做“場邊指導”,只聽那傢伙一聲沉喝:“撒手!” 一玄子還真聽話,虎口一麻,已被那傢伙的劍一卷,把他的劍卷飛,衝向了半空中。 那傢伙一挺劍,已抵在一玄子胸前,就聽一統幫主喝阻道:“住手!你已勝了,別傷人啦!” 哇 !他好象是裁判,說誰勝就是誰勝。 事實上,一玄子臉皮再厚也不得不認輸,雙手一抱拳,滿臉愧色道:“閣下劍術果然高明!” 那傢伙哈哈一笑道:“承認了!”隨即歸劍入鞘。 一玄子連劍也懶得去揀,垂頭喪氣地退了回去。 既已輸了頭陣,飛雲道長那敢再耍大牌,趕快親自出馬。 而對方卻老神仍在,仍然由那傢伙出戰。 飛雲道長是崑崙派掌門,不得不顧到一代宗師的身份,冷聲道:“那位朋友已戰過一場,再連戰貧道有失公平,何不由幫主親剔高招!” 一統幫主狂妄道:“只要掌門人能勝得了他,咱們自願吃點小虧,不計較這個啦!” 飛雲道長心中暗急,因為崑崙派已輸了一陣,這一陣可關係重大,萬一再輸了,可得歸順‘一統幫’丟大臉還沒關係,從此可要聽人擺佈才糟糕呢! 以自己崑崙派掌門人之尊,跟一個無名無姓,連真面貌都不敢示人的傢伙交手,實在有失身份。 但他真要跟一統幫主一決高下,可毫無獲勝把握。對付眼前這傢伙嘛,由於剛才冷眼旁觀,已看清此人的劍路,相信可以吃得死死的,為昆化派扳回些面子。 所謂吃虧就是佔便宜嘛,既然對方那麼喜歡‘佔便宜’,他幹嘛不讓他們佔!?“不過為了面子問題,故意大叫嚷道:“哼!閣下自願吃虧,貧道可不要佔這便宜,還是閣下親自出馬吧!” 一統幫主當他是瘋狗 亂吠,向那傢伙吩咐道:“崑崙掌門有點瞧不起我,你可得爭口氣啊!” 那傢伙恭應一聲,劍已出鞘,喝道:“看劍!”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挺劍就向飛雲道長攻去。 飛雲道長身為崑崙掌門,近二三十年來,除了教門下弟子練劍,或與同輩幾位師弟套招之外,根本沒有機會跟外人真正動武。 一見那傢伙挺劍攻來,他立即錯步閃身避開,也不拔劍,就以一雙肉掌展開了還擊。這樣,至少還保持了一代宗師的身份,以免佔便宜佔得太厲害。 那傢伙面對崑崙派掌門人,也不敢像對一玄子那樣狂妄了,劍勢一緊,每一劍出手,都是連守帶攻,絲毫不敢大意。 能混上個掌門人幹,要沒有點本事,那可不是玩假的。 只見飛雲道長仗著身法靈活,雙手忽拳忽掌,居然攻勢凌歷,連出險招,逼得那傢伙險象環生。 那傢伙可火了,正要全力反攻,不料一統幫主大聲喝住道:“住手!你已經輸了,還打個屁!” 你娘咧!那有這樣當裁判的,勝負還未分出,他說誰輸誰就得認輸?! 那傢伙大感意外,有點不服道:“幫主,屬下還沒敗……”一統幫主斥道: “人家劍都未亮出,你已經打不過了,還要真等人家拔出劍,刺你個前胸穿後背,躺下了才算輸?!” 那傢伙那敢再廢話,只好恭應一聲,退了回去。 這一場勝利,實在是不太光榮,好象揀到的一樣,不好玩。 崑崙派的陣容裡,響起一陣歡呼。 其實四周各門各派的人旁觀者清,都看出是一統幫主存心“放水”,故意讓飛雲道長勝一場,以免糗大了。 當然,除了崑崙派的弟子,別人可不會為這種不怎麼樣的勝利喝采。 歡呼得正起勁,一統幫主已挺身上前道:“掌門人果然名不虛傳,佩服! 佩服! 飛雲道長聽出這是明捧暗損,使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憋聲道:“幫主如果不服氣,何不親自上陣!” 一統幫主冷森森道:“本人正有此意!” 此言一出,突見兩條人影,幾乎同時飛掠而至。 哇佳佳!這兩人竟是杜小帥和洪薇! 杜小帥忙攔住洪薇道:“你老人家怎麼要以搶我的生意啊!” 洪薇乃是一身店小二打扮。哼聲道:“這傢伙既然逼我破了戒,今天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一統幫主冷笑道:“不用爭先恐後,排排隊,待會兒會輪到你們的,等本人先跟道長打完這一場再說。” 飛雲道長也雙手一拱道:“二位請暫退!” 杜小帥和洪薇互瞄一眼,聳了聳肩走了。 一統幫主以異樣的眼光,看著杜小帥退回原處,才向飛雲道長皮笑肉不笑地道:“後面排隊等的人很多,咱們不要耽擱時間了,請吧!” 飛雲道長見對方赤手空拳,也就不便用劍,抱拳說了聲:“幫主請!” 立即出手搶攻,打算來個先發制人。 一統幫主冷冷一哼,雙掌交錯,封住了對方的攻勢。 崑崙派的“鶴拳”,在武林中可是很有名的,尤其是身為一代掌門的飛雲道長施展出來,更是不同凡響,威力非常嚇人。 但他攻勢無論如何凌厲,卻連對方的邊也沾不上,反而自己連涉險境,幾次差一點就被一統幫主擊中要害。 轉眼之間,雙方已是四五十個照面了。 兩人都是以快攻快,快得令人眼花繚靚、一片模糊,根本分不出是誰佔了上風。 突然間,一聲暴喝和沉哼幾乎同時發出,分辨不出是誰暴喝誰發出沉哼。 但見兩人一合即分,一統幫主拱手笑道:“承讓!” 而飛雲道長卻嘴角流著鮮血,身子搖晃兩下,終於一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崑崙弟子見狀,齊聲發出驚呼,便見幾人奮不顧身地飛身而出,衝上前來搶救。 “一統幫”方面也衝出一二十人,一字排開,擋住了崑崙弟子。 只聽一統幫主‘狂秋’(囂張)地大笑:“哈哈,崑崙派已歸順我‘一統幫’,今後是一家人了,讓他們扶道長回去調息調息吧!” ‘一統幫’的人立即退開,讓崑崙弟子扶起了飛雲道長,一言不發地急急奔了回去。 就在這時,又見兩條人影疾掠而至,仍然是杜小帥和洪薇! 一老一少搶著道:“這回該輪到我啦!”一統幫主害看都不看洪薇一眼,只向杜小帥冷聲道:“一定會輪到你的!你急什麼?趕著去投胎啊!”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憋道:“你娘咧,我是急著要送你去投胎啦!” 一統幫主兩眼逼視著他,似乎要從這小夥子臉上,找出什麼秘密和答案,忽問道:“你就是杜小帥?” 杜小帥頓時快笑歪了嘴:“哇 ,想不到我的知名度已經這麼高了,隨便一只阿貓阿狗都認識我呀!” 這小子有種,把一統幫主當成貓狗啦! 一統幫主沉聲道:“少耍嘴皮子,你母親是誰?” 你娘咧!在這生死關頭,居然還來個身家調查,想替小夥子做媒不成? 杜小帥訕嘲:“我娘是你祖奶奶!連這個都搞不清,還好意思問……”冷不防一統幫主出手如電,一記“黑虎偷心”,猛向小夥子當胸擊來。 這一拳勢猛力沉,要是被打中,杜小帥就沒得玩啦! 杜小帥一個暴退,使一統幫主的一拳落空。 幾乎是同時,洪薇也已出手,只見她雙手交錯而發,十指已成血紅色,直向一統幫主攻去。 一統幫主也來個全身暴退,失聲驚呼道:“‘紅花血指’!果然是當年的‘紅花娘子’……”四周散佈的群雄,一聽‘紅花娘子“,臉都黑啦,除了九大門派的人,其他各門各派的人已開始溜了。 哇卡卡!當年七大魔頭之一的“紅花娘子”,都過了四十五年,仍能令人聞名喪膽,可見當年她有多威風! 洪薇既已找到正主兒,哪還跟他客氣,形同瘋狂地一陣搶攻,逼得一統幫主連連後退。 杜小帥弄笑:“洪老前輩,別搶我的生意啊!” 他剛衝上前,就見一人飛身而至,橫刀攔住了道:“別忙,我送你上路也是一樣!” 杜小帥邪笑道:“你可是宋一刀?”他冷哼一聲道:“不錯,我就送你一刀!” “刀”字剛出口,他已揮刀攻出,真個是快得不可思議! 但杜小帥急以“幽靈十八扭”,避開了他從未失過手的這一刀。 只聽一統幫主急喝道:“一刀,你來對付這女魔頭,那小子交給我!” 宋一刀剛要搶攻,一聽義父喝聲,立即撤招回身反撲洪薇。 洪薇曾挨過他一刀,心知這小子的刀法既快又狠,可也不敢掉以輕心,只得放棄一統幫主,回身迎戰宋一刀。 一統幫主趁機拔身而起,凌空一式“飛鳥歸林”直向杜小帥撲去。 杜小帥的“心匕”已握在手中,大叫一聲,迎面撲向如同大鵬展翅俯衝而來的一統幫主。 雙方一合即分,交錯而過,相距在兩丈開外。 只見滿天灑出一片血雨,也不知是誰的血。 兩人一落地,立即回身,面對面地站著。 這才發現一統幫主的左胸側,被“心匕”刺開一道五寸長的刀口,血流如注。 而杜小帥的臉上,也被對方戴著骷髏戒指的前後頭擊中,距離眼睛不及一寸,差一點就成了獨眼龍。 小夥子還呆呆地,以為這一拳沒啥了不起,要不是他曾服下龍血和內丹,足抵數十年苦練的功力,中了這一拳,就算受得了,也會被骷髏戒面的劇毒要了他的小命! 杜小帥一見對方已受傷,顧不得半邊臉已發麻,握著“心匕”又向一統幫主撲去。 一統幫主看得傻愣了眼,因為任何人被他的骷髏戒面刺傷,鐵定見血封喉,即時倒斃的,絕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而杜小師非但沒有死,居然還能再度撲來,這是不是有點邪門?由於心中充滿驚疑,以致忘了自己身受重創,一見小夥子手握“心匕”撲來,急忙運足畢身功力,打算全力一博。不料這一運功,頓覺真元不聚,搖搖欲墜起來,不禁大吃一驚。就在這一愣之間,杜小帥已撲近,抬起“心匕”就刺。 突見楊心蘭從峽谷飛奔而來,情急叫道:“帥哥,不可殺他杜小帥也呆啦,搞不懂楊心蘭剛才還在身邊,幾時溜出曠谷了,又為什麼阻止他殺這個老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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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濛濛谷中,來報到的,除了武林九大門派掌門親自出馬,率領門下一批武功高強的弟子之外,所有江湖中的各門各派、有頭有臉的成名人物,全都來啦! 總之,凡是接到“生死帖”的沒有一個敢蹺班的。該到的都到了,不該來的也來了,更存不少湊熱鬧的、吃太飽的不速之客。 俗語說啊:“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要沒有,大概也不敢跑到濛濛谷來赴死吧? 眼見崑崙派敗了兩陣,飛雲道長身受重傷,一臉癟樣的被扶回去。“九指劍客”邵安正蠢蠢欲動,想親自下海接下一陣,不料一老一少已拼了命的跑到前面,居然還搶起了生意來。 一統幫主被杜小帥的“心匕”所傷,這種機會哪裡找,邵安便縱恿法禪大師,發動各大門派的人手,趁機一舉幹掉“一統幫”。 但老和尚顧到自己是一代宗師的身份,而且少林派一向是武林的大哥大,可不能明目張膽的幹這種“欠笑”(丟臉)的事!要嘛,也得偷偷幹。 況且“一統幫”在場的也有好幾百人,各大門派一發動,他們又不是肉呆,會按兵不動,伸長了脖子讓人家砍啊? 這一來,“大拼車”就幹定了,可不知要死多少人!出家人慈悲為懷,見到這種場面要夭壽的,所以不想搞這種玄機。 兩位掌門人正在那裡溝通,受了傷的杜小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緊握“心匕” 再度撲向一統幫主,想一傢伙幹掉他,讓他“嗝屁”! 就在一統幫主驚愕中,不支倒地,杜小帥衝上去舉刀就想砍,楊心蘭的大叫,可讓他詫愕了眼。 楊心蘭剛才明明是跟在他旁邊,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從狹谷奔來,還阻止他殺一統幫主? 這一分神,不料宋一刀接連幾刀逼退連連搶攻的洪薇,反身直撲杜小帥,冷不妨給他背後狠狠一刀。 楊心蘭驚叫一聲:“當心……” 宋一刀的刀法實在太快,杜小帥雖然及時來個“幽靈十八扭”,仍被刀鋒從肩膀至肋下,劃出一道尺來長的刀口,頓時血流一些 流出幾滴綠血。 洪薇癟怒交加,狂喝一聲,張開曲成鷹爪似的雙手,向宋一刀疾撲而去。 楊心蘭見到杜小帥挨了一刀,命都不要了,奮不顧身地衝向宋一刀,以防這傢伙趁機下毒手。 但宋一刀已無暇殺人,上前扶起賴在地上的“客伯”(義父),就向數丈外的大圓圈掠去。 大圓圈的三四百人,見幫主受傷,被宋一刀搶救回來,立即一擁而上,像潮水般湧來。 法禪大師一見對方竟搞起群架,正待發號施令,命各大門旅的人發動。 就在這時突見從狹谷奔來八名手。拿血紅色宮燈的宮裝少女,身後緊隨四個分別穿黃、綠、藍、紫四色勁裝的中年人,合力抬著一頂血紅色宮轎。 只聽曠谷中幾乎有半數以上的人,大驚小怪的道:“血轎……”! 血轎一現,“一統幫”的人頓時嚇得東倒西歪,亂七八糟,幸好有幾位堂主壓陣,指揮所有幫眾急向半上的山洞奔去。 哇 !這個場面有夠壯觀的,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標準的:日頭赤炎炎,隨人顧性命。也! 法禪大師當機立斷,登高振臂一呼,各大門派的人便一呼百應,打落狗去了,惟恐被一統幫主逃掉,那以後就有樂子可逗了! 可是大家搞不懂,陰陽教道址的那個大山洞,洞口已被巨石堆砌封住,“一統幫”的好幾百人往半山逃,那不是要他們“甕中捉王八”嗎? 不過很快就有了答案,當“一統幫”的逃到山洞前,立即分向洞口兩旁站開。 而各大門派的人才追到一半,就見堆砌在洞口的巨石,由裡向外推倒,如同山崩地向下滾來。 哎呀我的媽啊!剎時“隆滷之聲大起,勢如萬奔騰,排山倒海。 華山派二三十名弟子首當其衝,掉頭奔逃都為不及,就被巨石砸死了一大半。 驚呼慘叫中,只聽法禪大師以“少林獅子吼”功夫大聲喝令:“大家快退!” 哪裡要等老和尚下令,這時各大門派的人,早已隨人顧性命,掉頭朝山下連滾帶爬,逃命去啦! 這時杜小帥已毛了心,既不管半山雙方攻守的情況,也不甩“血轎”來到了近前,更不顧背上又挨了一刀。他像喝醉酒似的,跟跟蹌蹌衝向楊心蘭面前,當胸一把抓住她,毛火得快抓狂了:“兄弟,你為什麼……”但他下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忽決抓住楊心蘭胸前的手,竟覺得好怪,使他呆怔了眼,連要質問什麼都給忘了。 而楊心蘭急於分辨,根本就沒有發覺,癟急道:“我,我剛才站在那裡看你們車拼,突然有個人來到我身旁,不由分說就把我拖了走,出了曠谷,就見‘血轎’停在那裡,轎內的人要‘卡緊’(趕快)去阻止你,不能殺一統幫主……” 杜小帥仍未放開手,瞄準了“血轎”一眼,憋心道:“哼!你什麼時候聽人家的話啦!” 楊心蘭笑得好苦:“我不能不阻止你呀!因為,因為一統幫主是……”才想說出原因,卻聽轎內喝阻道:“住口!” 隨即轎簾一掀,走出個嬌滴滴的宮裝少女。 哇 !近年來出現江湖,使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血轎”主人,竟是個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 這太離譜了吧!杜小帥定神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為是中毒神經錯亂,否則怎麼可能,出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唐詩詩!這算那門子驚喜嘛! 但這失蹤多日,跟她母親唐雲萍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卻嗲嗲地叫了一聲: “帥哥!” 杜小帥登時快笑裂了嘴,一時興奮過度,情緒激動,只叫出聲:“你……” 突覺眼前一黑,便昏啦。 唐詩詩及時上前伸手攔腰一把扶住了他,毫不避嫌地架著他走回轎前。 有夠大方的,可以並入豪放女之林羅。 楊心蘭妒火中燒,衝向前卻被幾名宮裝少女擋住,氣得她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憋怒道:“你娘咧!你們算什麼玩……”“意”字還沒出口,突被人從身後一把抓住後領,笑罵道:“黑皮奶奶!小狗子,這回看你往哪裡逃?” 楊心蘭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又是叫她的乳名,嚇得大吃一驚,急忙轉過頭一看,這扮成乞丐的中年人,不是她那天才老爹楊小邪是誰?! 這時唐詩詩已將杜小帥扶進轎內,吩咐道:“起轎!” 四名勁裝中年人立即抬起“血轎”,調頭就走。 楊心蘭想衝上去阻止,卻被楊小邪抓住不放,斥笑道:“小狗子!也太遊了吧,倒追男人!為了那臭小子,連你老爸都不甩啦?” 這下楊心蘭癟中帶窘,衰中之衰,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血轎”,由四名中年抬著,八名宮裝少女在後隨護,飛也似的奔出了曠谷。 他就知道這回被老爹逮住,不死也得脫層皮,就想向新拜的師傅求救,那知回頭一看,死定啦!洪薇早以不知去向,大概是去追一統幫主和宋一刀了。 再向半山上看去,哇佳佳!情況真夠慘的,簡直像兩國交兵的混血戰。 只見各大門派的弟子,在掌門人冷靜的指揮下,勇猛的撲向半山。因為堆在洞口的巨石已沒有了,該大大的“拼”一番啦。 哪知老謀深算,詭計多端的一統幫主,早就算好好的,各大門派的人剛撲近,便見洞內衝出一二百名弓箭手,頓時亂箭滿天飛。 慘呼哀叫聲,各大門派弟子紛紛倒地……沒中箭的趁機摸魚,滿山遍野驚亂一片。 幾位掌門人看情況太爛了,急忙下令撤退,以免全都擺平在這裡。 “一統幫”方面居高臨下,佔了地形險惡的優勢,兩次發動阻攻,使各大門派傷亡的人數至少在百人以上。 法禪大師看在眼裡又驚又怒道,口裡猛念佛號:“阿彌陀佛,善哉! 但他看出眼前的情勢,要衝殺上去恐怕有得拼,人家要殺他們卻是輕鬆自在,只需把箭搭上弓弦,用手一拉一放,“颼”地一聲就解決啦! 沒想到,還真有些不怕死的。 只見漫山遍野人影蠕動,不顧漫天飛蝗似的亂箭,冒死匐匍前進。 原來這批“敢死隊”,正是一個個看起來像臭要飯的乞食弟子。 他們人數眾多,足有三百人以上,兵分三路,由丐幫幫主親率一批弟子居中,幾名武功高強的長老,指揮近兩百名弟子分為左右兩翼,全都採勸低姿態”,同時利用滿山亂石作為掩護,使亂箭不易射中。 各大門派的人已奔逃到曠谷,幾位掌門人見丐幫弟子這點子很管用,也立即下令如法泡製。 於是,各大門派的人有樣學樣,一個個也用爬的,不讓丐幫弟子專“爬”於前。 這山上的大批弓箭手,卻迅速退進了山洞裡,洞外一個也不留,不知道他們又在搞啥飛機。 照理說,“一統幫”的人決不會這樣“驢”,應該堅守在洞外,決不能讓各大門派的人衝上來。退回山洞裡,那不是讓人家來個“水缸裡抓烏龜”? 丐幫幫主也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一看這情形,知道有問題了,急忙雙手平伸打出手勢,示意他的子弟兵停止前進。 但各大門派的人已沉不住氣,認為這是難得的機會,全都抓了狂似的,紛紛跳起身向山洞衝殺而去。 就在衝近距洞口數丈時,突見從洞內連續彈射出無數鐵彈,一個就像是,“麻豆文旦”般大校尚連著一條點燃發出火花及“滋滋”聲的引線。 丐幫幫主驚叫道:“夭壽!大家快退! 華山掌門邵安雖及時拔身而起,凌空向後倒飛三丈,卻被炸掉一只右腿,痛得一頭倒栽下來。 丐幫幫主飛身趕到,雙手將他接個正著,托抱著急向山下飛奔。 可憐這位華山派掌門,當年意薄雲天,為了出面排解一場武林糾爭,不惜以利劍消斷一指左手,終使雙方看在她的“犧牲”下,“剎剎去”(算了)! 江湖上對他的意行,非但沒有人笑他“秀鬥”(短路),反送他個“九指劍客”的美名。 這回被炸斷一條右腿,可就成了“獨腳羅漢”! 其他幾位讓有的掛了彩,有的摔的鼻青臉腫,連少林掌門法禪大師的僧袍,也被炸成了“洞洞裝”。 還好老和尚平時練功時沒打混,練就一身“金鋼護體神功”,總算皮肉無損,但這已夠衰的了。 這時他已顧不得衣不蔽體的糗相了,眼見奔逃退下山的各大門派弟子,一個個灰頭土臉,活像從煙囪裡爬出來的,忙雙手合十,口中連誦佛號“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不過他們還不算最衰的。那些“愛現”搶功的弟子,早被炸得血肉模糊,沒死的也殘腿斷臂躺在半山腰慘叫哀號,呻吟不絕。 而洞口裡的鐵彈,仍在繼續不斷發射,使得逃下山的人,哪敢回頭去搶救,只有隨人顧性命。 慘烈的場面,真令人不忍猝睹! 實在有夠丟臉。今日來濛濛谷赴約的,除了九位掌門人,尚包括了各大門派的精英,結果不但對付不了“一統幫”,反被逼得束手無策,又造成慘重傷亡,真讓人專家“跌破眼鏡”! “火爆浪子”勾寧這會變成了“爆米花”,不但原本破舊不堪的乞丐裝,被炸得更加破爛,披掛在身上好象一條條破布,而且從半山滾跌下來,跌得渾身肉包,既狼狽又慘兮兮。 真把他給氣昏了。他直奔正在給幾位掌門急商對策的丐幫幫主面前,大叫道: “幫主,咱們跟那批兔崽子拼衛了!”丐幫幫主給了他個大白眼,繼續向幾位掌門癟聲道:“這都怪在下,旱些天就帶幾批弟子趕來,暗中搜查和監視整個山谷,‘觸目”(近視)到沒發現山洞口已有埋伏……“法禪大師勸道:“寒幫主不必自責,依老納看,山洞內設伏絕非近日的事,恐怕早已有批人藏在洞內,而以巨石封住洞口,使人以為裡面根本就不可能藏人,其實他們在洞內已經生活了很長一段時日啦!” 這時青城派掌門玄子,微微點了下頭,接道:“不錯! 法禪大師沉吟一下道:“他們屆高臨下,山勢險惡,又有火藥鐵彈,利守不利攻……”寒竹乾笑道:“我看咱們只好守在山下,跟他們泡上了,就不信這些縮頭烏龜能躲在洞裡,一輩子不出來!” 玄真子附和道:“對!寒幫主這點子不錯,咱們就在山下包圍,困住那些龜孫,活活餓死他們!” 其他幾位掌門都說好,定全力先搶救回受傷的人,然後集合各派各門的人散佈山下,成弧形的陣勢,將半山的山洞包圍。 這一來,暫時掛出“免戰牌”。 半山上毫無動靜,山下則趁機抽調出一部人手,忙著為受傷的人急救。 少林“大還丹”為治傷聖品,天下聞名,幸好法禪大師這回帶來不少,可以大量供應,救活了不少條命。 但清點下來,傷亡數字仍然很嚇人,死的有七八十人,傷的更超過一倍,尤其丐幫弟子死傷的人數高居冠軍。 這時已近中午,烈日當空,曠谷裡連找個樹陰下,遮遮太陽的地方都沒有,想找口水解渴,那更是慢慢等吧! 而很多人為了預料到時可能動手,怕吃飽了打不動,連早點都不敢吃,空著肚子就趕來,這會兒而可餓了,只好摸出乾糧來啃。 沒水幹啃,愈吃愈口渴,那滋味真是有夠憋的,但無可奈何,只好忍著點吧。 因為剛剛能把命保住,已經艱不錯啦! 既然決心“耗”,雙方就得耗下去了……好不容易耗到太陽下山,烈日赤滾滾“熱刑”總算免除,半山上仍然靜悄悄的。 要命哪!天色一黑,曠谷裡的氣溫逐降,簡直如同置身冷窖,凍得人直發抖! 幸好今天來的各門各派的弟子,功力都不含糊,尚通運功禦寒,否則就要凍成冰棒羅! 就這樣忍飢耐渴,熱寒交逼,各門各派的好幾百人,在山下耗了三天三夜,半山上的好像死光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幾位掌門人又召開了一次“高峰會議”,覺得這樣耗下去不是生意經,非得把“一統幫”的人逼出洞來。 經過一番密商,終於決定趁到天黑摸上半山,來一次突襲。 今夜的月色明亮,大家仍用丐幫上回的老法子,匍匐前進,一直爬上半山,才迅速跳身掩近洞口。 這回由法禪大師一馬當先,只見他掩至洞外,一打手勢,便率領導緊隨在後的幾位掌門向洞裡衝。 那和尚他們冒死衝入洞內,竟然沒人! 老和尚知道有問題了,急忙尚在洞口外的人找來枯枝當火把,摸出火種來點燃。 一二十支火把照耀下,洞內頓時大放光明,他奶奶的,居然不見一個人影,只留下幾座特殊設計的鐵彈發射台。 洞內足可容納好幾百人,仔細一看,裡面尚有幾個深長通道,但已被封死。 大家這可癟透了心,通道可能長達數裡,甚至更深遠,直達山外。 難怪丐幫弟子早幾日趕來,暗中搜索監視,並未發現“一統幫”的谷內部署活動,原來是利用這幾條秘密通道。人家可能早就離開了濛濛谷,他們卻苦守了三天三夜。 真是癟上加窘,衰中之衰! ※※※一統幫主手上戴的骷髏戒指劇毒無比,只要被他刺傷,見血封喉,絕無活命。 連杜小帥這“怪胎”,曾服龍血和內丹,百毒不侵,竟也中毒昏迷了三天三夜,可見毒性有多霸道! 當他好不容易醒來時,發現在一個帳篷內,躺在柔軟舒適的一大張獸皮上,身上尚覆蓋著血紅色的毛氈。小夥子一睜眼,就見身旁側坐著個宮裝少女,似乎很疲倦在打盹,手上還拿著那件被刀劃破的衣服。 腦海裡頓時浮現出昏迷前的景象,使他直覺的認定這女子是唐詩詩,忙撐身坐起喚道:“詩詩! 小夥子癟心道:“是你?!” 想起那夜好心好意要出手相助,這女子不但不領情,還怪他多管閒事,簡直當他是狗屎,太氣人了。 宮裝女子卻慈樣地笑道:“你醒啦……”杜小帥截口訕笑:“廢話,不然我現在說的是夢話啊!” 毛氈一掀,他可乾脆,霍地跳起來就往外走。 宮裝少女喝阻道:“站住!” 杜小帥轉過身來,兩手在腰上一叉,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氣:“怎麼樣?” 宮裝女子微怒道:“哼!你敢膽對我如此無理!知道我是誰嗎?” 杜小帥根本不甩她,斜著眼:“我管你是誰……噢,對了,唐詩詩在你這裡?” 宮裝女子微微把頭一點,臉上的一絲怒容瞬間消失無蹤,笑問道:“你很關心她是不是?” 杜小帥乾笑兩聲,然後想起了重要的事,臉一板:“哼!我要問她,到底在搞什麼鬼,竟要小楊阻止我殺那老烏龜!” 宮裝女子道:“這不怪她,是我要她趕去阻止的!” 杜小帥差點沒吐血:“你?你又在搞什麼飛機?” 宮裝女子正色道:“我要阻止你避免可能終身的遺憾!” 杜小帥誇張的狂笑一聲:“哈!你真愛說笑!能殺了那王八,不但我要大笑三天三夜,天下武林真是有夠爽的啦!我還遺憾個鳥?” 宮裝女子輕嘆一聲道:“這……這叫我怎麼叫呢,雖然目前還無法證實,但我相信很快就會解開這個謎了……你真的叫杜小帥?” 杜小帥巨眼道:“關你屁事!” 宮裝女子還是溫和地:“這名字是誰替你起的?” 杜小帥想都沒想,隨口道:“大概是我父母吧……咦,你問這個幹嘛?” 宮裝女子也不管他願不願回答,繼續追問著:“那你的父母呢?” 杜小帥才張開口,忽然覺得不對:“我……怪了,你在調查戶口呀?我幹嘛要告訴你!” 宮裝女子輕嘆一聲,不再追問下去,順手將放在膝上的衣服拋給他道:“縫好了,外面天氣涼,快穿上。” 杜小帥伸手接住,低頭一看,才發現身上的襯衣,並不是自己原來穿的,大概又被絲血染了一大片,而且劃破了一條刀口。看情形,這件外衣上的血污已經清洗乾淨,由宮裝女子親手為他縫補了吧。 瀟灑地把外衣往肩上一搭,轉身就走出了帳篷。 一走出來,才知道帳篷是搭在蔽不見日的密林中,這時雖是正午,日正當中,十一月的天氣,還真有點冷颼颼的。 小夥子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玩帥,忙把外衣披上,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嘻笑聲。 他剛向前是走出幾步,便見樹後閃出兩個勁裝中年,雙雙一抱拳,恭恭敬敬地招呼一聲:“公子!” 杜小帥微點了下頭,問道:“唐姑娘呢?” 穿黃色勁裝的中年指向嘻笑聲道:“在那邊!” 杜小帥循聲走去,走出數丈,只見八名宮裝少女手拉手圍成一圈,不停地迅速轉動。圓圈當中站的正是唐詩詩,她仍然穿著一身宮裝,只是眼睛用黑巾蒙住,玩遊戲玩得正開心吶。 小夥子童心大動,上前不由分說拆開兩個少女牽著的手,自己硬插進去,伸出雙手牽住兩個少女,使圓圈又接起來繼續轉動。 唐詩詩蒙住眼睛,不知有男生加入,嬌聲笑道:“我要開始倒數了,十…… 九……八……七……六……”圓圈愈轉愈快,唐詩詩接著倒數:“五……四…… 三……三……二……停!” 八名少女很有默契,當唐詩詩“停”字一出口,使杜小帥剛好停在她面前。 這種遊戲是小孩子玩的,蒙住眼睛的人要認定目標,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只許用手摸出對方的臉部輪廊,而要說對此人是誰。猜對了就此人接替她,繼續再玩下去,猜錯了則須受罰。 唐詩詩走到壯小帥面前,伸出雙手,才剛摸到他臉上,突然詫異道:“咦? 帥哥,是你啊!” 哇佳佳!這姑娘有夠精的,居然騙不過她呢! 杜小帥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已扯下臉上黑布,問道:“帥哥,你怎麼跑出來了?” 八名少女齊聲大笑,拍手起鬨道:“小姐猜對了,該換公子來啦!” 杜小帥五分鐘熱度一過,就沒跟她們玩這種遊戲,一本正經:“詩詩,我有話問你!”一把拖了她就走。 當著八名少女,唐詩詩被他拖著走,窘得滿臉通紅,嬌嗔道:“帥哥,你快放手……”杜小帥哪會聽她的,把她拖到數丈外,才放開手問道:“詩詩,你怎麼跟那女魔頭搞在一起了?”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帥哥!你怎麼可以叫他老人家女魔頭?!”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瞄眼:“幾個月前,我曾親眼見她出手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而且聽說她不分黑白兩道的人都殺,不是女魔頭是什麼!” 唐詩詩嬌斥:“黑白講啦!她老人家只殺兩種人,一種是‘一統幫”的爪牙,另一種是一心想投靠’一統幫‘的武林敗類和江湖雜碎! 唐詩詩慎重其事道:“我當然清楚,她老人家是我的師傅呀!” 杜小帥眼睛一瞪,愕詫道:“她是你師傅?怎麼拜的?” 唐詩詩突然光閃動,幽幽於道:“我在虞山附近,被‘合堂’堂主丘維仁他們追上,我還以為是娘派他們來追我的,哪知道這些該死的東西,竟把我抓起來,要把我送給‘一統幫’當作‘見面禮’,幸好‘血轎’突然出現,他們全被打發了,才救下了……”杜小帥笑憋著嘴:“所以你就青青菜菜(隨隨便便)拜了師?” 唐詩詩想起那夜蹺家的情形,不禁熱淚奪框而出。哭道:“我又沒地方可去,她老人家同情我,才收我做弟子,我,我……”說到一半,她已泣不成聲了。 杜小帥伸手扶著她兩肩,真是又癟又窘:“詩詩,你誤會了,我是為了救我娘的命,不得不……欸!詩詩,事情跟你看到的不一樣啦!” 唐詩詩哪裡聽得進,說破了嘴皮她也當小帥在放風。 杜小帥困窘癟笑,無可奈何,忽問道:“詩詩,你知不知道,你拜的師傅究竟是什麼人?” 唐詩詩抽搐著道:“她,她老人家關照過,不許告訴任何人她是誰。” 杜小帥替她拭去兩行淚痕,伸手托著地下巴問道:“對我也不例外?” 唐詩詩肯定的點點頭,表示師命難違。 杜小帥看她三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只好改變話題:“那你總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我那兄弟,阻止我殺罪魁禍首的呢?” 唐詩詩含淚笑道:“這你就外行了,只要‘血轎’一到,誰還敢上來掀看轎簾、看看裡面坐著的是誰啊!” 杜小帥乾笑著,覺得挺有道理的,又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我那兄弟……咦,他一句最‘鐵齒’(不信邪)的,怎麼會這樣聽你的話?“唐詩詩道:“我並不認識他,但師傅讓一位前輩先趕到濛濛谷,趁你們雙方大打出手時,把他找了出來見我,由我把師傅交待的一番話轉告他,他就趕快奔回去阻止你了,幸好時間抓得很準,要不然就慘兮兮羅!” 杜小帥瞄眼:“你轉告他的是什麼話?” 唐詩詩反問:“剛才師傅沒有對你說嗎?” 杜小帥搖搖頭道:“沒有……” 唐詩詩即道:“那你最好去問師傅,由他老人家親口告訴你吧。” 杜小帥一賭氣,放開了手,憋聲道:“誰怕誰啊!我這就去問她!” 唐詩詩也不勸阻,目送他奔向帳篷,不禁深深嘆了口氣,熱淚又涔涔而下。 杜小帥甩八名少女詫異的眼光,及兩名勁裝中年的招呼,一口氣衝進了帳篷。 只見那宮裝女子仍然坐在獸皮上,正默默凝視著手上一塊血紅色玉佩。 杜小帥一見那是師傅交給他的玉佩,衝上前去就一把奪了過來,亂兇一把的: “這是我的!” 宮裝女子並不生氣,笑道:“你看看仔細,這塊玉佩真是你的嗎?” 杜小帥齜牙裂嘴:“愛說笑!不是我的,難道……”哪知定神一看,玉佩上雕的並非一條龍,而是一只鳳。 咦!龍怎麼變成鳳啦…… 急忙朝身上一摸,自己那塊玉佩仍在。 掏出來跟手上這塊雪紅色玉佩一比。竟然一模一樣,只是一塊雕的是龍,一塊雕的卻是鳳。 這是搞什麼飛機嘛? 杜小帥呆了眼,一連說了三聲:“這……這……這……”都有點口氣啦! 宮裝女子笑了笑,接道:“這是一對‘血玉龍鳳佩’啊!” 杜小帥抽翹嘴角:“血玉龍佩……你這塊玉佩是從哪裡來的?” 宮裝女子笑道:“你先告訴我,你身上這塊是從那裡來的,我才告訴你。” 杜小帥這時還看不出這女子對他毫無惡意,那他不是混假的就是白痴,因為趁他昏迷不醒時,要下毒手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人家都沒怎樣了,現在還會如何嘛! 看情形,在濛濛谷毒發昏迷後,即是由唐詩詩用“血轎”,把他救到這裡來的。 只是他尚不知道,自己竟昏迷了三天三夜! 猶豫之下,他終於將血玉龍佩的來歷,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 哪知宮裝女子聽畢,竟掩面痛泣起來,使杜小帥不由地蹲下去,癟樣問道: “你幹什麼啊?我又不是在講文藝大悲劇的故事,傷心成這樣!” 宮裝女子忽然執著他的手,泣聲道:“不!不!不是這樣,因為我做錯了,我,我……”只見她愈說愈激動,已泣不成聲了。 杜小帥任她抓著手,也不甩開,追問:“你做錯了什麼?” 宮裝女子強自振作一下,止住了痛泣,突然一伸手,摘除臉上的面紗。 杜小帥看了都呆詫了眼,口水差點沒滴下來,在他所見的女子中,無論年老的,中年的或少女,要數柳苔青最美,她不愧是江湖中公認的三大美女之一。 但此刻見了這宮裝女子,卻比柳苔青有過之而不及,使他幾乎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樣美的女子!小夥子睜大眼睛問:“哇佳佳!有夠‘水’(漂亮)的,你是誰?“宮裝女子一字一句道:“錢……如……意!” 杜小帥賊眼猛轉,突然想起大批黑衣蒙面人闖入“吉祥庵”,逼慈雲師太交出的人,不正是錢如意?! 這一來,他簡直是顆頭兩外大羅!一統幫主不惜勞師動眾,逼當年七大魔頭之一的洪薇,交出曾經逃至庵中避難的她。 而她如今身懷絕世武功,令武林黑白西道聞名喪膽,見了“血轎”就嚇得屁滾尿流,為什麼反而派唐詩詩趕往濛濛谷,卻阻止他殺一統幫主?、這在搞什麼嘛? 小夥子一副呆樣:“你就是慈雲師太曾經救過的那位錢……前輩?” 看到了美女,連稱呼都不一樣哪!示了我一條明路,遠赴天山,拜在天山神尼門下,我就不可能活到如今,更不會有‘血轎’出現江湖! 杜小帥瞄眼斜笑:“現在你以‘血轎’出現,又在江湖上大開殺戒,跟當年的‘紅花娘子’差不多嘛,那個天山神尼足夠‘衰’的,怎麼老是遇到這咱弟子!” 錢如意強自一笑道:“不一樣啦,我殺的是‘一統幫’爪牙,至於黑白兩道的人,只要被我查出誰想投靠‘一統幫’,我就絕不留他活命!” 杜小帥賊得很,馬上抓住重點:“這麼說,你跟‘一統幫’一定有深仇大恨羅?” 錢如意遲疑一下道:“這,這叫我怎麼說呢……”杜小帥聳聳肩道:“說實話呀……好啦!不管你跟‘一統幫’有仇也好,‘一統幫’跟你有恨也罷,我已經把我那塊玉佩的來歷說明給你聽了,你也該告訴我了吧。” 錢如意猶豫了片刻,始道:“小帥。我先說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這時候誰有興趣聽你說故事,我又不是幼稚園的小朋友!” 但她流露出殷切的眼光和神情,卻使小夥子連個不字都說不出來,只好癟笑道:“‘青菜’(隨便)你啦!” 錢如意輕喟一聲,從容不迫道:“小帥,在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如果你有什麼疑問,最好不要打岔,等我說完了再問好嗎?” 等杜小帥點了點頭,她才繼續說道:“當年江湖上有所謂的三大美女,其中一個姓錢,她跟江湖一位武學世家姓陳的青年,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相識,彼此間都很仰慕對方的開放功,經常相約切磋,這時突然冒出個姓杜的……”杜小帥聽到這裡,馬上就要開口,但想到錢如意已經關照過,只好把已經張開的口閉上,先聽續集再說。 錢如意頓了頓,又道:“姓杜的武功更高,只是心術不正,他竟然不擇手段,使姓錢的女子失身於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嫁給了他。姓陳的對那女子念念不忘,曾千方百計地約姓錢的相見,姓錢的始終不答應,最後怕他仍不放棄,只好私下去跟他見了一面,要他死了這條心。這時姓錢的已經懷了孕……”她深深嘆了口氣,才沉痛道:“哪知孩子還不到周歲,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姓杜的堡裡闖進了一批黑衣蒙面人,把全堡的人趕盡殺絕,只有姓錢的女子,抱著幼兒逃出……”杜小帥實在憋不住了,激動地:“你說的可是‘閻王堡’?” 錢如意微微點頭道:“不錯!你讓我說完好嗎?” 杜小帥急於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當然要讓他說完啊! 錢如意接下去道:“姓錢的女子抱著幼子,一路被追殺,逃進了九華山,眼見追兵已進,自己又受了傷,心知要保全母子倆的性命,絕對是不可能有的。情急之下,只好撕下了一片衣裙,咬破手指,寫下孩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將一塊血玉龍佩,和一塊‘閻王堡’的令符,塞在他的衣服內,藏在亂草叢中,再出去把追兵引開,希望能保住孩子的一條小命……”說道這裡她已泣不成聲,杜小帥也哭個不停羅! 他怎麼會聽不出,錢如意說的孩子就是他自己嘛。 但孩子的母親就是錢如意,還是另外一個姓錢的女子呢? 錢如意強自振作一下,繼續道:“當時姓錢的女子只求孩子能夠保住小命,已抱定決死之心,所以當那批黑衣蒙面人追近時,奮身跳下了懸崖,好讓他們以為母子倆人都沒命了。偏偏她命大,居然沒摔死。天亮後醒來,想到了孩子還藏在亂草叢中,又不顧一切地回頭去找,可是孩子已不知去向。 姓錢的女子心急如焚,四下尋找,那批黑衣蒙面人又出現了,一路追殺,使姓錢的女子邊戰邊逃,一直逃到金陵……“杜小帥那裡還能忍,急問道:“那位姓錢的女子,是不是你老人家?” 錢如意剛把頭點是,杜小帥就跪在她面前,抱住她大叫道:“娘!……”錢如意緊緊摟住了他,失聲痛泣起來。 正在這時,唐詩詩匆匆闖了進來,看得一呆,忙悄悄退了出去。 杜小帥突然不哭了,抬起頭恨聲道:“娘,殺進‘閻王堡’的那批龜孫子,是不是‘一統幫’的人?” 錢如意神情木然道:“以前不是,但如今可能是……”杜小帥聽得猛眨眼,眼珠子直轉地問道:“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錢如意苦笑著:“十幾年前還沒有‘一統幫’啊!” 杜小帥這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齒的憋聲道:“我懂了,當年領了大批黑衣蒙面人,殺井閻王堡’的頭兒,就是如今的‘一統幫’幫主!可是,孩兒不明白,你老人家為什麼要阻止孩兒要殺那老龜?” 錢如意沉痛道:“因為他可能就是你老爸!” 杜小帥聽得一跳三丈高,差點沒跳出帳篷,怪聲大叫:“什麼?是……我老爸?“他猛彈耳朵,幾乎都快彈掉了,以為自己耳朵有了毛病,否則哪有這麼新鮮的事,殺父毀家的仇人,竟然就是自己父親?“這話給任何人聽,也鐵定認為是在瞎掰,而且掰得既離譜又差勁! 但錢如意卻神情肅然:“雖然目前還無法證實,但那個人既可能就是你爹,所以我才阻止你殺他,以免造成終生的遺憾啊!” 杜小帥拍拍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怎麼在忽然問變笨了:“娘,孩兒的智商不低,準在一八○以上,絕不是低能兒。可是,娘說的這話,孩兒實在聽不懂,究竟是怎麼回事?” 錢如意鄭重地嘆口長氣道:“目前你還不需要知道,等我證實了那個人的身份,這個謎就會解開了。” 杜小帥像孩子撒嬌似的,雖然有點噁心,卻正準管用的,輕搖著她屈起的膝蓋道:“娘,告訴孩兒好不好嘛,不然下回孩兒再遇見他,不是他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他!” 錢如意猶豫之下,又嘆了口氣道:“欸!這事娘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當我躲進‘吉祥庵’時,已是精疲力歇,不只昏了過去,醒來時已躺在慈雲師太的禪房裡,養息了好幾天,才逐漸恢復了體力。那時娘想到你爹的慘死,又失去了你,真是萬念俱灰,便懇求慈雲師太為我剃度,從此皈依佛門。但她說我紅塵未了,又說我的遭遇,知道我武功已有要當基礎,便指示我一條明路,要我前往天山試試運氣,但並不保證天山神尼一定會收留我。 她一口氣說到這裡,拍拍杜小帥的腦袋,才繼續說道:“在我養傷的那段時日裡,我由悲憤變為平靜,但報仇的心卻更堅定,於是傷好之後,就辭別了慈雲師太前往天山。幸好慈雲師太已指點了我路徑,並未遇到太大困難就找到了天山神尼的隱居處,但她老人家一口就拒絕了我的要求!” 杜小帥眼睛睜得大大的,聚精會神的聽著,沒有再打岔。 錢如意微微笑了一下,又道:“那時正值寒冬,天山上一片冰天雪地,為娘的在仙洞外長跪不起,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後不支昏倒在雪地上,終於感動了她老人家答應把我收在門下。後來我才知道,她老人家已知生命的年限將至,也正急於物色一個傳人,否則絕不會收留我的。果然第三年,她老人家就無疾而終,安然圓寂了。好在她老人家已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投,為娘在天山又自苦練了幾年,才離開天山回到中原。這些年我對當上‘閻王堡’的慘事明查暗訪,始終沒有一點眉目,但聽說‘閻王堡’出事不到兩年,雪嶺‘飄花宮’也遭到同樣命運,只有芙蓉玉女柳苔於母女下落不明。” 杜小帥曾聽柳苔青親口述說過,“飄花宮”當年慘遭血洗的往事,忙問道: “你剛才說的那姓陳的,是不是柳前輩的丈夫,外號叫‘閃電手’的陳逸能?” 錢如意點了點頭,接下去道:“陳逸能是在你爹強娶了我之後,心有不甘,決心要取位當年江湖三大美女之一的柳苔青。不久之後,他終於如願以償,爾後他們放棄了江南龐大的產業,帶了一批人遠赴雪嶺,建造了‘飄花宮’,世外桃源,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美滿生活,那知人然逃不過那一劫。由於這兩件事的當事人,似乎有某種關連,使我猛然記起,在你滿月的那夜,你爹喝了不少酒,也不知他是真醉還是藉酒裝瘋,突然冒出一句,你究竟是不是他的親骨肉杜小帥一聽,真是憋透了心,忍不住憋聲道:”老爸怎麼這樣沒水準,這種話他也問得出口! 杜小帥全身簡直就象是來個大地震,震得他張目結舌,半晌才幹笑著: “這……這……娘,老爸自己不也遇害了嗎?” 錢如意道:“聽說那批黑衣蒙面人血洗‘閻王堡’後,臨走放了把火。 將堡內所有被殺的人,全部燒得面目全非。而自此以後,‘閻王堡’堡主杜休也未再出現,所以江湖中都盛傳他已處於非命。但為娘自從懷疑你爹未死後,即暗中查訪,查出不但‘閻王堡’和“飄化宮‘,都是被趕盡殺絕,而且近年興起的’一統幫‘,幫眾一律以黑衣蒙面做案,跟當年那批殺手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幫中一些重要人物,均以手上戴的戒指為識別。而幫主戴的是個骷髏戒指,以前你爹就經常戴著那樣的戒指!” 杜小帥歪頭想了想,忽然一彈耳朵:“娘,如果一統幫主真是爹,他怎麼知道你沒死,派人去金陵‘吉祥庵’,逼慈祥師太交出人來?” 錢如意搖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 杜小帥看“此路不通”,就又換了條岔路,問道:“那你怎麼又成了‘血轎’主人?” 錢如意輕嘆一聲道:“近年來娘為了查出一統幫主的真實身份,馬不停蹄,疲於奔命,終於累倒了,打算打一個清靜的地方,把病養好再說。那一夜在巢湖附近,遇見一位華麗宮轎的老婦,由四個中年和八名少女隨護,被幾十名黑衣蒙面人圍攻。當時那十二名護轎的男女都受了重傷,仍全力護著轎內的老婦,以致轎子上全灑滿他們鮮血,而那老婦又好象不會武功。為娘所以把那批黑衣蒙面人打跑了,老婦卻已奄奄一息,嘴裡只含含糊糊說了‘血旗令’三個字就斷了氣。” 杜小帥簡直快昏了,失聲驚叫道:“啊! 錢如意對這玩意並不重視,輕描淡寫道:“據說那是二百年前,九大門派發號施令。‘一統幫’攔截那老婦,可能是為了‘血旗令’,但對我毫無用處。而且,老婦一死,那十二名男女對‘血旗令’也毫不知情,他們不過是受僱護送那老歸前往蘇州而已。我看他們身手不弱,也很盡忠職守,就決心把他們收留在身這。後來乾脆把宮轎漆成血色,專殺‘一統幫’的人,以及想投靠他們的江湖敗類,想逼出一統幫主來。不久,‘血轎’就出了名。” 杜小帥笑憋著嘴:“娘,你老人家可真拉風,聽說黑白兩道聞名喪膽,連‘一統幫’那批龜孫,一見了‘血轎’下得屁滾尿流……對了,娘,你收了詩詩做弟子?” 錢如意微微點頭笑道:“你喜歡嗎?” 杜小帥苦笑不已,揪著張包子臉:“這……我……娘,現在有個嚴重的大問題,詩詩她娘……”錢如意忙以眼色制止,然後向帳篷外吩咐道:“詩兒,進來吧!” 唐詩詩在外恭應一聲,走進了帳篷。 錢如意微笑道:“有事嗎?” 唐詩詩恭聲道:“方大叔來啦。” 錢如意吩咐道:“請他進來。” 唐詩詩又恭應一聲,出了帳篷。 杜小帥不禁憋想:這‘方大叔’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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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杜小帥和錢如意剛站起身,便見當詩詩領進了一個又高又瘦的中年人,看他穿一身穿色的道袍,滿身都是八卦圖案,分明是個道士。偏偏頭上光禿禿的,連一根毛都沒有,連結個道髻都不行。 說他是和尚嘛,頭上又沒有戒疤,看上去真是非僧非道,不倫不類。 他對錢如意也不拘禮,雙手一哄道:“抱歉,錢女俠久候了。” 錢如意回了一禮,道:“方居士辛苦了……”轉向杜小帥道:“帥兒,你不認識這位方大叔嗎?” 杜小帥眨了眨眼,笑得甚逗人:“我可沒見過這位……”不料話還沒說完,那人已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把我大老遠送去九華山的畫毀了,不賠就算啦,居然敢說不認識我!” 杜小帥一聽又憋又窘,驚笑道:“你,就是我師叔?” 那人倚老賣老道:“嗯!這不像話,我神算子方傑這師叔,可不是讓人隨便叫著玩的,快好好磕三個響頭,那幅畫就不用你賠啦。” 杜小帥可賠不出同樣的畫給他,如果磕三個頭就能了事,看在他是師叔的分上,也不吃虧,想清楚了,他不緊不慢的,走上前。 方傑哈哈大笑道:“好啦,誰叫你那麼用力,地磕裂了不要緊,把頭皮磕破了,你娘可是會心疼,要跟我算帳的!” 杜小帥站起身來劈頭就問:“師叔,你怎麼知道那畫……是不是又去九華山了?” 方傑“嗯”了一聲,道:“你師傅和小師妹,不久也要出出……下山啦……” 錢如意打斷他的話,道:“這些待會兒再說,濛濛谷的情況如何?” 方傑一進帳篷就打哈哈,這會兒才正經八百的道:“一統幫主那廝,比咱們估計的高竿多了,連我這神算子也自嘆不如!”接著便將濛濛谷內,這三天三夜的戰況述說了一遍。 杜小帥一拍自己額頭,憋道:“哇 !我居然昏迷了三天三夜?” 錢如意道:“你要不是服了龍血和內丹,九條小命也保不住杜小帥嘲惹斜笑,道:”那我不成了九條怪貓!咦,娘,你怎麼知道龍血和內丹的事?“錢如意看了唐詩詩,道:“要不是詩詩告訴我,我哪會知道那些,甚至不知道你的姓名。” 杜小帥瞄眼道:“這我倒不懷疑,幾個月前遇見‘血轎’被圍攻,孩兒想當雞婆,還被娘罵我多管閒事呢?” 錢如意裝出生氣道:“怎麼,你要跟娘算舊帳?” 杜小帥裝出一副龜縮樣:“孩兒不敢,不敢……”隨即把話岔開道:“師叔,你濛濛谷裡,各門各派的人,全都撤走羅?” 方傑聳聳肩道:“不走幹嘛?那裡又沒有人管吃管住,在那裡喝西北風,你以為很爽啊!” 杜小帥憋著笑意:“哇 !師叔說話很衝我……餵,有沒有看見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小兄弟?” 方傑白了他一眼,道:“衝你一句就改叫‘餵’啦!告訴你,在你毒發昏迷時,我還看他跟一個中年人在一起,一眨眼就不見了,而那個人卻很像是楊小邪哦!” 杜小帥一聽,這會全身兩個大地震,忽然間若有所悟,楊小邪就是楊弟口中常提的“天才老爸”! 他昏得實在是癟得可以,遊透啦! 杜小帥最後好不容易,終於明白了,楊心蘭和“楊弟”就是同一個人! 也真難為他了,怎麼會有這樣遲鈍的人。 他不由地猛拍自己腦袋,罵道:“你娘咧,我真‘驢’啊!” 方傑一旁火上加油道:“對!該打,打重些!你不但是只‘驢’,還不是普通的‘驢’,是只大笨驢!公的母的分不出不說,還跟你師傅的仇人的女兒稱兄道弟!” 錢如意笑著阻止道:“好啦,別打了,打在兒身,可是疼在娘心啊!” 杜小帥順著台階放下手,憋聲道:“實在有夠爛,和仇人的女兒談戀愛就夠遜的,竟然還結拜成‘兄弟’,欸!我真是肉呆一個! 方傑尷尬道:“愛說笑,楊小邪的‘跑功’天下第一,誰能跑得過他? 再說,真是跑的話,那一定是我而不是他! 杜小帥問道:“娘,如果他真是……”說到一半,看看方傑和唐詩詩,話憋著嘴說不下去。 錢如意明白他要說什麼,又深深一嘆道:“必須澄清我的清白,至於以後該怎麼樣,連我也不知道了……”方傑了解他的心情,自告奮勇道:“錢女俠的身體尚未復原,不妨在這裡多養息幾日,待我去查明‘一統幫’的去向,再來告訴你們。” 錢如意微微點頭道:“那就偏勞方居士了。” 方傑有夠乾脆的,說走就走,連招呼都不跟杜小帥打一聲,轉身就一陣風似的出了帳篷。 杜小帥忙關心問道:“娘,您身體不好?” 錢如意輕嘆一聲道:“沒什麼,老毛病了,還是當年力拚那些黑衣蒙面人追殺時受的內傷,時好時發。這會要不是正發病,我就不會讓你師叔和詩兒趕到濛濛谷去了。” 杜小帥斥笑:“怪事,娘怎麼知道,孩兒可能殺那一統幫主,要詩詩趕去阻止而時間又算得那麼準?” 錢如意笑道:“帥兒,你師叔的外號叫什麼?” 杜小帥賊媚道:“原來如‘鼠’(此)啊!說的也是,神算子總算不是讓人叫著玩的,以前就聽師傅說過,師叔精通易理及紫微斗數,能知過去斷未來…… 娘,你們早就認識?” 錢如意搖搖頭道:“這幾十年來,他也一直在為你的生世奔走,查明當年我放在你身上的令牌,就是‘閻王堡’堡主的‘骷髏令’,而且查出‘一統幫’尚在追查我的下落證明我並未死。也真不愧是神算子,比一統幫主更高竿,想到了‘血轎’的主人可能就是我,不久前他才找到我,決心合力揭開一統幫主的真面貌。” 杜小帥斜藐著眼:“師叔知不知道老爸可能沒死,而一統幫主也可能就是爸?” 錢如意道:“他的判斷跟我一樣,相信很快就會揭開這個謎了。” 杜小帥困窘憋笑:“如果一統幫真是老爸,那……我可有得樂子玩了!” 錢如意沮然嘆了口氣道:“到時候再看吧,帥兒,讓詩兒陪你走走,娘有些累了,須要運功調息一下。” 杜小帥惹笑道:“娘,不用擔心,孩兒的血能治百病,保證血到病除!” 說著就卷起了衣袖。 錢如意搖頭笑道:“不用了,娘調息一會兒就沒事啦,你們出去聊聊吧。” 杜小帥只好偕同詩詩,出了帳篷。 守在外面的勁裝中年,對他們非常恭敬,又是公子又是小姐地猛打招呼。 兩人避開八名少女,走到林內僻靜處,在大樹根上坐了下來。 唐詩詩已憋了很久,一坐下來就問道:“帥哥,你剛才要對師父說,我娘怎麼樣?” 杜小帥哪能告訴她,唐雲萍“舊病復發”,在太湖一帶大開殺戒,鬧出百餘條人命。 他只好隨便說說:“沒怎麼樣啦,自從你逃跑後,你娘就解散了‘桃花教’,把那些姑娘送到我乾娘那裡去,然後就和我們分頭去找你,結果連他也不知上哪裡去了,真夠兩光(糊塗)的。” 唐詩詩憤聲道:“何必找我,就當我死了好啦!” 杜小帥心知道這姑娘對他見第一面就很“來電”,偏偏後來為救唐雲萍那嘲床戲”被她撞見,尤其女主角是她母親,這下的刺激可大羅! 對於一件事實,他要怎樣使“它”變成夢境或幻想。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小夥子一臉尷尬,很糗的笑了笑,只好把話題轉開道:“詩詩,你是不是跟我學了‘紅花血指’?” 唐詩詩搖了搖頭道:“師父那武功太霸道,不適合我,最好不要練。” 杜小帥不禁想起了楊心蘭,憋罵道:“你娘咧,口口聲聲為了要練‘紅花血指’,不惜自宮,你本來就是母的,割個屁呀!” 唐詩詩沒有搭腔,忽問道:“帥哥,你怎麼也知道‘紅花血指’這種武功?” 杜小帥反問道:“我娘沒有告訴你,當年‘吉祥庵’的住持慈雲師太,才是天山神尼的真正嫡傳弟子?” 唐詩詩搖了搖頭道:“師父從來不提自己過去的事,連派我乘‘血轎’趕去濛濛谷,也只要我告訴你,一統幫可能是你爹,絕不能殺他,並且要我帶你來見她老人家……”杜小帥斜瞄著她:“你怎麼不親自阻止,卻要我那……我那兄弟阻止我?” 唐詩詩小嘴一噘道:“這是方大叔師時出的主意嘛!” 杜小帥也搞不清方傑在搞什麼飛機!只好又問道:“那你已經告訴我那‘兄弟’,一統幫可能就是我爸嘍?” 唐詩詩道:“不然他怎會趕去阻止你!”杜小帥笑得有點呆痴,把耳朵一彈道:“這下子,全天下的人大概都知道這件事了。噢,看你把我帶走,怎麼沒跟來?” 唐詩詩忽然“噗嗤”一笑,道:“他呀,我看他被一個像叫化子中年人,像抓小偷似地一把抓住了後領……對了,那個人就是方大叔說的楊小邪!” 想起楊心蘭這個“兄弟”,杜小帥心裡覺得好嘔,真像方傑罵他的:“不但是‘驢,還不是普通的驢’,是個大笨驢!搞了半天,連公的母的都分不出,還跟人家結拜“兄弟”,這不是“驢”嗎?” 小夥子愈想愈窩囊,氣得又猛打起自己的腦袋瓜來。 唐詩詩忙伸手阻止道:“帥哥!你幹嘛打自己,是不是抓狂(發瘋)啦?” 杜小帥憤聲道:“哼!以後最好離我遠些,只要被我抓住,非把你扒個精光,先狠狠揍一頓屁股再說!” 唐詩詩嬌聲嗔道:“你敢!我又沒招你惹你,幹嘛對我這麼狠毒……”杜小帥幹窘直笑道:“我說的不是你,是那個……欸!別提了,提起她來我就癟!” 唐詩詩沉默了片刻,忽道:“帥哥,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杜小帥心裡怦怦直跳,實在怕她又問起唐雲萍的事,但又不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道:“當然可以!” 唐詩詩似乎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想了想,才笑道:“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娘很美?” 你娘咧!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這教他如何回答? 杜小帥不禁訥訥道:“呃,呃,是很美……”唐詩詩又追問道:“我是不是很像我娘?” 杜小帥瞄著她道:“像……像極了!” 唐詩詩再追問道:“既然我們母女這樣像,為什麼你喜歡我娘,而不喜歡我?” 杜小帥簡直招架不住了:“這……我……”唐詩詩眼圈一紅,淒然欲泣道: “我明白了,你喜歡年紀較大的,嫌我太小不懂事,對不對?” 杜小帥幾乎苦出汁來:“不!不!詩詩,你完全誤會了,不是這樣啦!” 唐詩詩憤聲道:“哼!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不承認?我知道,你把我看成不懂事的小女孩,只會玩玩‘躲貓貓’(捉迷藏)的遊戲,其實那種‘成人遊戲’我也會!”說完,熱淚奪眶而出。 杜小帥臉都綠啦:“詩詩,你,你也……”他以為有其母必有其女,唐詩詩生長在“桃花教”那種環境中,母親經常抓年輕力壯的男子回來,搞那“採陽補陰”的飛機,這少女耳染目濡,那能不受“污染”? 唐詩詩的想法,卻跟他完全不一樣,經過這幾個月來,她已不再是“溫室裡的花朵”整天在母親的呵護下,而在思想和感情上變得很成熟了。 她知道杜小帥已經是個“小男人”,對跟他玩“扮家家酒”的遊戲已不感興趣,所以寧願選擇她娘。 既然有這種想法,她覺得只有投其所好,才能抓住這“小男人”的心。 只見她把臉上淚痕一抹,霍地站起身,竟在杜小帥面前寬衣解帶起來。 突聞不遠處傳來少女的急促呼叫聲:“公子,小姐,你們在哪兒?不好啦,夫人……”杜小帥一聽,嚇得魂都飛啦!跳起身就向帳篷處飛奔而去,把光著身子的唐詩詩撂在那裡也不管了。 ※※※ 當錢如意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時,睜眼一看,發現杜小帥和唐詩詩,一左一右席地側坐在自己身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她剛要撐身坐起,杜小帥難得有機會做孝子,忙按住她道:“娘,您多躺一會兒,這回該孩兒服侍你老人家啦。” 錢如意只好躺著,眼珠子轉了幾轉道:“奇怪,剛才我只覺得有點頭暈,怎麼就昏倒了……”杜小帥捉笑道:“安啦!有你這‘血庫’兒子在身邊,這點小毛病,真是燒款代志(小意思)!” 錢如意詫異道:“你的血?! 杜小帥點點頭,正經八百地道:“身體發膚受了父母,孩兒的血不就是娘自己的血!” 錢如意欣慰地笑道:“帥兒,想不到你除了武功,還跟師父學了不少吶。” 杜小帥俊眉一剔,很得意道:“那當然,師父他老人家是文武雙全,名師自然出高徒……”瞄了沉默的唐詩詩一眼,忙拍馬屁:“就像娘教的徒弟一樣,將來詩詩一定是位名揚天下的女孩!” 唐詩詩對他的恭維並不領情,反而給他個大白眼。 錢如意看在眼裡,不禁問道:“帥兒,你是不是欺負了詩詩?” 杜小帥苦笑道:“我哪裡敢,詩詩是娘唯一的得意高足,孩兒拍她馬屁都為不及……”錢如意赤笑道:“諒你也沒這麼大的膽子!”隨即執起唐詩詩的手問道:“詩兒,你怎麼悶悶不樂的?” 唐詩詩面紅耳赤,低著頭吶吶道:“我,我……”杜小帥見她又窘又急。趕快幫她解圍:“娘,是這樣的哪,詩詩見到咱們母子重逢,當然也很眼紅……不,是觸景生情,也想起了她娘埃”錢如意追問道:“是嗎?” 唐詩詩只好點了點頭,把窘態掩飾過去。 錢民信以為真,嘆了口氣,忽向唐詩詩道:“詩兒,你去看看他們採購食物的回來了沒有,回來就把酒菜送進來,咱們好好喝幾杯。” 唐詩詩似乎知道錢如意是故意要把她支開,恭應一聲,起身向帳篷外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等她一離去,錢如意就輕聲問道:“帥兒,你師叔來之前,不是正在告訴我嗎,詩兒的娘究竟有什麼嚴重問題?” 杜小帥擔心唐詩詩在外面偷聽,忙起身去帳篷外查看一下,見她已走開,才回來坐下,將唐雲萍的事說了一遍,只是不敢說出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 被他娘知道,不氣得吐血才怪! 錢如意聽畢,皺起眉頭沉思了片刻,憂形於色道:“這關看來,倒是刻不容緩,必須儘快找到她娘才行。不過,你的血真管用,能治好她娘嗎?” 杜小帥笑道:“愛說笑!上回她娘只剩下一口氣,人都快完蛋了,服下我血立即見效,這可不是亂蓋的!” 錢如意問道:“那為什麼又舊病復發呢?” 杜小帥揉揉鼻子憋笑道:“上回一定是沒能把根治,這回多服幾次血,絕到可以斷根。” 錢如意沉吟了一下道:“帥兒,這事急如星火,絕不能耽誤。否則詩兒的娘會愈陷愈深,難以自拔,而無故喪生的人就更多了,我看……這樣好了,你趕快帶著詩兒去找她娘,把‘一統幫’的事暫時先擱一擱,反正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急於一時。” 杜小帥笑得很苦:“娘,為什麼要帶詩詩去?” 錢如意:“這是為了心防萬一,因為練邪門功夫的人,一旦到了那種情況,往往會失去理智,連她自己也無法自製。唯有親情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也是發自內心的,如果她見了自己急於想找到的女兒,對她的病情大有幫助,所以你必須把詩詩帶著。” 杜小帥想起剛才的情形,萬一途中她又“發作”了,再脫個精光,他可真要吃不完兜著走羅! 不禁一副苦瓜臉地:“可是……” 錢如意正色道! 杜小帥問道:“娘,你要去見師父?” 錢如意點點頭道:“如果不是你師父,你的小命哪能活到今天,我自然要去向他當面致謝埃”此刻,唐詩詩領著四名少女,將買回的酒菜送進帳篷里來。 “血轎”自從出現在江湖,一向是行蹤飄忽,到處為家,所以“一統幫”雖勞師動眾,可不容易找到它,只有它去找他們的霉氣。 帳篷是“血轎”帶著走的,故不便攜帶任何家具,連張矮桌都沒有,只好在地上鋪塊布,將酒萊擺在上面。 酒只有一小壇“女兒紅”,以杜小帥如今的酒量,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但在母親面前,他可不敢太囂張的豪飲。 錢如意這是已恢復這來,就跟沒事一樣,盤坐著笑著:“帥兒,你已昏迷了三天三夜,這一頓可要多吃些,補一補啊!” 杜小帥把袖子一卷道:“娘請放心,孩兒絕不會跟您客氣的!” 這對母子失散了十幾年,一旦重聚,自然就是爽到了家,流露出了令人既感動又羨慕的親情。 而看在唐詩詩的眼裡,卻無限感觸,無法分享他們的天倫之樂,反而覺得好憋心。 她敬了師父一杯酒,便說頭疼要先去休息。 這種托詞已經用了千百年,是老掉牙的陳腔濫調,一點都不新鮮,錢如意哪會聽不出來她是下亂蓋。但也不揭穿,只是若無其事道:“也好,這兩天你也累夠了,既要服侍我,又要幫我照顧帥兒……噢,對了,你順便收拾一下,看要帶些什麼,明天一早跟帥兒找你娘。”“唐詩詩意外的一怔道:”那,那師父呢? “錢如意:“我在這裡等你方大叔,過幾天才離開,一月後帥兒會知道上哪裡去找我,你娘的病犯了,這事比較急,必須儘快把她找到。” 唐詩詩點點頭,又瞄了社小帥一眼,才起身施禮而去。 等她出了帳篷,母子便邊吃邊聊,杜小帥便將下山後所遇到的事,一一告訴了母親,只是把“限制級”的部分省略,或者輕描淡寫的一筆掃過。 錢如意聽畢,眉頭一皺道:“如果一統幫真是你爹,那你乾娘柳苔青生死不明,就很可能是落在了他手裡啊!” 杜小帥點點頭道:“孩兒也是這樣想……不過,血洗‘飄花宮’的是宋一刀,一統幫主可能沒有親自出馬。” 錢如意深深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宋一刀不知究竟是什麼來頭,連當年的七大魔頭之首,‘紅花娘子’洪薇都捱了他一刀……”社小帥一搓鼻頭,不屑一顧道:“沒什麼啊!他還不是照樣被洪薇前輩的‘紅花血指’所傷!” 錢如意詫異道:“這就怪了,中了‘紅花血指’,幾乎從來沒有人能活命的,宋一刀怎會這麼快就好了,居然在濛濛谷大顯身手。難道是洪薇這四五十年把武功擱下,功力已減退了?” 母子倆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了。 這晚,杜小帥就睡在帳篷裡。 第二天,唐詩詩已準備齊當,換上一身勁裝,看起來英姿撩人,跟當日在“桃花教”山洞裡,那種弱不經風的模樣大不相同。 她先向錢如意請了安,便道:“師父,弟子已經準備好了,幾時出發?” 顯然她已急於想早日找到母親。 錢如意向壯小帥殷殷叮嚀一番,才依依不舍地,親自把他們兩人送出了密林。 ※※※出了密林,杜小帥才發現,原來仍在雲霄山中。 唐詩詩問道:“帥哥,咱們那裡找我娘?” 杜小帥猛敲自己的腦袋,道:“最近她在太湖一帶出現過,可能還在找你,咱們就去太湖吧!” 唐詩詩點了點頭,沒有表示異議。 兩人便由山路轉向官道,向南直奔太湖。 一路上,社小帥可是心亂亂的,感到亂提心吊膽一把的,萬一這少女突然“抓狂”,又脫得光溜溜的,他真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少女在他身邊,簡直就像捧著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可能隨時爆發! 這一爆炸,雖然不至把杜小帥炸得血肉模糊,但東倒西歪,唏哩嘩啦絕對沒問題! 而且,他不但為這個煩心,同時想到唐雲萍近日不知又殺害了多少無辜? 柳苔青生死下落不明,李圓圓和楊心蘭為什麼隱瞞身份,她們如今在哪裡?……最使他不安和擔心的,卻是惟恐一統幫主真是他老爸! 果真如此,他又將如何面對這癟心的事實?也太殘酷了嘛! 幸好唐詩詩一路上保持沉默,沒有向他問東問西的,也不知少女的小心眼在想些什麼。 時近正午,到了袁州地面。 忽聽唐詩詩提議道:“帥哥,咱們既然趕路,走的多累,何不到縣城裡去買兩匹好馬代步。” 這主意不錯,反正小夥子身邊有不少銀票,在他來說,買兩匹馬實在是小意思。 他不假思索道:“好呀!” 兩人當即加快腳步,直奔袁州縣城。 進了城,問出城北有個專門賣馬的園子,兩人興沖沖趕去,果見一座空礦地上,木欄中圍了好幾十匹馬,還有幾個江湖人物打扮的壯漢,正在跟馬主討價還價。 杜小帥便上前問道:“餵!這些馬是不是賣的?” 馬主不知天生是個“槓子頭”,專喜歡抬槓,還是一大早受了老婆的氣,眼皮一翻道:“不賣還用送的不成!” 杜小帥可不是來吃癟的,馬上“轟”回去:“你娘咧!是不是吃錯了藥,幹嘛說話這樣‘衝’?” 馬主牛眼一瞪道:“奶奶個熊!我馬大雄一生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別以為你穿得人模人樣,老子可不吃這一套,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還輪不到你小子來教訓!” 畦 !這傢伙好大的火氣,哪像和氣生財的生意人,簡直像土匪強盜嘛! 杜小帥也回罵道:“罵爸!你是存心吵架,還是想打架?” 馬大雄挺胸走上前道:“隨你的便!” 杜小帥忍無可忍,怒哼一聲,正待發作,唐詩詩已息事寧人的勸阻道:“帥哥,算了吧,咱們去別處買……”不料馬大雄譏笑道:“帥哥?帥個熊,我看還比不上我這大老粗吶!” 幾個江湖人物一聽,頓時哄然大笑。 勸架的唐詩詩也火了,怒斥道:“有什麼好笑的!” 一名壯漢上前道:“哇 !你這小妞還真恰(兇),連咱們笑也管,又不是我老婆。 另一名壯漢賊笑道:“是你老婆也只能管你,可管咱們幾個頭上來啊!” 又一名壯漢道:“那就算咱們大家的老婆好啦!” 此言一出,又引起一陣哄然大笑。 笑聲尚未落,突聞“劈劈啪啪”連響,幾個壯漢竟各自捱了兩耳光。 這一來,不僅笑聲突止,幾個壯漢也傻了眼,他們甚至沒看清是這小姐,還是那小子出的手。 只見社小帥忙取出一塊方巾,一面為唐詩詩擦手,一面邪笑道:“詩詩,你也真愛乾淨,不怕打髒了手?” 幾個壯漢這才回過神來,心知出手打他們耳光的是這小妞,不由地怒從心起,齊齊狂一聲,突向這對年輕男女一擁而上。 杜小帥立即施展“幽靈十八扭”,伸手將唐詩詩輕輕一帶,閃向馬大雄身後,卻把他推送上前。 馬在雄身不由已,直向迎面撲來的幾個壯漢衝去。 由於變化太大,幾個壯漢根本分不清衝來的是誰,只當是杜小帥衝來,那還跟他客氣,立即揮拳猛揍。 剎時掌如雨下,揍得馬大雄雙手抱頭大叫道:“是我呀!你們打錯人了……” 幾個壯漢剛住手,又見人影一晃,杜小帥已到面前。 小夥子出手如閃電,而且毫不留情,只聽一陣驚呼慘叫,幾個壯漢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已被揍得鼻青臉腫,東倒西歪啦! 杜小帥眼光一掃,得了便宜還賣乖:“各位,請你們以後準備捱揍之前,最好洗個澡,別把人家的手弄髒了。那是很不體面,也不衛生的啊!”說著又取出方巾,用力擦拭著雙手。 唐詩詩一路見那幾個壯漢倒在地上的狼狽相,竟也說起了風涼話來,上前訕笑道:“不知我是你們那一位的老婆,我可不嫌臟的。” 幾個壯漢嚇得不約而同道:“不不不,不是我的!”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道:“那你們還是想挨揍呢,還是趕快滾遠此?” 幾個壯漢哪敢搭腔,忙不迭爬起來,簡直是滾跑的。 杜小帥聳聳肩,走到坐在地上呻吟的馬大雄面前,逗惹虐笑道:“你這些馬是不是賣的?” 同樣的問話,馬大雄的回答可不一樣了,忙道:“賣賣賣,當然是賣的,可是,剛才那幾個全買去了,而且昨天就付了三百兩的定金……”杜小帥斥道: “你娘咧! 馬大雄氣憤道:“我就是為這個生氣呀!價錢昨天就談好了,不分好壞,每匹馬都算一百兩銀子,總共五十三匹馬,我收他們五十匹的錢,三匹是送的,哪知他們今天變了卦,說什麼要我‘回扣’三成,給他們一千五百兩銀子,這種規矩我連聽都沒聽過,三七分帳又不是拉客的‘三七黃牛’!為了這是整批生意,我只好吃點虧,答應給他們一成意思意思。可是他們非要三成不可,就為這個跟我蘑菇了半天,你說氣人不氣人!” 杜小帥脫著眼:“所以你這個不長眼的,你就把氣出在我們頭上了?” 馬大雄抱拳連忙作揖道:“實在很抱歉,其實我剛才說‘不賣還用送的不成’那句話氣話,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啊!” 杜小帥道:“那我們現在要買兩匹馬代步,你賣不賣?” 馬大雄面有難色道:“可是他們已經付了定金,雖然被你們打跑了,回頭還會來……”杜小帥問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一下子要買這麼多馬?” 馬大雄搖搖頭:“那就不清楚了……不過,昨晚我跟城南的老張一起喝酒,聽他說,他養在城外十裡山邊的一百多匹馬,前天一夜之間,竟被盜馬賊全盜走了,那可比我更倒霉吶!” 杜小帥“哦”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又偷又買,這他奶奶的是搞什麼……” 唐詩詩輕撞他一下,一施眼色道:“算了,不要讓這位老闆為難,咱們走吧。” 杜小帥只好把話打住,帶著唐詩詩離去。 走出不遠,杜小帥就忍不住憋聲問道:“詩詩,你想到了什麼?” 唐詩詩道:“這兒離雲霄山不到百里,你想什麼人需要這麼多馬匹?” 杜小帥若有所悟道:“對!只有‘一統幫’!” 唐詩寺點點頭道:“這次去濛濛谷赴約的各門派,以乞丐的人數最多,其他門派不過數十人而已。但乞丐幫一向都是用跑路的,根本用不著馬。而各大門派的人,有的自備了馬匹代步,有的是提前趕路用的。‘一統幫’為了避人耳目,非但要化整為零,更不敢用馬,以免聲勢浩大,容易惹人主意。 可是一統幫主身受重傷,他們從山洞的秘道逃出山外,急於逃回老窩,又擔心各門各派緊追不舍,人力不敢再分散,是不是須要大批馬匹代步?“杜小帥把大拇指一豎,忙拍馬屁,贊道:“詩詩,你有夠了不起,我倒還沒想到這一點呢!” 唐詩詩接著又判斷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一統幫‘的大批人馬,可能就藏在附近一帶! 唐詩詩看他傷腦筋的可憐樣,便道:“帥哥,咱們還是趕快回去,把消息告訴師父吧!” 杜小帥覺得這辦法很好,當機立斷道:“就這樣辦!” 兩人連午飯都來不及吃,就匆匆出了城。 光天化日之下,官道上不便施展輕功,他們決定去武功山的山路,抄捷徑回雲霄山的密林。 不料還沒奔近武功山,忽聽後面蹄聲大作。 兩人止步回身一看,遙見塵煙滾滾,大批人馬正風馳地追來。 杜小帥揉揉鼻子,謔笑不已:“哇 !想娶你做老婆的人還真不少哩!” 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憋想:“就只有你不想娶我!” 轉眼間,大批人馬已近,浩浩蕩蕩。足有五六十人。 除了那幾個買馬要“回扣”的傢伙,其他幾十人竟是一模一樣的面孔,果然是“一統幫”的爪牙。 幾個壯漢不認識杜小帥,大概那日在濛濛谷中,他們是預先藏在山洞中的伏兵。否則在馬園時,早就嚇得溜之大吉了,那還敢猛吃唐詩詩的“豆腐”。 但趕來的這批人馬,一見杜小帥,無不意外的一驚,紛紛勒馬收住奔勢,全都苦著一張臉、愣啦! 那日在濛濛谷中,一統幫主和宋一刀也是這張面孔,使杜小帥也搞不清楚,他們是不是也來了。 他只好試探的哈哈一笑道:“咱們又見面啦!” 唐詩詩雖已拜錢如意為師,畢竟對日尚短,只能算是“速成班”,“惡補” 了天山派的一些獨門武功。而且從未跟人真正運過手,不免有些怕怕的,站在杜小帥身旁輕聲道:“帥哥,不知他們之中有沒有一統幫主……”她的話尚未說完,只見一人策馬上前道:“哼!好小子,又是你!” 杜小帥一聽這人的口音好熟,但一時卻想不出他是誰。靈機一動,也故意邪笑:“奧,原來是你老兄!” 那人果然一怔,呆呆地:“你知道我是誰?” 杜小帥裝模作樣道:“難道我要指名道姓?” 那人單手一撐馬鞍,身形騰空而起,真像是“沖天”砲,接著凌空一擰身,又變成了向前俯衝,好似故意在炫耀他這一身輕功和身法。 杜小帥正在欣賞他的表演特技,那人已直衝到面前,雙拳左右開弓,同時向他面前和胸前攻到。 就這一出手,杜小帥已猛然認出,哎呀呀!這人可不正是那“鐵拳”東方明?! |
第三十三章
東方明是佯作歸順,實際上潛伏在“一統幫”臥底,這事杜小帥是知影(知道)的,但此刻怎麼如此兇猛,好像一拳就要取他小命似的! 杜小帥可沒空再作分析,伸手一摸唐詩詩的纖腰,急以“幽巫十八扭”的身法向旁閃開。 東方明攻勢走空,立時轉身欺進,連連揮拳猛攻。 哎呀呀!真夠要命的! 他這雙鐵拳,昔日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比刀劍更具有威力,如果被他一拳打實,幾乎沒有人能活命。 杜小帥見他如同拼命三郎似的,憋想:“你娘咧!就算假戲真作,要裝給你帶來的那批人看,也不必玩真的呀!” 他在蘇州門外“大成客棧”,曾經跟東方明交過手,那時他尚未服下龍血和內丹,就已經佔了上風。如今憑他的功力,就算十個東方明也不夠看啦! 但東方明是反“一統幫”的,到目前為止,只知道僅有他一人能在幫中臥底,而且還混上個蘇州分舵舵主。 說不定他已查明一統幫主的真實身份,這條線索可不能輕易讓它斷掉了。 杜小帥心念一轉,故意向唐詩詩大叫道:“哇 !這傢伙卡有厲害,咱們惹不起他,快溜吧!”一把拖了她就朝山邊拔腳狂奔。 “兩個小鬼哪裡逃!”東方明狂喝一聲,急起直追。 其他幾十名尚未下馬,一見杜小帥拖著唐詩詩不戰而逃,便“呀呼,呀呼” 地怪喊怪叫,各自雙腿一夾馬腹,連連揚鞭猛抽馬臀,像潮水般地追了上去。 杜小帥這些年在九華山練的一身輕功,在江湖上已可算第一流的了。如今服下龍血和內丹,徒增數十年功力,那就更是仙人放屁 不同凡響啦! 即使拖著唐詩詩,不須全力展示,東方明只有在後面吃沙的份! 但東方明可是卯足了勁,眼看一對年輕男女奔向山坡,仍在後面緊迫不舍。 杜小帥回頭一看,見東方明一路追來,不禁暗喜,便向崎嶇的山頭飛奔,這樣騎馬的那批人就跟不上來了。 唐詩詩任由杜小帥拖著她跑,緊緊拉住手的滋味,使她感到無比的甜蜜和欣慰,恨不得一直這樣跑下去,永不停止。 可是這樣跑下去,就算不累死,也會被憋昏! 到了上頭,杜小帥便停下來,居高臨下回頭一看,東方明尚未拋在十幾丈外,那批騎馬的人卻已不見人影了。 杜小帥這才放開唐詩詩的手,等東方明一奔近,就把雙手一拱道:“東方前輩,久違了!” 東方明意外的一怔,詫異道:“好小子!你不是亂蓋,是真的認出老夫嘛?” 杜小帥捉廈地:“‘追風拳’可是前輩的招牌啊!” 東方明回頭朝下看了看,急切道:“他們可能已奔馬追上山來了,時間不多,請迅速轉告乞丐幫寒幫主,”一統幫“已攻佔黃花島,以那裡作為大本營……” 杜小帥暗暗一怔,想不到黃花島已被“一統幫”攻佔,但他最開心的,可不是這個:“東方前輩可查出一統帚主究竟是誰?” 東方明搖搖頭道:“目前尚未查出,沒有時間多說了,快出手把我打傷,你們可從山那邊逃走。”說時向右方那片樹林一指。 杜小帥有點下不了手:“這不大好吧……”東方明情急道:“快出手呀,你不把老夫打成重傷,我就不能在‘一統幫’裡了!” 杜小帥還在那邊傷腦筋,遙見那幾十個人已撲向山上來。 東方明為了表演逼真,立刻向杜小帥撲去,連連揮拳猛攻,一面憋聲促道: “快呀!快出手……”杜小帥已沒有時間猶豫,突以“君邪手”一掌闢在東方明左肩上。 只聽東方明沉哼一聲,向後接連踉蹌倒退幾大步,一個仰面倒栽,便連翻帶滾地跌小山去。 杜小帥既已獲得重要消息,無心再跟撲上山來的那批人動手,拖了唐詩詩就跑給人追。 兩人一口氣奔到林中,已聽不見追兵追人,大概他們都是老江湖,很相信“遇林莫追”那一套吧。 穿出密林,他們仍然走小路捷徑,直奔雲霄山。 哪知趕到“血轎”紮營的林中,帳篷已不在,所有的人都不知去向了。 杜小帥猛彈耳朵:“娘怎麼這樣快就走啦?” 唐詩詩判斷道:“一定是方大叔有了消息,師父才急地趕去。” 杜小帥馬上以拳擊掌道:“對,你真聰明,八成是查出‘一統幫’的行蹤! 詩詩!咱們快追,反正去太湖要經過黃花島是順路,也許能追上我娘。 唐詩詩這點最可愛,從不自作主張,或是亂出點子,完全以杜小帥的意思為意思。 她雖急於想找母親,仍然順從杜小帥的主意。 當他們出了雲霄山,已是傍晚時分。 整天滴水未進,這時他們才感到又饑又渴,而且很累,便決定就近在安源鎮歇一夜,明日一早再趕路。 他們走進這僅有的一家客棧,先要伙計準備兩間客房,才在廳內找了張桌子坐下,點了幾樣菜,外加五斤好酒。 等伙計離開後,唐詩詩不禁輕聲問道:“帥哥,你要五斤酒幹嘛,想瞎操心啦!我可不陪不喝,五斤酒你一個人包辦,喝醉了可不許發酒瘋啊!” 杜小帥揉揉鼻子道:“安啦!我……” 下面的話邊沒說出口,忽見伙計又走到桌前來,陪著笑臉道:“對不起,咱們掌櫃的交待,二位如果要住夜,請先惠帳。” 杜小帥斜睨著他:“哦,什麼時候有這樣規矩啦?” 伙計笑道:“不是那,因為前些天來了不少客人,把小店都住滿了,整天又吃又喝的,說好走時一齊結帳。掌櫃的看難得這麼好的生意,而且那些客人都帶刀帶劍,怕惹不起他們,只好同意了。誰知他們一連住了七八天,前幾天的夜裡突然全溜了。所以,所以……”杜小帥和唐詩詩對瞄一眼,心照不宜,似已想到伙計所說的那批客人,很可能就是“一統幫”的爪牙,自然也有可能是其他門派的人物。 小夥子呵呵惹笑,當即掏出個十兩重的銀錠,放在桌子上道:“夠不夠?” 伙計忙鞠躬哈腰地道:“夠!夠!太多了,這個先交給櫃檯收下,等二位走時再結算,多退少補哪。”說完便拿起銀錠,恭恭敬敬退去。 杜小帥笑憋著嘴:“你娘的! 唐詩詩默了一默,忽問道:“帥哥,如果那個人真是你爹,你打算怎樣?” 杜小帥笑得很苦:“我能怎樣……看情形,那人雖然罪大惡極,娘卻還不想給他死,否則怎會阻止我殺他?” 唐詩詩不以為然道:“帥哥,你錯了。我明白師父的心意,那罪魁禍首天下人都可殺他,只有你不能殺他,因為他可能真是你爹!” 杜小帥露出苦臉笑道:“哎!我的命怎麼這樣衰,竟會遇上這種事!” 唐詩詩“噗嗤”一笑,突然冒出一句:“你是命犯桃花!” 杜小帥聽後一呆,憋聲道:“你聽誰說的?” 唐詩詩道:“是方大叔對師父說的嘛!” 杜小帥只好報以乾笑憋想:“師父替我算的八字還真準,一下山就遇上女扮男裝的楊心蘭,不久又認識了唐雲萍,接著又是李圓圓、宋妙妙……這兒嘛,身邊又跟著對我很‘來電’的唐詩詩,可別再……欸!難道我真是命犯桃花?” 唐詩詩見他眼珠子一動也不動,好象定住了,忙問道:“帥哥,你怎麼啦?” 杜小帥這才拎回心神,弄笑道:“隨便想想啦,我只是覺得,師傅人稱神算子,能知過去和未來,那他早就應該算出,一統幫主究竟是不是我爹嘍。” 唐詩詩瞪眼道:“你真是愛說笑!紫微斗數是根據一個人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一生的遭遇和禍福,那也只是能算出個大概。如果天下什麼事都知道,豈不成了活神仙。” 杜小帥糗笑:“我看師父有點臭彈,倒是蘇州城外‘天殘寺’的天殘大師,可比他高明多了。” 唐詩詩好奇的追問道:“哦?他怎麼個高明法?”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道:“他可沒說我命犯桃花,只是告訴我小師妹的身世……”唐詩詩又“噗嗤”一笑,道:“帥哥,你這個人亂沒風度的,就為方大叔說你命犯桃花,你就故意瞎掰,搬出個什麼老和尚,把自己師叔給比下去,好像他那‘神算子’名號是讓人叫著玩的。”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認真道:“不!我說的是真的,真有這位天殘大師,那天我突然找上門,連口都還沒開,他就知道我是誰,為什麼去見他的呢!” “哦?” 唐詩詩振奮道:“那好極了,他真有這麼‘神’,咱們只要去問他,不就知道我娘在那兒了!” “這……” 杜小帥牛皮正要膨破了,剛好酒菜送上桌來。 小夥子跟楊心蘭在一起不少時日,被他傳染了,可忘了什麼叫客氣,在壇子裡舀了杯酒就要喝,卻被唐詩詩把他的手按住,示意他將酒放下。 只見唐詩詩從容不迫地,從鬢間拔出支三寸長的銀釵,插入杯中浸了片刻,拿出來看看,又插進每只菜盤裡撥動一陣。 杜小帥見狀,眨眨大眼睛,問道:“詩詩,你這是幹嘛?” 唐詩詩查看了一下銀釵,未見異狀,才笑道:“好了,你放心吃喝吧!” 杜小帥賊眼一轉,馬上大悟道:“你是怕酒菜裡有毒?” 唐詩詩微微點了點頭:“這是師父教我的,出門在外,隨時隨地都得小心,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酒菜被做了手腳,這支銀釵就會發黑噢。” 杜小帥突然想起陰陽雙劍,不就是在黃花島上誤飲入“黃花消功散”的毒酒,以致全身功力盡廢,被人當成玩具在耍!吃夠了癟。 如今韓森早已撞壁而死,黃花島又被“一統幫”攻佔,雷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杜小帥不禁癟嘆兩聲:“欸!我有兩位好友,就是一時大意,誤飲毒酒,把一身功力廢了,要是他們也像你這樣謹慎……”不禁又嘲惹訕笑:“廢話!他們又不是女的,頭上怎能插支印釵!” 唐詩詩卻正色道:“師父是怕我武功太淺,又缺乏江湖閱歷。如果像師哥功力這麼深厚,只須察一下酒色,聞聞味道就知道有沒有下毒了。” 杜小帥捉笑:“其實我這‘怪胎’,再毒的酒菜也不夠看啦!” 唐詩詩駁道:“那可不定,像一統幫主指戒上的毒,就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一提起一統幫主,杜小帥又一個頭八個大了,只有藉酒燒愁,可不管它是不是“愁更愁”,一杯接一杯的猛飲。 唐詩詩雖然是滴酒不沾,卻也並不勸阻杜小帥,只是一面吃些菜,一面很感興趣的欣嘗著他的豪飲……其實不能算飲,該算灌! 杜小帥偷偷瞥了唐詩詩一眼,見她正以含情脈脈的眼光,默默地在看他,使他不禁心裡一陣怦然猛跳,暗驚道:“這下死定啦!今夜我要‘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想到今夜可能發生的情況,小夥子覺得頭好像又脹大兩倍呢! 你娘咧!沒皮調,只有猛灌酒。 小夥子酒興一發,那消片刻,五斤裝的一小壇酒已見底,他便大聲招呼: “伙計,再來一壇!” “來啦……” 伙計一面應著,一面已雙手捧著酒送來,笑著奉承道:“哇 !公子真是海量啊!” 杜小帥揪著一張臉:“燒款代志(小意思)啦!” 伙計開了壇封,才躬身而退。 唐詩詩忽道:“帥哥,我陪你喝兩杯。” 杜小帥意外的一怔,不知她怎會突然改變了主意。但他正中下懷,憋想: “好要了,把你灌醉,今夜就不用擔心過關啦!” 他不禁惹笑:“是嘛,讓我一個人喝悶酒多無聊!” 當即舀了一杯酒,遞向她面前。 唐詩詩端起酒杯笑道:“帥哥,昨天我只敬了師父,沒有敬你,現在罰我敬你一杯!” 杜小帥酒杯尚未端起,她已一飲而荊 這少女根本毫無酒量,雖未嗆得一口全噴出來,也已是滿臉通紅,如同“關老爺”的妹妹。 杜小帥將自己的酒幹了,又舀出酒來,將兩只空杯斟滿,笑道:“詩詩,我也敬你一杯,祝你母女早日團圓! 唐詩詩此刻的心情,真可說是心有千千結,心事誰人知。 她從小跟母親相依為命,慢慢長大後,又沒有出社會,長年生活在山洞,跟外界完全隔絕。 尤其唐雲萍為“桃花教”教主,練的又是邪功,必須經常籍年輕力壯的男子“採陽補陰”,增強她的功力和青春常駐。 這種不堪入目的“成人遊戲”,對唐詩詩這未成年的少女,是禁止觀賞的。 所以每當有年輕男子被擄來,她就被母親關在自己房裡,決不許出房亂跑。 其實,她已隱約覺察出,母親搞的什麼飛機。只是她心裡明白,母親練的邪功已愈陷愈深,難以自拔,唯有寄望“錢塘江血龍”的血可以挽救,否則一旦停止“採陽補陰”,很快就真的完命羅! 杜小帥的出現,不僅為這少女帶來新的希望,也為她打開了封閉的心扉,使她聞到了春的氣息。 但那令她震驚的一幕,粉碎了她整個的美夢。教她怎敢相信親眼見到的景象,又怎能承受這個殘酷無情的事實,一個是她的意中人,另一個卻是她自己的母親! 如今她急於尋找“舊病復發”的母親,但找到之後,面對這對關係不尋常的“老少配”,她將如何自處呢? 唐詩詩心亂如麻,她也只有藉酒消愁了。 兩人各懷心事,你敬過來,我幹過去。杜小帥才只有三分酒意,唐詩詩已醉了。 在掌櫃的和兩個伙計的曖昧的眼光下,杜小帥把唐詩詩扶回了房間。 這種情形在客棧裡常見,經常有男的不懷好意,把女的灌醉帶進房裡,他們早就看多了,沒什麼好奇怪啦! 但這次他們可料錯了。杜小帥可沒打這歪主意,把唐詩詩扶到床上躺下,連衣服鞋子都不敢替她脫,就為她拉開被子蓋上。 放下帳子,他還不放心,把窗門關好,各處查看一遍,才出房將門帶上,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把門關緊。 小夥子這一來可苦了,即不敢留在唐詩詩房裡,又擔心她夜裡的安全,或是有什麼事,使他哪能安心睡覺,只好把耳朵貼近牆壁,隨時傾聽隔壁的動靜。 過了沒多久,就聽隔壁房裡傳來唐詩詩的低泣聲。 杜小帥心裡不禁憋想:“你娘咧!她難道是裝醉?” 又過了一會兒,泣聲漸止,卻又傳來腳步走動聲,似乎唐詩詩已起身下床,在房裡來回踱著。 顯然,這少女正處於極端的煩亂和矛盾中。 踱了片刻,忽又聽出輕輕的開房門聲。 杜小帥快昏了,急忙以掌力隔空將桌上油燈擊滅。 腳步聲來到他房門口停住,接著便聽唐詩詩輕聲喚道:“帥哥!帥哥……” 杜小帥這回可一點也不帥了,嚇得連氣不敢吭。 他知道只要一應聲,開了房門讓她進來,結果……一定會死得很難看的!” 唐詩詩又連喚了兩聲,未聽見杜小帥回應,才沮然輕嘆一聲,回到自己的房裡去。 這少女實在搞不懂,自己既然跟母親像得宛如雙胞胎,為什麼杜小帥能跟母親發生肌膚之親,卻對她不屑一顧? 她面前桌上的銅鏡顧影自鄰,越看越像自己母親,而且更有一種少女的青春氣息。這是唐雲萍已經失去的,既使靠“採陽補陰”,能夠保持生命的活力,加上駐顏有術,散發出誘人的“女人味”,仍然無法跟“貨真價實”的少女相比。 畢竟,歲月不饒人啊!對著銅鏡凝視了半響,唐詩詩終於發現,自己雖然青春貌美,去缺乏母親的那份媚力。也許男人就喜歡那個調兒吧?唐詩詩不僅深深嘆了口氣,她伏在桌上,情不自禁地大哭特哭了起來……※※※次日一早,這對年輕男女又上路上了。 唐詩詩眼睛有些紅腫,大概是哭了整晚,一路上堅持沉默,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 杜小帥也整夜未眠,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趕路。 兩人在袁州縣城裡賣了馬匹代步,馬不停蹄地向南而行,當天傍晚已到了清江縣。 一口氣趕了兩百多里路,但一路上並未發現“血轎”的蹤跡。 當然,“血轎”太惹人主意,不便照搖過市,公然出現在官道上。 清江縣城可比安源小鎮熱鬧多了,他們找了家比較像樣的客棧,由於昨夜的情形,今晚杜小帥哪敢再喝酒,只點了幾樣精細可口的菜餚。 杜小帥實在憋不住,隨便問:“詩詩,你跟著我娘這些天,是怎麼行走的?” 唐詩詩沒精打採地:“我們都是夜深僻靜的路走,白天就找個密林,或是隱蔽的地方歇腳。” 杜小帥一拍自己的後腦勺,斥笑:“難怪!我們走官道,追到他們才怪事呢!” 唐詩詩沒有答腔。 杜小帥只好自言自語:“管它的,反正目標是黃花島,一路追下去準沒錯!” 唐詩詩仍然保持沉默,慢條斯理的吃著。 杜小帥好像一個人在說:“單口相聲”,覺得亂處癟的,忽然聰明的提議: “詩詩,咱們吃完了去逛街,你看怎麼?” 女人幾乎沒有不喜歡逛街的,尤其是少女唐詩詩一聽,這才露出笑容,興奮道:“好哇!” 兩人匆匆吃完,結了帳,並交待掌櫃的留兩間上房,便相偕出了客棧。 來到大街上,只見行人熙攘,到處燈火通明。真有夠熱鬧的。 唐詩詩長年生活在山洞裡,好比井底之蛙。蹺家逃的丘維仁那批傢伙,要不是被錢如意所救,這會兒她早已被送到“一統幫”當作“見面禮”了。 跟著錢如意,從未進過大城市,都是夜裡趕路,白天歇在深山或密林內,根本沒見過世面。此刻大肆開眼界,真使她,心花怒放,樂得把這兩天心裡的煩憂早就一掃而空。 她不禁天真的笑道:“帥哥,天都黑了,這些人怎麼不回家睡覺,全跑到街上來逛?” 杜小帥邊走邊笑道:“對‘夜貓子’來說,現在才是一天的開始呢!” 唐詩詩很自然的挽起杜小師的胳膊,抬起臉望著他道:“帥哥,咱們也做一次‘夜貓子’好不好?” 杜小帥不想看她臉臭臭的,為了讓她高興,當然惹笑地:“沒問題,等你逛過了,逛不動了,咱們再回客棧。”其實昨夜他整晚沒睡,恨不得馬上回客棧,倒上床就蒙頭大睡。 唐詩詩這下可樂子,給他個甜美的笑容道:“帥哥,你真好!” 杜小帥笑得卻是又幹又癟,憋想:“娘給我的這差事可不好,為什麼要我……”突然回想道:“難道是錢如意看中了這少女,不但收為弟子,還打算收為媳婦。所以故意安排他們同去尋找唐雲萍,創造這個讓他們單獨相處,以便接近的機會? 哇 !真是這麼回事的話,這下……樂子可大羅! 當然喜歡唐詩詩,只要是女人他都喜歡……也不是啦,其關鍵是因為還再加上小師妹……媽媽咪啊,要是這幾個女人給她們湊在一起,他豈不是要叫命救了?! 想到這裡小夥子不由地一個大地震:“欸!男人真歹命!” 挽著他的唐詩詩立時覺察出,忙轉過臉問道:“帥哥,你又怎麼啦?” 杜小帥憋地:“噢,噢,我腳底板踏到了石頭……”正在這時,迎面走來幾個小叫化,一路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 杜小帥幾乎一動,忽問挽著他的唐詩詩道:“我正好問問他們乞丐幫的消息。” 唐詩詩只好點點頭,放開了手。 杜小帥走上前去,哪用廢話,然將走在前面的一個小叫化,當胸一把抓祝小叫化出其不意的一掠,張木結舌叫道:“你……”杜小帥一探手,摸出壞碎銀子給他。 小叫化莫名其妙,想接又不敢,望著一身華服的杜小帥道:“這,這是幹嗎?” 杜小帥直截了當道:“帶路費!” 小叫化怔怔道:“帶什麼路?” 另一個自作聰明道:“公子是不是要找玩的……”忽見唐詩詩走了上前,一想不對,那有帶著這麼“水噹噹”的小妞,還要找門路“花”的!? 杜小帥笑得甚逗:“你們是不是乞丐幫?” 小叫化油腔滑調道:“咱們這副德性,總不會是‘少爺幫’吧!” 其他幾個哄然大笑。 杜小帥又問道:“那你們在城裡,可有分舵或什麼的?” 小叫化道:“城裡只設了個堂口。” 杜小帥命令似地道:“帶我去!” 小叫化人小鬼大,精的像個猴兒,不甩他:“嘿嘿,憑什麼要帶你去?” 杜小帥把他提起耍流氓道:“帶路費就這麼多,你愛要不要,如果你不帶路,我就把你這兔崽子送進衙門,告你扒了我身上的銀子,請你吃幾個月‘免費飯’,就這麼簡單,你自己看著辦吧!” 小叫化一施眼色,其他幾個立即一擁而上,居然向杜小帥拳腳一齊來。 哇 !他們真是有眼無珠,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杜小帥提起小叫化的手仍然不放,黠笑道中,雙腳連連飛揚,如同潑驢踢後腿,踹得幾個小叫化鬼喊鬼叫,跌得東倒西歪,一塌糊塗,引了不少行人駐足圍觀。 小叫化一見杜小帥不好惹,頓時嚇得魂都飛啦,急叫道:“我帶路就是啦! 我帶路……”杜小帥捉弄謔笑道:“你娘咧,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知手一放,小叫化掉頭撒丫子就跑。 其他幾個也爬起來就逃,引得圍觀的人哄然大笑。 小叫化跑出不遠,突覺後領一緊,又被杜小帥追來一把抓住啦! 杜小帥虐笑不已:“你這種‘跑功’大概是你們師娘教的吧?” 不料小叫化驚叫道:“你怎麼知道?” 杜小帥反而一呆:“哇 !你們還真是師娘教出來的?” 小叫化一看其他幾個逃得不知去向,只好哭喪著臉道:“師父整天忙,那有時間……公子,你要去咱們堂口幹嘛?” 杜小帥忙道:“見你們這裡的叫花頭兒!” 小叫化忙道:“師父出門去了還沒回來……”杜小帥問道:“誰替他代班,負責城裡的事?” 小叫化一臉模相:“師娘……” 杜小帥接道:“那就帶咱們去見你師娘!” 要知乞丐雖然生活散漫,幫規可嚴得很。各地設的分舵或堂口,都加以掩護,外人是不得其門而入的。 小叫化那敢隨便把陌生人往堂口帶,那會死人的!不禁面有難色道:“這,這……”正在這時,突見唐詩詩把其他幾個小叫化,像趕鴨子似的,一路吆喝攆來。 杜小帥這才想起,只顧追小叫化,把唐詩詩給忘了。想不到她更“神”,居然能把四散逃開的幾個,全部抓順來,一個也沒溜掉。 不由地贊道:“詩詩,有你的!” 唐詩詩笑問道:“這幾雙鴨子要不要全送去烤?” 她是隨口說句悄皮話,幾個小叫化可大吃一驚,一個個嚇得臉都綠了。 因為他們叫化子的‘黑話’,‘蒸’是開進牢裡,牢房又小又悶勢,開進去就像蒸籠似的。 而“烤”則取其“拷”的諧音,代表拷打受刑之意。 被杜小帥抓住的小叫化,可嚇壞了,急叫道:“不不不,我帶路就是啦! 我帶路……“ 杜小帥放開手,照他屁股輕輕一踢道:“走!” 這回他們可不敢施展“溜功”了,乖乖地在前面帶路,穿街穿巷地轉了老半天,纔來到一戶大院,大概裡面住了不少人家。 但此刻院子裡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想必全部出外討生活去了。 幾個小叫化領著一對年輕男女,一到廳堂外就嚷道:“師娘!師娘……”只聽耳房裡傳出個沙啞的女人聲音罵道:“他媽媽!叫甚麼魂,老娘在房裡!” 聽這聲音,就知道這婆娘……很有男人婆的味道! 幾個小叫化不敢進去,由那個較大的作個手勢道:“請吧,師娘在屋裡。” 杜小帥將一直握在手上的碎銀子,拋給小叫化接住,便帶著唐詩詩逕自走進聽堂。 他奶奶的!這堂口還真節省能源,聽堂裡連燈都不點一盞燈哦。 不知哪個缺德鬼,吃完香蕉把皮隨手亂丟,害得杜小帥進門一腳踏上,差點滑得跌個四腳朝天。 幸好跟在身後的唐詩詩,急忙把他扶抱住,把個杜小帥弄得惱羞成怒,破口大罵:“你娘咧!是哪個王八鬼孫子……”忽聽耳房又傳出沙啞的女人聲音,喝問道:“誰在外面亂罵人?” 杜小帥怒哼一聲,衝到耳房門口,一眼就見房裡坐著個徐娘半老的女人,不但穿得花枝招展,臉上還濃妝艷抹,手上正拿著根剝開皮的香蕉。 再定神一看,哇 !這叫化子婆還真能擺譜,身後站了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乞丐,正在為她錘背,前面蹲了一個,在為她洗腳吶! 叫化婆拿出香蕉並不吃它,只是用舌頭輕舐著,不知在過啥幹癮?! 一見門口站著個陌生的華服小夥子,使她不由地發怔,急問道:“你是什麼人?” 杜小帥一搖三擺地晃進房,唐詩詩見了這種場面,羞得只站在房門口,不好意思跟進去。 進了房,上夥子才問道:“你老公呢?” 叫化婆打量他道:“我那死鬼……你問他幹嘛?” 杜小帥懶得跟這種沒有水準的女人多囉嗦,直截了當道:“好啦,不管他在不在,我有急事跟幫主連絡,你有什麼辦法儘快把消息帶給他?” 叫化婆一聽小夥子要跟幫主連絡,都快呆了,忙露出兩顆大金牙,醜人多作怪地嫣然一笑道:“喲,這位公子是幫主的朋友哪,失敬失敬……”說著一腳蹬開替她洗腳的年輕乞丐,光著一雙大腳丫子站下地,起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杜小帥抽翹嘴角:“免啦,免啦,我有急事,沒時間跟你來這一套!” 叫化婆可一點也不急,慢條斯理道:“急什麼嘛,公子既是咱們幫主的朋友,來到清江縣,奴家要不好好招待,讓我老公回來知道了,不把我揍扁了才怪!” 其實天地良心,從來捱揍只有她老公,誰敢碰這母夜叉一根汗毛。杜小帥才不管他誰揍誰:“哼!如果這消息不能儘快把它傳給寒幫主,恐怕連你老公都要吃不完兜著走!” 叫化婆驚問道:“真有這樣急?” 杜小帥翻著白眼:“不急我就不會來找你啦!” 叫化婆可不是好唬的,她手上仍然拿著香蕉,一面輕舐著,一需眼珠滴滴溜轉動打量著杜小帥,忽道:“奴家又不認識公子,不知你真是寒幫主的朋友,還是跟奴家開玩笑……”杜小帥沒想到她這麼精,只好亮出“狗頭令牌”問道: “這玩意你見過嗎?” 叫化婆只見過畫的圖樣,那是所有乞丐幫弟子必須認清的,萬一見到“狗頭令牌”以資識別。 一見小夥子從懷中取出令牌,嚇得她忙不迭跪下,低下頭恭聲道:“見牌如見幫主本人,奴家‘母夜叉’範桃花,聽候公子吩咐!” 杜小帥一聽她名叫“範桃花”,差一點失聲大笑出來,想不到他的八字命犯桃花,還有人連名字都叫(範)犯機花的! 他急忙咬舌尖,非常辛苦的憋住了笑:“我馬上寫封密函,要儘快交給寒幫主親收,你能不能辦到?” 範桃花唯唯應命道:“是!是!不過,這裡養著幾雙信命鴿,是專為向總舵報告消息的,它們只認識往君山來回飛行路線。昨天我老公剛派人捎來個口信,說要隨幫主去辦事,暫時不回清江,幫主大概也沒回君山埃杜小帥這下可急了: “那你知不知道寒幫主的行蹤?” 範桃花搖了搖頭道:“他沒說……” 突聞房外的唐詩詩警道:“帥哥,有人來了!” 杜小帥一彈耳朵,剛衝出耳房,就聽院子裡發出幾聲沉哼,顯然是帶路的幾個小叫化,已被來人撂倒。 接著便聽一個蒼勁的聲音喝道:“唐教主,咱們知道你在裡面,請出來見見幾位老友吧!” 杜小帥暗覺得詫異,向唐詩詩輕問道:“是什麼人?” 唐詩詩茫然搖裡搖頭,杜小帥瞄眼:“好先別出去,我去看看。” 夜色朦朧下,院子裡站著五個人,為首的是個藍袍老者,兩旁分立四個勁裝中年,而幾個帶路的小叫化已躺在地上擺平啦! 一見杜小帥從聽堂走出,藍袍老者就沉聲晚道:“唐教主呢?” 杜小帥身穿的像模像樣,卻已染上楊心蘭的吊兒郎當習慣和小動作,揉揉鼻子,流裡流氣:“教主正在裡面洗腳,還沒來得及穿上鞋襪,可我先出來瞧瞧,是哪幾位‘老龍’埃”廳堂風的唐詩詩一聽,美目一瞪:“缺德帶冒煙!” 本來嘛,這小子什麼不好蓋,偏說教主在裡面洗腳,那不成了那個母夜叉! 不過唐詩詩明白,杜小帥先探出來人的身份,也就懶得生氣啦!只聽藍老者哈哈一笑:“能跟唐教主稱得上‘老友’的,除了咱們巢湖的‘一老四雄’,還會有誰!” 唐詩詩一聽“一老四雄”,猛然記起來了,那日被申良他們押回山洞的丁文康,就是因為母親,正忙著接待這幾個人,才被那年輕人趁機逃出去的。 要不是那老頭被申良他們吊在樹上毒打,逼他交出兒子,被杜小帥撞上,出手相救,問明情由後,氣不過決心單挑“桃花教”,也就不會結識只她們母女了。 欸!一切都像是冥冥中的安排! 杜小帥了從未聽過什麼“一老四雄”,故意雙手一拱道:“原來是你們幾位‘老友’,不知找咱們教主有何貴幹?” 藍袍老者不屑道:“你不配問,去請唐教主出來相見!? 杜小帥捉笑道:“好吧,我進去看看教主洗好了沒有。”說完便轉身回到聽堂。 唐詩詩迎上前嗔問道:“帥哥!你怎麼拿我娘亂開玩笑!” 杜小帥剛虐笑兩聲,光著腳巴丫的範桃花已出房,緊張兮兮地輕聲道:“你們怎麼惹上了巢湖的‘一老四雄’呀?!” “哦?”杜小帥瞄眼道道:“那‘一老’姓甘,老字叫什麼搞不清楚,他自稱‘巢蕪老君’,武功十分了得,獨霸巢湖有好幾十年,‘四雄’的四大弟子,江湖上也有人稱他們為‘四大天王’。曾經有人懷疑,一統幫主就是這老家夥吶!” 杜小帥倒真希望,一統幫主就是這老頭兒,眨巴著眼:“會不會真是他?” 範桃花尚未開口,唐詩詩已斷然道:“絕不可能!” 杜小帥如同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心裡涼了半截:“為什麼絕不可能是他?” 唐詩詩道:“他們上回去見我娘,好像是密商什麼事情,如果他就是一統幫幫主,絕不會對我娘那樣客氣,我娘也不會接待他們。” 杜小帥無奈地點頭:“啦……那你不知道,他們上次去見你娘是幹嘛?” 唐詩詩搖了搖頭道:“教裡的事,娘從不對我說的。” 杜小帥賊眼一轉道:“那他們見過你沒有?” 唐詩詩搖了搖頭道:“沒有……”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道:“我明白了,剛才咱們在街上遇上那幾個小叫化時,他們一定也在看熱鬧,見到你,把你誤認作你娘,一路跟蹤到這裡來……”這時院子裡的巢蕪老君,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扯起嗓門大聲問道:“唐教主的腳洗好了沒有?” 杜小帥突然靈機一動,套著唐詩詩的耳朵輕聲面授機宜一番。 只見唐詩詩連連點頭,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第三十四章
院子裡的五人正要向廳堂裡闖,突見杜小帥與唐詩詩從院子裡走了出來,身後尚跟範桃花。 巢蕪老君雙手一拱哈哈大笑道:“數月不見,唐教主更顯得年輕了,想必近來功力大有精進吧!” 唐詩詩學她娘的語氣:“抱歉,讓各位久等了。這不是我自己的地方,只是暫時歇歇腳,不便招待你們,有話趕緊講啦。” 巢蕪老君收起了笑容,沉聲道:“唐教主何必明知故問!咱們的來意,還須多費口舌嗎?” 唐詩詩有點呆了,馬上靈機靈應變,故作“西子捧心狀”,擠眼皺眉:“欸! 最近我受了內傷,再加上嚴重腦震盪,差點成了”植物人“,好多事都記不起來了,請多多原諒,我看還是請你自己提一提好了。” 巢蕪老君冷哼一聲道:“那麼請問唐教主,你曾親口答應老夫,半年之內一定給我滿意的答覆。為何這次咱們趕去貴教,你們竟溜得一個人也沒留下,是不是有心避而不見面?” 唐詩詩瞪眼嘲惹:“拜託,你的消息也未免太不靈通了吧,我的窩被‘一統幫’給挑啦!” 巢蕪老君驚詫道:“哦?老夫怎麼沒有一聽到一點風聲……”唐詩詩哼了一聲:“真是孤陋寡聞!” 巢蕪老君輕嘆了一聲道:“唐教主如果當日就同意老夫的建議。”一統幫“就是向天藉膽,也絕不敢動你”桃花教“了。” 範桃花一聽,吃驚道:“姑娘,你……就是‘桃花教’教主?!” 唐詩詩那有時間理她,逕向巢蕪老君道:“過去的已經過去,吃”後悔藥“也沒用,現在你是不是有什麼建議?說來聽漸吧!” 巢蕪老君乾笑兩聲:“好吧,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近幾個月來,老夫費盡心機,馬不停蹄的明查暗訪,證實一統幫主親自坐鎮蘇州,也是急於在找那玩意,什麼傳說他已得手。本來老夫接到”生死帖“,根本就不甩他,聽到這消息才不得不趕往濛濛谷。偏偏途中發生點意外,以致把時間耽誤了。 等咱們趕到時,好戲沒看到,只見到各門各派的大批人手,困住那個山洞。 這些跟老夫毫不相干,老夫只關心那玩意。但據在場的人說,一統幫主已身受重傷,被手下搶救逃進山洞裡去了。可是他始終並未亮也那玩意,所以老夫判斷,傳說他已得手的消息,看來是瞎掰的……“唐詩詩接口問道:“你說的可是那‘血旗令’?” 巢蕪老君把頭一點道:“不錯,正是那玩意。既然一統幫主尚未得手,證明只有你唐教主知道它的下落了?” 唐詩詩斜瞄著他:“這麼說,你是來向我要‘血旗令’的嘍?” 巢蕪老君又幹巴巴地連笑兩聲道:“不敢,不敢,唐教主這麼說就未免太傷感情了。老夫一本初衷,還是那句老話,將來天下武林歸你我兩人,你南我北,或你北我南,由唐教主先選,我撿剩下的就好了!” 唐詩詩呵呵弄笑! 巢蕪老君很有把握道:“至少有九大門派不能不認帷,只要九大門派聽令於咱們,其他門派還敢不聽從?‘一統幫’打下的基礎,咱們還可以撿個現成的。” 唐詩詩睜大了眼:“哦?這話是什麼意思?” 巢蕪老君哈哈大笑道:“很抱歉,這是天機,不可輕易洩露,到時候唐教主就知道啦!” 杜小帥忽然想到了什麼,但他又不能插嘴,只好輕碰了唐詩詩一下,裝出一副關懷體貼地道:“教主,你的身體尚未復元,外面天氣涼,還是請去歇歇吧,也該吃藥了……”唐詩詩很又默契在微微點了下頭,向巢蕪老君道:“我很累了,這事以後再談吧。” 巢羌老君冷哼一聲道:“以後談?嘿嘿,老夫要不是痔瘡犯了,在這多休息兩天,正好無意間撞上了你,以後還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你吶!” 杜小帥表情逼真:“哇,老人家痔瘡犯了?那可巧了,我有祖傳的特別治療法,保證一次根除,永不再發,要不要試一試?” 巢蕪老君信以為真的道:“真的?” 杜小帥心中偷笑,表面正經八面道:“決不是煮的!治好了,請老人家廣為宣傳,治不好分文不收……”巢蕪老君搖搖頭:“不!治好了,我老人家重重有賞,治不好就要你的小命!” 杜小帥把舌頭一伸,憋笑:“哇 !那有這種病人,你不成了暴君?!? 巢蕪老君哈哈大笑道:“說對了,老夫要是早出世一兩千年,哪有秦始皇混的!” 杜小帥聳聳肩,揉揉鼻子道:“好吧,把你的嘴張開讓我瞧瞧。” 巢蕪老君怒道:“伊媽咧!小鬼,你有沒有搞錯,老夫患的是痔瘡,又不是喉嚨發炎!” 杜小帥眼皮一翻:“是我替你治病,還是你替我治病?” 巢蕪老君道:“當然是你替老夫治病!” 杜小帥走向前道:“那不就結了!你懂不懂,什麼叫特別治療法?” 巢蕪老君搖搖頭,一臉茫然。 杜小帥黠笑道:“差勁!真沒水準,連這個都不懂。告訴我吧,現在治病可不是頭痛治頭,腳痛治腳,那一套已經落伍了,如今流行的是‘吳神父腳底按穴法’,頭痛要按腳底的穴道,醫痔瘡當然要看你的喉嚨,明白了嗎?” 巢蕪老君當然……不明白,但又不能這麼清楚的表示自己的低能,只得點了點頭。 唐詩詩差一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心在杜小帥沒安好心,一定是想整這老兒的冤枉,修理他一頓,殺殺他咄咄逼人的氣燄。 果然小夥子煞有其事的,把袖子一撩,伸手托住巢蕪老君的下巴,吩咐道: “把嘴巴張大些!” 巢蕪老君可也不是簡單人物,出手如,先扣住了杜小帥的腕穴,才把嘴張開。 這樣一來,杜小帥如果想乘機突襲,巢蕪老君只須真力一發,就能震斷對方心脈。 哇 !這老兒可真夠厲害喔! 杜小帥也不反抗,任由巢蕪老君扣住他腕穴,一本正經的看看他線開的大嘴,皺起眉頭道:“唔……很嚴重,再拖幾天,恐怕屁股都會爛掉!” 巢蕪老君被他這話嚇得驚問道:“真的麼嚴重?” 杜小帥裝模作樣的道:“你說呢?嚴不嚴重你自己心裡有數!痛不痛?” 巢蕪老君又癟又窘:“不痛才怪!” 杜小帥道:“那你轉過身去讓我瞧瞧。” 巢蕪老君只好放開手,轉過了身去。 杜小帥道:“把腰彎下!” 巢蕪老君問道:“幹嗎?” 杜小帥不耐煩道:“你要不要治痔瘡?哼!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合作的病人!” 巢蕪老君猶豫一下,只好把腰彎下。 杜小帥可真能拆騰人,又吩咐道:“把屁股翹高些!” 巢羌老君這兩天被痔瘡折磨的痛苦不堪,昨天實在忍受不了,去城裡找了位‘痔瘡聖手的老郎中醫治,當時也是要他脫下褲子,翹起屁股來診視一番,然後敷上些藥膏,又拿了幾包內服的藥粉回去。 可是不管用,照痛不誤,今晚才忍著痛楚,出來想另想高明,不料無意間發現了唐詩詩,把她誤認作是唐雲萍。 既然醫治痔瘡都是這樣,巢蕪老君非但不再疑心,反而覺得這小子不是亂蓋,好像還真有一套吶。 痔瘡不是病,痛起來可要人命,老人家治病心切,只好任憑杜小帥裝瘋子了。 這時唯一擔心的是,當著‘唐教主’和那母夜叉似的叫化婆,如果要他脫下褲子,那可是實在不好意思。 這麼大歲數了,當著兩個老人光屁股,那像什麼話?! 那知他剛把屁股翹起,冷不妨被杜小帥飛起一腳,踹得他向前一撲,跌了個狗吃屎! 杜小帥哈哈大笑,一手拉著唐詩詩,一手拖了範桃花,轉身就逃回了廳堂。 ‘四大大王’癟怒交加,兩個忙不迭上前扶起巢蕪老君,另兩個則齊聲大喝,雙雙向廳堂追去。 兩個年輕乞丐各持門槓,早已守候在門後,一見他們雙雙摔倒,上前就舉起門摃沒頭沒腦的亂打一通。 這兩人還沒爬起,唐詩詩和範桃花也上來助陣了,用腳又喘又踢的,使他們的樣子真是狼狽得可以! 杜小帥一見他們已可以對付這兩個勁裝中年,便弄笑掠出廳堂。 小夥子剛才這一腳真缺德,不偏不倚,正踢中巢蕪老君的痔瘡上,痛得老人家哇哇大叫,差一點沒昏了過去。 老人家的褲檔已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痛得站起無法站起,不禁怒喝道:“孫三,李四,進去把那小子抓出來,老夫非活剝了他的皮不可!” 這兩個叫‘孫三’、‘李四’,想必衝進去挨揍的兩人,一定是‘趙大’和‘錢二’了。 兩人齊聲恭應,放巢蕪老人在地上坐好,正待衝向廳堂,突見眼前人影一晃,杜小帥已到了他們面前。 小夥子睨眼斜笑:“你們兩位有什麼毛病要治的?” 孫三、李四齊聲狂喝,雙雙欺身而上,出手就攻。 杜小帥哇哇怪收道:“哇 !替你們治病不付錢,還要找人,真以為自己是秦始皇?” 嘴裡說著風涼話,身手可沒閒著,急使‘幽靈十八扭’,左一扭右一閃的,使孫三和李四連連撲空。 杜小帥得理不饒人,向坐在地上的巢蕪老君訕笑著:“老頭兒,要起來活動活動,坐著痔瘡會更痛的,要不然你就趴下!” 巢蕪老君氣是臉都綠了,破口大罵道:“小雜種!你不要得意,被我抓住了就剝你的皮!” 杜小帥又連連閃避開兩個人的攻擊,風涼得很:“別坐在地上光說不練,快起來剝呀!” 巢蕪老君被他一激,忍無可忍,狂喝一聲,霍地挺身跳起。那知這一用力,頓時痔瘡傷口射出一道血箭,痛得老人家大叫一聲:“哇……”不支昏倒在地上。 孫三和李四大驚,這一分鐘,已被杜小帥欺身到面前,出手快逾閃電,點中兩人胸前‘華蓋穴’。 兩人只覺全身一麻,雙雙倒地不起。 杜小帥把兩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好象怕感染細菌似的,然後向廳堂大聲道:“餵!外面已經沒戲唱了,你們裡面怎麼樣了?” 唐詩詩出來捉笑:“擺平了!” 範桃花也跟了出來,這會兒她對身懷‘狗頭令牌’的杜小帥,好象並不當作一回事,反而對唐詩詩十分巴結,呲牙咧嘴地,露出西顆大金牙笑著奉承道: “唐教主真了不起,有夠厲害的!” 唐詩詩也學杜小帥的口氣,捉弄謔笑:“燒款代志(小意思)啦!” 杜小帥看出這女人拍唐詩詩馬屁,大概以為她是‘桃花教’教主,便笑憋著嘴:“唐教主,這幾個傢伙怎樣處置?” 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嗔道:“我怎麼知道,點子是你出的呀!” 杜小帥沉吟了一下道:“咱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範桃花急道:“不行! 不行啊!你們走了,這幾個傢伙一醒來,奴家可對付不了!”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笑的賊:“那就把他們宰了!用麻袋裝起來,派幾個人趁黑抬出城外,找個僻靜地方丟掉不就結了!” 唐詩詩反對道:“不!人家跟咱們無冤無仇,怎麼可以隨便殺人。” 杜小帥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眼光轉向範桃花道:“你覺得怎麼樣?” 範桃花憂心忡忡道:“巢蕪老君獨霸巢湖有好幾十年,雖然他並未創立門派,也很少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但據說他收的弟子,至少有好幾百,如果加上徒子徒孫,就有一兩千人之上了。這老兒既是也收到了‘生死帖’,親自出馬趕到濛濛谷去,就不可能僅帶這四名弟子,萬一其他弟子找上門來……”杜小帥截口道: “愈說愈多了,我看你只有放棄這個堂口,通知城裡的有的丐幫弟子,暫時避一避再說好啦。” 範桃花想了想,忽道:“如果唐教主不嫌棄,奴家情願追隨唐教主!” 唐詩詩一聽,忙拒絕道:“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帶著你……”杜小帥卻正中下懷,慫恿道:“唐教主,有人連老公都不要了,情願跟著伺候你,那不是很好嗎。” 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道:“我才不要人伺候!” 範桃花突然雙膝一屈,跪在了唐詩詩面前,一臉誠惶誠懇道:“唐教主,奴家是一片誠心誠意追隨,請你就收留了奴家吧!” 唐詩詩哭笑不得:“我,我不是……” 杜小帥怕她穿幫,忙改口道:“唐教主,人家這麼誠心誠意,我看你就答應了吧。” 唐詩詩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能跟意中人單獨相處,哪願帶個‘電燈泡’夾在當中,氣得一跺腳,往大門外就走。 杜小帥急忙追上去把她攔住,講了半天廢話,她才勉為其難的同意。 範桃花樂得心花怒放,急忙進屋去收拾細軟,並且交待那兩個年輕乞丐。 杜小帥這才把躺在地上,被點了昏穴的幾個小叫化救醒。 他們好象醒了一大覺,醒來迷迷糊糊的,根本記不起發生過什麼事。尤其見地上躺著三個陌生人,更是莫名其妙,還沒來得及問,杜小帥又道:“好好等著,你們師娘馬上出來,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幾個小叫化面面相覷,只好保持沉默。 杜小帥見唐詩詩還在生氣,走近她身邊憋聲道:“詩詩,我這有深意的吆,你冒充‘桃花教’,讓這大嘴婆把風聲傳開。這樣一來,如果你娘聽到消息,不必咱們去找,她就會找來,看看是誰冒充她招搖了。” 唐詩詩聽了,這才嗔為喜道:“你好聰明哦!” 杜小帥謔笑著:“這下不生氣了吧,‘唐教主’?” 唐詩詩笑罵了聲:“討厭!” 就在他們打情罵俏時範桃花已背上背著,手中提著大包袱出來,兩個年輕乞丐還依依不舍地跟在她後面。 範桃花滿面春風地笑道:“我已經交待好了,咱們走吧!” 杜小帥笑問道:“哇 !你是出國旅遊,還是去探親,帶了大三件小五件的!” 範桃花笑得有點癟:“這些都是我多年的積蓄,還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出門在外不方便,沒敢多帶……”哇 !沒敢多帶這麼多,要是她敢多帶……那豈不是連房子都要摃著走啦! 幾個小叫化忙問道:“師娘,你要去哪裡?”範桃花懶得重複交代,向身後一指道:“我已經交待阿才他們了,待會兒問他好啦。” 杜小帥取出五百兩的銀票,交給個叫阿才的年輕乞丐道:“這個你收下,大伙兒暫時不能拋頭露面,飯總是要吃的。” 範桃花忙道:“公子,我已經留下兩百兩銀子給他們了,那要這麼多,銀子多了他們就會作怪,跑去吃喝嫖賭。公子快收回……”杜小帥弄笑:“一點小意思,是唐教主賞的哪!” 範桃花即道:“你們還不快謝謝唐教主!” 兩個年輕乞丐和小叫化們,忙不迭齊聲道:“謝謝教主賞賜!”叫得連腰都彎了下來。 唐詩詩做個手勢道:“免客氣啦!” 杜小帥瞥了地上三人一眼,問道:“這幾個傢伙……”範桃花道:“這個堂口交給他們了,他們愛躺多久就躺多久。” 杜小帥笑了笑道:“咱們走吧!” 當杜小帥他們後腳一走出大門,阿才等人哪敢怠慢,前腳也跟著離去,只留下昏迷不醒的巢蕪老君師徒四人。 範桃花還真有一套,臨時不知去哪裡弄來一匹小毛驢,跟隨著杜小帥和唐詩詩,三人連夜出了城,向南疾行。 一口氣奔出三十里來,兩匹馬仍奔馳如飛,小毛驢可不行了,累得連連喘氣,跟不上他們啦。 範桃花急得在後面大叫:“等等我,等等我呀……”杜小帥勒馬回頭一看,笑得差點從馬鞍上滾下。 只見範桃花一身花枝招展,穿的像只花蝴蝶,臉上又是濃裝艷抹,如同‘劉媒婆’的妹妹,偏又騎著一頭雜毛小毛驢,那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連唐詩詩回頭看了,也笑得雙手摟住了肚子。範桃花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好不容易追趕上來,急道:“小毛驢跑不動了,咱們我個地方歇歇吧,奴家包袱裡帶了吃的,還有一小壇酒吶。” 杜小帥一聽可爽到家了,忙向離道旁不遠,一處竹林一指:“咱們到那邊去!” 三人來到林處,將兩匹馬和小毛驢拴好,再進入竹林找了塊空曠乾淨的地方坐下。 範桃花打開手提的小包袱,原來全是食物,一小壇酒,外帶一皮囊的清水,居然連杯筷都帶了。 想不道這女人的長相,名符其實的母夜叉,心卻很細,設想得有夠周到的。 油紙包一打開,頓時一陣肉香撲鼻,讓人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哇 !這是一包香噴噴的,切好成一片片的滷狗肉! 杜小帥等不及她放下,就急形急樣地伸手抓了幾片,一口塞進嘴裡,邊嚼邊贊道:“好香!好香!只有一個字 贊!” 範桃花忙雙手捧向唐詩詩面前道:“教主,你也嘗嘗,這可是奴家親手滷的。” 唐詩詩仍然習慣地撥下發間銀釵,先試了試有毒沒毒,才敢拿了兩片放入口中。 範桃花望著她問道:“味道怎樣?” 唐詩詩笑道:“只有一個字 好香!” 範桃花忙放下狗肉,又打開另一包,只見一大團烤乾的泥巴,看不出裡面包裹的是舍玩意。 她用力在地上敲一下,整個泥團便碎破,連著雜毛與雜份分離剝落下來。 哇 !竟是招牌美味‘叫化雞’吶! 範桃花撕下一只雞腿,先遞向唐詩詩道:“教主,您再嘗嘗這個。” 等唐詩詩伸手接了過去,她才撕下另一只雞腿給杜小帥,而她自己並不忙著吃,又打開酒壇封口,放好酒杯,替他們斟酒。笑容可掬道:“這是奴家自己釀的‘桂花露’,只可惜只剩下這一壇,我一直捨不得喝,你們嘗嘗喝不喝得來。” 唐詩詩還是老規矩,無論吃的喝的,都得很用銀釵試過。杜小帥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他是‘怡胎’百毒不侵,拿起來入吃,端起就喝,瀟灑得很。 唐詩詩忽道:“範大娘……” 範桃花受寵若驚,忙道:“不敢,不敢,教主就叫我名字桃花好了。” 唐詩詩只好改口道:“桃花,你這一走,你老公回去不見你人,上哪去找你呢?” 範桃花惹笑:“安啦!到處都是乞丐幫的人,我只要託人帶個口信,告訴他我沒事就成啦。” 唐詩詩又問道:“那你能不能跟他取得聯絡?” 範桃花道:“不瞞教主說,這回是咱們幫主召他去的,因為我老公對雲霄山一帶地形最熟悉,幫主如今放他回來,可能還用得著他。只是目前幫主的行蹤保密,要跟我老公聯絡就沒‘法度’(辦法)拉!” 唐詩詩似乎有些失望,不自覺地輕嘆了一聲。 範桃花忙問道:“教主可是急於見幫主?” 唐詩詩搖搖頭道:“沒什麼,既然無法聯絡得上就算了。” 範桃花不好追問,忽向只顧猛吃的杜小帥道:“公子,恕奴家冒昧,不知公子怎會持有敝幫的‘狗頭令牌’?” 杜小帥偷偷憋了唐詩詩一眼,怕她又吃飛醋,瞄眼:“這……你問這個幹嘛?” 範桃花道:“據我所知,乞丐自從兩百多年前創幫以來,因為有南北派系之分,所以稱為南乞北丐,而南北各有一人自立為幫主,各持一塊‘狗頭令牌’。 後來南北合一,公推一位幫主,兩塊令牌由幫主保管,幫中遇有重大事故,若幫主無法親往處理時,就像皇帝老子刻有‘如朕親臨’的禦牌一樣權威。” 說這裡,他又打量杜小帥一下,才繼續說話道:“聽我老公說,近二三十年來,幫中尚未發生重大事故,根本用不上‘狗頭令牌’,而兩塊令牌,一塊是幫主親自帶在身邊,另一塊則是送給了他的外甥女……”杜小帥戴口憋道:“楊心蘭是不是?” 範桃花眨了眨銅鈴眼:“也,你怎麼知道?” 杜小帥用力一拍自己的後腦勺,憋聲罵道:“因為我是雙驢!” 竟有這麼巧,“驢”字剛出口,就聽竹林外的小毛驢發出連聲怪叫。 範桃花急忙跳起身,說聲:“我去看看……”便匆匆趕到臨外去看她的小毛驢了。 唐詩詩問道:“帥哥,你知不知道當年江湖中的三大美女,是哪三位?” 杜小帥呆詫了眼,不知主她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 他已經知道自己母親是其中之一,另一個就是她認的乾娘,芙蓉玉女柳苔青,至於還有一個是誰,他始終忘了問老江湖李黑。 這時不禁好奇的問道:“你知道是那三位嗎?” 唐詩詩還來不及說出,就聽範桃花在林外罵道:“啊!鬼啊!” 兩人一聽大驚,霍地跳了起身,急向林外衝去。 林外的範桃花已嚇得呆若目雞,站在那裡動都不動,看看兩丈外一個全身毛茸茸,只圍了條紅色“迷你裙”,如同雙大猩猩的怪人,正抱住一匹馬的頸部,張口咬破了在猛吸馬血。 被咬的馬拼命掙扎,又蹦又跳,卻無法掙脫。 另一匹馬和小毛驢,則嚇驚得又叫又跳……杜小帥和唐詩詩趕來一看,也被這景象嚇傻啦! 怪人根本不理會他們,只顧猛吸馬血,好像天塌下來也不關他的事,先吸飽了馬血再說。 唐詩詩必竟是個從未見過血腥場面的少女,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 “啊! 杜小帥輕按她手背兩下,表示安撫之意,然後定一定神,雖然恨將要死,還是大叫:“快放開我的馬啦!” 怪人充耳不聞,連眼皮也未抬一下,只顧低著頭猛吸馬血,那消片刻,已吸得那匹馬身子都癟了下去,如同骨瘦如柴的老馬。 哇 !這一會兒功夫,馬血就被他吸幹啦?“杜小帥看這這夥的德性,非人非獸,很可能是常年在深山裡的野人,也許根本聽不懂人話,所以根本不甩他們。 由於不明情況,他們雖然已人備戰狀態,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怪人吸飽了馬血,才將抱住的馬頸放開,可憐那匹健馬好端端的在吃野草,又沒招惹誰,突遭飛來橫禍,那還能活得成。 “ ”地一聲,馬兒倒斃在地上了。 怪人雙手拍拍隆起的肚子,伸個懶腰,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啦!老子血喝足了,有精神啦,你們想幹嗎快說吧!” 你娘的!搞了半天,這怪人居然會說人話,而且還是字正腔圓的“官話” (北京話)呢! 杜小帥不由氣往上衝,輕輕掰開唐詩詩抱著他手臂的雙手,挺身而出,開始卷袖子道:“你娘咧!快賠我的馬,否則我要你和那匹馬一樣躺下!” 怪人用手臂一抹嘴角的馬血,狂笑道:“哈哈……小免崽子,你知道是在跟誰說話嗎?” 杜小帥毛火得很:“我管你是誰!弄死了我的馬,就得賠!” 忽聽範桃花叫道:“是他,啊!他是‘血怪’!” 杜小帥猛然想起,在黃花島見過的幾個“怪物”,便是“邪門八怪”中的七人。 當時獨缺老大“血怪”尹風,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還真他奶奶的有緣啊! 血怪尹風眼光轉向範桃花,又哈哈大笑道:“你這娘們居然很有見識,不錯,不錯,待會兒留你個全屍!” 範桃花雖然武功平平,但她滿肚子裡裝的,都是從他老公那裡聽來的新鮮事兒。既然連“桃花教”、“一老四雄”這些冷門消息都知道,“邪門八怪”自然更聽過了。 所以她看了這怪人的模樣,又一口氣吸幹了一匹馬的血,立時猜出了他是“血怪”。 一聽血怪尹風待會兒會留她個全屍,嚇得吱吱亂叫,沒命亂沈的躲在唐詩詩身後。 杜小帥在黃花島上,曾跟其他七怪交過手,那些傢伙怪相倒是十足,武功並不見得怎樣高明。大概這“血怪”除了喜歡喝血,外貌唬人以外。也沒什麼了不起吧。 小夥子才不怕他,喝道:“你是不是想替那小雜碎出頭?” 血怪尹風似乎還不知道西門小郎的事,茫然道:“什麼小雜碎?” 杜小帥憋聲道:“你娘咧!少在那裡裝蒜,小雜碎就是你那沒出息的徒弟西門小郎!” 血怪尹風意外道:“哦?你們認識我那寶貝徒兒,他怎麼樣了?” 唐詩詩來不及阻止,杜小帥已拽得像二皇帝:“區區在下我把武功給廢啦!” 氣得她罵了聲:“愛現!” 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簡直騷得可以! 不料血怪尹風反而哈哈大笑道:“愛說笑!我那徒兒的‘血碧綠掌’,已有七分火候,除了他師父老子我之外,憑你這小兔崽子,想把他武功廢了,簡直是痴人說笑,亂膨風(吹牛)!”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又揉揉鼻子道:“嘿嘿,不信你試試看,今夜如果下賠我的馬,照樣把你這老鬼孫子武功廢了!” 血怪尹風仍然敞聲大笑:“哈哈,我最近運氣怎麼這麼背,前幾天碰上個老兔崽子,帶了四個兔崽子,老子沒喝成他們的血,反而被打得我都走不支,在這裡躺了好幾天。今天難得遇上你們,將就將就先喝馬血,你這小兔崽子居然要廢我武功,好像大家都吃定我啦!” 杜小帥已聽出,血怪尹風所說的幾個人,極可能就是“一老四雄”。難道巢蕪老君途中耽擱,錯過了濛濛谷的那嘲開羅戰”,原來是遇上這個老怪物。 但小夥子還不知道,這老怪物專愛晚人血,就象酒鬼“嗜酒如命”一樣。 他是“嗜血如命”,幾天不喝就犯了血癮,簡直活不下去啦! 實在沒人血喝,才只好將就將就,找動物的血來解解餓。如同喝慣了進階酒的人,真到了沒有酒又非喝不可時,廚房裡炒菜的“米酒‘”也能湊和,總比沒的喝強。 而當這老怪物笑個不停時,就表示他有人血喝了。 現在,他正笑個不停! 偏偏杜小帥可把他給看得扁扁的。 尤其自他從下山後,這些時日來,除了“命犯桃花”,結識了好幾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外帶一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唐雲萍。其他只有老叫花化李黑,和“紅花娘子”洪薇兩個阿公阿婆級的,算是“忘年之交”。 年齡跟他比較接近的,他只交上了“陰陽雙劍”韓森和雷行這兩個年輕朋友。 不幸韓森為了警告他,落得撞壁而死。如今黃花島已被“一統幫”攻佔,雷行生死不明,八成總是兇多吉少了。 而“陰陽雙劍”兩人,卻是被西門小郎和那七怪製住後,帶到黃花島去的。 小夥子現在把這筆帳,可記在了血怪尹風的頭上啊! 他等對方把話一說完,就故意嘆口氣,捉惹道:“欸!你的運氣背,我也好不到那裡去。你那沒出氣的徒弟被我廢了武功,跑去找一批高的矮的,黑的白的,還有不男不女的怪物來找我麻煩,結果只有一死一傷,其他幾個全溜了,害我打都沒打癮,你說衰不衰?” 血怪尹風一聽,可就笑不出來了,驚怒交加道:“真的?!傷死的哪兩個?” 杜小帥好像沒事人,逗笑道:“讓我想想看……傷的那個很愛吹牛,說什麼吹(崔)不醉,結果他自己先趴下了。” 血怪尹風叫道:“那是老二!” 杜小帥睨斜笑:“我可不知道他是老幾,也許吹牛比賽,他可以穩拿第一第二吧!” 血怪尹風聳聳肩道:“死的又是誰?” 杜小帥聳聳肩道:“大概叫‘醜人多作怪’吧!” 狂喝聲中,血怪尹風又張臂撲來。 杜小帥急使“幽巫十八扭”,輕飄飄避向一旁,使老怪撲了個空。 血怪尹風大概血喝足了,撲勢太猛,一時收勢不住,直向竹林衝去。 只聽“唏哩嘩啦”一陣亂響,碗口粗的綠竹,已被老怪物衝撞到了一大片。 哇 !這老怪物的衝力,簡直像“坦克車”嘛! 杜小帥將唐詩寺和範桃花輕輕推開:“你們站遠些,看我跟這老怪物來鈔西班牙鬥牛’!” 唐詩詩剛一點頭,範桃花已急忙解開那匹受驚的馬和小毛驢,牽至了數丈外。 這時血怪尹風已回身反撲。又向杜小帥衝來。 小夥子仍然施展“幽巫十八扭”,左一扭右一閃地,不但又使老怪物撲了個空。並且在雙方擦身而過時,出手如電,一把扯下了尹風的紅布“迷你裙”。 這一來,老怪物可糗大了,成了全身赤裸,原形畢露啊! 雖然夜色朦朧,距離也有好幾丈,也把唐詩詩窘得急忙閉上眼睛,來個“非禮勿視”。 杜小帥轉回身一看,笑得甚惹人:“哇 !你這老怪物怎麼連內褲都不穿,這樣有傷風化呀!” 血怪尹風氣得哇哇大叫,他已顧不得鬥嘴了,形如瘋狂地雙向小夥子疾撲而去。 杜小帥暗叫一聲:“來得好!”身子側戰,雙手拎著紅布“迷你裙”,擺出鬥牛的架式。兩腳還一蹬一蹬地,有板有眼,真像那麼回事。 血怪尹風衝撲而來,只聽杜小帥口中叫道:“呀也! 這回老怪行可有經驗了,一撲空就靠個“緊急剎車”,同時迅速回身。 那知小夥子比他更快,早已擺開姿勢,雙手拎著紅布“迷你裙”在向他招動。 幸好老怪物不知啥叫“西班牙鬥牛”,被小夥子當牛在逗玩,否則不氣破剛裝滿馬血的大肚皮才怪! 老怪物挑釁道:“臭小子,你別先躲,有種就跟老子拼上一拼!” 小夥子黠笑道:“不用啦,這樣子蠻好玩嘛!” 血怪尹風怒哼一聲,這回不再用撲的了,只見他雙臂提起,兩腳一步步向前跨進,那樣子更像一支大猩猩啦。 杜小帥仍然保持擺好的架式,雙手拎了紅布“迷你裙”,一面抖動一面捉笑: “來啊!來啊! 杜小帥記得在太平縣的“留香院”,跟西門小郎發生衝突動手時,那小子施展“血紅碧綠掌”,是雙掌中皆呈現一線紅光,周圍卻隱約成了碧綠。 當兩掌光芒大盛時,並有腥臭味發出,比汗腳穿過的球鞋還難聞! 而這老怪物卻是雙掌一紅一綠,與西門小郎的“血紅碧綠掌”不盡相同,該不會是這老頭兒藏了一手,並未對西門小郎傾囊相授,才使那小子虛有其表,實際上卻是個軟腳嚇? 這時又聽數丈外的範桃花驚叫道:“公子當心!那是劇毒無比的‘血紅碧綠掌’……”血怪尹風一聽自己的看家本領,竟然被那女人認出,立刻欺身暴進,出手就攻。 不料小夥子身形一閃一扭,已繞至老怪物身後,趁機將那紅布“迷你裙”套在他的頸上。 血怪尹風突覺看不見了,不禁又罵又急,一手去扯頭上的紅布“迷你裙”,一手連連盲目發掌,同時身子還急速旋轉,以防小夥子趁機進攻。 杜小帥還像孩子似的,見老怪的樣子實在滑稽可笑,忍不住跳又叫,外帶拍手大笑:“好玩!好玩……”數丈外的唐詩詩看得差點沒昏過去:“帥哥!你瘋啦………”“叫聲尚未落,血怪尹風已扯下紅布“迷你裙”,看準了目標,突然雙掌全力轟出。 杜小帥正爽到了家,冷不防兩股強勁掌風襲到,攻了他個措手不及。 來不及閃避,小夥子被兩股掌風攻中,震得他仰面一個倒栽,不由地癟上加怒:“你娘咧!要玩真的?” 老怪物可不玩假的,狂喝聲中,張臂向他撲下。 唐詩詩和範桃花大驚,失聲驚呼:“啊! 只見一道劍光疾射而出,穿進老怪物的胸膛。 “哇! 唐詩詩急忙趕來,一把施住杜小帥道:“帥哥,咱們快離開這裡!” 杜小帥收起“七心”,惹笑:“幹嘛那麼急,我還要看看這老怪物死了沒有……”唐詩詩喝道:“別看了,快走嘛!” 杜小帥看她快嚇呆了,呆好挽著她走向馬道:“只剩下一匹馬啦,咱們只好共騎嘍。” 唐詩詩樂在心裡,卻故意給他個大白眼,警告:“你要不安分,就讓你用走的!”其實她才希望小夥子不安分,最好一路上毛手毛腳呢。 杜小帥癟笑兩聲:“是,遵命,教主請上馬,我還要把吃的……”唐詩詩嬌斥道:“這會兒不還忘不了吃的喝的,快上馬!” 杜小帥苦著一張臉,只好躍上馬背,再伸手拉唐詩詩上馬,讓她坐在馬鞍。 兩人一前一後,小夥子雙手沒處放,不得不環抱她的細腰。 範桃花一跨上小毛驢,三人便急急奔馳而去。 這時從從竹林一旁,繞出個身穿“壽服”,臉上毫無血色的傢伙。那模樣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可不正是那當年古墓派的掌門“活死人”! 只見他走到老怪物的死屍旁蹲下,伸手一探鼻脈和脈搏,冷森森笑道:“你丟我臉,別人當做是垃圾,我老人家可以‘廢物利用’,派上大用場呢!” 於是他站起身來,取出個小竹哨,放在口中連吹了三聲。 倏而,夜色朦朧下,從竹林旁如幽靈似地出現了七個黑影,一蹦一跳來到了他的面前。 哎呀,我的媽啊!他們赫然竟是在西洞艇山的山洞中,被唐雲萍殺死的“骷樓七友”啦! |
第三十五章
石埭縣距九華山只有二十多裡,城裡有著名的“醉客樓”,幾乎是每日高朋滿座。 這天日落時分,來了個穿著吊兒郎當的中年,手牽著一個小叫化,居然大模大樣的走了進來。 伙計剛把眉頭一皺,那中年瞄也懶瞄他一眼,已走到櫃檯前,把一只足有二十兩重的銀元寶,丟在台面上交待:“給我個雅座,等會兒還有幾位朋友要來,帳由我結,不要向他們收錢啊!” 掌櫃的忙恭敬道:“是是是……”急向伙計一施眼色,示意他領這二位客人去雅座。 這家酒樓是“樓中樓”的設計,上了樓,雅座就設在四周,可以居高臨下,看到整個大廳的情景,以及形形色色人物的吃相,邊吃便看,便也別有一番情趣。 那中年連上樓都不放開小叫化,左手牽右手的並肩而行,看上去真是難分難捨,怪親熱的,簡直如同“連體嬰”! 但那小叫化卻愁眉不展,一臉的癟樣。 指導兩人各據一方坐下,他們才不得“分割”,放開了手。 但兩人手碗上,卻有一根極細的長索索連 就算囚犯,怕也沒有看得這樣緊哪! 伙計可沒注意到,只顧忙著招呼,問道:“兩位喜歡吃點什麼?” 中年大刺刺地道:“先來十斤‘花彫’,配幾樣下酒菜,正菜等朋友來了再點。” “是是是……”伙計恭敬而退。 中年見小叫化低著頭,悶悶不樂,邪笑:“小狗子,別愁眉苦臉的,笑一笑又不花錢嘛!” 哇 !原來他們竟是楊邪父女! 楊心蘭抬起頭來,等得有夠癟:“老爸,我都已經答應不逃跑了,你還把人家當犯人,亂沒意思的!” 楊小邪搖搖頭道:“不行!你逃跑的前科累累,素行不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別趁我一個疏忽大意,睜開眼已經不知你‘飛’到哪裡去啦!” 楊心蘭道:“我要上‘一號’呢?” 楊心蘭瞄眼:“沒問題,你老子追隨你左右,外帶負責替你把風!” 楊心蘭又問道:“那我睡覺呢?” 楊心蘭不加思索道:“咱們父女可以抵足而眠!” 楊心蘭情急憤聲道:“那我要洗澡,總不能父女……”楊小邪哈哈一笑,幾乎怪叫:“愛說笑,小狗子居然想洗澡,那真是破天荒的大新聞!” 楊心蘭沒皮調了,只得嘆了口氣,又把頭垂了下去。 楊小邪不理會她,居高臨下,一面注視著進來的客人,一面自言自語道: “黑皮奶奶!小小君愈來愈耍大牌子,好象自己是‘超極明星’,老是喜歡遲到!” 楊心蘭沒搭腔,楊小邪繼續念道:“不過,就怕消息沒帶到剛才酒菜送上了桌,把他的話打斷。 楊小邪迫不及待地打開酒壇,吩咐伙計:“酒杯太小,換兩只大碗來。” 伙計應了聲,忙去拿碗。 楊小邪弄笑:“小狗子,咱們爺兒兩好久沒在一起豪飲了,今天讓你喝個痛快!” 楊心蘭沒他那麼起勁,斜瞄著眼:“老爸,萬一消息帶不到,那咱們不是在這裡白待?” 楊小邪想了想:“嗯……如果今晚等不到他,明日一早咱們就直接去九華山!” 楊心蘭的臉揪成一團:“老爸爸,萬一神龍子……”伙計送上兩只海碗,楊小邪揮手示意他下去,逕自捧起酒壇倒滿兩大碗,端起一碗一口氣飲盡:“小狗子,你難道不知老爸的苦心?要不是為了你這鬼丫頭,我根本就不甩那老頭兒!” 楊心蘭忽然變笨了:“為我?” 楊小邪笑罵道:“黑皮奶奶,在你老爸面前還裝蒜?那小子是神龍子的徒弟,為了當年的事,他一心一意要為他的師父討回公道,我要不把這個結解開,那小子會娶仇人的女兒?” 楊心蘭一聽,真是爽呆啦,故意憤聲道:“哼!女兒才不嫁那臭小子!” 說著卻忙替老爸倒酒,以示謝意。 楊小邪哈哈大笑道:“臭丫頭配臭小子,正是臭味相投,那可是絕配啊!” 楊心蘭“受呷假遂裡”(假客氣):“老爸……”楊小邪端起碗笑道:“好,不說了,咱們爹兒倆喝酒吧!” 父女倆連幹了三大碗,楊心蘭瞄眼:“老爸,我想您也看得出來,李叔叔也很有意思成全圓圓和帥哥……”楊小邪訕道:“他敢跟我爭,我就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楊心蘭忙道:“老爸,你跟李叔叔這麼久了,為這事傷感情可劃不來哦!” 楊小邪哼了聲道:“那總不能……”突然若有所悟:“誰說不能的……也…… 我懂了,你是說讓那小子撿個便宜,來個‘一個不嫌少,兩個恰恰好’? 哈哈!這主意倒不錯,可以考慮考慮!楊小邪也沒追問下去,父女兩就一碗接一碗的猛灌起來。 十斤“花彫”哪夠他們喝的,沒一會兒酒壇就見了底,伙計不待吩咐又送上十斤的一壇。 父女兩繼續猛喝的,第二壇又喝得差不多了,仍未見小小君父幾人到來。 楊小邪是愈等愈氣,愈氣就愈是猛灌,好像在對那酒出氣,灌多了,氣可就更大了。 氣愈大,酒就愈是猛灌…… 酒雖具有揮發性,畢竟仍是水,喝多了不是照樣會脹肚子的。 楊心蘭已上了三次“一號”去“放水”,楊小邪後她趁機開溜,每次都跟著,一個在廁所裡,一個守在外,兩個人手碗上相連的細索竟可放簪達一丈幾尺。 從華燈初上開始,酒樓由陸續上座到高朋滿座,再由座無虛設到客人走得只剩下三兩桌子,父女倆等的人仍未見人影。 他們已喝了五壇,足足五十斤啦! 一旁的伙計已經傻了眼,見楊小邪捧起壇子已倒不出酒來,忙上前問道: “客官,要不要再……”楊小邪把酒壇往桌上重重一放,因為太用力啦,“啪” 地一聲四分五裂,嚇得伙計忙道:“對不起,對不起,小的不該多問,這就給你上酒……”不地楊小邪把眼一瞪,憋著一張臉:“不用了!結帳,二十兩銀子夠不夠?” 夥地連聲道:“夠夠夠,連酒帶菜一共十三兩六錢……”楊小邪霍地起身道: “剩下的當小費!”說完拉著楊心蘭就走。 伙計恭送下樓,一直送出門口,才伸伸舌頭,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走出酒樓,楊心蘭才記得問:“爹,咱們不等李叔叔他們?” 楊小邪憋聲罵道:“等他個死人頭!” 父女兩都有幾分酒意,一路勾肩搭背,哼哼喝喝地穿過對街,踉踉蹌蹌地走進一家客棧。 楊小邪是酒醉心明白,仍然用那老招,拿銀子先聲奪人,先摸出個銀錠往櫃檯上一丟,吩咐道:“給咱們個乾淨的上房!” 掌櫃的見錢眼開,忙交待伙計帶路。 夥什也分不清楊心蘭是男是女,不過他已看多了啦,因為最近很流行搞這種飛機,常有一些“老不羞”,帶了年輕小夥子來房間“休息”。 據說那叫“同性戀”,又叫什麼“玻璃圈”,搞不好還會得什麼“愛死脖。 可以,偏偏就是有人愛這個調調兒,不惜冒生命的危險,圖一時之快。 咦,怎麼好像開快車的警告同…… 伙計以為這父女二人,是跑來搞那種飛機的呢! 領他們進了房,隨後送了一壺熱水,伙計還來個曖昧一笑,才退出房,順手帶上房門。 父女倆把鞋了踢掉,連衣服都不脫,雙雙坐在床邊往後一倒,四腳並排懸著就呼呼大睡。 這一夜他們可夠忙的,一會兒老的上“一號”,一會兒小的要“噓噓”。 無論是誰在去廁所,另一個就得起來跟著去把風的! 睡到半夜,楊心蘭被“麼二三”、“四五六”的吆喝聲驚醒,睜眼一看,原來是她老爸在說夢話中“通殺”吶! 趁著老爸在跟“周公”打教道,楊心蘭趕快把雙手舉在胸前,想把縛在右碗上的細索丟掉。那知費了半天勁,不知道細索是啥玩意編織的,又打了個怪結,既扯斷也解不開。 楊心蘭沒“法度”(辦法)啦,只好哀聲嘆氣,宣告放棄。 這一來,她可睡不著了,滿腦子在想她的“帥哥”,不知被那宮裝少女帶到哪裡去。 雖然她是沒見過唐詩詩,但從那少女酷似唐雲萍判斷,猜也知道是一對母女了。 唐雲萍急於找尋失蹤的愛女,那是母女親情,天經地義的事。“帥哥”好像比她更急,更關心這對母女,這可就奇怪了! 尤其想到杜小帥一旦得知,她的老爸就是楊小邪,還會娶仇家的女兒?! 父女倆吃飽,結了帳,才悠哉悠哉地上路。 出了城外,他們直奔九華山。 楊心蘭只聽杜小帥說過,他們師徒十幾年來,一直住在九華山中,可不知究竟在哪裡,又沒有路名和門牌號碼,漫無目標的尋找,這頭可大了。 從石埭縣到九華山,只不過二十來里,以他們父女的腳程,連輕功都不必施展,大半個時辰就到了。可是在山中轉了兩三個時辰,卻連個鬼影子也沒見著更不用說人啦! 號稱“跑功”天下第一的楊小邪,這時也兩腿發酸跑不動了,找了塊乾淨的岩石坐下,都快翻白眼了:“小狗子,你說神龍子他們住在山中,那小子會不會是亂蓋騙你的?” 楊心蘭也坐了下來:“大概不會吧,他又不知道我是誰,幹嘛要騙我。” 楊小邪想了想,瞄眼道:“那他怎麼跟你剛認識不久,連你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就把他師傅跟你李叔叔有仇的事,毫不隱瞞地全抖了出來?” 楊心蘭道:“是我問起他,下山打算幹嘛,再說,咱們都結拜成兄弟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楊小邪搖著腦袋瓜道:“這話就不對,你不是就瞞著那小子,沒告訴你老爸就是楊小邪我嗎?” 楊心蘭困窘癟笑:“哎呀!這怎麼能說,當時他要知道了,還跟我結拜的屁,早就‘發驃’啦!” 楊小邪這回點了點頭:“說的也是……”楊心蘭習慣的把手一伸道:“拿來!” 楊小邪莫名其妙:“什麼拿來?” 楊心蘭一想不對,這口頭語雖是杜小帥的專利,但他怎能向自己老爸收費,便聳聳肩道:“沒什麼哪……”楊小邪瞄了她一眼,沉吟一下:“我一直在想,那小子會不會早就知道你是誰了,故意裝傻,想利用你把我誘出來,否則那會連公的母的都分不出來,除非真是雙‘牛’,而且是雙大笨牛!” 楊心蘭幽幽地道:“不會吧,他要是存了這個心,又何必告訴我,他師父跟您……”她的話還沒說完,突見楊小邪向山峰一指:“小狗子,快看!” 楊心蘭順著他指的方向,搖百丈之外的頂峰,出現一條人影,正在居高臨下的跳望。 楊小邪一把拖起她,急勁輕功向山峰疾掠而去。 峰頂上的人影似乎發現了他們,立即施展輕功,迎面飛奔而來。 發雙方距離漸近,彼此都能看清對方時,都呆啦! 原來峰頂奔下來的人,竟然是小小君! 楊小邪毛了心,拖著楊心蘭衝山前,廢話省了,迎面就是一掌劈去。 小小君閃避開,大叫道:“小邪,你瘋了?” 楊小邪一轉身,指著他破口大罵道:“黑皮奶奶!難怪割我幹等了一晚上,原來你這龜孫耍陰險,早就先摸上山來了!” 小小君也火了,回罵道:‘你自己才要耍陰險,居然惡人先告狀,後咬我一口……”楊小邪怒哼一聲,放開楊心蘭,迅速解開左手碗套著的細長索,吩咐道: “小狗子,好好替我站在一邊,看我修理這龜孫!” 小小君那會示弱:“哼!來吧,誰怕誰啊!” 楊小邪將她一把推開,猛喝一聲,已向小小君撲去。 小小君已擺開架勢,嚴陣以待,一見楊小邪來勢洶洶,立即出手迎戰。 這兩人連話都還沒說清楚,就猴急的打成一團啦! 小小君的“摘星手”和“天人十八閃”,堪稱武林二絕。若是配合施展,更具有相輔相成的妙用,發揮強大的威力。 楊小邪的武功來自大漠,拿手絕活是“跑功”,及百發百中的飛刀絕技。 但他這時既不想取對方的命,也不打算不戰而退,所以兩種絕活都派不上用場,不免要吃虧點了。 幸好小小君比較有分寸,知道楊小邪的脾氣,不敢明顯擺出佔了上風的攻勢,否則這“邪神”一定惱羞成怒,非玩真的拼命不可。 不料楊小邪竟得了便宜還賣乖,譏道:“黑皮奶奶!是不是沒吃飯,一點力氣都沒有?” 小小君反唇相譏道:“嘿,我是怕你打不過,施展你的‘跑功’,打跑了你不這容易找啊!” 楊小邪臉都綠了,狂喝一聲,突然全力連連猛攻。 小小君急以“天人十八閃”身法,快速閃避,來個避重就輕的打法,存心消耗對方體力。 知父莫如女,且楊心蘭是旁觀者清,看出楊小邪攻勢雖猛,卻連對方的邊都站不上。這種拼命三郎的打法,支持不了多久,就會露出敗象。 楊小邪的“邪”遠比他的武功出名。而小小君則是“歪”點子特點多,隨時會讓人意想不到的花招出籠。 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燈,無論誰吃了虧,都會覺得臉上掛不住,搞不好就翻臉,玩起真的來了。 而此刻的情況看來,恐怕是楊小邪出糗的機會較大。 楊心蘭唯恐他們鬧得不可收拾,忙掠身攔在兩人之間,大叫道:“暫停! 暫停! 楊小邪斥道:“黑皮奶奶,又不是籃球賽,還有什麼暫停不暫停的,快快替我滾開一邊去!” 楊心蘭白眼道:“老爸,你們就算要拼命,也該搞清為什麼拚呀!” 楊小邪氣憤大吼:“這還不夠清楚?我約他在石埭縣城裡‘醉客樓’見面,一起來九華山。結果他不赴約,卻偷偷先跑來了,你問他安的是什麼心?” 楊心蘭當真轉過身去,面對小小君說道:“說的也是,李叔叔,你安的是什麼心?” 小小君反問:“那你們說我安了什麼心?” 楊小邪毫不保留,一股腦全說了:“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是想背地出賣我,好私下跟神龍子套交情,來個化敵為友,先下手為強,把你的寶貝女兒推銷出去,嫁給他徒弟!” 小小君也顧不得風度,開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女兒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留著嫁不出去會的霉,還用推銷的!” 楊小邪回罵道:“你娘的屁也不見得香!那我問你,你這樣安排是安的什麼心?” 小小君怒問道:“那我問你,你只說要跟我一起來九華山,可曾約好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楊小邪詫愕了眼:“咱們在蘇州分手後,我就趕到君山去了一趟,遇見老酒鬼李黑,才知道小狗子早已逃家,跟杜小帥那臭小子混在一起,害我趕回蘇州去抓人,他們早已離開,只好再趕到濛濛谷去,總算把這鬼丫頭捕個正著,那天我就拜託我那大舅子(指乞丐幫幫主),設法通知你,十二月初一晚上,在石埭縣城裡的‘醉客樓’見面,然後一起去九華山找神龍子,把當年的事搞清楚。我這樣做,表示我絕對沒有存私心,哪像你……”小小君截口道:“聽起來你好像還蠻上路的,可是你也得問一問,我有沒有接到乞丐代傳的口信呀!” 楊小邪問道:“難道你沒接到我的口信?” 小小君斥道:“廢話!我要是接到口信,會不赴去跟你見面?你有病啊!” 楊小邪微微點了下頭:“說的也是……那你怎麼不約我,就自己跑來了?” 小小君理直氣壯道:“你是‘花貓子’,到處亂跑,我上那兒去找你!” 楊小邪搖著頭,一臉邪氣道:“這話就不對了,我都想到拜託乞丐幫找你,憑你這老謀深算,老姦巨滑,比只老狐狸還厲害的小小君,居然會想不到利用乞丐幫找我?” 小不上君氣得快昏:“你女兒跑了,知道跑去濛濛谷去抓人,我女兒不見了,難道我這做老子的就不該到處去找她?我一心急著找女兒,那還想到這些。” 楊小邪忍不住笑了,笑得很邪氣,帶點幸宰樂禍的死人樣:“哇 !你的女兒也逃跑啦?哈哈,咱們這兩個歹命的老子,可真是同病相憐呢!” 小小君嘆可氣道:“欸!天下父母心啊!” 楊小邪想了想:“不過啊!你怎麼會跑到九華山來找女兒?” 小小君一副癟樣:“為了找那個鬼丫頭,我動員了各地所有的人力,好不容易把她找到,她卻提出條件,非要我來九華山找神龍子,把當年的結解開。欸! 我沒辦法,只好答應了,誰知來這裡找了兩三天……”正在這時,突見一雙白色鳥飛臨上空,發出急促的叫聲:“快!快!快去救小姐!快去……”小小君大吃一驚,急向山峰奔去。 楊小邪急向楊心蘭招呼道:“小狗子,咱們快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楊心蘭哪有不去的道理,緊隨著老爸急起直追。 鳥兒在空中帶路,領著他們飛向峰頂,俯衝向懸崖絕壁的一片林外。 小小君一奔到,就見李圓圓被一只大網網住,高吊在大樹上。手中雖拿著“斷魂劍”,由於整個身體縮作一團,無法拔出劍斬斷大網。 而楓兒正在跟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戰得難分難解,好像武功差不多。 小小君見太驚恕交加,救女心切,大喝一聲便向那株大樹撲去。 李圓圓一見父親趕來,剛叫出聲:“爹!當心……”太晚啦,已經來不及了。 只小小君“哇! 楊小邪趕來正好見到他的糗相,幸宰樂禍地大笑:“李歪歪,走路要留神……”那知風涼話沒說完,自己一腳也踏進了套索。 “啊!”驚呼聲中,楊小邪已被倒吊在半空了! 李圓圓急叫:“心蘭姐,快站在那裡別動,這兒到處都設有機關陷阱啊!” 楊心蘭真得動也不動一下,眼看兩老先後成了天龍(到吊半空),地空(坐在地上),而楓兒又敗相已露,情急這下,突然振聲問道:“餵!那位小妹妹,你是不是叫玲兒?” 那小姑娘果然正是玲兒,她一聽楊心蘭正直呼其名,不由一怔,驚詫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楊心蘭心中暗喜,忙道:“有個叫杜小帥的,有重要的消息,要咱們來告訴你……”玲兒一聽,可不能不相信了,振奮地問道:“真的!帥哥有沒有回來?” 楊小邪被倒吊在半空,不屑地冷冷一哼,心裡憋罵:“黑皮奶奶!連這黃毛丫頭也叫那臭小子帥哥,叫得這麼親熱,真不知那臭小子有多‘帥’? 臭美! 這時楊心蘭卻趁機道:“他去救你娘了,所以才要咱們來一趟呀!” 玲兒有些莫名其妙:“救我娘?……” 她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冒出個娘來啦! 雖然“摘星手”是小小君傳給愛女,再由李圓圓教會楓兒的,火候既不夠,功力也差了一大截。但這種獨創的奇招異式,一旦出手攻擊,仍然詭譎奧妙無比,令人防不勝防。 “啊! 只覺得全身一麻,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楓兒趁勢撲上去,騎跨在玲兒腰上,指著她的鼻子喝道:“野丫頭,看你還恰不恰(兇不兇)?!” 玲兒穴道受製,沒皮調了,撒嘴訕罵:“不要臉,趁人家沒注意偷襲,這算什麼英雄好漢!” 小姑娘大概閒來無事時,常聽師父“講古”,又氣急之下,連“英雄好漢” 都用上啦! 楓兒也是個小丫頭,當然不肯輸口:“你才不要臉,到處設下機關陷阱‘坑人’,又算什麼英雄好漢?” 這時楊心蘭也顧不得可能誤踏陷阱了,運足功力,身形一拔而起,一式“飛燕掠水”,落足到她們身旁,一把推開楓兒,蹲下去要為玲兒解穴。 小小君急忙喝阻道:“不要亂來,這是我的獨門‘連鎖點穴法’。你解不開的!” 楊心蘭正要動手,一聽只好住手道:“小妹妹,你忍耐一下……”轉頭向一旁都著小嘴的楓兒喝道:“死丫頭,還不快替她解開穴道!” 楓兒根本不甩她:“死丫頭也好,活丫頭也罷,我又不是你的丫頭,叫什麼叫?” 楊心蘭氣得跳起腳來,著楓兒怒問道:“你解不解?” 楓兒可拽了:“我不會,會也不解!” 楊心蘭火冒三丈,就想一巴掌甩過去,小小君已大聲道:“楓兒真的不會,讓我來吧!” 他又掰開捕犬器,把足踝被夾得血淋淋的右腳脫出,顧不得疼痛,單足一蹬,掠身來到玲兒身邊,蹲下伸手連拍兩下,為她解開了穴道。 小姑娘連謝都不謝一跳起來就向楓兒撲去。 楓兒也不示弱,擺開迎戰的架勢道:“來呀,誰怕誰哦!” 楊心蘭才不管她們兩個,等到她們短兵相交動起手來,才突然攔住楓兒叫道: “不要打!不要打! 玲兒可是得理不饒人,趁機蹦起來,伸手狠狠給了楓兒一巴掌,摑得她跌了開去。 楓兒吃了虧都快抓狂了,挺身跳起,直向玲兒衝來,不料又被楊心蘭擱住,使她忍無可忍怒道:“閃開!否則連你一起打……”這時小小君已振聲喝阻道: “楓兒,不得無禮!” 楓兒畢竟是個小女孩,已看出楊心蘭是故意幫玲兒,被主人這一吼,感到有夠委屈的,“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那邊楊小邪也在大叫:“黑皮奶奶!你們有完沒完,把我吊在這裡盪鞦韆啊?” 楊心蘭這才向玲兒笑問道:“小妹妹,那樹上倒吊的是我老爸,幫我把他放下來好不好?” 玲兒像杜小帥一樣“拖窗”,也沒看出她是女扮男裝,不過對這小叫化頗有好感,把頭一點轉身要飛向那株大樹,忽又問身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楊心蘭笑得很可愛:“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咱們是替杜小帥來送信的。” 玲兒急切道:“你說師哥救我娘了,他找到我娘了嗎?” 楊心蘭可賊得很:“你先把我老爸放下,我再慢慢告訴你嘛!” 玲兒“噢”了一聲,轉身飛射上大樹,再爪上樹頂,扳動在藏在樹葉密茂的機關,便見吊著楊小邪的長索突然松下。 這下楊小邪可慘了,一頭栽下,摔得鼻青臉腫。 玲兒縱下樹癟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時失手……”楊小邪跳了起來,只好摸摸頭頂自認倒霉:“還好,幸虧這腦袋結實,否則就落地開花啦!” 小小君急忙在大網下面,以免女兒摔傷,忙問玲兒催促道:“這裡還吊著一個,快放她下來!” 玲兒嘟著小嘴:“哼!她們恰(兇)得要死,我才不管,有本事自己下來好了。” 那邊楓兒氣憤道:“是你先把我家小姐網住,我才……”楊心蘭趕緊再扮白臉:“小妹妹,就看我的面子,把網裡這位姑娘放下來吧。” 玲兒這才免為其難的點了下頭,又縱上吊著大網的樹上,扳動機關,放下了李圓圓。 小小君已在下面接著,李圓圓當然安全降落,沒像楊心蘭楊小邪那麼“衰”,摔得一頭包“李圓圓從網中脫出,站起身很糗地道:“這一帶的機關陷阱還真不少!” 玲兒聳聳肩道:“莫法度(沒辦法)哪,為了師父的安全,我一個人照顧不來,只好設下這些玩意呀!” 楊小邪瞄眼道:“小姑娘,你師父可是神龍子了?” 玲兒搖頭道:“不是,我師父是龍駝子。” 楊小邪迫不及待道:“不管這些,快帶咱們去見他!” 玲鐵斷然拒絕道:“不行!我又不認識你們,怎麼可以隨便帶你們去見他老人家。” 楊小邪捉俠道:“你師父可認識咱們哦!” 玲兒猶豫一下道:“那你們在這裡等著,把姓名告訴我,我去問問師父願不願意見你們。” 楊小邪眨了眨眼:“說咱們是大莫‘通吃小築’來的,你師父就知道了。” 玲兒這才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們在這兒等著,可不許跟來喔!” 楊小邪黠笑道:“安啦!” 玲兒急於想知道杜小帥和自己母親的消息,只好急急趕回山洞去請示。 小女孩天真無邪,哪能跟兩個回鍋的“老油條”鬥心計,她剛走不遠,回頭看看,見他們還站在原地,便安心的疾奔而去。 那知楊小邪急向小小君打個手勢,示意他們留下,他便悄然盯上了玲兒。 小小君雖然也想跟去,但足踝被捕大器夾傷,血流不止,只好坐了下來裹傷,大嘆“衰尾”(倒楣)! 玲兒的輕功真不賴,由山峰後懸岩縱落,再掠到一處山洞外,叫了兩聲: “師父!師父……沿內毫無聲息,師父睡熟啦? 玲兒又大聲道:“師父,有幾個大漠‘通吃小築’來的興,他們要見你老人家。” 洞內仍然沒有動靜。 玲兒覺得有點不對勁,師父雖然行動不便,但耳聰目明,就算睡死……睡得正熟,也會被她的叫聲驚醒,那會聽不見。 她顧不得捱罵,一面連聲叫著師父,一面闖進了山洞。那知定神一看,龍駝子根本不在石床上! 這……怎麼可能嘛! 急向床裡的地上和各處觀察。沒滾到床底,也沒藏在馬桶裡,就是不見師父的人影! 這下小姑娘可大吃一驚,忙不迭衝出山洞外,差點與悄然跟蹤而來的楊小邪撞個滿懷。 幸好楊小邪及時一閃身,避了開去。 玲兒還沒忘了質問:“你這個人怎麼不守信用?!說好不許跟來的……”楊小邪惹笑道:“放心哪,你師父見了我,絕不會責怪你的。” 玲兒緊張:“我師父不見啦!” 楊小邪驚詫道:“什麼!你師父會不見了?” 玲兒真是急得很:“我幹嘛要騙你,不信你自己去洞裡看嘛!” 楊小邪盯著她看,看出這小姑娘一臉驚慌,絕不像撤謊,根本用不著進洞去查看,覺得有夠古怪:“不是說你師父不能行動,十幾年來一直躺在石床上嗎?” 玲兒眼睛睜得老大道:“是呀!可是……”忽聽洞口上方數丈外,一個蒼勁的聲音憋聲道:“可是竟有不要臉的人找來,害我躺了幾十年還不夠,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玲兒一聽熟悉的聲音,忙仰面驚喜地叫道:“師父!” 楊小邪也順聲望去,雙手一拱道:“龍老頭,好久不見啦!” 洞口上房那人又沉聲道:“哼!把你們的人全召來吧,既然來了,咱們就把十幾年前,‘亡魂谷’的舊帳作個了斷。” 楊小邪斥笑道:“龍老頭,咱們可不是來找你打架的……”神龍子哈哈大笑: “楊小邪,你少來這一套了!不是想來殺我,難道還是自覺有愧,打算來這裡陪我共度餘生?” 玲兒失聲驚叫道:“什麼!你就是師父的仇人楊小邪?!” 楊小邪一臉癟相,虐笑不已:“小姑娘,沒那麼嚴重啦,咱們跟你師父之間,只不過是一場小小誤會,哪有什麼仇……”神龍子截口道:“楊小邪,你不必太狠!是不是想趕盡殺絕,殺她滅口,以免把你們的卑鄙作為傳揚開去?” 楊小邪聽得都快昏了:“我是這種人嗎?別鬧啦!” 神尤子冷哼一聲:“好!玲兒是無辜的,只要你們先放她走。龍某立刻現身下來,跟你們作一了斷。縱然不敵,死在你們手下,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玲兒急叫道:“不!師父,玲兒絕不貪生怕死,要死就跟師父死在一起!” 楊小邪啼笑皆非:“ !小姑娘年紀輕輕,倒有志氣的。可惜呀可惜,咱們又不是來找你師父拼命……”玲兒挺身上前:“少說廢話,要殺就先殺我,動手吧!” 神龍子怒斥道:“玲兒,你還不快走!” 玲兒斷然道:“不!玲兒絕不走!” 神龍子又急又怒喝道:“你敢不聽師父的話?!” 玲兒把心一橫道:“是玲兒一時糊塗受了騙,把他們引到這裡來。他們來了好幾個人,武功都很高,師父行動不便,絕對打不過他們。事情是玲兒惹出來的。 玲兒非跟他們拚一拚不可,反正死了就不怕捱罵了。師父,請恕玲兒這次不聽您老人家的話了。”說完就跪了下去,向著洞口上方連磕了三個響頭。 神龍子是利用洞口上方,數丈處一塊突出岩石作掩護,始終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時見玲兒執意甚堅,已決心不走,情急之下,突然現身一掠而下,落在了她身旁。 只見他一落地,估然保持雙腿盤座姿態,還是不良於行,真不知他怎麼上得去那麼高的。 也真難為他啦! 神龍子伸手輕扶玲兒的頭,愛憐地笑道:“玲兒,好孩子,難得你有這番心意,也不枉為師疼愛一常好吧,你起來,站在我身後,不許輕舉妄動!” 玲兒恭應一聲,起身站到神龍子身後去,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 楊小邪實在憋不住了,突然哈哈大笑道:“黑皮奶奶!這是什麼跟什麼呀,好像在唱歌仔戲嘛!” 神龍子怒道:“楊小邪,你不要太得意!究竟鹿死誰手,要動手以後才知道呢!” 楊小邪已快笑抽了腸,大聲叫道:“小狗子快來!” 哇 !他好像早就知道,楊心蘭已悄然跟來,藏身在附近躲著吶。 楊心蘭果然就聞聲而至,叫了聲:“老爸!” 楊小邪笑出了眼淚:“小狗子,我實在說不清了,你來作我的發言人吧。” 楊心蘭點了下頭,忙上前雙手抱拳一禮道:“晚輩楊心蘭見過神龍子前輩!” 神龍子眼皮一抬,打量著這小叫化問道:“你是什麼人?” 楊心蘭這下可不敢太吊兒郎當,一本正經地恭聲道:“晚輩是帥哥的結拜兄弟。” 神龍子一時沒能會意過來,詫異道:“誰是帥哥?” 楊心蘭捉笑道:“就是老前輩的得意高足,杜小帥嘛!” 神龍子可想到了:“小帥?” 楊心蘭解釋道:“是呀,咱們結拜為兄弟了,他比我大,總不能也叫他小帥,自然該稱一聲帥哥啦。” 神龍子“哦”了一聲,指著楊小邪,問道:“這個混混,是你帶他來的?” 楊心蘭瞄眼道:“他不是混混哪,是我老爸……”神龍子怒形於色道:“原來你們是父子!” 楊心蘭真是憋透了心:“不是啦,咱們不是父子……”神尤子斥道:“哼! 他既是你父親,你們不是父子是什麼?” 楊心蘭憋聲道:“咱們是父女!” 此言一出,不但神龍子一個大怔,連玲兒也大感意外。想不到跟前的小叫化,竟是女扮男裝。 而且,她卻是楊小邪的女兒! 神龍子突然若有所悟,怒哼一聲,不屑道:“我明白了,你假意跟帥哥結交,甚至結拜為兄弟,然後從他口中套出我的下落,好帶你老子來,對不對?真卑鄙!” 楊心蘭一聽,這下誤會大了,急忙分辨:“不是哪,龍老前輩想像力不要那麼豐富,家父是李叔叔他們這次來九華山,是誠心誠意想把當年的結解開……” 不等她說完,神龍子已發出一陣狂笑,笑聲直衝雲霄,傳向漫山遍野。 |
第三十六章
小小君要不是功力深厚,骨骼硬朗,足踝早已被捕犬器夾斷了。 幸好他隨身帶有金剛良藥,很快把血止住,仔細一查看,哇 !足頸整整一圈,就好像狼咬了似的。 李圓圓驚得急問道:“爹,痛不痛?” “不痛……才怪!”小小君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李圓圓不於撅嘴:“那死丫頭好壞!到處設下這些鬼玩意害人……”楓兒火上加油:“楊姑娘還幫她呢!” 小小君輕喟一聲:“那倒不能怪她,她是想哄著那小姑娘帶咱們去見她師父。” 楓兒把嘴一撇,不屑地:“才不是吶!她討好那野丫頭,還不是為了杜公子……”李圓圓喝阻道:“楓兒,不許胡說!” 楓兒仍然憤憤不平:“本來嘛,杜公子明明喜歡小姐,他們父女偏要攪局。 這會兒把咱們留在這裡,他們反而先去套交情……”哇 !這丫頭有夠厲害,一針見血的……謬論! 正在這時,隨風傳來一陣狂笑。 小小君不禁一怔,傾聽之下,突然大叫道:“這是神龍子的笑聲呀!” 記得十幾年前,在斷魂谷,那老兒就是被他們點中笑腰穴,大笑了三天三夜。 難道是舊事重演,神龍子和楊小邪一言不合,動上了手,又被點了腰穴? 小小君顧不得足踝的痛,急向李圓圓道:“圓兒,咱們快去!” 李圓圓應了一聲,示意楓兒上前幫忙,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小小君急朝笑聲處趕去。 當他們順聲趕到時,笑聲停止。 定神一看,只見那邊是神龍子盤坐地上,玲兒站立在他身後。這邊是楊小邪父女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知在密商什麼。 神龍子眼見小小君他們來到,連理都不理,逕向楊小邪喝道:“怎麼樣? 孫子們是單挑獨門,還是大家一起來?“楊心蘭又向楊小邪說了兩,才轉身走向前:“龍老前輩,晚輩剛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咱們今天上九華山,絕對沒有絲毫惡意……”神龍子冷冷一哼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安的什麼心,老朽早已明白,不用多說廢話,快快決定吧!” 小小君上前雙手一拱,笑道:“龍老,多年不見,怎麼火氣還是這樣大?” 神龍子兩眼朝他一瞪:“老朽本早已心平氣和,把當年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可是見了你們就有氣!” 小小君搖搖頭道:“這話恐怕是口是心非吧,如果龍老前輩真能把當年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你那徒弟杜小帥,怎麼口口聲聲要找咱們為他師父報仇?” 神龍子怔了怔:“關於當年亡魂谷的事,老朽在兩個徒兒面前,從來一字不提,甚至於兩腿為何不良於行,也都沒有告訴他們。直到數月前,帥兒要下山時,老朽才不得不把一切向他說明,以免在江湖中萬一遇上你們,弄得敵友不分,被人賣了還在一旁幫人數錢。沒想到這小糊塗蛋,結果還是上了你們這兩個老狐狸的大當! 神龍子白眼猛翻:“黑白講,分明是你們兩信約合約老朽的,怎麼栽到我頭上來了!” 小小君見兩人又要“鬥嘴鼓”(口角),忙把雙手舉高:“慢著,慢著,這事恐怕大有蹊蹺了。龍老,你剛才說,是咱們兩個聯合約你去亡魂谷的?” 神龍子怒哼一聲道:“難道不是?!” 小小君笑慍道:“那麼請問龍老,是誰通知你去的?” 神龍子又一聲怒哼道:“你們既然向老朽下了挑戰書,老朽能不去?嗯!” 神龍子嘲訕道:“笑話,你們自己派的人,老朽怎麼知道他是誰?” 小小君跟楊小邪交換一下顏色,憋笑:“這可怪了,咱們也是接到龍老的挑戰書,才趕去亡魂谷去赴約的啊!” 神龍子詫異道:“什麼?你們也是……”小小君和楊小邪非常有默契地: “答對啦!” 神龍子沉吟一下,突然若有所悟:“難道咱們都是受了別人愚弄?” 兩人又齊聲道:“一點也不錯!” 楊心蘭在旁補上一句:“而且是想使你們兩敗俱傷哦!” 李圓圓也加上一句道:“甚至是同歸於盡!” 神龍子仰起頭來,凝視著黃昏天空的彩雲,喃喃地自語道:“那會是誰呢?” 楊心蘭眼珠滴溜溜一轉:“龍老前輩,您見多識廣,江湖上最拉風的? 問話不忘拍馬屁,嗯,高竿! 神龍子仍然仰望天空道:“晤……除了在場的咱們三位之外,其他的人嘛,有的是獨霸一方,有的是銷聲匿跡,很少在江湖中露面了。尤其‘閻王堡’被人挑了,江南的‘閃電手’陳逸能遠走雲嶺,聽說他和芙蓉玉女柳苔青,在雪山建的‘飄花宮’也被人毀了……”楊心蘭接道:“算來算去,只有龍老前輩、家父和李叔叔名氣最大了,對不對?” 神龍子微微點頭道:“好像是吧。” 楊小邪自我解嘲:“我只是‘邪’名滿天下,不能算啊!” 小小君也自謙:“我也不能算,論武功還是龍老……”神龍子一點也不謙虛: “哼!”那倒不假,總算你們還有自知之明,要不要聯手對付老朽,而且使詐耍陰險,老朽絕不在乎你們! 這樣一來,你們是鷸蚌相爭,那個人可就漁翁得利神龍子微微點頭道:“你這番話好象有點道理,但你認為那個人有可能是誰呢?” 楊心蘭正習慣的要伸手揉鼻子,一想在帥哥師父的面前,可不能破壞形象,忙把剛抬起的手放下:“搞不好是一統幫主哪!” 十幾年前還沒有“一統幫”,神龍子怔怔地問道:“一統幫主又是什麼人?” 楊心蘭瞄眼道:“很可能就是當年的‘閻王令主’!” 小小君尚不知道,在濛濛谷時,楊心蘭阻止杜小帥剎一統幫的事,嘲惹地: “一統幫主會是杜林?!” 神龍子快昏了頭:“有沒有搞錯,當年‘閻王堡’被挑,杜林不是死了嗎?” 楊心蘭聳聳肩:“這我也搞不清楚,但在濛濛谷中時,有人要阻止帥哥殺一統幫主,說他很可能就是帥哥的父親,也就是當年傳聞被殺的‘閻王令主’啊!” 神龍子牛聲叫道:“小帥果然是‘閻王令主’杜林之子,難怪他身上有‘閻王令’!” 頓了頓,急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楊心蘭道:“就是‘血轎’的主人嘛!” 神龍子雖然十幾年未離開九華山,但上回神算子方傑來,曾將近年江湖中的大事告訴過他,覺得奇怪地:“啊?‘血轎’主人又是誰,怎會知道‘閻王令主’未死,而且是帥兒的父親?” 楊心蘭只見過唐雲萍,卻未見過唐詩詩,也不太明白:“誰知道……不過很奇怪,我本來以為,‘血轎’主人一定年紀很大了,誰知她一走出宮轎,竟是個跟我差不多年齡的姑娘,而且像極了‘桃花轎’的唐教主!” 神龍子突然怒哼一聲:“帥兒真糊塗,怎麼輕易就聽信那姑娘的話!難道他不問個清楚?” 楊心蘭無奈地:“莫法度”(沒辦法)啊,帥哥當時身受重傷,還沒來得及問,人就昏過去。“神龍子驚問:“帥哥人呢?” 楊心蘭癟樣道:“被‘血轎主人’帶走……”神龍子又急又怒道:“不管是男是女,既然跟帥兒結拜了,為什麼任人把他帶走不加阻止?” 楊心蘭瞄了她老爸一眼,捉虐道:“我當時是要阻止的,可是,被我爸……” 楊小邪想推卸責任,截口訕道:“愛說笑!當時別說只有咱們爺兒倆,就算把現在在場的人全算上,也惹不起‘血轎’主人啊!” 神龍子這可捕住機會了,糗他:“哦?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楊小邪,居然有怕的?” 楊小邪呵呵弄笑道:“這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啊!要不然我幹嘛苦練‘跑功’!” 神龍子給他個大白眼,又向楊心蘭問道:“你跟帥兒一起去濛濛谷的?” 楊心蘭點點頭,便從結識杜小帥開始,直到在濛濛谷分手為止,簡單扼要的說了一遍。 神礱子聽畢,振奮道:“天意!天意!這是天意!想不到帥兒果然取得龍血,還服下了它的內丹!哈哈……”楓兒忍不住大聲:“哼!杜公子漂浮在海上,要不是遇上小姐和我把他救起,早就被海龍王召去做女婿啦!” 李圓圓輕斥:“楓兒,不許多嘴!” 楓兒不報道:“本來嘛!”說完把小嘴一噘。 神龍子卻追問道:“沒關係,說,這又是怎麼回事?” 李圓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的,有點不知從何說起,扭捏地:“沒,沒什麼哪……”楓兒可沒她那麼“閉數”(淑女),卻道:“小姐,讓我來說!” 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海上救起杜小帥的經過,一口氣說神龍子聽畢,欣慰道:“這樣看來,錢塘江血龍的血和內丹,真如傳說中的具有神效了。那他在濛濛谷雖受刀傷,應該是不會有生命之虞啦。”隨即眉頭一皺,又道:“可是,‘血轎’主人把帥兒帶去,又是為了什麼呢?” 楊小邪看準機會:“咱們這次來九華山,就是跟你老兄把當年的結先解開,然後再去找那小子。否則的話,像上回在蘇州一樣,他一見我就恨不得把我撕成八塊!” 神龍子問道:“你們見過面了?” 楊小邪點點頭,邪笑道:“那小子身手不錯,‘跑功’還是比不上我吶!” 神龍子沉思不語,似乎考慮這個場面如何落幕。 玲兒這時忍不住問道:“楊姐姐,你不是說,帥哥已經找到我娘了嗎? 楊心蘭弄笑道:“是呀,剛才我都已經說光了,只是忘了說明,帥哥所認的乾娘芙蓉玉女柳苔青,就是你娘啊!” 神龍子可想不到啦:“玲兒的娘就是芙蓉玉女柳苔青!” 楊心蘭不自覺的揉揉鼻子道:“是帥哥告訴我的嘛!不過,當我們去穹窿上山莊時,莊內的幾十名男女已被趕盡殺絕,唯獨未見柳前輩在內,至今生死下落不明。” 玲兒一聽,情不自禁地掩面痛泣起來。 神龍子回身安慰她道:“玲兒,不要傷心,我們會找到她的……”然後轉過身來,神色凝重道:“老朽又十幾年未涉足江湖,變成孤陋寡聞了。想不到連百年前的‘陰陽教’也借屍還魂,加上當年七大魔之一的‘紅花娘子’洪薇復出,以及古墓派的‘活死人’,‘骷髏七友’,也是七大魔頭之一的太乙真人。還有什麼‘血轎’,‘一統幫’……欸!看來平靜了多年的江湖,又要天下大亂了!” 小小君鄭重其事道:“龍老,所以咱們應該把當年的結解開,同來撲滅這場已經燒起來的野火啊!” 神龍子深深嘆了口氣,沮然道:“萬一那一統幫主真是‘閻王今主’……” 此言一出,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癟樣。 本來嘛,如果一統幫主真是杜小帥的父親,這下樂子可大啦! ※※※ 黃花島仍然是黃花島,懸立在石兒湖中。 不同的是島主已易人,被“一統幫”攻佔老巢,成了他們的大本營。 這方圓數十裡之內,本來就是“生人迴避”的地區,幾乎沒人敢貿然闖入的。 所以島上有什麼重大變化,外人哪裡看得出來。 即使曾經來過的人,若從湖邊眺望島上,外表也看不出異樣,島上擔任戒備的人,仍然是一律穿黃衣“制服”。 但它的戒備可以比以前更森嚴,尤其是近幾月來,不僅島上加強防範,連湖邊四周也布下不少暗崗明哨,日夜嚴陣以待,好不嚴密。 原來是西門飛風起居的華麗寢室,本就是機關重重,如今又加裝了不少苦怪玩意。外人如果想闖進來,那無異是飛蛾撲火,自己找死! 這時坐在鋪上獸皮的太師椅上,正是尚在養傷的一統幫主。他臉上仍然帶著人皮面具,無法看出他廬山真面目。 所以啦,他究竟是不是當年的“閻王令主”,除了他自己知道外,就沒有人知道了。 距他面前是一丈的橫樑上,垂掛著兩只巨型鳥籠。 兩籠之間相距約五尺,並列在他面前,距地面只有三尺左右。鳥籠不知是啥玩意的,一根根約有指頭般粗,看上去呈半稼明的淡黃色,既不是騰,更不是銅鐵。 但籠中關的可不鳥,而是兩個赤裸裸的美女! 你娘咧!這麼冷的天,要她們脫光關在巨籠裡,實在心理變態! 好在室內生了個大火盆,那倒不是為她們設想,而是一統幫主自己要取暖。 一統幫主好像在欣賞“穿幫秀”,坐在那裡看得十分帶勁,只是他戴著人皮面具,看不出那副得意的嘴臉。 巨籠中關的兩個女人是誰呢? 哇 !左邊那正是西門飛鳳,右邊那個赫然是失蹤多日,生死下落不明的芙蓉玉女柳苔青! 如今她們又只是“籠中鳥”,一點皮調都沒有了。 但她們可不甘心讓一統幫主看光光,兩人都以裸背向著他,屈起腿盤坐著,雙手抱著膝蓋,頭斜靠在藤上打盹。 儘管如此,看在一統幫主眼裡,也很過癮了。 可是他並不滿足,伸手一按裝在椅把上的機關,只聽“滋滋”聲中,從兩只巨籠上方裝的“蓮蓬頭”,立時噴灑出水來,灑落在她們一頭一身。 這麼冷的天,被冷水噴灑在赤裸裸的身體上,那滋味可不好受。 尤其她們在打盹,出其不意的被冷水一激,驚得張惶失措的跳起來,失聲驚叫:“啊! 西門飛鳳大怒之下,顧不得被一統幫大飽眼福了,猛然一回身,指著他破口大罵:“缺德鬼,會沒好尾,不得好死的!” 一統幫主狂笑道:“真不知好歹!看你們一直打盹,來個淋浴提神不好嗎? 哈哈……”順手一按機關,“滋滋”聲又起,噴灑了她們滿頭滿身的冷水。 柳苔青也忍無可忍了,霍地轉身怒問:“你這卑鄙無恥的老賊,究竟想把我們怎樣?” 一統幫主道:“還是那句老話,只要你們歸順我!” 柳苔青怒斥道:“睡飽一點,別做夢了。” 一統幫主冷笑道:“柳苔青,你不要自抬身價,當年你雖被人奉為江湖三大美女這一,但歲月不饒人,如今你已經是人老珠黃,夕陽無限好啦!” 柳苔青瞪眼道:“那你何必逼我歸順?” 一統幫主笑道:“我不嫌你老啊!” 柳苔青氣得臉都綠了,破口大罵道:“放你媽的屁!” 一統幫主被罵了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反正他臉皮厚,又戴了人皮面具,居然若無其事,轉向西門飛風問道:“你呢?” 西門飛風故意道:“我?我不但願意歸順,還想正式拜天地,入洞房嫁給你吶!” 一統幫主幾乎不敢相信,振奮道:“你說的可是真話?” 西門飛鳳表情逼真道:“當然是真的!但你敢不敢娶我?” 一統幫主不加思索道:“我有什麼不誰!誰怕誰?” 西門飛鳳突然冷聲道:“可是我的外號‘七嫁夫人’,連死七個丈夫,希望你是第八個!” 一統幫主居然毫無生氣地笑道:“好哇!我倒要見識見識,你這個嫁了七嫁,至今還是‘原封貨’的‘黃花閨女’!哈哈……”西門飛鳳氣得大罵道:“那你活五天成了死王八!” 她是隨口罵的,不料罵了千萬句,偏這一句不能罵,犯了一統幫主大忌,霍地雙手一掌椅站起,指著她怒斥道:“賤人!你……”正在他怒不可遏時,突見黃衣少女匆匆闖入,上前恭敬地一禮道:“啟稟幫主,宋少爺、四位護法,及幾位堂主在外求見。” 一統幫主向巨籠中兩個女人怒哼一聲,這才坐下吩咐道:“帶他們進來!” 黃衣少女恭敬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一統幫主沉聲道:“哼!他們這兩個賤人,看我待會兒怎樣‘修理’你們!” 隨即一按椅把上的機關,就聽地板下一陣陣輕微“軋軋”聲響起,兩扇活門下陷分開,露出個長方形大洞口。 掛在橫樑上的兩只巨籠,便迅速下降,落進洞口內,直達洞底,籠頂上的活動環扣自行分開,吊在巨籠的鋼索即向上收起。 當活動地板恢復原狀時,黃衣少女剛好領了七八個人進來。 他們一律穿著黃色勁裝,臉上戴著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根本無法分出誰是誰來。 七八個人排成一排,才上前一起行禮,恭聲道:“屬下叩見幫主,願幫主武功蓋世,威名長存,一統天下武林!” 一統幫主作個手勢,拽得像二大王:“起來吧!你們有什麼事報告?” 各人恭立一排,由其中一人上前道:“養父,今日繼續接到從各地方分舵傳來消息顯示,各大門派的人至今尚未回去,仍在搜尋咱們的行蹤,而且紛紛向南行,可能咱們攻佔黃花島的消息已經洩露出去了。” 一統幫主微微一怔道:“哦?怎麼可能呢?” 在“一統幫主”中,稱幫主為養父只有宋一刀,他可比四大護法,及各堂堂主拉風多了,說話時沒人敢打岔。 而且,說話時敢跟幫主這麼近的,也只有他一人。 只聽他從容不迫道:“養父,依孩兒看來,這次在濛濛谷中,各大門派的傷亡相當慘重,勢必不肯輕易罷休。尤其見到養父受重傷,更想趁機一舉殲滅咱們‘一統幫’。至於咱們攻佔黃花島,決定以這裡為大本營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嘛,嘿……只怕咱們自己人!” 一統幫主沉聲道:“你是說幫中有內奸?” 宋一刀點點頭道:“孩兒剛才跟各位和堂主商討半天,發現毛病很可能出現在各地分舵,尤其在蘇州方面!” 一統幫主詫異道:“哦?!蘇州分舵不是被人挑了?” 宋一刀並不直接回答,轉身向右邊一人示意一下,那人便上前一禮,恭敬道: “啟稟幫主,蘇州分舵情況一直不穩,屬下才遵照幫主指示,派毛帥爺暗中監視。 上次‘大成客棧’被挑,那裡的人全都死光光,只有東方明一人未死……”一統幫主見這個人左手的戒指,便知他是“外堂”堂主何星,打斷他的話道:“何星,你認為內奸就是他?” 何星雖然職位比東方明高,但知道“鐵拳”不好惹,龜縮地道:“屬下不敢妄下斷言,只覺得得他能逃過一死,實在大有問題。” 一統幫主道:“也許是他武功較高,所以才能把命保主。” 忽見右邊一人上前,行禮後不服道:“幫主,東方明的武功雖比毛師爺高,也高不到那裡去,當年要他歸順,他還拿蹺,結果還不是被屬下一招就擺平啦!” 哇 !好大的口氣。一招就能擺平“鐵拳”東方明?! 那並不是“膨風”(吹牛)。原來他就是一統幫的四大護法之一,“三眼天神”古大沖。 一統幫對此人一向十分器重,微微點了點頭:“這樣看來,東方老兒例卻是很有問題了!” 何星趁機火上加油:“啟稟幫主,當初東方明被迫加入‘一統幫’,本來就是心甘情不願的,只因他被古護法一招折服,不得不加入。據‘如意睹坊’的胡老三說,‘大成客棧’被挑的前一夜,曾經有人張望被毛師爺識破,一路追殺仍被他逃走,所有人死光光,只有東方明一人逃生。事後他說闖去的是幾個蒙面人,而他正好不在,趕回去時才知道出了事。哼!依屬下看,說不定就是他自己下的毒手!” 這番話他又憋了很久,要不是古太師衝開了頭,他絕不敢說出,以免萬一傳進東方明耳朵裡去,他就要“跑路”啦! 一統幫主聽畢,沉吟一下道:“這畢竟只是猜想,沒有真實憑據。況且,聽說他這次在清江縣城外,帶了一批人去追杜小帥和一個姑娘,奮不顧身一直追下山,以致身受重傷,至今尚未復元……”何星忙接道:“啟稟幫主,說不定這是苦肉計啊!” 一統幫主不由地怒道:“古護法,這事交給你去辦,只要查明屬實,就格殺勿論!” 古大沖恭敬應道:“是!屬下遵命!” 等何星和古大沖退回原地後,一統幫主眼光一掃,問道:“還有什麼事報告?” 只見“天堂”堂主段威走出,恭敬施禮道:“啟稟幫主,黃花島的人除了大部分被殺,其餘的已全部歸降,但畢竟不易控制。若是陽奉陰違,非但對咱們無益,反而可能成為心腹之患。所以依屬下看,如果不能使西門飛鳳歸順,不如就把他們武功全部廢掉,乾脆留在島上負責雜務,以免隨時得提防他們興風作浪。” 一統幫主微微點頭道:“這事不用擔心,三天之內我就會有所決定。” 段威恭敬一聲,又道:“還有,六位堂主中‘地堂’王強因辦事不力已被處死,‘長堂’賴江斌跟蹤到大漠去抓楊小邪之女,不幸反被廢了武功。 如今這兩堂顯得群龍無首,所以行動均歸‘天堂’指揮,屬下才能有限,實感力不從心,尚望幫主早日挑選適當之人補缺,以便各司其職。“一統幫主嘆口氣道:“我本來倒很有意思提升東方明,可是,現在……好吧,這事我自有安排,一兩天之內就會決定由誰繼任。還有其他事嗎?” 段威退回原地後,沒有人再走出了。 一統幫主作個手勢:“你們可以退下了。”幾位護法和堂主齊聲恭應,施禮而退,宋一刀卻獨自留下。 一統幫主問道:“一刀,你還有事?” 宋一刀憋聲道:“是!養父,孩兒的小妹到現在還沒消息的,所以想親自去找她……”一統幫主按撫道:“不用耽心,我把金玉頤他們留在蘇州,一方面固然是為了繼續搜尋‘血旗令’,一方面就是要把他們全力查明你小妹的下落。 一旦有消息,立即會向我報告的。“ 宋一刀困惑道:“可是,孩兒就想不通,如果小妹不在杜小帥他們手裡,怎會知道她的姓名,而且知道她是我妹妹?若是小妹真落在他們手裡,又怎麼會一直沒見她露面……”一統幫主故作不解道:“這點連我都想不通了,你連在我面前,都從來未提起過你有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就算咱們幫裡有內奸,也絕不可能呀!會不是你自己,曾經跟什麼人談起過?” 宋一刀肯定:“絕對沒有!” 一統幫主勸慰道:“一刀,你妹妹不會有事的,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你出去吧,我要靜靜地想想事情。” 宋一刀無可奈何,只好施禮怏怏而退。 一統幫主目送他走出,陰笑道:“哼!我有張玉牌在手裡,必要時就不怕你作怪了!哈哈……”※※※漆橋鎮、博望和護駕橋,以“品”字形繞著石囪湖。 而且漆橋鎮最近,只不過幾裡路而已。 這日黃昏時分,冷冷清清的鎮上,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前面一匹古銅色駿馬上,是一對年輕的俊男美女合騎,“水噹噹”的小妞在前,小夥子在後,雙手圍摟著她的腰,讓人看了不禁露出羨慕的眼光,恨不得換自己上去騎一騎。 當然,騎馬沒啥意思,主要是想摟摟那少女的小蠻腰! 小夥子也不是塊好料,途中經過不少賣馬的地方,他卻硬說身上銀子不夠,將就將就兩人合騎吧! 少女明知他安的什麼心,卻樂得聽他瞎掰,也不揭穿他的“陰謀”。其實,說句老實話,她也喜歡被小夥子摟著的感覺,真正捨不得讓他放開手呢! 但跟在他們後面的那個女人,可就不同了,看了保證令人捧腹大笑。 只見她長得像張飛的雙胞胎妹妹,卻穿得花枝招展,背著個沉甸甸的包袱,兩手還各提一個,最絕的是她胯下騎了個小毛驢。 哇 !他們可不正是唐詩詩、杜小帥和範桃花啊! 冷清的小鎮,突然間熱鬧起來,家家戶戶都扶老攜幼趕到門外,爭看騎小毛驢的這鬼女人,以為是馬戲團要來鎮上演出,先派出個小丑來逛街,以廣為宣傳呢。 範桃花已經習慣了,反正這一路上,到哪兒都會引起騷動,有什麼好奇怪的,習慣了就好啦。 一家叫“臨湖客棧”,一家叫“湖山客棧”,實際上這兒既看不到湖,也見不到山。 他們三人選了“臨湖客棧”,把馬和小毛驢拴在店外的馬槽前,走進客棧一看,客人不見半個,掌櫃的和三個伙計(一個還是對門拉來湊腳的),居然各據一方搞“方城之戰”! 杜小帥還沒來得及開口,範桃花已扯開嗓門,像女高音似的大叫:“餵! 客人上門啦,還不快來招呼呀! 掌櫃的剛抓起一張牌又“自摸……”不料被她大聲一叫,驚得失手將骨牌掉落在桌上了。 三個小伙計齊聲叫道:“見光死!哈哈……”掌櫃的根本不理會進來的三人,急道:“我自摸了呀! 掌櫃的氣得臉都綠了,這才抬起頭來,向進來的三人憤聲道:“叫什麼叫?! 這把‘和’錢要你們賠!” 杜小帥一彈耳朵,邪笑道:“你娘咧!客人上門不來招呼,在公共場所聚賭,聚賭抽頭,大概是想關進衙門去吃‘免費飯’了吧!” 掌櫃的一怔,把氣出在了右邊的小伙計頭上,順手給他一巴掌,罵道:“兔崽子,怎麼不把門關上,讓人隨便進來!” 小伙計抱著頭道:“掌櫃的,你捨不得點燈,關起門來黑漆漆的……”杜小帥睨眼邪笑道:“拜託!咱們是來住店,什麼叫隨便闖進來,又不是看病,還要先掛號不成!” 掌櫃的霍的站起,手向門口一指道:“去去去,咱們已經好久不做生意了!” 杜小帥也毛了心,憋笑道:“愛說笑!既然不做生意,就該關上門,貼上封條,摘下招牌。或在門上貼上白紙黑字的‘家有喪事’,簡單一上些‘忌中’兩個字也行,人家才知道你家死了人呀!” 掌櫃的一聽,這下可火了,怒不可遏道:“好小子!你敢咒我家死了人?” 杜小帥斜瞄著他:“不然你幹嘛關著店不做生意?” 掌櫃的從桌旁繞出來喝道:“那是我家的事,關你屁事,滾!” 杜小帥後來沒有來得及發作,範桃花可不受這種鳥氣,又憤然丟下兩手提的包袱,衝到掌櫃的面前,當胸一把將他全身提了起來。喝問道:“你叫誰滾?” 三個小伙計一見掌櫃的被那鬼娘們提起,不禁驚怒交加,剛要跳起來搶救。 只聽範桃花猛一拋起,直向麻將桌上摔去。 只聽“叭”地一聲重響,接著是一片驚叫,外帶“唏哩嘩啦”。就見掌櫃的重重摔在桌上,三上小伙計仰面栽倒,麻將牌散落了滿地。 哇 !這真成了東倒西歪,一塌糊塗啦! 客棧外又擠了一大群人,爭著看熱鬧。 好久沒這種戲看羅! 範桃花可不在乎破壞形象,兩手朝粗腰上一叉,破口罵道:“媽的!敢叫咱們滾,惹火了老娘,今天就把你這破店給拆了!” 掌櫃的已年過半百,活了這把年紀,從來還沒見過這麼恰(兇)的娘們。 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也不敢下桌了,就趴在桌子上,哭喪著臉求饒道:“祖奶奶,你就當我放屁好了,要不然我滾……”範桃花喝道:“生意做不做!” 掌櫃的一臉無奈道:“不是咱們不做生意,是不敢做呀!” 杜小帥瞪眼道:“你娘咧!怕咱們白吃白住不給錢?” 掌櫃的急道:“不!不!不是下哪!是黃花島的人不許咱們做生意……”三人一聽,不由地互望一眼。 杜小帥心知這不是掌櫃的錯,才不想繼續鬧下去,走進桌前問道:“掌櫃的,黃花島的人憑什麼不許你們做生意?” 掌櫃的仍然趴在桌上道:“以前從來沒有過哪,前些日子不知為什麼。 突然來了一批人,挨家挨戶通知,尤其是警告咱們兩兄弟的客棧,不許開門做生意,也不許留任何外來或經過的人,否則就把店放火燒了。“杜小帥對範桃花逗道:“哇 !黃花島的人比你更厲害,你用拆的,他們乾脆放火燒,乾淨利落!” 範桃花怒哼一聲:“咱們就偏住在這裡,等他們來放火燒!” 掌櫃的不迭地翻下桌,雙膝一屈,跪在他們面前:“祖奶奶,小祖宗,還有那位小姑奶奶,求求你們三位求苦救難的活菩薩,就可憐我吧。咱們兩兄弟就靠這點祖產糊口,燒了可沒的混了啊!” 範桃花兩眼一瞪道:“老娘把這破店拆了,你也照樣沒得混!” 掌櫃的連連磕頭道:“祖奶奶,拆不得,拆不得,千萬拆不得哪杜小帥看在眼裡,瞧他的癟樣,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強自一憋,問道;”掌櫃的,你這客棧直多少銀子?“掌櫃抬起頭來:“至少也值得千兒八百的啊!” 杜小帥訕笑看,從懷中取出一疊厚厚的銀票,撿出兩線遞向他道:“掌櫃的,這兩千兩銀票,你先收著,如果店真被他們燒了,由我負責賠償,夠賠了吧!” 掌櫃的不敢伸手去接,詫異道:“小祖宗,這,這是幹嘛?” 杜小帥捉笑道:“咱們要在這兒住幾天!” 掌櫃的吃驚道:“這,這……” 杜小帥白眼道:“怎麼?你怕的是‘人頭票’,或是‘空頭支票’?哼! 我告訴你,這可是全國通用的‘鐵票’!高淳縣城離這兒不遠,不過幾十裡,你不妨派人去。找家大錢莊,看看能不能兌現! 掌櫃的嚇得語無倫次:“比不上,比不上,比老娘更兇,老娘比他們更兇……”杜小帥扶起他道:“好啦,掌櫃的,這樣太難看了,我看還是先把銀票收下,快去替咱們準備些吃的,喝的,還要三間乾淨的上房。” 掌櫃的已無可奈何,只好收了銀票,忙交代小伙計掌燈,收拾桌椅,擺起杯筷,再親自下廚去張羅酒菜。 外面那群人已沒熱鬧可看了,急忙趕回家關門閉戶,惟恐黃花島的人來找麻煩。 三人一坐下,唐詩詩就糗杜小帥:“帥哥,你買馬沒銀子,這會兒出手倒很大方嘛。” 杜小帥眨眨眼:“啊嗒……我一時忘了身上還有銀票……”唐詩寺笑了笑,又道:“帥哥,怎麼一路上沒有追上師父,途中也沒有聽到有關他們的消息?” 杜小帥聳了聳肩:“也許咱們腳步快,反而趕在他們前面了,等幾天看看吧。” 唐詩詩詫異道:“咱們就守在這兒?萬一師父他們不經過這裡,走別的路……”杜小帥輕聲道:“咱們總得先找個地方落腳,這裡離石囪湖最近,咱們可以一方面等我娘,一方面探查黃花島的情勢埃”唐詩詩皺了皺眉頭:“萬一黃花島的人找上咱們呢?” 杜小帥毫不在乎:“找上就找上,有什麼了不起!我難道會怕他們嗎?” 唐詩詩低聲:“我是說一統幫主……” 一聽提起這事,杜小帥就煩,哀嘆自己這麼“衰尾”,碰上這種問題:“船到橋頭自然直,到事後再說吧!” 客棧已經好多天沒開門做生意了,其實開了門也沒生意可做,最近根本就沒有人經過這兒。 店裡除了他們自己吃的家常便飯,啥也沒準備,掌櫃的看在兩千兩銀子份上,親自下廚張羅,臨時來不及殺豬宰羊,也來不及趕到縣城裡去採購,只好抓些自己飼養的雞鴨,菜園裡拔些蔬菜,先湊合湊合再說。 掌櫃的手腳很利落,不到一柱香時間,幾道炒菜已經端上了桌,光是雞就有“宮爆雞侗,“三杯土雞”,“白斬雞”和“麻油雞”,最後大還少不了一道雞湯吧?! 鴨又做了好幾味,包括“掛護烤鴨”,“羅漢扒鴨”,“醬鴨”和“紅燒鴨”。 反正滿桌除了雞就是鴨,除了鴨就是雞,可以稱它為“雞鴨全席”! 酒倒是多得很,先上來十斤的一壇。 他們三人這一路上,約法三章,決心滴酒不沾。這會兒見了酒,杜小帥哪裡還憋得祝杜小帥從未見過範桃花喝過酒,不知她的酒量如何。 不料這娘們一喝起酒來,連杜小帥都看得張口結舌,甘拜下風了。 她哪是喝酒,根本就是用倒的,一大碗滿滿的酒端起來,仰起脖子大口一張,往口中一倒,“咕嚕”一聲就下肚。 簡直比楊心蘭還厲害! 不消片刻,唐詩詩一小杯還沒喝完,杜小帥也只不過喝了三碗,一壇酒十斤,已被範桃花一碗接一碗,喝得見了底,而她居然面不改色! 哇 !她這種嚇人的酒量,只怕“醉龍丐”也望塵莫及,那不成女酒仙? 酒有的是,伙計乾脆又送上兩壇。 就在範桃花表演“狂飲秀”時,突聞蹄聲大作,由遠而近,仿佛千軍萬馬風馳電掣而來! |
第三十七章
夜幕低垂,遙見塵煙滾滾,大批人馬直奔小鎮而來。 哇 !來的足有六、七十人之多。老的,中的,少的……還有女的。 奇怪的是他們既不穿黃衣,也未戴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難道不怕穿幫,被人認出廬山真面目? 這批人馬浩浩蕩蕩,由一位滿頭銀髮,看上去足有八、九十歲的老太太率領,奔近鎮頭,只見她勒馬將手中龍頭枴杖一舉,後面的人馬便紛紛收住奔勢。 老太太那根龍頭枴杖,在她手中好像儀仗領隊的指揮棒,靈活得很,連連左指右揮的,那些男女老少,便分兵兩路,向小鎮兩側包抄過去。 等到眾人將小鎮包圍,她老人家才領著七八個中年婦女,以及一二十名壯漢,策馬衝進小鎮。 全鎮這時陷入一片冷清,家家關門閉戶,燈火全滅。只有“臨潮客棧”的門前挑著一盞燈籠,在寒風中搖搖晃晃的。 老太太率領的人馬,直奔客棧門前停祝 她老人家這麼大年歲,火氣可不小,說話中氣也很足,高聲喝叱道:“姓唐的賊人,我知道你躲在裡面,還不快滾出來受死!” 哇 !這大批人馬,竟是衝著唐詩詩來的!唐詩詩什麼時候行情這麼高啦? 客棧大門敞開,裡面燈火通明,卻沒人甩她。 老太太怒從心起,龍頭枴杖一指,便見那一二十名壯漢紛紛下馬,各將與鞭交在其中兩人手中,其他的人立即向客棧大門一擁而入。 客棧內,掌櫃的和幾個小伙計,早已嚇得不知躲在那裡去了。而杜小帥、唐詩詩和範桃花三人,卻若無其事在那裡是吃喝。 這三人還真沉得住氣,好像天塌天下來也與他們無關,反正有個子高的頂著。 壯漢見狀,迅速散佈開來,各據有利的攻擊位置,由其中一人發話問道: “哪一個是‘桃花教’的唐教主?” 這下明白了,他們興師動眾,原來是衝唐雲萍而來的。 正在吃喝的這三人,還用得著看嗎?“唐教主”絕不會是個男的,也不是那醜人多作怪的母夜叉,鐵定是右邊那個“清純派”的少女。 你娘咧!壯漢明明一看就知道是誰了,還問得有板有眼。 事實擺在眼前是,由於唐詩詩酷似母親,所以被人誤認成唐雲萍。 杜小帥他們三人,當作在叫春,來個有聽沒有見,仍然繼續吃喝。 發話的壯漢不由大怒道:“***,你們不要裝聾作啞,老太君可是在外面等著吶!” 杜小帥喝了一大碗酒,把碗放下,一面捧起壇子倒酒,一面向唐詩詩和範桃花問道:“那邊有個人又吼又叫的,是不是‘起笑’(發瘋)?” 唐詩詩很鎮定地笑了笑道:“何必管他‘起笑’,咱們喝咱們的酒!” 範桃花自告奮勇:“如果公子嫌他們吵,讓我把這些瘋子趕回去!” 杜小帥逗著道:“你真愛現(喜歡出風頭)哦!” 範桃花還沒站起,壯漢們已一擁而上。向四面八方一灑,就好像無數暗器疾射而出。 小夥子的功力,已可“摘葉傷人”,而隨手一灑,即有五成以上功力隨附在雞鴨骨上。 聽聽“礙…”“哇……”“呀……”連聲驚呼怪叫,那些壯漢已紛紛被擊中,踉蹌向後跌開。 其中兩個被雞腿骨擊中門牙,頓時滿嘴鮮血,門牙和血吞人腹中,喉嚨卻給骨頭卡住了。 偏偏禍不單地,範桃花又跳起衝了上來,上前一把一個,當胸抓起就往外拋,摔了出去。 就在這一片驚亂中,突然一聲厲喝:“住手!” 這喝聲仿佛具有懾入的威力,把範桃花震得往後一退,不由自主的住了手。 隨即走進了拄著龍頭拐丈的老太太,身後跟著七八個中年婦女。 冷不防吃了虧的那些壯漢,一見老太太進來,忙不迭四散退開,一個個垂頭恭立,如同太監恭迎皇太后駕到似的。 一名中年婦女搶步上前。指著範桃花斥道:“好個鬼婆娘,見了老太君還敢站在那裡?滾開!” 範桃花最忌諱被人罵他鬼,雖然這是實話,氣得大罵:“***!老娘就站在這裡又能怎樣?” 那婦人冷哼一聲,正待出手,又被老太太喝阻:“退下!” 中年婦人恭敬一聲:“是!”退向老太太身後。 老太太根本不理範桃花,眼光直向唐詩看去,冷森道:“我還以為你這女魔,是怎樣個了不起的角色,原來是個黃毛丫頭!” 唐詩詩居然被人稱為“女魔”,這倒是很新鮮,大概可真是沾了她娘唐雲萍的光啊! 範桃花為了在“唐教主”面前有所表現,挺身上前怒斥道:“老太婆,你竟敢對咱們教主無禮,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太太不屑一顧瞥了她一眼,仍然不甩她,逕向怯生生的唐詩詩道:“哼! 我老人家已經好幾十年沒跨出大門一步了,為了你這女魔,竟然勞我老人家親自出馬,你可真有面子! 老太太怒形於色道:“哼!你還要怎樣才算招惹我?想我廣德鐵家莊,乃是武林世家,百年來從不過問江湖是非,可惜老天爺無眼,使我八個兒子都不幸英年早逝,留下八個寡婦,所幸三媳婦產下個腹子,為我鐵家繼承一脈香煙,想不到我唯一命根子孫兒,竟被你這女魔殺了……”說到這裡,又是老淚縱流,泣不成聲了。 杜小帥一聽,覺得眼前一黑,都快昏了,原來唐雲萍曾在附近出現,而且殺死了老太太的孫兒。 範桃花聽出老太太說出“廣德鐵家莊”時,已是嚇了一大跳,聽到這裡,不禁驚問道:“老太太,你,你就是當年曾一杖擊死關外七兇的鐵老太君?” 老太太果然是一杖震天下的鐵老太君,只見她一抹滿面銀髮,輕描淡寫的道: “那種小事情,我早忘了,想不到你這鬼婆娘,居然比我記得更清楚!” 範桃花可不敢恰(兇)了,忙溜到杜小帥和唐詩詩身邊,向他們沉聲嘀咕了一陣。 鐵老太太突將龍頭枴杖向地上重重一擊,“咚”地一聲,好像整個屋子都震動了,可見老人家功力何等深厚! 她已不耐煩了:“賤人,還不快來受死?” 杜小帥暗向唐詩詩施個眼色,起身離座,走上前道:“老人家,你是為了那命根子的孫兒,來要咱們唐教主償命的?” 鐵老太君怒道:“這還用問?我看你簡直是個白痴!” 杜小帥賊樣笑道:“火氣別那麼大啦,小心中風哦!其實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我想請問老人家,你是自己看到了,還是別人瞧見了,是唐教主殺了你的命根子孫兒?” 鐵老太君恨聲道:“哼!我那八個夭壽的兒子,早死都與練鐵氏獨門武功‘鐵板燒’有關,所以我決心不再讓唯一的命根子孩子練武。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詩、琴、棋、畫。尤其擅長畫美女,經常外出尋覓‘題材’,只要被他看中意了,無論花多少代價,也要設法把美人畫入他的書中。前些日子,他帶了書童去太湖,我特地派了兩個武功極高的戶院跟去暗中保護;誰知他們竟一去不返,四個人都被殺。我得到消息,真痛不欲生,親自趕到太湖,只見他們四人死狀一模一樣,赤身裸體,全身看不出致命傷,但……但他們的下體……”老人家有媳婦在場,下面的話說不出口了。 杜小帥聽到這裡,覺得不但要昏了,而且恐怕不昏個三天三夜也醒不來。 鐵老太太接下去咬牙切齒道:“後來我一打聽,原來太湖四周一帶,近來經常有年輕力壯的男子被人殺,遇害的已達一兩百人,死的情況都是一樣。 傳聞這個心狠手辣的女魔,就是這賤人! 杜小帥心都涼了,嘴巴張得大大的,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鐵卡太太悲憤道:“賤人,我鐵家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狠毒?” 唐詩詩心裡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情不自禁“哇! 突然間,唐詩詩感到萬念俱灰,仿佛世界末日已到。 自己的母親,竟變成了濫殺無辜的淫魔,教她這做女兒的怎麼見人? 她忽然間止住了痛泣,霍地站起身,抱著赴死的決心向鐵老太君走去。 杜小帥可呆了,急欲阻止,剛叫出一聲:“詩……”鐵老太君身形已動,上前舉杖向唐詩詩的當頭擊下。 杜小帥沒辦法,只好向鐵老太君發出一掌。 他這一掌已運上真力,竟只將鐵老太君震得橫跨半步,可見老人家功力何等深厚。 但這半步,卻救了唐詩詩他條小命。 龍頭枴杖是整根鐵心木製成,本身既重又堅實。如果被她一杖擊中,唐詩詩不但腦袋開花,而且會被砸成稀爛。 杖勢跟著鐵老太太腳步移動半步一偏,從唐詩詩的香肩擦過,直擊在地上,杖頭深入地中一尺。 哇 !好深厚的功力,真是嚇死人啦! 唐詩詩雖未被擊中,就那杖頭擦肩而過的威力,已使她如被火灼,痛得失聲大叫:“啊! 杜小帥不禁痛苦道:“你不想活了?” 唐詩詩痛泣道:“帥哥,讓我死……” 鐵老太君一使勁,拔出深陷地上的龍頭枴杖,怒視杜小帥道:“嘿嘿,你這小鬼倒不簡單,我老人家活了九十三歲,生平還是頭一次,被人用掌力移動了腳步吶!” 杜小帥苦臉道:“老人家更了不起,我老活十七歲,也是生平第一次,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才讓你老人家移動半步,真糗啊!” 鐵老太君兩哼一聲,喝問道:“小鬼,你是什麼人?” 杜小帥嘻皮笑臉:“這個嘛……我是能者多勞,既是唐教主的隨身保鏢,又是她的總管,也算是臨戶人,外帶私人秘書。” 鐵老太君怒道:“小鬼,你少跟我老人家耍嘴皮,我是問你,你姓什麼名什麼,師出何門?” 杜小帥裝模在樣地一彈耳朵道:“奧!老人家是問這個哦,也不早說。 ……姓……哎呀,剛才被你那一杖一嚇,嚇得我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不過我還記得我生辰八子,要不要……“鐵老太君心知道這小子是故意在耍賣,氣得狂喝一聲:“給你死!”掄杖就向他攻去。 杜小帥接著唐詩詩的細腰,整整一帶,施展“幽巫十八扭”身法,拐上另一張桌面。 鐵老太君一杖擊下,只聽“叭”的一聲巨響,整張桌子被擊得四分五裂,成了一堆柴火,威力好不嚇人! 杜小帥半真半假驚叫道:“哇 !簡直是‘強棒出擊’嘛!範大姐快記下,桌子一張,這賠起來可要算錢的哪!” 這鐵老太君一動手,所有男女都急忙退開,以免礙手礙腳的,再沒人敢插手。 老人家接連兩杖擊空,這可是破記錄的。 想當年她的仗法名滿天下,慕名登門求教的武林高手大有人在,但她不願招搖,從不肯輕易露上一手。以致被人認為光說不練,只是徒有虛名而已。 鐵家是武林世家。鐵老太君嫁給鐵莊主后,二十多年未生一男半女,只到四十出頭,鐵莊主求得祕方,竟然一口氣連生八個兒子,夠勇吧! 不幸在最小兒子滿月那天,鐵家莊主竟然一醉撒手歸西,正應了“樂極生悲” 那句老話。 當年關外有七位番僧,自稱為“龍虎七聖”,中原江湖卻叫他們“關外七兇”。 他們武功極高,尤其各人在禪仗上的造詣,更是登峰造極,幾乎所向無敵。 七位番僧經常來中土,沒事就招人比武,炫耀他們的武功,簡直目中無人。 但他們的武功實在很高,連各大門派也敬鬼神而遠之,不願去招惹這七凶神。 他們風聞鐵老太君的林法了得,自然不服氣,連袂找上門來,當著跟來看熱鬧的群豪面前,非逼尚在服夫喪期間的鐵老太君一決高低不可。 鐵老太君一再拒絕,“關外七兇”卻賴著不走,甚至譏笑中土武林無人。 在群豪起鬨慫恿下,再加上死了老公也夠煩的,鐵老太君忍無可忍,終於同意比武,堅持不肯單打獨鬥,非得七個番僧一齊出手。 不知是七個番僧過於輕敵,還是鐵老太君武功太高,竟然龍頭枴杖一出手,就讓他們全趴下。 群豪全傻了眼,連看都沒來得及看清,“關外七兇”已被擺平。 不幸的是,鐵家八兄弟,都不到三十歲,就相續暴卒。只有三媳婦生了個兒子,為鐵門中留了條根,總算不幸中的大幸。 如今連這唯一的命根子,都無端慘遭殺死,老人家簡直要苦出汁來了。 此刻她一連兩杖,都未能擊中,老臉上哪掛得祝狂喝聲中,龍頭枴杖隨著她疾撲之勢,以雷霆萬鉤之勢向桌上一對男女掃去。 杜小帥大叫一聲:“媽媽救我! 鐵老太君一杖掃空,突然不見他們的人影。 旁觀者清,幾個中年婦女齊聲喝道:“在上面,在上面……”一抬頭,只見杜小帥伏在梁上怒叫:“老人家,反正時間還早嘛,咱們把話說清楚了再打好不好?” 鐵老太君不可遏道:“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杜小帥居高臨下,訕邪道:“可說的多著呢,譬如說,請問老人家,你那命根子孫兒,是幾時被殺的?” 鐵老太君連想都不必想:“五日前!” 杜小帥“哦?”了一聲,只著範桃花道:“老人家不妨問問範大姐,五日前在那裡。” 不等老太君發問,範桃花馬上報出:“咱們在牯領附近,正在來這裡的途中。” 杜小帥輕鬆的瞄眼道:“好啦,這是‘不在場的證明’,你孫兒被殺不關咱們屁事。” 鐵老太君盛怒之下,忘了自己的身份,怒斥:“放屁!憑你們串通的鬼話,我就會相信?” 杜小帥問道:“那你老人家要怎樣才相信呢?” 鐵老太君斷喝道:“不必多說廢話,賤人,快滾下來受死!” 杜小帥心理直叫苦,那會想到要唐詩詩冒充唐雲萍,竟惹上這種麻煩,賤眼一轉,忽道:“老人家,你以前又沒有見過,怎麼知道她就是唐教主?” 鐵老太君冷一聲道:“聽說這賤人一直在太湖附近一帶出現,這幾天我動員了全莊的人,分頭各處搜尋,今日突然得到消息,有人發現你們三人行蹤,我立即親自帶人趕來,這還錯得了?雖然這一帶是黃花島的勢力圈,但我並不去招惹他們。衝我這張老面子,西門飛風也會把地方藉我用一下!” 杜小帥粗聲道:“那你老人家認定了,她就是唐教主嘍?” 鐵老太君斬釘截鐵:“不錯!我認定了她!” 唐詩詩忽然開口:“老人家,如果我願意受死,那你孫兒的事是不是就一筆勾銷了?” 鐵老太君恨聲道:“沒這麼便宜的事,咱們死了四人,你們只有三人,我還不夠本吶!” 杜小帥乾癟苦笑:“哇 !把咱們也算上啦,真夠衰,陪人家玩也有事。” 鐵老太君把龍頭枴杖往地上一頓,怒問道:“是你們自己滾下來,還是要我老人家上去?” 杜小帥火了,怒道:“你娘咧!下來就下來,誰怕誰啊?” 唐詩詩急道:“不!帥哥……” 杜小帥輕拍自己手背:“安啦!你先留在上面,讓我下去……”正在這時,突危蹄聲大作,有如萬馬奔騰而來。 一名中年壯漢倉惶奔人,氣急敗壞道:“老太君,是黃花島方面的大批人馬來了!” 鐵老太君一點也不緊張,悠哉悠哉地,轉過頭吩咐一中年婦女:“去告訴他們,是我在這裡!” 中年婦女恭應一聲,急忙出了客棧。 橫樑上的杜小帥突然冒出一句:“老人家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鐵老太君老眼一眨,不知道這小子在節骨眼上,怎會想想打賭來了,詫異道: “打什麼賭?” 杜小帥黠笑道:“我說抬出你的招牌,人家根本不甩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其實老太君也沒有把握,西門飛鳳買不買她的帳,但這小子竟用這個來跟她打賭她可不能認輸。 冷冷哼了一聲,問道:“賭注是什麼?” 杜小帥暗爽,笑道:“如果老人家輸了,就請打道回府,你孫兒的事到此為止。” 鐵老太君道:“好!如果你輸了呢?” 杜小帥習慣地耳朵一彈,揉揉鼻子道:“咱們三位立刻跟你回莊,要殺、煎、炒、蒸、煮,愛怎樣就怎樣玩吧!” 鐵老太君憤聲道:“這不公平!” 杜小帥傷透了心:“什麼?這不公平?你輸了只不過拍拍屁股走路,咱們輸了可把三條命交在你手裡,這種便宜上那裡去撿?” 鐵老太君哼聲道:“不管打不打睹,你們的三條人命本來就在我手裡!” 杜小帥氣得急罵一聲:“你娘咧!”突然縱身而下,落在鐵老太君面前,一臉不服道:“那倒未必!” 鐵老太君沉聲道:“小鬼,你的口氣可不小!好!我也跟你打個賭,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杖,我就認輸!” 杜小帥笑問道:“你輸了不是拍拍屁股走人?” 鐵老太君盛氣凌人,又有夠拽的:“我不必回答你,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在杖下過三招,而你是死定了!” 杜小帥知道範桃花是“江湖通”,剛才既能說出老太婆,一杖擊死關外七兇的往事,自然清楚她武功的底細,便轉過臉問道:“範大姐,她是膨內外(吹風),還是舞樣(真的)?你說她一仗能擊死關外七兇,我看不見得吧!” 範桃花鄭重其事道:“這是千真萬確,江湖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回事!” 杜小帥聳聳肩:“我怎麼沒聽過?” 鐵老太君冷哼一聲,不屑道:“那時你還沒投胎轉世呢!” 杜小帥脫眼斜笑道:“這個牛吹得太離譜了,一杖打死七個人,除非他們是排好隊,把腦袋送到你老人家面前,那枴杖也不夠長啊!” 鐵老太君縱聲狂笑道:“小鬼,聽你說話這麼幼稚又沒水準,我真不相信剛才能躲開我兩杖。來來來,我剛才說過,你能接下我三杖我就認輸,現在讓你佔了便宜,乾脆把剛才兩杖都算上,你只要接我一杖!”其實杜小帥胡扯,完全是為了拖延時間,等那中年婦女去碰了釘子回來,老太婆就沒皮調了,說不定不得對付趕來的大隊人馬。 因為他早已知道,黃花島已被“一統幫”攻佔,來的不是西門飛鳳手下,那會買老太婆的帳。 小夥子見中年婦女尚未回來覆命,只好繼續拖啦!故意歪頭想了想:“不行啊,你老人家還沒說好,輸了的話……”鐵老太君已不耐煩道:“就依你,我拍拍屁股走人,今夜的事就到此為止!” 杜小帥竟然問了一句:“那明天呢?” 鐵老大君兩眼一瞪,別看她老人家已是九十三高齡,瞪起眼來還真殺氣騰騰,同時把龍頭枴杖用力一頓,怒聲道:“小鬼,你究竟是有完沒完?” 幾乎同時,唐詩詩從梁上縱下,範桃花掠身過來,兩人一左一右,分站在社小帥兩旁。 杜小帥揪起一張臉,急叫道:“詩詩,範大姐,別擠過來!” 唐詩詩卻沒有甩他,逕向鐵老太君道:“老人家,你說的話可算數?” 鐵老太君沉聲道:“我老人家說的話不算數,天下就沒有人說的話算數了!” 哇 !夠猖狂(囂張)!唐詩詩抓住她的話柄:“好!老人家剛才說,只要能接你一杖,你就拍拍屁股走人?” 鐵老太君有點呆了怔道:“不錯!” 不料唐詩詩挺身上前道:“來吧!我接你一杖。” 杜小帥忙把她護住,白眼一翻,驚道:“詩詩,你……”唐詩詩淚光閃動道: “如果我接不下她老人家這一杖,頂多死我一個人,她就不能再出手了,你們可以走人……”下等她說完,杜小帥已怪叫道:“拜託!你想找死也不是這種死法,我告訴你更好的法子,乾脆醉死、笑死、哭死都可以,要不然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 唐詩詩再也忍不住了,撲向杜小帥胸前,“哇! 一個杜小帥已磨菇了半天,這會兒又加上唐詩詩。還來一段生離死別的“大悲劇”,看在鐵老太君眼裡,不但臉都綠了,連嘴都氣歪啦! 狂喝中,掄拐就朝他們橫掃過去。 想當年一杖斃七兇,就是用這一招“橫掃千里”,功了那七個番僧一個措手不及,一連串倒地不起。 杜小帥情急之下,左掌以柔勁將唐詩詩退送的同時,右手自懷中抽出“心七”,運足十成真力,迎向掃來的龍頭枴杖擊去。 這可是硬碰硬,以真力相拼的一擊。 只聽“當”的一聲金鐵交鳴,火星迸躲,雙方均被震得向後退了三步。 哇 !這一老一少,竟然拼了個旗鼓相當。 社小帥震得虎口發麻,“心七”竟未能將龍頭枴杖削斷,可真叫他大吃一驚。 鐵老太君何嘗不是一樣吃驚,這一杖掃出,少說也有千斤之力,不但被小夥子接下去了,老人家居然也被震開三步,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如果接這一杖的,是當年武林九大門派任何一位掌門,那她老人家也沒說話,而此刻對方只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鬼呀! 真是“遜”死她啦! 只見老人家驚怒交加,突然狂笑道:“好!好!小鬼!想不到你真敢硬接我一杖!有膽識,有氣魄!哈哈……”杜小帥看她快抓狂了,忙大拍馬屁:“這是老人家手下留情,否則我已經是一堆肉醬、肉泥,拿個外國麵包一夾,可就成了‘人肉漢堡’了!” 老人家沒聽過這新鮮玩意,老眼一瞪:“什麼叫‘人肉漢堡’?” 杜小帥其實也是一知半解,聳聳肩:“我也莫宰羊(不知道),老人家,咱們還是說正經的吧,你的一杖我已接下,可以拍拍屁股走了,打道回府了嗎?” 鐵老太君微微點頭道:“我老人家說過的話絕對算數,不過……媳婦們!” 只聽幾個中年婦女齊聲恭應,奮身站了出來。 杜小帥瞄道:“還有戲唱?” 鐵老太君冷笑道:“你已接下我一杖,我絕對不再出手,但她們可沒跟你打什麼賭啊!” 杜小帥一聽,氣得開吧道:“你娘咧!人家說姜是老的辣,這話真道理,咱們被姦耍了……”鐵老太君狂笑一聲,冷喝道:“媳婦們,寶兒的仇不能不報,就全看你們的了!” 幾個女人齊聲道:“太君放心,這三個狗男女一個也跑不掉!” 杜小帥毛火得很:“好哇!反正你們是自己不想活了,我就送你們上西天成全你們,全上吧,看看誰跑不掉!” 鐵老太君身形向後暴退時,口中喝令道:“上!” “錚錚”聲中,幾個婦人已拔劍出鞘,正待一齊出手,突見奉命去打交道的那中年婦人氣急敗壞的奔人,急向鐵老太君恭聲道:“老太君,媳婦跟他們費了半天口舌,他們一點也不買帳,限咱們即刻出鎮,否則就不客氣了……”鐵老太君臉色一沉,怒問道:“他們知道咱們的來頭嗎?” 中年婦人道:“媳婦說了,可是那個領頭的說,不管是誰都一樣!” 杜小帥幸災樂禍,虐笑不已:“老人家,這個賭你又打輸了吧?” 幾個婦人再度出手時,被鐵老太君舉杖阻止,隨即向杜小帥問道:“小鬼,你怎麼料到西門丫頭不買我這個老面子?”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換他拽了道:“因為來的不是她手下!” 鐵老太君直視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吊兒郎當的捉笑:“我的意思是說,班鳩佔了喜鵲的窩,喜鵲就沒窩了,也就當不了家,作不了主啦!” 鐵老太君若有所悟道:“你說的‘鳩佔鵲巢’,黃花島已不屬西門飛鳳了?” 杜小帥把大拇指一豎:“老姜!” 鐵老太君怒形於色道:“哼! 忽見一名中年婦人跪下:請老太君恕罪,一月前他們就投下了‘生死帖’,要‘鐵家莊’的人,在十一月十三日前往濛濛谷,媳婦不敢驚動老太君,跟她們商量後,決定瞞著您老人家………鐵老太君微微點頭道:“做得對,你們就是讓我見到‘生死帖’。我也不會甩他們!起來吧!我不怪你。“中年婦女謝了一聲,人還沒站好,就聽蹄聲又大作,同時吶喊聲震天,逐漸進了鎮頭。 杜小帥嬉皮笑臉:“老人家,咱們打個商量怎麼樣?” 鐵老太君喝道:“你又有什麼餿主意?” 壯小帥不說廢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啦,先打發‘一統幫’的爪牙,再來解決咱們的事,如何?” 鐵老太君猶豫一下,當機立斷:“好!這就麼辦!” 杜小帥等老人家領著眾男女出了大門,才急忙把唐詩詩拖開一旁,警告道: “詩詩,你給我聽好,以後再亂來,小心你的嫩屁股!” 唐詩詩強忍淚水,點了點頭,一副楚楚惹人憐的俏模樣,好像心中有無限的委屈。 範桃花也趕過來急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咱們快腳底抹油開溜吧!” 杜小帥狠狠瞪她一眼:“你娘咧,把我杜小帥看成了什麼人?我又不是楊小邪,比逃跑,數他天下第一,還輪不到我!” 範桃花碰個大釘子,只好塞住嘴巴。 三人走出客棧,只見鐵老莊這邊的人已嚴陣以待。而對方的人馬足有一兩百,一律身穿著黃色勁服,黃巾蒙面,連各人佩掛的鋼刀鞘都是黃色。 這是黃花島的“註冊商標”,但卻是“仿冒品”! 大批人馬浩浩蕩蕩,正策馬踏著小碎步,不緩不急的向鐵家莊的人逼近…… 這種大場面杜小帥已見過,沒啥了不起,甭說濛濛谷,就拿“一統幫”大舉侵犯“桃花教”來說吧,那夜去的至少在百人以上,還不是照樣被他殺得唏哩嘩啦,一塌糊塗,幾乎是全軍覆滅,片甲不留! 你娘咧!搞這種場面幹嘛,唬誰啊! 鐵老太君已九三高齡,手抉龍頭枴杖,站在當前成風凜凜,自有一般令人敬威的架勢。 杜小帥走到老人家身邊,輕聲道:“對方有個叫宋一刀的,刀法相當厲害。 這會兒他全是用刀的,那傢伙可能混雜在其中,到時候千萬要小心點,否則就不好玩了!” 鐵老太君毫不在乎:“哦!你倒說說看,那個人的刀法有多厲害?” 杜小帥目光注視著逐漸逼近的大批人馬,彈一下耳朵道:“這……他是算不了什麼哪,連當年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紅花娘子’洪薇,都挨過他一刀,差點把老命送掉哦!” 鐵老太君臉色突變。激怒道:“小鬼!你在那裡見過她?” 杜小帥瞄眼:“老人家,你認識洪老前輩?” 鐵老太君怒哼一聲,不屑道:“我不認識那賤人!” 看來,又是一對仇人啦! 大批人馬逼近到距離三丈外,為首的黃衣蒙面人作個手勢,示意後面的人馬停止前進,隨即遙聲道:“咱們剛才已經把話說的一清二楚,你們怎麼還不走?” 鐵老太君沉聲道:“憑你們還不配問,如果你們是‘一統幫’的人,去把你們幫主叫來!” 黃衣蒙面人暗自一驚,強自鎮定:“胡說八道!咱們是黃花島的人,奉西門島主之命,不許閒雜人等進入石臼湖! 黃衣蒙面人怒聲道:“好,那就怪不得咱們了!” 話音一落,一兩百人已拔刀出鞘。 只見他把刀一揮,就聽喊殺震天,大批人馬像潮水般殺過來了! 杜小帥手握“心七”,一個箭步射出,狂喝聲中,“玄天三劍”中的“毀滅天地”已出手。 這一招原是藉劍勢激發人的威力,“心七”屬於短劍,長度不夠。但它發射出的劍罡,卻可殺人於一丈七八之外。 對方的大批人馬剛剛衝近,突見眼前寒光滾動,如同千百支利劍布成一片森森劍幕,排山倒海而至。 黃衣蒙面人馬當先,自然是死得最快,連身後緊隨的二三十人也難逃公道,劍罡挾雷霆萬均之勢襲到,寒芒過處,只聽慘叫驚叫不絕,淋起一片血雨。 馬嘶人喊聲中,二三十個人紛紛墜馬倒地不起。後面的人馬收勢不及,衝撞得人仰馬翻,頓時驚亂成一團。 哇 !小夥子只不過才出手,一招竟具有如此驚天動地的駭人威力。 這一來,不僅眾黃衣蒙面人嚇得屁滾尿流,連鐵老太君也驚得嘴巴張得大大的。 老人家想起剛才在客棧內,硬逼小夥子接她一杖,結果被震開三步,人家還說是老人家手下留情的話,現在看來要不是小夥子手下留情的活,老人家這條老命早已完蛋大吉,不必籌備下個月九十四大壽了,趕快抬回去準備後事了! 杜小帥對“一統幫”又恨得到極點,出手毫不留情,狂喝聲又起,“毀天滅地”再度攻出。 劍罡如同夜間的閃電,挾帶著森森寒光,衝殺進驚成一片的人馬之中。 馬嘶,人叫,血雨飛淋,頓時人仰馬翻,真是有夠淒修的場面! 不等小夥子第三次出手,剩下的人馬哪還敢向前衝殺,早就紛紛掉轉馬頭,有的甚至連馬都不要了,嚇得隨人顧命啦! 鐵老太君一舉龍頭枴杖,阻止鐵家莊的人馬趁機追殺。 片刻之間,除了地上橫七是豎八的幾十具死屍和馬屍,對方已逃得清潔溜溜。 一場慘烈的激戰,仿佛才剛開始,便已結束了。 突然,鐵老太君口中迸出了一句:“咱們回去!” 老人家這四個字,充滿了悲痛與無奈,如同是鼓足了勇氣和畢生功力說出。 只見一條壯漢趕緊牽過馬來,老人家一言不發,看都不看杜小帥他們一眼,躍身上馬,率領紛紛上馬的眾男女,宜朝鎮外風馳電掣而去。 杜小帥等他們都走遠了,才轉過頭來,發現唐詩詩正以淚光閃動的眼睛看著他。 |
第三十八章
夜已深,人卻未靜。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杜小帥以每人五十兩銀子為酬,召募了全鎮二十來個年輕力壯的“勇夫”。其實只夠資格當“懦夫”,自從男女三人決定住在客棧裡,他們早就嚇得逃回家,各自關門閉戶啦! 這會兒在錢多多的份上,那就顧不得死活了,畢竟這年頭五十兩銀子是個大數目也,這種機會百年……太誇張了,至少十年難得一次。 在杜小帥的指揮下,人家忙完了一整夜,才把滿地躺的人屍馬屍處理乾淨。 全用牛車、馬車,還有獨輪車用雙手堆著走的“辦公車”,載運到距石臼湖約一里的山邊下。 小夥子想的真絕,居然把人屍馬屍排成了“一統幫”三個字,存心不讓“一刀”專美於前! 兩人有拼啦! 忙完,回到“臨潮客棧”,天色都快亮啦! 杜小帥經過唐詩詩和範桃花的房門口,見裡面燈光已滅,沒有一點動靜,大概已經睡了。他不想驚醒她們,逕自走進隔壁房間,精疲力盡的躺了上床。 這事後,要是來上幾節“馬殺雞”,那才真爽哪! 想到馬殺雞,他不禁想到了在“飄花宮”享受四名少女的“泰國員,而如今她們屍骨已寒,早就不知投胎到哪裡去了。 他真是癟透了心,命運之神不該不會那麼殘忍,安排是一統幫主是我爹吧? 隨即又想到了唐詩詩,這天真無邪的少女,其實比他癟苦多了,目睹自己意中人跟自己母親演出“床戲”,已經快瘋狂了;現在又要她接受母親成了系人不眨眼的“淫魔”,這個殘酷無情的事實。 欸!他們可真是同樣“衰尾”啊! 杜小帥深深嘆了口氣,實在不想再煩下去,盡力想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憎況,可是偏偏一點睡意也沒有。 同樣地,隔壁房間的唐詩詩,也是整夜在輾轉不能成眠。 她現在明白,母親的“舊病復發”非得藉“陰陽合功”,用“採陽補陰”之術,才能維持生命和增進動力,進而青春長駐。 如此一來,唐雲萍就非殺人不可了。 唐詩詩的枕頭被淚水濕了一大片,但她不敢哭出聲來,怕驚動隔壁房裡剛回來的杜小帥。 可是她心如刀割,柔腸寸斷,在杜小帥回來之前,曾想過一走了之,找一處深山隱居,或是遁入空門,從此不見任何人,靜靜地度過一生。 但她個性憂柔寡斷,不是提得起,放得下的那種人。 尤其捨不得離開杜小帥,使她內心產生了矛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簡直無所適從,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了。 範桃花真有福氣,能吃能睡,雖然經過一場驚嚇,她照樣一回房就倒頭呼呼大睡。 這是天已大亮,她起身伸了個大懶腰,走出房,來到唐詩詩的房門口,聽了聽房內還沒有動靜,便逕身前面大廳走去。 兩個伙計正在交頭接耳,一見範桃花走出,趕快笑臉相迎,巴結地齊聲招呼道:“大嬸,您早啊!” 範桃花有夠大牌地:“嗯!”了一聲,就在一張桌前拉開長凳坐下,吩咐道: “替我做份早點來!” 一名伙計忙上前問道:“大嬸要吃什麼?” 範桃花在清江縣裡,好歹也是丐幫堂口的當家婆,連她老公身為堂主,也得聽她的,所以這婆娘一向作威作福習慣了,尤其喜歡擺個譜,沒事還要耍小叫花為她搥背捏肩,外帶洗個腳什麼的。 只有遇上了唐詩詩和杜小帥,是她自己吃飽撐著,苦苦要求要跟人家,才不得不心甘情願降為“歐巴桑”。 這會兒難得杜小帥和唐詩詩不在,她又神氣叭啦羅,如數家珍地:“給我來兩籠小籠包,一碗酸辣湯,再來一客燒餅夾醬,最好切個下滷的拼盤,酒嘛…… 早上少喝點,就來二十斤吧!” 小伙計困窘癟笑:“大嬸,您要的這些除了酒之外,小店一樣也沒有……” 範桃花牛眼一瞪:“那你們還問我吃什麼!” 小伙計陪笑道:“不瞞您說,咱們只會幫著洗洗切切的,做萊可得掌櫃親自下廚呢!” 範桃花大刺刺地吩咐道:“那就叫他去做菜來!” 小伙計不敢直說,掌櫃的一早就親自帶了銀票,趕到縣城去,看看能不能兌現了,只好掩飾道:“掌櫃的,他,他特地去為你們買菜去了!” 範桃花哼聲道:“那有什麼現在的可吃?” 小伙計忙道:“昨夜剩下的雞鴨還很多,這種天氣不會餿……”範桃花很無奈地:“好吧,有什麼就拿什麼來,能下酒就行了。” 小伙計恭應一聲,忙不迭去拿酒菜。 範桃花見另一伙計還站在那裡發愣,不用白不用,把手一招:“過來!” 伙計忙恭應上前,問道:“大嬸有什麼吩咐?” 範桃花吩咐道:“替我搥搥背!” 伙計好像沒聽懂:“搥背?” 範桃花又牛眼一瞪:“伊媽咧!連搥背也不會?” 伙計忙陪笑臉:“大嬸,你要按摩哪?那可是瞎子……”範桃花怒哼一聲: “我馬上可以叫你變成瞎子!” 伙計一聽,嚇得魂都飛啦,急忙站到她背後,舉起一雙拳頭,替她搥起背來。 範桃花這才笑道:“小鬼,好好搥,符會兒大嬸有賞。” 伙計連聲恭應,這下搥的可帶勁了。 範桃花正在享受,嘴裡哼著小調,自得其樂的。 突然一陣急促蹄聲響起,由遠而起。 她剛一怔,蹄聲已風馳電掣來到客棧外,就在一名黃衣蒙面飛馬奔過時,“呼”的一聲,一把飛刀疾射而入,釘插在木柱上。 範桃花追出一看,那人已去遠,真是來得急,去得快,如同一陣疾風。 她可懂得這一套的,急忙回客棧,從木柱上拔下飛刀,果見刀柄上綁著折疊的紙條。 拆開一看,只見上寫著:“杜小帥,今夜三更,棄屍之處,單獨一會,有阻量就來!” 紙條左上角並未署名,卻畫了一把刀。 杜小帥已被急促的馬蹄聲驚起,趕出來一見範桃花手只著飛刀和紙條,瞄著眼:“是剛才送來的?” 範桃花點了點頭,忙把紙條遞過去。 杜小帥接在手上一看,撇嘴笑道:“嘿,宋一刀終於向我單挑了!” 唐詩詩也聞聲趕出來,上前看了紙條後即道:“帥哥,他們一定是有詐,你千萬不能去冒險!” 杜小帥哪當自己一回事:“拜託!你以為我孬種啊!” 範桃花也勸阻道:“這傢伙準是看到了我把那些屍體排成‘一統幫’三個大字,認為我是故意透著‘一刀’兩字,擺明向他示威的,所以這傢伙不服氣,向我單挑,而且地點在棄屍之處,我要是不去,哪不表示我怕了他? 這怎麼可以! 唐詩詩比他會想得多了:“帥哥,這種小事有什麼好爭的,在師父來之前,咱們只有三個人,勢力單薄,犯不著去冒險,不要理他嘛!” 杜小帥斜睨著眼:“反正是夜裡的事,我再考慮考慮,天黑前再決定還來得及,說不定娘她們已經趕來啦!” 唐詩詩這些日子與杜小帥相處,對他已經了解的,心知阻止不了,勸也沒用,乾脆不再廢話,不過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不一會兒,小伙計送上酒菜,頓時精神百倍,上去拍拍小伙計肩膀:“行! 一早就替我準備了‘特別早點’,待會兒有賞。“小伙計看看範桃花,見她又是眨眼又是歪嘴巴,當然不敢拆她的台,連忙稱謝而退。 另一名伙計則添上兩副碗筷,杜小帥招呼唐詩詩和範桃花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吃喝起來。 小夥子整夜沒睡,接著三大碗酒下肚,精神才好一點,忽向範桃花問道: “範大姐,你是‘江湖通’,可知道幾十年前,江湖上的七大魔頭是那些人?” 範桃花想了想,居然像背家譜似的,連串說出道:“他們是一女六男,北三南四,分別是紅花娘子洪薇,赤發長太乙上人,古墓派的霍斯人,又叫‘活死’,加上瘋刀武三朗,是南方的四大魔頭,北方的三個是鬼眼怪醫吳道,牛頭魔王孫大空,馬面太歲蕭戈。” 杜小帥大拇指一堅,贊道:“哇 !範大姐,你比我那老哥還行,不但是‘江湖通’,簡直是‘電腦’嘛!” 範桃花登時快笑了嘴:“沒有啦!是你‘不甘嫌’,平日間來無事,聽我老公瞎扯,我就記下而已啦!” 杜小帥又道:“那我再考考你,紅花娘子洪薇,跟昨夜那位鐵家莊的老太君,她們之間有什麼過節?” 範桃花搖搖頭:“這倒沒聽說過……” 唐詩詩好奇地問道:“帥哥,你怎麼把她們扯在一起了?” 杜小帥斜睨著眼道:“昨夜我隨便提到洪薇,那老太婆就一臉怒氣,還罵洪薇是賤,所以我猜她們之間,八成是下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過節,我是說扯不清的過節啦!” 唐詩詩“奧”了一聲,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杜小帥幹了一大碗酒,用手背一抹嘴角流下的酒汁,又問範桃花:“我再考你一個問題,當年江湖上的三大美女,又是那三個?” 範桃花連想都省了:“那是芙蓉玉女柳青苔,另一位姓錢名如意,是位武林世家的名門閨秀,因為未在江湖上混,所以沒混上個外號,後來傳說她已嫁了人,嫁給誰倒不太清楚,最後一嘛……那就是咱們幫主的親妹妹寒玲玲,人稱……其實是她老公稱她小丁,而她老公嘛,就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楊小邪! 範桃花被嚇得一大跳,身子向後一退,一屁股坐了個空,從長凳跌坐在地上,仰面摔了個四腳朝天。 兩個小伙計忙不迭上前,把她扶了起來,強憋著笑:“大嬸,您坐穩些啊!” 杜小帥也顧不得向她道歉了,轉向唐詩詩道:“詩詩……你……”唐詩詩幽幽地道:“那大我正要告訴你,剛好……”杜小帥怒聲道:“算了,算了,有夠遜的,想不到一直蒙在鼓裡,不知道當年的三大美女之一,竟會是楊小邪的老婆!” 範桃花扶起長凳,坐回凳子上道:“其實她雖很美,還不夠資格稱為武林三大美女之一,但楊小邪卻以‘邪’出名的,非把他老婆跟江南的兩位絕世佳人,並稱為武林三大美女,誰不承認,他就揍誰,甚至跟他沒完沒了。 大家惹不起他,只好當面承認,背後卻當作笑話,所以說武林三大美女,實際上公認的只有兩位,根本沒有人提到楊小邪的老婆。“為了博得杜小帥的歡心,範桃花不得不拼命的貶楊小邪,連小丁都遭了秧。 杜小帥癟透了心,氣唬唬的:“老哥哥,這老酒鬼,還敢跟我稱兄道弟,卻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娘咧!” 唐詩詩既未見過楊心蘭的本來真面目,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糾紛,見了扮成小叫化的楊心蘭一面。當時只知她跟杜小帥一路的,根本不曉得她是女扮男裝。 直到方傑前往密林中,唐詩詩去向錢如意通報,才在帳篷外聽到他們母子的談話,獲知一點眉目。 範桃花哪曉得這一些,看杜小帥氣得臉都綠了,忙問道:“杜公子,你說的老酒鬼,可是咱們丐幫中,你稱‘醉龍丐’的李長老?” 杜小帥一臉癟樣:“以後少在我面前提他,想到這老酒鬼我就有氣!” 範桃花只好應了一聲,吃得很憋扭,氣氛也不大對勁,倒是酒足足喝掉了三大壇。 出乎意料之外,昨夜“一統幫”挨了記“大火鍋”,損兵折將,傷亡了好幾十人馬,今天居然按兵不動,並未大舉來犯。 小鎮的居民猶有餘悸,仍然家家關門閉戶,連小孩也不敢讓他們出來玩耍,以致全鎮冷冷清清,陷於一片沉寂中,仿佛這是浩劫後的一處廢墟。 全鎮只有“臨潮客棧”照常開門,只是門可羅雀,連小貓也不見兩三雙,哪有生意可做。 整個客棧簡直就像杜小帥他們三人包下的,兩個伙計忙得團團轉,已經是中午了,還忙不出一頓飯菜。 掌櫃的一早就去縣城,到現在還沒回來。杜小帥已經叫餓了,從此伙計愈急愈出錯,在廚房裡手忙腳亂,別說做不出一道象樣的菜,連一鍋飯差點燒焦,全成的“鍋巴”。 沒皮調了,他們只好向對門“山湖客棧”的掌櫃求援,總算看在手足之情,再加上閒著也閒著,代為辦好一桌飯菜。 還用說嗎,除非配上少許蔬菜以外,又是“雞鴨全席”。 唐詩詩心情很壞,不知是忘了,還是把生死置之度處,管它食物時在有毒沒毒,已不再用銀釵來試。 也許她心裡在想,最好加有劇毒,吃死了拉到,一了百了。 由此可見,這少女已萬念俱灰,了無生趣。 雖然,這不是她的錯,她完全是無辜的,為人所不齒的是引起公憤的“女淫魔”。 唐詩詩端起飯碗,深深嘆了口氣,不自覺地湧出眼淚,一滴滴落在碗裡。 杜小帥看在眼裡,苦在心裡,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設法去逗她笑,至少能暫時拋開煩惱,便一本正經道:“詩詩,你這碗飯留給我吃。” 唐詩詩微微一怔,莫名其妙道:“為什麼?” 杜小帥捉弄虐笑道:“‘眼淚湯’泡餓,可是世間難得一美味,既營養又好吃,花再多的銀子都買不到,尤其是這麼漂亮小姐眼淚!” 唐詩詩一聽,果然被他逗樂得斥笑道:“討厭!” 杜小帥雙手一拱:“謝謝!” 唐詩詩又一呆:“謝我什麼?” 杜小帥嘻皮笑臉,近乎無賴:“我聽人說起,女孩子‘假仙’了,就愛說反話,說‘不’,可能表示‘是’,‘討厭’的反面就是‘喜歡’,我不是該謝你嗎?” 唐詩詩脫口而出:“討……” “厭”字沒出口,已是不住窘著地笑了起來。 杜小帥見她終於展賦了笑容,這才比較安心,聳聳肩捉狹:“真是‘晴時多雲偶陣雨’!女人礙…”一直憋著不敢開口的範桃花,這時也說話了:“杜公子,‘統一幫’昨夜‘摃龜’,今天怎麼沒一點動靜,情形有點不妙埃”杜小帥幹了一大碗酒,才瞄眼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想要他們一舉來犯,那才‘妙’嗎?” 範桃花忙道:“我才沒這麼三八,只是……感覺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上來哪兒不對。” 杜小帥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氣:“想那麼多傷腦筋啦,咱們只要在這兒等著,最後會知道是哪兒不對了。” 範桃花不再說話,也端起碗來就喝。 正在這時,忽聽一陣急促蹄聲響起,夾帶著車輪滾滾聲,由遠而近,直奔小鎮而來。 伙計一聽這熟悉的馬車聲,立時振奮叫道:“掌櫃的回來啦!” 兩個伙計剛衝出門,一輛無縫的馬車已風馳電掣而至,停在客棧門口,果然是那掌櫃的。 車上真是滿載而歸,只見掌櫃的春風滿面,顯然銀票已兌現,即非“空頭支票”,也不是“拒絕來往戶”。 兩個伙計走到前門,就打躬作揖,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到城裡去買菜,順便辦點貨,回來晚了……”杜小帥睨斜視:“銀票帶上去兌現了沒哇?” 掌櫃的有點不好意思,忙陪笑道:“錯不了,錯不了,公子的銀票還會有什麼問題呢?” 社小帥懶得拆他的台:“掌櫃的,辛苦了,坐下來歇歇,喝兩杯吧!” 掌櫃的逕自坐了下來,忽道:“公子,昨夜的老太婆,不是提到她的孫兒被殺嗎?” 顯然當時他躲在廚房裡,已順便聽到外面的說話。 杜小帥耳朵一彈道:“怎麼樣?” 掌櫃的正色:“我聽城裡的人議論紛紛,說是最近兩天裡,城裡有好幾處地方,發現七八個屍體,死的情形跟那老太婆說的完全一樣,也是全身削光,下面那玩意……”不等他說完,杜小帥已霍地站起身:“咱們走!” 掌櫃的一聽“財神爺”要走要急了,忙道:“公子,我特地替你買了大批山珍海味……”杜小帥又猛彈耳朵:“那就快做,天黑以前就回來,奧,對了,麻煩掌櫃的要替咱們準備兩匹馬來。” 掌櫃的這才露出笑容,恭應著趕忙去備馬。 唐詩詩心知杜小帥為了聽說她母親又在縣城外一帶所以急急趕去,不禁皺著眉問道:“帥哥,天黑以前咱們能趕回來?” 不料杜小帥卻斷然道:“不是能不能,而是一定趕回來!” 看樣子,他決心要赴宋一刀之約。 唐詩詩輕歎一口氣,偕同範桃花,隨著杜小帥走出客棧,掌櫃已牽來兩匹馬,一名小伙計也去馬棚,把唐詩詩原來騎的那匹牽來。 看來這掌櫃不是豬腦,就知道他們用三匹馬,不會要兩匹就備兩匹。 三人上馬,立即出了小鎮,直奔縣城。 所謂的縣城,指的就是高淳。 縣城介於石臼湖與固城湖之間,領近固城湖邊,距漆橋鎮不過二三十裡。 三人忽如星火,快馬如鞭,風馳電掣的趕到縣城。 唐雲萍在那裡出現,並沒有固定目標,不像“一統幫”,已經知道們的大營設在黃花上島上,跑都跑不掉,必須設法打聽一下,再設法找尋她的行蹤。 範桃花不騎小毛驢,這回可沒那麼拉風,沒人注意她了。 他們去找了寄放牲口的舖子,將三匹馬寄放在那裡,才走向大街去。 要打聽什麼消息或什麼新鮮事兒,最好的是酒樓茶肆,這種地方人多眾雜,沒事就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天南海北打屁一陣。 尤其三杯下肚,話匣子一打開,連自己老婆偷人都照料不誤。 酒樓要中午或晚飯時,客人才上門,茶肆卻是從早開到晚,隨時都有一些閒來無事的人在那裡泡著,一壺菜三兩銀子,就能消磨整天。 來這種地方的都是老主顧,他們稱之為“殺時間”。 這年頭啊,真是可怕,連時間都能“殺”呀! 生意人最會動腦筋,於是有人想出了點子,興起什麼“老人茶”還雇了些年輕姑娘陪顧客聊天,稱為“坐臺子”。 不過,在這裡充其量只能毛毛腳,來點“小動作”,或是嘴上吃點“豆腐”,打情罵俏一番。若是有興趣,那可得進行“場外交易”,談好價碼,看姑娘的姿色論價,大約三至五兩銀子就可以“帶出潮,來個“全套”。 一家做生意開了,其他人不禁看得眼紅,立即跟進,群起效尤,家家茶肆一窩風地拼上了。 杜小帥可摸不清行情,認為喝茶的地方就是喝茶聊天,還能改啥飛機。 他選了一家看上去生意不錯的茶肆,偕同唐詩詩和範桃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令小夥子莫名其妙的是,這家茶肆從掌拒到伙計,清一色的全是女人,而且一個個抒扮得花技招展,跟一般“綠燈戶”差不多,使他以為走錯了地方。跑到外面再仔細看一下招牌,沒錯啊,是茶鋪嘛! 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迎上來,先打量這發楞的小夥子一眼,又看看他身後跟著的唐詩詩和範桃花,才無可奈何地笑問:“三位要喝茶?” 杜小帥一副呆相:“這兒不買茶?” 這女人對“自備茶娘”的茶客,似乎不太歡迎,但也不能拒絕,沒精打彩的指著一張空桌位道:“請那邊坐吧!” 杜小帥也不跟她計較,領著唐詩詩和範桃花,過去坐了下來。 那女人跟到桌前間道:“喝什麼?”語氣冷冷的,好像誰欠了她似的。 杜小帥也沒注意:“隨便哪!只要是茶就行了。” 那女人眼皮一翻,轉身走去。 唐詩詩可看傻了,憋聲問道:“帥哥,這麼是茶鋪嗎?” 杜小帥笑道:“招牌上還是寫著‘秋月茶室’?” 唐詩詩眼光一掃:“可是……” 範桃花接道:“咱們清江城的茶鋪,好像不是這樣子啊?” 杜小帥卻一副專家模樣:“入境隨俗,各地方的民情風俗都不一樣,譬如南方人以米食為主,北方卻喜歡每天啃饅頭。” 範桃花點點頭:“說的也是……” 杜小帥剛把手一伸,準備向她要“口頭禪”的專利費,那女人托盤走來,將三只茶杯放在桌上。 正轉身要走,卻被杜小帥叫住:“來!你坐下!” 那女人仍然冷冷道:“幹嘛?” 杜小帥這些日子來,已經“經驗”豐富羅,先摸出一錠銀子,往她手上一塞,邪笑道:“先坐下再說嘛!” 那女人微微一怔,似乎感到十分意外,忙春風滿面地笑著坐在他身邊,賣弄風情的道:“喲,公子,你自己帶了這麼年輕漂亮的小妞來,幹嘛還拿我尋開心……”杜小帥又掏出那塊“狗頭令牌”,在她面前一晁,使那女人連看都來不及看清楚啥玩意,他就收了起來,低聲道:“咱們是衙門裡的人!” 杜小帥一聽,不禁緊張:“大爺來是……”杜小帥訕笑道“別這麼緊張,咱們只是在查近日縣城發生的幾件命案,想來這兒打聽些消息。” 那女人這才吃了定心丸,笑問:“官爺想打聽什麼消息?” 杜小帥正經八百,有板有限的道:“關於近兩日城外的幾條人命,你聽到什麼就說什麼!” 那女人點了點頭:“剛才我還聽到那幾位客人在聊天,說近日被殺的那七八個人,其中幾個是城東‘雄風武館’的人,一早去城外‘晨跑’,不知怎麼被殺了。另外幾個是城裡的混混,被殺是在夜裡,今天早上才被挑菜進城的菜販發現屍體,怪的是屍體全被扒光,而且下面‘那玩意兒’被割了,所以他們說,看這種殺人的手法,很可能是最近數月,在太湖附近一帶,已經殺害了一兩百人的什麼女魔……”杜小帥和唐詩詩聽了,真是痛心疾首,癟苦萬分。 那女人接著又道:“那幾位客人有個是吃鏢局的,跟‘雄風武館’的武師很熟,據他判斷,那女魔一定還在附近一帶,所以嚇得大家太早或太晚都不敢出城啦!” 杜小帥一聽苦著臉:“是哪位客人,你能不能叫來認識一下?” 那女人應了一聲,便起身走向最裡頭,跟一個摟著年輕姑娘猛吃豆腐的中年壯漢,輕聲嘀咕了幾句,然後指指社小帥他們這邊。 壯漢猶豫一下,才放開懷裡的年輕姑娘,起身隨那女人走路過來。 果然是吃鏢局飯的,上前雙手一抱道:“這位官爺請了……”,定神一看,“官爺”只是乳臭未幹的小夥子,不禁感到意外。 杜小帥現在可是做秀專家,大刺刺作個手勢:“請坐!” 壯漢只好坐下,色瞇瞇的瞄了唐詩詩一眼,再噁心地看看範桃花,才問道: “管爺有什麼指教?” 社小帥擺出一副“官爺”的嘴臉:“咱們是從太湖來的,聽說‘女魔’近日在此地出現,連做了好幾條人命。不知兄台根據什麼,判斷她還在附近一帶?” 壯漢笑了笑道:“這很明顯,近幾個月來,發生的兩百條人命,都在太湖周圍的幾個縣境之內,證明那女魔選中一個地區,非搞得天翻地覆不可,如今她出現在城外,兩天你殺了七八個人,果然已經轉移陣地,來到瞭高淳縣境內。目前才做出幾條人命,如果不殺個痛快,她會輕易罷手才怪哪!” 杜小帥微微點了下頭,一彈耳朵:“這位兄台說的不錯,但不知依你判斷,她會躲在那裡?” 壯漢想了想:“最可能的就是在這個湖附近!” 杜小帥把手一拱:“謝你啦!” 壯漢抱拳回了一禮道:“好說!”便起身逕自離去。 杜小帥既然得到了這條線索,茶也顧不得喝了,向站在一旁的女人吩咐: “買單!” 那女人嫣然一笑道:“喲,官人還沒喝一口茶就要走,買什麼單,茶錢算我請客好了,以後有空話常來捧常”這種便宜壯小帥可不願沾,要沾就要沾大一點的,不,是不沾便宜啦! 他又掏出個銀錠在桌上,才起身領著唐詩詩和範桃花離去。 固城湖在城外不遠處,他們為了行動方便,寄放的馬匹也不取回,徒步出了城外,直奔猢邊。 石臼湖與固城湖遙遙相對,距離不過十來里,中間只隔著高淳縣城。 他們三人不到一會兒,已來到湖邊。放眼看去,湖面上一片碧波,湖光山色,景色倒是宜人。 雖然它的面積只有石臼湖大約四分之一,但湖的四面頗多密林,要躲不怕沒地方。 杜小帥看了一遍,心裡已經有底,如果唐雲萍還沒逃跑,八成藏身在密林中。 正在察看地形,忽見範桃花手指前方驚叫:“公子,你看!那邊有人!” 杜小帥朝她手指的地方一看,相距好幾丈的小山頭,果見一條人影移動,似在居高臨下眺望。 由於距離實在太遠,無法看出那人形貌,甚至分不出是男是女。 但既然發現有人出現小山頭,杜小帥當然得跑過去看清楚,馬上領著唐詩詩和範桃花直奔而去。 誰知剛跑到山下,就見二十名和尚迎面而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杜小帥在濛濛谷中,曾見過各大門派的龍頭老大,想不到領頭的和尚,赫然是少林派掌門人法禪大師! 只見法禪大師雙手一揮,一二十個和尚立即散佈開來,將他他們三人包圍起來。 杜小帥暗自一怔,呆道:“這是幹嘛?” 突見一名年輕和尚,指著唐詩詩叫道:“掌門人,就是這個女魔!” 法禪大師單掌舉胸,口宣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女施主殺孽太重,人神共憤,老衲容不得你!” 杜小帥已經明白是搞什麼飛機了,這批出家人竟然指鹿為馬,把唐詩詩誤認成唐雲萍了。 這下子,代志(事情)又麻煩啦。 小夥子把鼻子揉揉道:“餵,老和尚,路這麼大,你幹嘛把路擋住了? 難道此山是你開,此樹是你栽。要收過路費嗎?“法禪大師似已認出杜小帥,就是在濛濛谷中力拼一統幫的小夥子,和顏悅色道:“小施主,此事與你無關,請不要橫加插手。” 杜小帥立方哼道:“難道跟你們少林派有關?雞婆!” 法禪大師沉聲道:“近日她殺了少林兩名弟子,難道與老衲無天! 哇 !唐雲萍連少林寺和尚也不放過,這個麻煩和可惹大了,踢到鐵板啦! 杜小帥簡直快傻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老和尚,你真愛說笑話,咱們剛來不久,怎麼會殺了你的弟子,不要認錯人了!” 年輕和尚憤聲道:“小僧親眼看見她把兩位師兄擄去的,要不是小僧逃得快,也遭了這女魔的毒手!” 杜小帥呵呵笑著道:“呵呵,又一個練‘跑功’的!小和尚,你確定是這位姑娘?” 年輕和尚斬釘截鐵:“絕對錯不了!小僧當時奮不顧身衝了上去,搶救兩位穴道受製的師兄。不料這‘女魔’武功太強,小僧自知不是她的對手,幹逞逃走,去向掌門人求援等到咱們趕來,找兩位師兄時,他們已經遭毒手了!” 法禪大師怒形於色:“小施主,如果你一定要橫加插手,那可怪不得老衲了!” 杜小帥曉得就算說破嘴巴也沒用,乾脆把心一橫,囂張弄笑道:“你想怎麼樣?” 法禪大師怒哼一聲,喝令道:“把這三人拿下!” 一聲令下,和尚們立即發動,從四面八方一湧而上。 這下杜小帥的梁子可大啦! 如果對方是“一統幫”的人,他可以毫無顧忌放手一搏,甚至大開殺戒。 但眼前這批和尚,乃是天下第一門派的少林弟子,傷了可難交待啊! 要學楊小邪的“跑功”,施展幽巫十八扭,帶著唐詩詩可還輕鬆愉快,他也顧不得範桃花,一把抓起唐詩詩的右臂,急向一旁閃開,閃過了兩名撲來的和尚,跟著一個倒縱,又避開一名和尚的攻勢。 但少林弟子果然身手了得,接連三人撲空,其他的和尚立即補位,封住這對年輕男女的退路。 範桃花可慘了,剛出手沒兩下,就被一名中年和尚欺身而近,飛近一腳,將她踢翻倒地,被兩名和尚撲上來按祝其中一個和尚出手如電,點了她的麻穴。 哇 !少林門派不愧武林第一門派,武功身手真不是蓋的。 範桃花大聲怪叫:“公子,教主,快救救我……”杜小帥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那還能抽出身去救她。全力施展出“幽巫十八扭”,好像在跳“巫魂舞”似的,帶著唐詩詩左閃右避,前縱後跳,跑給那批和尚追。 法禪大師站在一旁掠陣,眼看弟子們一時無法得手,終於按捺不住,突然親自出手了。 杜小帥才奮力突圍而出,剛閃避兩名和尚的夾攻,不料法禪大師已掠身而至,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夥子急忙帶著唐詩詩一個暴退,怒叫道:“暫停!暫停……”法禪大法一打手勢,阻止了眾僧攻勢,搖聲道:“小施主可是想明白了,決心置身事外?好,只要把這女魔交出,老衲絕不為難你和那位女施主。” 杜小帥瞄眼:“這可以考慮看看,不過我得先問清楚,如果我把她交給你們,你們打算把她怎樣?” 法撣大師道:“帶回少林,交由戒律院,會同護法長老論處。” 杜小帥斥笑道:“你娘咧!和尚廟把個小妞兒帶回去,這樣像話嗎?” 法禪大師沉聲道:“少林雖為佛門聖地,但這個女魔殺了我門下弟子,帶回嵩山論處,有何不妥?” 杜小帥連連搖頭,表情逗看道:“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你們雖然是和尚,畢竟還是公的,又不是太監,誰知道你們帶她回去是安的什麼心呀!” 法禪大師怒斥:“滿口胡言,小施主,你究竟交不交出這女魔?” 杜小帥笑憋著嘴:“老和尚,咱們打個商量如何?” 法禪大師喝道:“你說!” 杜小帥揉揉鼻子:“今天你們請不要抓她,三個月之內,我負責陪她去少林寺‘投案’你看怎麼樣?” 法禪大師斷然拒絕:“辦不到!” 杜小帥賊眼一轉:“難道一定要她亮出‘血旗令’,你們才辦得到?” 法禪大師一聽“血旗令”不由一怔,吶吶道:“這……這……”杜小帥曉得中老和尚的要害,找鐵趁熱:“哼!老和尚,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們安的什麼心嗎? 什麼她殺了少林寺弟幹,什麼帶回嵩山論處,全是狗屁,根本沒這回事。你們是想帶她回去,逼她交出‘血旗令’!” 這番話果然使老和尚心中一動,因為百年前的少林掌門無空大師,就已查出“血旗令”,是被“陰陽教”創始人清元道長的俗家大弟子,也就是“陰陽教“第二代教主,”飛鼠“秦歡混入少林寺盜出。 無空大師親自出馬,找上了“陰陽教”,結果卻在“桃花守宮陣”中洩遲真元,功力全散,變成了廢人,以致引發武林九大門派共憤,聯手圍剿“陰陽教”,但被當時的十二代教主沈陰負傷逃走,從此生死下落不明。 據傳聞,“血旗令”藏於何處,只有教主一人知道,一代一代也只告訴接掌的弟子。 而如今“桃花教”,正是“陰陽教”的化身,相隔百年後的教主就是唐雲萍! 法禪大法沉吟一下,忽問道:“唐教主,‘血旗令’真在你手中?” 哇 ! 剛才還左一聲女魔,右一聲女魔,這會兒竟改稱教主了。 杜小帥根本不讓唐詩詩開口,搶口說道:“那當然!” 法禪大師一心想得回“血旗令”,奉回嵩山少林,挽回當年令旗被盜的顏面。 他當即就提出交換條件道:“如果唐教主能交出‘血旗令’,近日之事由老衲一身承擔,就到此為止。” 杜小帥笑道:“老和尚,別那麼天真好不好?那有這樣方便的事,又不是一塊手帕,可以隨身帶著擦鼻涕的!” 法禪大師道:“無論臧在何處,老衲可以隨你們一同去取!” 杜小帥抽翹嘴角:“不行!” 法禪大師為了“血旗令”,不便發怒,問道:“那麼,依小施主的意思呢?” 杜小帥有黠黠矣:“三個月之內,咱們負責把‘血旗令’送上嵩山!” 這次法禪大師翹著嘴角:“不行,今日放過你們,再要找到唐雲萍教主就難了。” 杜小帥笑得有點癟:“哎呀,咱們不會黃牛的,人格保證啦!” 法禪大師毫不通融:“不行!” 杜小帥搔了搔頭髮,突然摸出“心匕”,捉笑:“老和尚,那用這個‘押’在你這裡,這下總可以吧!” 法禪大師一眼認出那是“心匕”,但卻毫不心動,搖頭:“這‘心匕’雖為罕世神器,有緣之人居之,老衲乃是方外之人,四大皆空。要這殺人利器何用?” 杜小帥只好收起“心匕”,無意中觸及懷中那塊“狗頭令牌”,突然靈機一動,忙摸出亮相:“餵!老和尚,這玩意你認識它是什麼?” 法禪大法果見多識廣,不如思索:“這是乞丐幫的狗頭令牌‘!怎會在小施主身上?” 社小帥斜隕著眼:“那你就別管了‘血旗令’雖可號令武林九大門派,但那是一兩百年前的事。自從被盜後,這麼多年未出現,各大門派還不是下照樣好好的。如今大家怕早已忘了回享,就算拿出來,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場,而乞丐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大幫,這面‘狗頭令牌’,可是以號令全幫,比那有名無實的‘血旗令’要實在得多了。現在我用它擔保,三個月之內送上‘血旗令’換回,否則你就沒收了,行吧?” 法禪大師心想:“‘血旗令牌’絕不可能在他們身上,若用武力相逼,對方也不可能‘生’出來。況且,這小夥子在濛濛谷,敢向一統幫挑戰,且重創對方,顯然武功不在我之下。而且剛才一味閃避,始終並未還手,擺明暸是不願傷我少林弟子,我若再不同意,豈不是逼他全力一拼?” 念及於此,老和尚終於把頭一點,遙聲道:“好!老衲就暫時代為保管這‘狗頭令牌’,三月之內,希望你們能遵守諾言,將‘血旗令’送上嵩山。” 杜小帥捉笑道:“一言為定!” 唐詩詩急忙阻止:“不……” 但晚了一步,杜小帥說好的事,哪能不算數,他的手向前一遞,已暗用真力,將“狗頭令牌”平平穩穩的,飛送到法禪大師面前。 老和尚一伸手,接住了“狗頭令牌”,吩咐道:“放開那女施主。” 那邊一名中年和尚恭應一聲,蹲下去為範桃花解開了受製的穴道。 法禪大師雙手合十道:“三月之內,嵩山恭候小施主!” 杜小帥剛說出一聲:“安啦……” 只見法禪大法一揮手,已率領眾僧浩浩蕩蕩而去。 |
第三十九章
城外這兩天,連續發生了七八條命案,早已震驚了全城。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事不用人特地宣傳,早就傳遍全境啦!甚至連鄰縣也在議論紛紛,大有談虎色變的恐怖。 但一般人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有那些江湖人物,才道聽途說,風聞近幾個月內出現在大湖一帶,殺了一兩百年輕力壯男子的女魔,就是“桃花教”的教主唐雲萍。 出了這麼多命案,難道官府裝啞巴、聾子不聞不問? 那當然不可以,只是官府的那些捕頭,憑他們的那點玩意,嚇唬老百姓,抓個小偷扒手或地痞流氓,也許派得上用場,真要去緝捕“女魔”歸案,那可就門兒也沒有,還是吃飽一點,多作夜夢! 所以官府只是裝模作樣,又張貼告示,又遍發海報公文,還派出一批批官差到處查緝,其實誰也不敢認真去查,只不過是虛應故事而已。 倒是武林中一些自命為“正義之士”的雞婆,聞風紛紛趕來高淳縣城,在固城附近一帶展開了搜索。 少林派的人雖離去,但在湖的四周,卻不斷有身份不明的江湖上物出現,有的還喬扮成遊湖的遊客。 昨夜的鐵老太君,及今日的法禪大師,把唐詩詩認做是唐雲萍。這一帶,使杜小帥必須換個法子,不能再讓她背她娘的黑鍋了。 而且範桃花這身花枝招展惹人打抬,也太囂張了嘛,行動起來實在不太方便。 杜小帥歪頭想了半天,靈機一動,選了一處穩秘的竹林相候,要範桃花去城裡買三套乞丐裝來。她本來就是乞丐幫的人,這種小事一點也難不到她。 等範桃花出了竹林,社小帥才做作輕鬆捉笑道:“教主,這會兒沒事幹,咱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唐詩詩可笑不出來,雙眉緊鎖:“帥哥,三個月之內,你有把握找到‘血旗令’?” 杜小帥聳聳肩,不太負責的訕笑:“誰有把握啊,反正三個月還早嘛,先把那批和尚打發走了早說!” 唐詩詩鄭重其事:“可是那塊‘狗頭令牌’,是乞丐幫的信物。到事後交不出來‘血旗令,,看你怎麼向人家交待?” 杜小帥一聽,真是滿面生灰,苦臉一張,沉恩一下,突然把耳朵一彈:“對啦!我真是‘呆’,竟忘了我娘這裡,就有一線現成的線索。” 唐詩詩茫然問道:“什麼線索?” 杜小帥拉她在一塊石頭坐下,弄笑:“我娘有沒有告訴你,關於‘血轎’的事?” 唐詩詩搖擺頭:“沒有,不過我聽師父的那幾個侍婢說過,轎子原是她們護送一位老太去蘇州時乘坐的,途中遇到獵擊,她們和那四位大叔,全力保護那老太太,全都受了傷,鮮血噴淋了整個轎了,幸好遇見我師父,他們才把命保住,坐在轎子裡的老太太去活活被嚇死了。後來師父就把整個轎子漆成紅色,出現江湖後,大家就稱它為‘血轎’啦!” 杜小帥瞄眼:“你蠻有魅力的嘛,娘也是這樣告訴我的,不過那些侍婢並不知道,那個老太婆臨死之前,還說出‘血旗今’三個字才斷氣!” 唐詩詩詫異:“哦?這麼說,那老太太可能跟‘血旗令’有關嘍!” 社小帥眨了眨眼:“對!所以我說肉呆嘛,娘這裡可能就是一條現成的線索啊!” 唐詩詩想了想道:“可是,那老大太臨死之前,只說出‘血旗令’三個字又有什麼用?” 杜小帥揉揉鼻子,笑道:“詩詩,你怎麼比我還‘遜’!你想想,那位老太太臨死前,說出‘血旗令’三個字,一定想告訴我娘什麼,可惜沒說完就斷了氣。 不過這可證明,老太太不但知道‘血旗令’。而且去蘇州就是為了令旗。那四位大叔和八位侍婢,是奉命護送的,至少總該知道是去蘇州什麼地方吧?” 唐詩詩斥笑道:“你才‘遜’啦!她們既然聊天起來,我會不順便問她們嗎? 可是聽她們說,只負責把老太太送到蘇州城外,到事後會有人去接的。 至於接的什麼人,她們就莫宰羊(不知道)了。“杜小帥猛敲自己額頭,設想到會是這樣……忽問道:“詩詩,去接那老大太的人,會不會就是你娘?” 唐詩詩聽得一呆,斜瞄著他:“帥哥,你怎麼會想到是我娘?” 杜小帥:“據說當年‘血旗令’由少林保管,是被‘陰陽教’第二代教主,‘飛鼠’秦歡所盜,因為他自知本身是邪教,拿出令旗來,九大門派也不會甩他,不反追殺就很偷笑啦!所以把它藏起來。藏的地方,除了自己知道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直到接掌‘陰陽教’的弟子選出,正式接棒時,他才告訴新的教主,這樣一代傳一代,而且嚴禁‘血旗令’出現。‘桃花教’就是以前的‘陰陽教’,而你娘既然身為教主,照說應該知道令旗的下落吧。” 唐詩詩沉吟了半晌:“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照你剛所說,‘血旗令’藏的地點,只有‘陰陽教’歷代幫主一個人知道,那位老太太怎麼會知道呢?” 杜小帥揪了個臉:“對啊!怎麼會這樣?嗯,那四位大叔和八名侍婢,既然奉命護送那位老太太去蘇州,他們是奉誰的命?那個人一定知道老大大的身份,只要查出老太太的來歷,多少也會有點眉目的!” 唐詩詩微微點點頭:“這倒是條線索,不過要等師父來了,才能問他們啊!” 杜小帥精神上來:“娘大概得到我師父的消息,很可能目標是‘黃花島’,咱們在這兒一定能遇上地老人家的!” 唐詩詩可沒有他那麼興奮,沉默了一下,忽然淚光閃閃:“帥哥,我娘……” 杜小帥明白她的心情,只能用勸的:“詩詩,別擔心啦,只要找到你娘,我會把她的病治好。” 唐詩詩忍不住想淚奪眶而出,泣道:“帥哥,就算你真能治好我娘的病,可是她已殺了那麼多人,別人是不會放過她的,武林中再也沒有她立足之地了!” 這下子連杜小帥也頭大了,把她擁在胸前,實在不曉得能說什麼。 唐詩詩情不自禁,伏在他胸前大哭特哭起來。 這少女與楊心蘭和李圓圓完全不同,李圓圓有一股踉她相似的地方是比較文靜,不像楊心蘭那樣“野”,近乎放蕩不羈。但李圓圓有一股特殊的氣質,有時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有時又像一位公主,令人神聖不可侵犯,不敢貿然接近。 而唐詩詩的天真無邪,就像啥事都不幢的小女孩,尤其那楚楚堪憐的小模樣,認人看了不但對她同情,忍不住要幫助和愛護她,更會整個人被她所軟化。 也就是說,如果向你要求什麼,即使你不能答應,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最後就不忍心拒絕她了。 像那天在雲霄山的林中,這少女為了她踉娘“一較長短”,試探杜小帥會不會為她動心,竟不惜“犧牲色相”,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表演“穿幫秀”,脫得清潔溜溜。 當時要不是突然聽到母親病發,杜小帥無法想像接下去會有怎樣的“限制級”,的鏡頭出現。 後來,錢如意要杜小帥先陪唐詩詩,去太湖一帶找她娘,小夥子心裡可真念個沒完,擔心這少女跟他單獨相處時,萬一途中再“重施故伎”,可就夠他淒慘的啦! 不料這一路上,竟然都沒事,也許是夾了個“電燈泡”的範桃花在當中吧? 這會兒見唐詩詩傷心欲絕,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杜小帥心知說什麼都是廢話,只有用行動表示,也許還能用點用。 沒皮調,小夥子只得試試這最後一招了。 他突然雙手捧起這少女的臉,低下頭去,吻了她的小嘴兒。 哇 !她的兩片薄唇好冰涼啊! 杜小帥感覺得出,這少女全身一個大地震,又好像觸電似的,不住的顫抖起來。 顯然唐詩詩感到十分意外,想不到杜小帥會突然吻她,使得她又是驚又是喜,果然停止了哭泣。 只見她仰著臉,以便迎合杜小帥,而垂落的雙臂,兩手去握緊成拳頭,看得出她是那麼緊張和興奮。 這少女唯一的一次經驗,也是杜小帥“施捨”給她的,但那一次沒什麼意思,這次,刺激多了。 四唇相交,緊密的吻合在一起,不到片刻,便覺得唐詩詩冰冷的嘴唇,逐漸發起熱來。 突然,隨著一聲輕微的幾乎很難聽見的聲音,一條人影閃進了樹林內,距離他們只有兩丈左右。 杜小帥自從服下龍血和內丹,功力在不知不覺中日增夜長,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幾個月中,他的功力已足抵一般武林高手,百年苦練的修為。 功力愈深厚,聽覺也愈靈敏,這些微的聲響,已使他警覺到了。他在唐詩詩耳邊輕聲:“小心點,有人來了,就在我背後兩丈的距離。你不要出聲,我去抓他!” 唐詩詩暗自一驚,嚇得動也不敢動。 杜小帥輕輕的放開她,突然猛地一轉身,霍地跳起,但見一條綠影疾掠而去。 雖然驚鴻一瞥,未能看清那人的形貌,但已看出那是個身材高挑女子。 難道會是楊心蘭?……李圓圓……甚至唐雲萍? 小夥子才想追去,突然“颶颼颼”地一聲輕響,連接七八條人影躲入林中。 來人都是三上十歲之間,一律身穿勁裝,手中各持不同兵器,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他們一見杜小帥,不禁意外地一掠,像是見了凶神惡煞似的,掉頭就逃出林外。 杜小帥癟得他罵:“你娘咧,把我看成鬼哪!” 才罵這麼句,等他再去追那綠衣女子,早就看不見人影啦!唐詩詩也追了下去,急問道:“帥哥,是誰啊?” 杜小帥賊眼橫轉道:“沒看清楚……” 其實他心中有數,八成就是唐雲萍! 很可能是唐雲萍! 很有可能唐雲萍被七八個人跟蹤,避進竹林,無意中撞見他們的相吻情形。 她自慚形穢,不願跟他們相見,只有急急悄然離去。可惜杜小帥怕唐詩詩嚇到,必須先讓她知道情況。否則如果不是說了幾句話,趕快出其不已地疾身撲去,可能將那綠衣女子攔截下了。 偏偏還來不及去追,跟蹤而至的那七八個人,又圍入竹林,又一耽擱,這會兒還到哪裡去追尋綠衣女子? 杜小帥氣得臉都綠了,破口大罵:“你娘咧,這幾個龜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撿這個時間闖來!” 唐詩詩可能會錯意了,以為杜小帥發火,是為了正在熱吻被他們攪局,不由得面紅耳赤,滿臉嬌羞:“帥哥,別生氣啦,只要你喜歡,我隨時都可以……” 難道她要說隨時都可以免費服務? 杜小帥呆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又來了個攪局的。 只見一個手提包袱的叫花婆,一頭闖進了竹林。 定神一看,你娘咧,竟是穿上丐裝的範桃花。 範桃花一臉詫異,氣急敗壞問道:“剛才我老遠看幾個人,好像是從這裡逃出去的,他們是什麼人?” 杜小帥面有菜色道:“誰知道,一群神經病,見了我就像見了鬼似的,掉頭撒丫子就跑了!” 範桃花見他們沒事,這才放心,搔首弄姿的轉動身子,笑道:“你們看,我像不像個叫花婆?” 杜小帥捉狹:“還有什麼像不像,你本來就是個叫花婆嘛!”範桃花尷尬的笑了笑,把包袱遞上前:“這裡還有兩套,你們穿穿看合不合身。” 杜小帥接過了包袱:“又不是時裝表演,管它合不合身,能穿就行啦!” 隨即打開包袍,撿出一套較小的丐裝,順手拋給了充滿好奇的唐詩詩。 ※※※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人多勢眾,而且幫中不乏武功高深莫測的人物。 尤其他們以“纏功”聞名江湖,既難纏又不好惹,一旦惹上他們,就根本纏個沒完沒了的。 就算你有夠多時間跟他們磨,恐怕也沒有對等的精力,和他們扯哦! 既然風聞“女魔”在高淳縣城外出現,趕到固城湖來的江湖人物不在少數,丐幫的人也來湊熱鬧,那是當然的事。一個大開殺戒的“女魔”,怎地如此具有號召力,吸引了各路人馬趕來呢? 大家心照不宣,說穿了不過是那“血旗令”。 他們倒下一定懷有野心,想以“血施令”號令武林九大門派,而是打算碰碰運氣,如果能把“女魔”抓住,逼她交出令旗,然後拿出去賣人,就算是開價萬兩黃金,保證搶著出更高價的大有人在。哇 !真要把令旗弄到手,那不等於挖到了金礦啦!所以這兩天裡,固城湖四周一帶,隨時可見一些身份不明的江湖人物出現,而聞風趕來的人似絡繹不絕……這一男兩婦三個乞丐才出現,很多人就敬鬼神而遠之,儘可能離他們遠遠的。 他們可不喜歡湊熱鬧,走得愈遠愈好,正求之不得哩!唐詩詩穿上一身檻褸的丐裝,覺得既新鮮又有趣。杜小帥以前跟楊心蘭在一起時,也曾作過這樣打扮,有種無拘束的自在,反而真叫化婆的範桃花,平時花枝招展慣了,一旦換上這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心裡上覺得怪彆扭的。 範桃花心裡的疑問,一直憋了很久,這時終於忍不住問道:“教主,是不是有人冒充你老人家?” 唐詩詩一時啼笑皆非,乾咳道:“這……”杜小帥暗裡偷笑,搶著道:“這不用說,貨真價實的教主在這兒,那個自然是‘仿冒品’。所以咱們非找到她不可,以免她繼續亂搞,破壞教主的形象啊!” 由於昨夜的鐵老太君,及今日的少林掌門法禪大師,都當面指認唐詩詩是“桃花教”的教主,這還假得了? 範桃花自然更是深信不疑,忙附和:“對對對,一定要把那個”西貝貨“抓到,可不能讓她破壞教主的形象!不過,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人在這兒攪和,那女人怎麼敢露面呢! 找!說得好聽,但上哪兒找? 唐詩詩此刻心情十分矛盾,既是急於想找到母親,又擔心真找到了,不知將是怎樣一個局面?擔心歸擔心,找還是得找。 他們三人穿上丐裝,臉上身上還到處塗抹了泥灰,東一塊西一塊的,幾乎“面目全非”但仍然被一些人認出,見了他們就趕快開溜。 杜小帥也認出他們就是追蹤那綠衣女子,闖進竹林內,見到了他掉頭撒腿就跑的那幾個傢伙。 小夥子終於好不容易的恍然大悟了,他們怕的不是“丐幫”,而是認出了他是杜小帥。 但杜小帥既非凶神,又不是惡煞,除了“一統幫”的爪牙,誰會見了他就怕?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在濛濛谷中,見到他力拼一統幫主,而且重創對方的江湖各門各派人物。 小夥子那有功夫去甩他們,領著唐詩詩和範桃花,專向湖四周隱祕的地方搜索,一方面心裡還念著今夜三更之約。可是,眼看太陽就快要落山了,仍然沒有任何發現。唐詩詩的心情愈來愈沉重,也愈來愈焦灼,她不僅是為了沒有發現母親的影蹤而憂急,更為杜小帥和宋一刀的三更之約擔心,滿腦子就在想,怎樣把時間拖過三更,使杜小帥爽約。因為她已有預感,杜小帥去赴約,一定是兇多吉少。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偏偏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出個辦法,能夠使杜小帥打消赴約的念頭。 最好是這時唐雲萍突然出現! 唐雲萍如果真的出現的話,這裡都忙不過來,他哪裡顧得去赴宋一刀的約? 可惜唐詩詩所期待的“奇蹟”,沒那麼聽話的及時出現,夕陽已經西沉了。 三人走下一處山頭,忽然杜小帥嘆口氣:“算了,咱們明天一早再說吧!” 唐詩詩想拖延戰術,央求著:“帥哥,天還沒黑,再找找嘛!” 杜小帥停下來彈了彈耳朵道:“湖的四周,各處都找遍了,而且被這麼多人一攪和的,你來我往,簡直變成了萊市場,不可能還在這一帶啦。” 唐詩詩眼一紅,又哭了嗔聲道:“哼,我就知道,你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只記得宋一刀的事,要去和他拼命,逞英雄!” 杜小帥當然不承認,忙道:“我哪有!是因為一刀這傢伙太厲害,而且心狠手辣,又是一統幫主的左右手,一定要把他除掉,錯過今夜這個機會,以後……” 唐詩詩才不管這些:“如果是個陷阱,你去自投羅網,那誰能救我娘,我以後又靠誰?” 哎呀,我的媽呀!竹林內那一吻,這少女已經賴上他啦! 杜小帥簡直快苦出什麼來,苦瓜臉一張:“這,這……”唐詩詩生氣道: “你不用這呀那的,我該說的都說了,懶得再廢話,隨便你!” 如果她以為發嗔就可以達到目的,那她就錯啦!杜小帥不管這些,也不說話。 三人匆匆離開湖這,趕回城裡。連身上的丐裝部來不及換下,騎了馬急忙往回趕。 回到漆橋鎮,尚未到初更。掌櫃的可忙了一整下午,好像辦喜宴似的,早把山珍海味準備齊當,只等他們回來,上鍋一炒,就可端上桌了。 掌櫃的正等得坐立不這下,忽聽蹄聲響起,由遠而近,急忙迎出門外,只見三騎風馳電掣而來,馬上卻是三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還沒看清楚,杜小帥已飛馬到了他面前,翻身下馬大叫:“快準備吃的喝的,待會兒我還有事啦!” 掌櫃的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定神一看,認出是杜小帥了們,簡直就快嚇到了:“公子,你們……”杜小帥騙人騙慣了,隨口亂蓋:“‘摃鬼’了,輸得連衣服都被扒啦!” 掌櫃的信以為真,剛“噢……”了一聲,他們三人己進了客棧。範桃花穿這身玩意實在很彆扭,等不及回房,就在兩個小伙計張目結舌下,脫下身上的丐裝。 原來她是那身蝴蝶似的服裝穿在裡頭,只是挽了起來,儘量不使它露出,以免穿幫而已。否則,她雖我長得有夠醜,畢竟總是個女人,那能當眾寬衣解帶,隨便當作是“牛肉湯”,亂演“穿幫秀”嘛!! 杜小帥也把丐裝脫下,拋給範桃花:“範大姐,請你把它收好,下次還要派用場哩。” 掌櫃的原以為他們真“摃龜”了,系好馬匹跟進來一看,不由地笑道:“公子,你真愛說笑話,我以為……”杜小帥一屁股坐下,邪笑:“掌拒的,快下廚吧!” 掌櫃的恭應一聲,急忙帶著兩個小伙計下廚房去了。 範桃花把杜小帥和唐詩詩脫下的丐裝收好,連同她自己脫下的塞進包袱裡,提著送回房去。 杜小帥見唐詩詩愁眉不展,坐在一旁低著頭默默沉思。故意從筷筒裡取出竹筷。在桌邊上邊敲邊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唐詩詩一把將竹筷奪下來,嬌斥:“你又不是荊軻去刺秦王,什麼一去不復返,觸自己霉頭,無聊!!” 杜小帥呵呵惹笑:“既然不是‘一去不復返’,那你幹嘛愁眉苦臉,好像我是肉包,要去打狗?” 唐詩詩嘆了口氣,幽幽的道:“帥哥,你真的決心要赴約?”杜小帥捉笑道: “廢話,你以為我是趕回吃飯的嗎?”唐詩詩瞄眼道:“我就以為你是餓死鬼投胎,趕回來吃飯的!”杜小帥剛要反駁,兩個伙計已送上酒萊。 伙計一臉巴結的笑道:“這是下酒的四道冷盤,你們先慢慢喝,熱炒已經下鍋了,隨後就上。” 杜小帥掏出個銀錠嘗了伙計,自行動手打開酒壇,倒出酒來先乾三碗,然後才替唐詩詩注滿一小酒杯。 不料唐詩詩也拽起來了,把酒杯向前一推:“誰用這個,我也要換大碗!” 杜小帥捉弄虐笑:“少來,你又不會喝酒,一小碗就趴下了。”唐詩詩撒嬌道:“不管,我要嘛!” 杜小帥聳了聳肩,只好替她換了大碗,倒出酒來斟滿。唐詩詩雙手捧起碗: “敬壯士!” 杜小帥風涼笑著:“你還是敬‘肉包子’算了,待會兒我有好戲可看羅,看你表演‘貴妃醉酒’!” 唐詩詩可不服氣,嬌嗔地哼了一聲,捧起碗就一飲而荊杜小帥看得猛眨眼: “哇 !玩真的啊!”隨即端起碗也跟著幹啦。 他們一連灌了三碗,才見範桃花出來。原來她去把臉洗乾淨,又塗沫一番,難怪蘑菇了老半天。 一見唐詩詩用大碗跟杜小帥對拼,範桃花不僅詫異道:“教主,你怎麼……” 那知話沒說完,唐詩詩已伏在桌上,醉啦! 範桃花忙過去扶住她:“教主,你怎麼醉啦!讓我送你回房去吧!!” 杜小帥已站起身:“範大姐,讓我來吧!” 範桃花倒很知趣,不跟人搶“生意”,幫著小夥子把唐計詩扶起,換她坐下去喝酒了。 杜小帥把唐詩詩一條手臂搭放在他的肩上,伸手一攬她的細要,連架帶扶的,將她送回了房間。 唐詩詩好像已爛醉如泥,全身軟軟的沒有一點勁兒,但杜小帥把她扶上床躺下,她另一只垂著的手臂突然抬起,跟搭放在小夥子肩背上的手一勾,正好勾住了他的脖子,夢囈的道:“帥……帥哥……親我……親我……”哇 ,這少女食髓知味,被吻上隱了,連醉成這樣子還想著那回事呢!! 杜小帥反正不吻白不吻,又不會掉塊肉,而且還挺爽的,便輕輕一吻。 杜小帥爽得好象騰雲架霧,神魂有些飄飄然,愈來愈衝動時。突覺“玉枕” “巫台”“命門”三處大穴,幾乎同時一麻,如同被蜂刺扎了一下似的,頓時全身一軟,伏壓在唐詩詩身上。 小夥子呆呆的。還沒想到穴道受製,一位雙臂撐得太久酸麻了,以致一失神整個上身壓了下去。 等他急忙要撐起來,才驚覺四肢已不能動彈。 這一驚非同小可,四唇仍然吻合在一起,使他連破口大罵都辦不到。 唐詩詩身上向旁邊一移,坐了起來,把他的兩條腿抬上床,再將身體翻轉過來,才幽幽地道:“帥哥,不要怪我,我是不得已的,不能讓你去送死啊!” 杜小帥又氣又急,才想逼她解開穴道,發現已經發不出聲了。 唐詩詩嘆了口氣,接下去道:“這是師父傳授我的,天下獨門‘三魂鎖七魄’的點穴法,即使你功力再深厚,也無法解開穴道,也無法運足功力,由丹田把受製的穴道衝開……”杜小帥可不信邪,暗自運足功力,由丹田升起,聚成一股激流衝向“命門穴”。 唐詩詩果然不是亂蓋,真力一近“命門穴”部位,就像撞上銅牆鐵壁,不但受阻,還被反震回來。 杜小帥這下可真急了,眼看再過半個時辰就到二更了,她怎麼玩這種玩笑? 他做夢也沒想到,會著了這少女的道,所以才會根本毫無戒心。而且他只知道天下獨門武功“紅花血指”,卻是有夠厲害,卻聽都沒聽過啥叫“三魂鎖七魄”。 儘管小夥子又急又氣,驚怒交加,唐詩詩可一點也不理會,低下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安撫道:“帥哥,別生氣嘛,我的功力不夠深,最多兩個時辰以後,你的穴道就會自然解開的。 杜小帥發不出聲,心裡癟罵不已:“你娘咧!兩個時辰以後,我還赴個屁的約!” 唐詩詩好像他肚子裡的蛔蟲,知道他在罵她,又嘆口氣:“帥哥,何必這樣恨我,我也是為你好啊!” 杜小帥心中直罵:“鬼丫頭,死丫頭,你再不趕快替我把穴道解刀,以後我就不再理你了。” 唐詩詩坐起身來,從小夥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憤怒,但她心意已決,不為所動。 |
第四十章
夜色朦朧,一片靜寂。 距離湖邊不遠的山坡上,倏地出現一條人影。 只見這人身上穿的,正是杜小帥那身華服,但由於她的身材矮小,使得衣服松垮垮的,就象‘掛著’,而不是‘穿’在身上。 二更已近。 山坡附近靜得無雜音,甚至沉寂得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出現在山坡上的這條人影,正是穿上社小帥衣服的唐詩詩。 她騙範桃花說,杜小帥改變了主意,要好好睡一覺,派她去跟宋一刀另定約期。交待了一番,又向掌櫃的問明昨夜棄屍的地方。便獨自匆匆趕來。 宋一刀約的又不是她,她不睡覺跑來幹嗎? 唐詩詩根本無心住意四周的動靜,抬頭仰望著夜空,滿眼的淚水,默默尋思: “娘又成了淫惡的‘女魔’,帥哥又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如果我能殺死宋一刀,總算為帥哥除去了一個強敵。即使我不敵,被宋一刀殺了,至少也讓帥哥今夜能平安無事,那我死也值得! 哇 ,這少女已抱定‘赴死’的決心啦! 就在她想淚奪眶而出時,背後響起了個冷森森的聲音:“你果然來了!” 唐詩詩暗自一驚,並不回身,應道:“我來了!” 背後那人沉聲道:“轉過身來,我不願從背後殺你!” 唐詩詩己蓄勢待發,力持鎮靜:“正面你更殺不了我!狂笑聲中‘嗖’一聲輕響,背後那人已掠身到了她面前是。 唐詩詩仔細一聽,只見這人一身黃衣,黃巾蒙面,腰旁佩掛一口黃色刀鞘的鋼刀。 她微微一怔,問道:“你就是宋一刀?” 不料那人卻冷聲斥道:“但你卻不是杜小帥!” 本來嗎,這少女身材小了一大號,那像結結實實的杜小帥,就是縮了水,也沒有這麼離譜嘛! 唐詩詩淡然一笑:“有個人來赴約就不錯了,那麼挑剔幹什麼?” 那人怒問:“那小子為什麼不來?” 壯小帥不屑道:“殺雞焉用牛刀,對你這種‘傲卡’(小角色),我來已經是看得起你了!” 那人狂笑道:“好,好,既然你要做替死鬼,我就全成你,反正那小子也跑不了的,亮傢伙吧!” 唐詩詩根本未帶兵器,教她亮啥玩意? 她好象沒聽見似的,斜睨著:“餵!你該不是‘仿冒品’或是‘代打’的吧?” 那人呆了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詩詩:“我要先確定你是不是宋一刀!” 那人哼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唐詩詩又瞄眼:“你真有把握,一刀能殺了我?” 那人狂笑道:“嘿嘿,就象你剛才所說,殺雞焉用牛刀,對付你嘛,嘿嘿,我連刀都不須出鞘,憑我赤手空拳,就能送你上路!”唐詩詩聳聳肩:“這麼說我是死定嘍?” 那人斷然道:“一點也不錯!” 唐詩詩滿不在乎:“既然我已死下了,你就不必顧忌,可以除掉臉上蒙面巾吧?” 那人問道:“為什麼?”唐詩詩冷聲道:“因為我懷疑,你根本不是宋一刀!” 那人一聽,似乎被他說中了,不由得狂喝一聲,撲來出手就攻。 唐詩詩不慌不忙,直等那人一拳猛向她前胸攻到,才施展出天山‘瑤池仙步’身法,一晃而開。 這種奇妙無比的身法,比杜小帥的‘幽靈十八扭’,似乎更高出一等。 等那人一拳走空,身子跟著向前衝出幾步,猛一回身時,發現唐詩詩似在原地,就如同未曾移動過半步似的。 那人頓時大吃一驚,幾乎以為站在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個虛忽飄渺,沒有實體的幽魂。 不然,人家好端端站在原地不動,他那一拳怎麼沒有擊中? 幸好這少女火候還不夠,否則只要趁機出手,那人就沒命啦! 但他可不信邪,一驚之後,隨即身形暴進,再次向唐詩詩猛攻。 錢如意救下唐詩詩時,雖決心把她收為門下,卻發現這女孩的武功根基實在是太差了,甚至談不上武功,連最起碼的自衛能力都沒有。 這叫她怎麼教嘛! 天下一派的武功獨步武林,尤其那‘紅花血指’,更是霸道無比,令人聞名喪膽。 ‘紅花娘子’洪蔽已被逐出師門。錢如意便成了天山一派‘正字商標’的唯一傳人。 但她可不是開的‘武功速成班’能在短期內,把一個武功很差的少女,造就成為一流的高手。 儘管“紅花血指”,可走捷徑,只須熟記練功心法和要訣,苦練一年半裁,即可派上用常但是這種武功太霸道,錢如意不想把唐詩詩訓練成殺手,所以要她專練‘瑤池山步’及‘三魂鎖七魄’點穴手法。 這兩門功夫練成,防身綽綽有餘,要傷她可就不那麼容易得手況且,對手武功再強,一旦穴道受製,那還不任憑這小妞兒擺佈? 嘿!那時她要殺就殺,要剮就剮,煎煮炒炸,全憑她的高興啦! 唐詩詩此刻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眼見那人似乎動了肝火,連連揮拳猛攻,仍然施展“瑤池仙步‘決心讓對方先’揮奉落空‘再來個’三振出局‘。 那人的雙拳可也不含糊,就象一時鐵錘,出手勢猛力沉,威風八面,真要挨上一拳,那還能活命? 不料他才攻出幾拳,就被唐詩計識出了路數,驚語叫道:“你是鐵拳東方明?” 那人一聽,整個人都傻啦! 他果然正是以一雙鐵拳,享譽武林多年的東方明。 但他為何冒充宋一刀呢? 唐詩詩雖‘見多識廣’可有一大段距離,因為那日在袁州城外,被東方明率領大批人馬追,曾跟杜小帥交過手,一路追打到山上,才急告小夥子,要他們盡速設法通知丐幫幫主,‘一統幫’已鳩佔鶴巢,以黃花島作為大本營了。 東方明為了怕‘一統幫’的爪牙起疑,不惜假戲真做,挨了杜小帥一記重拳,受傷跌下山坡去。 當時唐詩詩穿的是女裝,而且東方明根本沒注意她,現在當然認不出她就是那個少女。 唐詩詩卻憑這幾拳出手,就認出他是誰,眼力倒也真夠毒……厲害的。 東方明既已穿幫,不但被識破假冒宋一刀,還被指名道姓認出身份,不由地驚怒交加,頓時現出殺機,雙拳左右開弓,卯足了勁一輪猛攻。 唐詩濤當然不明白,東方明為何冒充宋一刀,約杜小帥來到此處相見。 但他知道此人是佯作規順‘一統幫’,實際上是在幫中臥底。 莫非他約在這裡見面,是有什麼重大消息告知杜小帥?既然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唐詩詩怎麼好意思出手,施展出了‘三魂鎖七魄’的點穴手法。 說不定是暗中有人監視,所以東方明不得不假戲真做吧。 就這稍一疑慮,東方明可就得理不饒人了。 只見他一欺身,又到了唐詩詩面前,一招‘黑虎心’,狠狠照准她前胸搗去。 哇 !他可是玩真的! 這一拳要是被他擊中,就算‘金鐘罩’‘鐵布衫’功夫,恐怕也只有被擺平的份兒。 何況他攻擊的部位,以‘鐵拳’東方明的身份,而且年紀一大把了,對一個小姑娘出手,似乎不太‘上路’。 看樣子,歲月不饒人,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眼力不太靈光,尚未看出對方是個女娃兒哪。 唐詩詩心裡暗罵一聲:“老不修!”身形一晃,又使東方明的拳勢走空。 東方明倒有自知之明,似已料道這一拳又是白費力氣。 但他不愧是老江湖,臨敵經驗豐富,唐詩詩接連幾次施展同樣身法,他那會看不出門道。 這回他一拳走空,立即回身反撲,果然不出他所料,唐詩詩又退回原地,就象未曾移運過一樣。 就在回身反撲的同時,東方明已算準方位,來了個先發制人,雙拳齊發。 唐詩詩如同是用自己的身體,主動去找人家的拳頭挨揍,‘澎’地一聲,胸前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只聽她“啊! 本來呢,東方明就算未能看出唐詩詩是個查某(女的),既知她跟杜小帥是一夥的,就不該打得這麼用力。 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非下重手不可埃 就在他撲上來,正待補上一拳時,一條人影疾掠而至,喝阻道:“夠了,幫主要活的!” “是!”東方明恭應一聲,收回了拳頭。 他已聽出此人並非是宋一刀,而是四大護法之一的‘三眼天神’古大沖。 東方明心中不由一凜,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一統幫主命他冒充宋一刀的居心了。 顯然一統幫主已對他起疑,如果杜小帥真來赴約,他要是不全力撲赴拼老命,或是杜小帥手下留情,那就是穿幫啦!幸好來的不是杜小帥,而他也沒玩假的,否則哪能瞞得暗中監視的古大沖。 唐詩詩受的傷不輕,一聽對方要捉活的,不禁驚怒交加,剛想跳起來跟他們拼了,卻不去昏了過去……已近三更天啦,杜小帥受製的穴道仍未解開。 他己不再生唐詩詩的氣,因為見她身上穿上自己的衣服,就知是要冒充他去赴約,那不等於去送死? 由此可見這少女已抱定赴死的決心! 小夥子儘管急得快發狂了,他又能怎樣? 尤其唐詩詩去了將近一個更次,到此刻尚未回來,只怕是兇多吉少。 真是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啦! 同樣的,掌櫃的和兩個小伙計,早就去圓夢了,獨自猛喝酒的範桃花愈想愈不對勁,憋道:“教主說是下去改約的,那有去這麼久的?” 雖然唐詩詩臨走時關照,要讓杜小帥好好睡一覺,不可去驚擾他。 但範桃花看已近三更,仍不唐詩詩回來,她可沉不住氣了,擔心唐教主發生了意外,決定去把小夥於叫醒過來。 帶著幾分醉意,來到杜小帥的房門口,遲疑了一下,才輕輕一推,房門竟然應聲而開。 那知進房一看,床上根本沒有。 小夥子上那裡去了? 這也難怪她吃驚,因為唐詩詩臨走時心慌意亂,只隨便說杜小帥睡了,可沒說清楚是睡在那個房間。 而當時唐詩詩裝醉,杜小帥扶送她回房,當然是睡在她房間裡嘛! 範桃花那想到這些,照常理,杜小帥既然要睡,自然是回他自己房間去睡啦! 一見床上沒人,範桃花頓時大吃一驚,急忙趕到隔壁房間去,卻見小夥子好端端的睡在床上。 她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這會兒也顧不得唐詩詩臨走的交代了,走近床前一看,睡在床上的杜小帥竟然兩眼大睜:“杜公子,唐教主去了快一個更次,到現在還沒回來,咱們要不要去找她?” 杜小帥要是能說話就好了,他現在那還能開口說話。 範桃花覺得有點怪怪的,著急道:“杜公子,你怎麼了,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唐教主去了快一個時辰還沒有回來,恐怕失事了!”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還要你來告訴我?要不是穴道受製,我早就趕去了。” 範桃花見他仍然兩眼大睜,連眼皮都不動一下,這才發現有問題了,驚問: “杜公子,你怎麼了?” 範桃花見他嘴皮都不動一下,一時情急之下,只好瞎貓抓死老鼠了。她還懂得一些點穴的門道,以為如果能查出是何處穴道受製,也許能夠解開。 其實,她也別鬧啦! 天山獨創的‘三魂鎖七魄’點穴手法,別說是她了,縱然同是出自天山神尼的門下洪薇,也照樣沒法度(沒辦法)。 因為四五十年前,洪薇離開天山時,這種點穴手法尚未研創出來吶! 範桃花不自量力,把屁股往床這一移,也不管杜小帥願不願意,就雙手齊動,在他全身各處大穴摸索起來。 不料她雙手觸及的每一處穴道,都好象有一股強勁內力抵制,使她根本無從著手,不禁皺起眉頭驚詫道:“怪了,怎麼可能全身的穴道都受製……”正在這時,突聞蹄聲雷動,喊殺聲大作,仿佛千軍萬馬衝殺進了小鎮! 範桃花大吃一驚,她不加思索,急忙下床把杜小帥摃在肩上,順手扯起床上鋪的床罩,就從窗口跳了出去。 她那敢怠慢,迅速由後門逃出,利用黑夜掩護,直朝鎮外狂奔。 這時她已慌不擇路,一口氣狂奔了好幾裡,累得氣喘如牛,實在已精疲力盡跑不動了,才不得不停下來。 定神一看,眼前是條小溪,流水潺潺。 小溪對岸有片樹林,正好可以暫且躲一躲,以防大批人馬追來。 範桃花連鞋襪都顧不得脫下,便摃著好幾十斤重的杜小帥涉水而過。好在溪水不深,僅及膝蓋。不過如今已是冬秀,溪水冰涼,比起她以前每晚要用熱水泡上一泡,還要小叫化為她洗腳外帶捏搓,那種騷的可以的滋味,簡直是天差到地!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這會兒她可顧不得兩條腿凍得混身發抖,把杜小帥摃進樹林內,走進了好幾丈才停止,將他放在地上。 幸好這娘們帶來條床罩,折疊起來為小夥子蓋上,否則不把他凍成冰棒才怪! 範桃花一面喘息,一面靜聽林外的風吹草動,確定沒有追兵追來,才松了口氣道:“杜公子,製住你穴道的人手法真怪,好象你全身所有穴道都被封住了,我實在解不開……會是唐教主嗎?” 真是廢話,當然是唐詩詩!除了她之外,誰能出其不意地把杜小帥給製住? 範桃花癟笑兩聲:“我真‘驢’!你全身穴道都都已受製,啞穴自然也不例外,怎麼能回答我……這樣吧,你的眼珠子還能動,我來問,問對了你就眨動一下,不對眨兩下好嗎?” 杜小帥眼睛眨動了一下,表示同意。 範桃花便問道:“你是不是被唐教主出手製住的?”杜小帥又眨動了一下眼睛。 範桃花繼續問道:“她為什麼……” 一想這個問題複雜了,無法用眨眼睛回答,忙改口“唐教主真是去通知對方,把今夜的二更之約改期?” 杜小帥這回眼睛眨了兩下。 範桃花驚道:“那她是替你去赴約?” 杜小帥眨動了一下眼睛。 範桃花這一驚非同小可,情急道:“唐教主去了這麼久沒回來,一定是出了問題啦!咱們……”不料話還沒說話,冷不防一條人影疾掠而至,飛起一腳,把她喘得連翻滾滾地跌了開去。 範桃花來不及爬起,已失聲驚叫:“唐教主……”不僅是她,邊杜小帥也認為突如其來的‘少女’就是唐詩詩呢!但她不是。 只見這‘少女’穿的是一身緊身綠衣,使豐滿的身材曲線畢露,臉蛋兒也比唐詩詩更嬌豔。 她一言不發,手一甩,只見一個小包袱丟在杜小帥身邊,轉身就疾掠而去。 範桃花認定了她就是唐詩詩,簡直被搞糊塗了,急叫:“唐教主!唐教主……”情急之下,霍地挺身而起,一路追到了林外。 就這一眨眼,那‘少女’已不知去向,卻遙見數裡之外火光沖天,方向正是漆橋鎮。 範桃花既已失去那‘少女’影蹤,忙不迭回身衝入林內,奔到杜小帥身邊蹲下道:“杜公子,唐教主人已不見了……”杜小帥連連眨動了兩下眼睛。 範桃花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一眼瞥見他身邊的小包袱,忙拎來打開一看,裡面正是杜小帥那把‘心匕’,以及其它東西。 顯然唐詩詩只穿上那身華服,卻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用包袱包起來,放置在枕旁。 範桃花剛才急忙把小夥子摃起,根本沒有注意它。 她也沒時間一樣一樣看,一面將包袱包起,一面還把那‘少女’當作是唐詩詩,自作聰明道:“鎮上起火了,唐教主大概是急著趕回去救……”不料杜小帥開口憋罵:“你娘咧!她不是……”小夥子自己都意料不到,一急一氣這下,穴道竟然自行開啦!範桃花驚詫道:“咦?杜公子,你能說話啊!” 杜小帥霍地挺身坐起,才想到自己全身赤裸,急忙把床罩朝腰間一圍,如同穿‘沙龍’似的,才跳起身道:“咱們快回鎮上去!”範桃花應了一聲,忙站起來把小包袱交還給杜小帥,兩人衝出樹林,便直奔小鎮。 她的輕功那能跟上杜小帥,在後面死追活趕的,還得拼命大叫:“杜公子,等等我呀,我忘了告訴你,剛才來了大批人馬……”杜小帥根本有聽沒有到,遙見火光沖天,真是快要急死人了,疾奔如飛而去。一口氣奔進鎮外,只見整個小鎮已陷入一片火海。 殺人小鎮的大批人馬,早已不知去向。 ※※※天明後,火勢漸熄,整個小鎮已被燒得剩下了灰。 杜小帥武功再高,也無法撲滅那一片火海,直等火熱逐漸熄滅,才偕同範桃花入鎮。 斷垣殘壁的餘燼中,只見鎮上遍地死屍,不是被殺就是活活燒死,全鎮男女老少好幾百口,竟然沒有一個人逃得出來的! 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看在杜小帥眼裡,真是快把他給憋死了:“你娘咧,‘一統幫’的手段也太殘酷了,我要不把你們殺盡,決不甘休!? 範桃花早已嚇得臉如土色,怯怯的道:“杜,杜公子,唐教主她……”杜小帥憋聲:“不要提她!” 範桃花見他一臉癟苦,一時也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不敢再多說話,學聰明些啦! 杜小帥打開小包袱,取出‘心匕’插在腰間。再把包袱打好,遞交給範桃花: “範大姐,這個交給你替我保管,最好暫時找個地方避一避。” 範桃花猛眨眼:“這,這……” 杜小帥問道:“範大姐,我可曾聽過,近年出現江湖的‘血轎’?” 範桃花連連點頭,聽我老公說,那‘血轎’的主人……“杜小帥打斷她的話: “聽過就好,其他的不是重點,‘血轎’近日一定會在這一帶出現,請你把這包東西交給‘血轎’主人了。並且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訴她老人家。” 範桃花眼眨得更快:“杜公子,你……”杜小帥一彈耳朵:“我要去黃花島,萬一我不能活著出來,那就只好麻煩你,把這包東西交給‘血轎’的主人了。” 範桃花急問道:“杜公子,你是不是要去救唐教主?” 杜小帥聳聳肩,道:“也許吧!如果她還活著……”範桃花自告奮勇:“我也去,至少多個幫手呀!” 杜小帥截口訕笑:“算了啦,你去了只會讓我更累,只要你能替我把這包東西,代為交給‘血轎’的主人,我和唐教主就感激不盡了!” 範桃花吶吶道:“可是,可是……” 杜小帥臉色一沉,故作生氣:“如果你不願意,我也絕不勉強,你可以走了!” 範桃花無可奈何,只好接過小包袱:“好嘛,好嘛,我不跟你去黃花島就是了。 不過……“ 杜小帥臉色馬上轉好,捉笑:“不過什麼?” 範桃花很糗的道:“杜公子,昨夜的事情請千萬別誤會,當時我實在是急了,不是存心想……!” 杜小帥呵呵弄笑:“‘燒款代志’(小意思)啦,讓你看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又不會少一塊肉。好了,一切拜託了。”說完,他側身一掠,又向鎮外狂奔而去。 其實別看他好象無所謂的樣子,坦白地說他也很糗的,只好趕快鞋底抹油,繞跑啦! 身後剛聽範桃花叫道:“杜公子保重……”他已在十幾丈外,直奔黃花島而去。 身上只圍著床單,要去黃花島拼命,總不太象話吧? 況且,一旦動起手來,也太不方便。萬一突我松脫開來,那才是糗大了呢! 小夥子中途找了一個隱祕的樹林,進去把床單解開,撕成好幾條,做成了一條“丁字褲”這樣比較保鹼,不致擔心突然松脫開來。 可是他這條“丁字褲”,做的實在有夠爛,看上去好象是在兜尿片。他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啦,把“心匕‘朝腰間一插,先席地盤膝運功調息,使身子緩和些再說。 天寒地凍的,一身等於赤裸,只兜了床單撕成的布條,那滋味可實在是不好受。 一面運功調息,一面想起昨夜的綠衣“少女”,他已可確定那是唐雲萍! 那麼在固胡邊的竹林內,正當他和唐詩詩熱吻時闖和,一閃而逝的綠影,也一定就是她了。 讓他感到驚異的是,想不到短短一兩個月之內,唐雲萍竟能返老還童,變得如此年輕,甚至可說是容光煥發,充滿青春與活力。 難道真是以“陰陽合功”,“採陽補陰”的神效? 果真如此,那可真是一兩百條人命的代價! 也實在有夠缺德的! 杜小帥可以想像得出,昨日唐雲萍闖入竹林時,正被那幾個江湖人物追蹤,乍見小夥子正與她女兒熱吻,自不免感到突兀和驚喜。 她正式為了尋找蹺家的女兒,才遇上“骷髏七友”,以至“舊病復發”,結果一發不可收拾,落得難以自拔,愈陷愈深。 當時見到女兒安然無恙,而且跟杜小帥在一起,她自然感到無比的欣慰和驚喜。但她已變成了人神共憤的淫惡“女魔”,不免自漸形穢,又怎有臉與愛女相見? 當天,杜小帥他們三人在湖的四周,找了一下午,連唐雲萍的影子都沒有發現。而他們的行蹤,卻已被她掌握,所以才會暗中跟蹤到漆橋鎮來。 只是小夥子不明白,唐雲萍母女是不是見過面了,又怎會去“臨潮客棧”,取了那個小包袱,趕去送交給他而掉頭就跑。 小包袱裡全是他隨身攜帶之物,包括血玉龍佩,記有他姓名及生辰八字的血書,閻王堡的令符,下山時師傅交給他的“心匕”,以及交代他見了楊小邪才能拆閱的錦囊。 還有至今尚未交還唐雲萍的“闢水珠”,及一些銀票及銀錠。 唐詩詩只穿上杜小帥的那身華服,把所有的東西打在包袱裡,留在枕邊就匆匆離去。 唐雲萍怎會知道枕邊留有那個小包袱? 除非是唐詩詩告訴她的! 杜小帥這就更搞不懂了,唐詩詩穿上他的衣服,冒充自己去赴宋一刀的二更之約,怎會一去不返,卻要她娘去取了小包袱,趕到溪邊樹林去交給他? 而且,她又怎知道“一統幫”會大舉來犯,範桃花會摃了他逃出小鎮,把小包袱忘了帶走,那不是太玄了? 難道她成了半仙不成?“ 小夥子既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就不去傷腦筋了。 現在他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漆橋鎮的好幾百名男女老少,等於因他而死,他非向“一統幫”討回公道不可! 經過大約一柱香時間的運功調息,從丹田發出的一般熱氣,已遍及全身,不再感到寒冷了。 他立即將真力歸納丹田,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四腰,便直奔湖邊而去。 上回他和李黑以及楊心蘭,曾來過黃花島,已是識途老馬。 一路奔到湖邊,竟未遭遇任何阻攔,甚至連明哨暗樁也未現身,這倒大出他意料之外。 遙望湖中的黃花島,由於距離太遠,看不出有啥異樣。小夥子憋想:“你娘咧,今天我拚著小命不要,也得把這個島搞個天翻地覆。 湖邊既然沒有船,那只好游泳過去了。 做完運動,正要行下水典禮,縱身入湖之際,忽左邊的山頭上,一連射起三支響箭,直衝天空。 杜小帥看了,揉揉鼻子惹笑:“你娘咧!我還以為你們不用我呢,原來還是要歡迎我一番啊!” 山頭既已發出信號示警,島上很快就會有動靜,他也不急著下水了,乾脆站在湖邊,看他有什麼“節目”。 畢竟,這麼冷的天泡在湖裡,並不好玩。 片刻後,島上有了動靜了,遙見那艘鳳畫舫,以極快的速度向湖邊駛來。 畫舫上回已被杜小帥擊沉,這麼快就撈起來修復? 嗯!工作效率蠻高的嘛! 不過,一柱香時間,畫舫已在距離湖邊四五丈外停住,杜小帥這才看清,船尾後尚用好幾十丈長的長索,拖著一艘小船。 畫舫由十六名黃衣壯漢劃槳,船尾一人操舵,所以速度極快,而且操作靈活,進退自如。 船頭上站立一名黃衣漢子,身後四個跟他一式裝束,臉上蒙著黃巾,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他們誰是誰。 黃衣漢子向岸上的杜小帥打量一陣,才振聲喝問:“你可是杜小帥?” 杜小帥揉揉鼻子,一副吊兒郎當模樣:“大概是吧!”黃衣漢子一打手勢,便見身旁的兩人近入船倉,架扶出一個人來到船頭。 杜小帥臉揪成一團,雖然這人頭上蒙著面罩,但他一眼就認出,身上穿的華服,正式他被唐詩詩扒去赴約的! 這人會是唐詩詩! 只聽黃衣漢獰聲問道:“小子,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姐兒,你大概認識吧!” 杜小帥不信都不行了,如果不是唐詩詩落在對方手裡,這黃衣漢怎知他女扮男裝?而且這身華服,正是他自己所穿的啊!小夥子真是癟苦了心,但他保持鎮定:“你把她的面罩摘下,我才知道認識不認識!” 黃衣漢子搖搖頭:“不!咱們‘統幫’的規矩,每個人都必須戴上面罩,連幫主也不例外!” 杜小帥憋聲道:“你娘咧!她又不是你們‘一統幫’的人!” 黃衣漢子乾笑兩聲,又打出個手勢,示意那兩個人把架扶的人押回船倉,才冷聲道:“這妞兒是不是咱們‘一統幫’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奉幫主之命,前來歡迎你光顧黃花島,問題是你敢不敢到島上去?” 杜小帥眼看唐詩詩已落在他們手裡,哪能裝聾作啞:“少廢話,我本來就是要去島上,誰怕誰啊!” 黃衣漢說聲:“很好!”一打手勢,另兩個人便轉身走向船尾。 只見他們將拖在船尾的小船拖近,牽引至船頭,再合力用長桿猛一撐,小船使滑行向船邊,距離杜小帥丈許停住了,因為繩索的長度已不夠。 黃衣漢子以命令的口氣道:“上船吧!” 杜小帥瞄眼:“你娘咧!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黃衣漢子有恃無恐,拽的象二百五,道:“因為你必須乘船到島上,除非你喜歡游泳。” 他的話還沒說完,杜小帥已身形一縱而起,落足在小船上了。 船身紋風未動,這份輕功還真不是蓋的。 定神一看,船上一支槳也沒有,得由畫舫拖著走。 小夥子可不喜歡聽人隨便擺佈,用腳一勾一挑,伸手抓住船頭的長索,雙手一把接一把猛拉,小船便飛快地向畫舫衝近。 黃衣漢子大驚,急忙拔出鋼刀,將長索斬斷,但小船的衝力未減,仍向畫舫船頭衝來。 兩個手執長桿的漢子那敢怠慢,立即以長桿向站在小船頭的杜小帥刺去。小夥子雙手齊撥,反手一抄,抓住兩根長桿猛一奪,兩個漢子來不及放開手,雙雙被拖得衝跌出船舷外,“噗 ”“噗 ”掉進了湖裡。 藉這一把力,杜小帥身形一拔而起,直射畫舫船頭。 黃衣漢子搶刀就砍,刀法雖比不上宋一刀,倒也勢猛力沉,很有點分量。 杜小帥一扭一閃,以“幽靈十八扭”避開了刀鋒,反手回敬一張“君邪手”,根本不管擊中沒有,人已直往船倉衝去。 “君邪手”是神龍子研創出來的,專為對付楊小邪和小小君的一套掌法,隨手一掌攻出,就有七十二變。任憑對方輕功再高,身法再靈活,想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楊小邪的“跑功”天下第一,小小君的“天人十八閃”也數武林一絕,所以神龍子才“對症下藥”,苦研出這套“君邪手”,決心要報當年在亡魂谷,被他們點中笑穴,大笑三天三夜不止,閃了腰的大仇。 黃衣漢子跟他們兩人比起來,可說是天差到地,哪能閃避開這一掌。 雖然他急以鋼刀封住門戶,仍被那變化莫測的掌勢擊中左肩,一個跟蹌跌了開去。 杜小帥剛衝到船倉門口,架扶那女人回倉的兩人剛好衝出,雙方幾乎撞了個滿懷。 小夥子可不跟他們客氣,雙掌齊發,就聽兩聲沉哼,兩個壯漢倒退跌回艙裡去也。 這時劃槳的十六名黃衣壯漢,已持槳起來,搶槳就攻。 哇 !槳也能當兵器? 定神一看,原來是鐵槳啊! 杜小帥只好回身迎敵,嘲訕:“你娘咧!不怕死的,死不怕的都來吧!” 他對“一統幫”已恨之入骨,出手毫不留情,雙掌運足七成真力,來了個左右開弓。 兩名黃衣壯漢首當其衝,被掌力震得慘叫一聲,只噴鮮血,一招不到,已被擺平。 其他人嚇得根本不敢靠近,只敢揮動鐵槳裝裝樣子。 鐵槳足有一丈七八長,重逾重斤,可見這些黃衣壯漢臂力相當驚人。 為首的黃衣漢子已爬起身來,自己不敢上陣,卻站得遠遠的大吼大叫:“大家加把勁兒,拿下這小子,待回兒幫主有重賞啊!” 一聽有重賞,眾壯漢果然精神都來了,奮不顧身,卯足了勁兒發動猛攻。 杜小帥毛了心,霍地抽出了斜插在腰間的“心匕”,內力一推動,劍罡便電射而出。 一陣“叮叮噹噹”聲中,十幾支鐵槳齊齊被劍罡斬斷,變成了不到五尺長的鐵棍,一改近身圍攻。 杜小帥不跟他們玩假的,以“幽靈十八扭”,配合手中“心匕”,連連揮斬刺殺,就聽一片驚呼慘叫,血雨飛灑,攻近的幾名壯漢已趴下了。 狂喝聲中,掌舵的飛掠而至,人一到就先來份“見面禮”。只見他雙手齊揚,兩把“鐵爪子”已發出,向杜小帥背後射到。 小夥子就象腦後也長眼似的,身形一拔而起,數十枚“鐵爪子”從他腳下射了過去。他是沒事,迎面猛攻的幾個壯漢可來不及閃避,被“鐵爪子”射了一臉,頓時血流滿面,一個個痛得又叫又跳,真是……好不熱鬧! 就在同時,杜小帥已凌空一翻身,揮劍飛斬,一道劍罡直取偷襲的漢子的咽喉。 掌舵眼見誤傷了自己人,方自一驚,劍罡已到了眼前,嚇得他魂都沒了。 “膨”一聲輕響,一道劍罡已貫穿咽喉,血箭並射,噴出七八尺遠。掌舵的連慘叫都未發出,就仰面一個倒載,摔在艙頂上,去向閻王爺報到了。 為首的黃衣漢子倒很識貨,失聲叫一志:“劍罡!”一個倒縱,人已翻出船舷外,“噗 ”跌進了湖裡! 洗冷水澡也丟了命來得強上幾百倍! 其他人更是嚇得屁滾尿流,這會兒已是群龍無首的局面,他們哪敢再跟杜小帥硬拼,忙不迭有樣學樣向船舷外撲出,紛紛跳水逃命啦! 杜小帥沒空追殺這些小兵兵,聳聳肩,又揉揉鼻子,轉回身,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氣走向,船艙門口,捉笑:“出來吧,沒事了……”誰說沒事,他的話尚未說完,冷不防一篷細如牛毛的飛針射出。 杜小帥及時拔身兩丈來高,滿足在艙頂上,破口大罵:“你娘咧,好心要你出來,竟然又這麼恰(兇),是不是喜歡咬呂洞賓的那條母狗哪?” 小夥子正在氣唐詩詩的自作主張,罵的話實在有夠損人的。 船艙裡面沒有搭腔,也不見唐詩詩出來。 杜小帥又叫陣:“恰查某,你洗過澡沒有,隨便亂穿我的衣服,弄一身騷臭在我衣服上,我可跟你沒完了。待會兒我非把你扒光,丟進湖裡去好好清洗一下不可。” 船艙裡仍然毫無聲息,根本就不甩他。 杜小帥正好站在掌船的屍體旁,靈機一動,立即蹲下去,將他身上的黃衣扒下,揭開臉上的蒙面黃巾。 哇 !想不到這掌舵的竟然是個中年和尚! 出家人居然也加入了“一統幫”? 和尚當然並不代表少林派,小夥子這時也懶得去研究他的門派了,口中大叫: “你姐媽咧!恰查某,你不敢出來,我可要進去啦!”隨即雙手用力一推,將屍體推下艙頂。 果然不出所料,又從艙內射出一篷飛針,幾乎全射在沒穿衣服的屍體上。 “啊! 斃』鎰右簧 醫校 系們〉膠麼Γ 嫻南裾貧娣 齙囊謊 ? 由於掌舵屍體身上衣服被扒光,只留下條短內褲,乍看跟形同赤裸的杜小帥沒啥分別,所以屍體被一篷飛針射中,“叭”的一聲摔在甲板上的同時,那女子已從艙內射身而出。 而她的身事跟著衝出來的,尚有四名身穿黃色勁裝,手中持劍的蒙面的少女! 五人一衝出艙,就聽小夥在哈哈大笑:“縮頭烏龜,怎麼全跑出來曬太陽啦?” 她們這才心知上了大洋當,急忙回身一看,杜小帥雙手扠腰站在艙頂上呢! |
第四十一章
身穿華服,頭戴面罩,剛才由兩名壯漢架出艙外,亮了一下,又被架扶回艙的女子,顯然是她們幾個的頭兒。一見全船的黃衣壯漢,除了躺在甲板上的幾具屍體之外,其他的人早已跳水逃命去了。 她不由得大吃一驚,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齊發,兩篷細如牛毛的飛針,又向船頂上的杜小帥疾射去。 杜小帥施展“幽靈十八扭”,在船艙頂上好像跳“扭扭舞”,左一扭,右一扭地,使兩篷飛針悉數落空,一支也未射中。 小夥子心情一爽,騷得可以,居然唱了起來:“酒幹倘賣無,酒幹……”竟把飛針當破爛。 那女子的飛針已射光,手中又沒有兵器,氣得把手一揮,喝道:“上!” 四名勁裝蒙面少女明知不是杜小帥對手,但拼命可是穩死的,只好硬著頭皮挺劍射身撲向艙頂。 小夥子自從下山後,已殺過了不少人,卻從未殺過女的。這倒不是他對女子手下情,沒有遇上女的要殺他。 沒辦法,誰叫他長得帥嘛! 即使是那賭國艷後金玉姬,也只不過是打算利用機關,將他們老少三人擒住而已。 眼看四名少女挺劍撲來,小夥子不願用“心匕”,只以“幽靈十八扭”跟她們“玩”上了。 那知四名少女的劍法,雖稱不上是一流的,但劍路和招式,卻極為陰陰邪惡,專攻小夥子致命要害。 尤其她們個個奮不顧身,好像非把他大卸八塊,那種“拚命三娘”的作風,簡直比拚命三郎還凶悍。 趁著四名少女力拚小夥子,身穿華服的蒙面女子急忙溜回了艙裡。 杜小帥一眼瞥見:“餵!別溜啊,要溜也得把衣服還我……”不料這一分神,險些被一名少女的劍刺中。 小夥子不禁毛火得很:“你娘咧!要玩真的嗎?” 真愛說笑!這會兒誰這跟他玩假的? 四名少女劍勢一緊,攻勢更加凌厲,一個個好像要抓狂(發瘋)了。 杜小帥已經不爽,也沒興趣再跟她們“玩”下去了,霍地拔出“心匕‘,一個大旋轉,只聽”叮叮噹噹“幾聲清脆輕音,四把劍已被他齊齊削斷,她們手上握著的,只剩下了劍柄。 四名少女驚得像根木頭楞住啦,如果不是蒙著面,一定是副目瞪口呆的糗相。 杜小帥把“心匕‘一晃,弄笑:”你們是自己往湖裡跳,還是要我把你們全身扒光,一個個丟下去?“這答案太簡單了! 四名少女都想甭想的,回身就向船外飛撲,“ , ”地全落入湖中。 杜小帥捉狹弄笑著,從艙頂落下,向船艙內憋問:“狐騷臭的,你出不出來” 船艙內那女子冷聲:“有種你就進來抓我!” 杜小帥明知她可能有詐,但可不能輸嘴:“進來就進來,誰怕誰啊!” 其實他嘴上說的英雄,心裡還是不能不防,不知艙內的女子搞啥飛機。 除非是個大白痴,否則誰也不會她用話一激,就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 他“就地取材”來個重施故技,他把那掌舵的屍體一腳跳起,踢送到艙門裡去。 這回出乎意料,竟然沒有突襲,大概是那女的飛針射完了吧?忽聽艙內傳來的訕笑:“餵!怎麼還是老套,有沒有更新鮮的?” 杜小帥被她糗得又窘又癟,連聲招乎也沒打,突然射身闖進了艙門。這時他雙掌已運足十成真力,只要一有異狀,那就毫不客氣地轟出。 咦,艙內毫無異動也! 從下艙一看,那女子已站在那裡! 杜小帥抽翹嘴角:“哦?你們沒打算要殺我?” 少女輕輕嘆口氣:“欸!其實派咱們接你去島上,你又何必……現在你殺了好幾個人,把事情搞僵了,這可就麻煩啦!” 杜小帥憋聲道:“你娘咧!我不殺他們,難道等著他們來殺我?” 少女搖搖頭:“你錯啦,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殺你。他們跟我一樣,只是奉命接你上島上。偏偏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們才不得不先禮後兵埃”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罰酒?你好像很有把握能‘罰’得了我?”少女挑道:“不信你就走到我面前看看!” 杜小帥剛說了聲:“誰怕誰……”不料突覺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飄飄然起來。 小夥子嚇得連動都不敢動,怒問:“臭娘們!你搞什麼飛機?” 杜小帥這才猛然想到,艙內必然是充滿了無色無臭的強烈迷藥,少婦故意引他說話,使他不知不覺中已吸入。只因他曾服下龍血和內丹,才能支持這麼久,否則早已昏啦! 連他百毒不侵的怪胎,居然也會被迷倒,可見這迷藥有夠厲害呢! 小夥子不由得驚怒交加,剛要撲向那少女,已搖搖欲墜,一個踉蹌倒下。 少女的狂笑聲中,他已昏迷了過去…… ※※※不知經過多少時間,當社小帥從昏迷中醒來時,只見眼前一片漆黑,根本不知置身在何處。 他伸手一摸。懷裡怎麼還依偎著一個女子,而且全身光溜溜的,好像啥也沒穿呢! 小夥子立即想到船艙中的那少女,真是癟透了心,雙手猛將好推開,霍地挺身坐起,破口大罵:“你娘咧,不要臉的臭……”黑暗中,忽聽被推到的女子輕呼:“帥哥!是我……”杜小帥一聽這熟悉的聲音,趕緊來個急剎車,住了口: “是詩詩嗎?” 同時摸索過去。 黑暗中的少女果然是唐詩詩,她忙爬近:“帥哥,你可醒啦,我一個人好怕啊!” 杜小帥忙把她擁入懷裡,憋笑:“對不起,剛才我不知道是你,以為……摔痛了沒有?” 唐詩詩哪裡管得到痛不痛,迫不及待的問道:“帥哥,你怎麼也被他們抓來了?” 杜小帥聽出她是被抓來的,幹窘直笑:“大概咱們是同命鴛鴦……不,我是說同病相憐吧!” 唐詩詩沮然的嘆了口氣:“都怪我,自作聰明,冒充你去赴宋一刀之約……” 杜小帥瞪眼:“是那小子把你抓來的?” 唐寺詩道:“不是他,是鐵拳東方明。” 杜小帥睜大了眼:“怎麼會是他?”唐詩詩便把赴約的經過,從頭至尾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忍不往傷心欲絕的痛泣起來。 杜小帥被她嚇到了,一憋聲急問:“詩詩,你可是受了侮辱?” 唐詩詩伏在他懷裡泣道:“他們以為我是我娘,不敢碰我……,可是當我清醒時,才發覺全身功力已散盡!” 唐詩詩驚道:“帥哥,你昏迷不醒時,他們也強灌了你一瓶呀!” 杜小帥大驚,急推起唐詩詩,盤膝坐定,暗自一運功,除了略有不通暢之外,似乎並無異狀。 想起上回與李黑和楊心蘭,三人來到黃花島,西門飛鳳命人取出待客的酒壇中,也暗做了手腳,加入了“黃花消功散”。陰陽雙劍就是誤服毒酒,才落得功力盡失,不得不苟延偷生,成了島主的哈巴狗。 但杜小帥暗將手指弄破,把綠血滴入了酒中,頓使毒性化解,李黑和楊心蘭喝了酒屁事也沒有。 “黃花消功散”雖霸道,他對這“怪胎”可一點用也沒有。 功力既未消散,小夥子可安心啦,在她耳邊聲惹笑:“安啦!我的功力沒有失去。” 唐詩詩嘆笑:“真的?可是我的功力……”杜小帥勸慰:“不用耽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會助你恢復功力的。” 唐詩詩想到了“陰陽神功”,可羞死她啦,幸好黑暗中看不出,她心裡癟道: “我才不要呢!”但不好意思說出口,忙把話岔開問道:“帥哥,你是怎麼被他們抓來的?” 杜小帥笑的有夠“遜”的,把昨夜到今晨的全部經過,簡單扼要的說了一遍。 唐詩詩聽畢又驚又喜:“帥哥,你真的見到我娘了?” 杜小帥應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見了面,是你要她去客棧,取了那個小包袱交送給我的。”唐詩詩沮然道:“我沒有……欸!想不到我這樣隨便設想,害得全鎮的好幾百人……”杜小帥怒聲道:“我就是為這個,才決心來找‘一統幫’算帳的!噢,對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咱們是在什麼地方?” 唐詩詩笑得好苦:“你可能不相信,事實上咱們是在地下的密室中,被關在一只大鳥籠裡啊!” 杜小帥怪叫:“大鳥籠?你娘咧!把咱們當作大鳥啦!” 一氣之下,霍地跳起身來,衝去雙手抓住兩條柵欄,運足真力一扳,卻動也不動。 小夥子可不信邪,伸手要拔出“心匕”,才驚覺到全身光溜溜。 連那臨時用床單做的“丁字褲”,都早已不知去向了。 幸好是在黑暗中,否則可真糗大了。 杜小帥羞窘直笑:“詩詩你上沒穿東西嗎?” 唐詩詩窘紅著臉:“我,我……” 正在這時,忽聽巨籠上方發出一陣“軋軋”輕音,兩扇活動地板紛紛向西邊移開,從洞口露出了光亮。 接著,一條鋼管自洞口垂下,管端的鐵鉤,鉤掛往巨籠頂上的鋼環,將巨籠吊起,緩緩上升。 巨籠一出洞口,兩扇活動地板使合攏,恢復原狀。 當巨籠被吊起,距離地面數尺時即停止上升了。 杜小帥和唐詩詩久處黑暗中,突然接觸強烈的光亮,使他們一時難以適應,眼睛都幾乎睜不開來。 過了片刻,小夥子才勉強睜開眼睛,定神一看,發現他們果然是被關在一只巨大鳥籠裡。 佈置美輪美矣的室內,燈火通明,使籠內的一對赤裸男女連躲都沒地方可躲,一覽無疑,臉丟大啦! 忽聽一人沉聲:“小子,咱們終於又見面了!” 杜小帥一轉身,只見一張鋪著獸皮的大椅子上,坐的正是身穿華服,截著人皮面具的一統幫主。 他雖不能確定,此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親,但“一統幫”的所作所為,又使他深惡痛絕,必要時“大義滅親”的好戲,恐怕是要登場的! 怒哼一聲,小夥子破口大罵:“你娘咧!用這些下三濫的‘步數(方法),真不要臉,有種就放我出來,各憑本事,拚個你死我活!” 一統幫主幹笑兩聲:“嘿嘿,我又不是下白痴,如今你小子已經落在我手裡,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又何必跟你拚個什麼勁兒,你的功力已失,怎樣跟我拚呢?” 杜小帥憋想:“對呀,他以為我已經破功,我可不能穿幫啊!” 於是裝的很像地吃驚道:“什麼?你廢了我的武功?” 一統幫主微微把頭一點:“大概吧,你不妨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杜小帥很會演戲,裝模作樣的剛一運氣,就一臉痛苦地跌坐下去,呼天搶地: “天啊!我完了……”一統幫主哈哈大笑:“小子,你真應該感謝西門飛鳳那娘們,要不是她出個點子,用‘黃花消功散’使你功力盡失。照我的方法,就只剁了你的雙手雙腳啦!” 杜小帥憋怒:“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 一統幫主冷冷一哼道:“殺你?我還要用你做餌,來釣一條大魚呢!” 杜小帥賊眼一轉,明知故問:“你想鉤那條‘大條’?” 一統幫主恨聲道:“錢如意!” 杜小帥眨了眨眼睛,心想:“他可能還不知道,娘是‘血轎’的主人,我何不趁機試探他一下,看他究竟是不是我爹!” 他打了主意,便故意憤聲斥道:“你別做夢,用我做餌,恐怕你連蝦都鉤不到!” 一統幫主充滿自信:“這個你就別擔心了,如今你已落在我的手裡,不怕她不送上門來!哈哈……”杜小帥白眼一翻:“拜託,她幹嘛要為我來冒險?” 一統幫主哼聲道:“因為你是她兒子!” 杜小帥怪笑:“哇 !你還真不簡單,居然比我自己還清楚,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我娘呢!” 一統幫主不屑道:“我不知道的事還多吶!” 杜小帥趁機又道:“那借問一下,我爹是誰啊?” 一統幫主咬牙:“你沒有爹!” 杜小帥揉揉鼻子,訕笑:“這可真鮮!你既然一口咬定,我是我如意的兒子,而我又沒有爹,難道她是個‘未婚媽媽’?” 一統幫主怒斥:“你是那賤人‘野’來的野種!” 杜小帥挨了罵,非但不生氣,反而嘻皮笑臉:“哦!既然我是我娘‘野’來的野種,那我爹不是戴上‘綠帽子’,成了活王八了!” 一統幫主霍地跳起來,怒罵道:“小雜種!你敢罵……”突覺出自己失態,只好哼了一下,坐下去。 杜小帥故意刺激他:“真鮮啊!我娘讓我爹戴‘綠帽子’,關你屁事,何必要你生大的氣,簡直是個雞婆!” 一統幫主戴著人皮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否則一定一臉菜色,非常難看。 雖然頭上戴的帽子不是綠色,臉色鐵定是發綠了。 他怒不可遏道:“小雜種!別以為廢了武功,我就不殺你了。 嘿嘿,告訴你吧,讓你多我活幾天,是要等那賤人來自投羅網,當著她面前,要她親眼看著殺你這小雜種! 小夥子一時衝動,幾乎按捺不住,當場就想揭穿一統幫主的身份。還好理智趕緊抬頭了,這是上一代的恩怨,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個結讓他們上一代去傷腦筋去解,自己做兒子的等著看好戲了,不,是結尾了……何況,萬一對方不是自己父親,那這個笑話豈不是惹大啦! 一統幫主見他沉思不語,冷冷一笑,沉聲道:“小子,如果你不想死,也許咱們有個折衷的辦法……”杜小帥接道:“說來聽聽著!” 一統幫主向唐詩詩一指:“只要你能說服她,乖乖地交出‘血旗令’”杜小帥眼睛一突:“要我說服唐姑娘?” 一統幫主不屑道:“哼!什麼唐姑娘,她的年齡都可以做你媽了!” 杜小帥差點沒笑出聲來,憋想:“原來他真把詩詩當做是她娘啦!” 但他強自憋住笑,裝出一臉茫然:“什麼‘血旗令’?” 一統幫主斥道:“小子,你少在那裡裝蒜,你們不是答應了少林掌門,三月之內,親自把‘血旗令’送到嵩山去嗎?”杜小帥白眼猛翻,突然想了起來,難怪彩鳳畫舫上掌舵的是個中年和尚,原來少林派也有人被“一統幫”收買啦! 他瞥了唐詩詩一眼,見她正連連暗施眼色,會意地微微點了下頭,故作為難道:“這個嘛……”一統幫主沉聲道:“我知道,這娘們對你很‘來電’,如果是換了別人,早就沒命了。所以只有你能說服她,乖乖把‘血旗令交出來。” 唐詩詩這時也演上癮了,將錯就錯怒形於色道:“哼!你使我功力散盡了,還想要‘血旗令’?告訴你,誰跟我說都沒用!” 一統幫主獰聲笑道:“唐教主,你不要不知好歹,如今你雖然功力散盡,至少還能活著。只要交出‘血旗令’,留在黃花島,誰也動不了你一根汗毛。 如果落在別人手裡,只怕死一百次也不夠償命吶!” 唐詩詩怒斥:“死一千次也是我的事,要你雞婆!” 一統幫主也火了,伸手一按扶手上的機括,只聽“滋滋”聲中,籠頂上方的“蓮篷頭”,立即噴灑出冰冷的水,給他們當頭來了個“淋員。 唐詩詩冷得驚叫起來:“啊! 杜小帥氣得跳起來怒聲大罵:“你娘咧!這是搞什麼飛機?‘三溫暖’也不是這樣……”一統幫主縱聲大笑:“這可以使你們頭腦清醒清醒,好好想一想,‘小倆口’商量商量吧,待會兒我再來聽你們的答覆。哈哈……”狂笑聲中,他站了起來,逕向屋外走去。 杜小帥大聲叫道:“餵!你忘了關水龍頭啦!” 一統幫主充耳不聞,人已走出房門,笑聲由近而遠。 杜小帥氣得罵了聲:“伊祖母咧!” 頭頂上的冷水不斷噴灑,淋得他們真像兩只落湯雞。 唐詩詩的功力已失,無法運功禦寒,冷得全身直發抖,尤其今天室內未生火盆,使她嘴唇都發紫了。 杜小帥忙扶她坐下擁入懷裡,將兩手的掌心,緊接在她胸前和背後,運起功力傳達過去,以便助她禦寒。 發自小夥子掌心的兩股熱流,緩緩輸送到這少女全身,真比“電暖器”還管用,使她逐漸感到了溫暖起來。 過了片刻,唐詩詩輕聲:“帥哥,看來師父的判斷沒錯,這個人很能就是你的……”杜小帥停止運動,截口憋道:“我的屁啦!” 唐詩詩耽心道:“你別這樣激動,他們詭計多端,不知怎樣算計師父,咱們得趕法警告她老人家呀!” 杜小帥笑得帶苦,唱起了京戲“四郎探母”來:“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帥哥,這會兒你還樂得起來,正經一點好不好?” 杜小帥忙把仍按在她胸前的手收了回來,賊樣道:“是!是!我怎麼可以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唐詩詩憂急道:“那你就快想辦法呀!” 杜小帥點頭想了想,正經八百道:“我真搞不懂,他們既然把你當成‘桃花教’教主了,又散去你的功力,為什麼不自己逼你交出‘血旗令’卻要逼我來說服你,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唐詩詩兩眼逼視著他,問道:“你剛才沒聽出來?” 杜小帥呆了呆,傻傻的問:“聽出什麼?” 唐詩詩道:“他們大概知道我娘是吃軟不吃硬的,尤其功力已失,更豁出去了,但有可能聽你的,所以……”杜小帥接道:“愛說笑!你娘都不願見我,怎會聽我的,把‘血旗令’交出來。何況,依我這個金頭腦的判斷,說不定連你娘都不知道‘血旗令’藏在那裡。” 唐詩詩詫異道:“不是說,‘血旗令’的下落,只有‘陰陽教’的歷代教主一人知道嗎?‘桃花教’就是‘陰陽教’,而我娘就是最後一代的教主呀!” 杜小帥微徽點頭:“話是這麼說不錯,但事實卻未必如此埃我記得你娘說過,當年她是被你父親所棄,一時想不開,決心尋死,無意間在一處山洞中,發現‘陰陽教’十二代教主瀋陽的骨骸,以及用鮮血寫成的秘芨。你娘練成了邪功,就自然成了他冥傳的十三代弟子。實際上已相隔百年以上,你娘根本從未見過瀋陽。而秘芨上只記載武功,百能並未提到‘血旗令’,又怎會知道秘芨的下落?” 唐詩詩點了點頭:“說的也是……”杜小帥把她擁進懷裡:“詩詩,我的功力沒有散失,一定能救你出去的!” 唐詩詩低泣道:“如果真能替我娘死……帥哥,你殺了我好嗎?” 杜小帥聽得詫楞了眼:“詩詩,你是不是發燒了?怎麼說這種傻話?” 唐詩詩傷心欲絕的道:“我沒有……你殺了我,一統幫主一定以為我不聽你的,你一火就失手殺了我,這樣他就對‘血旗令’死了心,也不會知道娘還活著……”杜小帥一拍額頭:“原來是你自己告訴他們,你是‘桃花教’教主嗎?” 唐詩詩點點頭:“你還不算笨……一統幫主當時不相信,說我是冒名的,‘桃花教’教主不可能這麼年輕,後來召來個蒙面人指認,在他耳邊輕聲嘀咕了一陣,他才相信我是我娘。帥哥,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什麼,你就答應我這個要求吧!” 杜小帥癟怒道:“哼,我就知道你昨夜趁我不備,製住我的穴道,穿我的衣服去赴約,是存心死。不過,你的命真大,居然宋一刀也有‘仿冒品’!” 唐詩詩仰起臉來,企盼地望著他道:“帥哥,答應我好不好嘛!”杜小帥又不是三八,怎麼會答應她!斷然拒絕道:“門兒都沒有!” 唐詩詩又悲痛地泣道:“帥哥,請你成全我吧,能死在你懷裡,我已心滿意足了。今生不能報答你,來世……”杜小帥瞪眼:“不許你再說什麼死呀活的!” 唐詩詩激動道:“我為什麼連死的權利都沒有?我已經了無生趣,生不如死,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 杜小帥頭一低,吻住了她。 這一著真他奶奶的管用,不須爭辯,更不用大吼大叫,就阻住了她說下去。 唐詩詩在意亂情迷中,突覺對方手掌按在自己的“丹田穴”部位發出一股強勁熱力,傳送到她體內,直入丹田。 她立即覺出,杜小帥是要將本身功力輸入她體內,不由地大吃一驚,急欲阻止。但嘴被他吻住了出不了聲。 心裡去在驚叫道:“帥哥,不要……” 那知杜小帥輸入的功力太強太猛,她心裡一急,頓時承受不起,竟昏了過去。 杜小帥並未停止,繼續將本身的功力輸入她的體內……片刻之間,他已輸出了一二十年的功力! 這在這時,一個高頭大馬的“女子”,偷偷摸摸溜了進來,杜小帥卻都沒發覺。 那“女子”神色慌張,回頭向房門口看看,才迅速走到巨籠前,趕緊輕聲叫道:“杜兄!杜兄……”杜小帥尚在運功,聞聲暗自一怔,但不敢分神,憋想: “這大娘們是誰? 怎麼叫我杜兄呢?“ 那“女子”沒有看出他是在運功,忙道:“我是雷行啊!” 哇! 杜小帥急忙停止運功,氣歸丹田,轉過身猛眨眼:“你是……”定神一看,認出真是男扮女裝的雷行! 他不禁驚喜交加道:“雷兄,真是你啊!拜託,先把籠頂上那頂玩意兒關掉,這麼冷的天,‘淋轅的滋味真娘的不好受!” 雷行茫然回頭,問道:“怎麼關?” 杜小帥指著那張鋪著獸皮的大椅子道:“機括就在把手上。” 雷行急忙轉身走過去,只見手上……哎喲我的媽呀!一排十幾個機括,急問道:“杜兄,那一個?” 這可把杜小帥問住了,他那知是那一個,憋聲:“青菜(隨便)哪個試試,總有一個是對的。” 雷行只好應了一聲,順序將第一個機括一扳,不料巨籠上的噴水非量沒有止住,反而如同傾盆大雨般灑落。 杜小帥大叫大嚷:“停!停!你想淋死咱們呀?” 雷行嚇得手忙腳亂,急忙把機括扳回原狀,才勢才變小,跟剛才一樣。 他可不敢再亂扳了,走回巨籠前:“杜兄,這室內機關重重,萬一扳錯了……”杜小帥苦笑不已:“算了,既然這麼衰,咱們就多淋一會吧,老兄,是不是西門飛鳳廢了你的武功,又替你動手術‘變性’,把你變成了女人?” 雷行揪著張苦臉:“杜兄,別鬧了,我是前些日子‘一統幫’大舉來犯,趁亂換上女裝,混在島上洗衣燒飯的‘歐巴桑’中,才算保住了性命。” 杜小帥急道:“那你快離開這裡,萬一被人撞見,你就別想活啦!” 雷行憤聲道:“在下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大不了是一死,有什麼了不起!” 杜小帥有點感傷:“雷兄,韓兄那日為了警告我,落得撞壁而死,我不能再害雷兄……”雷行接道:“杜兄不必為我耽心,我冒險溜進來,雖然想救出你們,可惜心有餘而不足。是告知杜兄,無論受多大委屈,一定要忍耐。西門飛鳳表面上雖已歸順‘一統幫’,但她心有不甘,暗中已連絡她的手下親信,準備向外求援,到時候裡應外合,一舉消滅‘一統幫’啊!” 杜小帥瞄眼:“你怎麼知道的?” 雷行道:“島上男女有好幾百人,那夜‘一統幫’突襲,奮戰中傷亡了一大半,當時除了西門飛鳳,剩下的人全部都投降了。 我混在他們之中,連他們都未識破是我,所以我才能偷聽到這個消息。“杜小帥懷疑:”你居然能橫衝直撞,闖到這裡來,‘一統幫’的防範也太差了吧? “雷行臉色一變,憤聲道:“杜兄難道懷疑我?” 杜小帥就算真的這樣想,可也不能說出來:“不是哪,我只是覺得……”雷行哼聲道:“不瞞杜兄說,我和韓森那日誤飲毒酒,功力盡失,又被西門飛鳳在身上貼了‘勾魂符’,她對咱們已用不著防範。尤其韓森一死,那娘們就把我視同‘玩物’,要我隨時跟在她身邊,供她取樂羞辱。所以這‘寢宮’所有的秘密通道,我都一清二楚,剛才……”杜小帥突然警覺:“雷兄,有人來了,你趕快走吧!” 雷行大吃一驚,下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趕緊繞跑啦!杜小帥見唐詩詩尚未甦醒,便把她擁進懷裡,乾脆自己也裝睡。 悠而,腳聲已來到巨籠前,只聽來人冷笑一聲:“嘿,你們倒真能隨遇而安,淋成這樣也能睡得著!” 杜小帥聽出這口音不是一統幫主,偷眼一瞥,只見這人身穿儒服,一派灑脫,臉上卻戴著跟一統幫主一樣的人皮面具。 那人又冷哼一聲道:“杜小帥,我知道你醒著,不必裝睡啦!” 杜小帥甩都不甩,好像睡得很熟。 那人怒從心起,走到大椅子壘下,伸手一扳機括,巨籠頂上的“蓮篷頭”頓時噴水變大。 杜小帥這才裝出從夢中驚重量叫:“哇 !下大雨啦!”那人把機括連扳兩下,噴水立即停止,原來是“兩段式開關”啊! 杜小帥笑道:“謝啦!” 那人刺刺的坐在大椅上,冷聲道:“杜小師,咱們來打個交道何?”杜小帥白眼:“你娘咧!黃鼠狼向雞拜年,準沒安好心!不過我想先知道你是什麼狼?” 那人振聲道:“宋一刀!” 杜小帥意外地一怔,憋道:“是你啊!你這小子昨夜約了我,為什麼自己不去,卻派了個冒牌貨去赴約?” 宋一刀反問道:“你去了嗎?” 杜小帥可也說不出話來啦! 宋一刀置之一笑:“你去不去根本不關我的事,反正又不是我約你的。” 杜小帥斜睨著眼:“哦!是別人冒名約我?” 宋一刀微微點了下頭:“這個不去管它了,我想跟你打個交道,你願不願意?” 杜小帥撇了撇嘴角:“哼!是不是你這小子也想打‘血旗令’的主意?” 宋一刀搖搖頭道:“我要‘血旗令’有個屁用?不是啦!” 杜小帥再瞄著他:“哦?那你想跟我打什麼交道?” 宋一刀直截了當道:“我要知道舍妹的下落!” 杜小帥眨了眼,憋想:“你娘咧!原來你這小子,尚未見到宋妙妙哦?” 靈機一動,他揉揉鼻子:“沒問題,燒款代志(小意思)啦!但我有什麼好處呢?” 宋一刀站了起來,走向巨籠前道:“我可以負責使你們安全離開黃花島。” 杜小帥故意問道:“你敢背叛一統幫主?” 宋一刀道:“為了舍妹,我一切在所不惜!” 杜小帥心想:“這小子居然還有點‘人味’吶!” 他一直以為宋妙妙是被‘一統幫’騙去的,現在宋一刀這麼一說,他倒有些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難道宋一刀在使什麼詭計? 小夥子裝模作樣的猶豫一下:“這個交道嘛,聽起來好像還說得過去。 不過,我怎麼知道你是誠心的,還是亂蓋的呢?尤其跟你們‘一統幫’的人做生意,實在根本不保險哪!” 宋一刀認真道:“那你要怎樣才相信我?” 杜小帥一彈耳朵道:“很簡單,如果你能把唐教主先送走,我當然就相信你的誠意啦! 宋一刀為難道:“這……” 杜小帥又揉揉鼻子:“你娘咧,連這個都辦不到,還說什麼負責使咱們兩人安全離開黃花島,膨風(吹牛)也不是這樣!” 宋一刀沉下:“好,你等我消息!”說完便逕自走了出去。連機括也忘了去扳。 杜小帥望著他背影,不由地冷冷一笑。 打死他也不相信,宋一刀會為了妹妹宋妙妙,竟敢背叛一統幫主,私下把他們兩人放走。 但是這小子是打什麼歪主意呢? |
第四十二章
黃花島宮院內,最後面用高牆圍著一個大水池,佔地足有半畝,深達兩丈,有水道直接與湖相通,以閘門相隔著。 據說,這是西門飛鳳的“秘密武器”之一。 池裡分明飼養著數以萬計的魚,怎會是“秘密武器”呢? 這時一統幫主正坐在池邊平台上,一只鋪上獸皮的太師椅上,兩旁分立著二三十名手下,每個人都跟他一樣,蒙著同樣的人皮面具。 恭立在他面前的,正是黃花島總管弓弼。 如今他已歸順“一統幫”,對一統幫主那副恭敬巴結的嘴臉,就差趴在地上學哈巴狗了。 黃花島總管可是一向很拉風的,除了島主西門飛鳳,就數他最有權威了。 如今連島主都成了階下囚,他還拉風,神氣個屁! 一統幫主眼光一直注視著池中的魚群,忽問道:“弓弼,你說這些魚放入湖中,真可抵當千軍萬馬?” 弓弼恭聲道:“是的,幫主日前已親眼見到,運回島上來的那些屍體,一投入池中,不消片刻,就被這成千上萬的”食人魚“爭食,只剩下骨骸啦!” 一統幫主沉聲道:“投入池中的是屍體,如果是活人,尤其是武林高手恐怕就不管用了吧!” 弓弼忙道:“不不不,幫主有所不知,這種‘食人魚’的產地是在很遠的外國,叫甚麼‘非洲’的地方。它的體形雖不算大,但生性殘暴好鬥,攻擊性特強。 一旦放入湖中,整個石臼湖就不可能再有魚類生存……”一統幫主斥道:“我說的是人,不是魚!”弓弼嚇得連聲應道:“是是是,小的只是先向幫主說明,這種‘食人魚’的兇性……”一統幫主不耐道:“好了,好了,廢話不必說太多。 我只要知道,如果各大門派大舉來犯,這些‘食人魚’能派上多大用場?” 弓弼眉飛色舞道:“如果他們膽大來犯,絕不可能自奮船隻帶到石臼湖來,必然是洗派精于水必的高手打頭陣。那可好,咱們這成千上萬的‘食人魚’,在湖中就可大打牙祭,飽餐一頓,啃得他們清潔溜溜啦!” 一統幫主又問道:“萬一他們就地取材,利用湖邊樹木,編造木筏強渡呢?” 弓弼獻計道:“幫主不用耽心,湖中可遍布‘刺椿’阻擋,萬一被少林數木筏突破封銷,再出動西門島主精心設計建造的‘鐵鯊’攻擊,配合島上的火箭陣勢,包管他們全部落水,成了‘食人魚’的‘營養午餐’,或者惠‘宵夜’!” 一統幫主沉吟一下:“那夜咱們的人來突襲,西門飛鳳怎麼不搬出這些‘秘密武器’?” 弓弼笑得有夠謅媚的:“幫主洪福齊天,那夜事先毫無徵兆,‘刺椿’沒有布設湖中,‘食人魚’也未放出,‘鐵鯊’更為不及出動。加上那天正是島主的三十大慶,島上一片歌樂,以致疏於防範,才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埃”一統幫主幹笑兩聲,不懷好意地道:“弓弼,你倒真是個鬼才,難道西門飛鳳把你當做親信,讓你混上了個總管呢!” 弓弼可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居然沾沾自喜:“幫主過獎,幫主過獎……” 一統幫主突然怒哼一聲,冷森道:“西門飛鳳待你不薄,你居然能賣主求榮,將來有一天你不出賣我才怪!” 弓弼大驚,急道:“不不不,小的是誠心誠意歸順‘一統幫’,願為幫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一統幫主獰笑道:“真的嗎?” 弓弼恭聲道:“小的若的半句虛言,就……就遭天打雷劈!”一統幫主冷笑聲道:“好!你不必萬死不辭,只要一死就夠了,現在證明給我看!” 弓弼一聽,頓時魂飛天外,癟驚道:“幫主,你……”一統幫主喝令道: “跳下池去!” 弓弼嚇得屁滾尿流,兩腿一軟,跪了下去大叫道:“不!不!幫主饒命……” 一幫主無於衷,手一招道:“古護法!” 古大衝恭應一聲,已走向弓弼面前,喝道:“姓弓的!你敢抗命?” 弓弼心知求也沒用,情急之下,霍地跳起身來,轉身就逃。 不料一人飛身而至,擋住了去路。 這人出手快如電閃,“呼”地一拳,迎面向弓弼擊出。一看這勢猛力沉的拳路,除了“鐵拳”東方明,還會是誰?! 弓弼已情急拚命,左掌急封門戶,右掌同時以畢生功力所聚轟出。打算逼開對方,奮起全力衝過這一關。 但東方明的拳勢太猛,跟弓弼的左掌擊個正著,雙方卻被震得退了一大步。 古大衝正好趕上來,飛起一腳,使弓弼閃避不開,被踹得蹌跌出兩丈,“ ”跌進了池中。 “啊! 弓弼手腳並用的想游向池邊,但還沒游出兩尺,池中已成一片血紅。 片刻之間,這位總管大爺已是皮肉無存,只勝下一副骨架,沉入池底! ※※※黃花島的岸邊,仍然是以一統幫主為首的票人,只是少了個弓弼。 倏而,由六十四名壯漢,拖來三十二輛長形四輪矮車,車上各載一具長約一丈二尺的稜狀鐵筒,看似“火箭”砲彈,又像似大白鯊。 但它式樣很怪,頭部佔了全長三分之一,似乎可以旋轉,且布滿尖銳齒狀的鋼刺,如同“狼牙棒”似的。 而它的背上,豎著三根兩尺長的鐵管,一前一後。向前的一根,頂端裝有個水晶盆,好像“潛水艇”的潛望鏡。向後的兩根,只有洞孔,大概是通氣用的吧。 每一輛矮車後,跟隨著一名全身“水靠”的壯漢。 他們來到岸邊,一字排開,仿佛受檢閱的儀隊。 一統幫主眼光巡視一遍,隨即發號施令:“準備下水演練!” 九十六壯漢齊聲恭應,聲勢實在有夠雄垃的,唬人的! 三十二名穿“水靠”的壯漢便走上前,每兩人一組,合力將“鐵鯊”推入湖中。 “鐵鯊”頭部隨著開始旋轉,由慢而快,便直向湖中漂浮的巨木衝去。 巨大的浮木也是三十二根,每根有兩個合抱粗,兩、三丈長不等,漂浮在湖面上。 三十二具“鐵鯊”各自認准目標,以極快速度衝去。 只見水花四濺,木屑碎塊四散,浮木在“鐵鯊”頭部的撞擊,旋絞飛斬下,剎時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哇! 岸邊的一統幫主等人看在眼裡,無不大為激賞,嘆為觀止,紛紛叫好! 表演完畢,三十二具“鐵鯊”,便掉頭駛回小島。 當它們接近岸邊時,頭部便停止旋轉,利用衝力滑行上岸。 六十四名黃衣壯漢立刻上前,將“鐵鯊”拖回上岸,由裡面的人打開背上活門,一個個爬出來,齊向一幫主抱拳恭然施禮。 一統幫主敞聲大笑道:“好!好!實在棒極啦!哈哈……”他一笑,其他人就得跟著笑,以示幫主的樂就是他們的樂,幫主的憂就是他們的憂。 其中一人更諂媚道:“湖中有了‘食人魚’、‘刺椿’和這‘鐵鯊’,九大門派的人就算武功再高,也只有望湖興嘆,沒法度(沒辦法)啦!” 另一人卻道:“段堂主,你有沒有搞錯。 咱們故意放出空氣,就是要把各大門派的人引來,向黃花島發動功擊,如果他們只是站在湖邊,望著湖嘆氣,那還有個屁的搞頭! 一統幫主哈哈一笑,交代:“段威,你留在這裡附近,把‘鐵鯊’拖回去,隨時待命!” 段威恭應道:“是!” 一統幫主便帶著其他人離去,回到城堡中的大廳,只見另一票人,正圍著大桌上一個“沙盤”,在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 他們一見一統幫主走至大桌前,眼光向“沙盤”一掃,一言不發的沉思起來。 “沙盤”是石臼湖及方圓數十裡的地形,各處插滿不同顏色的三角小旗,代表兵力分布的位置。 剛才那些人所爭論的,便是兵力分布的位置,各有不同的看法和意見。 一統幫主沉思了片刻,向其中一人問道:“章亮,你認為兵力這樣分布妥當嗎?” 章亮是四大護法之一,比較敢說老實話:“回稟幫主,依屬下看來,石臼湖四周面積太積太廣,而且四通八達,不像濛濛谷中的形勢險惡。如果各大門派大舉來犯,要是各處通路設下埋伏,咱們的人手實在不夠分配……”一統幫主微微點頭道:“不錯!既然如此,那就乾脆撤回所有伏兵!” 章亮詫異道:“那不成了開門揖盜?” 一統幫主奸笑:“這不叫開門揖盜,而是要各大門派自投羅網!哈哈……” 章亮其妙:“幫主的意思是……”正在這時,身穿儒服的宋一刀走至他身旁,向他附耳輕聲嘀咕了幾句。 只見一統幫主敞聲大笑:“好!好!”這一來,我不伯找不到錢如意那賤人了! 宋一刀雖然不太相信,但又不能拆他的台,只好點了點頭,又問道:“養父,縱虎容易擒虎難,你老人家把那小子放走不擔心嗎?” 一統幫主冷哼一聲:“他們功力已失,有什麼好耽心的!令我耽心的不是他,而是他帶路找到錢如意,你有沒有把握能對付得了那賤人?” 宋一刀充滿自信,簡直自大:“養父,孩兒一定能把她活捉回來。” 一統幫主笑了笑:“如果要你去殺那賤人,我絕對相信你能辦到,問題就是‘活捉’啊!” 宋一刀想了想:“孩兒想把‘紅紅’帶去,那就萬無一失了。”他說了“紅紅”,正是在畫舫中,以無色無嗅的迷藥,把杜小帥迷昏,活捉回來的那女子。 在“一統幫”中,紅紅是製造迷藥的“專家”,在幫主面前十分吃香,連四大護法都得巴結她。 一統幫主心知宋一刀是怕失手殺了錢如意,所以想到帶紅紅去暗中協助,這主意好象還不賴,便微微點頭笑道:“好吧! 一統幫主正中下懷,哈哈大笑:“來得好!古大衝,傳令下去,立即布設‘刺椿’,然後開閘,將‘食人魚”全部放入湖中!“便匆匆走出大廳。 一統幫主又狂笑道:“不怕死的就來吧!哈哈……”※※※唐詩詩從昏迷中醒來,只覺全身暖暖的,仿佛在春天和暖的陽光下享受著日光裕睜眼一看,發現原來被杜小帥緊緊擁在懷裡。 杜小帥正在閉目養神,這時低下頭惹笑:“你醒哪,這一覺睡夠了吧?” 唐詩詩亂窘一把的:“我睡了很久?” 杜小帥“嗯”了一聲,捉笑:“也沒有啦!大概有一個多時辰吧。” 唐詩詩仍然依偎在他懷裡,不安份的動了動:“帥哥,我怎麼覺得你全身好熱,是不是發燒了?” 杜小帥笑著把手伸出:“讓我摸摸你的頭,看看是不是發燒了……”那知把手朝她額上一摸,不由地嚇了一跳,驚道:“哇 !你的頭好燙,好像是發燒了啊!” 唐詩詩急道:“一定是被水淋的,受了涼。” 杜小帥方才也感覺出,這少女緊貼著他的身體,如同取暖用的銅製“懷爐”似的。 剛才他是在閉目養神,又在苦思宋一刀不知搞啥飛機,以致沒有特別留意懷裡少女的體溫變化。 唐詩詩突然想到了什麼:“帥哥,你是不是把本身的功力,輸入了我體內?” 杜小帥才不會承認:“那有!” 唐詩詩望著他:“你不要騙我,記得當初師父說我功力太弱,無法練‘瑤池仙步’和‘三魂鎖七魄’點穴手法,便把本身功力輸入我體內,當時的情形就跟現在一樣。 後來師父對我說,因為我本身等於毫無功力,突然被強大的功力輸入,一時承受不了,才會有這種現象。 帥哥,你不要瞞我,是不是你把你的功力輸給了我?“杜小帥見穿幫了,只好承認:”一點點哪……“唐詩良好眼圈一紅,淚光閃動:“帥哥,你為什麼這樣做?”杜小帥聳了聳肩,輕描淡寫:“我只是看你失去了功力,有些想不開嘛。” 唐詩詩熱淚盈眶:“我連死都不在乎,失去功力又算得了什麼。 況且,憑我那點武功和功力,又能派上多大用場?可是你不同,你還有很多事要做,甚至要靠你來消彌這一場武林浩劫,怎麼可以輕易消耗自己的功力…… “杜小帥無賴地捉笑:“那我已經輸給你了,又不是一件東西,給了你還能收回來。” 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 杜小帥向她耳聲警告:“有人來了!”唐詩詩急忙停止哭泣。 進來的兩人臉型一模一樣,好像一對雙胎胞。 不過從服裝上可以分辨出,一個正是一統幫主,另一個則是宋一刀。 一統幫主一見巨龍頂上的噴水已停止,不禁詫異:“咦?水怎麼不噴了?” 宋一刀暗自一驚,想起自己忘了扳回機括,忙掩飾道:“可能是水噴灑完了,或是水管發生故障……”不料一統幫主冷哼一聲,喝問道:“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偷偷溜過來過?” 宋一刀矢否認:“沒有!沒有礙…” 一統幫主怒斥道:“哼!你還敢狡賴,這椅子上的機括,除了你之外,別人絕不敢亂動,也沒有人敢溜進來。 說!你是不是溜進來過,想看這沒穿衣服的女人?! 宋一刀連忙爬起,敢怒而不敢言。 一統幫主的怒氣未消,哼聲道:“你給我聽著,這回饒了你,下次再犯,絕不輕饒!” 宋一刀恭應一聲:“是!”頓時噤若寒嬋,退立在一垂頭喪氣。 一統幫主這才走近巨籠前,沉聲問:“你們商量好了沒有?”杜小帥懶得甩他,來個有聽沒有見。 一統幫主怒道:“小子,你不要裝聾作啞,想活命的話,這是唯一的機會。 否則,明晨日出時,就用你們兩個活祭太陽神! 一統幫主這下可毛了心,咆哮:“小雜種!這可是你自找的!”氣呼呼的轉向宋一刀,喝令:“把籠子放下去!”宋一刀那敢怠慢,恭應一聲,便去掣動椅把上的機括。 只聽一陣“軋軋”輕響,巨龍下方的活動地板便兩邊分開,露出一個大洞口。 唐詩詩沉不住氣了,正要大叫,卻被杜小帥把她的口摀住,使她不能出聲。 巨籠一降至洞龐,籠頂上的活環便與鋼管與鐵鉤脫開,鋼管一收回,活門即合攏。 地下室就成了一片漆黑。 唐詩詩不禁輕聲驚道:“帥哥,我好怕……杜小帥拍著她的頭:“沒什麼怕的,這只不過是個大鳥籠而已,又不是銅牆鐵壁,有啥了不起,待一會兒瞧我的!”唐詩詩沒有出聲,伏進了他懷裡。 杜小帥問道:“詩詩,你現在還有沒有覺得體內發燒?”唐詩詩仍然未出聲,好像已經睡著了。 杜小帥不禁笑:“假仙,那會這麼快就睡著了,又不是裝上了睡覺的開關,一關就醒,一關就睡。 唐詩詩還是沒有說話。 杜小帥心想:“你娘咧!我有辦法教你裝不了!” 於是把手著她的裸背,滑向她的細腰,輕輕搔起癢來。 腰是女孩繁感的部位,尤其唐詩詩最怕癢,那知杜小帥搔了幾下,她竟沒有絲毫反應。 這下了,就算是睡覺了,也該被癢醒了! 杜小帥覺得情況不對,急忙用力搖晃著她,輕喚道:“詩詩!詩詩!你怎麼啦!” 連喚了幾聲,唐詩詩還是沒聲沒息的。 杜小帥猛然想到,自己曾被那船艙中,無色無臭的迷藥迷昏,不由地大吃一驚。 船艙有窗有門,迷藥瀰漫在艙中,藥力尚那麼強,居然能把他這百不侵的“怡胎”迷昏,只是時間超過出了那女子的估計。而這地下密室裡,好象不透風,如果充滿了迷藥氣體,那……杜小帥才這麼一想已感到頭暈暈的,搖搖欲墜起來。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已可以確定,密室裡瀰漫著迷藥,唐詩詩才會剛說兩就昏迷了。 可惜他連屏住呼吸都來不及,也昏迷了過去……※※※不知經過了多久,彷一陣傾盆大雨,把杜小帥和唐詩詩從昏迷中淋醒。 杜小帥驚呼一聲:“啊! 宋一刀手臂上搭著兩套黃衣,另一手提著個包袱,上前輕聲道:“他奶奶的! 小聲點行不行?” 杜小帥斜睨著他:“你來幹什麼?” 宋一刀直截了當:“我來放你們出去!” 杜小帥一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道:“餵!你有沒有發燒? 我還沒有答應告訴你,令妹的下落,你怎麼……宋一刀笑了笑道:“我這個人一向說話算數,說一不二……”杜小帥截口苦笑:“這個我相信,你說殺一刀就可以取人命,絕不殺第二刀!” 宋一刀似乎聽不出這是糗他,還把頭一點,得意地:“不錯!所以我先表示誠意,放你們出去,你總不好意思黃牛吧!”杜小帥聳聳肩,故意訕邪道:“這可難說啊!” 宋一刀也把兩肩一聳,放下手上的衣服和包袍,走回大椅上坐下,先關掉龍頂上的噴水。 隨即扳動椅把上的一個機括,巨籠便緩緩降至地面。 只見他又扳動另一個機括,籠頂上的鋼管一轉動,再向上升起,便將籠頂整個揭開,一條條的柵欄即向四周倒下。 哇 !大鳥籠真的開啦! 杜小帥不禁大喜,一時衝動,幾乎想跳起來直撲宋一刀,攻他個措手不及。 但繼而一想,對方一定以為他功力盡失,才這麼狂秋(囂張),否則哪敢冒這個險。 外面的情況尚不明,他可不能輕舉妄動。 這一遲疑,已聽宋一刀笑道:“別愛現了,快把黃色‘制服’穿上,黃巾是用來蒙面的。 包袱裡的兩套衣服,等離開湖邊就換上,免得被人以為你們是‘一統幫’的人,誤殺了我可不負責。“杜小帥走出籠底,拾起丟在地上的西套黃衣,把一套尺寸較小的拋給唐詩詩:”唐教主,穿上吧! 杜小帥一面穿衣,一面況且:“姓宋的,你把咱們兩放走,不怕你們幫主扒你的皮?” 宋一刀有恃無恐:“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早已有了萬全的安排,到時候自會有‘替死鬼’的!” 杜小帥猛然想到東方明,不由暗自叫苦,但他又不能追問,只好不動聲色: “噢,想不到你真是神通廣大,難道在‘一統幫’很罩得住呢。” 宋一刀自鳴得意道:“那當然!” 杜小帥已穿好衣服,又問道:“是你帶咱們出去?” 宋一刀站起身:“我不帶路,你們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 這會兒幫主正忙著召開緊急會議,你們快蒙上眼跟我走吧! 恨不得跟這瘋狂殺手來個大車拚。 但這樣一來,勢必驚動整個島上人,唐詩詩就很不安全了。 況且,畢竟一統幫主的身份尚未查明,必須要先跟他娘錢如意見過面,才能決定下一步棋,不能隨便動手,以免當真造成終身遺憾。 於是他盡力的憋住滿腔怒水,瞪眼:“姓宋的,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宋一刀很大方地道:“問吧!”、杜小帥也不拐彎抹角:“‘飄花宮’是你的傑作?” 宋一刀昂然道:“不錯!” 杜小帥追問:“怎麼就是不見柳苔青的屍體?” 宋一刀毫不隱瞞:“要活的!” 杜小帥驚道:“她被你捉來了?” 宋一刀微微把頭一點,笑:“好吧,這不關你的事,廢話不要那麼多!” 杜小帥聽說柳苔青被活捉,至少證實還沒死,總算安了心,不知被關在何處? 心知問了也是白問,宋一刀才不會露口風。 他只好拿起黃巾,遞了一條給唐詩詩,兩人各自把面蒙上,提起包袱,光著腳,便跟著宋一刀向外走去。 這“寢宮”外四周,環著長長的走廊,四通八達,似乎布有重重機關,所以哪要守衛,根本沒有人敢擅自闖進,除非是活得不耐煩。 雷行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寢宮”,自然是因為曾跟西門飛鳳進進出出。 聽他的口氣,這位嫁了七嫁,至今仍是“黃花閨女”的娘們,竟然把武功已廢,且被貼了“勾魂符”的雷行當作“玩物”,大概她亦難耐寂寞,有時也想找點刺激和樂子,過過“乾癮”吧?!宋一刀是一統幫主的義子,深得寵信,自是可以隨意進出。 除了幫主之外。誰敢過問! 出了“禁區”,可就戒備嚴了,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一路上,崗哨見了宋一刀,都執禮甚恭地,沒人敢盤問他後面跟著的兩人是誰。 宋一刀一路通行無阻,帶著杜小帥和唐詩詩出了城大門,才知是薄暮時分。 上回被杜小帥以驚人掌力震毀的橋身,如今早已修復,三人走過九曲長橋,竟然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 直到來至平台上,才見站著二三十名黃衣壯漢,守著唯一的那艘彩風畫舫,連影子都不見,不知藏到了哪裡去。 宋一刀果然很罩得住,向那些執禮甚恭的黃衣壯漢,大刺刺吩咐:“我要用船!” 壯漢們齊聲恭應,便由其中十九人縱身上船,十六人坐上劃槳位置,一人掌舵,另兩人則站立船頭,各自拿起一根兩丈來長的竹篙。 宋一刀他們三人一上船,平台上的人便解開纜,將船身向前推出。 十六只鐵槳齊劃,畫舫便向湖中駛去。 他們三人並不入艙,只是站在頭上,看那兩人一路用竹篙向湖中探路,好像怕碰撞到什麼。 宋一刀一言不發,杜小帥又不能開口,以免穿幫,露出了馬腳。 船過之處,只見湖中魚群亂竄,仿佛是被凶神惡煞追殺,紛紛四散逃命。 杜小帥看在眼裡,覺得問題很大,憋想:“你娘咧!這湖裡有什麼花招?” 尤其船頭的兩個黃衣壯漢,竹篙一碰觸到什麼障礙物,就用力把船頭撐開,才繼續邊行邊探索。 聰明的小夥子終於明白,湖中果有蹊蹺,大概布設了障礙物,只是沒想到,全石臼湖已成了“食人魚”的天下! 畫舫終於通過障礙,駛進了湖邊。 距離尚有兩三丈,宋一刀便一手抓住一人的肐臂,縱身一帶,飛掠上了岸。 哇 !毫不身輕功,真不是蓋的! 湖邊,宋一刀將兩手放開,即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舍妹究竟在哪裡了吧?杜小帥既已到了岸上,就不必顧慮唐詩詩無法脫險,存心和宋一刀胡扯:”還在蘇州城那幢舊宅裡! 那樣一不,就算畫舫上的黃衣壯漢,全部趕上岸來助陣,他也不放在眼裡,自信絕對能對付得了。 不料宋一刀只說了聲:“謝啦!”竟轉身飛縱而去,回到了船頭上,雙手一抱拳:“後會有期。” 這是什麼跟什麼啦! 杜小帥整個人都傻啦!等他回過神來,畫舫已倒駛出好幾丈之處,要追上船也為不及了。 宋一刀這麼精的,竟然如此好騙? 杜小帥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唐詩詩卻挽著他的手臂:“帥哥,咱們快走吧!” 杜小帥不走也不行,只好偕同她匆匆離開湖邊。 這時天色已愈來愈暗。 兩人才奔出不到半裡,唐詩詩已嬌聲道:“帥哥,我走不動了杜小帥憋心:” 你的功力沒有恢復?“唐詩詩沮然道:“我的功力已散經…”杜小帥詫異得直眨眼:“我已經輸入你體內一二十年功力,怎麼沒效啊?” 唐詩詩呆呆地道:“哦!你輸給了我一二十年功力?”杜小帥瞪眼道:“是啊!你忘了嗎?” 唐詩詩想了想道:“是嗎?……可是,你也服下了‘黃花消功散’呀?” 杜小帥呵呵笑起:“我看你是被嚇傻了,怎麼得了健忘症。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個‘怪胎’,那種什麼散不散的,根本就是垃圾,對我起不了作用,我的功力沒有散失啊! 杜小帥彈耳朵:“愛說笑!我幹嘛騙你,不信我馬上證明給你看。” 眼光一掃,附近正好有塊幾百斤的青石,小夥手走過去運起真力,沉喝一聲,手起拳落,竟將巨石壁得四分五裂!唐詩詩失聲驚呼:“哇 !帥哥,你的功力真的沒有散失啊!” 杜小帥得意洋洋:“當然!剛才那小子要不是溜得快,我就要他死得很難看!” 唐詩詩道:“怪事,你輸入了我體內一二十年功力,怎麼我好像沒有一點感覺呢?” 杜小帥含笑:“你大概沒有自行運功,尚未把我輸入的功力吸收,化為已有。 我看咱們先找個地方,讓你運功調息一下。“唐詩詩點點頭:”帥哥,咱們快把這身黃衣換掉,免得撞上別人,還以為我們是‘一統幫’的人,那可真是衰三代了!“當即打開包袱,裡面一套正是他自己的一套華服,另一套女裝,居然還有內衣褲,肚兜及兩雙鞋襪,想的還真周到。 唐詩詩很快換上了女裝,才回過身來,見杜小帥已穿好,問道:“帥哥咱們去哪裡?” 杜小帥眼光瞄了瞄:“就在近找個隱蔽的地方吧!”唐詩詩卻道:“我先去找我娘。” 杜小帥搖搖頭:“她老人家不知到了沒有,上哪兒去找,先把你的功力調息好了再說吧。” 唐詩詩不便堅持,只好順從他的意見。 兩人又走出大約半裡,來到一片森林,杜小帥把手向前一指,便帶著唐詩詩進入林內。 林內黑忽忽的,尤其距離石臼湖不遠,地勢潮濕,蛇蟲特別多,一有人走近,就四散竄逃。 唐詩詩嚇得驚叫一聲,急忙緊緊抱住杜小帥的肐臂,央求道:“帥哥,咱們別進去了,找個別的地方吧。” 杜小帥擁著她訕笑:“你的膽子,怎麼變得這樣小了。” 唐詩詩嗔聲道:“我的膽子本來就小嘛!” 杜小帥正想臭她,忽聽林外人聲沸騰,小夥子賊眼:“咱們快出去看看!” 兩人急忙掉頭出林,藉巨樹掩住身形,只見為數不下五六百人,其中一半是衣襤襤褸的乞丐,抬著好幾十具大型木筏,浩浩蕩蕩地直奔湖邊。 哇 !連丐幫也來湊熱鬧,居然跟各門各派打成一片,要想以木筏強行渡湖,全力攻打黃花島啦! |
第四十三章
夜色朦朧下,大批人馬抬著木筏,來到了湖邊。 他們正將一個個木排列在湖邊。 突見一條人影疾奔而來,立即被十幾名壯漢攔祝奔來正是杜小帥,他只好來個緊急剎車,彈了彈耳朵:“哇 !有夠的,是不是舉行月光晚會?” 一名錦衣壯漢喝問:“餵!你這小子是什麼人?” 杜小帥斜睨著眼:“你娘咧!連我這個閻王爺的傳令兵都不認識?” 錦衣壯漢一怔,詫異:“閻王爺的傳令兵?”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道:“是!閻王爺要我趕來通知你們,今夜陰曹地府已經客滿啦,各位明日請早!” 錦衣壯漢怒斥:“***!你這小子滿嘴在胡言亂語,是不是想找死?” 古小帥嘻皮笑臉:“我要找死也得等明天,今夜鬼門關已經打烊……”怒喝聲中,錦衣壯漢已撲向前來,掄拳就打。 杜小帥一閃身,捉弄著道:“你娘咧!不讓你們去送死,這樣也錯了?” 錦衣壯漢連攻幾拳,均被閃避開去,不由地怒從心起,霍地抽出腰間掛的厚背鋼刀。 其他人也紛紛亮出兵器,正要來個“公搥”,合力圍攻,忽聽有人喝阻: “住手!”眾人剛一收勢,只見正在湖邊指揮,調動兵力的幾個飛奔而來。 出聲喝阻的不是別人,正是丐幫四大護法之一,人稱“火爆浪子”的勾寧! 他老遠已認出了杜小帥,奔近忙把雙手一抱拳:“杜小帥,咱們找你好苦……”杜小帥笑聲迎人:“有沒有登‘尋人啟事’?” 勾寧哈哈大笑:“那一招是你老弟發明的,咱們可不敢冒用。 你怎麼也在這裡?“ 杜小帥白了那壯漢一眼,憋聲:“哼!要不是為了有貴幫的人在內,我才懶得甩他們,就讓他們去死!” 勾寧怔了怔:“杜老弟,如今各大門派的人馬,都又包圍了整個石臼湖,兵分三路,除了咱們這批人,另兩批由望和護駕橋進攻,決心全力一舉消滅‘一統幫’,老弟怎麼說出這樣不吉利的話?”杜小帥笑憋著嘴:“我光說吉利話有個屁用,到時候把命送了,還吉利個死個人骨頭啊!” 錦衣壯漢大概不知杜小帥是何方神聖,見他不過是個青少年而已,想必也不會有多大來頭,上前怒斥:“他奶奶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牙來,你不會說點吉利的話嗎?” 杜小帥嘻皮笑臉:“會呀,恭喜發財,紅包拿來!”說著把手向他一伸。 錦衣壯漢正要發作,勾寧忙阻:“馬兄,這位杜老弟一向喜歡開玩笑,不必介意。 杜小帥斜眼:“誰跟他開玩笑!” 錦衣壯漢怒喝道:“小子!你……” 勾寧忙打圓場:“馬史,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杜老弟,就是我曾向你提過,那日在濛濛谷中,曾力拚一統幫主,使對方身負重創的杜小帥!”錦衣壯漢一聽,頓時一個大怔,一臉畫滿了問號:“杜,杜小帥就是你?怎麼是個……”杜小帥截口訕笑:“怎麼會是個‘破少年’!對嗎?”錦衣壯漢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杜小俠如此年輕……?” 哇 !連“小俠”都用上了,蠻會拍馬屁的嗎! 勾寧怕杜小帥又冒出一句,使錦衣壯漢太難堪,忙道:“杜老弟,這位馬兄,就是名震大江南北,江湖中稱‘翻江龍’的馬飛……”杜小帥訕邪道:“嗎啡不是毒品嗎?居然有人叫這個名字,還自以為很拉風吶!” 馬飛居然不生氣,笑道:“在下是姓牛馬的馬,單名一個飛字,是飛上天的飛。” 杜小帥:“噢,你老兄既能翻江倒海,又能飛上天,那可真了不起,通吃了哪!” 馬飛被臭面紅耳赤,但又不便發作。 勾寧又從中打圓場:“馬兄的水性功夫很厲害的,連他手下的這批弟兄,也個個精於水性。所以寒幫主這次特地親往江北,請馬兄出馬相助,共襄盛舉,為武林除去‘一統幫’這大害……”杜小帥沒空聽完這些廢話:“你們今夜決心要攻打黃花島嘍??” 勾寧點點頭:“這次行動以丐幫為主,各大派為輔兵分三路,寒幫主親自在博望督陣,李長老則在護架橋指揮,只等咱們這邊一發動,他們就立即接應,來個三面夾攻,使黃花島顧此失彼。” 杜小帥猛搖頭:“勾老哥,你們這樣不行啦!最好大家再商量商量吧。” 勾寧為難道:“這個……恐怕不行了,咱們已經約定初更發動,箭已在弦上,勢在必發,怎能臨時變卦埃”杜小帥鄭重警告:“他們在湖中不知是搞了什麼鬼,你們去很冒險的哦……”馬飛振聲道:“翻江倒海都不怕,還怕這小小的石臼湖? 勾兄,更已經快到,咱們準備發動吧!” 勾寧望望杜小帥,有點猶豫地道:“晤……杜老弟是否能助咱們一臂之力?” 杜小帥眼皮一翻,訕言:“抱歉!我還沒娶媳婦,打算多活幾年,不想去送死。” 馬飛氣憤道:“哼!膽小鬼!” 杜小帥回敬一句:“愛現!” 馬飛氣得把手一揮,喝道:“咱們走,別理這小子!”勾寧無可奈何,只好抱拳道:“那就請杜老弟在湖邊為咱們掠陣吧。” 杜小帥心知勸阻也沒用,只有三聲無奈,來個嘆十聲啦!眼見他們走向湖這,不由地唱了起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馬飛等人充耳不聞,率眾直奔湖邊,指揮手下將木筏推進湖裡,用綁有倒鈞的長篙鉤住待命,只等時刻一到,就發號施令進攻。 勾寧仰望夜空,一彎新月已升起山頭,初更時分將屆,終於忍不住又轉身奔向杜小帥:“杜老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杜小帥笑道:“我是天生看熱鬧的命,那裡有熱鬧就往那裡鑽,這麼熱鬧的場面,又不要花錢買門票,我能不來嗎?!”勾寧笑皆非道:“杜老弟,我是說正經的……”杜小帥撇著嘴角:“怪了,怎麼每個人都喜歡對我這麼說,好像我這個人很不正經呢!” 勾寧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杜老弟,剛才聽你口口聲聲說咱們去送死,想必是有所依據,不會是無的放矢嘍!”杜小帥仍然一副吊兒朗當的神情:“依據是沒有,靈感倒有一點。 依我看哪,那位賣嗎啡的老兄印堂發黑,可能要倒大媚啦。“勾寧苦笑道:” 咱們是一致行動,齒唇相關的,他既然要倒大楣,那我也不可能走運嘍?“杜小帥捉惹訕笑:“所以你別學他‘愛現’,充什麼好漢嘛,活得久倒是真的!” 勾寧眉頭一皺,面有難色:“可是,寒幫主有令,事關丐幫榮辱,甚至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我怎能……”杜小帥憋聲道:“我聽師父說過,婦人之仁,匹夫之勇都不足齲你們一定要去送死,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貴幫的人多,死兒百個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我剛從黃花島出來,發現他們在湖中不知布設了啥玩意。 如果你們死心眼兒,非以木筏強行渡湖,恐怕要死得很難看嘍!這個理由夠不夠! 勾寧聽好當機立斷:“多承老弟趕來警告;但勾某身為丐幫護法,不敢有違幫主令諭,只好聽天由命了!”說完又一抱拳,轉身直奔湖邊。 杜小帥歪著嘴。雖然不想他去“赴死”,卻也沒法度(辦法)嘛!一條人影飛奔而來,杜小帥警覺一回身,見是唐詩詩,忙迎上前:“你怎麼跑來了!” 唐詩詩嬌嗔道:“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樹林裡,我好害怕哦……!” 杜小帥拍拍她的頭:“樹林有什麼好怕的,剛才我搞清他們的身份,萬一認出你這‘唐教主’,可就有樂子啦!” 唐詩詩忙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一部份是丐幫的,另外那些是丐幫幫主請來助陣的。 哼!我看他們是活膩了,想用木筏強行渡湖,攻打黃花島,白痴才做的事嘛! 夜色朦朧下,載滿人的幾十個木筏,浩潔蕩蕩撐向湖中,緩向黃花島進發了。 杜小帥沒時間再發表感言,一把拖了唐詩詩就奔近湖邊。 這時正是初更時分,木筏上的人先以長篙,將木筏撐向湖中,隨即蹲下,以短槳齊劃,速度便逐漸快了起來。 不消片刻幾十個木筏已離開岸邊數十丈,浩浩蕩蕩向湖中的小島快速前進。 到了湖上,一切可得看馬飛的了,只見他站立在最前面的木筏上,雙手各持一面三角形小旗,一黑一白,像打“施語”似左右地揮動著。 你娘咧!瞧他的神氣,真有夠拉風喔! 突然,木筏像是撞到水面下什麼玩意,一聲巨響,只見水花四濺,使木筏受阻停止前進,筏上的人則紛紛跌落湖中。 馬飛的身手果然不弱,及時一個倒縱,滿足在後距離兩丈的木筏上。 但就在同時,已有幾十個木筏,撞上布設湖中的“刺椿”,頓時一片驚亂,場面開始熱鬧起來。 只聽最先落水的人,冒出水面大叫道:“老大,水面下布滿了‘刺椿’啊!” 馬飛驚怒交加,喝令:“清除障礙,理出一條水道來!”他們這票人都是水上討生活,縱橫長江下游一的“下江幫”,勢力什麼擴展到大江南北,是近年崛起的一股新幫派。 論武功,他們只能算是二三流的“卡斜(角色),成不了大氣候,大局面,但幫眾個個水中功夫不弱,所以在長江下游的兩岸,“下江幫”都是一枝獨秀。 清除湖中的障礙,在他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根本算不了回事,燒款代志(小意思)啦。 馬飛一聲令下,就見十幾個漢子潛入湖底。 不料遠沒看清“刺椿”的位置,突然湧來一大群“怪魚”,窮凶極惡地見人就咬。 哇 !這群“小傢伙”還真凶犯,不但嘴巴特別大,而且利齒如此鋼鋸,張口一咬就去了一大塊肉! 他們水性再好,總比不上魚。 況且,這群“怪魚”數以千計,咬得十幾名漢子在水中呼救叫不出聲,一張口就灌進了湖水。 站在木筏上的馬飛等,尚未看出湖底下的驚變,只見不斷冒起無數水泡,遠浮出一片鮮紅的血。 馬飛見狀,知道出了問題,急向好十幾個木筏,相繼落水的幾十名手下喝令: “快下去看看!” 那些漢子不敢抗命,只好硬著頭皮向前遊去。 還沒遊近,魚群已湧來,像一群餓了多日的土狼,瘋狂地向牛群發動攻擊。 他們終日在江河中討生活,什麼樣的魚類都見過,可沒見過這種兇猛的“怪魚”。 魚群見“宵夜”送上門來,那還跟他們客氣,湧上來張口就咬,又嘶又啃的大飽口福。 只聽一片慘叫聲中,水花飛濺,鮮血迸射,剎時將湖面染成一大片紅色。 哎呀呀,真是有夠可怕! 馬飛已嚇呆了,站在木筏上都傻啦! 幸而另一個木筏上的勾寧叫道:“大家快退!快退……”其實不用大吼大叫,後面的好幾十個木筏,已沒命地向岸邊倉皇劃去了。 “食人魚”雖凶悍殘暴無比,但它只爭食落水的人,並不攻擊木筏,因為木頭又不能吃。 丐幫和下江幫的那批人,早已嚇得屁滾尿流,褲底一包,木筏尚未劃近湖邊,就等不及爭先恐後地往岸上跳了。 驚亂中,不少人跌進水裡。 魚群立即追來,又是一片驚呼慘叫。 近湖邊水深僅及腰部,丐幫弟子很多是“旱鴨子”,跌落水中只好涉水猛奔。 可惜速度太慢,隨即被魚群追上來。 這下他們可慘了,只覺兩腿一陣劇痛,頓時腿上的肉便被魚群爭食,啃咬個清潔溜溜。 慘叫聲不絕,一個個撲跌進水裡,被魚群湧上張口大咬,片刻間只剩下了骨架,沉入海底。 大難不死的人,已嚇得神志不清,似乎怕魚群追上岸來,跳上湖邊就拔腳狂奔,隨人顧性命哪。 杜小帥緊擁著唐詩詩,他只當湖中設有機關,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是吃人的“怪魚!” 也真是夠絕的。 一眼見勾寧縱身上了岸,忙拖著唐詩詩迎上前去,攔住他急問:“勾大哥,有沒有辦法阻止寒幫主和老哥哥他們?”勾寧也嚇昏了頭,被小夥子一語提醒,七手八腳麻袋中取出三個“火箭筒”,分別是紅,黃,藍三色。 他取了其中中紅色的一個,捧在手上,又摸出“火摺子”,迎風猛搖幾下,便發出了火苗。 那還能拖,勾寧立刻點燃“引信”,便見“火箭筒”沖天而起。 射上幾十丈高的空中,隨即爆炸開來,飛射出無數訕爛奪紅色焰花,在夜空中構成一幅美麗的畫面,煞是好看。勾寧這才驚魂甫定地道:“這紅色信號,表示咱們這邊情況危急,攻勢受阻。只是不知是否來得及,阻止那兩路人馬,萬一已經發動……”杜小帥雙手一攤:“那他們也會一樣的淒慘啦!” 勾寧沮然道:“可惜現在已沒有辦法通知他們……”突見馬飛衝到面前,指著杜小帥怒不可遏道:“***!你這小子明知湖中有凶險,為什麼不向咱們說明?” 杜小帥回罵:“你娘咧,教你們別去送死,你們偏不信邪,現在還敢怪我?!” 馬飛已形同瘋狂,暴喝一聲,拔刀就向杜小帥砍來。 勾寧也火了,轉身飛起一踢,踢中馬飛右腕,使他手中的鋼刀飛了開去。 勾寧這“火爆浪子”可也不是好脾氣的,破口大罵:“他奶奶的!人家杜老弟特地趕來,好心好意勸阻,是咱們自己‘愛現’,怎麼反而怪他來了。” 馬飛怔了怔,哼聲道:“至少他該告訴咱們,湖中有那群吃人肉的‘怪魚’吧!” 杜小帥也冷哼一聲瞪眼:“嘿!我要不是親眼見到,就算你老兄告訴我,我也不相信魚吃人呢!” 馬飛仍然氣呼呼道:“那你怎麼知道咱們去送死?” 杜小帥習慣地揉揉鼻子訕嘲:“那還不簡單,看你印堂發國赤,就知道你要倒楣啦!” 馬飛氣得臉都綠了,但他自知武功比勾寧差上一大截,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好忍了口氣。 杜小帥見他不“抓狂”了,這才捉笑:“老兄,你也不必吹鬍子瞪眼的,老實告訴你吧,我只是看出湖中有名堂,並不知道他們搞什麼飛機,更不曉理魚居然還喜歡吃人,真是破天荒的聽都沒聽過!” 馬飛忙抱拳道:“杜小俠,在下剛才一時衝動……”杜小帥呵呵笑起:“算啦,代志(事情)過去就甭提了,勾大哥,現在你們打算……”他的話尚未說完,遙見夜空又有兩道火焰沖天而起,隨即在空中爆炸開來,飛射出兩團光彩奪目的黃色焰花。 勾寧不由地慶幸道:“還好,還好,博望和護駕橋的兩路人馬,已經暫停攻擊,按兵不動了。” 杜小帥彈耳朵:“好極了!勾大哥,我要趕去見老哥哥,你怎麼樣?” 唐詩詩來不及表示異議,勾寧已把頭一點:“我要去向幫主報告這裡的情況,請示下一步的行動。”轉向馬飛道:“馬飛,這裡的善後就偏勞你了,最好先退出湖邊,我會儘快回來。” 馬飛道:“好,咱們等勾兄的消息請速去速回。” 唐詩詩見他們都打算好了,雖然不願勾寧同行,也沒有皮調啦。 幸好,沒有人對她特別注意,也未認出她這“唐教主”,甚至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大概已經習慣這位花心杜小帥身邊是不少了女人的吧! ※※※ 從這裡順著湖邊往護駕橋,不過三十多里而已。 臼石湖四周,方圓數十裡之內,平時就很少有人,何況現在這麼晚了,盡可施展輕功,也不會嚇到活老百姓。 但杜小帥顧慮唐詩詩,耽心她輸入體辦的功力尚未化為已有,恐怕力不心,不得不助她一臂之力。 這樣一來,奔行的速度被她拖累了,自然就較為緩慢了些。 途中,小夥子才想起替勾寧介紹:“勾大哥,這位是唐姑娘。”他認為沒有必要,並未說明“唐姑娘”的身份,免得又要多費脣舌,浪費口水釋個半天。勾寧也未追問,只是彼此打了個招呼。 奔行中,勾寧忽問:“杜老,那日在濛濛中,咱們見你受傷後被‘血轎’接走。當時各大門派的人正去追殺‘一統幫’,事後李長老和我接到處找你,都沒有找到,你老弟上哪裡去了?” 杜小帥賊眼一轉支吾道:“這……這個以後再說吧,咱們趕路要緊。” 勾寧不便再追下去,只好默默趕路了。 三十多里路,用不著半個時辰,已來到了護駕橋鎮外的湖邊。果見湖邊聚集著好幾百人,其中除了以李黑為首的丐幫弟子,尚包括其他各大門派的人物。 李黑一見勾寧帶了杜小帥和唐詩詩,不禁大感意外,來不及問戰況,就振奮地招呼:“小兄弟,我就知道你命大,死不了的!”杜小帥捶他一拳,斥笑: “你娘咧!老哥哥,你是不是希望我死翹翹了,好沒人跟你算帳?!” 李黑怔怔地道:“算什麼帳?” 杜小帥睨眼笑:“你還跟我裝,是不是搥得不夠重?” 李黑幸好還不算遲頓,心念一轉生活上夥子必是為了隱瞞楊心蘭身世,要跟他算這筆他才一肚子苦水呢!一眼認出了低著頭的唐詩詩,不禁詫異道:“咦! 唐教主……”老叫化曾見過雲萍,卻未見過唐詩詩,當然是把這少女人作是她娘了。 杜小帥剛要開口,突見二三十人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指著唐詩詩喝令道: “把這女魔拿下!” 唐詩詩大驚,嚇得急依偎著杜小帥。 小夥子知道“代志雙大條”(麻煩大)啦!只好充當護花使者,大叫:“你們想幹嘛?” 圍上來的二三十人,被他這一聲大喝,嚇得往前一步退之後,沒人敢接近。 喝令那人四十開外,十分魁悟,長相也很威猛,挺身上前怒道:“姓杜的,不關你的事,最好站開一邊去。這女魔最近連殺了一兩百人,日前又跑到高淳縣境來,在城外了批幾個弟子,今夜非要她償命不可!” 杜小帥一聽,猜也知道此人必是在城內開武館的武師,他還是故意問道: “老兄是什麼人呀?” 車黑忙介紹:“小兄弟這位是高浮城裡,‘雄風武館’的館主,‘威鎮八方’陳一峰也是華山派邵掌門的同門師弟。因為得知邵掌門在濛濛谷受了重傷,‘一統幫’佔據了黃花島,所以帶了館內一批弟子,前來為咱們助陣的。” 杜小帥弄笑:“喲,來頭果然不小,難怪嗓門那麼大呢!”陳一峰怒哼一聲: “小子,既然知我來頭不小,還不快滾開!”李黑心知小夥子跟雲萍“交情”頗深,趕快打圓場護航:“陳館主,別這樣啦,今夜咱們要對付的是‘一統幫’……”陳一峰斷然:“不! 陳一峰喝道:“王衝!” 一名年輕壯漢恭應道:“弟子在!” 陳一峰指著唐詩詩問道:“王衝,昨日在固城湖邊,被少林掌門他們截住的就是她?” “是,正是。” 陳一峰冷哼一聲,怒問道:“唐教主,你還有什麼話說!”唐詩詩低著頭…… 她能說什麼? 杜小帥卻不能不說話,他裝出嘻皮笑臉,捉惹:“老兄,這筆帳先掛上,咱們改天再算行不行?”陳一峰可不吃他這套:“不行!” 杜小帥吃了大癟,一臉無奈地轉向唐詩詩:“唐教主,人家是吃了枰鉈鐵了心,不肯放過你,我看只有用‘跑功’。”、“功”字剛一出口,就見他抓住唐詩詩的肐臂一帶,施展“幽靈十八扭”,連連閃避過七八個人的阻擋突圍而出,拔腿就溜! 陳一峰大喝道:“追!”領著他的弟子急起直追。 但怪事就在這時候發生了。陳一峰首當其衝,以及緊隨在他身後的幾名弟子,竟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地連聲怪叫,紛紛倒地不起。 杜小帥帶著唐詩詩一眨眼已在十丈之外,回頭一眼,見他們一個個撲倒地上,其他人也不追了,忙著去扶陳一峰等,憋想:“一定是老哥哥和勾大哥暗助咱們脫身,謝啦,改天好好請你們喝酒!” 大笑聲中,小夥子也設空騷包道謝,帶著唐詩詩就勇往直前!繞跑! 一口氣奔出好幾裡,見山腳下有個破廟。小夥子才放緩腳步,停下來問道: “要不要歇一會兒?” 唐詩詩噘著嘴,似乎驚魂未定,嗔聲:“帥哥,教你別當雞婆,你偏不聽!” 杜小帥一臉癟笑:“誰知道會遇上這批想不開的肉呆,簡直……算啦,別提他們了。那個破廟大概不會有人,我趕快助你運功調息一下,萬一再遇上這種情況,至少你可以保護你自己。” 唐詩詩嬌笑:“有帥哥保護我,我才不怕呢!” 杜小帥擁著她向前走去,輕點她的俏鼻子:“話可不能這麼說,咱們兩個雙不能穿一條褲子,寸步不離,萬一我要上‘一號’,正好發生情況,那……”唐詩詩接道:“那我就跟你上‘一號’!” 杜小帥嘲道:“你不嫌臭?” 唐詩詩“噗嗤”一笑,用力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嬌斥:“討厭!”杜小帥鬼叫連天:“哎喲!你手勁好大哦,是不是功力恢復了?” 唐詩詩嗔聲道:“你少裝,我根本沒有用力!” 杜小帥怪叫道:“哇 !沒有用力就這麼厲害,你要用力,我不就慘啦?!” 唐詩詩斜瞄著他:“我那有那麼大本事,能擇本你杜小俠?”杜小帥捉笑: “那我昨夜在客棧房裡的床上,一定是故意裝的嘍?!” 唐詩詩沒有搭腔,好象是想起昨夜的情景,不勝嬌羞似的。杜小帥沒有想到別的,不再逗她。 兩人加快腳步,走到破廟前一看,只見殘垣斷壁的,連廟門都不知去向,大概被人拿去當柴火燒了。 看情形,至少有十年以上沒香火啦! 杜小帥故意大聲嚷嚷:“咱們來燒香許願哪!”其實他是試探廟內有沒有人。 唐詩詩卻惹笑:“帥哥,你許什麼願?” 杜小帥不加思索,順口道:“只要能安安靜靜,沒人來打擾,等我幾時簽中‘六合彩’發了財,就花錢僱人來修廟。” 唐詩詩臭他:“那你一定‘摃龜’!” 兩人笑著走進廟內一看,真是有夠舊的,不但蛛網遍結,到積處滿厚厚的灰哇,連供奉的“土地公”,也成了“殘障”,兩條手臂斷落在一旁,腦袋瓜只剩下了半邊。 哎呀呀!土地公也有走運不走運的呢! 唐詩詩見狀,眉頭一皺:“帥哥,這地方好臟,怎麼能……”杜小帥笑: “附近又沒有‘觀光旅館’,別那麼‘九怪’(挑剔)啦!教主委屈些,將就點吧。” 唐詩詩也只是念一念,不將就得要睡外頭,那就更慘了!杜小帥找來根帶葉的枯樹枝,先把蛛網清除,再打掃出一塊地方,兩人才能勉強的席地坐下。 小夥子一向隨遇而安,“拉薩”(骯髒)也沒間系很滿足地逗笑:“還不錯吧?” 唐詩詩苦笑道:“總比關在大島籠裡被水淋好些!” 不說也就算了,這一提,杜小帥火就上來啦:你娘咧!想起來就有氣,白讓他們看了鈔穿幫秀’,還是男女搭擋演出! 唐詩詩依偎著他:“看看有什麼了不起,我又少不了一塊肉,讓他們看了長‘針眼’”杜小帥白眼一翻:“拜託!你當自己是‘屁股’啊?看了長‘針眼’!” 唐詩詩推了他一把:“帥哥!” 杜小帥憋聲道:“他們要不把你當成‘桃花教’教主了,不敢碰你,否則早就……”唐詩詩脫口道:“我本來就是嘛!又不是假的!” 杜小帥可呆了,憋想:“怪事,你分明是冒充你娘,怎麼在我面前,居然也承認是‘桃花教’教主啦?不要是假戲真作,台下台上分不清了吧!” 忽聽唐詩詩柔聲道:“帥哥,別去想這些了,你不是要助我運功嗎!” 杜小帥漫應一聲,詫異道:“我怎麼覺得你的聲音變了,有些怪怪的……” 唐詩詩暗自一怔,忙道:“關在大鳥籠,沒穿衣服,又被冷水淋了,大概有些感冒吧。” 杜小帥眨了眨眼:“說的也是……來吧,你先盤膝打坐,氣納丹田,自行動功一個周天……欸!真是廢話,這些運功調息的方法。我娘早教過你了,何必我當雞婆!” 唐詩詩傻傻地道:“你娘?你是說錢……”杜小帥眯著眼瞄她:“詩詩,你是怎麼啦?好像被嚇得‘短路’了,還是得了健忘症,連我娘是誰都忘了,她老人家就是你師父呀!” 唐詩詩忙掩飾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娘是我師父,我怎麼會忘了。只是問你,是不是要用她老人家教的運功新法?”杜小帥歪頭想了半天: “這個嘛……我倒沒想到,還是你細心,幸虧你想到這一點,否則說不定真搞出麻煩來了。娘的武功得自天山神尼,可能跟我師父教的運功方法不同,你不要盡全力,先略微運氣試試,看看功力能不能運行自如。” 唐詩詩點點頭,盤腿打坐,將兩手放在膝上,閉起眼睛,作個深呼吸,將一股氣納入丹田,再緩緩運行起來。 小帥也盤坐在她對面,默默地看著她。 唐詩詩煞有其事地運功調息著,只見她屏住呼吸,將丹田之氣運集,緩緩提升通過了“海”,剛達“陰交穴”部位,就聽她輕呼了聲:“哎喲! 唐詩詩皺起眉頭:“好痛,氣通不過。” 杜小帥眼珠了轉:“唔……我的功力得自龍血和內丹,跟一般人苦練的差了十萬八千里,搞不好你無法呼吸,把衣服解開,讓我助你運功。” 唐詩詩驚問:“要我把衣服脫了?” 杜小帥捉弄噓笑:“免驚啦!只要上衣撩起,不必表演‘穿幫秀’啊?” 唐詩詩嬌斥一聲:“討厭!”便將上衣撩起,自行把褲腰褪下些,露出了整個小腹。 杜小帥也深呼吸兩下,運氣納入丹田,再化為功力運聚掌心,緊緊按在她“氣海穴”部位。 由於她是行功至“陽交穴”部位受阻,無法通過,所以小夥了須以本本功力,助她從“氣海穴”開,向上運行衝破“障礙。” 這個嘛,就好象水管受阻一樣,要以一股強勁水力,將阻塞的障礙物衝去,才能暢通無阻。 小夥子的功力由掌心發出,隨著逐漸向上推動的手掌,緩緩達於她的“陰交穴”部位。但他感覺得出,自己掌心發出的功力,在通過這少女的“陰交穴”時,似乎並未受阻,這是怎麼回事? 莫非她是裝的,故意找個藉口,想要小夥子跟她親熱親熱!杜小帥雖然暗自起疑,但還是沒拆她的台,仍然一本正經地繼續把手掌向上移動。 杜小帥道:“準備,開始了。” 他重新深呼吸一下,力貫掌心,繼續向上緩緩推動。杜小帥豎起耳朵一聽,果然聽出一陣快速雜亂的腳步聲,正由遠而近。 腳步聲尚在好幾丈之外,唐詩詩又是正在“緊要關頭”,居然能聽出廟外的動靜,哇佳佳,她不真不簡單吶! 小夥子馬上軟了,霍地撐身跳起,憋聲道:“你留在這裡別動,我出去看看。” 唐詩詩卻不依:“不!我怕……” 杜小帥只好拖起她,等她匆匆把衣服整理好,一起掩向廟門口,向外看去。 哎呀!來的這批男女,抬著的赫然是“血橋”! 唐詩詩不禁聲道:“是‘血橋’!” 杜小帥可高興啦。“好極了,娘終於來啦!” 唐詩詩還來不及開口,已被杜小帥拖著行出廟門。 走在前面的八名宮裝少女,手上雖各提著一盞宮燈,卻未點頭著,當然是不顧招搖,一路摸黑來的。她們一見破廟裡行出兩個人,一時未能看清來人形貌,立即散開身形,如臨大敵地嚴陣以待。 杜小帥一奔近就興奮地叫道:“娘!是孩兒和詩詩啊!”八名少女也已認出了他們,忙不迭恭然施聲招呼道:“公子!小姐!” 四名中年壯漢也停轎放下,便見嬌簾一掀,走出了身披血紅大披風的錢如意! |
第四十四章
杜小帥拖著唐詩詩,直走到轎前才放開她的手,揉揉鼻子:“娘,你老人家怎麼今夜才到?” 錢如意的眼光,去盯著唐詩詩,漫應道:“我本來早就來了,臨時先去了趟九華山。” 杜小帥猛眨眼:“娘見到孩兒的師父啦?” 錢如意仍然漫應一聲:“沒有……”突向唐詩詩喝問道:“你是甚麼人?” 唐詩詩暗自一驚,嘴才一張開,杜小帥已呵呵弄笑:“娘,你怎麼連詩詩都不認識啦?” 不料錢如意臉色一沉,怒斥道:“大膽女子,在我面前居然敢玩這種把戲! 把她拿下!” 八名少女齊聲恭應,一擁而上。 杜小帥一時莫名其妙,憋心道:“娘! 就在杜小帥呆詫了眼,尚未回過神來,一條人影已疾掠而至,掄刀直撲錢如意。 錢如意這時尚未跨出轎槓,前面抬轎的兩名中年壯漢,立即拔劍掩護。 但來人的刀法實在太快,也太厲害,只聽連聲慘叫,刀鋒過處,帶起一片血雨,兩名中年壯壯已倒地不起。錢如意驚怒交加,隨著身形暴起,“紅花血指” 已出手。 只是唐詩詩已撲來,又雙手齊發,迫使錢如意不得不閃身避開,讓那掄刀撲來的黑衣蒙面人,幸而躲開了致命的一擊。 事發生實在太快,如同迅雷不及掩耳。 唐詩詩雙掌劉揚,使撲向她的八名少女,莫名其妙地倒地不起。 黑衣蒙面人疾掠而至,掄刀直撲錢如意,兩名中年壯漢拔劍掩護,反被快刀砍倒。 以及錢如意以“紅花血指”出手,再被唐詩詩發掌逼開,讓黑衣蒙面人得以躲過致命的一擊。 這一連中的動作,就好像是在同時發生。 真的是說時遲,那時快哩! 杜小帥心念一轉,猛敲額頭,難怪唐詩詩的體態,一夜間變得豐滿成熟了,原來她是“仿冒品”。 可惜他一直呆呆地沒發現,反被錢如意一眼就識破,姜還是老的辣啊! 小夥子實在是憋透了心!不由地怒從心起,狂喝一聲,突向冒充唐詩詩的女子撲去。 那女子顧不及錢如意了,回身就向杜小帥雙手齊發。 你娘咧!剛才還在熱吻,翻臉比翻書還快,真是六月天變得快嘛! 杜小帥施展“幽靈十八扭”,左一扭,右一閃,使她雙手齊發射出的粉未,全都沒有命中目標。 小夥子猛然想到,這個冒充唐詩詩的女子,可能就是在畫舫船中,用詭計將他“活捉”的少女! 他眼光一掃,見錢如意又跟那黑衣蒙面人交上了手,且佔了上風,似乎用不著他去助陣,便向那女子捉笑道:“是你啊,好!咱們再來玩玩!” 冒充唐詩詩的女子,果然就是紅紅。 “一統幫”中有好幾位擅製人皮面具的巧匠,當杜小帥和唐詩詩在籠中,放入事先施放出無色無臭氣體的密室,雙雙先後被迷昏後。巨和龍又升起,唐詩詩便被抬了出去,換進了戴上人皮面具的紅紅,她就成了唐詩詩。 杜小帥呆呆的沒有注意到,竟然被她瞞過。 紅紅的任務,本來是要跟著杜小帥找錢如意,到時候由悄然跟蹤的宋一刀出手,必要時由她暗助,以迷藥把錢如意生擒,當然杜小帥也就回“籠”了。 一統幫主這欲擒故縱之計,確實高竿。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做夢也設想到,杜小帥的武功竟然還在。 難道西門飛鳳還不明白,“黃花消功散”對怪胎發生不了作用! 當然不是!西門飛鳳可奸詐了,她是因為明知自己無能為力,才想到利用杜小帥來對付一統幫幫主。 紅紅在獲知杜小帥功力未失後,雖然隨時可以其不意地下手,再把他迷昏,但尚未找到錢如意,還得利用小夥子帶路,可讓他昏不得。 連一統幫主也沒收想到,錢如意就是“血轎”主人! 現在既然沒戲唱了,紅紅也豁出去啦,把事先藏在包袱中那套女裝裡的迷藥,一股腦全握在兩手中,決心把這小夥子擱倒,再去助宋一刀對付錢如意。 可惜她不是“正牌”唐詩詩,否則用“瑤池仙步”,杜小帥的“幽靈十八扭” 就要吃癟了。 小夥子可愈“玩”愈來勁兒,也不忙著出手,只是東扭西扭地,誘使紅紅連發射迷藥,憋想:“你娘咧!就不相你能‘生’得出來,射完了就沒得玩了吧!” 紅紅也注意那邊的戰況,眼見宋一刀的刀法雖凌厲,但苦於奉命要活捉錢如意,始終不敢使出殺手,以致放不開手力拼,反而處處受製,逐漸落於了下風。 她愈急,就愈亂,是被小夥子耍著玩嘍! 唐詩詩身法愈來愈快,也開始伺機出手了。 只是他並無意傷這少女,同樣也打算來個活捉,也好逼問出黃花島上的情況。 紅紅突然撲近小夥子,將雙手僅剩的兩把粉未,全部發射出去。 杜小帥一個拔身而起,凌空一式“鴿子翻身”,落向紅紅身後,順勢一把抓住她,猛往下一扯。 紅紅整個人撲出,衝跌了出去。 紅紅還來不及爬起,不料宋一刀竟放棄錢如意,一個暴退,按著掠近到她身邊,掄刀就砍。 杜小帥情急之下,突向宋一刀雙掌齊發,兩股掌力呼嘯而至。 紅紅嚇得魂都飛啦,機警地就地一滾,滾了開去。 宋一刀來不及再砍第二刀,杜小帥和錢如意已雙雙撲來,使他一看情勢不妙,忙轉身就逃。 他仍俊傑是也!識時務嘛! 雖然他的任務沒能達成,但他已得知“血轎”主人就是錢如意,回去也勉強可以交差了。 只可惜未能殺得紅紅滅口,萬一她供出島上的機密,即可是件麻煩事兒。 杜小帥剛要追去,已被錢如意喝阻:“帥兒,讓他去吧!”小夥子難得的聽話,遙向遠去的宋一刀大聲叫道:“宋一刀,咱們的帳還沒算清,你給我等著。” 才一眨眼,宋一刀人影都不見了。 杜小帥轉身一看,紅紅居然未逃,伏在地上痛泣不已。 不過話說回來,錢如意就站在她身邊,要不也逃不走! 杜小帥走近紅紅身邊,訕言:“好啦,好啦,有什麼好傷心的。” 紅紅仍然伏在地上,憤聲泣道:“宋一刀好狠,我未能完成任務,又不是我的錯,至少也得由幫主發落,他竟想殺我!”杜小帥憋聲:“所以哪,在‘一統幫’裡混,命早晚給混沒了!紅紅哭得更傷心了。 錢如意和顏悅色道:“姑娘,你起來,不用害怕,我不會殺你的。”紅紅不敢抗命,止住哭泣站了起來。 紅紅上前跪下:“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錢如意淡淡一笑:“起來吧。” 紅紅恭應而起,又謝了一聲:“多謝前輩……”杜小帥懶得聽這些廢千方百計,斜睨著:“你臉上的面具,藉我看看好不好?” 紅紅點點頭,小心翼翼地順著下巴至兩邊耳根,輕輕搓揉一陣,卷起一層薄薄的皮邊,才慢慢向上揭。 等她將整片人皮面具揭下,露出本來真面目,果然正是畫舫船艙裡見過的那少女! 杜小帥不由地贊不絕口:“哇 !這個人皮面具,做的有夠好,是巧奪天工啊!” 錢如意對這玩意並不特別感興趣,她只道:“姑娘,你可帶有解藥?” 紅紅搖頭道:“一個時辰之後,幾個姑娘就會自然清醒過來。”錢如意輕喟一聲:“那我只好在這裡等上一個時辰了。”杜小帥癟急得很:“娘! 不行啊,詩詩被他們抓了去,還關在黃花島上吶! 杜小帥便將整個的事,從頭屋尾,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錢如意聽,沉吟一下:“哼!這樣看來,‘一統幫’是想把各大門派的人全引來,來個一網打盡吶!” 紅紅忍不住道:“幫主已下令,除了錢前輩和杜公子要活捉,其他人一律格殺勿論!”杜小帥不屑地撇了撇嘴:“美的冒泡,他行嗎?” 紅紅道:“杜公子,今晚已親眼看到,姓馬的他們想用木筏強行渡湖,結果死了那麼多人,聽說不但湖裡遍設了‘刺椿’,還放了了成千上萬的‘食人魚’……”錢如意眨眼:“‘食人魚’?” 紅紅點點頭:“那是一種兇狠殘暴的魚,只要人一落水,它們就群起攻擊爭食,所以叫做‘食人魚’。除此之外,還有幾十具‘鐵鯊’,形狀很像大白鯊,是以精鋼建造的,頭部布滿網齒,可以快速旋轉,由人在裡面操作,利用頭部旋轉使‘鐵鯊’向前推進,尾巴就是它的舵。而它是潛在水面下前進,木筏或船隻遇上它,就被絞打成肉醬,也會被‘食人魚’吃光!” 杜小帥怪叫道:“畦 !簡直像科幻小說嘛!” 紅紅接下去道:“島上還有兩百名弓箭手,用的是火箭,想要強行登上黃花島,還真的有得拼呢!” 錢如意急道:“那得趕快通知各門各派的人!” 杜小帥賊樣弄笑:“娘,這個沒問題,丐幫的護法勾大哥,他已親自嘗到滋味,這會兒早就去報告丁幫主他們啦。” 紅紅鄭重其事道:“他們只見到‘刺椿’和‘食人魚’,還不知道有更厲害的‘鐵鯊’啊!” 錢如意想了想道:“我想他們的攻勢受阻,吃了苦頭,一定會從長計議,不敢再輕舉妄動的。姑娘,你剛才說,一統幫主下令,要活捉我和帥兒!” 紅紅點頭道:“是的……” 壯小帥憋道:“娘,孩兒忘了告訴您,一統幫主曾親口對我說,要等把娘抓去,讓您親眼見到他殺我呢!” 錢如意全身一震,若有所悟地嘆了口氣,悲憤道:“帥兒,娘的判斷果然沒有錯,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杜小帥心知他所指的是什麼,一時心亂如麻,癟樣地望著錢如意,像個孩子地問道:“娘,那咱們該怎麼辦?怎麼辦……”錢如意更亂了方寸,沮然一聲長嘆,把杜小帥擁進懷裡,輕撫著他的頭髮!淚水卻禁不住潸潸而下……※※※黎明,天色仍是一抹灰濛濛的,使得燒成一片焦土的橋鎮,更顯得淒涼,看上去慘兮兮的。 “臨猢客棧”已成了一堆廢墟,仍然穿得花枝招展的範桃花,坐在一個燒成黑色的石磨上發呆。 她兩眼望著灰暗的天空,不停地喃喃自語:“叫我去找‘血轎’……到那裡去找……”就在這時,鎮頭那邊似乎有了動靜。 範桃花警覺地抓起置于身邊的包袱,急忙跳起身來,躲到斷坦殘壁後去。 向鎮頭看去,遙見一個身穿“壽衣”的人在前,後面跟了七八個人,走路居然連蹦帶跳的,就像傳說中的殭屍! 範桃花看得驚詫,憋想:“你娘咧!天都亮了,鬼怎麼現在才出現?” 這一行人一進入鎮內,領頭的那人便東張西望,開始各處搜尋。 這傢伙,難道是在瓦爍堆裡,想找點“剩餘物資”,發筆火災財?似乎很失望,連連搖著頭,一路搜尋過來。 距離愈來愈近,範桃花這下看清楚了,領頭的傢伙,雖然那張臉和一身打扮,都活像個殭屍,但更令她吃驚的,卻是跟在這人身後又蹦又跳的,竟是她曾見過的“血怪”尹風,以及七個“骷髏”!尹風那夜已死在杜小帥手下,怎麼又“復活”啦! 範桃花這一驚非同小可,真個是嚇得屁滾尿流,“噗”地一個響屁,接著不但尿失禁,連屎也拉了一褲當! 哇 !這屁還真響,使那領頭的人猛然一驚,立時張開雙臂,示意後面跟著的八“人”停止前進。 領頭的人聽覺真靈,居然能聽出屁聲從那裡來,身形一掠,直射範桃花藏身斷坦殘壁前,冷聲喝問:“什麼人在那裡躲著放屁?” 範桃花噤若寒蟬,嚇得她全身顫抖,幾乎暫時停止呼吸,偏偏肚子不爭氣,不跟她合作,又“彭”地放了個更響的屁。 那人一個蹦跳,直直地落在了那堵斷牆前,手一伸,指著範桃花藏的位置喝道:“放屁能嚇得了我?出不出來!”範桃花心知躲不住了,硬著頭皮閃身跳出,雖然怕得快休克了,還是力持鎮定:“哼!出來就出來,誰怕誰?” 那人打量她一眼,陰森森道:“原來是個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醜婆娘!” 範桃花最恨人罵她饒,氣得連恐懼都忘了,回罵道:“你自己才像個鬼!” 那人眼皮翻了翻:“我不是鬼!” 範桃花哼聲道:“也不像人!” 那人乾笑兩聲:“答對了,我是活死人!” 哇 !他就是那古墓派掌門霍斯仁(活死人)! 範桃花這叫化果然是江湖通,一聽活死人自報名號,嚇得連聲音都發抖: “你,你就是古墓派掌門?” 活死人很神氣地把胸一挺,昂然道:“如假包換!”範桃花連連搖手道: “不必換了,不必換了,我跟你們墓派沒交道好打,再見!” 說完扭頭就要溜,卻被活死人厲聲喝阻:“站住!”範桃花只好止步:“幹嗎?我這不是站著的,又沒坐下!” 活死人又打量她兩眼,忽道:“唔……我好象在那裡見過你這醜婆娘?” 範桃花暗自一怔,猛眨眼:“不會吧,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活死人想了想突然肯定地道:“對啦!你就是那騎小毛驢,跟姓杜的臭小子,還有個臭丫頭在一起的那個‘三八’!” 範桃花氣得回敬一句:“你才‘四九’!” 活死人怒問道:“那小子呢?” 範桃花怒問道:“你管不著!” 活死人乾笑兩聲:“是嗎?隨即取出個小竹哨,連吹了三聲。 只見停在數丈外的尹風及七個“骷髏”,竟直撲而來,各佔個位,把範桃花包圍住了。 範桃花定神一看,才發現那七個“骷髏”,只是臉上戴著個骷髏面具,身穿緊身黑衣,畫出白色骷骸而已,幸虧天色已亮,要是深更半夜出現,真能把人活活給嚇死。 她想到了,這是當年與古墓派齊名,相當有“拼頭”的“骷髏七友”! “骷髏七友”在太湖的西洞庭山小由、被唐雲萍吸盡元陽死在山洞裡,還割了他們“那玩意”,怎麼又“復活”了,而且還聽命於他們的死對頭活死人? 範桃花尚不知“骷髏七友”樂極生悲的下場,但尹風被杜小帥所殺,卻是她親眼見到的! 這娘們平時雖是天不怕地不怕,出名的凶悍潑辣,這時心裡也發起毛來,因為她突然想到了傳說盡中的“湘西趕屍”!但那是夜深人靜時於的勾當,怎麼天都亮了還“加班”? 活死人見她呆得似根木頭,站在那裡不吭氣,不禁怒哼一聲,喝問:“醜婆娘!我問你那小子人呢?” 範桃花這才回心神,鼓足勇氣道:“莫宰羊(不知道)!”人影乍晃,活死人已到了面前,伸手就向她當胸一把抓去。 這娘們雖然醜,畢竟總還是個女人嘛。 女人的胸中屬於“禁區”,尤其江湖中公認,攻擊女子胸部和下體是犯忌的,只有下三濫的貨色,才百無禁忌,照攻不誤。 範桃花罵:“下流!”一個暴退,避了開去。不料活死人跟看欺近,而且手臂暴長一尺多,便身後破尹風守住的範桃花不敢再退,冷不防被一把抓個正著。 “絲……”地一聲破裂響,她的胸襟已被撕開一大片,露出粉紅色的肚兜。 哇 !這娘們醜歸醜,愛美是女人的天性,肚兜倒是挺鮮色的!驚呼一聲: “礙…”她顧不得身涉險境,急忙雙手抓著包袱遮擋在胸前。 你咧,真是醜人多作怪,就算脫光了,請人看還懶得瞄呢!看了還真倒胃口! 活死人更是對女人毫無興趣,尤其這麼醜的母夜叉。 只見他雙臂齊張,向範桃花疾撲,口中還大叫道:“給我死!” 範桃花嚇得忘了身後尚有尹風,一個暴退,正好送了上去,被尹風一把抱個正著。 血怪就是血怪,從她身後張口就朝脖子上咬去,大概幾天沒飲人血,想解解饞啦! 範桃花嚇得快抓狂了驚叫道:“啊!你要幹嘛……”幸好活死人及時大喝一聲:“放開……”尹風倒比個龜孫子還聽話,已經吸住範校花的脖子,聞聲立即把口鬆開。 範桃花雖然“口下”餘生,想起那夜尹風吸馬血的情影,不禁嚇得魂不附體,身子一軟,整個人都癱瘓了,吊掛在尹風的兩條臂彎上。 活死人走上前,冷森森道:“醜婆娘,沒什麼好怕的,何必嚇成這樣,雖然你已經死定了,但老夫可以讓你再活過來,就跟他們一樣!” 範桃花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那夜分明見到尹風被殺死,今天居然又“活” 了過來。 儘管她自認為江湖通,可也沒聽過這種怪事!但想來一定是嚇死人的可怕! 她不由得驚叫:“不!不!我不要跟他們一樣,我不要……”活死人趁機威脅道: “那你就老老實實告訴我,姓杜的小子那裡去了?” 範桃花不敢亂瞎拿,照實說道:“他去黃花島了……”活死人喝問:“真的?” 範桃花可不敢說“如假包換”那俏皮話,記點頭道:“真的!絕對不假,你不信可以……。” 活死人突然嘆道:“欸!有夠衰的,苦研多年‘再生人’,已經實驗成功,只差龍血就可大功告成,仿偏……萬一他小子落在‘一統幫’手中,我可就沒戲唱了!” 範桃花憋聲道:“我,我已經說了實話,告訴你杜公子去那裡了,你可以放了我吧?” 活死人獰笑道:“我可以放你,不過你身後那位老兄,他已多日沒嘗到新鮮人血了,你得順便問他,舍不捨得放棄這頓豐富的早餐埃”範桃花癟急:“可是他聽你的……”活死人搖搖頭道:“我不能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 如今隨時要他為我拼命,怎麼能不讓他把肚子餵飽?“範桃花都簡直是歇斯底里嚷叫道:“他根本早就死了,又不是活人,還有什麼命好拼!” 活死人聳聳肩道:“血怪,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範桃花剛驚叫出一聲:“不……”尹風又低下頭,張口就向她脖子咬去。 回身一看,遙見一頂血紅色的宮轎,由八名少女抬著,轎前尚有一男一女開道,轎後跟著兩名中年壯漢,正飛奔而來。 活死人失聲驚呼:“血轎!” 他可惹不起“血轎”,急將竹哨一吹,馬上開溜。 尹風還捨不得放下範桃花,把她挾在脅下,跟著活死人一人蹦一跳地逃走。 一條人影疾奔而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活死人定神一看,哇隹隹,竟然正是他要我的杜小帥! 杜小帥乍見這票人,個個都曾經見過,不由看得猛眨眼! 尤其認出尹鳳是被他親手殺死的“老怪物”,而“骷髏七友”也“已被唐雲萍一一解決,怎麼又出現在這燒成一片焦土的小鎮上? 再一看範桃花不知是死是活,手上仍緊緊抓著那個包袱,斜睨著眼道:“活死人,你倒真是陰魂不散,又從太湖跑到這裡來裝神弄鬼了啊!” 活死人眼看“血轎”已近,情急道:“後會有期!”說完連尹風和“骷髏七友”也不要了,轉身就逃,要“繞跑”。 杜小帥那能讓他走,急施“幽靈十八扭”身法,又擋住了他的去路,嘲訕: “想走?慢慢等吧。” 活死的情急拼命,狂喝一聲,突向小夥子撲去,出手就攻。 杜小帥連閃兩閃,賊笑道:“哇 ,玩真的?” 活死人沒有他這麼輕鬆,哪有時間鬥嘴,只顧一味猛攻,打算全力一搏。 杜小帥仍然施展“幽靈十八扭”,好象鬧著玩似的,並不出手還擊,反正絕不讓他逃走就是了。 活死人眼看“血轎”已停下,而杜小帥又來個死纏活纏,使他難以脫身,這才將竹哨放在口中,連連吹出短急的哨聲。 這大概是攻擊信號,只見尹風仍然挾著嚇昏的範桃花,與“骷髏七友”齊向杜小帥疾撲。 小夥子還想多“玩”一會兒,卻聽“血轎”裡發出錢如意的喝聲:“帥兒,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別再抓狂(發瘋)啦!”杜小帥應了一聲,這下可不玩假的了。 只見他雙手運定真力,配合“幽靈十八扭”身法,以“君印手”連連攻出。 掌力所及,只吸“轟轟”連聲,七個骷髏已紛紛倒下。 血怪尹風仍然挾著範桃花,奮不身撲向杜小帥。 小夥子怕掌力傷了尚不知是死是活的範桃花,癟得他不敢出手,急以“幽靈十八扭”扭開這老怪可是得理不饒人……沒理也照樣不饒人,反正是不饒人就對了。 只見他根本就抓狂啦,那全身毛茸茸活像只大猩猩的身軀,仍像上回一樣只圍了條深紅色“迷你裙”,張牙舞爪地連連疾撲。 杜小帥又想來次“西班牙式鬥牛”,但想到自己親娘在場,把這老怪物的短裙一扯掉,來個原形畢露,實在太難看啦!尤其這會兒天色已明,不是在夜裡,這傢伙活像只大猩猩,赤身露體的又蹦又跳,大演“穿幫秀”,那樣子,恐怕能叫看的人連吐三天喲! 偏偏這老怪毫不在乎,短裙隨著他的連連疾撲,不斷掀起飄動,穿跟沒穿也差不多。 瞧他這副德生,哎呀呀,真他娘的有傷風化! 杜小帥正待伺同出手,把這老怪物擱倒,搶救下範桃花,不料活死人的一陣急促竹哨聲中,被小夥子擊倒的“骷髏七友”竟然又直挺挺地跳了起來。 哇 !這是什麼飛機呀,居然死了能活來,活了又打不死呢!可惜“心匕” 不在身上,否則用那張天師的遺物,必有有鎮邪製魔的威力,讓這些“異物”一個去安息了。 骷髏形同行屍走肉,似乎不懼小夥子的掌力驚人(他們根本不能稱人),直挺挺地又蹦又跳,活象鷹屍般撲去。 杜小帥的“幽靈十八扭”,跟他們“玩”起來可帶勁和了,只見他左一扭,右一閃,使“骷髏七友”,連連撲空,等到迴轉身過來,早已不知他的去向。 活死人看在眼裡又驚又急,口中的竹哨猛吹,七個“骷髏”加上挾著範桃花的老怪物,連蹦帶跳,撲來撲去的亂成一團。 這一下可熱鬧了,杜小帥就更來勁兒!像只穿花蝴蝶似的,在他們之間穿來穿去,其實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尹風,一心要從老怪物手中先把範桃花搶救下來。 “血轎”停在那邊,始終按兵不動,錢如意這時坐在轎中,從轎簾後把一切看在眼裡,雖覺這寶貝兒子太會胡鬧,但見他施展的“幽靈十八扭”,能把雙方八九個“人”,搞的陣陣腳大亂,倒也感到十分欣慰。 只是覺出這“幽靈十八扭”,跟天山派的“瑤池仙步”,比起來,實在差了大截。 如果對方輕功身法更高竿,那她的寶貝兒子可就要吃癟啦! 但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除非是她親自出手。 他們母子相認後,杜小帥曾把一切告訴了母親,只把“限制級”的部隊省略,由於事關唐詩詩,小夥子不得不把唐雲萍的情況說明,在太湖西洞庭山的山洞內,殺死“骷髏七友”的情節。 錢如意在天山時,曾聽天山神尼述說洪薇的濫殺成性,自然也提及同為七大魔頭之一的活死人。 記得天山神尼說過,古墓派的獨門邪功,可說是天下邪功中最邪惡的一種,尤其活死人苦研多年的“再生人”,是要把活生生的人弄死,再“死”而復“生”,成為不知懼怕與痛苦,更不怕死的“敢死隊”。 當然,他對“人馴還很挑剔,專要找林中有知名度的,或是江湖高手,“做卡斜(爛角色)根本看不上眼。 如果他的“實驗”成功,大量製造“再生人”,那整個武林就是“古墓派” 的天下了。 可惜這魔頭運氣太衰,正在邛山古墓內加緊作“實驗”,偏偏“骷髏七友” 跑來攪局,不但使他多年苦研的心血泡湯,古墓派也要殲滅,差一點連他的老命都報銷吶!事隔多年,如今風水輪流轉,“骷髏七友”死在唐雲萍手下,沒關仔還卻變成了活死人的“再主人”,恐怕連他們自己都意想不到。 遺憾的是活死人未能獲得“血龍”之血,功虧一旦,這幾個“再生人”,充其量只是毫無生命的“機器人”,沒有“靈性”,還不能真正的“再生”。 否則的話,活死人只要用“心靈感應”,發號施令,即可隨心所欲,等於自己親手迎敵了。 那樣一來,縱然毀掉千百個“再生人”,他卻連汗毛也未損傷一根,試想這種邪功有多厲害? 錢如意既看出“骷髏七友”成了“再生人”,又知他們是被唐雲萍所殺,突然靈機一動,吩咐轎旁的少女,把看得差點沒拍手叫好的紅紅叫到轎車前來,面授機宜一番。 並且吩咐一名中年壯漢,將被宋一刀砍殺的兩人,遺留下的劍交了一把給紅紅。 紅紅依計,又戴上人皮面具,持劍疾掠去。 杜小帥這時正感毛火很,每次欺身近老怪物,剛要出手搶救範桃花,就被“骷髏七友”一個接一個的撲來,使他不得不大跳“扭扭舞”,差一點把腰都扭斷啦! 那可好了,落得跟他師父一樣,師徒兩可真的是“克紹其裘”!突然一聲嬌喝,紅紅已來到面前。 “骷髏七友”現在既不是“活人”也不算“死人”但一見紅紅那張臉,竟仿佛見到索命鬼似的,不由地齊齊一怔,一個個僵立不動了。 紅紅想不到錢如意這一招還真管用,立即厲斥:“哼!你們難道不覺得已經被我殺?還不快快去陰曹地府報到,去遲了鬼門關打烊不收你們,那就成了孤魂野瓜,永不得超生!” 嘿!不信邪都不行,“骷髏七友”一聽,竟一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活死人大驚,急將竹哨吹出一長兩短的哨聲,連軟兒遍無效,只好取下竹哨大叫道:“你們已經是”再生人‘,永遠不會’死‘的,快起來!快起來…… ““骷髏七友”身子剛一動,紅紅喝道:“你們已經死了,快去陰曹地府報到!” 隨即念起了“金剛經”來。 活死人急得差點沒吐血:“你們沒有死啊!起來……”可惜“骷髏七友”不再動彈了,在他們的“潛意識”中的,只記得自己是被眼前這個少女所殺。 突見他們穿的“骷髏衣”,如同氣球洩了氣似的癟了下去,隨即化為一灘血水,發出一股腐屍般的惡臭。 只聽活死人像死了爹娘的悲聲痛哭:“完了!完了!我的心血全完了……” 杜小帥趁機以“幽靈十八扭”,身法出其不意地欺身而至,出手如電,一把奪去他手上的竹哨,放進口中就一陣亂吹,而且亂蹦亂跳。 哇 !這下可熱鬧了,只見老怪物居然跟著他亂蹦亂跳,兩人好像在比賽跳非州土人的‘戰舞“。 杜小帥嘴裡吹著竹哨,一張嘴真忙不過來,不時還得拿下竹哨怪叫幾聲,全身又左扭右歪,害得只能直行蹦跳的老怪物夠怪了,身子僵硬不夠靈活,還沒扭兩下就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了。 老怪物還真固執,人倒下去了還捨不得放開挾著的範桃花。 杜小帥回過身來,賊樣笑著:“怎麼不跳啦?” 老怪物瞪著一對失神的牛眼,直直地看著小夥子,那樣子活像得“蒙古症” 的低能兒。 杜小帥現抄現買,也學紅紅道:“你難道不記得,那夜在竹林外吸馬血,被我殺死了嗎?還不快快去陰曹地府報到,去遲了鬼門關打烊不收你,那就成了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啦!” 老怪物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翹翹了,被小夥子這一提醒,才猛然記起那夜竹林外的情景! “哇! 直挺挺地躺著不動了。 就在這時,活死人抓狂啦,身形暴起,以捧球“盜壘”的撲勢,直向小帥撲去。 紅紅驚呼一聲:“杜公子當心! “鐺”地一聲,她的劍被活死人揮手震飛,身子也跟著跌了開去。 哇 !活死人當年能躍身七大魔頭之一,還真不是蓋的,就憑這一徒手擋劍的功夫,便可看出他的功力果然深厚。 而他的撲勢並未停頓,直撲杜小帥面前,雙臂齊張,好像要把小夥子活活掐死。杜小帥哪會伸長脖子讓他掐,身形一晃一扭,不但閃避開對方的撲勢,反而欺他的背後。 小夥子一彈耳餘,猛然記起在太平縣城裡的“留香院”,破了西門小郎武功的那回事,憋想:“練邪功的‘罩門’各有不同部位,那小子的‘罩門’在‘氣海穴’。 巢蕪老君的武功,似乎在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下,那夜蘭瘡發作,被我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當場就痛得昏死過去,可能是被踢中了‘罩門’,這活死人的‘罩門’也不知在裡……不過沒關係,我一向運氣特別好,也許被我這瞎貓碰上死老鼠呢! 這倒不是活死人太大意,他自恃一身“腐屍功”,經常故意露出破綻,誘使對手趁機搶攻,一跟他身體任何部位接觸,那就上了大當,非中毒不可。 哪知小夥子是是百毒不侵的“怪胎”,這下可弄巧成拙,夠他受的了。 三處大穴被點中,已經很難過,偏偏活死人的練功“罩門”正在“督脈”與“會陰”之間的“鶴口”穴部位,被小夥子一腳,踢了個正著。 “啊!哇……”驚呼慘叫聲中,活死人全身向前撲跌了個狗吃狗屎,趴在地上不動了。 杜小帥趕上兩步,一腳踩在他的後腰上,邪笑:“你娘咧!別裝死,快起來繼續‘玩’啊!” 活死人咬牙切齒地恨聲道:“臭小子!你也太狠了,竟然破了……破了我的……”話未說完已昏死了過去。 杜小帥又叫又跳:“哇 !說簽中‘特尾’啦!” 紅紅拾起被震飛的劍趕過來,雙手握劍,照准活死人背心就要刺下,杜小帥一揮手惹笑道:“不必殺他,就讓他變成個真正的‘活死人’吧!” 這少女不放心道:“杜公子,不行,待會兒他清醒過來又會作怪的。” 杜小帥捉笑:“安啦!他的邪功已經被我破了,醒過來發現自己已是廢人,說不定不想活了,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呢。” 紅紅“噗哧”一笑道:“愛說笑!豆腐怎麼可以撞死……”她的話尚未說完,“血轎”那邊已傳出錢如意的聲音:“帥兒,你瘋夠了沒有?” 杜小帥吐了吐舌頭:“夠啦! 紅紅已決心脫離“一統幫”,跟定了錢如意和杜小帥,自然對小夥子十分巴結,當下那敢怠慢,忙不迭過去從老怪物脅下,把範桃花拖了出來。 就這一會兒,老怪物已化作一灘血水,發出比“臭死魚”更臭的異味! |
第四十五章
“血轎”停在山下的竹林內。 錢如意獨自悠閒地坐在一塊青石上,看著杜小帥指揮,大家忙著趕製風箏。 這個風箏可真夠大,足可列入“金氏世界記錄”。 它是一只大蝴蝶,光是展開的兩對翅膀,就有三丈七八,身體也有兩丈來長。 骨架是用竹子剖開,削成竹條綁扎成的,竹林裡有的是竹子,就地取材,要用多少有多少,一點成問題就不知將用什麼來“糊”它了。 杜小帥一面親自動手綁扎,一面向身旁的錢如意輕聲道:“娘,到底這頂宮轎原來乘坐的那位老太太,她究竟是什麼身份?”錢如意問道:“你想追查‘血旗令’的下落?”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沒啦,詩詩那天跟孩兒提到,她曾經跟幾個姑娘閒聊過他們,她們和那四位大叔,是奉命護送老太太到蘇州城外,約好到時候會有人去接的,詩詩猜想去接的人可能就是她娘。 這些姑娘雖不清楚是誰去接老太太,但她們總知道是誰派她們護送的吧。 “錢如意道:“我也問過他們,他們只是奉命護送那位老太太,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杜小帥眨了眨眼:“他們的師父是誰?” 錢如意笑道:“你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啊!告訴你吧,他們的師父姓黃,是退休的老鏢師,如今在京城開了間武館是不是想去京城找他?”杜小帥揉揉鼻子有點糗:“以後再說啦,現在這裡的事還忙不過來呢。” 錢如意沉吟了一下,忽問道:“帥兒,你想出的這個怪點子,真能管用嗎?”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惹笑:“到時候就‘栽’(知道)了,不過,這”可在老天爺幫忙,諸葛亮在此沒錯,但得要能借到東風才行埃“錢如意眉頭一皺,憂形於色:”帥兒,這樣太冒險了吧?! 可是照紅紅說,根本不可能,大概遊不到一半,就被湖中的‘食人魚’啃光了,還嫌我肉少不夠分呢! 只要讓我‘空降’到島上,不把‘一統幫’搞他個天翻地覆才怪!……如果你遇上了‘他’呢?” 杜小帥笑得很苦:“你說一統幫主?” 錢如意微把頭一點,正色道:“他已決心要親手殺你,但你……你卻不能殺他!” 杜小帥真是癟透了心,不再說話了。 大伙兒默默綁扎,不一會兒已將整個風箏骨架扎好。 杜小帥親自檢查一遍,看看扎的夠不夠牢固,認為滿意了,才命兩名少女去把帳蓬取來。 哇 !他還真會動腦筋,又來個就地取材,這下好好的一頂帳蓬可報銷了。 “血轎”的底層,簡直就是個小儲藏室,又象百寶箱,裡面包羅萬象,連剪刀,針線這些玩意都有。 本來嘛,錢如意本身是婦道人家,又帶了八名少女,經常置身深山密林中,從不投宿客棧,日常用品必須樣樣齊備,少了一樣就麻煩啦! 可是沒想到,竟會讓小夥子派上了用常 他拿起大剪刀,先向錢如意逗笑:“娘,帳蓬先藉給孩兒用,改天賠您一個又新又大的。” 錢如意還能說什麼,只好報以苦笑。 杜小帥得到娘的批准,便指揮起來,大伙兒一齊動手,將帳蓬整個拆開,攤開成一片片的。 小夥子有板有眼,把拆開的一片片帳蓬,蒙在風箏的骨架上,照著適當大小剪裁。 但風箏面積大,怎麼拼湊還是不夠。 這下可傷腦筋了,臨時上那裡去找布啊? 不用擔心,小夥子的怪點子多的是,只見他在錢如意耳旁輕聲嘀咕了幾句,錢如意便斥道:“胡鬧!” 杜小帥卻嘻皮笑臉:“娘,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改天孩兒買新的賠她們就是了嘛。” 錢如意斷然道:“不行!這麼冷的天,要她們挨凍哪!”杜小帥一副撒嬌相,噘著道:“娘,您看快起風了,東風就快來,我這個諸葛亮怎麼可以沒有準備好嘛……”錢如意仍然搖頭道:“這個主意絕對不行,你可以把風箏改小一點呀。” 杜小帥揪成了個包子臉:“娘,知道孩兒有多重嗎?好幾十斤哪,風箏太小載不起我,掉進湖里可玩不起來啦!” 風箏終於大功告成,現在要試飛了。 八名少女分為兩組,合力各抬起蝴蝶風箏的兩對大翅膀站好,紅紅與範桃花則抬著尾部。 杜小帥由兩名中年壯漢協助,在十餘丈外緊緊抓索,大喝一聲:“放手!” 抬著風箏的十人一放手,杜小帥他們三人就掉頭拔腳飛奔,大蝴蝶便向空中升了起來。 巨大的風箏逆風而起,逐漸升高。 杜小帥他們向曠野飛奔,不斷將手上長索放出,直到只剩下幾尺才停止。 哇 !大風箏的力量好大,要不是杜小帥功力深厚,加上兩名中年壯漢協助,簡直就要讓他飛啦! 範桃花,紅紅及八名少女,看得忘了寒冷,一個個興奮地鼓掌喝采。 連錢如意也眉開眼笑,為她這“天才兒童”的兒子偉大成就,感到無比的欣慰。 杜小帥更是爽到了極點,又跳又笑地大叫:“行啦!萬歲!萬歲……”錢如意突然眉頭一戚,想到了個大問題,長索只有百來丈長,風箏如何能飛到黃花島的上空的,讓小夥子空降而下?況且,這麼大的風箏,目標顯著,島上的人不都是瞎子,絕不可能有看沒有見,只怕人還沒降落,就成了他們的空中飛靶!但她見兒子這麼興奮,實在不忍心潑桶冰塊讓他涼啊涼的掃興! 試飛成功,杜小帥便一聲令下:“收!” 一名中年壯漢立即上前協助,幫著他將長索一把一把往下拉,另一個則將回的長索,在臂與肘上繞成一圈一圈的。 風箏逐漸落下,十個女子一擁而收,合力把它接祝錢如意忙過來問道:“帥兒,你有好幾十斤重,這風箏吃得住嗎?” 杜小帥充滿信心,眨眼道:“安啦!我馬上試給您看,飛不起來我就放棄。” 錢如意無可奈何,只好叮嚀道:“千萬小心啊!”杜小帥笑了笑,指揮十個女子把風箏抬回原來位置,自己把兩腳套進大蝴蝶腹下的兩個環索,再雙手抓住前方的橫架,交待十丈外緊緊抓住長索的兩名壯漢:“我叫一二三,你閃就開始向前跑。” 然後吩咐十名女子道:“他們一跑,你們就快放,好了,現在準備,一……二……三…”“三”字一出口,就見兩名壯漢向前拔腳飛奔,十名女子也同時放開了手。 就在錢如意提心吊膽時,風箏向空中升了起來。 杜小帥“呀呼!呀呼……”地怪叫著,風箏愈升愈高,看得下面的人更是齊聲歡呼,鼓掌喝采。 長索將要放完時,突然吹起一陣強風,兩個中年壯漢拉不住了,被拖得直向後退。 錢如意見狀大驚,立即掠身趕去,助他們一力,施展出“千斤墜”功夫,才使空中的風箏穩祝但風力太強,拉得緊緊的長索突告崩斷,只聽眾女嚇得齊聲驚呼! “礙…” 這下小夥子可成了樂極生悲,嘗到了斷線風箏的滋味!只見大蝴蝶隨風飛舞,愈飄愈遠,片刻間已飄過山頭。 錢如意大驚失色,帶著眾男女急起直追。 一轉眼,大風箏已旋轉著直墜而下,落向了山後。 錢如意他們翻越山頭,一路追尋下去,卻已不見了那只大蝴蝶的影蹤。 幸好範桃花的那身花衣衫特別醒目,見它高掛在樹梢上迎風招展,大個兒奔近一看,衣衫已成了破布條,掛在樹上是沒錯,風箏卻已掉落在山溝裡。 杜小帥摔得鼻青臉腫,坐在地上看著破碎的風箏發呆!直到大伙兒到了他面前,他才抬起頭來癟笑不已。 錢如意忙趨前關心地問道:“帥兒,摔傷了沒有?”小帥一臉臭相:“人是沒傷,風箏……”錢如意斥道:“別再提風箏了,你又不是表演特技,想玩命哪!”杜小帥霍地跳起來:“大家快來幫忙,把風箏抬上去修理啊!”錢如意喝阻道:“帥兒,你……”杜小帥有聽沒有到,指揮著二男十女,合力把鳳箏抬出山溝,氣得錢如意直跺腳,卻又對這寶貝兒子設法度哪! 欸!天下父母心啊! 這下大伙兒可被小夥子整慘了,一個個累得精疲力盡,翻山越嶺的把那大的風箏,抬回到原來的曠地上。 不過,這倒是禦寒的好方法,經過這一番折騰,大家都是滿身大汗。 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但整修可又有麻煩了,折斷的骨架可以接上,可是能用的布料全部用完,加大家的衣服都被拆開,這會兒修補上那裡去找布嘛?錢如意連大披風也派上了用揚,她身為“血轎”主人,總不能把一身宮裝脫下,只在“內在美”的內衣褲吧?!那太不象話!整修工作可不能停,範桃花馬上表現出壯烈的一面……毅然脫下了肚兜。反正她也不在乎別人看。 其實,她就怕人家不屑一顧呢! 紅紅和八名少女一看她脫下肚兜,雖然很不意思,也只好硬著頭皮照脫不誤了。 這一來可了,十個女的全成了上身赤裸,僅留下一條內褲,那可不能再脫啦! 錢如意頓時又好氣又好笑,拿這寶兒子沒有一點皮調。 好在那兩中年壯漢讀過聖賢之書,深知“非禮勿視”的道理,連正眼都不敢“瞄”她們。 杜小帥當著錢如意面,更不敢露出“豬哥相”,還得裝出一本正經的,忙著指揮大家進行修補。 忙活了整個上午,整修工作終告完成。 小夥子把斷繩結處仔細檢查一遍,才走向錢如意面前笑:“這回沒問題啦!” 錢如意給他個大白眼道:“帥兒,你真是的是太不像話了,這會兒萬一被外人撞見,成什麼體統!” 杜小帥揉揉鼻子道:“安啦!這會兒各路人馬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了,誰還會跑來這裡偷看!” 錢如意嘆了口氣,忽問道:“你有沒有把握,用風箏一定可以把你送上島去?” 杜小帥笑得很賊:“孩兒已算過風向,天一會由西南風轉為東北風,到時候風箏升到空中,我只要把長索斬斷,風箏便會飄向黃花島上空,孩兒可以操縱蝴蝶翅膀,控制它向下降落……”錢如意截口:“萬一控制不住,落進了湖裡呢?” 杜小帥聳聳:“孩兒的運氣不會這樣衰吧?再說,愛拼才會贏啊!” 這時紅紅走了過來,反正她全身上下,早被小夥子看光光啦,也就不在乎了,她大大方方地道:“杜公子,我把島上的情形說一說,你現在有空嗎?” 杜小帥呵呵弄笑:“當然有空,我正準備要去問你吶。” 紅紅便蹲了下來,在地上畫出黃花島的整個圖形,再仔細分出各處的位置,通道,以及所有的明哨暗椿,一一加以說明。 最後她指著一處小方格道:“這是我住的地方,杜公子如果能入這個房部,在床底下有個鐵箱,裡面全是我用的各種迷藥,拿得到的話,說不定能派上用常” 杜小帥微微點了下頭,瞄眼道:“紅紅姑娘,你知不知道唐姑娘被關那裡?” 紅紅搖了搖頭:“當時我戴上人皮面具,去把她換出大鳥籠後,就不知道她被送到那裡去了。不過……”她指著一個大方格道:“這兒是後院,西門飛鳳,還有那姓柳的女人,都被關這裡,唐姑娘也很可能跟她們關在一起了。” 杜小帥眼睛一亮:“你說姓柳的女人,是不是當年的飄花宮宮主,芙蓉玉女柳苔青?” 紅紅聳聳肩道:“大概是她吧,我可搞不太清楚,只是聽說有這麼個女人,連見都沒見過她。” 錢如意忽問道:“紅紅姑娘,你有不同有見過一統幫主的真面目?” 紅紅眨了眨眼:“沒有……” 錢如意追問:“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或者他的來龍去脈?” 紅紅搖頭道:“連他的義子宋一刀,恐怕也不知道。”錢如意失意輕喟: “帥兒,一切你只好見機行事了。 不過,千萬記住,縱然他要殺你也絕不可殺他! 紅紅卻詫異道:“錢前輩,這是為什麼?” 錢如意避不作答,把話岔開道:“大家忙活了一上午,帥兒,轎子裡有些備用的乾糧,卻教他們拿出來,分給大家將就吃些吧。” 杜小帥應了一聲,即向“血轎”走去。 ※※※ 太陽一落山,果然吹起了東北風。 天寒地凍,大伙兒冷得一個個直發抖。 錢如意當年拜在天山神尼門下,由於天山終年為冰雪所封,氣溫奇寒,所以必須先習“禦寒心法”。 按照天山派的門規,一生只能收一個弟子,永遠單傳下去。 如果不是洪薇殺孽太重,被逐出師門,天山神尼也不會再收錢如意了。 這時錢如意見大伙兒被自己兒子整得慘兮兮的,一個個凍得縮作一團直發抖,看在眼裡實在於心不忍。 她也就顧不得門規大忌,當即把“禦寒心法”教會大家,以免他們全被凍成冰棒! 好在大家的武功都有相當的根基,“禦寒心法”也不難練,只要懂了運功運氣的竅門,經錢如意一番臨時“惡補”,馬上就能派上用場,而且發揮出意想不到的神效。 這一來,大伙兒總算身體暖和起來了。 直到二更時分,他們才開始行動。 巨大的蝴蝶風箏,又飛上了天空…… 迎著風勢,兩名中年壯漢加上幾名少女,合力拉著長索奔向湖邊,幸而這一舉不見一個人影。 風箏愈升愈高,順著風向已到了石臼湖的西南方上空,距離黃花島至少還有兩三裡以上呢! 杜小帥居高臨下,整個石臼湖均一覽無遺,奇怪的是島上和湖的四周都毫無動。 連黃花島的城堡中,也只有寥若晨星的光。 小夥子真是覺得奇怪,各大門派的人按兵不動,都在搞什麼飛機啊?是昨夜勾寧和馬飛的人吃了個大虧,落得傷亡慘重,嚇得各大門派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還是……念猶未了,東北風已增強,使得風箏震動不已,搖搖欲墜起來。 杜小帥可不敢大牌,當機立斷,騰出一隻手來,揮劍斬斷了拉得緊緊的長索。 哇 !風箏斷線,就順著風勢飄去。 小夥子就像騰雲駕霧,失去了控制,在空中連翻帶滾地打起轉來。 他不由地大吃一驚墜落湖中可不是鬧著玩的,鐵定成了“食人魚”的宵夜。 驚亂中一失手,劍便直直墜落湖中。 真是遜死啦! 小夥子急忙雙手以抓緊橫槓的拉桿,使兩對蝴蝶翅膀保持平衡,把大風箏當作了“滑翔機”。他還真有一套,經過緊急應變,風箏己能控制,操作自如,順著風勢滑翔,逐漸接近了黃花島上空。兩對巨大翅膀一收合,加上他施展出“千斤墜”功夫,風箏立即直墜。眼看距離地面只有五六丈高了,他急忙再將巨翅張開,漸慢下墜之勢,緩緩降落。 下面一片漆,也看不清降落在那裡。 不過,只要不是掉進湖裡餵魚,他已經很滿足了。 那知“噗通”一聲,竟然還是掉進了水裡。 杜小帥嚇得大叫:“媽媽咪哦……” 差點連魂都飛啦!急忙運足功力護體。 幸好並未遭到魚群攻擊,定神一看,原來掉進了一個足有半畝大的水池裡。 他可不知道,這水池原是養“食人魚”的,如果不是魚已全部放人湖中,他連塞魚的牙縫都不夠吶!大風箏“功成身退”,派不上用場了,杜小帥只有放棄,忙不迭游向了池邊。 他上池邊,估計一下位置,才判斷出是城堡中最後面,臨近大湖的“養魚池”。 小夥子真是命大幅大,這降落地點還真選對了,“食人魚”已全部放湖,這裡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難得的是今夜天空烏雲密布,星月無光,否則必會被人發現。那能讓他安全上岸。 究竟是他吉人天相,還是“一統幫”氣數已盡? 杜小帥不禁笑惹人得很:“真是天助我也!” 根據紅紅所說,魚池的圍牆外已是後院,既然關了西門飛鳳及柳苔青等人,必然防範森嚴,可不敢掉以輕心了。 他不但全身只穿一條內褲,連劍也失手掉落湖裡了,赤手空拳要對付人多勢眾的“一統幫”,不單是憑實力,還得靠智慧,要好好運用他的怪點子才行。水池裡一泡,身上還真要命的有點涼颼颼的。 小夥子忙在池邊打起坐來,先運功調息個周天,再以“禦寒心法”使全身溫暖。 片刻後,他已感到寒意全消,緩緩站起身來,伸了個大懶腰,便直奔圍牆下。 圍牆居然有三丈來高!哇 !又不是皇帝老子的後宮中,裡面住的年輕嬪妃,怕春光外洩不成?! 小夥子心裡憋罵一聲:“你娘咧!”運足功力,身形一拔而起,躍上了牆頭。 居高臨下,放眼看去,這後院還真大,佔地也足有半畝,跟養魚池的大小相仿。 不過空曠的地方較多,靠近魚池的圍牆這邊,幾乎種的全是奇花異木,建築部位僅佔全部面積的四分之一。 一排精緻的房舍,照樣是雕梁畫棟,金壁輝煌,真有點深宮內院的架勢。 這時早已過了二更,遠遠望去,遙見仍亮著幾盞燈光,只是靜寂無聲,夜色正濃,房舍外邊不時有人影走動,大概是守衛的人巡邏吧? 小夥子縱身而下,利用夜色掩護,悄然向房舍那邊撲去。掩近一看,那些走動的人影,果然是幾個身穿黃色勁裝,手持不同兵刃的蒙面壯漢。 他最急的是要救出唐詩詩和柳苔青,自然得先查明她們是不是被關在這裡,否則人沒救出,反而打草驚蛇,驚動了全島上的人,那就不好玩啦! 正在動腦筋,如何潛入房舍去查看,忽聽一丈外的假山石後,發出輕聲的談話,使他嚇了一大跳。差點不同大叫出聲!哇 !原來假山石後還“暗槓”,藏了暗椿,剛才他要糊裡糊塗往前一丈多,豈不早就被人家發覺啦!其中一人輕聲抱怨:“他奶奶的!這麼冷的天,離天亮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蹲在這裡真不好受!” 另一個笑道:“王三,咱們算不錯耶,在這兒啥事不幹,還有點老酒喝喝,比‘外堂’的人守在岸邊,隨時待命,注意湖上的動靜,連眼睛都不敢眨強些吧。 怎麼?難道你還想要房裡的姑娘們,來幾個陪咱們喝花酒不成?” 王三笑得很癟樣:“說的也是……” 杜小帥下意識地把一伸,又想索勸專利費”了,隨即把手縮回,心裡癟罵道: “你娘咧!我的這句‘說的也是’,怎麼大家全學會?” 這時王三接著又道:“可惜你只帶了一只酒葫蘆,夜還長得很,怎麼夠咱們兩個喝的。” 另一個笑罵道:“拜託,我帶酒來只是為了禦寒,你還想當真喝醉不成?” 王三嘆口氣道:“早知道我也帶只酒袋來了。” 大概是他拿起酒葫蘆在猛喝,另一個忙道:“王三,別這麼大口,留點給我……”杜小帥靈機一地勸,用兩指掐著鼻子,憋聲道:“王三!王三王三聽了,詫異道:”咦?好像有人在叫我耶。“另一個道:“見你的大頭鬼?我怎麼沒聽見?” 杜小帥又輕喚了聲:“王三!” 這回另一個也聽見,忙道:“是有人在叫你啊!” 王三身道:“我去看看。” 剛走出假山石,冷不防杜小帥欺身到了背後,出手如電地點中他的“靈台穴”。 王三連聲都未發出,就應聲而倒。 小夥子的動作真夠快,左手將他攔腰一把,右手接住了剛要掉的鋼刀,然後將他輕輕平放在地上。 這可不能拖,他急忙脫下王三的黃色勁裝,匆匆穿在自己身上,再蒙起,提了鋼刀走回假山石後。 這一連串動作,總共花了不到半分鐘。 有夠快的吧! 另一個正在趁機喝,一見“王三”回來,忙收下酒葫蘆問道:“誰在叫你?” 杜小帥憋著嗓門漫應道:“沒人!” 另一個詫異道:“沒人?……” 杜小帥一彎腰,好象要奪過酒葫蘆,那人把手剛一揮,卻冷不防被他點中了頭頂“百會穴”。 “百會穴”又稱“崑崙頂”,是人身百脈會聚之處,正是致命要害。 小夥子出手毫不留情,只聽那沉哼一聲,立時擺平,去向閻王爺報到了。 他謔笑不已:“抱歉,打擾了你老兄的酒興!” 拿起酒葫蘆,仰起脖子張口一倒,“咕嘟”沒喝幾口,酒已經沒啦。 小夥子失望地罵道:“你娘咧!酒味還沒喝出來就沒了,不能多帶些來嗎?” 可惜那人已死翹翹了,否則他一定情願回去抬來一大缸酒,換回他的一條命。 杜小帥既已知道,附近可能遍布暗椿,防範森嚴,可就不能太脫線了。 他走出假山石,眼光一發現從他站的位置,一直到房舍前,共有十幾處假山石,每一處相距都在五丈左右,以扇形分布開來,形同包圍著房舍這一面。 小夥子看在眼裡,心想每一處假山石後,都可能布有暗椿,以便暗中監視房舍那邊的一舉一動。 而房舍前面尚有十幾人站崗把守,更有些人在四周不斷地巡邏。 防範既然如此森嚴,就甭說啦,被關在房舍裡的,必定是重要人物! 杜小帥心想:“我如果硬闖,這些人是‘燒款代志’,但勢必驚動整個城,還是動動腦筋吧?” 好在他定在生“怪胎”,滿腦子裝的都是怪點子,隨便動動腦筋,馬上就可派上用常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已經計上心頭,比“易開罐”還方便。 只見他消然掩向五丈外的另一處假山石,輕聲喚道:“王三!王……”果然不出所料,這假山山石后布有暗椿! 一個黃衣蒙面壯漢,聞聲現身而出,輕聲斥道:“他奶奶的!王三在那邊,怎麼跑到這裡來找!你是誰……”杜小帥欺身上前,出手快如逾閃電,並指如戰點中那人的“華蓋穴”。 “我是你爸爸!” “嗯! 這回不用衣服了,反正他們穿的是一律是黃色勁裝,又蒙著面,乍看根本分不出誰是誰嘛! 杜小帥掠到那人,便若無其事地走回假山石後。 另一個正在假山石中,雙手墊在腦後當枕頭閉目養神,眼皮都是懶得睜開便道:“劍五,是誰呀?” 杜小帥也懶得回答,飛起一腳,踢中那人的“太陽穴”。 那人哼都未哼一聲,就不必養神了,可以從此長眠不醒!杜小帥一連“摸” 掉兩處暗椿。 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心裡忍不住自誇道:“小子,你真是天才啊!” 他黠笑不己,走出假山石。 現在他又嘗到甜頭,駕輕就熟,決心重施故技,仍然掩近另一處假山石,輕喚道:“劍五!劍五………”果見假山石後閃出兩人,其中一個剛說:“劍五在那邊……”小夥子出手既快又準,分點了兩人的死穴。 兩人猝不及防,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雙雙發出聲沉哼,就嗚呼哀哉嘍! 哇 !一箭雙雕,這下小可樂歪了嘴。 他一興奮,如法泡製,就這樣一處接一處地,把十幾處暗椿一一解決。 暗椿的布設,當然是為了暗中監視房舍那邊的動靜,同時防範外人從另一方面潛入。 由於“食人魚”已放湖中,且已布設了“刺椿”,又有“鐵鯊”隨時待命,根本不可能有人偷渡上黃花島,以致這些擔任暗椿的壯漢,認為萬無一失,只須應付公事似的,藏身假山石後做做樣子就行了! 他們那會料想到,小夥子卻是從天而降! 注定要死得很難看哪! 小夥子既已解決了所有暗椿,就沒有後顧之憂,不用耽心,掩向房舍會被發現了。 利用夜色朦朧,及花木的掩護,小夥子迅速掩近了房舍,避開巡邏的人,掠上了屋頂。 他匍匐爬近屋沿邊,居高臨下,向對面亮著燈光的房舍看去,可惜窗上糊著不透明的棉紙,無法看到屋裡的情景。 正在大傷腦筋,忽聽一陣整齊的步伐聲由遠而近,小夥子循聲望去,只見一隊黃衣蒙面人,正朝房舍浩浩蕩蕩行來。大約在十人以上,前面四人提著燈籠,兩盞寫著“古”字,另兩盞則寫著“章”字。 這一隊人,除了為首的兩個戴著同樣人皮面具,好像一對雙胎。 其他的都蒙著面。 杜小帥不知為首的兩個人是誰,因為上回在濛濛谷,一統幫主及宋一刀在內的好幾百人,都是戴著一模一樣,如同一個工廠的出品。他不由地暗罵道:“你娘咧!難道‘一統幫’裡所有的人,都是見不得人的老鼠?!” 屋前把守的崗哨,一見他們到來,忙不迭執禮甚恭地齊聲招呼:“參見兩大護法!” 哇 !原來是“一統幫”的兩大護法,難怪這樣拉風吶! 深更半夜,他們莫非是來查勤? 杜小帥眼見這一行人往房沿下走去,靈機一動,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當機立斷,身子一滾縱落下地,小夥子落地無聲,動作快得出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上了走在最後一人的身後。 那傢伙也真夠“驢”的,自己後面突然多出個人來,竟然感覺都沒有! 簡直跟死人一樣! 由於夜色朦朧,只有前面四人提著燈籠,後面黑忽忽的,連走在最後的那人,也沒發現,那些崗哨自然更是不可能察覺出來,還以為杜小帥這臨時“插隊”的,也是兩大護法帶來的人之一呢! 在“一統幫”中,除了幫主之外,四大護法是最有權威的。 這兩位大護法突如其來,誰也不敢問他們來幹啥,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四名提著燈籠的漢子,一到屋前便分向兩邊站好,其中一位護法取出角匙,打開門上掛的在鎖,門一開,他退開一步,向另一護法作個手勢,謙讓道:“章護法請!” 章護法也作個手勢道:“古護法先請!” 古護法不再假仙,一搖三擺地走了進屋,章護法隨後跟入,後面那批跟屁蟲,也跟了進去。 杜小帥走近一看,才知道是精鋼打造的,窗上均裝的粗鐵柵,簡直比監獄還要牢固!房裡只有兩盞油燈,那夠看的,等四只燈籠提進來始大放光明。 哇 !屋子裡二三十名少女,全被縛住雙手,吊在橫樑下,幸好腳尖還可著地,否則就像在盪鞦韆啦! 犯人也要睡覺啊!這是那門子的睡法? 她們雖然被吊著無法睡,還是一個個垂頭打盹,有的居然睡著……也真難為她們啦! 突然被人聲警醒,使她們全都面有菜色,不知又有什麼大禍臨頭。 只見古護法走上前,親自動手,從一名少女的“靈台穴”部位,揭下了一個象藥膏大小的黃紙,瞄了半天,遞向章護法師:“你看!” 章護法接過去一看,不由地憤聲道:“哼!西門飛鳳這鬼娘們好大的膽子,這哪是什麼‘勾魂符’,分明是張普通黃紙!” 杜小帥一彈耳朵,想起陰陽雙劍不但誤飲“黃花消功散”功力盡失,而且被貼上“勾魂符”,才不得不聽西門飛鳳。 想不到“七煞女”是西門飛鳳的心腹,照樣也被貼了“勾魂符”! 但聽這兩大護法的口氣,好象西門飛鳳搞了什麼鬼,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時兩大護法十分生氣,雙雙動手,親自將所有少女背上的“勾魂符”一一撕揭下來。 果然不出所料,全都是普通黃紙! |
第四十六章
大廳上,燈火通明。 一統幫主大刺刺地,坐在鋪著獸皮的太師椅上,手上把玩著一柄帶鞘的匕首,看上去並不怎麼起眼,卻正是杜小帥的那把“心匕”! 宋一刀站在他身後,左右兩旁恭立著兩位護法,以及十來個黃衣壯漢,他們臉上都戴著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廳內尚分布了好十幾名蒙面漢子,簡直可以稱得是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其實,廳中只有一個“犯人”,那就是被關在一只大鳥籠裡,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的西門飛鳳! 她也已歸順“一統幫”怎麼成了“籠中鳥”? 只見這娘們盤坐在籠中,好像一點皮調都沒有了,一副狼狽相,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凍得渾身直發抖。 尤其幾十雙眼睛,貪婪地直在她身上打轉,仿佛把她當成關在籠子內的猴子般看,真是叫她癟透了心! 但莫法度,誰叫如今她已不再是島主身份,人家愛怎麼玩,她也只好隨便啦! 忽聽一統幫主冷聲道:“西門飛鳳!你還不承認姓杜的小子武功未失,是你搞的鬼?” 西門飛鳳力辯道:“愛說笑!那瓶‘黃花消功散’,連酒都未滲,就直接灌進他口中了,是你在場親眼看見的!”一統幫主喝問:“那麼為什麼他的功力既未消,也未散呢?!”西門飛鳳翻了個大白眼:“那我怎麼知道?” 一統幫主冷冷一哼:“你當然知道!有人告訴我,不久前你派人把那小子,還有個老叫化和姑娘騙來,他們曾飲了滲入‘黃花消功散’的酒,結果屁事都沒有,是不是有這回事?”西門飛鳳暗自一驚,力持鎮定:“那可能是韓森和雷行,事先偷了解藥,見面時就偷偷交給了他們……”一統幫主怒斥道:“你少在那裡毛蓋!解藥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藏在何處,他們那能偷到手?分明是你早就知道‘黃花消功散’對那小子毫無作用,卻騙我說能散盡他的功力,故意使他們能伺機脫逃,是不是?” 西門飛鳳咬牙道:“那小子把我弟弟武功廢了,我跟他的帳還沒算清,幹嘛我要暗中助他脫逃!” 一統幫主斷然道:“你想利用他來對付我!” 西門飛鳳“哦!”一聲,苦笑道:“他會受我利用?”一統幫主冷笑道: “西門飛鳳,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嘿嘿,你的島被我佔據了,心有不甘,所以想讓那小子來對付我,是嗎?可惜你打錯了主意,那小子只求自己能逃命就不錯啦,不會回頭來救你的!” 西門飛鳳聳了聳肩:“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話可說了!”宋一刀忽然彎下了腰,在一統幫主耳邊輕聲滴咕幾句。 一統幫主聽畢,微微點了下頭,宋一刀便徑自匆匆離去。 西門飛鳳看在眼裡,不知他們又想出什麼鬼點子來對付她,雖然都快被嚇倒了,還是得產和沒事一般。 一統幫主隨即又問道:“西門飛鳳!如果這事我不追究,你是不是真心真意歸我‘一統幫’?” 西門飛鳳瞄眼道:“我不歸順行嗎?” 一統幫主手中把玩著“心匕”,抽出半截又插入,不停地抽插著,笑問道: “那你的手下呢?” 西門飛鳳眨了眨眼:“她們都貼上了‘勾魂符’,每日必須服用的解藥在你手中,她們能怎麼樣?” 一統幫主帶著懷疑的口吻:“你的‘勾魂符’,不會像‘黃花消功散’一樣失效吧?……”西門飛鳳剛說了聲:“愛說笑……”突見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押著二三十名雙手被搏,全身竟是光溜溜的少女進入大廳。 西門飛鳳見狀,差點沒昏過去! 只見古護法快步上前,執禮甚恭道:“啟稟幫主,那批有問題的小妞兒全帶來了。” 一統幫主瞥了那些少女一些,沉聲問道:“你們檢查過了嗎?”古護法恭聲: “屬下與章護法已親自查驗過了,她們身上貼的根本不是什麼‘勾魂符’,只不過是一方普通的黃紙而已!”一統幫主勃然大怒,喝斥道:“西門飛鳳!你敢跟我搞這種飛機!” 西門飛鳳憤聲道:“我的‘勾魂符’,本來就是一方黃紙嘛!”古護法嘿然冷笑道:“不對吧?!聽你那位‘忠心耿耿’的石總管說,符的背面不但畫有符咒,而且用一根根針刺入‘靈台穴’中心。 如果自行將針符揭開,受符人必死無疑,可是這些姑娘們的符已被咱們揭開了,怎麼沒有一個當場死翹翹?“西門飛鳳可呆了,尖叫:“你把她們身上的‘勾魂符’揭開了?”古護法氣手一招,眾壯漢便將那二三十名少女推上前,排成一列,背向著西門飛鳳,好讓她看到她們的背部。 西門飛鳳仔細看了,果見她們“靈台穴”部位貼的典紙已被揭掉。 心知佯作歸順已經穿幫,只好“刷刷去”(算啦)!一統幫主冷森森道: “西門飛鳳,我是很看重你,才耐著性子勸你規順,而且保留你的武功,否則早就全丟進池子裡去餵‘食人魚’,想不到你竟敢跟我耍這一手,是不是想來個‘絕地大反攻’,‘反敗為勝’呢?” 西門飛鳳怒哼一聲,仍然保持沉默。 一統幫主又道:“其實,憑我‘一統幫’人多勢眾,而且人才濟濟,並不缺少你們這剩下的一兩百人。 只是想到你苦心經營的黃花島,能有今天的局面也不容易,卻讓咱們撿了個現成的便宜,所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如今各大門派的人馬已聚集石臼湖四周,蠢蠢欲動,只要他們膽敢大舉來犯,那就等於飛蛾撲火,自己找死,到了那時候,天下武林,唯我‘一統幫’獨尊,讓你當個副幫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比你這小島主強嗎? 可惜你這娘們不知好歹,真是狗肉不上秤啊! 一統幫主獰笑著:“這麼說,你是不怕嘍?” 西門飛鳳哼聲道:“大不了一死,有什麼好怕的!” 一統幫主怒道:“好!我就成全你!” 他一施眼色,右邊的那位護法轉守身,擊掌三響。 右邊拱門裡,立即應聲走出一名年輕女婢,雙手托著一只圓盤,盤中有一壺一杯,快步走了上前。 哇! 西門飛鳳已經豁出去了,瞪眼:“不必來這一套,要殺就殺啦!” 一統幫主斥道:“你少臭美,這是送你‘上路’毒酒!” 西門飛鳳癟驚道:“毒酒?” 一統幫主道:“像你這麼美,而且,雖然你已經嫁了七嫁,至今還是‘黃花大閨女’,隨便在你身上那兒砍一刀,或是刺一劍,都是損你的完美。 待會兒去陰曹地府,閻王爺見了都會心痛,所以我決定給你個全屍! 哈……“ 好死不如歹活,沒有人不怕死的,尤其是西門飛鳳這樣美麗又自負的女人! 她一向自認為是“女強人”,這時面臨死亡,也不禁感到莫名的恐懼。 西門飛鳳已經沒有退路了,毛了心:“放屁,把毒酒拿來!”一統幫主一施眼色,年輕女婢便端著托盤走到籠前。 “七煞女”和其他少女,見西門飛鳳伸出手來拿酒壺,忍不住齊聲哭叫聲: “島主……”她們要想過去阻止,但每人都被兩個壯漢架住,根本無法掙脫。 一統幫主混在眾壯漢中,由於落在最後,還輪不到他上前幫忙挾持那批女。 而且他站得較遠,又被前面一些人接住,無法直撲七八丈外的一統幫主。 西門飛鳳雖不是什麼好女人,但她寧死不為“一統幫”所屈服,這點倒很令人敬佩。 小夥子頓時熱血沸騰,正蠢蠢欲動,突覺被身旁的黃衣蒙面人,以臂肘輕撞了他一下。 他呆了一下,轉過頭一看,只見那人微微搖頭示意,似在止他別輕舉妄動。 這人是誰呢? 杜小帥打量他的體型,猛然想到,極可能是“鐵掌”東方明!幸好這時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西門飛鳳身上,沒人察覺到他們的小動作。 只是杜小帥可吃癟啦,就算這人是東方明,又怎會識破了他呢? 他哪會想到,當時從屋上落下,走在最後的就是這個人!如果不是這人存心掩護,他哪能半路上“插隊”接在最後面?!他又不真是死人,一點感覺也沒有! 杜小帥這一尺疑,那西門飛鳳已將酒壺抓起,拿進了籠中,只聽二三十名赤裸裸的少女,呼天搶地的哭成一片。 西門飛鳳卻連酒杯也不用,乾脆利落,就舉起酒壺,將“毒酒”對著嘴一口氣灌了大半壺。 哇 !她倒是決心求死,一死百了啊! 杜小帥要搶救已經來不及,只好靜觀其變了。 一統幫主見狀,不由地狂笑道:“好!好!想不到你竟視死如歸,了不起! 哈……”西門飛鳳一氣之下,乾脆把剩下的小半壺全部灌下,憤然將空酒壺擲了出去。搶聲道:“姑娘們,不要哭,黃花島的人絕不怕死!”眾少女一聽,果然停止了哭泣,齊聲道:“咱們死也追隨島主!”西門飛鳳深受感動,熱淚盈眶: “好!我先走一步,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 一統幫主鼓掌喝采道:“好!真令人感動!”隨即深深嘆了口氣:“欸! 雖然‘一統幫’裡,也有不少人肯為我買命,可惜更多貪生怕死的飯桶,如果人人都象這些姑娘,我的大事已成了!罷 齟筇 錚 偈斃叭肝奚 ? 西門飛鳳仍然盤坐在籠內,她已雙手垂放在身旁,不再遮掩裸露的前胸,反正人都快死了,也不差被人看啦! 現在,她靜候著死亡的來臨…… 過了片刻,毒性似乎已發作,使她感到周身逐漸發熱起來,像一團烈火在體內燃燒。 大概離死不遠了吧? 她索性雙目緊閉,等待著西方極樂世界派人前來接引……不料體內的烈火愈燒愈盛,而且向四肢百骸流竄,仿佛千萬只蟻蟲在爬動,使她感到無比的難受。 古護法上前雙手一抱拳,恭聲道:“啟稟幫主,這娘們留著還有用,保不網開一面,給她個機會。” 一統幫主故意問道:“古護法,你有什麼主意?” 古護法獻計道:“依屬下之見,如果她肯真心歸順,就請幫主饒了她吧。” 一統幫主慢條斯理地問道:“西門飛鳳!古護法在為你求情呢,你怎麼說?” 西門飛鳳求生不得,欲死不能,昏亂地大叫道:“我,我受不了啦,你們要我幹什麼都可以,不要再折磨我了啊! 他們好像一切都排練過了,掌聲一門裡立即走出個年輕女,雙手端著托盤,盤放著一只蓋碗,一直走到巨籠前。 西門飛鳳迫不及等地爬至柵欄前,雙手緊抓住柵欄,以為送來的是解藥,卻見女婢雙手端著托盤,放著一碗不知是啥玩意,不禁詫然急問道:“這,這是什麼?” 女婢答道:“醒酒湯!” 通常“醒酒湯”都是用豬心,或是雞鴨的肝,腎做的,多加姜和米醋,吃起來酸酸的有點像“酸辣湯”,確實具有醒酒的作用。 但西門飛鳳並非喝醉,“醒酒湯”能解得了嗎? 真是愛說笑! 不等她發問,一統幫主已黠笑道:“解藥放進湯裡,特殊毒藥必須用特殊解法,不用懷疑。” 西門飛鳳憋想:“湯裡不可能有花樣,他們想毒死我,剛才酒裡就下了毒。 哼!就算湯裡有毒我也不在乎,能毒死最好,免得活受罪! 揭開碗蓋一看,果然是碗熱騰騰的醒酒湯,看樣子大概是用豬心切片‘川’的。西門飛鳳毫不猶豫,端起來就喝。 雖然湯很燙,但她急於解毒性攻心之苦,也就不顧不得了,一口氣喝下了大半碗。 一統幫主笑了笑道:“光喝湯沒用,湯裡的‘心’也得吃啊!”西門飛鳳呆呆的信以為真,伸手從碗年抓起幾片,塞進嘴裡就嚼著吞下肚去。 她根本食而不知其味,也嘗不出是否鮮美,一陣狼吞虎嚥,把一碗醒酒湯連“豬心”幹光。 杜小帥看在眼裡,正覺得奇怪,不知他們搞什麼飛機,忽聽一統幫主笑問道: “味道如何?” 大概湯里真放了解藥,西門飛鳳果然覺得毒氣似乎漸消,已不像剛才那樣難受,便微微點點頭。 一統幫主又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湯是用什麼做的?”西門飛鳳茫然搖搖頭心裡似已預到有什麼不對勁了,美目睜得大大的。 一統幫主哈哈一笑,向右邊那位護法吩咐:“好了,把人帶出來!” 那護法恭應一聲,擊了兩下掌。 只見從右後方的拱門,首先走出了宋一刀,後面是兩個黃衣蒙面壯漢,架著個上身赤裸,頭已垂下,胸膛鮮血還在直流的男子出來。 哇 !這個竟已被開腔破腹啦……真是死得有夠慘的!一統幫主沉聲道: “西門飛鳳,你剛才吃的醒酒湯,就是用這小子心做的!” 西門飛鳳驚叫道:“什麼?……” 一統幫主狂笑道:“哈哈,你看看他是誰吧!” 宋一刀正好走到巨籠前,回身等兩名壯漢將那人架過來,伸手抓住他頭髮一提。只聽西門飛鳳一聲驚叫:“小弟! 原來這個被開腔破腹,挖出來做醒酒湯的小子,竟然是西門小郎!二三十名少女齊聲哭叫道:“島主……”個個不要命了,奮力撞開左右挾持的壯漢,直向巨籠衝去。 說在這時,一條人影暴起,直射太師椅的一統幫主,但被分立在兩旁的兩位護法挺身攔截住了。 這兩人象是一統幫主的隨身保鏢,他們的反應也真夠快,而且身手敏捷,一見有人突襲,立即挺身攔截,雙雙出手就攻。 突然發難的這個當然是杜小帥,他趁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西門飛鳳和那二三十名少女身上時,冷不防向一統幫主撲去,東方明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其實,他是打算先奪回“心匕”再說,眼看兩位護法搶先出手,可真是癟苦得很,就不跟他們客氣啦。 小夥子施展“幽靈十八扭”同時,“君邪手”也已出手,只見他雙掌齊發,左劈右切,分向兩位護法的正面和腰部攻去。 兩位護法也不是混假的,本來嘛,要沒有兩把刷子,那能在“一統幫”裡搞上這個職位。 他們雖不會“扭”,閃功倒是一流的,各自分向左右一閃,使小夥子的凌厲攻勢落空。 這兩個傢伙可不是挺身出來挨打的。 閃開小夥子的攻擊,立即回身還以顏色,雙掌兩拳幾乎同時攻到。 分列在太師椅兩側的十幾名黃衣壯漢,不是站在那裡擺派場,也不是擺好姿式,陪幫主等著照相的。 連兩位大護法都出手了,他們還敢休息啊,不等幫主下令,已拔刀一擁而上。 這一來,杜小帥頓時成了背腹受敵……有夠慘的! 他原想先奪回“心匕”再說,二看這情勢,只好隨機應變了。西門飛鳳的死活,和他可沒什麼關係,雖然他“命犯桃花”,也不致“見色心動”,想當這娘們的第八任“小丈夫”啊! 靈機一動,小夥子又施出“幽靈十八扭”,左一扭右一扭地,連連避開了他們的前後夾攻,趁這個空檔直向一統幫主撲去。 一統幫主還真能沉得住氣,他居然大馬金刀端坐在太師椅上,連動都不動,好像眼前發生的驚亂,跟他毫不相干,他只是坐在那裡看熱鬧的。 眼看杜小帥已撲近,距離太師椅不到兩丈,站得最近的古護法,非但不挺身上前攔截。反而雙雙暴退開去。 小夥子心裡剛暗叫一聲:“怪事! 哇!難怪一統幫主有恃無恐,兩位護法不進以退居然想暗槓哇! 杜小帥暗叫一聲:“好險!” 差點吃了個大癟,但他尚未及繞過大鐵和龍,再向一統幫主撲去,突見太師椅的四周,從地面上的一排排小洞孔,噴射出一股股濃煙,頓時瀰漫成一片。 就這一遲疑,左邊的宋一刀,古護法和章護法已齊齊攻到。 小夥子不敢貿然硬往濃為因中闖去,只得回身迎敵,抽出鋼刀來跟他們幹上了。 宋一刀的刀法果然厲害,那可一點都不是亂蓋的,上前虛晃兩下,第三刀就使出手,一刀直取杜小帥的胸膛。 古護法和章護法則是左右夾攻,雙雙挺劍刺來,正好形成一個“品”字形。 一刀兩劍已攻出,忽聽濃煙中的一統幫主喝道:“要活的!”似已認出了杜小帥。 宋一刀向來是殺手一出,絕對一刀擺平,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位古護法,正是當年一招擺倒東方明,使那以“鐵拳”享譽武林的隱士,不得不加入“一統幫”,心不甘情不願地幹了個蘇州分舵主的古大沖。 而章亮也不是泛泛之輩,他的劍法出自青城派,只是功力稍遜于于古大而已。 憑這三人的一刀兩劍,又是聯手同時攻到,縱觀天下武林,能夠死裡逃生的,實在數不出幾人。 偏偏杜小帥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正要以刀代劍,施展出“玄天三劍”,讓他們嘗嘗厲害,不料濃煙中的一統幫主一聲大喝,三人竟硬生生把攻出的招式一變,改為欺身進逼,似要擊落他的鋼刀,迫命他束手就擒。 小夥子沒他們那種顧慮,愛拼才會贏啊! 只見一片刀影,如同江水倒懸,向三人衝激而下,那等氣勢與速度之外,別說是兩位大護法了,就連刀法自負的宋一刀看了,也為之心驚不已。 幸好這三人都不是弱手,急忙收勢暴退,才堪堪保住了三顆腦袋瓜,否則鬼門關又多三位不速之客。 杜小帥一招“陰陽倒轉”,逼退了三大高手,他並不趨勢追擊,竟也一個倒縱,出其不意地回身向濃煙瀰漫中撲去。 他雖未讀過“孫子兵法”,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戰略,眼前的情勢,除非他能以“玄天三劍”中的“毀天滅地”,將整個大廳的人趕盡殺絕,否則終必落個寡不敵眾,被他們活捉。 但他手中只是一把鋼刀,可不是“斷魂劍”,以刀代劍可不一定能發揮出那驚天動地的威力。 何況在場的除了一統幫主,尚有一宋一刀和四大護法,誰也不是省油燈,那會伸長脖子讓他砍啊!所以他決心來個“王見王”,乾脆去找一統幫主全力一搏。 小夥子在回身疾撲時,又屏住了呼吸,以免又被迷藥擺平。 那知就這眨眼的工夫,等他撲進濃煙中,睜眼一看,非但一統幫主已不知去向,連那張太師也不見啦! 杜小帥可不敢再呆,急中生智,突由左側倒射而去。 這時幾十名黃衣蒙面壯漢,正手忙腳亂地,鎮壓著那二三十名全身赤裸,誓死效忠西門飛鳳的少女,突被杜小帥闖來一攪和,頓時亂成了一片。 可真是精彩啦!由於他的這身打扮,跟壯漢們一模一樣,一時很難分辨出誰是誰,加上小夥子很“絕”,並不出手傷人,卻以“幽靈十八扭”身法,在他們之間一陣亂竄,專點壯漢們的“笑穴”。 這下子可熱鬧了,幾十名壯漢狂笑不已,杜小帥也跟著大笑,好像一群從瘋人院跑出來的瘋子! 今夜在場的這些人,可以明顯的分別出有所不同,凡是與幫主戴著同樣人皮面具的,只不過是次要角色,以及“一統幫”爪牙而已。 連東方明最近力求表現,都還得不到一統幫的信任。 其實,他是自己蒙上面具,混在那批壯漢中的。 這會兒大廳內一片驚亂,押那些少女的壯漢們,已是狂笑一發不可收拾,如同服了“紅中”“白板”。 那二三十名光溜溜的少女,雙手仍被反縛掙不開,倒在地上滾過大鳥籠,呼天搶地的哭叫道:“島主啊!島主礙…”分布四周戒備的幾十名蒙面漢子,還沒搞清杜小帥是誰,尤其這時大家已混雜在一起,根本分不出那一個是“窩裡反” 的,一個個都不知所措,簡真快哭了。 古太衝不愧是“一統幫”的首席護法,他一看這情形,立即搶聲喝道:“大家聽著,‘一統幫’的人立即除下蒙面,否則格殺勿論!” 這一著果然高竿,蒙面一揭開,便敵我分明,小夥子可跑不掉啦! 但幾十名蒙面壯漢若痴若狂掩蓋了古大衝的話音,根本沒有人聽見什麼。 古大衝可不是唬人的,他說幹就幹,揮劍大喝道:“殺!”一聲令下,四周戒備的幾十名漢子那敢抗命,立時揮刀衝殺上前。 捧腹大笑的杜小帥霍地跳起,以刀代劍,運足真力一招“毀天滅地”攻出。 但見刀影滾動,如萬馬奔騰,似排山倒海,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直向正面衝來的十幾名漢子怒卷而去。 忽呼一片慘叫聲中,一顆顆的腦袋爪滿地滾,一條條的斷臂斷腿四處飛散,構成一副慘烈無比的駭人景象! 其他的漢子來不及收勢,已被杜小帥回身揮刀亂斬,殺得慘叫連聲,血雨飛灑,紛紛倒地不起。 宋一刀和四大護法看在眼裡,也不禁驚得張目結舌。 他們雖然殺人不眨眼,可還沒見過這種殺法! 即使殺人當家常便飯的宋一刀,刀法再快,也只能一刀殺一個,那能像杜小帥,一刀出手,就殺了一大片! 他們五人都曾聽過死裡逃生的人回報,說這小子的劍法和功力如何驚人,都以為誇大其詞,吃了敗仗灰頭土臉地逃回,無法向幫主覆命,不得不危言聳聽,替小夥子“膨風”(吹牛)!加上紅紅出馬,只不過略施小計,就把這小子給活捉了回來,難免對他有了輕敵之心。 現在他們可親眼見到了,絕不是臭彈! 只是這五個人簡直無法相信,天下會有這樣霸道的刀法?!尤其宋一刀,更難以接受這事實,他絕不相信,天下竟有比“瘋刀”更瘋狂厲害的刀法! 古大護法猛然回過神來,疾喝道:“大家快退!”“退”字一出口,四大護法暴退。 除了狂笑不止的幾十個壯漢,其他十幾名戴人皮面具的,以及刀下餘生的漢子,忙不迭跟著退出了大廳,連東方明也混在其中。 這時西門飛鳳仍昏倒在大鳥籠中,那二三十名少女也被驚得停止了哭叫,躺在地上不敢出聲。 而宋一刀卻未退,他面對著杜小帥,驚詫好奇地問道:“你這是什麼刀法?” 哇 !這小子還真絕,連性命都不顧了,只想知道雙方刀法的來龍去脈。 杜小帥脫眼斜笑:“我用的是劍術,手上沒有劍,只好湊合合啦!” 宋一刀斥道:“來這套,刀法就刀法,劍術就是劍術,那能隨便湊合!”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莫法度(沒辦法)!” 宋一刀一聲:“姓杜的!一山不容二虎,我既要以刀法稱霸武林,就決不容任何人的刀法勝過我。 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進招吧! 杜小帥一副吊兒郎當地捉笑:“你娘咧!我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並不想殺你難道你非自己送死不可?” 宋一刀眨了眨眼,怒問道:“我妹妹跟你這小子有什麼交情?”杜小帥賊笑不已,故意道:“說到交情,那可不淺呢,說不定你就快有外甥當舅舅啦!” 宋一刀怒罵一聲:“放屁!”人已欺身而上,掄刀就向杜小帥連連猛攻。 杜小帥又施展出“幽刀十八扭”邊扭邊惹笑:“哇 !說打就打,你這大舅子是怎麼當的啊!” 宋一刀氣得差點腦血中風,咆哮如雷地叫罵:“臭小子!快說,把我妹妹藏在那裡?” 杜小帥仍然不急於出手,嘻皮笑臉地:“大舅子,你可真沒記性,我不是以告訴你了嗎,她還是在蘇州城那個舊宅子裡呀。再不快辦喜事,她就要做未婚媽媽嘍!” 宋一刀已經快抓狂了,揮刀一陣猛攻,連連施展殺手,卻連杜小帥邊也沾不上。 這對向來殺手一出刀取人命,從未失手的宋一刀來說,無異是奇恥大辱,等於砸了他“一刀”的招牌。 杜小帥連扭幾扭,避開宋一刀的瘋狂攻勢,突然一個暴退,比個手勢叫道: “暫停!” 宋一刀的攻勢一頓,怒問道:“你有什麼屁要放?”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道:“宋一刀!你很拽哦?你們的幫主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傷我一根汗毛,他要親自下手殺我,難道你要跟他爭?嗯!” 宋一刀果然為之一怔:“這……” 杜小帥逗惹道:“這個‘屁’雖然不臭,但很響,至少可以提醒你,違抗了你們幫主的命令,你可就沒的混了!” 正在這時,不知從何時傳來一統幫主的聲音,獰笑道:“小雜種,你別在那裡挑撥離間,如果再不束手就擒,我就送碗‘醒酒湯’給你吃。 那可是用唐教主的心做的,保證新鮮味美,保你吃得贊口不絕!哈哈…… “杜小帥這下可癟了,怒道:“你聽著,不管你是誰,膽敢傷害唐姑娘,就要你死得很難看?!” 一統幫主的聲音又響起:“讓我死得很難看?小雜種,你的口氣未免太狂了吧!” 左一聲小雜種,右一聲小雜種,聽得杜小帥非常刺耳,不爽到極點,回罵道: “老雜碎!你不是要親手殺我嗎,怎麼光要別人拼命,自己卻變成縮頭烏龜?” 這“烏龜”兩字,緊罵人老婆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偷漢子讓丈夫戴“綠帽子”的意思,似乎犯一統幫主的大忌,頓時怒斥道:“小雜種!你敢罵我?” 杜小帥憋聲道:“罵都罵了,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一統幫主怒哼一聲,喝令道:“一刀,把這小雜種帶到‘寢宮’來!” 宋一刀恭應一聲,向杜小帥挑道:“小子,你敢不敢去?” 杜小帥不在乎,一彈耳朵:“去就去!誰怕誰呀?” 宋一刀不敢再貿然出手,作個手勢道:“跟我來!”說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就向左邊拱門走去。杜小帥瞄一眼籠中昏迷不醒的西門飛鳳,以及被丟在籠旁,被開腔破腹的西門小郎屍體,還有那些嚇呆了的少女們。 這時他已管不了她們,那些仍在狂笑不止的壯漢,更是沒時間解穴,只能三步作兩步地跟著宋一刀向那道拱門走去。 |
第四十七章
杜小帥好是向天藉了膽,啥都不怕,大步跟著宋一刀走向“寢宮”。 他原來的計劃,是打算“空降”到島上,潛入城堡,先救出唐詩詩和柳苔青再說的。 結果(摸)掉了十幾處暗椿,卻只混入那批蒙面壯漢的隊伍中,跟隨押著那二三十名赤裸少女,來到了正在“審問”西門飛鳳的大廳。 雖然殺不了“一統幫”爪牙,把大廳搞得天翻地覆,卻被“正點子”在驚亂中溜之大吉,使小夥子的原定計劃整個泡湯,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啦! 這會兒唐詩詩和柳苔青兩個人質,仍在對方手中,他就縛手綁腳的,能幹什麼? 杜小帥這時已經吃了秤鉈鐵了心,明知“寢宮”內機關重重,卻毅然下了決心,要跟一統幫主面對面把“問題”解決,即使死在對方手裡也認啦! 來到“寢宮”外,宋一刀居然還很有禮貌,地向旁一退:“請!”杜小帥也不跟他客氣,手提鋼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哇 !這兒的場面,可比大廳裡更精彩,更有看頭! 只見一統幫主又坐在了那張太師椅上,兩旁分立著二三十名戴著人皮面具的壯漢,手上都端著弩弓,個個箭已上滿了弦,蓄勢待發。 懸掛的大鳥籠已不同,大概是垂放下地下密室了,一統幫主正對面約三丈的牆壁前,排列豎著十二塊大門板,後面似有木架支撐著。 每一塊門板上,綁著一個赤裸裸的少女,被綁成“大”字形,姿式實在不雅觀。 她們好像是“活靶”? 杜小帥揉揉眼睛,哇 !這十二個“活靶”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唐詩詩! 紅紅曾戴上人皮面具,假冒唐詩詩,使杜小帥被她騙得團團轉,那麼眼前這十二個“詩詩”可能只有其中一個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但哪一個是真的呢? 甚至可能十二個全是“仿冒品”。 杜小帥簡直都看呆了,一點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一統幫主只要一聲令下,弩弓的飛箭就會射向活靶,而且,如果詩詩在其中,目標淘定是集中射向她身上。 忽呼一統幫主笑問道:“你能認出那一個唐教主嗎?”杜小帥癟得很,因為他認不出來,索性冷聲道:“也許一個都不是!” 一統幫主幹笑兩聲:“那你可錯了,其中有一個絕對是她,如果你不信,敢不敢試試?” 杜小帥斜瞄著他:“怎麼試?” 一統幫主沉聲道:“既然你認為沒有一個是唐教主,你就把她們全殺了!” 杜小帥猛眨眼,這他可不敢試,萬一其中真有唐詩詩在內,他不當場吐血才怪! 他呆了呆,突然想到:“你要姓宋的帶我來這裡,是要親手殺我,幹嘛搞這種飛機?!” 一統幫主手上仍在把玩著“心匕”,嘿然冷笑:“小雜種!我看你還不是普通的笨,連這個還要問?!告訴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混到島上來的,但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神通廣大,也夠大膽,這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只怪我低估了你。” 杜小帥揉揉鼻子,黠知道:“過獎啦!老雜碎,你自己也厲害嘛!” 一統幫主冷哼一聲,接下去道:“你冒死又回來,自然是為了唐教主,一心想把她救出去,所以我要你到這裡來,看你有多大本事,能把她救走?” 杜小帥又瞥了那十二名“活靶”一眼,眼珠子一轉:“老雜碎,你可搞錯了,她不是我娘,更不是我的老婆,我幹嗎要冒死救她?” 一統幫主“哦!”了一聲:“小雜種,別嘴硬!”隨即打出個手勢。 聽聽連連一陣“咻咻”之聲,弩弓已射出了箭。 哇 !這批傢伙的箭法還真夠“神!”,二十四支弩箭,分射在十二名“活靶”的頸部兩旁,每人兩支,距離頸部不及一寸,釘在了門板上。 杜小帥看得臉都快成苦瓜了,還得一臉讚美道:“好箭法!” 一統幫主得意洋洋:“燒款代志(小意思)!這只是要你知道,如果想把唐教主活著救出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同樣的,要取你這小雜種的性命,也易如反掌! 一統幫主怪聲笑道:“你知不知道,貓兒抓住老鼠有個習慣,捨不得一下把它咬死,先要玩弄個夠?” 杜小帥癟怒不已:“你娘咧!你把我當老鼠?” 一統幫主哼聲道:“你在大枯已經親眼看到,我要殺西門飛鳳那娘們,也不過只是舉手之勞。 但我不用殺她,要她吃了自己弟弟的心,痛心悲憤而亡! 我不能厚此薄彼,對你這小雜種,我也要一視同仁,只是方式不太一樣罷了! 像這人這樣毒的,實在也不多! 小夥子把心一橫,瞪眼道:“老雜碎!你究竟想怎樣?”一統幫主好笑道: “反正時間遲早,閒著也是閒著,咱們不妨先來個遊戲。 我不要你猜那一個是唐教主,只要你提出那一個不是,這樣你佔了很大的便宜,只有十二分之一猜錯的機會,你想不想玩玩?“杜小帥興趣缺缺,揉著鼻子: “這我有什麼好處?”一統幫主笑道:“好處可大了,只要你猜對了一個,我就取下一個交給你。” 杜小帥憋:“你娘咧!這倒可以跟你玩玩,反正猜對不會損失,猜錯了反而更好,等於知道那一個是真正的唐詩詩了。”一統幫主笑了一聲,一打手勢,就聽“咻”地一聲,弩弓的一支箭已疾而出,正中“活靶”心窩! 那少女哼都未哼出一聲,就垂下了頭。 杜小帥氣得直跳腳:“你怎麼殺了她?!” 一統幫主輕描淡寫道:“反正又不是唐教主,你心痛什麼!”杜小帥憋聲: “那不等於是我殺了這姑娘!” 一統幫主搖搖頭:“不!她們是西門飛鳳那娘們的死黨,反正活不成了,你讓她早些死早投胎,免得活受罪,她下輩子都會感謝你呢。” 杜小帥彈耳朵:“我不玩了!老雜碎,你是跟我一對一,還是你們一齊上?” 一統幫主又獰笑道:“小雜種,你只要敢再向前一步,剩下這十一個‘活靶’就全射死,其中一絕對是唐教主!”杜小帥毛了心道:“那你們一個也別想活,包括你這老雜碎在內……不管你是誰?” 一統幫主忽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杜小帥幽然道:“我管你是什麼死人骨頭!像你這種人,除了你的狐群狗黨,人人可殺!” 一統幫主勃然大怒,喝令道:“射靶!” 這一聲令下,二三十把弩弓齊射,箭如飛蝗射向那十一個“活靶”。 杜小帥明知道“寢宮”內機關重重,地下,梁上都可能設有陷井,但他唯恐這十二名少女中,當真有唐詩詩在內。 老雜碎心狠手辣,連西門飛鳳都決心放棄了,那會捨不得殺冒牌的“唐教主!”。 雖然一統幫主對“血旗令”志在必得,但如今情勢已過去不盡相同,即使沒有那面令旗,只要使各大門派元氣大傷,還怕天下武林不聽命於“一統幫”? 所以,唐雲萍的生死,對一統幫來說,已經不是絕對重要,只不過是用她來威脅杜小帥就範而已。 既是杜小帥不受威脅,“唐教主”也就失去利用價值,不射殺她還留著當姑奶奶啊? 杜小帥一見那批弓箭手的箭發射,頓時不顧一切地撲向十一個“活靶”前,回身一聲狂喝,揮刀亂斬,將射來的弓箭紛紛擊落。 果然為出所料,梁上一個鋼絲巨網撒下,罩向杜小帥所站的位置。 小夥子急使“幽靈十八扭”,扭身避開當頭罩下的巨網,再一扭,已直向一統幫主撲去。 始終站在近門旁的宋一刀。 突然飛身揮刀攔截,只聽“當”地一聲金鐵交鳴,竟與杜小帥各被震退兩大步。 雙方硬拼這一刀,強弱立分,雖然各被震退兩大步,看起來勢均力敵,都差不多。 其實才不是這樣,杜小帥只是隨手一刀揮出,宋一刀卻是使出了全力,決心跟他拼啦! 這一來,宋一刀已不是杜小帥的對手,但在他“客拍”(義父)面前可不能洩氣,仍然硬著頭皮癟笑:“好功夫!” 杜小帥被他擋住,氣得臉都綠了:“你娘咧!是不是想找死?”宋一刀橫刀在前,不甘示弱:“少說廢話,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杜小帥揉揉鼻子,捉弄諺笑:“好吧!反正跟你這種肐臂往外彎的大舅子,也沒啥搞頭,要死你死!” 宋一刀氣得怒哼一聲,轉身向一統幫主一抱拳,聲道:“義父,請允許孩兒殺了這小子!” 一統幫主沉聲道:“你不是他的對手,站開一邊去。”宋一刀窘道:“義父怎麼這樣看不起孩兒?我要殺不了他,就從此不再用刀,即使被他殺了也絕不後悔!” 杜小帥臭他道:“大舅子,你真愛說笑啊!如果你被我殺了,死人怎麼後悔呢?” 宋一刀已忍無可忍,連一統幫主禁令也不甩了,狂喝聲中,欺身暴進,揮刀一招“橫掃千軍”猛向杜小帥攔腰砍去,想把人家一刀砍成兩段。 一統幫主怒喝道:“住手!” 但宋一刀已收勢不及,刀鋒橫掃而至。 杜小帥身形一扭一閃,接一個倒翻,鋼刀卻突從後協下遞去,這正是“玄天三劍”中的“扭轉乾坤”,只是用的不是劍而已。 宋一刀這一刀砍空,刀勢剛盡,還來不及變招換式,突覺刀把的護手一震,已被杜小帥以刀背擊中。 “當”地一聲,宋一刀被震得虎口一麻,刀便脫手被挑飛開去。 這是杜小帥手下留情,不想傷了宋一刀,才以刀背向他的刀把護手部位,如果用刀口移高兩寸,那他的整只右手就完蛋啦!宋一刀從出道以來,還沒這樣被臭過,尤其是敗在比他小好幾歲的杜小帥手裡,這臉可丟大了。 羞憤交加之下,氣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扭頭就往外走。 杜小帥還故意糗他:“大舅子別惱火嘛……”冷不防人影一晃,一統幫主已直射面前,出手比閃電更快,寒光乍現,“心匕”已然攻出。 杜小帥急以鋼刀硬封,“當”地一聲響,他手中的刀已被削斷,只剩了半截。 小夥子暗自一驚,暴退兩丈,把舌頭一伸:“哇 !出手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不真要臉!” 一統幫主冷哼一聲:“小雜種!你忘了上回在濛濛谷,不就是用這把破刀傷了我的嗎?嘿嘿,今夜我就要用這把刀殺你!”杜小帥握著半截斷刀,裝出有恃無恐的模樣:“諒你不敢殺我!” 一統幫主詫異道:“哦?我為什麼不敢?” 杜小帥揉揉鼻子:“因為我娘不在場!” 一統幫主斥道:“我殺不殺你,關你娘個屁事!” 杜小帥聳聳肩:“我怎麼知道,是你自己說的,要當我娘面殺我呀!” 一統幫主狂笑道:“哈哈,小雜種,現在我改變了主意,要像對付西門飛鳳一樣,讓你娘吃下你的心!” 杜小帥睨眼黠笑:“我娘吃長齋哦,不沾葷腥……”一統幫主冷森森道: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要她開葷!” 杜小帥將半截斷刀晃著:“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能把我的心挖出來呢!” 一統幫主幹笑兩聲,喝令道:“大家聽著,我要親手宰了這個小雜種,誰也不許插手!”眾壯漢齊聲暴應:“是!” 杜小帥心知這將是一場殊死之鬥,不敢再打屁了,忙握緊半截斷刀,暗自運足功力,嚴陣以待著。 一統幫主有恃無恐,手中有了“心匕”,更是如虎添翼,充滿必勝的信心,一步步向對方逼近……就在雙方距離已不到一丈,既展開立判生死的一搏時,突聞傳來號角齊鳴,鑼聲急響。 一統幫主不由地一怔,停止向前逼進。 只見古大沖匆匆闖入,氣急敗壞道:“啟稟幫主,各大門派的人大舉來犯,正強行渡湖向黃花島攻來!” 一統幫主狂笑道:“不怕死的就來吧!哈哈……”忽聽“轟!轟!”連聲巨響,如同晴天霹靂。 一統幫主頓時一驚,急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古大沖忙道:“啟稟幫主,他們用包有鐵皮的大小船隻,並且備有‘水雷’和‘火砲’,咱們的‘鐵鯊’無法阻擋,湖中的‘食人魚’也……”一統幫主不禁驚怒交加,喝令道:“通知各堂的人堅守本島四周,多備火箭,絕不可讓對方一兵一卒登岸!”古大沖恭應一聲,轉身奪門而出。 杜小帥這下可爽呆了,嘲笑道:“老雜碎,這下你有得樂子逗啦,快出手吧!” 這時又聽“轟!轟”連聲爆炸巨響,而且距離愈來愈近了。 一統幫主咬牙切齒地恨聲道:“好!先解決你這小雜種,再去收拾他們不遲!” 話聲甫落,人已欺身暴進。 杜小帥手中雖然只握著半截斷刀,但比“心匕”還長出幾寸,雙方等於是以短兵刃近身肉搏。 小夥子已運足真力,決心以“玄天三劍”迎戰。就在他剛要出手的瞬間,腦際突然閃出一個意念,記起了錢如意的告誡:“他很可能就是你爹,即使他要殺你,你也萬萬不可殺他,以免造成終身的後悔和遺憾……”這一遲疑,“心匕” 已向胸膛刺到。 杜小帥急以“幽靈十八扭”,扭身閃避了開去。 一統幫主可不饒人,一刀刺空,回身又是連連幾刀,出手毫不留餘地。 杜小帥的“玄天三劍”不敢貿然出手,只能大跳“扭扭舞”,一面憋聲道: “你真的非殺我不可?” 一統幫主無暇答話,連連揮刀猛砍,簡直就“抓狂”嘛!杜小帥被逼得火都升上來了;大叫:“你,你不要逼我……”一統幫主根本不理會,仍然一味搶攻,而且出手既狠又毒,專攻致命要害,似乎非把小夥子置於死地不可。 杜小帥心念一動,暗忖:“我只要把‘心匕’奪回,看你還有什麼皮調?” 於是,他決定用“扭轉乾坤”,來個出奇制勝。 只見他佯佯敗退,使一統幫主趁勢挺進追擊,一刀向他胸膛猛刺時,突然一個倒翻,半截斷刀反手由脅下攻出,直取對方左腰。 一統幫主果然收刀回封,盪開了半截斷刀。 其實杜小帥是聲東擊西,趁機出手如電,一把扣住了對方的右腕。 那知一統幫主猛一奪回,好死不死的,“心匕”正刺進了他的腹部。 “啊! 不料那批弓箭手,一見幫主受創倒地,頓時沉不住氣,急向杜小帥發射弩箭,如飛蝗射來。 杜小帥來不及搶救一統幫主,身形暴起,狂喝聲中“毀天滅地”已攻出。 隨著疾撲的身一菜,只見刀影翻滾,如萬馬奔,似排山倒海,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卷向那批弓箭手。“啊! 十幾名壯漢首當其部,紛紛倒地不起,其他逃得快的,剎時逃得清潔溜溜。 杜小帥哪有時間管他們,急忙回向衝到一統幫主身邊蹲下,把斷刀丟開一旁,將他的身子翻轉一看,只見“心匕”的刀身,整個刺進了他的腹部,僅留著刀柄在外。 一統幫主似乎受傷極重,咬緊了牙關,但臉上戴著人皮面具,看不出他的痛苦表情。 杜小帥本想趁機先揭開人皮面具,看看一統幫主的看面目,但這會兒救命要緊,也沒這閒工夫,忙不迭拔出“心匕”,毫不猶豫地這割開自己手腕,將湧出的綠血,對準一統幫主的口注入。 一統幫主已力不從心只有任憑別人擺佈。 緣血比神丹還靈,不到片刻,一統幫主的痛苦似已減輕,居然能開口說話了,驚詫地問道:“你,你給我服的是什麼?”杜小帥捉笑道:“我的血!” 一統幫主便覺驚訝:“你的血?” 杜小帥點了點頭:“不錯,我的血,其實就是‘錢塘江血龍’的血,因為我的血就是血龍血!” 一統幫主終於明白,為什麼小夥子年紀輕輕,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了。 他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殺我,反而用的你血救我呢?”杜小帥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哪此,乾癟笑道:“我,我……”冷不防一統幫主霍地挺身坐起,順手抓起一旁的“心匕”,猛向杜小帥胸膛刺去。 杜小帥蹲著去施展“幽靈十八扭”,急淨身子向旁一倒,就地滾了開去,才未被刺中。 一統幫主自待過去追殺,忽呼外面傳來一片吶喊撕殺聲,顯各大門派的人已攻上島來。 他不禁大吃一驚,顧不及追殺杜小帥了,跳起身就衝了出去。 杜小帥也挺身跳起,可是來不及追出,只聽連聲重物墜地巨響,所有門窗通道已落下了鐵柵,封住了全部的出路。 就在同時,四壁和頂上地下暗藏的無數洞孔,噴射出一道道濃煙,剎時瀰漫一片,整個“寢宮”如同在煙霧中。 杜小帥大驚,心知噴出的不是毒氣就是迷煙,他雖百毒不侵,但迷煙照樣能使他昏迷。 尤其不知那些“活靶”之中,是不是真有唐詩詩在內,她可是經不起毒氣的。 小夥子正在猶豫之中,煙霧卻停止了。 這是怎麼回事? 所聽鐵柵外有人招呼:“杜兄,快快找塊布,撒泡尿把口鼻唔住!” 杜小帥一聽,就聽出是雷行的聲音,真是樂昏了,急問:“是雷兄嗎?” 鐵柵外果然是男扮女裝的男行,他情急道:“杜兄快呀,聞到可是會死人的!” 杜小帥聽說是毒氣,他反而不在乎了,哈哈一笑道:“安啦!毒不死我的……”突然想到,他雖不怕毒氣,唐詩詩可不能跟這“怪胎”比,不由地一驚,憋笑:“雷兄,你能不能快把鐵柵升起?”雷行道:“我正在找機關……”話還沒說完,一陣“軋軋”聲響,鐵柵已一一升了起來。 杜小帥那敢怠慢,忙不迭去把那些“活靶”,連人帶門板,一塊塊搶救出“寢宮”。 雷行不敢走近“寢宮”,只站在走道一只貧景旁,原來機關就在貧景後。 杜小帥放下門板就叫道:“雷兄,快替我把她們臉上戴的人皮面具除掉!” 雷行剛應了一聲,他已忙著又衝進搶救了。 小夥子的動作還真快,不消片刻,已將十二個活靶(其中一個已成了“死靶”),全部搶救出來,在走道裡排成一排。 雷行已把她們戴的人皮面具,一一除掉,最後一個由杜小帥親自動手除下,結果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沒有一個是唐詩詩!小夥子氣得破口大罵:“你娘咧! 跟我搞這種飛機?”雷行指著那些赤裸裸的少女道:“她們都是西門飛鳳的侍婢,有的連武功都不會,所以沒跟‘七煞女’她們關一處,是跟西門飛鳳她們關一起的。” 小夥子想李黑和楊心蘭,上回在蘇州城“如意賭坊”中了金天姬的詭計,掉下密室中毒昏迷不醒,被他帶往桃花教求助,結果被唐雲萍一語提醒,用他的血把她們救醒。 眼前這些少女,雖然跟他無關,看到了,總得要救嘛。 蹲下一一察看,她們不知是中毒,還是穴道受製,全昏啦。 難怪被弩箭射中的那少女,連哼都未哼聲呢。 小夥子只好又做一次“捐血中心”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又取來斷刀,割破手指,在每個少女口中滴幾滴綠血,能不能救活她們,就看她們的造化了。 滴完血,再一察看,果然是被點了昏穴。 小夥子只好替她們一一把受穴道解開,又為她們松了綁,但卻一個也沒清醒過來。 難不成,這次白捐啦? 這次吶喊嘶殺聲更近了,杜小帥眨著眼:“雷兄,各大門派的已經攻上島來了?” 雷行點點頭道:“要不是各處的人都趕去迎敵,我那能從秘道溜進來,剛好看見一統幫主從‘寢宮’衝出,扳動盆景後的機關下所有鐵柵,同時噴出毒氣,我躲在暗處等他走遠,才敢去找機關……”杜小帥沒空聽他從頭講,截口捉笑道: “雷兄知不知道,前幾天被抓來的一位姑娘,他們認為她是‘唐教主’的,還有一位柳苔青前輩,被關在什麼地方?” 雷行搖搖頭:“我知道她們是跟西門飛鳳是關在一起的,那是一間密室,機關重重,可惜不知道在那裡……”突聞走道的一端,發出個冷冷的聲音:“姓杜的,你要的人在我這裡!” 杜小帥抬眼一看,發話的人竟是宋一刀,被他挾制的少女,果然是唐詩詩! 唐詩詩似被製住了穴道,被宋一刀左手攔腰挾持,右手用刀架在頸旁,使杜小帥看得又癟又怒。 雖然杜小帥無法確定,這個唐詩詩是真是假,但又不能不甩,總不敢貿然輕舉妄動,只好嘻皮笑臉:“大舅子,咱們不是外人,有話好商量嘛。” 宋一刀怒哼一聲:“姓杜的,別以為你剛才手下留情,沒有傷我,我可不領你的情!” 杜小帥邪笑:“燒款代志(小意思)哪,我也沒打算要你領情,只是怕以後見了你妹妹……”不等他說完,宋一刀接道:“我跟你打個交道,用唐教主換回我妹妹,你看如何?” 杜小帥眼一轉:“好哇!可是你妹妹又不在這裡,咱們怎樣交換?” 宋一刀道:“半月之後,咱們在蘇州城見,我會去那舊宅找你!”杜小帥未置可否:“這……今夜各大門派的人已攻上島來,你帶著她能走得了?” 宋一刀充滿自信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半月後蘇州見! 杜小帥這下可急了:“餵! 雷行追來道:“杜兄,有幾個姑娘醒啦!” 杜小帥可不關心那些少女醒不醒,急著問道:“雷兄,這附近可有秘道?” 雷行點頭道:“有,但我只知道通裡的幾條,其他幾條不知道通往何處,可能那些姑娘比我清楚。” 杜小帥一聽,這才急忙趕回去,果見已有四五個少女醒了過來。 她們還有些迷迷糊糊,似乎搞不清怎麼會光溜溜地躺在這裡。 一見杜小帥急步奔來,看他這身打扮,以為是“一統幫”的人,頓時嚇得縮作了一團。 杜小帥靈機一動,索性將錯就錯,上前惡模樣地喝道:“快些站起來,幫主有令,饒你們一死,趕快回去侍侯你們的西門島主!”幾名醒來的少女信以為真,忙不迭聲應著,去推醒其他幾個尚未清醒的少女。 當她們發現其中一個少女,尚綁在門板上,胸前插著一支弩箭,早已死翹翹了,不禁嚇得失聲驚叫起來。 杜小帥齜牙裂嘴,一臉狠樣:“你們再不快些,就跟她一樣!”少女們嚇得魂不附體,也顧不得身上光溜溜的沒穿衣服,慌忙站了起來。 其中一個怯生生的問:“島,島主在那兒呀?” 杜小帥沒好氣地道:“原來關在這裡,就送回那裡去了!” 那少女忙道:“那得走秘道,可是咱們不知道怎麼進入……”雷行已明白杜小帥的主意,把手一招:“大家快跟我來!”幅地他是男扮女裝,眾少女也搞不清他是誰,只好跟著他向向一端急步走去。 杜小帥見計已集售,心裡暗笑不已:“你娘咧!憑我這天才兒童,要唬不住你們才怪吶。” 他走在最後,見雷行如同識途老馬,在道拐角的蔽處,推動一塊偽裝的石塊,壁上一道活動暗門便迅速轉開,領著少女們魚貫而入。 當暗門迅速回覆原狀時,一大票黃衣壯漢匆匆奔向了走道,但他們遲了一步,啥也沒見到。 秘道裡一片黑,伸手不見五指,得摸黑前進。 好在雷行經常來來去去,已經摸清了方位,而且秘道又窄又長,只須摸著牆走,到了該轉的地方就轉彎,不會迷路。 秘道內已聽不見吶喊殺聲,不知雙方戰況如何,相信十分慘烈,一統幫主大概親自趕去督陣,才會丟下“寢宮”的事不管了吧。 一統幫主真夠毒的,所有出路均被落下的鐵柵封住,又施放出了毒氣,困在裡面的還想活命? 偏偏小夥子的命大,誰也弄不死他! 走了很長一段,左轉右拐,前面帶路的雷行突然停止前進道:“杜兄,前面有好幾條岔路,我從來未走過,不知道通往那兒埃”杜小帥拍一下走在他前面少女的光屁股,道:“該你們帶路啦!” 少女們一個推一個,把走在最前面的推向前,摸了老半天才認出方向,選擇其中一條,繼續前進。 她們都是西門飛凰的近身侍婢,年紀都不大,是花銀子買來,專門侍候島主起居的,根本不會武功,只是閒來無事時,跟那些會武功的學著玩,學了那三招兩式,其實一點也派不上用常正因為如此,她們才沒跟那批會武功的關在一起,留在口頭答應歸順的西門飛鳳身邊,以示對這有名無實的島主特別優特,連被軟禁的人還有人侍侯。 帶路的少女總算摸到秘道盡頭,上了幾級石梯才到地面,顯然密室是在地上,腳一滑,差點一頭撞上一道厚重的鐵門。 “啊! 那少女道:“向左轉動一圈,再往迴轉半圈,用力拉出轉盤就行了。” 杜小帥憋罵道:“你娘咧,好像開保險箱這麼麻煩!” 照著少女所說做了,便聽一陣“軋軋”聲響,厚重鐵門緩緩向上升了起來。 難怪不須用鎖,這可比鎖更管用,要不知道開門的方法,就算本事再大,也開不了這道千斤重的鐵門。 當鐵門升上時,便見上面透出光亮,裡面竟然點了燈呢。 鐵門剛升起一半,杜小帥性最急一低頭鑽了進去。 只見正在打盹的四名高頭大馬女人,霍地從椅子上跳起,見了杜小帥這身打扮,誤以為是自己人。 其中一人迎上前,剛問了聲:“你……”小夥子已看出她們是守衛,出手如電,以“君邪手”分向四個女人“眉心穴”點去。 她們出其不意,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幾乎同時應聲倒地,連哼都未哼一聲。 杜小帥拍拍手,好像嫌她們臉太臟,沾污了他手似地謔笑:“各位辛苦了,躺一會兒休息吧。” 鐵門這時已全部升起,那些少女見狀,莫名其妙地怔住了,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杜小帥仔細放眼瞄去,密窒中間是條走道,約三丈長,僅五六尺寬。 走道的兩邊,均有鐵柵相隔,如同大牢的監房。 但西邊的鐵柵內,卻有天壤之別,一邊是佈置的美輪美奐,如同千金大小姐的香閨,一應家俱齊全,不過話說回來,管設備盡善盡美,被關進這裡裡面的滋味還是癟得很,畢竟仍是失去自由的“囚犯”。這時坦克面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 另一邊可大不相同了,裡面啥都沒有。天寒地凍的,不但不見一床棉被,連鋪在地上的幹稻草也沒一根。是有夠吝嗇的! 可是裡面卻關了十幾個女子,也像那批“活靶”一樣,全身被扒得精光,赤裸裸地以“大”字形綁在門板上。 由於燈吊掛在中間走道,看不清那些女子的形貌,杜小帥便急向帶路的少女問道:“有位叫柳苔青的女子,可關在這裡面?”那少女茫然道:“我不清楚……”杜小帥也沒法度,只好轉向鐵柵內大聲問道:“柳苔青在不在這裡?” 裡面有人怒哼一聲,卻不知是誰發出的。 杜小帥心知是柳苔青,心下不禁大忙地迭除下蒙面,站近鐵柵前叫道:“乾娘,你在裡面嗎?我是小帥啊!” 果然聽得一個驚喜的聲音道:“真是小帥嗎?” 杜小帥振奮地惹笑:“正字商標,如假包換!” 柳苔青急道:“小帥,不要往裡看,我身上沒穿衣服,快打開鐵柵,機括在……”她的話還沒說完,忽聽一聲重物墜地巨響,那道千斤重的鐵門已落下。 驚鴻一瞥,只見外面一條人影疾奔而去。 杜小帥趕到門口,運足真力連推幾下,鐵門連動都沒動一下,急向那些少女問道:“裡面可以開嗎?” 一名少女答道:“只有外面的轉盤才能開……”杜小帥聞言,臉色發黑: “你娘咧,老雜碎好陰險,看我出去饒不饒得了他!” 怎麼出去呢?他一時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啦! |
第四十八章
除了少林寺的弟子,由掌門人法禪大師親自率領,已返回嵩山,不願參與圍攻黃花島,大開殺戒之外,其他各大門派的人,聚集在博望鎮連夜招開“高峰會議”終於有所決議,決定第二天夜裡三更行動,全力進攻黃花島。 由於勾寧和馬飛率領的人,在湖中吃了大虧,造成慘重傷亡,幾乎全軍覆沒,使大家有了警惕。 既已知道湖中設“刺椿”,又有“食人魚”,可不能送上門去“赴死”! 各大門派人才濟濟,其中更不失“鬼才”,尤其翻江龍馬飛的“下江幫”,在大江南北可很得勢的,這回竟在小小的石臼湖中栽了大筋斗,落得灰頭土臉,實在有夠癟心的。 於是由馬飛親自出馬,趕往數十裡外當塗縣,向沿江一帶調藉了幾十艘大小船隻,就地雇了大批人手趕工,在船殼外包上厚鐵板以“陸地行舟”的手法,運到了距離最近的護駕橋。 各大門派的人,可也沒閒著,尤其丐幫的人手較多,無形中成了攻黃花島的主力,大伙兒在一些“鬼才”的設計和監工下,趕製了大批“水雪”及“火砲”。 最絕是“水雷”中,放劇毒藥粉,一旦炸開來,不但威力驚人,足可炸燬設於湖中的水面下的“刺椿”,連帶順便毒死那一群群的“食人魚”。 哇 !一舉兩得,有夠高竿! 天一黑,大個兒就開行動了。他們利用滾木,把幾十艘大小船隻,從護駕橋拖到了湖邊。 三更一到,所有船隻便推下水,各大門派的人紛紛登船,立即向黃花島進發。 “水雷”首先發難,炸燬設在水面下的“刺椿”,開出一條水道,使船隻能通行無阻。 今夜湖中的“食人魚”,可拉風不起來啦,不是被炸死,就是遭“水雷”爆炸出的毒藥毒死。 幾十艘大小船隻,浩浩蕩蕩直駛進湖中小島。 突聞“軋軋”聲大作,只見前面方花飛濺,流浪翻滾,一條條“鐵鯊”快速迎面而來。 誰也沒見過這種“怪物”不知它是啥玩意,不過,沒關係,照炸!一聲令下,頓時“水雷”飛擲,“火砲”齊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此起彼落,只見一道道水柱沖天,高達好幾丈,在湖中蔚成奇觀。 兩條並駕齊驅的“鐵鯊”首當其衝,被炸得支離破碎,一塌糊塗,瞬間直沉徹底,“咕嚕”地冒起一陣陣大水泡。 後面的“鐵鯊”群仍能勇往直前,有幾條僥倖避開,未被“水雷”和“火砲” 擊中,一直衝近帶頭的大船,展開了猛烈圍攻。 但船殼包上厚鐵板,“鐵鯊”可對它莫法度了。 這艘打頭陣的大船,正是由馬飛在船著上指揮,因為他一向是在水上討生活的,在湖中作戰,有經驗,幾位“旱鴨子”的掌門人,包括丐幫的寒幫主在內,都經不上他這“翻江龍”,只好讓賢,由他當仁不讓地負責打頭陣啦。 馬飛昨夜“摃龜”傷亡了不少手下,這會兒還能不連本帶利討回來!? 只見他雙手各抓一只“水雷”,由一旁的兩人點燃引線,照准兩條“鐵鯊” 就扔。 轟然兩聲巨響,兩條“鐵鯊”被炸得支離破碎,直沉湖底,冒起了兩大片水泡。 可惜還沒有爽,不知道是趕工的關係,還是偷工減料,這艘大船包的厚鐵板,竟被一條“鐵鯊”頭部的鋼飛鑽,鑽出個大洞。 艙底一湧進水,立時開始下沉。 卻沒想到,距離太近,“鐵鯊”被炸沉,大船也在轟然巨響中,被強烈爆炸力震得船身傾斜。 船舷邊所十幾名漢子,頓時站立不穩,驚呼慘叫地跌落湖中,又成了“食人魚”的“宵夜”。 馬飛及時拔身崦起,凌空一個倒翻,直向距離最近的一艘船射去,落足在船頭上。 只見一個老叫化上前扶了他一把,急問:“馬老弟,你沒事吧?”馬飛定神一看,原來是李黑,憋聲道:“沒事……他奶奶的!湖裡不知是什麼鬼玩意,鐵板都能鑽破啊!” 老叫化雖然見多識廣,這回可把他問住了,一時也答不出來,露出一臉臭相。 正在這時,船身劇烈震動起來,兩條“鐵鯊”又鑽這艘船啦!飛馬給了這一句“國罵”,從一名丐幫弟子手中奪過剛點燃上線的“水雷”,衝到船舷,照准水花飛濺處用力擲下。 轟然一聲巨響,又一條“鐵鯊”被炸得四分五裂。 老叫化也不跟它客氣,炸沉了另一條“鐵鯊”。 附近幾艘小船可沒他們好命,硬被衝來的“鐵鯊”撞翻,般上的人紛紛落入湖中,被“鐵鯊”頭部的鋼齒飛鑽,絞斬得血肉橫飛,幾乎成了肉醬。 “食人魚”的“智商”一很低,只顧著爭食,“水雷”的爆炸並未使他們驚逃,結果卻被附近數十丈之內,遭劇毒污染的湖水毒得翹辮子,一條條翻了肚皮,飄浮在湖面上。 “鐵鯊”共有三十二條,雖被“火砲”遠轟,“水雷”近炸,片刻間消滅了十幾條,但其餘的仍然衝進了對方船隊,發動瘋狂攻擊。雙方短兵相交,這下可幹上了。 只聽“軋軋”聲不絕,爆炸聲連連,吶喊聲更像千人組成的龐大啦啦隊。 但見湖面水柱沖天,浪花飛濺,不時有小船被“鐵鯊”撞翻,船上的人紛紛落水,雖沒成“食人魚”的宵夜,卻被毒染的湖水灌進口中,照樣死翹翹了。 哇 !好一場慘烈的湖水激戰! 老叫化真有一套,那可不是蓋的,他眼看“水雷”消耗了不少,擔心所剩數量不多。 而且“鐵鯊”已衝近攻擊,“水雷”爆炸極大,他們的船隻也會被炸,可不能不小心些。 靈機一動,他急命船上的丐幫弟子,從艙裡找來魚網,撒向正在猛鑽船底的一條“鐵鯊”。 其實“鐵鯊”的構造並不複雜,它是以厚鐵皮打造成“魚”身,裡面的空間可容一個人睡進去。 它的動力在尾部,睡在裡面的人用雙腳踩動踏板,如同踩了“腳踏車”一樣。 置于“魚”腹下的踏板有齒盤,以特製的牛筋,可帶動“魚”頭下方的大齒輪,經由接合齒軸,由直轉變換成橫轉‘,使較小的齒輪帶動頭部的主軸,“魚” 頭的鋼齒飛鑽就快速轉動起來了。 利用頭部飛轉之力,不但可作為攻擊利齒,同時可使“鐵鯊”向前推推,如果向後退,就用雙腳朝向反的方向踏踏板,所以能進退自如。 而雙手的拉桿,則是控制當作舵的“魚”尾。 露出水面的三個管,兩個是透氣的,一個裝有水昌折射鏡,在“魚”腹中可看到前方水面的景物。 妙的是平時它只能浮於水面,加上人的重量,剛好使它半浮半沉於水面下。 以現在的科學眼光來看,實是燒款代志,簡直像兒童玩的玩具,可是在那個時代,能設計出這玩意,真可算得是鬼才了。 但鬼才碰上了酒鬼,也照樣吃癟! 魚網一撒下,撒了個正著,“鐵鯊”頭的鋼齒纏絞住,可就動不了啦。 老叫化幾乎樂歪了嘴立即傳話所有大小船隻如法泡製。 除了小舟,大船都是魚船,艙內至少備有一兩個大魚網,全部派上了用常這一來,那要多久,一條條的“鐵鯊”全“拋錨”在湖中了。 船隊雖損失了十幾艘,傷亡的也不下百人,但他們已不去理會那些失去作用的“鐵鯊”了,立即調整隊形,破浪前進,浩浩蕩蕩地直駛黃花島。 距離一近,島上的火箭便如飛射來。 湖面上,夜空下一團團火球,如同流星飛墜,還真好看!船隊上的人早備有鐵製盾牌,足可擋箭護身,只是火箭落在船艙頂上,由於箭頭上綁的火球沾松油,極易燃燒,船上的人不得不急忙撲救,忙亂中有的跌落湖裡,有的被亂箭射中。 “轟!轟!”火砲也發威了,連連向島上還擊。 強大的火車掩護下,船隊已逐漸駛近了小島。 “火砲”連轟,使島上的弓箭手傷亡慘重,驚亂成一片,已招架不住了。 號角,鑼聲急鳴中,弓箭手倉皇撤退,退回了城堡裡去。 各大門派的一兩千人,終於強行登陸,攻上了小島。 一上岸,“旱鴨子”們可神氣啦,一掃在水中的癟樣,個個精神大振,奮勇衝上九曲回橋,直撲城堡。 今夜真像一聲武林“大拜會”,九大門派中,除了少林掌門法禪大師,已率眾回嵩山去了,其他門派的人,只有華山派的九指劍客邵安,和崑崙派的飛雲道長,兩人身受重傷未能逢其盛,幾乎全部來了,共襄盛舉。尤其是丐幫,連寒幫主都親自出馬啦。 加上馬飛率領的“下江幫”,威鎮八方陳一峰帶來的大批弟子,以及一批自告奮勇的武林人物,似已下定決心,今夜非一舉殲滅“一統幫”不可! “卡司”大,陣容堅強! 這麼多江湖一流高手,城堡就算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恐怕也守不住了。 各門各派的人兵分三路,由丐幫寒幫主一馬當先,親率眾弟子攻打城堡正同,其他幾位掌門人,則各領自己門下弟子從兩翼包抄。 一兩千人似潮水般湧去,“卡司”大,場面更大! 城堡上站滿弓箭手,剎時箭如飛蝗,全力阻止各門各派的人逼近。 三路人馬均各持盾牌,在寒幫主和幾位掌門人身先士卒,個個如同不要命似地,冒著箭雨勇往直前。 “衝啊! “殺!殺! 吶喊,嘶殺聲震天,三路人馬直逼城堡下。 城雖有三丈來高,對這些江湖一流高手來說,真是燒款代志(小意思)。 “夜色蒼茫下,只見一條條人影拔身而起,掠上城堡,見人就殺,簡直都抓狂了。 弓箭這會兒已失去作用,眾黃衣漢急忙拔刀迎戰,有的特長矛向箭垛子外猛戳。 但能一躍三丈,掠上城堡的絕不是“傲卡斜(爛貨色),憑他們這批爪牙那能抵擋得祝頓時驚慘叫聲不絕,眾黃衣漢子亂成了一片,被殺得潰不成軍。 城堡內號角齊鳴,鑼聲大作,大批黃衣蒙面人,以及戴著同樣人皮面具的趕來增援。 李黑見狀,急向奮力殺敵的勾寧招呼:“勾寧,你掩護幫主,我下去開城門!” 李黑從三丈多高的城闕縱身跳下,以打狗棒把幾個一擁而上的黃衣漢子,打得頭破血流,沖天城門前,欲獨力舉起粗大的鐵門槓。 哇 !這根門槓可不輕,至少有好幾百斤,居然舉它不起……真夠李黑又癟又窘的!一個戴人皮面具的傢伙,率領十幾個黃衣蒙面壯漢趕來,李黑來不及放下門槓回身迎敵,突見城上兩個中年乞丐,帶著兩個小叫化,替他攔截下了這票人。 其中一個中年乞丐雙手齊揚,只見寒光連閃,幾柄小飛刀疾射而出。 慘叫聲連聲,幾個黃衣蒙面壯漢應聲而倒,真是個刀無虛發。 只聽戴人皮面具的驚驚叫:“小邪飛刀!” 李黑聽得一呆,難道是楊小邪也趕來湊熱鬧了?! 另一個中年乞丐已到身邊道:“李長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李黑頭一看,見這人滿臉塗了灰土,好像剛從煙囪裡爬出來的。 雖然他一時認不出,聲音也聽不出是誰。 但楊小邪既然來了,這人八成就是小小君啦!另兩個小叫化呢? 連猜也不必了,九成九是他們的兩個寶貝女兒,楊心蘭和李圓圓! 老叫化這一爽,運足真力一舉,在那中年乞丐的協助下,竟把沉重的鐵槓舉了起來。 放下門槓,城門一開,外面的人便蜂湧而入。 可是等李黑再一轉身,兩個中年乞丐和兩個小叫化早已不知去向。 他們“溜”的真快,一眨眼就不見人影。各門各派的人如潮水般湧入,“一統幫”那還能抵擋得住,只好急急向後邊戰邊退。 雙方展開浴血混戰,吶喊,嘶殺,慘叫聲交織成一片……刀光劍影中,拳腳也派上用場,直戰得天地昏蕩蕩,日月暗無光,真是有夠慘的。 不多時,已是橫屍遍地。 “一統幫”的人,抵擋不住各門派的瘋狂攻擊,節節敗退,只好隨人顧性命了。 各門各派的人卻一路追殺,攻入了大廳。 這一來,“一統幫”的人眼見大勢已去,不得不紛紛舉白旗,棄械投降啦! 尤其還有兩三百人,原是西門飛鳳的手下,黃花島易主,為了保命只好歸順“一統幫”,如今各門各派攻破城堡,他們還賣鳥? 但直到目前為止,尚未見一統幫主現身,他這老小子躲在哪裡? 這罪魁禍首可不能讓他“繞跑”,幾位掌門人各帶了一批弟子,立即分頭展開搜索。 李黑也帶了二三十名丐幫弟子,東摸西摸來到一處內廳,正好與兩個中年乞丐,和兩個小叫化相遇。 老叫化忙把雙手一拱道:“兩位可是楊大俠和李大俠?”冷不防被一個小叫化踹了一腳,使李黑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小叫化可“邪”得很,還指著他瞪眼:“你娘咧,咱們明明四個人,你這老酒鬼只招呼兩位,是不是沒把我看在眼裡?”老叫化一聽,這不是那小姑奶奶楊心蘭是誰? 中年乞丐斜脫著:“小狗子,怎麼這樣沒規矩,快扶李長老起來!” 果然他就是楊小邪,其他兩人不用說,一定是小小君和李圓圓你女了。 楊心蘭可被她老爹吃得死死的,只好上前伸手一伸,要拉老叫化一把。 李黑哪敢啊!忙挺身跳起:“不用,不用,老叫化這把老骨頭沒摔斷,自己能站起來……”楊心蘭也是做做樣子,她才懶得甩這老叫化,把嘴一撇,退了開去。 那丐幫弟子一見李長老吃了癟,剛要一湧而上,卻見老叫化以眼色制止,才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他們看不出,對方這四人啥來頭,連幫中唯一的九袋長老,被挑了個筋斗居然不敢發火,實在有夠大牌的! 李黑一站起,這下可學乖了,忙問道:“四位可是在找那罪魁禍首?” 不料楊小邪眼皮一翻,不屑道:“找他幹嘛?咱們是找姓杜的小子!” 李黑一怔道:“昨夜他帶著唐教主去護駕橋,被陳一峰他們一攪和,不知跑到那裡去了,一直沒再露面……他也來了?”楊心蘭怒聲道:“他要是沒來,咱們來幹嘛?!” 李黑不敢多問,忙陪笑臉:“是是是……”心裡卻在想:“大姑娘家有夠‘大面神’(不害臊)!難道你們不是為武林除害,卻是混在各門各派的人之中,跑來找情郎的?”楊心蘭可是眼睛裡不揉沙子的,癟怒道:“老酒鬼!你眼珠子轉個不停,心裡在想什麼?” 李黑對這位小姑奶奶,一向如同老鼠見了貓,只好隨機應變:“我是在想,怎麼沒見到杜老弟弟……”楊心蘭嘟小嘴:“廢話,你們還沒發動,他就來了,當然見不到他!” 楊小邪瞪她一眼:“小狗子,找不到那小子,你怎麼可以拿李長老出氣?” 楊心蘭剛要開口,小小君已催道:“咱們不要在這裡耽擱了,快去找人啊!” 楊小邪賊笑道:“趁現在還沒找到那小子,咱們可得先把話說清楚,誰先找到就是誰的!” 小小君同意:“一言為定!不過,咱們在一起找,如果同時找到,算是誰找到的呢?” 楊小邪脫眼斜笑:“你的意思是要分頭找?” 小小君點了點頭,惹笑:“這樣才公平呀!” 楊小邪不假思索道:“好!咱們就這分頭去找!”說完拉了楊心蘭就走。 小小君那敢怠慢,忙不迭也拉了女兒,急急走往另一方向。 李黑心裡不禁暗笑:“原來這兩個老不正經的,是跑到黃花島來,幫女兒爭情郎啊!”丐幫跟小小君談不上交情,寒幫主卻是楊小邪的大舅子,關係可不一樣。“肐臂總是向裡彎的,老叫化自然得向著楊家父女。 他立即交待那些丐幫弟子自行去跟幫中的人會合,便獨自朝楊家父女去的方向追去。 楊小邪和楊心蘭一聽腳步聲,身一看,見是老叫化追來,父女兩的眉頭幾乎都打結了。 楊心蘭毫不客氣地撇嘴:“老酒鬼!你跟來幹嘛?” 李黑陪著笑臉:“我剛才忘了告你們,杜老弟可能已經知道,令尊大人是楊大俠了……”楊心蘭把眼皮一翻:“知道了又怎樣?!”李黑碰了一鼻子灰,仍然得陪笑臉:“小姑奶奶,我是怕他見了楊大俠,萬一……”楊小邪捉笑道: “安啦,咱們已經見到他師父神龍子,把當年的結解開了。” 李黑驚喜道:“真的?” 楊心蘭瞄眼道:“蒸(真)的,還煮的呢!告訴你吧,咱們不見見過他師父了,還見到了他娘吶!” 李黑詫異道:“哦?杜老弟的娘是……”楊心蘭截口憋聲道:“就是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血轎’主人!” 李黑驚詫了:“杜老弟的娘是‘血轎’的主人?” 楊小邪微微點頭道:“也就是當年江湖三大美人之一的錢如意!” 李黑失驚叫道:“哇 !難道杜老弟與眾不同,果然來頭不小,帥得很!” 楊心蘭斥笑:“老酒鬼!你叫那麼大聲幹嘛,怕別人聽不到是不是?” 李黑忙笑道:“我是太高興了,一時得意忘形啊!” 楊心蘭眨了眨美目:“你高興什麼,得什麼意?” 李黑正經八百地道:“杜老弟的娘是江湖三大美女之一,令堂也是,將來一旦……那不是傳為武林佳話,江湖美談了嗎!”楊心蘭這可潑辣不起來,心裡一爽,臉都紅了,幸好臉上塗滿灰土,看不出她的羞窘之態。 楊小邪聽老叫化恭維他老婆,列入當年的江湖三大美女之一,也東得哈哈大笑:“李長老,有那一天,我倒要跟你這‘醉龍丐’較量一下,看誰先喝得趴下!” 李黑可來勁了,不甘示弱:“一言為定,誰先醉就罰酒三大缸!”楊心蘭黠笑不已:“真是老酒鬼!一聽酒,還沒喝就滿口醉話了,誰醉趴下了還能再罰三大缸?” 楊小邪從容不迫,正準備從盤古開天地說起:“事情是這樣的,說來也真巧……”楊心蘭卻急啦:“爹!能不能以後再說嘛,萬一讓李叔叔他們先找到帥哥,咱們就沒戲唱了,只有乾瞪眼嘍!” 楊小邪笑罵道:“不害臊!欸,真是女大不中留,心裡只有你的帥哥,就沒你的帥爺了?” 楊心蘭幹窘笑:“爹!人家可是為您著想哦,你老人家怎麼能輸給李叔叔呢?” 李黑趁機奉承:“是啊!這江湖三大美女,你們兩家就佔了兩個,那多拉風,可不能讓李大俠搶去一個,跟你楊大俠平分秋色呀!” 楊小邪把頭用力一點道:“嗯!這話有道理,咱們快去找那臭小子。” 李黑心裡暗笑:“你罵人家臭小子,那又何必跟小小君爭呢?”一見楊家父女徑自走出走道,老叫化也不敢閒著,忙不迭也跟了去。 其實他並不喜歡做屁蟲,而是也急於找到杜小帥,更想知道錢如意怎會是小夥子的娘,以及楊小邪和小小君,神龍子之間的宿怨,是如何化解開的。 太好奇的人,通常都要受點氣的! 這時各大門派的掌門和弟子,陸陸續續遭到一批批戴人皮面具的,及蒙面的黃衣漢子負隅頑抗,最後才結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激戰。 各門各派的人死傷也不少,“一統幫”更是傷亡慘重,在這場慘烈的激戰中,雙方死傷的人,共計不下七八百人! 真是浩劫! 到處橫屍遍地,令人慘不忍睹。 但除下“一統幫”的有被殺死的,以及投降的,臉上有人皮面具和蒙面的,卻不知道一統幫主在不在內。 “一統幫”除幫主之外,尚有他的弟子宋一刀,雖無職位,等於個副幫主,並設有四大護法,“天”“地”“人”“長”“外”六堂,以及十二分舵,各人均在左手中指上,戴一不同形狀戒指,以資識別。 偏偏所有活人死屍中,竟沒有一個是戴戒指的!難道是這些人見沒戲唱了,事先已把戒指除了,必要時可以混充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以求保命? 由於平時“一統幫”的重要人物,不是蒙面就是戴上人皮面具,對外採取行動時,則一律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連他們自己人都無法指認出,誰是幫主及那些護法,堂主和分舵主。 楊家父女和老叫化,三人一咱尋,東轉西轉地進了“寢宮”,只見滿屋瀰漫的毒氣仍未消散,可不想死在這裡。 在門外向內一看,不見一個人影。 三人只好退出走道,避開一批穿道裝的崑崙弟子,又東摸西摸地,來到了後院。 闖進一幢精緻的房舍,哇 !好養眼的畫面,只見地上躺著個姿色豔麗的女子,仔細一看,原來她是昏迷不醒。 她的身邊橫七豎八,躺了二三十個少女,雙手被縛,早已聲撕力竭,哭叫不出聲了。 楊心蘭和李黑一眼就認出那女的,不由地齊聲叫道:“是西門飛鳳啊!” 楊小邪眨眨眼:“黃花島島主?” 李黑點頭道:“是她啊!上回咱們應邀來黃花島,還接受了她的‘特別招待’呢。” 楊小邪惹笑道:“原來是李長老的‘老相好’呢!”李黑忙解釋道:“不是哪……”不等他說完,楊心蘭已憋訕笑:“老酒鬼!你別在那裡假正經,上回在太平縣,你不是還常去‘留香院’?“李黑窘笑不已:“那是為了,為了……” 楊小邪使個眼色,制止女兒再臭老叫化,逐道:“小狗子,你快過去看看西門島主是死是活,也許她知道那小子躲在那裡。”楊心蘭應了一聲,忙過去在西門飛鳳身邊蹲下,伸手一探她的鼻息和脈搏,即道:“老爸是活的……”楊小邪作笑道:“廢話,你老爸我當然是活的!” 楊心蘭一本正經道:“爹,我是說這個女人沒死,可是她的心脈很衰弱,好像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哦。” 楊小邪想了想,問道:“換句話說,如果沒有及時以深厚內功助她療傷,那她就死定嘍?” 楊心蘭道:“是啊如果帥哥在就好了……”楊小邪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年紀一把了,還是邪裡邪氣的,凡事都往歪處想在女兒面前也不例外。 他:“哦?”了一聲道:“小狗子,你讓那小子為這光溜溜的娘們療作,心裡不醋嗎?” 楊心蘭白眼道:“不是哪,爹,你想到那兒去了嘛!我是說如果帥哥在,他就可以做個‘快樂的擺脫血人’,用他的血救活這女人埃”杜小帥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可是我那未來的‘帥婿’找不到他,只好用‘土法’以深厚力助她……”說完眼光瞄向老叫化。 李黑連忙癟笑道:“老叫化的功力遠不及楊大俠……”楊小邪黠笑道:“我已是名草有主,有婦之夫,當著女兒面前,雖然很想,但總得裝一下,避點男女授受不親之嫌,李長老卻不同,不但功力深厚,還是位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除非李長老見死不救,否則這療傷的事,就非你莫屬了。” 李黑面有難色:“這……” 楊心蘭邪媚:“老酒鬼!你少裝純情啦,上回在太平縣的‘留香院’裡,還左擁右……”李黑這下可臭大了,情急道:“我來助她療傷就是了嘛!”楊心蘭得意捉笑:“早說不就結啦,偏要我抖出你的風流史!”李黑無可奈何,只好走過去,在西門飛鳳身邊盤膝坐下,運起功力,把雙掌分接在她“丹田”和“華蓋” 兩處大穴上,將功力傳送過老叫化活這了一大把年紀,生平還沒以本身功力,替女人療過傷,尤其當著楊家父女面前,實在是癟得可以! 無可奈何,他只好雙目一閉來個眼不見為淨。 楊心蘭也沒興趣看老叫化為西門飛鳳療傷,過去向躺在地上的少女眼光一掃,認出其中“七煞女”,便蹲下去,向其中一個問道:“餵!誰把你們脫得精光,捆在這裡的?” 那少女神志有些不清,像個大白痴似的:“你……我……他……”楊心蘭斥笑道:“黑皮奶奶!什麼‘你我他’,又不是賣雜誌!我問你,你們雙手被反縛,腳又沒捆住,為什麼不逃走,情願光著身躺在這裡挨凍?” 那少女似乎稍稍回過些神來,斷斷續續道:“島……島……主……他們殺…… 殺了島主的弟弟……讓……讓島主吃……吃了少爺的心……”楊心蘭可也嚇到了: “什麼?那小子的心被他姐姐吃了?!”那少女好像突然想起當時的情景,驚得大聲哭叫起來,如同抓狂地滿地打滾。 楊心幸只好轉向另一少女問道:“你們島主被什麼人打成重傷的?” 這少女比較清醒,怯生生道:“島主知道吃了西門少爺的心,當時就噴出一大口鮮血,人就昏了過去……”楊心蘭好奇地憋心道:“哇 !她怎麼知道吃自己弟弟的心?”這少女答道:“島主吃的時候不知道,以為是加了解藥的醒酒湯,喝了可以解掉酒中的強烈春藥……”楊心蘭眼珠子一轉:“誰給她喝的?” 這少女憤聲道:“一統幫主!” 楊心蘭瞥了楊小邪一眼,追問下去:“一統幫主會給你們島主喝了藥酒,又給她吃了那小子的心?” 這少女把當時的情形,大略說了一遍,最後加上一段:“後來趕來一批人,把那些點了笑穴,狂笑不止的人解開穴和把島主和我們送到這裡來……”楊心蘭聽完,忙又問道:“你說那個窩裡反的蒙面人,知不知道他是誰?” 這少女道:“看他左扭右扭的身法,像以前來過島上的杜小帥。” 楊心蘭一聽,來精神,迫不及待地連聲追問:“他在那裡?他在那裡……” 楊小邪訕笑道:“小狗子,她們怎麼知道,問也是白問,既然那小子攪和了一場,證明他命大,已經用空降安全上壘,沒掉進湖裡餵了‘食人魚’啊!” 楊心蘭彈了彈耳朵(被杜小帥傳染的):“這會兒各門各派的人已攻上了島,破了‘一統幫’他幹嘛還躲著呢?” 楊小邪道:“大概他也沒穿衣服,一副癟樣,不好意思被人見到那副臭相吧!” 楊心蘭瞪著她老爸:“人家跟您說正經的!” 楊小邪聳聳肩:“要說正經的那就趕快去找那臭小子吧!”這對父女真夠邪的,也不替這些少女鬆開被縛的雙手,更不管正為西門飛鳳運功的李黑了,居然說走就走,老叫化運功正值緊要關頭,不敢分神,急也沒有個屁用。 楊小邪和楊心蘭,以及小小君和李圓圓這兩對父女,尋遍了全城堡各處,仍未發現杜小帥的影蹤。 各門各派的人,也搜遍了各處,未能搜出一統幫主,以及他的那些手下大將。 寒幫主親自率領一批丐幫弟子,尋到後院來,發現李黑尚在運功為西門飛鳳療傷,可覺得奇怪啦! 那些丐幫弟子,尤其是年輕力壯的,見了這個難得一見的場面,一個個都是眼睛睜成兩個大,猛吃冰淇淋,瞪著地上那二三十個光溜溜的少女,連口水都滾了出來。 寒竹見老叫化正在行功,不敢驚憂他,只好把弟子們轟了出去。 正在這時,勾寧匆匆尋來,執禮甚恭地上前道:“啟稟幫主,各位掌門人判斷,一統幫主很可能親眼見大勢已去,趁亂帶著他的一批手下,從島後乘船逃離了黃花島,要屬下來通知幫主,他們決定去追了。” 寒竹問道:“投降的那批人,各位掌門人打算怎麼辦?” 勾寧恭聲道:“各位掌門人決議,把他們全部逐出黃花島,放他們一條生路,並且要屬下轉告幫主,如果咱們丐幫最後離去,請代勞放火把城燒燬,以免日後再被歹徒利用,作為藏奸聚惡的地方。” 寒竹沉吟一下:“勾寧,你帶一些弟子留下,為李長老護法。 我帶其他弟子去跟各大門派的人會合,去追那罪魁禍首,絕不能讓他們逃脫,後患後窮,等李長老為那女人運功療傷完畢,你們放火燒了城堡,隨後儘快趕來。” 勾寧恭應道:“是!屬下遵命!” 寒竹立即帶了一批武功較高的弟子,匆匆離去。 這些被帶的弟子心裡真夠癟的,早知如此,何必苦練武功,如果武功差勁,不就被留下,可以大飽眼福了嗎? 可是留下的這批弟子,勾寧卻不許他們進屋,分布在四周警戒,無法看到裡面的春色無邊,衰啊! 楊小邪和楊心蘭,小小君和李圓圓這兩對父女,可說是在勾心鬥角。 他們是天塌下來也不管,只關心一件事,就是看誰先找到杜小帥。這小子為何始終未露面呢? 他們那裡知道,杜小帥等一大票人,被關在密室裡出不來,以為小夥子一定是去追一統幫主了。 兩對父女既然這麼想,也混在各門派的人之中,像來時一樣搭了個便船,一登岸就分頭直追,繼續展開他們的一嘲帥婿”爭奪競賽。 這一來,島上除了橫屍遍地,只剩下了幾院的那些人尚未走,而天色也微微露出光。 就在這時,突然有四個人來到了後院。 這四個人一個是神采飄逸的白面書生,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稱得上是人中龍鳳,挺帥的! 他的身旁像是個小劍童,以身材來說,只有十一二歲,也是長得白白淨淨,手上還捧屯劍。 跟在他們身後的兩人,則是一個俊美小夥子,及一個其貌不揚的漢子,他們站在一起,就像“潘安”與“鍾馗”!戒備的丐幫弟子們,一見這突如其來的四人,立即一擁而上,將他們攔祝其中一名弟子喝阻:“什麼人?請止步!” 這口氣已經算客氣了,因為把他們看成了各大門派的人,否則早就出手幹上啦! 小劍童搶步上前,不屑道:“你們不配問,快閃開一邊去!”哇 !別看他小小年紀,口氣倒大,大概是那白面書生很有來頭,有點狐假虎威吧?! 勾寧聞聲射身而去,以手勢阻止了蠢蠢欲動的丐幫弟子,挺身而出,雙手一抱拳道:“恕在下眼拙,不識各位是那一門派的?”小劍童仍然盛氣凌人:“臭要飯的,就算你是丐幫幫主,也不配問!” 哎呀,這就太瞧不起人嘍!勾寧這“火爆浪子”,可豈不是叫著玩的,“哦?”了一聲,把臉一沉:“是嗎?” 正要發作,白面書生已發話:“玲兒,不可無禮,退下!”小劍重恭應一聲: “是!”這才瞪了勾寧一眼,鰍著嘴退後兩步。 勾寧不知道這四個的來頭,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又把雙手一拱:“抱歉,敝幫的李長老,正在裡面為人運功療傷,各位如果有事,可以跟在下……”白面書生問道:“閣下是誰?” 勾寧自我介紹:“在下勾寧,身為丐幫護法。” 白面書生微微點頭:“原來是勾大護法!” 勾寧忙謙道:“不敢!在下泰幫主之命,在此為李長老護法,尚請各位不要驚憂……”白面書生道:“好吧,咱們就在這兒等著。” 人家既已讓步,沒有堅持闖入,你老兄就適可而止,別得寸進尺了吧。 偏偏勾寧是個死心服兒,腦筋轉不過來,又一抱拳道:“抱歉,你們最好離開這兒!” 白面書生並不生氣,置之一笑:“勾大護法,咱們在這兒站站都不行嗎?” 勾寧斷然道:“不行!” 白面書生仍不動怒,笑問道:“勾大護法把這兒當成了君山?”勾寧呆呆地道:“這兒雖不是君山,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決議,已將黃花島交由敝幫全權處置!” 白面書生道:“哦?咱們不屬任何門派,更不是貴幫的人,難道也要聽你的?” 勾寧惱惱羞成怒,大聲道:“不錯!” 小劍重忍不住叫道:“錯了!你不但錯,還錯得離了譜!”勾寧怒問道: “小鬼!你說哪點錯了?”白面書生微微一笑,也不阻止,任由小劍童理直氣壯道:“因為你不過是個丐幫的護法,管不了幫外的事,就算雞婆,喜歡多管閒事,也睜大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是什麼人,夠不夠資格管埃而你這麼不識相,不配管的也亂管一通,不是大錯特錯嗎?” 堂堂丐幫的中大護法之一,又是號稱“火爆浪子”的勾寧,竟被個小鬼頭,貶得一文不值,他臉上那還能掛祝若不發怒,就不叫“火爆浪子”嘍。 怒罵一聲:“小鬼!”人已衝了上前。 他剛一把抓向小劍童,這小鬼頭可機靈的很,身形一閃,已繞到白面書生身後,還向他搶了個鬼臉。 勾寧這下可毛了心,怒不可遏道:“你這小鬼,既然你主人失於管教,我就替他管教!” “火爆浪子”名不虛傳、脾氣一發就不可收拾,也不管面前有白面書生阻擋,就一掌,劈出。 不料白面書生一出手,就嚇得勾寧暴退一丈,失聲驚叫:“紅花血指!” 其實人家並不出手攻擊,只不過把手一抬,但見手掌與掌人無異,而且細白嬌嫩,如同女子的茅夷,五指手指卻是血紅手。 勾寧雖未親自見主只過“紅花血指”,可是沒吃過豬肉,總也看過豬走路。 尤其丐幫弟子習武最後一課,就是要能識別天下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武功。 “紅花血指”是天山派的獨門奇功,他哪會沒有聽過,所以一見白麵書出手,就認了出來。 白面書生只是嚇嚇他而已,隨即收手惹笑:“勾大護法倒識貨啊!” 勾寧被臭得面紅耳赤,但不敢再出手,憋想:“怪事!聽說天山派是一脈單傳,當年的‘洪花娘子’被逐出師門,如今毀誓復出,在蘇州我已見過她,這會兒怎麼有個男子也會施展‘紅花血指’?” 他不禁驚詫問道:“閣下可是‘紅花娘子’洪薇的門下?”白面書生嘲笑道: “我不是她門下,是她‘門上’!”勾寧莫名其妙道:“啥叫‘門上’?” 小劍童走出道:“真‘驢’!連這個也不懂,門下的意思,是表示弟子。門上嘛,當然就不是弟子啦!” 勾寧實在有夠呆的,自作聰明道:“我明白了,門下是某人的弟子,門上就是某人的師父,但‘紅花娘子’的師父是天山神尼,這位小劍童鼻子一皺:”臭要飯的,你最好不要問,否則膽破了可劃不來。” 勾寧可不服這口氣,哼了一聲:“小鬼!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勾寧雖然武功平平,好歹也是丐幫四大護法之一,不至於聽了這位的名號,就會嚇破膽吧?” 小劍童故意問道:“你真敢聽?” 勾寧不甘示弱道:“我洗耳恭聽!” 小劍童咯咯笑,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江湖中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是誰?” 勾寧想了想道:“是……”突然驚道:“難道是‘血橋’主人?”白面書生來不及阻止,小劍童已拍手捉笑道:“答對了……沒獎!” 勾寧急向白面書生打量兩眼,連聲道:“不對,不對,風聞‘血轎’主人是女的……”小劍童“噗哧”一笑,道:“我還聽說公雞會下蛋呢!”勾寧若有所悟地道:“莫非這位是女扮男裝?” 小劍童不耐煩道:“好啦,你別問個沒完沒了,真是雞婆,外帶‘長舌夫’!” 勾寧雖不知小劍童的話是真是假,但他剛才已親眼見到,白面書生露的那一手,確實是傳說中的“紅花血指”,一點也假不了。 除非,是這人事先把五個手指染紅,存心唬人! 但目前為止,還沒人敢擺這種鳥龍! “紅花血指”太霸道,“血轎”的名氣更不小,這兩者加在一起,勾寧居然沒有嚇破膽,已經可以得個“最佳勇氣獎”了,他那還敢多問。 “火爆浪子”沒皮調了,只好癟笑不已:“勾某真是有眼無珠,不知是‘血轎’主人駕到,有失遠迎,但不知各位來此……”小劍童瞄眼訕笑道:“真囉嗦! 你到底有完沒完?” 忽聽一個悲的聲音:“完了,完了,我完了……”來的四人聞聲一抬眼,勾寧也轉回頭去,只老叫化像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自言自語著,從屋裡搖援晃晃地走了出來。 勾寧忙回身迎上前把他扶住,驚問道:“李長老,你怎麼了?”李黑根本沒發現來了四個陌生人,一臉好像人家倒了他多少會錢:“欸!我完了,一切都完了……”勾寧莫名其妙道:“李長老,究竟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娘們翹啦?” 李黑搖頭,又嘆了口氣,癟透了心:“欸!想我老叫化活了這把年紀,一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什麼樣的女人沒玩過,誰知剛才為那娘們運功療傷,居然一時把持不住,一衝動,竟情不自禁地一洩如注……”勾寧憋住了笑,慰道:“李長老,反正你又不是老‘在室男’,也不是練的‘童子功’,這也沒什麼……可是,剛才李長老不是穿的整整齊齊,盤坐在那娘們身邊,沒跟她‘那個’嗎?” 李黑氣惱道:“你懂個屁!我雖然沒跟她‘那個’,可是我下面一洩氣,上面就真元不聚失,失去控制,把畢生的功力,全部由雙手掌心,傳送到那娘們體內去啦!” 勾寧這才恍然大悟,知道這下可慘啦,不由地驚問:“老長老已失去全身功力?” 李黑的聲音幾乎要哭了:“我,我完了,一切的一切都完……”那四人忍不住憋笑出聲,老叫化一抬頭,才發現他們,不禁窘怒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小劍童天真無邪,對男女之間的事只是一知半解,並不真懂,嘻笑:“這有什麼好傷心的,去把功力收回來不就結啦!”李黑連怒道:“小鬼,你是不是存心臭我老人家?我的畢生功力已經輸送到她身上,怎麼能收得回?!” 小劍童聳聳肩逗笑道:“這還不簡單,你能給她功力,她當然也熊送還給你,這叫禮尚往來嘛!” 李黑氣得差點吐血:“小鬼!你……” 勾寧急忙拉住要上前的老叫化,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大概是告訴他那白面書生的來頭。 李黑一聽,果然大大地一呆,急向白面書生打量一陣,驚詫道:“你,你真是‘血轎’主人?” 白面書生淡淡一笑:“我姓錢……”李黑馬上接道:“當年的江湖三大美人之一錢如意!”白面書生笑而不答,問道:“西門飛鳳怎麼樣了?”李黑那敢拒絕,急忙退開一旁,做個手勢,連說兩聲:“請!請!” 白面書生微微把頭一點,便帶著小劍童和身後的兩人,徑往屋裡走去。 |
第四十九章
密室內,杜小帥耗了一個多時辰,想了各式各樣怪點子,包括以他驚人的內力轟擊,仍然無法把那千斤重的厚重鐵門打開。 密室不但築在地下,而且像是一整塊大堅石挖掘出來的除了正面的厚重鐵門,其他三面石壁上,連個老鼠洞都沒有。 一丈來高的頂上,四角各有兩個飯碗大小的通氣孔,不知通往何處。 幸好“一統幫”的人忙於應戰,大概後來大勢已去,又匆匆逃走,來不及“修理”他們,否則,如果從通氣孔灌水,或是施放毒氣進來,非把這些人淹死、毒死不可! 但外面的情況,他們全都莫宰羊,儘管整個島上喊殺連天,快被拆啦,密室裡一點聲息都聽不到,仿佛置身在“隔音設備”極佳的房間裡。 杜小帥在“寢宮”內,已見過他們搞施毒氣的飛機,怕他們再來一下,他這“怪胎”雖是百毒不侵,其他人可沒有“防毒”的本事,那就慘啦! 於是他扒下地上一名地上女守衛的衣服,打開鐵柵,命那些少女進去為柳苔青鬆綁,把衣服給她穿上,免得乾娘赤身露體的,實在很臭。 其他的女子只能從門板上松下,沒衣服給她們穿了!因為另第三個女守衛的衣服,已被杜小帥扒下,撕成一條條的布片。 這是搞啥飛機? 原來小夥子是就地取材,臨時趕製“防毒面置”。 他想的真絕,居然要大家集體撒尿,把布片浸濕,以防萬一通氣孔中施放毒氣,至少可以暫時防毒,多支持一陣哦! 如果是灌水,那他也莫法度,只好大家做同命鴛鴦啦!柳台青出了鐵柵,沒時間跟杜小帥閒嗑牙,也忙著想主意如何打開厚重鐵門,不能在裡面坐以待斃。 可是這道鐵門非常固執,任你有千方百計,它有一定之規,不讓你們把這打開! 杜小帥已累得精疲力盡,癟樣問道:“乾娘,這鬼門打不開它,怎麼辦?” 柳苔青想了想,眨眼道:“你那把‘心匕’呢?” 杜小帥笑得很苦:“被一統幫主黑吃黑啦!” 柳苔青又問道:“我送你的‘斷魂劍’,是不是也被他‘暗槓’了?” 杜小帥這才想起,那夜在蘇州城的“如意賭坊”,把“斷魂劍”交給了李圓圓,此後就一直未再見面。 他只好瞎掰:“我把劍藉給了別人,沒有帶來。” 柳苔青大失所望,嘆口氣道:“欸!如果有這兩件利器在手,你用‘玄天三劍’中的‘毀天滅地’,或許可以試試,現在……”杜小帥接口憋聲道:“現在沒戲可唱啦!” 這道鐵門設計非常有學問,它不是開、關,而是外面的機括控制,由上面升起和落下。整個門的裡外兩面,光溜溜的連個門把都沒有,縱有千斤之力也無從著手把它舉起。 小夥子都認輸於瞪眼,再也想不出點子,別人還有皮調? 就在大家愁眉不展,準備要怎麼死比較爽時,奇蹟突然出現!只聽一陣“軋軋”聲響,厚重鐵門竟緩緩升了起來。 杜小帥又驚又喜,急忙示意大家退後,由他手握半截斷刀,以一夫當先的姿態嚴陣以待著。 門剛升起不兩尺不到,突見一個小劍童伏地鑽了進來。 杜小帥一眼就認出這女扮男裝的小劍童,驚喜交加地大叫:“小師妹!” 原來這小劍童,竟是跟他從小在一起,由神龍子撫養長大的玲兒! 玲兒站起來,也不管小帥身後還站了那麼多人,而旦幾乎全是沒有穿衣服的少女,衝上前就跳起來,抱住他高興地叫道:“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 杜小帥也當別人全是透明的,抱起她又跳又叫,笑聲不斷:“小師妹,師父是不是也來了?” 玲兒來不及回答,柳苔青已走上前問道:“小帥,這就是你師妹玲兒嗎?” 杜小帥這才想起,沒替這對母女介紹,忙道:“對!對!她就是這時鐵門已整個升起,首先出現在門口的,正是那白面書生,身後緊隨著”潘安“與“鍾馗” 似的兩人。 杜小帥一眼認出白面書生,來不及放開玲兒就放聲大叫:“娘!被他叫娘的,自然就是錢如意了。 錢如意見愛子安然無恙,心中頓時一寬,她並不進來,站在門口急切招呼: “大家快出來。” 杜小帥這才放下玲兒,一手拉著她,一手拉了柳苔青走出密室,其他人忙跟著出來。 小夥子一見扳動石壁上轉盤的女人,竟是西門飛鳳,可覺得奇怪了,眼道: “你沒死?” 錢如意催促道:“話別這麼多,有事到上面去再說。”大伙兒由西門飛鳳帶路,好在這會兒提了提寵進來,一路拐彎抹角地走出了秘道。 西門飛鳳這時又是主人了,她帶著大夥來到“寢宮”後的起居室,向一名少女吩咐:“你帶大家到裡面去,各人自找衣服穿上。”這少女是她的近身侍婢,恭應一聲,便帶領那些沒穿衣服的少女,走進裡面的藏衣間去。 錢如意這才向杜小帥道:“帥兒,快謝謝西門島主,要不是她想到,你們可能被關在地下密室裡,帶我們下去看看,還真不知道你們要關到什麼時候呢?” 杜小帥揉揉鼻子,把手一拱,謝謝啦! 杜小帥彈彈耳朵:“我的朋友救了你?是不是東方明……”玲兒接道:“不是啦,是那個姓李的老叫化。” 杜小帥簡直莫名其妙:“是他?” 玲兒眨眼惹笑道:“老叫化不但救活了這位西門島主,還把自己的畢生功力也傳給了她呢?!” 杜小帥瞪大雙眼,向西門飛凰怒問道:“你也會‘陰陽合功’?”西門飛凰真是癟死了:“不!不!我不會……”杜小帥哪裡肯信,正待追問,忽聽錢如意笑問道:“這位可是芙蓉玉女柳苔青?” 柳苔青微微頭了下頭,也笑問道:“剛才聽小帥叫你娘,你大概女扮男裝吧?” 她還沒空聽杜小帥講古,所以還不知道,小夥子的娘就是錢如意,也就是“血轎”主人。 這時玲兒卻驚喜地問道:“這位前輩,您真是芙蓉玉女柳……柳前輩?” 柳苔青又點點頭,含笑道:“小帥叫你師妹,那你就是玲兒嘍?”玲兒突然雙膝一屈,自然跪下去,哭叫道:“娘! 赴小帥一旁像個呆子:“怪了!我還沒介紹,小師妹怎麼知道……”錢如意笑道:“是楊小邪帶女兒去九華山,告訴你師父和師妹的。” 杜小帥這下可吃驚了,不等她說完,就緊張兮兮地問道:“小師妹來了,師父怎麼沒有來,是不是遭了他們的毒手?” 錢如意斥笑道:“哪有這麼嚴重,他們兩對父女去九華山見你師父,是為了化解當年”亡魂谷‘的誤會哪! 錢如意道:“沒有化解開,怎會一起出山……下山?”杜小帥高興得像個孩子:“哇 !師父也來啦,他老人家呢?”錢如意瞄了仍在擁泣的那對母女一眼,把杜小帥拉一旁,輕聲:“你乘風箏飛上大,割斷長索後,娘遙見風箏飄向這島上來,心裡實在放心不下,獨自找一段樹木渡湖趕來接應你,但紅紅極力勸阻,說湖內‘食人魚’和‘鐵鯊’,這樣太危險……”杜小帥這時才注意到,那兩個“潘安”和“鍾馗”,原來是女扮男裝的紅紅和範桃花。 接著聽錢如意道:“娘不顧她的極力勸阻,正決心要冒險渡湖時,忽見來了一行人,其中兩人還抬著我留在山邊的‘血轎’!” 杜小帥惹笑不已:“誰有這麼大膽把您的‘血轎’偷去?” 錢如意笑道:“他們不是偷,只是借用‘血轎’抬你師父啊!” 杜小帥還追問:“抬‘血轎’的是什麼人?” 錢如意道:“楊小邪和小小君!” 杜小帥可意外啦,捉笑:“哇 !大俠怎麼改了行,幹起轎夫來啦?” 錢如意笑了笑,正色道:“你師父雖已練成‘御風飛行術’,可以代替不良於行的雙退,便不能遠行,從九華山到石頭湖,一路上都是要小邪和小小君,兩人替換著背你師父,到了山邊,無意間發現藏在林內的‘血轎’,乾脆就暫‘藉’一用,用來抬你師父,同時,楊小邪的女兒認出,那天在濛濛谷中,你昏迷時是由詩詩,以那‘血轎’帶走的,猜想我可能就在附近,所以沿著湖邊一一路找來。” 頓了一下,她繼續說道:“幾個姑娘一見有人抬著‘血轎’行來,顧不得上身沒衣服,就衝了上去。 娘急忙上前喝阻,問明雙方的身份,才知道轎肉坐的是你師父。娘立即也表明身份,上前向你師父道謝,感謝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楊姑娘和李姑娘,卻爭著問你的下落,你可真有女人緣哦!我就把你想的怪點子,已經冒險“空降”黃花島的情形告訴了他們。“杜小帥一臉好奇的臉色:“那娘是怎麼上島上來的?” 錢如意道:“當時各大門派的人,正從護駕橋方面發動攻擊,咱們一商議,決定留下娘的手下,以及那個叫桃兒的小姑娘,守衛你師父,其他的趕造木筏渡湖。 幸好楊小邪他們是有備而來,帶來幾身乞丐裝,他們兩對父女扮成丐幫的人,以免惹人注意娘就穿了小小君的衣服,另外拿出三套給紅紅姑娘他們穿上……” 玲兒這時已經不哭了,提著一把劍過來:“帥哥,那李姐姐說這把劍是你的,交給我替你保管,現在還你。” 杜小帥接過劍,毫氣干雲:“哼!我正要需要它,把‘一統幫’殺個痛快!” 錢如意搖頭道:“不用哪,已經沒人可殺了。” 杜小帥還不知道激戰已經結束,呆呆地:“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錢如意便將整個戰況,大略說了一扁。 杜小帥聽畢,真快氣昏了:“你娘咧!要不是被困在地下密室裡,也不會錯過這場衰啊!衰到了姥姥家!” 錢如意問道:“帥兒,你怎麼被困住了?” 杜小帥也把受困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一臉臭相:“欸!費了不少心機,又冒了九死一生的險,結果卻全部‘槓龜’,還要娘趕來把孩兒救出來!” 柳苔青走過來笑道:“你要不闖進地下密室,乾娘就是困死餓死在裡面,恐怕也沒人知道埃”錢如意接道:“當時西門島主也不知道帥兒在哪裡,幸虧她想起密室裡還有柳姐,和她的一些手下被關著,帶我們來救人,想不到帥兒真在裡面。” 柳苔青轉向西門飛凰道:“多謝西門島主!” 西門風凰忙謙道:“不!不!不用謝我,應該謝那位丐幫的李長老……”杜小帥一拍腦袋:“啊,我忘了老哥,咱們快去看看他呀!”李黑一生遊戲人間,放浪不羈,拿得起放得下,向來不知愁滋味,唯一令他發愁的就是沒酒可喝。 但這時卻獨自坐在後院的屋內,一臉白痴樣,沒有任何表情,眼淚卻不自覺地流個不停。 勾寧和丐幫弟子,都守在屋外,沒人敢去驚擾他。 這時杜小帥走了進來,一直老到老叫化面前,他還一點感覺也沒有。 杜小帥叫了聲:“老哥哥!” 李黑這才抬起眼來,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呃……”杜小帥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搭上他肩頭:“老哥哥,還沒到世界末日啦,咱們去找些酒來,痛快痛快……”沒等他把話說完,李黑已轉身抱住他,大哭特哭:“小兄弟,我,我完了,一切都完了,今後就像廢人一樣,不能再跟你一起走南闖北啦!嗚嗚……” 杜小帥拍拍他肩膀,捉笑:“安啦,這有什麼關係,大不了我把功力輸送一半給你!” 李黑哭著臉:“小兄弟,別講這些有的沒的,難道不知道,我犯了運功的大忌?” 杜小帥還真朱知道:“什麼大忌?” 李黑苦著一張臉,嘆氣問道:“小兄弟,你知道為什麼運功療傷時,必須有人在旁護法嗎?” 杜小帥白了他一眼:“老哥哥,我又不是白痴,要連這個都不知道,連練個屁功?這是為了怕受外力驚擾呀!” 李黑又問道:“如果不幸受到驚擾呢?” 杜小帥不思思索地道:“正在運功為人療傷時,萬一受了驚擾,就可能導致走火入魔,可是,老哥哥,又沒有人去打擾你。” 李黑聲道:“受本身內魔攻心,比外力干擾更沒救。尤其是在運功要關頭,真元一洩如注,不但功力跟著狂洩而出,全身經脈血路也為之錯亂,幸好老叫化功力深厚,才能把一條老命保住,否則就算沒死,也走火人魔,真正成了個廢人,但經脈錯亂,血路走岔,就算你老弟把一身功力輸入,老哥哥也接受不了啦。 “杜小帥也沒了轍:”欸!老哥哥,你既然知道這種嚴重性,怎麼還會搞出這種飛機?” 李黑頭氣:“那娘們實在太美了,太誘人了,尤其是光溜溜的沒穿衣服,老叫化的兩手,又按住她……欸!當時我只是不知不覺地,偷瞄了她一眼,警覺時已經來不及。 算啦!算啦!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反正我也活了這把年紀,廢人就廢人吧,至少救了她一命。“西門飛鳳突然走了直來,上前雙膝一屈,跪在老叫化面前道: “妾身西門飛鳳,拜見老前輩救命之恩!” 李黑忙站起來,避開一旁:“這,這是幹嘛?老叫化承受不走,西門島主別這樣,快請起來……”西門飛凰仍然跪著道:“身一事相求,如果老前輩不答應,那我就長跪不起!” 李黑不知所措道:“我已功力盡失,形同廢人,能答應你什麼……”西門飛凰正色道:“正歷為老前輩為了救我失盡功力,使妾身除了感恩之外,也深感於心難安,所以希望老前輩能成全,給妾身一個報恩的機會。” 李黑忙問道:“西門島主,你要老叫化恭應什麼?”西門飛凰懇切道:“答應讓妾身終身侍奉老前輩。” 哇 !這下可不應了那句老詞,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啦!李黑驚道: “不行!不行!這算什麼?我不答應!” 杜小帥跳起來,指著他道:“為什麼不行,現在很流行老少配呀!” 李黑斥道:“你少跟著起鬨!老叫化這把年紀,足可做她老爸、甚至爺爺……”杜小帥臭他道:“老哥哥,你別假正經啦!剛才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那娘們實在太美太誘人了,尤其光溜溜的沒穿衣服……”李黑情急喝阻:“小兄弟! 不要說了…”杜小帥揉揉鼻子,噘著嘴道:“我偏要說!老哥哥,你要是不喜歡西門島主,怎會在運功的緊要關頭,還不知不覺地偷看人家?”李黑臉早紅得像顆熟蘋果,甚至一直紅到了脖子,也許連全身都紅了,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西門飛鳳忽然淚光閃動:“妾身雖然連嫁七嫁、但至今仍屬完壁,那七個有名無實的丈夫別說碰觸過我的身體,連看都沒有看過,而前輩今夜……如果老前輩認為妾身是不祥之人,不願接納妾身,那我就把這條命還給老前輩! 幸好杜小帥跟疾手快,一把將她的手腕抓住,大叫:“拜託,死不得呀? 老嫂嫂這一死,老哥哥也話不成了,劍可是我的,不要鬧出兩條人命啊!” 西門飛凰傷心欲絕地道:“我吃了自己親弟弟的心,根本就不想活了。只是念在李老前輩,為了救我功力盡失,才想到偷生報此大恩,既然李老前輩對妾身不屑一顧,就請小俠放開手,成全了我吧!” 杜小帥故意瞄眼問道:“老哥哥,讓你自己說,是不是要我放開手,讓她用劍一抹脖子算啦?” 李黑一時沒了主意,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西門島主,老叫化一大把年紀,而且就這麼一身光溜溜的,兩手空空,我怎麼能誤你一生……”杜小帥接道: “這人家願意嘛!” 李黑為難道:“這……”。 正僵持不下,突見錢如意走了進來,逗笑道:“李長老,西門島主是出於一片誠意,就讓我來做個現成的大媒如何?”杜小帥捉弄笑道:“娘,老哥哥是丐幫唯一的九袋長老,拽得像二五八萬似的,才不會甩您呢!” 李黑瞪眼道:“你少亂講,老叫化一向對‘血轎’主人十分敬仰,哪敢在錢女俠面前託大……”杜小帥趁機捉狎問道:“那你給不給我娘一個面子,娘她當媒人啊?” 李黑瞥了仍抓住劍的西門飛鳳一眼,又看看錢如意,再向杜小帥苦癟笑道: “小兄弟,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杜小帥訕笑道:“不!我趕的不是鴨子,是頭鵝,而且是頭假正經的呆頭鵝!” 李黑一臉無奈:“小兄弟,你實在有一套,老哥哥一生從不服人,就服了你。” 杜小帥呵呵笑道:“老嫂子,老哥哥已經答應啦,你再不放手,他可要吃醋嘍!” 西門飛鳳這才破涕為笑,把抓住劍柄的手放開。 ※※※杜小帥好像自己要討老婆似的,甚至比自己討老婆更興奮,要不是錢如意催他,快去湖邊把他師父接上島來,小夥子還要跟老叫化胡鬧沒完沒了呢。 那艘美輪美奐的彩風凰畫航,已經被轟得七零八落,一塌湖塗了,好在各大門派的人離去時,留有幾艘小船,準備給丐幫的人放火燒了城堡以後,撤退之時之用。 勾寧和十幾個丐幫弟子,陪同杜小帥乘船渡湖,去接候在“血轎”裡的神龍子。 不料登上岸,趕到大風箏起飛的湖邊,“血轎”早已不知去向,卻見從枝林內奔出那護轎的中年壯漢。 杜小帥忙迎上前問道:“兩位大叔‘血轎’呢?” 中年壯漢道:“被楊大俠他們藉去了呀。” 杜小帥可呆,急問道:“轎內坐的那個老頭……老人家呢?”中年壯漢似已知道神龍子是誰,恭聲道:“楊大俠他們帶著他人家,去追尋主人了。” 杜小帥“哦?”了一聲,追問之下,才知道楊小邪和小小君兩對父女急急趕回這裡,向神龍子說明了島上錢如意她們四人,在島上也沒找到杜小帥,一定猜想杜小帥是追一統幫主了,所以也追去了。 他們兩對父女不能把神龍子留下不管,便趕來通知大伙兒一齊去找啦!” 但兩個中年壯漢唯恐錢如意在島上尋杜小帥,不敢離開這裡,而且他們和藏在樹林內的八名少女,身上都等於沒穿衣服,哪能一路裸奔……妨礙風化嘛!所以決心留下等候。 楊小邪一想也對,便同意讓他們留下等候,但得要借用“血轎”,好讓不良於行的神龍子代步。 他們不敢擅自作主借出“血轎”,便又不便斷然拒絕,真是癟樣得很,不料楊小邪和小小君手腳亂快的,兩個人抬起“血轎”就飛奔而去。 說到這裡,中年漢子嘆了口氣,一臉無奈:“楊大俠和李大俠兩位,在江湖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咱們又不敢得罪,只好……”杜小帥嘻嘻笑道:“燒款代志,我娘下會怪你們的,快把那些姑娘叫出來,跟我到島上去吧。” 中年壯漢忙問:“主人呢?” 杜小帥惹笑道:“在島上哪!” 另一壯漢已奔回林內,把那八名運功禦寒的少女叫了出來。 哇 !這下可把勾寧帶來的十幾名丐幫弟子,一個個樂歪了嘴,大喊:“解嚴萬歲!唷呼!” 大伙兒來到湖邊,分乘小船回到島上。 既知神龍子他們已經走了,錢如意便把這事暫且擱在一邊,吩咐兩個中年漢子和八名少女,去找衣服穿上,決心先替李黑和西門飛鳳辦完喜事再說。 大伙兒都很起勁,聚在一起猛出餿主意。 喜事終於決定在黃花島上辦了。 李黑是丐幫唯一的九袋長老,地位僅次於幫主,實際上論輩份還比寒竹高。 他老人家的喜事,勾寧及留下的那批丐幫弟子,自是忙得不亦樂乎,格外起勁。 西門飛凰的手下,只剩下幾十名少女及侍婢,她們幫著丐幫的弟子,將各處遍地屍體,全部抬到島後空地集中掩埋,處理完畢後就開始忙著張燈結綵了。 島上存的食物和酒多得很,足夠幾百人吃喝大半年的,可以儘量取用。 幾個女紅不錯的侍婢,還特地連夜為李黑赴縫新衣,要當新郎官了,總不能還穿那一身破破爛爛的乞丐裝吧?! 這時杜小帥、錢如意、柳苔青、玲兒、李黑、勾寧、範桃花、紅紅和雷行等人,都聚在廳內。 本來各大門派的幾位掌門人決議,是要把黃花島上的一切燒燬,以免日後再被江湖敗類利用,變成為非作歹的根據地。 但杜小帥又有了新點子,他提出主張:“這黃花島本來就時老嫂子的產業,別人憑什麼燒它,如今老哥哥和老嫂嫂成婚,不妨就以島為家,而且善加利用,保證財源滾滾,不久成了億萬富翁富婆呢!” 錢如意微微點了點頭,笑問道:“帥兒,你不是已經有了腹案?” 杜小帥站了起來,一副發表演講的氣勢:“過去人家一聽黃花島就嚇得半死,誰也不敢走近,連附近的博望,漆橋,和護駕橋三鎮都連帶受到影響,市面蕭條,謀生不易。 如果把這裡改為‘觀光樂園’、‘渡假勝地’,再想些新點子,譬如豪華大賭場,‘牛肉朝的‘穿幫秀’、‘泰國轅哪,‘馬殺雞’啦……“錢如意接道: “慢著,慢著,帥兒,你說的除了賭場之外,其他的又是牛肉,又是馬又是雞的,怎麼我一個也聽不懂?” 杜小帥揉揉鼻子,黠笑道:“娘,這些可是最流行的新鮮玩意,您不懂,可就落伍啦,不過也沒關係,我是為老哥哥和老嫂嫂想,替他們想些生財有道的點子,對了,娘,有錢大家賺,咱們也可以投資呀!” 錢如意斥笑道:“小小年紀就成了錢奴!” 李黑也起鬨:“小兄弟說得對,有興趣大家一起來,歡迎在場的各位多多捧場,多多投資!” 西門飛凰倒很大方,捉笑:“投什麼資,今日在場的每一位都算於股,本錢由我全部負責,賺了大家分。” 杜小帥睨眼斜笑:“哇 !新嫂子就是新嫂子,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比老哥哥‘上路’多啦!” 李黑一臉臭相:“度法度(沒辦法)啦,小兄弟,老哥哥我是叫化子命,從小討飯,討到老了還在討……”杜小帥接口道:“現在你不是討飯了,是討老婆!” 大伙兒聽得哄堂大笑,老叫化是又樂又臭,不斷拿眼光瞟著身旁的西門飛凰,直把她瞟得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談談笑笑,已經到了飯口上。 吃完午飯後,大家昨夜經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場面,都感到有些疲乏了,便各自休息。 錢如意和杜小帥,始終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這會兒,母子倆到房間,不受干擾,錢如意便問道:“帥兒,一統幫主被‘心匕’刺心他自己,身受重傷,你為什麼不殺他,反而用你的血救了他呢?” 杜小帥癟苦道:“我,我當做突然記起娘的話,即使使他要殺我,我也不能殺他……”錢如意憤聲道:“他確實決心殺你,雖然你用自己的血救了他,他還是照樣要殺!” 杜小帥沮然道:“如果他真是爹,孩兒縱然死在他手裡,是沒辦法的事,師父教過的書上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錢如意深深一嘆:“欸!你這孩子聰明絕頂,又心地善良,有孝心,重義氣……只可惜生的這麼個命,有了這麼個老爸,否則真是人中龍鳳!” 杜小帥皮笑臉:“娘,您別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了,我有這麼好嗎?” 錢如意勉強扮出個笑容,正色道:“帥兒,我當初只是懷疑,但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一統幫主就是當年的閻王堡主,也就是你老爸。” 杜小帥笑得很難看:“這我也感覺得出來,娘,孩兒……”孩兒有句話,可是不知該不該問……“錢如意似乎已看穿他的心意,微帶怒容道:“你是想問我,究竟你是不是‘閻王堡’堡主的親骨肉,對嗎?!”杜小帥惶恐道:“孩兒不敢……”錢如意怒哼一聲,激動道:“如果不是,我就不會阻止你殺他!”說完淚水已奪眶而出。 杜小帥這下嚇到了,忙跪下:“娘!”……正在這時,忽聽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奔來,錢如意急道:“快起來,有人來了。” 杜小帥剛站起來就聽房門外有個嬌柔的聲音:“帥哥,你睡了沒有!” 一聽是玲兒的聲音,錢如意使個眼色,示意杜小帥出去。 杜小帥走出房,只見玲兒已恢復了女裝。 哇 !真是女大十八變,十幾個月不見,這小不點的小師妹,儼然是個少女啦! 尤其過去十多年來,住在九華山的深山石洞中,即使女裝,也不過是普通粗布衣衫而已。 這時她換上一身宮裝,且刻意打扮了一番,簡直像個小公主。 小夥子看傻了眼,要不是她在門外已經先叫了聲帥哥,真不敢相信她就是玲兒!玲兒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嗔聲道:“看什麼看!”杜小帥嘖嘖有聲,惹笑道: “哇 !小師妹,卡水哦(漂亮),好像是你要做新娘子嘛!” 玲兒臉上一紅,窘迫道:“喝喜酒,人家總要穿得像樣些嘛!”杜小帥猛眨眼:“說的也是……”玲兒像模特兒表演似的原地轉了一圈,弄笑道:“帥哥,你看這身衣服好不好看?” 杜小帥向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媚笑著:“小師妹,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不但看起來長大了,而且變成了個小美人!”玲兒這才轉嗔為喜,羞窘直笑: “人家都一樣啦,是這身漂亮的衣服不一樣。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嘛。“ 一小師妹開始笑了,杜小帥道:“你來找我有事嗎?”玲兒把小嘴一嘟: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一聊?” 杜小帥怕她又生氣,憋聲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我正想你,楊小邪他們找上九華山,去見師父的詳細經過吶。”兩人正好走過一個空房間,便走了進去,把房門順手關上,在八仙桌前相對坐了下來。 玲兒便將楊小邪等人前往九華山的情形,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杜小帥聽畢,笑得更甜:“贊!他們之間的仇恨既然沒有了,那我就輕鬆啦。” 玲兒卻道:“你才不輕鬆呢!” 杜小帥眨了眨大眼睛,怎麼說呢?“ 玲兒斜瞄著他:“我看楊小邪和小小君他們兩個,對師父好巴結,一路上都爭著背師父,本來我還以為是為了當年在亡魂谷,使師父兩腿殘廢,心裡歉疚,過意不去呢。 有一天我無意間聽到他們在爭,才知道討好師父,是為了爭你呀! 玲兒酸溜溜地道:“爭你做他們的女婿呀!” 杜小帥翻了個大白眼:“拜託,別臭彈,哪有這回事!”玲兒哼聲道:“不但兩個老的爭,兩個小的也在爭,一路上為了李姐姐帶著的那把‘斷魂劍’,楊姐姐冷言冷語,沒完沒了的,說是你送的定情物,李姐姐一氣之下,才把劍交給了我,要我替你保管。” 杜小帥憋心解釋道:“其實,其實我也沒把劍給李姑娘,地次在蘇州城一家關門大吉的賭場裡,遭到‘一統幫’的突襲,後來楊小邪又闖來,我急著去追楊小邪,又怕沒帶兵器的李姑娘再次遭襲擊,只好把劍當結她護身,等我追不上楊小邪,再轉回賭場之時,李姑娘已經走了,以後就一直沒有再遇見,根本不是什麼定情物,楊姑娘黑白講!” 玲兒一厥嘴:“是不是,你們自己心裡有數,跟我沒有關係。反正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已經把劍當面交還給你了。” 杜小帥見她又要生氣了,憋聲道:“真的沒有這回事……”玲兒接口道: “好啦,我又不是要你招供幹嗎向我解釋,帥哥,這大半年來,你遇上什麼新鮮事兒,說些兒給我聽聽吧!”杜小帥正巴不得換話題,忙整理一下思緒,才把離開九華山後的一切,除了把有關“限制級”、“兒童不宜”的部分刪掉,全部述說了一遍。 自然有關楊心蘭和李圓圓,以及唐雲萍母女的部分,還是儘量避重就輕,不是點到為止,就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免得又有人要“呷醋”了。 儘管如此,聽在玲兒的耳裡,還是一肚子酸味!這可是她從的神情和反應上看出。 聽完,玲兒果然酸溜溜地道:“哇 !除了楊姐姐和李姐姐,還有個唐詩詩,帥哥,你可是真‘花’啊! “玲兒默了默,忽問道:“帥哥,如果由你自己決定,你會挑選她們哪一個?” 杜小帥揉揉鼻子:“小師妹,你真愛說笑,把我當成了誰?我又不是唐伯虎,還來個點秋香!” 玲兒一咬嘴唇:“如果師父一定要你選一個呢?” 杜小帥故意裝出拿不定主意道:“……那……那我循…突然指著玲兒道:” 選你! 杜小帥惹笑問道:“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我有這個膽嗎?”玲兒一時也說不上來了,只了撇了撇小嘴:“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有數!”杜小帥歪頭想了想: “啊哈,我想起來了,欠你的債還沒有還!”玲兒反而茫然了:“欠我什麼債?” 杜小帥邪笑道:“你記不記得,那天送我下山,你閉上眼睛,仰起臉來,要我……”玲兒猛然想起來了,當時她要杜小帥吻她,結果她閉上眼睛在等,她的帥哥卻趁之溜之大吉,真癟透了她的心! 她憤然起身:“不跟你說了,我去告訴娘!” 杜小帥忙跳起,蹦到她面前:“小師妹,別這樣啦,讓你自己說,要怎麼罰都可以!” 玲兒美目一轉,一本正經地說:“罰你先還‘債’!”杜小帥暗自一怔,憋想,“哇 !我還當真命犯桃花啊?!”但又想到,以前他們是師兄妹,怎麼玩都可以,如今他已拜了柳苔青為乾娘,成了玲兒的幹哥哥,怎麼可以對於妹妹…… “正在傷腦筋,玲兒已催問道:”你還不還?不還我就去告訴娘,說你以前怎樣欺負我! “債”也不必還啦,兩人立即衝了出去,急向“寢宮”趕去。 |
第五十章
黃花島自從被“一統幫”霸佔,“寢宮”便被一統幫主佔得死死的,身為過去島主的西門飛鳳,已經很久沒有睡在這裡的權利了。 她連作夢也沒想到,今生還能有“重溫舊夢”的福氣和機會。 連日來,她都快崩潰了,尤其昨夜被一統幫設計,吃下她親弟弟心臟的醒酒湯,使她悲憤攻心,當場心脈衰竭。 若不是老叫化以本身深厚功力,助她療傷把命保住,此早也被掩埋在島後了。 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她自願委身老叫化,這也許是緣份吧?但她自己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以前連嫁七夫,都是在成婚之夜,莫名其妙地就無疾而終,死在了洞房裡……碰都沒有碰過她呢?難道她是“帚把星”。 西門飛鳳獨自在“寢宮”,一面更換寬鬆舒適的絲質睡袍,一面在默默想: “李黑是我的救命恩人,即將成為我的第八任丈夫,今夜他會不會也……”這種想法太癟了,她不也再往下想,趕緊上了床,希望能好好睡上一會兒,養足精神晚上好當新娘。 大概是太疲乏了,不消片刻,她已昏昏欲睡。 這時,走道上的通秘道的暗門,正在緩緩開動……奉命來“寢宮”外巡邏的兒名少女剛好走來,暗門立即自動關上。 當他們走過之後,過了片刻,暗門再度開了,從裡面閃出個鬼鬼祟祟的少女。 哇 !赫然是唐詩詩! 真是玄了,她不是被宋一刀挾持麼,怎麼會在這時候,突然又從秘道裡冒了出來? 只見她躡手躡腳掩至“寢宮”門口,探頭向內一張,似在查看西門飛鳳是否已經熟睡了。 直到聽出床上的西門飛鳳,已發出輕微鼾聲,她才閃身進房,先鎮定心神,踞著腳尖又走近床邊。 突然從袖中抽出預藏的鋒利匕首,撲向床上熟睡的西門飛鳳,照准她的胸膛猛刺。 西門鳳突然從夢中驚醒,身子急向一旁滾開,似被匕首刺中胸側,痛得她失聲驚叫:“啊!來人哪……”同時負傷翻身而起。 唐詩詩一見沒有刺中要害,讓她一刀斃命,心知西門飛鳳武功極高,縱然受傷,自己也萬萬不是她的對手。 心中一驚,爬起來掉頭向外逃去。 她剛奪門而出,幾個巡邏的少女已聞聲趕到。 少女們齊聲喝:“站住!” 唐詩詩一看暗門正好被擋住,只得再回身往走道另一端逃去。 不料走道的另一拐彎,就是“七煞女”的住處。 她們雖然也是快累死了,但仍隨時保持警覺,不敢全都上床,輪流四個先睡,三個坐在桌旁打盹。 一聽走道傳來喝叱聲,打盹的三個立即驚醒,跳起來抓了劍就衝到房外。 唐詩詩剛好奔來,被堵了個正著。 情急之下,她再回身欲逃,巡羅的幾個少女也追到。 這一來,左右夾攻,她成“三明治”啦! 唐詩詩把心一橫,一頭就向牆壁撞去。 突聞一聲大叫:“詩詩! 只見杜小帥推開擋在前面的幾名少女,身如流星射到,一把拉住了唐詩詩,使他只撞傷了點頭皮。 好險!如果遲了半步,她就腦袋開花了! 杜小帥緊緊抓住她雙臂,愕苦驚心:“詩詩!幹嘛呀!” 唐詩詩恨聲道:“我要殺西門飛鳳,為韓兄報仇!” 杜小帥聽得差一點呆掉,再神一看,哇 !這個“唐詩詩”的身材,居然跟他差不多,而且聲音怎麼變粗啦? 他猛然醒悟:“你是雷兄?!” 這個“唐詩詩”果然是雷兄,昨夜杜小帥從施放毒氣的“寢宮”中,搶救出十二個維妙維肖的被當作“活靶”的少女,她們臉上都戴著跟唐詩詩一樣的人皮面具。 當時雷行幫著把面具一一揭下,以便辨認哪一個是貨真價實的唐詩詩,他順手藏起了一個面具。 這時他戴著人皮面具,穿上女裝,除了身材變不了,乍看這下,簡直就是如假包換的唐詩詩!既已被杜小帥識破身份,他便咬牙切齒憤道:“韓兄與我合稱‘陰陽雙劍’,情同手足。 不料被‘祁門八怪’擄上島來,更由西門飛凰這帚把星,用毒酒散盡咱們功力,還貼上了‘勾魂符’。 韓兄一頭撞死,我忍辱偷生,忍受符毒之苦,為的就是等候機會,為韓兄報仇。 如今既然被你們抓到,要殺要剮就看著辦吧! 如今西門小郎都翹辮子了,而西門島主也已痛改前非,馬上就是咱們的老嫂子了,看在老哥哥的情份上,這事就……“雷行固執得很,斷然道:“不!就算今天那掃把星不殺我,我只要有機會還是要殺她!” 西門飛鳳已趕來,胸前一片紅,手上拿著那把匕首,遞向前道:“現在就請動手吧!” 雷行怒哼道:“你以為我不敢?”一時衝動,猛將杜小帥一把推開,轉身伸手就奪西門飛凰遞過來的匕首。 西門飛凰以刀柄向前,任由雷行一反奪過去,當真半瞇起眼睛,一副從容不死的神態。 雷行可不玩假的,舉刀就刺,但被杜小帥抓住他手腕,怒聲道:“別這樣!” 西門飛鳳卻神色自若:“杜公子,不要攔阻,讓他殺吧!”忽聽有人接口: “要殺,連老叫化也得殺!” 杜小帥轉眼一看,不但李黑趕到,連錢如意,柳苔青等人也被驚動趕了來。 他不禁怪叫:“哇 !殺人也‘大落價’,買一送一啊!”雷行眼光向眾人一掃,終於氣餒地鬆開手,匕首便掉落在地上。 李黑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上前道:“雷兄弟,咱們哥倆找地方談談去。” 雷行還在考慮,已被老叫化不由分說,一把拖了就走。 杜小帥癟叫道:“餵餵餵,不行搶生意啊!” 李黑有聽沒有到,拖了雷行就“繞跑”了。 這邊錢如意和柳苔青,勸慰著西門飛鳳,陪她回到“寢宮”裡去。 杜小帥跟進來,見西門飛凰的刀傷雖不重,仍然割破自己手指,滴了些綠血在她口中,又做了一次“快樂的捐血人”。 一場驚亂,總算平息下來了。 這一來,瞌睡蟲己被趕跑,大伙兒不必再睡啦。 忙活了一陣,天色己逐漸暗了下來。 天一黑,整個大廳頓時燈火通明,張燈結綵,佈置得喜氣洋洋,果然像辦喜事。 吉辰一到……正堂供桌上一對巨大紅燭高燒,鼓樂響起,充當喜婆的範桃花,引出一對新人。 李黑穿上一身新郎官服裝,樣子真是亂好玩的! 西門飛凰一點也不馬虎,雖然是第八次作“新娘”照樣是凰冠霞披,全身佩帶,一絲不苟。 範桃花充當喜婆,可是最佳人選,身上穿得花枝招展,臉上不知塗抹了多少層胭脂花粉。反正島上這些玩意兒多的是,又不花錢,不用白不用嘛。 司儀是勾寧,這位丐幫的大護法也很稱職,拉開嗓門朗聲宣布:“婚禮開始!” 觀禮的人還是原班人馬,但除了留了下來的丐幫弟子,杜小帥,勾寧,雷行及護轎的兩名中年壯漢之外,其他幾乎全是女的,形成陰盛陰衰的場面。 “一拜天地”之後,雙方都沒有家長在場,“再拜高堂”就免了,新郎新娘對拜完畢,接下去就是“送入洞房”啦! 杜小帥正想沒事可玩,哪能放過鬧洞房的機會,但被喜婆範桃花擋了駕,說什麼也不通融。 錢如意也勸阻:“帥兒,就放你老哥哥一馬吧!” 杜小帥捉弄謔笑:“娘,孩兒是一片好心,要保護老哥哥啊!”錢如意笑道: “李長老要你保護什麼,西門島主又不是母老虎,你還怕他被吃了?” 杜小帥忙上前,在錢如意耳邊輕聲滴沽了一陣。 錢如意微微點了點頭,便把範桃花叫到一旁,輕聲交待幾句。 範桃花連連點頭恭應道:“是是是,我會留神的!” 這時勾寧來請大伙兒入席了,杜小帥眼看洞房鬧不成,只好聳聳肩,隨著眾人回到了大廳。 哇 !廳內席開近二十桌,場面還挺熱鬧的。 這一桌的首位,並坐著錢如意和柳苔青,玲兒粘杜小帥粘得死死的,不願跟小夥子分開。 由於上桌的只有七人,坐得太空,才把護轎的兩名中年壯漢召來湊數,讓他們敬陪末座。 其餘都是丐幫弟子,西門飛鳳的手下少女,錢如意的八名護轎少女,她們可不能定下來坐著,看得輪流幫忙上菜,那能真像賀客似的坐著大吃大喝哪! 酒席都是“歐巴桑”做出的,雞鴨魚肉中獨缺魚,因為湖中養的各種魚類,大部分已被“食人魚”吃掉,剩下的昨夜又被毒死光光。 縱然還有“大難不死”,逃過兩次浩劫的,誰還敢下湖去抓它來吃? 趁著酒菜尚未開動,好奇的玲兒,不住向身旁的杜小帥輕聲問:“帥哥,剛才你跟伯母嘀咕些什麼?” 杜小帥笑道:“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有耳沒嘴別問啦!”玲兒嗔聲道: “哼!你以為自己有多大,不過比我大兩歲,有什麼了不起,不問就不問嘛!” 杜小帥扮了個鬼臉,忙向錢如意道:“娘,咱們可以開動了嗎?”錢如意微微點頭笑道:“開動吧。” 杜小帥興奮地丫起來,大聲宣布:“大家開動啊,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 這一喝,大伙兒立即開動,毫不客氣地大喝大吃起來,只有雷行始終悶悶不樂,紅紅沉默寡言,好像各懷心事。 他們這桌除了錢如意,柳苔青和玲兒不喝酒,勾寧和兩個中年壯漢卻是海量,只是不好意思大聲乾杯而已。 幸好錢如意不拘小節,向兩位中年壯漢示意:“壯武,魏剛,你們替我多敬勾大護法幾杯。” 兩人齊聲恭應,開始輪流敬酒了。 他們幾杯下肚,就原形畢露,還管他什麼主人下人,酒杯不過癮,換上了海碗,一碗接一碗地猛敬。 勾寧也不甘示弱,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杜小帥反而被冷落在一旁,酒興大發道:“餵餵餵,怎麼沒人找我拚酒呀?” 錢如意笑道:“帥兒,你敢與壯武和魏剛拚酒?!知不知道他們的外號?” 杜小帥眨眼惹笑道:“沒聽娘說過呀,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外號?” 錢如意一示意,壯武便自我介紹道:“我的名號叫醉不死!”魏剛也笑道: “我叫死不醉!” 杜小帥彈一彈耳朵:“醉不死,死不醉?” 壯武道:“這表示我是醉不死的!” 杜小帥把鼻子一揉:“哇 !有夠厲害!那麼死不醉的意思,就表示死也不會醉嘍?” 魏剛把頭一點:“正是!” 杜小帥揉揉鼻子嘲惹笑道:“你們的解釋錯了,應該是醉了不會死,但會醉得趴下,所以叫醉不死。 致於死不醉嘛,表示人生百年,總難免一死,只可惜不敢多喝,當然不會是死了還醉燻燻的,有沒有道理?“不料兩人齊聲道:“沒道理!” 杜小帥趁機挑霧:“那人欠敢不敢跟我喝?” 錢如意來不及阻止,兩人己恭聲應道:“有什麼不敢!”杜小帥爽到了: “好,拿酒來!” 壯武立即將身旁的酒缸捧起,放在了桌上。 一缸是三十斤,杜小帥瞄了一眼,謔道:“這夠誰喝的?”壯武聽得一怔,詫異道:“公子嫌不夠?” 杜小帥呵呵弄笑:“夠!夠嗽口的!” 壯武與魏剛同時起身離座,便走去不遠處排列的一堆缸,各提了兩缸回座,連勾寧也算上,放在各人面前一缸,以示公平。 不料杜小帥搖搖頭:“這一缸喝完了又要去拿,實在太麻煩,我有個好主意……”錢如意喝阻道:“帥兒,不許胡鬧!” 杜小帥捉笑道:“娘,喝喜酒就是要鬧嘛,拚酒更要鬧,不鬧多沒意思!” 難道要我們安安靜靜的喝酒?也太遜了吧! 柳苔青一旁笑道:“錢姐,下不為例,今晚就讓他鬧個夠吧!”錢如意這才笑了笑道:“既是你乾娘說情,就通融你一次,可不許鬧得太離譜啊!” 杜小帥嘻皮笑道:“安聽!這兩位大叔還要替娘抬轎,孩兒不會讓他們醉死的。” 壯武已迫不及待問道:“公子,你要怎樣喝法?” 杜小帥意氣飛揚:‘到藏酒的酒窖裡去喝! 魏則和勾寧自然也不堪示弱,齊聲道:“就這麼辦!”錢如意卻喝阻道: “不行!要喝就在這兒喝,那有跑到酒窖裡去喝的,太不像話了!” 杜小帥像小孩子似的撒著嬌:“娘,您剛才不是說,看乾娘的面子通融一次嗎?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好不好嘛……”柳苔青直搖頭道:“不不不,小帥,乾娘可不知道你會想出這個怪點了,別拿我做擋箭牌啊!”杜小帥轉向柳苔青噘著嘴:“乾娘,這一次,好不好嘛,保證就這一次!人格擔保,信用擔保,脖子上的人頭擔保……”說到最後,已想不出拿什麼擔保,急得小夥子猛拍自己的腦袋! 柳苔青與錢如意相視一笑,這才勉為其難地同意:“好吧……不過,如果今晚你喝醉了,從此以後就不許再喝酒!”杜小帥興奮地跳起來:“醉不死的,死不醉的,大家一起來吧!” 玲兒也站起來起鬨:“我也要去!” 杜小帥瞄著她:“你也要喝?” 玲兒瞪回去:“不喝就不能去?看你們喝總行嘛!” 杜小帥黠笑道:“咱們在地窖裡喝酒,可是要把全身脫得精光喝的哦!” 玲兒鼻子一皺,不信道:“少蓋!那有這樣喝酒的……”杜小帥一把拉了她,故意道:“不信你就去看!” 玲兒嚇得忙把手奪回,窘得面紅耳赤:“不!不!我才不要看呢!” 這一來,頓時引起哄堂大笑。 杜小帥趁此機會,趕快偕同勾寧,壯武和魏剛,由四名少女提著燈籠引路,帶著幾盤下酒的滷味,來到了藏酒的酒窖。 哇 !這酒腳還真大,裡面整整劉齊地排列著,大大小小的酒壇,至少有好幾千壇吶! 四人這下賺死啦! 杜小帥看在眼裡,真是爽到心坎裡:“哇 !這下可夠咱們喝的!” 壯武笑道:“大概我的外號,可以省掉當中一個(不)改成‘醉死’啦!” 魏剛也湊趣道:“那我就成‘死醉’!” 杜小帥哈哈大笑:“死罪(醉)可免,活罪難逃,咱們開始脫吧!”勾寧詫異地問道:“脫甚麼?!” 杜小帥一謔笑不已:“當然是脫衣服,難道還脫皮不成!”勾寧莫名其妙: “喝酒和脫衣服關係?我怎麼一直都不知道!”杜小帥一看四個少女還不走,笑問道:“你們是不是要留下看‘穿幫秀’?” 少女窘道:“咱們侍候公子和三位……”杜小帥故意道:“隨你哪,喜歡看就看吧!”說完他就當真脫起衣服來。 真夠豪放的! 四名少女互望一眼,這才忙不迭掛上燈籠,將滷味和空碗放在地上,匆匆“逃了出去。 杜小帥哈哈大笑,真夠逗的:“別走啊,免費看的,不收門票!”勾寧笑問道:“杜老弟,你是故意把她們嚇跑,還是當真要脫?”杜小帥一本正經:“當然是真脫!” 壯武不解道:“公子,咱們是來喝酒,幹嗎要脫掉……”他的話還沒說完,杜小帥已肥全身脫了個精光,這才弄笑道:“這酒窖裡悶熱得兒一喝酒就更熱,而且酒喝多了要尿尿,咱們邊喝邊尿多方便!” 三人一聽,不禁相顧愕然,差點沒笑抽了腸!這是甚麼論調嘛! 杜小帥催促道:“快脫呀,脫光了咱們就開始!” 三個中年大男人,遇上了這小夥子,可真一點皮調都沒有了,你瞄我,我看你,最後無可奈何,只好也脫了個精光赤裸。 酒窖裡的酒,為了長久貯藏,壇口都是用泥封。 他們四人各自搬了一壇到面前,席地坐下,伸手輕輕一拍,壇口的泥封便裂開脫落。 再撕掉密封的油紙,打開缸蓋,一陣酒香便衝出。 四不約而同,齊聲贊道:“贊!好酒!” 杜小帥已迫不及待,一聲令下:“乾杯!” 四人各自拿起空碗,便向缸裡舀出酒來,一碗接一碗地猛灌。 他們誰也不服輸,從一碗接一碗,喝成一壇接一壇……反正大家都光著身,沒穿衣服,喝脹了就地撒泡尿,繼續再喝,連褲子都不必解,有夠“方便”。 小夥子這個主意真想絕了! 面前地上放的幾盤滷味,根本沒人去動它,只顧著猛喝酒,甚至連大碗也不須要,雙手捧起酒壇,仰起脖子就往張開的口裡倒。 四人愈喝愈起勁,各式各樣的怪招也出籠,仿佛是在表演特技。 壯武存心露一手深厚功力,以單掌吸住酒壇,高舉過頭,將酒源源不斷倒入口中! 魏剛可不讓他專“喝”於前,站在酒壇前擺出騎馬之式,低頭對準口,運功一吸,一道酒箭便向他口中直射。 勾寧也不是蓋的,整個人往地上一躺,雙手平伸,用兩腳高舉酒壇倒酒,不時還將酒壇蹬起好幾尺高,酒竟一滴不灑地繼續倒入口中。 杜小帥更是絕了,搬來只百斤的大壇,從壇口將頭鑽進酒裡,上面埋頭猛吸,下面就不斷猛尿,整個人好象成了一條水管! 這時大廳裡也熱鬧非凡,而且個場面是陰盛陽衰,丐幫弟子可樂得心花怒放。 尤其李黑正在洞房花燭,勾寧又去酒窖拚酒了,他們更毫無顧忌啦。 他們好像幼稚園的小朋友,老師一走開,那可就鬧翻了天。 只見丐幫弟子川流不息地,爭向少女的桌上去敬酒,敬完就“插花”坐下不走了。 少女們除了錢如意護轎的八人,幾乎全是西門飛鳳的手下和侍婢,島主在洞房裡,她們自然也沒人管啦。 留下的這批丐幫弟子,年紀都比較輕,一個個能言善道,耍嘴皮子的本事是一流的,還專愛說些葷笑話,逗得少女們不時咯咯嬌笑,跟著笑鬧成一團。 喝喜酒,本來就是愈熱鬧愈好! 可是這一點卻不同了,錢如意和柳苔青是一見如故,而且,她們不但同是當年江湖上的三大美女之一,如今更結為乾親家,自然是有很多話可聊。 雷行雖已放棄為死去的韓森報仇,畢竟他們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心裡還是很癟,加上每夜得忍受符毒之苦,使他一點也爽不起來。 紅紅縱已“棄暗投明”,“改邪歸正”,毅然決然地脫離了“一統幫”。 但她畢竟跟在座的這些人都不太熟,無話可聊,只好呆呆地喝著悶酒。 最無聊的是玲兒,她既不會喝酒,錢如意和柳苔青的談話她又插不上嘴,更一心想著酒窖裡的杜小帥,可真使如坐針氈,恨不得酒宴趕快結束。 忽見範桃花勿匆走來,錢如意暗自一怔,忙問道:“桃花,你怎麼不守在洞房外,有事嗎?” 範桃花手上拿著個白瓷瓶,恭聲道:“西門島主剛才突然想起,雷大俠身上貼的‘勾魂符’還沒解除,特地要我把這個送來。” 錢如意這才松了口氣,笑道:“真難得,新娘子在洞房裡還記得這事,快交給他吧。” 範桃花應了一聲,轉身將瓷瓶遞給雷行道:“西門島主交待,每晚午夜時服三粒藥丸,連服七天,‘勾魂符’更會自行脫落了。” 雷行接過瓷瓶,這才笑得山來:“多謝範大姐!” 範桃花笑道:“你謝錯人了,解藥是西門島主給你的,我只不過替她送來罷了。” 錢如意招呼道:“桃花,你今天很辛苦,快坐下喝兩杯。” 範桃花恭應著坐下,眼光一掃,詫異道:“咦,杜公子他們人呢?” 錢如意還來不及回答,玲兒抓住機會,站了起來:“娘,帥哥可能已經醉倒了,我去看看。”說完就蹦蹦跳跳走了。柳苔青急加喝阻:“玲兒!不要去……” 玲兒卻假裝沒聽到,跑得更快。 到了廳外,才想起概不知酒窖在那裡,忙又溜回去拖了個少女帶路。 來至建在地下的酒窖,拉開厚重的木門,向下一看,哇 !四人全身一絲不掛,作出各種奇形怪狀在狂飲,大概已醉得天昏地暗啦! 玲兒驚呼一聲:“啊! 她忘了身後跟著那帶路的少女,兩人撞個滿懷,跌作了一堆。 杜小帥,勾寧,壯武和魏剛四人,整整醉了一天一夜! 本來錢如意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走的,這樣一來,只好留在黃花島一天了。 杜小帥清醒來,眼睛一睜就向坐在床邊的錢如意:“娘,老哥哥沒事吧?” 他大概擔心李黑娶了“七嫁夫人”,當上西門飛鳳的第八任丈夫,又像以前一樣,在新婚之夜就很好死(無疾而終)。 錢如意微微一笑:“沒事,李長老好端端的,今天一早就來找你陪他喝酒,結果見你醉得癱在床上,亂失望的,只好由範桃花陪他喝了。” 杜小帥這才松了一口氣,仍然躺在床,雙手墊在腦後,悠閒問道:“娘,為什麼她以前嫁的七個丈夫都是在新婚之夜,就莫名其妙地就死翹翹啦?” 錢如意道:“李長老去喝酒時,她沒事跑來找我和你乾娘聊天,談起這件事,她說當年才十二歲時,曾拜‘苗疆老人’為師,那老怪物非常好,尤其喜歡‘幼稚’,竟對她起了色心,企圖非禮,她情急之下拔劍刺中老怪物致命要害。 當時她嚇壞了,也不管老怪物的死活就逃走,遠遠地還聽老怪物傳來咒罵聲,詛咒她將來嫁一個丈夫死一個丈夫……“杜小帥驚道:“那一定是老怪物在她身上放了蟲啊!”錢如意微微點頭:“我也聽說,苗疆一帶的人會放蟲,但畢竟是傳說,不過西門島主的事,確實有些邪門,令人不能不信。”杜小帥眨眼斥笑: “哇 !這玩意還真有夠厲害!可是,老哥哥怎會沒事呢?” 錢如意道:“據西門島主判斷,也許是當時‘苗疆老人’並未死,只是身受重傷而已,所以他仍能放蟲施展巫術。 如今他可能死了,巫術法力也跟著消失,李長老才能安然無恙。“杜小帥伸了個懶腰:“好極了,我去找老哥哥喝酒!”錢如意反臉一沉:“你還喝?你乾娘已經說過,昨晚你如果喝醉了,從此以後就不許再喝酒!” 杜小帥涎著臉,賊媚道:“娘,孩兒跟老哥哥是生死之友也,如今他功力已失,心情一定很不好,我去陪他喝幾杯……”錢如意眼皮一翻:“用不著,他心情好得很!” 杜小帥機靈得很,忙啟:“那我去向他道喜,敬他兩杯……”錢如意斷道: “不行!你的兩杯會變成兩大碗,再變成兩大壇,最後就沒完沒了!” 杜小帥還想,忽聽玲兒在房門口問道:“錢阿姨,我可進來嗎?”錢如意應道:“進來吧。” 玲兒進房斜睨了杜小帥一眼,似乎在生氣,不甩他,徑向錢如意道:“錢阿姨,娘說太陽快下山了,讓我來同一聲,今天走不走?”錢如意當機立斷:“走! 玲兒,麻煩你去通知壯武他們準備一下,我一會兒就出來。” 玲兒應了一聲,又給杜小帥一個大白眼,才匆匆出房而去。 杜小帥一彈耳朵:“娘,這麼急幹嘛,怎麼說走就走?”錢如意正色道: “不是你喝得爛醉如泥,今天一早就要走的,被你這一耽擱,不知追不追得上了。” 杜小帥一揚雙眉:“追一統幫主啊?” 錢如意把頭一點:“據紅紅說,‘一統幫’還有一部分人留在蘇州城內,他們能會逃往蘇州去。” 杜小帥興奮得一拍掌:“我知道那個地方,我可以帶路!” 錢如意站起身:“謝啦,紅紅已經告訴我了,那裡叫‘醒園’,原是一退休御史蘇大人的府第,‘一統幫’強佔,並且把蘇家上下三十餘口趕盡殺絕!” 杜小帥掀被而起,迫不及待地穿上鞋:“娘,咱們快去蘇州!”母子倆出了房,相偕來到大廳時,眾人已經結束停當在等候他們了。 李黑雖然失去功力,卻是春風滿面,容光煥發,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哪! 忙不迭迎上前:“錢女俠,別急著走,多留幾天嘛,老叫化還沒跟杜兄弟痛痛快快喝一場吶。” 錢如意道:“事不宜遲,咱們已經耽擱了兩天,必須儘快趕到蘇州去。” 杜小帥也上前道:“老哥哥反正蘇州離這兒近得很,辦完事我就會來的,到時候咱們還得好好計劃一下賺錢的大買賣呢。” 李黑點點頭,一臉無望又無奈地道:“正事不能耽誤,那老叫化就不強留了。” 西門飛鳳趕過來:“說的也是……” 杜小帥把手一伸:“拿來!” 李黑猛眨眼:“什麼拿來?” 二小帥笑癟著嘴:“老哥哥,你剛才這句‘說的也是’,是我申請了專利的口頭禪,誰要冒用,就得付二十兩銀子專利費。 這樣好了、昨天我沒送賀禮,二十兩銀子你也不必給我了,咱們就算扯平“李黑卻道:“不!咱們的帳扯不平的!” 杜小帥剛要問,西門飛鳳已打個手勢,只見兩名少女各捧一個沉甸甸的包袱,走到了母子倆面前來。 錢如意詫異這是幹嗎?“西門飛凰一臉誠:”這是咱們一點心意,請錢女俠笑納!扒 繅 Φ潰骸澳懿荒芨 腋鍪賬 睦磧桑俊? 李黑瞥了柳苔青一眼,捉笑道:“當然可以,以前柳女俠認杜老弟做幹兒子,賞了大紅包,被我這沒出息的老叫化,在蘇州訛去輸了不少,就算還債,杜老弟也該收呀!” 杜小帥一下笑道:“你娘咧!哥哥,你跟我還算得這麼清楚?”李黑認真道: “親兄弟,明算帳,有藉有還,再惜不難啊!”杜小帥把鼻子一揉:“好!要算是不是?這個我內行,我的血一滴值百萬兩黃金,上回在‘桃花教’,為了你中毒昏迷不醒,我捐出十八滴,昨天新嫂子……”錢如意喝阻:“帥兒,別胡扯了,他們兩位的厚禮,咱們怎麼能收。” 杜小帥把頭一點:“對!絕不收!” 李黑見母子倆人要走,把他們攔住:“不收就不讓你們走!”哇 !頭一回見到送禮還有霸王硬上弓式的! 柳苔青見他們雙方收糾纏下去,乾脆也別走了,只好上前:“小帥,乾娘如今一無所有,就算我向他們藉的,你替我收下吧!”她這麼說,杜小帥可沒話講,只好把兩個包袱接了過來,故意一個踉蹌:“哇 !好笪啊,是不是金磚啊?!” 眾人見狀,被他逗得忍不住癟笑不已。 忽郵紅紅匆匆奔來,手上抱著個小鐵箱,振奮地一路道:“找到了,找到,我找到啦……”杜小帥眨眼惹笑:“你找到什麼了?” 紅紅拍拍小鐵箱:“這個呀!” 杜小帥猛然記者,這是她的藥箱,裡面裝的是各種迷藥,忙道:“當心些啊,可別把大夥全迷倒了,那這個鳥籠就擺大啦!”紅紅笑道:“安啦,我會小心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況且錢如意他們尚有大事未了,這對老夫少妻也就不便強留了。 雷行功力已失,自知跟去反成了累贅,所以自願暫時留在黃花島,協助李黑他們籌劃“觀光樂園”。 李黑是丐幫唯一的九袋長老,勾寧便把那些丐幫弟子留下,協助重建城堡,自行去向寒竹覆命。 去蘇州的這一行,實際上是以錢如意和杜小帥母子為主。 但家醜不外揚,總不成要他們大聲嚷出來,所以他們與一統幫主之間的恩怨,以及微妙關係,在柳苔青母女面前絕口不提。 同樣,柳苔青的心裡究竟作何打算,在這對母子面前也秘而不且。 於是,這一行包括一對母子,一對母女,尚有勾寧、範桃花、紅紅、壯武、魏剛及八名少女。 孿黑和西門飛鳳,親率眾男女,一直送他們登船。 夕陽已漸西沉,款乃聲中,兩艘小船逐漸去遠,岸上的人乃在頻頻手……※ ※※“血轎”已被“藉”走,這倒也好,免得目標太大,也太拉風招遙由石臼湖南行,經由長興和吳興兩縣,繞太湖過吳江縣境,是往蘇州最近的一條捷徑。 杜小帥他們這一行,當然不會繞遠路。 離開石臼湖不久,天色就已經黑了下來。 錢如意之所以急著要走,就是為了夜裡好施展輕功趕路,儘快趕往蘇州。 玲兒不知在生那門子的氣,一路上不甩杜小帥,只是緊隨著範桃花,跟她聊個沒完沒了。 杜小帥看眼裡,憋想:“小師妹跟範大姐有啥好聊的?哎呀呀!八成是在問唐詩詩的事兒!” 因為離開清江縣後,杜小帥,唐詩詩和範桃花三人,就一直在一起。 而範桃花始終把唐詩詩當成了唐雲萍! 其實,到目前為止,範桃花仍然地沒搞清楚,唐詩詩是不是她最崇拜的那位“桃花教”教主。 她所能提從給玲兒“情報”,也僅限於一路上所有發生的種種事情而已。 就這些片斷的“情報”,聽在玲兒的耳裡,已經很不是滋味啦!這關她甚麼屁事? 槓小帥眼一瞪,癟笑起來!想到小師妹長大嘍! 時近三更,這一行到山邊。 錢如意收住奔勢,向緊隨身旁的柳苔青問:“柳姐!咱們在這裡歇一會兒好嗎?” 柳苔青並不感到疲乏,但考慮到那八名少女的體力,便停下笑道:“好呀!” 大伙兒沒吃晚飯離開了黃花島,幸好西門飛鳳已想到這點,讓八名少女帶了不少食物和飲水。 一口氣奔了兩三個時辰,確實感到又累又飢渴,大伙兒便席地而坐,由少女們從包袱裡取出食物和飲水,分送給大家吃喝。 柳苔青吃了幾口冷饅頭,忽向小帥道:“唐教主一直沒找到她女兒?” 杜小帥一聽,心知道是玲兒從範桃花口中探得“情報”,不禁惹笑道:“不是唐教主一直沒找到她女兒,是她女兒一直沒找到娘!” 柳苔青一怔,莫名其妙道:“你說什麼?我簡直聽不懂啊!” 杜小帥斜瞄了坐在遠處的範桃花一眼,訕笑不已:“其實是範大姐搞錯了,跟我們在一起,根本就是唐教主的女兒唐詩詩,咱們這位範大姐自己沒搞楚,竟認定了唐詩詩就她娘。” 柳苔青從未見過唐詩詩,可驚訝了:“哦?她們母女長得一模一樣?” 杜小帥認真得很二百五一樣:“嗯!不但長得一模一樣,而且看上去年齡都分不出大小!” 玲兒忍不住插嘴:“騙人!既然是母女,年齡至少相差十幾二十歲,那會看不出來。” 杜小帥聳聳肩:“不信就拉倒……噢,對了,娘,您沒告訴於娘,已經收了唐詩詩做女弟子?” 錢如意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想說甚麼,但卻欲言又止,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杜小帥並未察覺,又問道:“剛才玲兒聽範桃花說,近來有人冒充唐教主,殺了不少人,會不會是‘一統幫’幹的?”杜小帥瞥錢如意一眼,笑得有點癟: “這個……”能說實話嗎? 玲兒接口道:“當然可能是‘一統幫’幹的,他們不是做了好多唐教主的人皮面具嗎?” 杜小帥曾經把唐雲萍“舊病復發”的情形,告訴了錢如意,但為了唐詩詩,儘管江湖上早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乎到達談虎色變的程度,他卻不好直截了當就出來。 所以他這個那個,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也許……很難說……”錢如意猶豫之下,忽道:“柳姐,不瞞你說,這不是‘一統幫’幹的,而是唐教主本人!” 杜小帥苦著臉:“娘! 但柳苔青已驚詫道:“哦?小帥不是用他自己的血,把唐教主醫治好了嗎? 上回我見到她時,她都和常人一樣哪。” 錢如意嘆了口氣,向杜小帥示意:“帥兒,你乾娘不是外人,知道了沒關係,你把一切實情告訴你乾娘吧。” 杜小帥莫法度,只得從太湖尋找唐雲萍母女,在西洞庭山的山洞裡,發現“骷髏七友”被殺,唐雲萍避而不見逃走說起,一直說到聽說她大開殺戒,以及鐵老太君親自出馬,率眾為她死去的孫兒尋仇,少林掌門法禪大師,率弟子在圓城湖邊攔截,誤認唐詩詩是唐雲萍,是後被迫交出“狗頭令牌”,答應三月之內,交出“血旗令”才能脫身為止。 最後又補充說明:“我被範大姐搶救到林內時,唐教主把我遺留在客棧裡的一包東西,送去後就一言不發的走了,以後就沒有再見她出現過。” 柳苔青聽畢,不由地深深一嘆:“這樣看來,恐怕唐教主已走火入魔,無藥可救了!” 杜小帥堅持地:“不!用我的血,也許還有救,上回她人都快斷氣了,就是用我的血把她救的呢!” 錢如意搖搖頭道:“希望不會太大……”杜小帥激動得可以:“不!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是不會放棄的!” 錢如意沮然道:“帥兒。不是娘澆你冰塊,也不是阻止你救詩詩的母親,事實上唐教主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自我振奮,無可施救了,如果你的血真能救得了她,為什麼見了你就逃開,把那包東西送交給你後,連句話也沒說就走了?由這一點可以看出,她已明白你救不了她啊!” 杜小帥不以為然,撒嘴道:“娘,孩兒認為唐教主還不到沒藥可救的地步。 至少,她心裡仍然很清楚,能分辨敵友和善惡。否則去林內送那包東西,怎會把我放過?” 玲兒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她不懂“放過”,所代表的意義,天真地道:“她跟你又沒仇,而且你還替她照顧女兒,她當然不會對你下手啊!” 杜小帥心裡一急,口無擇言地冒出一句:“你懂個屁!” 玲兒小嘴一嘟:屁你懂啊! 柳苔青差點笑了出來,忙喝斥:“玲兒,對你帥哥怎可如此無禮!”玲兒不服道:“是他罵我的嘛!” 杜小帥癟透了心,是陪笑道:“對不起,行個禮……”玲兒大叫:“娘,帥哥又罵我了!” 柳苔青笑道:“小帥已經向你陪禮了,你怎麼說他罵你?”玲兒氣得臉都漲紅了:“娘,您不懂哪,他說‘行個禮’,下兩句就是‘放個屁,臭死你’啊!” 柳苔青和錢如意一聽,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玲兒撒嬌道:“娘!錢阿姨,帥哥欺負我,你們還笑!”杜小帥故意逗她: “不笑,還要她們兩位老人家哭不成?”玲兒一氣之下,跳起來就向杜小帥衝去。 杜小帥大叫一聲:“媽媽救哦! 錢如意沉吟了一下,忽道:“柳姐,我想問你一件事……”柳苔青可會錯了意,以為是要問她關於一對小兒女的事,便笑道:“錢姐有話請儘管說。” 錢如意幾乎又想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猶豫片刻,才鼓起勇氣問道:“柳姐,你有沒有想出,或者是懷疑到,一統幫主究竟是什麼人?” 柳苔青暗自怔,她沒料對方會突然有此一問,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訥訥地道:“這……錢姐,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錢如意不動聲色問道: “柳姐,你是不是已經懷疑……”柳苔青突然爆發似地恨聲道:“他們就是同一個‘閻王堡’堡主杜林!” 仿佛晴天一個大霹靂,震得她整個人呆住了,熱淚立即奪眶而出。 |
第五十一章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蘇”即是指的蘇州。 蘇州地面不但山明水秀,景色易人,城內更是繁華熱鬧,園林處處,小橋流水,居家鬧中取靜,真是洞天福地。 最近幾天,可就更加熱鬧啦! 形形色色的人物,好像來趕廟會似的,陸陸續續湧到了蘇州,還有不少人絡繹不絕於途。 這一行看似丐幫的人物,簡直又像是逃難的,但如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沒聽說那兒有旱災,鬧饑荒呀! 誰知道那裡來的難民! 他們六人有老有小,帶頭的是個小叫化,緊隨著他是個中年人,那一身打扮實在有夠寒酸,就算不是討飯的乞丐,大概也是口袋空空,一毛也沒有的落魄人。 走在中間的是個中年文士,雖然衣衫襤樓,卻是紅光滿面,一臉福相,但這並不表示他比別人有福氣,實際上他最衰,背上還背著個小兒麻痺……該說是不良於行的老人。 最後面是兩個小叫化,年齡差不多,最多只相差一兩歲,兩個人一路竊竊私語,吱吱喳喳個沒完沒了。 當他們經過大街時,在一家臨街的酒樓上,坐在靠近窗口的兩個江湖人物,正相對而酌,一面注視著街上來往的行人。 他們居高臨下,一眼發現由那中年文士背著的老人,其中一人不由地一驚: “老羅,你看那是誰?”姓羅的猛眨眼:“那不是神龍子嗎?” 先發言的那人道:“可不就是他!老家夥十幾年不知龜縮到那裡去了,突然跑到蘇州來,該不會也是來湊熱鬧的吧?” 姓羅的問道:“老石,你有沒有認出背他的是誰?” 由於姓石的只注意神龍子,沒有留神仔細看其他人,這會兒人已經走過去,只能看到那些人的背影,他那知道是誰。 他只好搖搖頭,聳聳肩:“我沒有看清楚,你認出是什麼人了嗎?” 姓羅的輕聲道:“很像小小君李小小!” 姓石的一怔,詫異道:“怎麼可能呢?神龍子跟李小小和楊小邪兩上仇可大了,絕不可能走在一起,而且李小小還背著神龍子……這豈不是天方夜譚!” 姓羅的道:“說不定走在他們前面的那個,正是楊小邪吶!”姓石的把酒杯端起,一飲而盡,放下杯子:“他奶奶的!這真有點邪門!老羅,咱們要不要跟上去看春?” 他們一路悄然尾隨,跟蹤到達一個巷口,遙見那一行人進了一座書宅。 姓石的甚覺間外:“奇怪?他們怎麼不去‘醒園’或‘如意賭坊’。 卻跑到這地方來?“ 原來這一兩天內,來蘇州的各路人馬,目標幾乎全是“醒園”和“如意賭坊”。 而這一行六人,竟然“不按牌理出牌”,難怪姓石的會感到意外了。 姓羅的摸摸下巴,一臉不解的神情:“難道他們不是為‘一統幫’……”忽聽身後有人接口:“黑皮奶奶! 人們剛才分明親眼看見,一行老少六人進了那書宅,怎麼會一眨眼反來到兩人的身後? 楊小邪一見這兩人,似乎也甚覺意外,而且對姓石的有些面熟,抓抓耳朵: “咦?這位老兄,咱們好像在那兒見過哦?” 姓石的心虛道:“不!不!咱們從來沒見過,楊大俠一定認錯人了……”楊小邪左眉一挑,訕嘲道:“有夠厲害的!咱們既然不認識,又沒見過,你怎麼知道我姓羊(楊),而不是姓牛或姓馬?” 姓石的暗自一驚,隨機應變:“噢!噢!因為閣下長得很像那位鼎鼎大名的楊大俠,所以……所以……大概我認錯了人吧!” 楊小邪精得跟鬼似的,馬上抓住他的話柄“這麼說,你一定見過了楊小邪,不然怎麼知道我很像他?” 姓石的自覺失言,急道:“楊大俠是人中龍風,名滿天下,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下雖然無緣親見,總聽人說過楊大俠的寶相……”前面說的頭頭是道,把個楊小邪聽得心花怒放,後面卻說溜了嘴。 楊小邪把眼一瞪:“黑皮奶奶!寶相的意思,就是罵我長的一副寶裡寶氣之相嘍?” 姓石的哧得又搖腦袋又搖手:“不不不,不是啦!寶相通常是種佛像莊嚴,所謂神儀內瑩,寶相外宣……”楊小邪斥道:“少在我面前賣弄,我沒念過幾天書,不必跟我拽文!” 姓石的忙順從道:“是是是,這年頭‘之乎者也’已經不吃香,流行白話文……我的意思是說,楊大俠的相貌與眾不同,誰見了他都知道是楊大俠!” 今天他大概起身後記了刷牙漱口,反正說什麼都有問題,楊小邪白眼一翻道: “我有那點跟別人不同?是多和了一個鼻子,還是沒長耳朵?那不成了怪胎!” 姓石的惟恐又說錯話,簡直恨不得將嘴縫起來,只好閉起嘴巴,一面搖頭,一面暗向姓羅的連使眼色,示意趕快開溜。 楊小邪很邪氣地道道,瞄了姓石的兩眼,突然把手幾乎指到他的鼻尖上: “嘻嘻!你也嗖一個長得很像……像十幾年前,替神龍子下戰書給我的那個人!” 姓石的大驚,矢口否認:“不不不,我根本不認識神龍子,也沒替他下過什麼戰書……”楊小邪冷哼一聲:“你當然不認識神龍子,因為他並沒有要你代下戰書,而是別人授意要你這樣做的!” 姓石的情急道:“那有這事,你不要黑白講……”姓羅的心知不妙,趁著楊小邪沒有注意他,撒腿就朝巷外狂奔。 他一口氣奔出兩條街,回頭一看,楊小邪沒有追來,也不見姓石的人影,憋想:“哇 !好險哪!幸虧我跑得快,老石一定被楊小邪抓住啦!” 那知再一轉過來,卻發現楊小邪和他肩關肩則跑,好像兩個人在比賽! 這一驚,哧得他差一點屁滾尿流,褲底一包,急忙拔腳狂奔起來。 他忘了楊小邪的“跑功”,號稱天下第一,要想把這位老兄拋掉,下輩子吧! 楊小邪並未使出全力,只是不快不慢,如影隨形地跟在他旁邊。 街上行人看在眼裡,不知道是怎麼事,紛紛向他們行注目禮,還以為這兩人在練習“馬拉松”賽跑,準備參加“奧運”呢! 姓羅的一直奔至城門腳旁下,實在跑不動了,只好收往奔勢,高舉雙手,氣喘如牛地道:“我……我……我投降了!” 楊小邪訕笑著道:“繼續呀!我還沒跑過癮吶!”姓羅的急喘道:“楊…… 楊大俠……不……不關我的事,放我一馬吧……“楊小邪睨眼斜笑道:“什麼不關你的事啊?” 姓羅的只求自己能脫身,可不在乎出買姓石的,忙道:“冒神龍子的名,下戰書給楊大俠的是老石。 不是我呀! 楊小邪“哦!”一怕,兩眼逼視著他:“既然不關你的事,那你為什麼要逃?” 姓羅的一呆,吶吶道:“我……我……”楊小邪似笑非笑:“嘿!我猜冒名向小小君下戰書的,大概就是你老兄吧?” 姓羅的急道:“不瞞楊大俠說,咱們實在是沒得混了,為了一百兩銀子,才……”楊小邪怒哼一聲,喝問道:“是誰指使你們的?” 姓羅的沮然道:“那個人咱們不認識,當時他先付了咱們每人一百兩銀子,要咱們分別去找楊大俠和李大俠下戰書,問起來就說是神龍子派咱們去的,咱們一想,這銀子太好賺了,不賺的是白痴。” 但那個人當場露了一手驚人武功,伸手輕輕一按,就把一雙裝酒的銅壺壓扁,警告咱們說,如果拿了銀子不辦事,或是戰書送不到兩位大俠的手裡,就讓咱們的腦袋像酒壺一樣! 姓羅的忙搖頭:“不!不!不是咱們……”“那是誰?!”姓羅的一臉呆樣: “在下實在不清楚……”冷不防楊小邪出手如電,點了他的笑穴,頓時他狂笑不止起來。 楊小邪瞄著他,一把拖了就往回飛奔。 這一路上可就熱鬧了,不但行人看得莫名其妙,店家連生意不顧了,紛紛跑出店外來爭看,以為是瘋人院的病患跑出來被抓回去。 街上的兒童,跟了一大群在後面起鬨,又叫又笑的。 楊小邪不甩他們,把性羅的一直拖回那書宅前,才回身趕走那些一路跟來的兒童。 一進大門,就聽得大廳內傳出狂笑,跟姓羅的笑聲一模一樣,好像有人也被點了笑穴。 答對啦! 大廳裡笑得快斷氣的傢伙,正是那姓石的! 他真衰,眼看楊小邪去追姓羅的,以為丟下他不管了,正心中暗爽,還沒來得及腳底抹油開溜,卻被趕出來的小小君逮個正著,點了他的笑穴。 原來楊小邪他們早就發現有人跟蹤,卻不動聲色,一進書宅,楊小邪就從後門繞了出去,小小君則伺機而動。 難怪楊小邪可以自顧自地去追姓羅的,丟下姓石的不管,交給小小君去收拾啦! 楊小邪把姓羅的拖進大廳一看,只見姓石的笑得滿地亂滾,就像神龍子當年在亡魂谷中一樣。 三個扮成小叫化的少女,一見楊小邪又撲回個狂笑不止的,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倒是坐在椅子上的神龍子,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閉目默默沉思著,仿佛老僧人定似的。 小小君這時站了起來,迎上前惹笑問道:“你們的‘馬拉松’賽跑,誰得到冠軍?” 楊小邪嘻皮笑臉地道:“比‘跑功’要讓他拿了冠軍,我就沒得混啦!” 小小君已認出了姓羅的,哼聲道:“當年跑去向我下戰書的,就是這傢伙!” 楊小邪點點頭:“地上這個已招了吧?” 小小君斜笑道:“他說是為了一百兩銀子,我可不太相信,所以讓他笑夠了,看他說不說實話!” 楊小邪聳聳肩道:“免啦!他們說的是事實。” 小小君瞄著他:“你怎麼知道?” 楊小邪把姓羅的向前一推:“這傢伙也是這麼說的。” 小小君有點癟小:“雖然他們說不出主使人是誰,至少證明了一點,咱們告訴神龍子老哥的話不是亂蓋。” 杜小帥笑了笑:“這就夠啦!咱們還有正事要辦,不能讓他們在這裡笑個沒完沒了吧?” 楊心蘭突然出聲道:“爹,我倒有個主意!” 楊小邪瞥了她一眼:“雖然你的主意一定很餿,不過我可以聽聽看。” 楊心蘭似乎不好意思當眾說出,上前在楊小邪耳旁,輕聲嘀咕了幾句。 楊小邪一聽,不由地訕笑道:“小狗子,大姑娘家想出這種怪點子,也不害臊!” 楊心蘭紅著張臉:“又不是我要看!” 小小君忙問道:“小邪,是什麼怪點子哪?” 楊小邪謔笑不已,兩手像拎小雞似地叱喝道:“清場!清場!這是‘限制級’,‘兒童不宜’哪!十八歲以下少年不易觀看,快到裡面去!快到裡面去……”主意是楊心蘭出,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李圓圓和楓兒雖莫名其妙,但她們看楊心蘭轉身人內,也就跟了進去。 楊小邪即道:“歪歪,動手吧!” 小小君眨了眨眼:“動什麼手。‘修理’他們嗎?” 杜小帥一劍邪笑:“‘修理’一頓太便宜他們了,把衣服全扒光,趕出門去,讓他們涼快涼快,當街表演裸奔!” 小小君真有點笑不出來:“這是你寶貝女兒想出來的主意?”楊小邪可得意非常:“天才!真是天才!這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哈哈哈……”小小君直搖頭,但心裡不得不服,他自己的寶貝女兒圓圓就絕對想不出這麼“絕”的點子。 神龍子不知在想啥,想出神,甩都不甩這一對寶。 楊小邪和小小君立即對手,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狂笑不止的兩人全身扒光,拖起來轟出了大門。 ※※※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兩個一絲不掛的大男人,居然勾肩搭背,踉踉蹌蹌,大聲笑著在大街上“散步”! 這在蘇州城裡,真是破天荒的“鮮”事!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爭著看熱鬧時,一個小夥子拖了個小姑娘,連推帶擠地排眾人而入,擠到了人群前面。 可卻聽有人怪叫:“啊!那是楊小邪的飛刀!” 小夥子聽,急忙循聲看去。 急忙循聲看去。 既然攫上了楊小邪,小夥子可不能不管,非得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可了。 他趁著一片驚亂,衝到了倒地不起的兩個傢伙身邊,蹲下一看,只見他們喉間各插一柄鋒利的小飛刀。 哇 !這份勁道和準頭,那真不是蓋的。小夥子憋想:“江湖中以飛刀為暗器的大有人在,只是‘小邪飛刀’特別出名而已。剛才並未見到出手的人,自動會有人大叫‘那是楊小邪的飛刀’?而這兩個當街裸奔的傢伙,又是什麼人…… 正在大傷腦筋,忽見小姑娘奔來叫道:“帥哥,有人來,快走!”原來這個小夥子正是杜小帥,小姑娘就是玲兒! 杜小帥轉間一看,就見一個捕頭模樣的漢子,正帶著四名捕快趕來。 開玩笑,被捉到可麻煩大啦! 小夥子加快動作,伸手拔出一柄飛刀,跳起來拖了玲兒就繞跑。 捕頭大概把他們當作了兇手,急起直追,一面大聲喝令:“站住!站篆…” 杜小帥當他在放屁,拖著玲兒狂奔如飛,一口氣奔過兩三條街,轉進僻靜的菜市場後,見捕頭和捕快已被擺脫,才停了下來。玲兒氣得把被拉著的手甩開,小嘴一翹:“叫你別看你偏要看,這下可看出麻煩來了吧!” 杜小帥沒有答腔,把那柄飛刀仔細一看,果見刀柄上刻有一個“楊”字。 他子不禁揉了揉鼻子:“哇 !這飛刀真是楊小邪的?!”玲兒斜瞄著他: “是又怎樣?關咱們個屁事!”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道:“誰說不關咱們的事?小帥妹,你別忘了,帥父可跟他們在一起啊!” 玲兒美目眨了眨:“那……那被殺的兩個傢伙,一定是‘一統幫’的人嘍?” 杜小帥點了點頭,又揉揉鼻子:“看那兩個傢伙當街裸奔,很像是楊小邪父女的傑作,當街殺人,而且還用自己的‘註冊商標’的飛刀,這也太大膽了吧!” 玲兒接道:“帥哥,我看是有人栽贓,故意讓楊小邪背黑鍋。”杜小帥驚訝道:“哇 !小帥妹,你真不簡單嘛!” 玲兒聳聳肩,輕描淡寫道:“這有什麼了不起,除非是白痴,誰都會想得到!” 杜小帥一下子說溜了嘴:“我就想……”一想自己想不到,那不成了白痴?,還來不及改口,已玲兒抓住了小辮子,大笑道:“哈哈!你終於承認自己是白痴啦!” 一路上這位小師妹都在賭氣,對他愛理不理的,這會兒讓她嘴上撿了個便宜,樂一樂也無妨,何況自己又少不了一塊肉。 杜小帥扮個鬼臉:“不容易,小師妹可笑了。” 不說還好,一說玲兒就收起了笑容,板著臉:“不喜歡看我笑,不笑就是了嘛!” 杜小帥急忙又陪著笑臉,可真夠他累的:“愛說笑!我怎麼不喜歡看,小師妹一笑百媚生,連楊貴妃都不夠瞧的!”天殘子瞄眼道:“你看過楊貴妃笑?” 杜小帥怔徵地道:“我…我…當然…沒看過!” 玲兒哼了一聲:“你才離開九華山大半年,就學得油腔滑調,專會耍嘴皮子,一定是交友不慎,才會好的沒學到,壞的學了一籮筐!” 杜小帥真是傷透了心,憋想:“哇 !小師妹的口氣,簡直像師父教訓徒弟嘛!” 但他可不敢說廢話,以免禍從口出,忙把話岔開:“小師妹,楊小邪他們既然在蘇州,咱們快去找師父,娘和乾娘她們還在城外等消息呢!” 玲兒問道:“你猜他們會在哪兒落腳?” 杜小帥想了想:“他們以為我在追一統幫主,一路追來,自然是以‘一統幫’那批龜孫為目標,‘一統幫’在蘇州雖有好幾處據點,但‘大成客棧’和‘如意賭坊’都關門大吉,‘醒園”也燒了,不知這些龜孫還有什麼地方可窩藏…… “玲兒接道:“紅紅姐不是說,那個叫金玉姬的女人一直留在蘇州,而且神通廣大嗎?如今‘一統幫’如同喪家之犬,逃出黃花島的人數也不太多,來蘇州自然是由那女人負責替他們安排地方藏身,只要打聽出她的下落,就等於知道一統幫主藏在那裡,師父他們八成就在那附近了。” 杜小帥把大拇指一豎,贊道:“有一套!憑小師妹的腦筋,可以說推理小說啦!” 玲兒把嘴一嘟:“你少臭我!” 杜小帥惹笑道:“我哪敢,不過,小師妹忘了一點,師父追到蘇州來是找我,可不是等著咱們去找他老人家哦!” 玲兒給他個大白眼:“哼!我又不是大白痴,連這個都不知道?我看吶! 不但是師父急於找你,連楊小邢他們也在急著找,尤其是楊姐姐和李姐姐吶! 杜小帥想起那夜被困的事,實在是很臭:“小師妹,你怎麼老喜歡‘哪壺不開提那壺’喲?別說這些了,咱們快去找師父吧!” 玲兒把頭一點,剛走了幾步,就問道:“你不是說,那幾處據點都關門大吉了,這會兒咱們上那裡去找?” 玲兒一聽,馬上停步,追問道:“你見過?” 杜小帥已領教了這位小師妹的醋勁兒,哪敢說實話:“我是聽李黑老哥哥說的,當年那娘們跟楊小邪比賭技,結果她連連‘槓龜’,只好遵守約定,剃光頭髮和眉毛,賭十年不穿衣服。” 玲兒忍不裝噗哧!”一笑,隨即又皺起眉頭:“這就麻煩了,一個沒有頭髮和眉毛,又不穿衣服的女人,總不會公然露面的,上哪去找她呢?” 杜小帥捉弄謔笑:“人怕出名,豬怕肥,金玉姬既然知名度很高,總會有人知道,‘如意賭坊’關門後她去哪裡了。 而且,你不要不相信,瞎貓有時候會遇上死老鼠的。“玲兒聳聳肩:“好吧! 咱們快去找那只死老鼠!” 兩人繞出菜市場,社小帥突然想到了什麼,猛伸手一拍腦袋:“我真‘驢’啊!” 玲兒奇怪的瞪著他:“你幹嘛罵自己?” 杜小帥興奮地道:“我真二百五,竟忘了宋妙妙租下的那幢舊宅,楊心蘭去過,他們很可能就在那兒落腳啊!” 玲兒急道:“那咱們快去看看呀!” 杜小帥把頭一點,剛要趕往那舊宅去,卻被一陣清脆的撞擊聲,夾雜著呼吆喝六之聲所吸引。 這聲音對他充滿誘惑力,使他不禁停下了腳步。 玲兒敲了他一記:“帥哥,你怎麼不走啦?” 杜小帥沒時間答話,拖了她就往回走。 循聲來到菜市場旁的牆角,只見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小叫化,正蹲在上圍成一圈擲骰子,賭得亂起勁一把的。 其中一個大概輸光了,只有蹲在一旁看熱鬧的份兒。 他一眼認出走來的杜小帥,忙跳起身來,迎上前振奮的問道:“杜大哥,是不是又要‘尋人’了?” 杜小帥見是上回“招募”的那批小叫化,吃吃笑道:“這回不用穿上‘尋人啟事’的衣服滿街跑啦!只要你們認能打聽出,以前開‘如意賭坊’的那些人,如今在哪裡,我就有重賞!”大伙兒一聽,也不賭了,一個個站起來圍著杜小帥和玲兒,急著問道:“賞多少?” “可不可以先付點銀子花花?” “打聽到了怎樣通知杜大哥?”杜小帥掏出一錠銀子,交給一個年紀較大的說道:“一有消息,你們就去上回那幢舊宅找我。” 小叫化接過銀錠,嘴巴都快笑裂了:“咱們這就去!”另一個急道:“杜大哥,前兩天我還見到賭坊的那位胡二爺啦!” 杜小帥急道:“你在那裡見到他的?” 那小叫化眨了眨眼道:“就在‘如意賭坊’嘛!” 杜小帥左眉一揚:“賭坊不關了門嗎?” 那小叫化點點頻:“是呀!那天我經過門口,看見胡二爺站在外面東瞄西看的,好像在等人,我正想向他討幾文錢花花,剛即有向個人過來,他就急忙轉身進去了。” “後來呢?” 那小叫化又道:“那十幾個人也追了進去,好久都沒出來,我就走啦!” 杜小帥馬上作了決定,向玲兒道:“走,咱們去看看!”玲兒雖然已經不是小女孩畢竟還沒見過世面,只好讓她的帥哥牽著鼻子走。 杜小帥向小叫化們交代兒句,便帶著玲兒,匆匆趕往“如意賭坊”。 ※※※如意賭坊門前冷冷清清,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而且門環上還掛了一把大銅鎖。 玲兒看了門上那塊黑底金字的大招牌,好像發現了新大陸,忙問道:“帥哥,這家賭坊起的名字,怎麼跟伯母的名字一樣?”其實杜小帥早已想到這問題,而且有了答案,但卻不能說啊!只好隨便就道:“我……我也搞不懂……”說著已走上前,伸手去扭門環上掛的大銅鎖。 玲兒瞪著他道:“帥哥,你要幹嘛?”杜小帥賊笑道:“呼們又不是來看招牌的,不弄掉鎖,怎麼進得去?” 玲兒剛說了聲:“可是……” 杜小帥已用力一扭,扭下了銅鎖。 兩人迅速推門而入,又把門關上。 雖是大白天,整個賭場裡仍是一片昏暗,而且陰森恐怖。 玲兒心裡宜發毛,不自覺地挨近杜小帥身旁,雙手抱住他的肐臂,膽層地輕聲道:“帥哥,我看這裡不會有人,沒什麼好看的,咱們快走吧!” 杜小帥來了好多次,已是識途老馬,眼光一掃,拍了她的手背,安撫道: “有我在,你怕什麼?咱們各處看看。” 玲兒既害怕,偏又好奇心重,只好不吭氣了。 賭坊已關門多日,場子裡除了一張張的大賭桌,連賭具都沒有,。 到處都是灰塵,有的牆角已結起了蛛網。 專供賭客“休息”找樂子的那些房間,這會兒絕不可能有人躲闃,在裡面胡搞瞎搞,實在沒啥看頭,大呆不必浪費時間。 杜小帥只向場子裡各處查看一遍,便帶著玲兒,逕往那晚跟金玉姬見面的專用賭室。 室內一切佈置依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社小帥知道活動地板下有密室,從秘道可通達兩條街外的巨宅,只是找不出機關在何處。 好在帶著“斷魂劍”,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乾脆來個蠻干,用劍亂砍來破壞地板下的機關。 賭桌四邊的高背太師椅下,每塊五尺見方的直條地板四周,若不仔細查看,很難看出它的縫隙。 杜小帥和楊心蘭及李黑三人,上回在這裡吃過虧,自然知道其中玄機。 地板雖然足有三寸厚,但“斷魂劍”是斷金削玉的利器,加上小夥子運足真力,一劍就刺穿地板。 再順著四周的縫隙,將頂承地板的活動鐵架斬斷,整塊地板連同太師椅,便掉了下去。 這一來,露出了個五尺見方洞口。 玲兒見狀,看得有點傻了:“帥哥,你怎麼知道地板下有名堂?”杜小帥大刺刺地買弄道:“這就叫江湖經驗啦!等你將來多在江湖上闖闖,也會像我一樣‘神’了!” 玲兒才不信他這一套,鼻子一皺:“少蓋!你一定以前來過這裡,否則怎麼敢橫衝直撞,好像回到自己家裡似的?”杜小帥摸摸鼻子,捉笑指著洞口:“我要下去看看,你是留在上面,還是……”玲兒靠著他緊緊的道:“不!不!我不要一個人留在上面,可是……下面會不會有危險?” 杜小帥聳聳肩:“誰知道呢?要下去看了才知道啊!”玲兒向洞口下瞄,大驚小怪地道:“下面好黑,什麼也看不見,帥哥,咱們還是別……”好的話還沒說完,杜小帥已蹲下身,雙手攀住洞口邊緣,一個倒悉,以翻“單槓”的姿式翻落下去。 玲兒嚇得大叫:“帥哥!當心……” 下面距洞口大約三丈,杜小帥穩穩地落足地上,抬頭向上面招呼:“小師妹,快跳下來吧!” 玲兒膽怯道:“我……我好怕!” 杜小帥笑道:“有什麼好怕的,我在下面接著你嘛!”玲兒哼了一聲:“我就是怕你在下面接!”好像怕這命犯桃花的師哥不壞好意,趁機亂吃她豆腐。 杜小帥白眼一翻道:“那我不接好了!” 玲兒說聲:“你敢!” 人已向洞口縱下。 杜小帥哪敢真的擺這鳥龍,雙手一拱,把她的嬌軀托抱了個正著,一面取道: “哇 !小師妹,你好香啊!應該節食減肥啦!” 玲兒嬌嗔道:“少臭我,快放我下來!” 忽聽杜小帥驚叫道:“媽媽噗呀!滿地都是蛇……”玲兒以為他在放屁: “別想嚇人,這一套早就不新鮮了,我才不怕呢!快放我下來!” 杜小帥爭道:“我騙你幹嘛?你快把我懷裡的‘闢水珠’取出來,照照看就知道了。” 玲兒見他如此認真,還不太相信,伸手到他裡懷模出個黑布袋,取出‘闢水珠’一照,嚇得她魂飛無外,幾乎昏了:“哇!我的媽呀……”不但是她,連杜小帥也大吃一驚,只見整個密室裡都是蛇,至少有好幾百條。 由於小夥子曾服龍血和內丹,百毒不侵,毒蛇不敢攻擊他,只在四周亂鑽動。 再一看,上回被他以掌力轟出個缺口,通秘道的那堵牆,已被石塊封死。 杜小帥故意道:“準備好,我要放你下來嘍!” 玲兒嚇得尖聲大叫:“不要!” 杜小帥訕弄道:“不是你自己要我放下你的嗎?” 玲兒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我……我……帥哥,這些蛇好怕人,咱們快上去吧!” 杜小帥聳了聳肩,一副吊兒郎當樣:“沒啥好怕的,一條條抓回去,煮上一大鍋美味可口又營養的蛇湯,夠大伙兒吃上好幾天,來個冬令進讓大家補補身體。” 玲兒都快歇斯底里了:“好帥哥,求求你,快抱我上去好不好嘛!” 杜小帥又故意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玲兒窘道:“我……我……我叫你好帥哥。” 杜小帥把臉一偏,豎起耳朵:“我沒聽清楚,再叫一遍。”玲兒只好對著他耳朵大叫:“好帥哥!” 社小帥的耳膜差點被震破,居然眉開眼笑道:“叫得好,叫得妙,比黃鴛兒唱歌還好聽,再叫兩聲。” 玲兒賭氣地噘嘴道:“不叫了!你抱不抱我上去嘛?”杜小帥抬頭望望洞口: “拜託!地面離洞口至少有三丈高,抱著你怎麼上得去,你當我是‘太空超人’吶?!” 玲兒急問道:“那怎麼辦?” 杜小帥想了想,慢條斯理道:“唔……辦法倒是有,可是得耗去我不少真力,你打算怎麼謝我?” 玲兒推了拴他:“你說嘛!” 杜小帥趁機威脅:“親我一下!” 玲兒扭了一下“帥哥!你……你簡直是趁火打劫!”杜小帥得意道:“那當然!親不親隨你,我可絕不勉強。” 玲兒瞪了他一眼,只得在他額上親了一下。 杜小帥卻搖頭道:“不得,要親這裡!”說完把嘴一噘。 玲兒羞憤交加:“我不要!” 杜小帥有夠毒的:“那我就放你下地,你自己上去!”說完當真把手一松。 玲兒嚇得大叫一聲,雙手更摟緊了他的脖子。 也怕她的腳一落地,萬一被毒蛇咬傷,那可不是玩的,雖然他的血可以解毒,這個玩笑還是少開為妙。 就在玲兒雙腳落下時,他急忙一手在她腿彎處,一手摟住細腰,把她又托抱了起來。 杜小帥笑著拍拍她屁股:“好啦!你騎到我脖子上來吧!”玲兒莫名其妙: “騎到你脖子上幹嘛?” 杜小帥又拍了下:“你要不要離開這裡?要就別多問!”玲兒雙手向上一托,玲兒藉力把腿一抬,便跨騎上了他的脖子。 不料杜小帥卻道:“小師妹,把‘闢水珠’拿出來替我照著。” 玲兒應了一聲,自懷中取出‘闢水珠’,高高舉起,只見滿地的毒蛇四下游竄,似乎怕這玩意兒。 “杜小帥一步步移向被石塊封的那面牆,關照道:”小師妹,坐穩啦! 杜小帥走到距牆五尺處站定,先調息一下,運足功力,猛然發掌向那堆石塊轟去。 轟然一聲巨響,接著是一陣倒塌聲,那堆堵死缺口的石塊,已被震得向秘道內倒塌。 玲兒被震落的塵土,弄了個灰頭土臉,樣子真夠癟的:“帥哥,你這是幹嘛呀?”壯小帥惹笑道:“行了,你可以下來啦!” 玲兒眼光一掃,見那幾百條毒蛇驚得到處亂遊亂鑽,她那敢下地,急道: “我不要!我不要!帥哥,快帶我出去……”杜小帥猛翹嘴角:“出路已經打開,你還要騎馬,騎在我脖子上出去嗎?” 玲兒央求道:“好帥哥,好人做到底嘛!待會兒我再好好謝你杜小帥逗惹道:”你剛才不是說,侍會兒要跟我算帳嗎?“玲兒眼珠子靈活地一轉,道:” 算帳歸算帳,謝還是要謝嘛! 你別跟我算帳了,我也不要你謝好不好?“玲兒猝然道:“隨你!” 杜小帥這才邁開腳步,一步步走向缺口,跨入秘道,由玲兒舉起“闢水珠” 照著,一直向前走去。 那幾百條毒蛇顯然被困久了,一旦有了出路,竟然比他們行動更快,爭先恐後地遊入了秘道。 幸好玲兒沒有下地,否則不被咬死,也會被嚇昏!杜小帥雖然是識途老馬,使仍怕秘道內又有別的花樣,不得不拔劍在後,一路小心翼翼地提防著。 走到秘道盡頭,已是那口枯井下了。 那幾百條毒蛇早已先到,卻由於找不到出路,亂鑽亂遊地糾纏在一起。 杜小帥定神一看,真是癟透了心! 原來枯井也被一大堆石塊封死! |
第五十二章
各大門派的大批人馬,一路急追猛趕,並未發現敵蹤,這倒大出意料之外。 幾位掌門人會商之下,根據種種跡象研判,一統幫主和他的手下殘餘親信,極可能是逃往蘇州暫避風頭了。 於是大伙兒浩浩蕩蕩地,一直追到了蘇州。 由於人數眾多,萬一被官府誤為草寇作亂造反,那可真是衰死了! 一到蘇州附近,大批人馬便分攻在城外一帶等候消息,只選派了一二十人入城。 那知等了兩天,入城查探的這些人,竟然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你娘咧!這是怎麼回事? 幾位掌門人猜也知道有問題了,覺得這事可大大的不妙,便決心親自出馬,各帶了幾名弟子,分批入城。 雖然他們已從丐幫獲知,“一統幫”攻佔寅花島後,便將蘇州城內的幾處據點放棄,但仍然分頭前往暗中一查,以免漏掉了什麼。 丐幫設在蘇州的分舵,自從被“一統幫”挑了,至今尚無暇另行派人前往主持,以致城內的大大小小的叫化子們,這些日子沒人管,簡直都玩瘋了。 除了各自討生活,討到幾個錢,不是喝酒就是聚賭,天塌下來也不管。 寒竹不想驚動他們,心想反正也問不出什麼重大消息,又何必多此一舉。 丐幫的跟蹤術和查探一事,那可是一級棒的,其他門派哪能比得上。 寒竹領著幾個得力弟子,不往熱鬧的地方走,專查那些冷僻不惹眼的地方,尤其是久無人住的古宅書院。 “大成客棧”是李黑首先發現可疑的,“如意賭坊”則是事後才知道,它也是“一統幫”在蘇州的據點。 如果不是勾寧向丁幫主覆命時,說出在蘇州遇見杜小帥的一切,誰都下會想到“醒園”也會被“一統幫”利用,退休御史蘇大人一家三十餘口全部翹蛋。 可惜李黑為了面子,不好意思說出在“如意賭坊”中了金玉姬的詭計,與楊心蘭中毒昏迷不醒,由杜小帥把他們從秘道救出的臭事,否則寒竹就會去“如意賭坊”,查明那條秘道的出路了。 他們轉來轉去,正好發現這座好像沒有人住的巨宅。 既覺可疑寒竹當然不會看過就算了,立即帶著幾名弟子,飛身越牆而入進入宅內,迅速分頭展開搜索。 寒竹可是很厲害的,見廳內家俱上的灰塵只有薄薄的一層,心知不久前曾有人住過。 尤其在一間房的牆角,散亂的堆了一大堆空酒罐,罐內殘留的酒底,酒味尚未散發盡,更足證明這舊宅不但最近住過人,而且是住了不少酒鬼。 哇佳佳! 這可找對了地方! 正在各處繼續查看,忽聽從後院傳來驚呼:“幫主!快來礙…”寒竹忽忽趕到後院,只見一名弟子站在柴房外。手指著推開的門大叫:“幫主!你看……” 這時其他幾名弟子也己赴到,隨著寒竹衝到柴房門口一看,頓時嚇得嘴巴張得大大的。 哇 !房裡堆看一二十具屍體,赫然正是兩日人城查探,結果全部失蹤的各門派的弟子! 寒竹驚怒交加,即命兩名弟子去通知其他幾位掌門,並且繼續各處搜索。 一名弟了剛走近枯井,就聽出井中發出異聲,往井口一看,只見封井的石塊,正逐漸下陷,不由地驚呼:“幫主快來!”寒竹聞聲趕到井邊,見狀急向留下的幾名弟子一施眼色,示意他們守住井口,準備應變。 石塊繼續緩緩下陷。 突然“轟隆滷一陣巨響,如同山崩地襲,井中的石塊整個陷下法! 井邊守著的人嚇到了,忙不迭退後幾步,如臨大敵地嚴陣以待著。 過了片刻,忽聽井底有人說話:“我先上去,找根長繩放下來救你。” 接著一個少女的聲音:“快點啊!我好怕……”男的剛應了一聲,便見從井口射起個小夥子。 寒竹一打手勢,示意幾名弟子散開,自己則衝向井口,打狗棒一掄,已向小夥子攔腰掃去。 小夥子想不到井邊有人在守株待兔,一出井口就遭到突擊,差點冷不防挨了一棒。 幸好凌空一個倒翻,避開寒竹的攻勢,落身井邊大叫:“哇 !臭要飯的改行了,幹起打悶棍的強盜啦!” 寒竹揮棒落空時,已認出了小夥子,笑得亂癟的:“杜小帥?!”杜小帥揉揉鼻子,邪笑道:“你好像是叫化子頭兒嘛!”寒竹把打狗棒一收:“老叫化正是……”忽聽井底的玲兒急聲叫道:“帥哥!快點呀!好些蛇又遊過來啦!” 杜小帥想起玲兒還在下面,忙道:“叫化子頭兒,底下還有人,等我把她接上來,咱們再打交道吧!” 說完眼光一掃,見井邊正好有條系著破水桶的井繩,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一端,就把另一端連桶一起往井中放下,一面招呼道:“來啦!” 井底的玲兒眼看毒蛇已近,嚇得抓住放下的井繩驚叫道:“帥哥!快! 快拉……“ 杜小帥哪敢慢啊,一面應著,一面急忙用力將井繩往上拉。 那知才拉了幾把,井繩竟然崩斷! 只聽玲兒一聲驚叫:“礙…”重重跌回了井底。 杜小帥大吃一驚,忙不迭從井口縱身而下。 其實玲兒並沒有摔痛,反而壓死了幾條毒蛇,卻被遊到她身邊,亂鑽亂竄的蛇嚇得又哭又叫起來。 杜小帥氣倒了,撲向她身邊,雙手亂抓,抓一條就向上方井口拋一條,憋叫道:“叫化子頭兒,給你們加萊,打牙祭吧!”守在井口邊的幾個小叫化突見井下拋出一條條的毒蛇,這下可樂了,如獲至寶地忙著抓蛇。 而杜小帥這“怪胎”,曾經服過龍血和內丹,正是毒蛇的克星,一聞出他身出的特殊氣味,就不敢再遊近。 這時井口的寒竹已探頭問道:“小兄弟,下面要不要幫忙?”杜小帥仰起臉來,苦笑道:“你找條長索放下來吧!”寒竹應了一聲,便吩咐弟子去找長索。 “杜小帥忙扶起玲兒:“有沒有被蛇咬傷?” 玲兒哼聲道:“要你管!” 杜小帥碰了個大釘子,真是有夠衰的,幸好井口已放下了長索。 寒竹向下招呼:“繩子來啦!”玲兒又哼了一聲,才逕自雙手抓緊長索,由井口的人合力把她拉上去。 這幾個丐幫弟子都很年輕,一見拉上個灰頭土臉,但體態婀娜的少女,不禁齊聲吹出了口哨。 玲兒尚不知上面的情況,乍見井邊這些丐幫人物,不由地一怔,眨眼道: “你們……”杜小帥剛好拔身而起,射出了井口,忙向寒竹一指道:“小師妹,這位就是丐幫的頭兒。” 玲兒不知該如何稱呼,只好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 寒竹已是忍不住問道:“小兄弟,你怎麼被困在這枯井下的?”杜小帥彈耳朵:“拜託!什麼困不困的,我是杜小帥也!我們是從秘道過來,誰知道枯井出口已被封死。” 寒竹驚詫道:“秘道?” “就是從‘如意賭坊’通到這裡的嘛!” 寒竹憤聲道:“這裡果然是‘一統幫’的!” 杜小帥憋想:“廢話!不是‘一統幫’的還是我的不成?”但他對這位天下第一幫的幫主,說話總是客氣點,正經八百地問道:“叫化子頭兒,你在這裡幹嘛?” 寒竹正色道:“咱們從石臼湖一路追來,未見那一統幫主的影蹤,兩天前,由各大門派選派了一批人人城,結果一去不回,所以今天幾位掌門親自出馬,各帶了幾個弟子進城來查看究竟,沒想到竟在這裡發現他們的屍體,全部遭了毒手!” 杜小帥揉了揉鼻子:“屍體在那裡?” 寒竹向紫房一指:“在那柴房裡!” 杜小帥搖頭晃腦,若有所悟:“我明白了。” 杜小帥心問道:“小兄弟,你想到了什麼?” 杜小帥又揉揉鼻子:“咱們來這裡之前,遇見一群小叫化,據他們說,兩天前見到‘如意賭坊’一個姓胡的傢伙,在賭坊門口東張西望,看見有十幾個人來了,就趕快進去,那些人也追了進去,但一個也沒有再出來……”寒竹怒聲罵道: “***!這是誘敵之計。” 杜小帥道:“賭坊裡一定早就有埋伏,他們大概出其不意遭了暗算,被人把屍體從秘道移到這裡來,姓胡的傢伙怕被人發現秘道,所以在地下密室放了幾百條毒蛇,再把人口封死,最後又用石塊堵住了這枯井,封死出口。” 你娘咧!這一來,可害苦了我和小師妹;在下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塊一塊塊移開,死了我不少細胞呢! 寒竹怒形於色道:“哼!各大門派雖然損失了一二十人,至少證實一統幫主確已逃來了蘇州!” 杜小帥憋不住了,可不管他是一幫之主,照樣臭他:“我說叫化子頭兒,你這筆帳可沒算對吧?用一二十條人命,來證實這一點,實在不划算,況且,我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那一票人是躲在蘇州城裡啊!” 寒竹一臉尷尬,忙把話題轉移:“小兄弟、日前各路人馬大舉圍攻黃花島,怎麼沒見到你?” 這回輪到杜小帥臭大了,他可不顧說出因為被困在地下密室,才錯過了那場熱鬧,那也太遜啦! 杜小帥道:“嘻嘻!我那會兒正忙著替老哥哥做媒,那有時間當雞婆,管那些閒事呀!” 寒竹心想:“一場關係天下武林的大事,你這小子居然當成小事,還比不上替人做媒的!” 但他嘴上卻問道:“那個老哥哥?” 杜小帥惹笑道:“就是你們化子幫的酒鬼李黑嘛!” 寒竹可傻了眼,詫異道:“小兄弟替李長老做媒?” 杜小帥黠笑道:“其實也不是算是做媒,他們是自己很來電,王八看綠事,看對了眼!”寒竹“哦!”了一聲,追問道:“那麼女方是誰呢?” 杜小帥一本正經道:“就是黃花島的西門島主呀!” 寒竹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忙咬了下舌尖,才算忍住,正色道:“小兄弟,你真愛說笑,李長老那麼大把年紀了,足夠資格當西門飛鳳的爺爺,他們怎麼可能來電?” 杜小帥習慣地彈了彈耳朵:“哈!叫化子頭兒,你的思想太落伍了,跟不上時代潮流啦!這是目前最流行的‘老少配’……”始終保持沉默,一言不發的玲兒,終於按捺不住:“帥哥,你有完沒完?城外還有好多人在等咱們的消息吶!” 杜小帥只好向寒竹拱拱手:“叫化子頭兒,咱們還有事要去辦說完一把拖了玲兒就走。 寒竹來不及挽留,他們已掠身越牆而出。 ※※※ 杜小帥帶著玲兒,一路直奔往宋妙妙以前租下,大張艷幟,經營“幼齒俱樂部”的那幢舊宅。 剛到巷口,便見一個線民模樣的漢子,領著捕頭和二三十名捕快,正向宅前掩近,使小夥子看了亂頭大的。 只見那線民比手劃腳道:“他們老少六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楊小邪,絕對錯不了!” 杜小帥聽得臉都歪了,急向玲兒問道:“小師妹,你練過‘跑功’沒有?” 玲兒莫名其妙:“練‘跑功’?” 牡小帥笑道:“你在這裡等著! 玲兒還沒來得及追問,他已奔入巷內。 杜小帥奔近那批捕快,破口大罵道:“你娘咧!你們這些飯桶不是宴抓兇手嗎?來抓呀!” 捕頭回身一看,認出正是追丟了那小子,立即振聲喝令道:“快抓住他!” 杜小帥舌頭一伸,扮個鬼臉,掉頭撤腿就跑。 捕頭喝令:“站住!別跑……” 杜小帥當然不會甩他,衝出巷口,拖了玲兒就狂奔而去。 捕頭也不管那帶路的線民了,率領眾捕快就追了上去。 玲兒這纔明白,杜小帥為什麼問她練過“跑功”沒有了。 這會兒“跑功”真派上了用場,杜小帥似乎故意要把捕頭和那些捕快引開,一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既不把追的人擺脫,也不讓他們追到。 路上行人見到這嘲官兵捉強盜”,急忙紛紛避開,誰也不願自告奮勇,當雞婆多管閒事 小心挨揍啊!只是駐足街邊看熱鬧。 小夥子的怪點子一籮筐,他拖著跑得嬌喘不已的小師妹,東奔西跑一陣,居然轉回了“如意賭坊”。 捕頭眼看兩個“兇手”逃進賭坊,一聲令下,揮眾追了進去。 “如意賭坊”正屬他的“管區”,自然知道不久前已關門大吉,主持人和管事的早就溜啦! 衝進空蕩蕩的場子,捕頭立即下令:“搜!” 眾捕快齊聲恭應,分頭向各處展開了搜索。 其中兩個誤打誤撞地,摸進了那間“特別賭室”,發現桌邊地上一個五尺見方的洞口。 兩人互望一眼,露出得意之色,表示他們找對了地方。 當他們從身上摸出“火摺子”,用力搖了幾下燃著了,向洞口下一照,頓時嚇得失聲大叫起來。 捕頭聞聲趕來,跟奪門而出的捕快,正好撞了個滿懷,三人跌撞作一堆。 這下捕頭可火大了,破口大罵:“你奶奶!見了鬼啦!”兩名捕快一看撞倒了頂頭上司,那不了得,搞不好連飯碗都會砸啦!嚇得忙不迭爬起身來,雙雙上前扶起插頭,連聲賠罪:“對不起!對不起!不是咱們的錯……”捕頭牛眼一瞪,怒道:“那是我的錯嘍?!” 一名捕快結結巴巴道:“不!不!不是您的錯……是……是另一捕快手指房門道:”您……您自己看了就知道……“捕頭怒哼一聲,從捕快手中奪過”火熠子“,衝了進去一眼瞥見那個洞口,也不由地暗自一怔。 他自以為是蘇州城的“名捕”,上前大喝道:“兩個小鬼頭聽著,你們跑不了的,別躲在下面,快出來束手就擒吧!” 洞口下毫無反應,好像根本不甩他。 一名捕快在門口道:“蔡捕頭,他們沒有手……”搏頭哼聲道:“沒手就綁腳!” 那搏快道:“他們也沒有腳啊!” 捕頭還呆呆的,一時未能會過意來,怒哼一聲,用力搖燃了“火摺子”,走近洞口向下一照,嚇得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驚呼一聲:“礙…”手一松,“火煙子”便掉了下去。 原來地下密窒裡,尚有近百條毒蛇找不到出路,在那裡亂竄亂鑽地遊動! 就在捕頭失聲驚呼,兩個捕快在房門口竅笑時,壯小帥又背著玲兒,到達了秘道那端的枯井下。 玲兒一路在嘀咕:“帥哥,你發什麼神經,又回到這裡來,是不是嘗到了甜頭,又想佔我便宜?哼!沒那麼好的事,這回我從出口上去!” 杜小帥吃癟得很,只當有聽沒看見,一直到了秘道盡頭,才一整臉色,正經八百地道:“小師妹,我解釋給你聽吧!我不是閒著沒事幹,吃飽撐了在賽跑,自我這個麻煩。 引開那批捕快,是怕師父他們真正在那個舊宅子裡。“把他們引到賭坊里來,是讓他們發現秘道。這樣‘一統幫’以後就不能再利用了,至於說想佔你便宜嘛……”玲兒搥了他一下:“好啦!快放我下來,我自己會上去!”原來她已看見,井口上垂下的長索仍在,所以才神氣起來了。 杜小帥故意問道:“你不怕蛇了?” 猛眨眼,急忙拿著“闢水珠”向四下一照,果見尚有不少毒蛇在遊動。 這一來,她可拽不起來了。 不過小姑娘很精,她把“闢水珠”向四下一照,果見尚有不少毒蛇在遊動。 這一來,她可拽不起來了。 不過小姑娘很精,她把“闢水珠”揣入懷中,雙手在杜小帥兩肩上一按,身子向上一竄,已站在了他肩頭上。 杜小帥剛叫道:“小師妹,你別玩特技……”玲兒已兩腳一蹬,拔身而起,雙手抓住井口垂下的長索,迅速向上攀去。 杜小帥這下沒皮調了,只好眼睜睜地看她出了井口,這才運足真力拔身而起。 兩人出了井口,眼光一掃,竟已不見半個人影兒。 整個後院靜悄悄的,不但沒見幾位掌門人,連寒竹和那幾個丐幫弟子也走的光光了。 杜小帥急忙衝向柴房,那有什麼屍體。 哇 !不愧是大門派的高手,行動真有夠快! 玲兒跟過來,往柴房裡一瞄:“咦?那個叫化子頭兒不是說杜小帥接道:” 移走啦! 杜小帥頭大猛搖:“還不行,會兒那批捕快可能還在附近一帶搜索,咱們不能又把他們引回那舊宅子去。” 玲兒皺起眉頭:“那……那他們萬一搜到這兒來呢!”杜小帥弄笑道:“安啦!洞口下有那麼多毒蛇把關,他們那有那個有膽下去,發現不了秘道可通這裡啦!” 玲兒瞄眼道:“咱們就在這兒耗著?” 杜小帥曲樣邪笑道:“有什麼不好?咱們玩了半天‘官兵捉強盜’也玩累了,正好在這兒休息休息,也許待會兒還要練‘跑功’吶!” 玲兒嬌嗔地哼了一聲,不再搭腔。 兩人進入宅內,各處察看了一遍,選中一間看來是主人的上房,裡面居然寢具齊全,只是被褥上積了薄薄一層灰塵。 杜小帥上前拿起被來丟開,又將床上的灰塵用雙手撣去,然後往床上一躺,拍拍身邊:“小師妹,你出來躺一會兒吧!” 玲兒俏臉一紅,啐聲道:“誰要跟你躺在一起,臭美!”杜小帥嘻皮笑臉: “好吧!你不躺,我可要睡一會兒了。”玲兒氣得大叫:“帥哥!” 杜小帥假裝沒聽到,故意發出了鼾聲。 玲兒把腳一跺:“好!你去睡,我走了!”杜小帥睜眼一看,玲兒竟當真向外走去,他只好一把跳起:“別走礙…”不料突聞衝出房的玲兒一聲驚呼: “礙…”杜小帥情知有異,剛挺身跳起,就見房門口出現個身披黑色斗篷的女人。 定神一看,哇 !竟是金玉姬!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心知房外可能還有人,而且出其不意地製住了玲兒。 他可有顧忌了,只好故作輕鬆地笑道:“嗨!光腦袋沒眉毛的娘們,自們又見面啦!” 金玉姬似乎有恃無恐,冷笑道:“小夥子,你真有一套!上回那個小妞兒玩了沒多久,就玩膩了,又換了個‘幼稚’的來玩啦?”杜小帥聳聳肩:“沒什麼啦!換換口味而已嘛!”杜小帥不動聲色,等她一走近,突然施展“幽靈十八扭”,閃過她奪門而出。 那知衝出房外一看鬮然不見一個人影,玲兒早不見啦!只聽金玉姬放浪形骸地大笑:“小夥子,你慢了半拍啊!”杜小帥一臉癟苦,回身衝進房,喝問道: “你把她弄到那裡去了!” 金玉姬裝出一臉無辜:“我把她弄到那裡去了?小夥子,你可不以冤枉好人,我不站在這裡,哪兒也沒有去嘛!我看吶,大概是你想‘欺侮’她,她一氣之下,去告訴她娘了吧!哈哈……”杜小帥一聽,憋想:“你娘咧! 這地方一定也有機關秘道,小師妹剛才說的話,才會被這鬼娘們聽見! 杜小帥怒哼聲中,‘君邪手’已向她攻出,杜小帥憋想:“你娘咧!把你這娘們製住,不怕你不交出小師妹來!” 一氣之下,他連連出手猛攻。 江湖上只知金玉姬是“賭國艷後”,似乎沒人提起她會武功,就算知道,也搞不清她師出何門何派,或武功的來龍去脈,師父是哪位高人。 神龍子傳授的“君邪手”。是苦心研創,專為用來對付楊小邪和小小君! 這兩人比活泥鰍還“滑”,要想製住他們,出手就必須以快製快,招式更要以“滑”製“滑”,否則還是拿他們沒皮調。 為了萬無一失,神龍子更創出了“幽靈十八扭”,配合“君邪手”,那就如虎添翼了。 但杜小帥這時連攻七八手,居然連金玉姬的邊都未沾上,不知這娘兒施展的是什麼怪異身法? 好像還有“兩步七”(本事)哦!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暗含極為詭異奧妙的身形和步法,竟與“幽靈十八扭” 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杜小帥當然不會比她差,隨即也施展出“幽靈十人扭”。 這一來,兩人就像在大跳“扭扭舞”,只差來點熱門音樂伴奏了。 杜小帥一面猛扭,一面暗中注意金玉姬的一舉一動,憋心:“這娘們絕不會是舞癮犯了,一定是在伺機出手!” 小夥子突然發現這娘們的雙手與眾不同,人家為了愛美,是把寇丹塗在十個指甲上,而她塗的卻是綠色,且隱約散發著燐光。 他終於明白,玄機就在她的指甲上!綠色而帶燐光,表示她的指甲上染有劇毒。 杜小帥這下可爽呆了,因辦他是百毒不侵的“怪胎”!杜小帥裝出一個失神,被她抓了個正著。 哇 !娘們好大的手勁,一把抓下,竟如同鋼爪般,五指全抓進了他肉裡。 要不是及時肩頭一塌,肩骨幾乎校這娘們抓斷! 小夥子痛呼一聲:“礙…” 其實還真是痛哪!倒不完全是裝的。 他乾脆來個跛子拜年,就地一歪,順勢倒地不起,而且兩眼一閉,好像昏死了過去。 金玉姬反而一呆,有些莫名其妙起來,她不相信自己指甲上塗的毒,竟有這麼厲害。 “難道這小子是裝的?” 她既生疑心,那敢走近,冷笑一聲:“別裝啦!我指甲上又不是血封喉的劇毒,不會沒命的!至多不過是昏迷……”你娘咧!他這不是昏迷了嗎?真是“一元搥搥”(笨)哦!金玉姬暗自一笑,還是不敢大意,笑道:“小夥子,我還沒玩夠,再起來陪我玩玩嘛!” 社小帥躺著動也不動,似已暫停止呼吸。 金玉姬不由地一驚,心想這可糟啦!萬一這小子真死了,如何向幫主交代? 情急之下,她只得急忙走近杜小帥身邊,蹲下伸手去探他鼻息。 冷不防小夥子出手如電,點中她的“華蓋穴”! 金玉姬拱手不及,只覺全身一麻,驚呼一聲:“礙…”人已倒在地下,擺平啦! 杜小帥一挺身,坐了起來,捉弄謔笑道:“騷娘們,現在咱們怎麼玩?” 金玉姬驚怒交加道:“你……你果然是裝的!” 杜小帥黠笑道:“廢話!騷娘們,我可沒那麼多外國時間逗你消遣,快說吧! 剛才那個小姑娘在那裡?” 金玉姬哼聲道:“你找不到的!” 杜小帥揉揉鼻子:“這麼說,你是不肯告訴我嘍?”杜小帥是下定決心以酷刑逼供,金玉姬見杜小帥臉色不對頭,心中一嚇,道:“我說。” 杜小帥逼問:“那姑娘在那裡?” 金玉姬支吾道:“在……在……” 杜小帥喝令道:“說!” 金玉姬嚇得急叫:“我說,我說,在……在密室裡!”杜小帥輕扯:“密室在那裡?” 金玉姬哭著臉:“你找不到的,要我帶路……”杜小帥怒哼一聲,起身過去把她脫下的大鬥逢,撕成一條條的布條,再絞結在一起,拿了過來。 他蹲下把金玉姬的身子翻轉,兩手扳到背後反縛,綁得結結實實,才拍開她的穴道,一把提起:“好了,你就帶路吧!”金玉姬已吃到苦頭,心知這小夥子不解風情,憑自己的動人胴體誘惑不了他,還是放老實些比較安全。 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這”歹女“自然也不願吃虧。”無可奈何,她已莫法度了,只好乖乖地帶路。 她被杜小帥多出的布條牽著走在前面,走出房外,就把嘴向前一噘道:“暗門的機括,就在那根柱子後。” 杜小帥瞄眼道:“你最好別動歪腦筋,否則我只要輕輕一掌,定要你這光溜溜的腦袋開花!” 金玉姬憤聲道:“既然不相信我,何必要我帶路!”杜小帥訕笑道:“因為這裡沒有別人!” 金玉姬氣得怒哼了一聲,不再吭氣。 杜小帥把她推到柱旁,伸手向柱後一摸,果然摸到突出下個短木條。 金玉姬又道:“向下扳!” 杜小帥依言下一扳,柱旁立時現出一道暗門。 不由地一喜,捉笑道:“騷娘們,你好像沒騙我嘛!”金玉姬毛開了:“小鬼!你別左一聲騷娘們,右一聲騷娘們的,我哪點騷?!你聞過嗎?” 杜小帥伸手在鼻孔下揮揮:“沒這種嗜好,你帶路吧!”說完又把她推在了前面。 金玉姬仍被他牽著,進入暗門,也不關門了便一直向前走去。 “闢水珠”在玲兒身上,無法用來照明,牆壁的平夾層秘道中又長又黑,但金玉姬不知是識途老馬,還是練過夜視目力,既然放心大膽向直往前走。 走了大約兩丈,只聽她叮嚀道:“要下階梯了!” 杜小帥漫應一聲,憋想:“你娘咧!這知大嗓門,是要警告下面的人,準備突襲我嗎?嘿嘿!要突襲你就會死得很難看!”緊隨著金玉姬,走下約二十級階梯,已到了地下。 又走出兩三丈,突見狹長的秘道中,隱約現出一道綠色光芒。 杜小帥眉頭一皺,心想:“這不是‘闢水珠’發出的光芒嗎?”金玉姬剛說道:“前面就是……”杜小帥已從她肩旁看到,果然是那顆“闢水珠”,掉落在敞著門的密室門口地上。 小夥子急將金玉姬向前著走,才到門口,就看到了玲兒。 小夥子突然想到了室外的金玉姬,霍地跳起身來,回身奪門而出,那娘們竟不知去向了。 |
第五十三章
蘇州城外數裡。 一處廢棄的祠堂,丐幫設在蘇州的分舵。 丐幫的人有所顧忌,這次未加利用這地方,正好被錢如意他們用來落腳。 杜小帥帶了玲兒入城找到神龍子,順便探聽各大門派追蹤一統幫主,以及殘餘份子的消息。 他們已去了大半天,到現在還沒見人影。 勾寧急於向丁幫主覆命,便騙得錢如意和柳苔青的同意後,也獨自進了城。 壯弄和魏剛正在祠堂外把風遙見杜小帥同玲兒終於回來,不禁大喜,立即由壯武迎上前去,魏剛則飛奔人內報訊。 不一會兒,祠堂裡的人全迎了出來。 寒喧了一會,眾人各自回房。 杜小帥剛進房中,忽聽範桃花叫道:“柳前輩,柳前輩她們走啦!” 社小帥一聽,霍地跳起身,就要衝出房。 錢如意這時進來喝阻:“帥兒,讓她們走!” 杜小帥瞪大雙眼:“娘,為什麼?” 錢如意深深一嘆,沮然道:“你乾娘已經懷疑,一統幫主極可能就是當年‘閻王堡’堡主!” 杜小帥搓鼻頭:“那又怎樣呢?咱們不也同樣懷疑嗎?”錢如意一臉菜色: “帥兒,難道你忘了,當年毀了飄花宮的是誰?” 杜小帥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乾娘查明了?” 錢如意微微把頭一點:“聽你乾娘的口氣,她已確實那個黑衣蒙面人,就是炸死‘閻王堡’堡主,也就是你爹!”杜小帥“噢!”了半聲,驚愕住了。 錢如意接著又道:“如果一統幫主真是你爹,他就是殺你乾娘丈夫,算你小師妹父親的仇人,就算我同意,你乾娘會讓她的女兒嫁給仇人的兒子嗎? 嗯! 杜小帥胸子裡一轟,震得他全身如遭雷擊,半晌才回過神來,激動叫道: “為什麼乾娘和師妹,說都沒有限我說一個字?”錢如意語音像冰一樣地冷: “在我面前卻提過!” 杜小帥苦著臉:“哦?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錢如意道:“就是離開黃花島那晚,在途中歇腳時……”杜小帥截口急問道:“乾娘怎麼說?” 錢如意平靜地道:“是我試探問你乾娘的,她坦然表示,根據種種變象判斷,當年毀了飄花宮的黑衣蒙面人,就是‘閻王堡’堡主,而如今的一統幫幫主,極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社小帥嘴角一垂:“小師妹知道嗎?” 錢如意搖了搖頭:“你乾娘可能一直瞞著她。” 杜小帥憋聲問道:“那乾娘為什麼還跟咱們走在一起?”錢如意沉吟一下: “她雖沒有明說,但我看得出,你乾娘一心要掃當年的大仇!” 杜小帥覺得真是要哭沒眼淚,連話都不知該說什麼。 錢如意深深嘆了口氣:“你乾娘是個非常冷靜,又堅強的女子,為了她已收你做乾兒,你和玲兒是師兄妹,所以她不讓玲兒知道真相,但如今你……她就不得不把真相說明,帶著玲兒走了。”杜小帥激動道:”我去追她們回來!” 錢如意喝阻:“帥兒!不許……”但是杜小帥不理她,已奪門而出。 這在房外的範桃花,被他撞得跌了個四腳朝天,紅紅和八個站得較遠的少女看在眼裡,想笑不敢笑。 杜小帥衝出祠堂,急起直追,不料追出一兩裡路,竟然未見柳苔青和玲兒母倆的影蹤。 這條路是去蘇州城的,以杜小帥的輕功全力追趕,不可能追不上。 難道她們走了別的路,不是去蘇州城? 杜小帥這會兒要再回頭去追,那就更甭想啦! 他不禁又是失望,又是煩亂,望望去蘇州城的路,又望望回祠堂的路,他該往哪裡走? 她們母女倆,為何匆匆不辭而去? 杜小帥愈想愈煩亂,心情壞透了,他不顧急著轉回祠堂,去看娘那張苦臉,只想找個地方獨自清靜一下。 突然間,他想直了數月前,曾經救助過的丁老頭和丁文康父子。 由於無意間撣見了丁老頭被吊在樹上,遭三名壯漢毒打,一時路見不平,出手擺平了那三個傢伙,救下丁老頭,因而當夜前往“桃花教”赴約,才結識了唐雲萍和詩詩母女。 如今唐雲萍“老毛脖犯了,唐詩詩又被宋一刀擄去,纔不過幾個月,世事的變化實在有夠大的。 杜小帥感慨萬千,深深嘆了口氣,決心去探望一下這對與事無爭的父子。 在他們那裡,也許可以獲得片刻心靈上的安寧吧? 好在丁老頭他們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只不過幾裡路而已,能夠暫時拋開煩惱,跟這對父子聊聊,跑一趟也是蠻值得的。 想到就做,小夥子立刻施展輕功,宣奔丁老頭家而去。 他惟恐丁家父子因以前的事,會被他嚇到,所以才到山坡下,就拉開嗓門大叫:“丁老爹!丁老爹……”那知一路叫到屋前,卻未見這對父子出迎。 莫非他們搬走了? 這當然也有可能。 因為他們並不知道,杜小帥獨自前往桃花教的結果,說不定連夜就逃之夭夭啦! 杜小帥在門外又大聲問道:“丁老爹在家嗎?” 大門敞著,屋裡毫無聲息。 杜小帥一彈耳朵:“奇怪……” 反正他又不是來“闖空門”,想趁人不在家來個“大搬家”的,便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屋裡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 這裡不是深宅大院,除了廳堂之外,只不過兩間耳房而已,兩眼就眶完了。 杜小帥向兩間耳房一看沒人,渾身蠻失望的,正想走人,猛然想起丁文康房裡的床下有個小密室。 當時他就是躲在下面,才逃過那三個傢伙的搜索,卻害他老爹吃足苦頭,挨了不少的皮鞭。 會不會是聽到人找上門來,父了倆嚇得躲進了床下的密室?反正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工夫,杜小帥便回身走進了丁文康的房間,走近床前一看,發現進口的木板竟已掀開。 杜小帥急忙取出“闢水珠”,蹲下去向密室裡一照,頓使他大吃一驚。 丁文康卻是全身清潔溜溜,“那玩意”已被割掉! 杜小帥失聲驚呼:“礙…” 這景角看在他眼裡,猛然間想,難道這又是唐雲萍的傑作?! |
第五十四章
今天神龍子等一行老少六人,進了蘇州城就由楊心蘭帶路,跑到那舊宅落腳。 先是由楊小邪和小小君,把一路跟蹤的兩個傢伙抓住,逼問當年冒名下戰書的事,結果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讓他們也嘗嘗狂笑不止的滋味,外帶裸奔。 這兩上家粉也真夠衰的,當街裸奔出盡洋相不算,還被飛刀穿咽喉喪命。 不但上了黑鍋,更有線民帶路,領了捕頭和一批捕快趕來抓人,幸好被杜小帥把他們引開了,才讓老少六人在舊宅裡安下心來。 宅內除了還藏有不少壇酒,找不出什麼可吃的,小小君使命楓兒上街去買下酒菜和食物。 小姑娘提了大包小包的回來,剛到大門口,就聽得身後有人叫她:“楓兒姐姐!楓兒姐姐……”楓兒回頭一看,卻不見人影。 正覺得奇怪,一只可愛的白色小鳥,已落她肩上。 啊哈!原來是“小乖”。 這只乖巧的九官鳥在她肩頭上又蹦又跳,好像非常興奮地叫著:“帥哥! 帥哥!小乖看到帥哥了……“ 楓兒大喜,急問道:“小乖,你在那裡看到的?”小乖叫道:“小乖帶楓兒姐姐去!” 楓兒看看手上提著的大包小包,想了想:“小乖,你在這兒等著,別讓老爺看到你,我去叫小姐出來。” 小乖又叫道:“楓兒姐姐快啊!快礙…”楓兒趕緊進了大門,匆匆進入大廳,把買回的熱菜和食物,一樣樣取出,放在了早已置于桌上的空盤裡。 神龍子、楊小邪、小小君三人,等不及下酒菜買回,早就喝上了。 楊心蘭和李圓圓則是各懷鬼胎,默默坐在一旁,誰也不理誰。 有了下酒菜,神龍子他們三人就更開懷暢飲起來。 楊小邪在女兒面前,從來不拘小節,把手一抬:“小狗子,來陪老前輩和李叔叔喝幾杯。” 楊心半正中下懷,倒了一大碗酒,雙手端著站身道:“老前輩,晚輩敬您!” 說完一飲而荊神龍子哈哈一笑:“好,好,有其父必有其女,好酒量!”老人家當然不能示弱,她端起大碗就喝。 楓兒趁著他們在敬酒,暗向李圓圓一使眼色,徑自先出了大廳。 這主僕二人很有默契,李圓圓心知必定有事,便故意用手按按額頭,裝出頭痛的模樣。 小小君正好看到,當然關心地問道:“圓兒,你怎麼啦?”李圓圓表情逼真道:“爹,我頭好痛,想到院子裡去透透氣。 小小君還沒點頭,李圓圓已起身離座,走了出去。 等在院子裡的楓兒,一見李圓圓走出大廳,忙不迭上前附耳輕聲:“小姐,小乖找到杜公子啦!” 李圓圓喜出望外,問道:“在哪裡?” 楓兒也說不出杜小帥在那裡,一把拖了李圓圓就走。 主僕二人溜出大門,便由小乖帶路,出了長巷,直奔大街而去。 小乖雖然極通靈性,又會說話,但它畢竟還是只鳥。 其實,天還沒黑,官就發現杜小帥進了“香妃院”。 但“香妃院”太大,廳房又多,等它飛進去,已不見杜小帥的人影。 偏偏大客院裡祠養有幾只羽毛豔麗,也會說話的鸚鵡,懸掛在大門前的屋沿下,一有客人上門,它們就會齊聲叫道:“歡迎光臨,請進!請進! 客人臨去,它們則會叫:“慢走,慢走,有空請再來!”這下可吸引了小乖,飛近懸空高掛的鳥籠,跟它們打上交道,閒話家常聊了起來。 鳥總歸是烏,雖然用人語交談,聊的卻是飛禽之類的話題,絕不是風花雪月。 這一聊,可忘了正事。 物以類聚,話一聊開呵就沒完沒了啦! 等小乖想起是追蹤杜小帥而來,早已過了半近半個時辰。 它這才依依不舍地告別,幾只鸚鵡也齊聲叫道:“慢走,慢走,有空請再來。” 你娘咧!把它也當成嫖客?! 每晚華燈初上之後,這裡就開始熱鬧起來,客人川流不息,那會注意一只小烏飛人? 小乖飛來飛去找呀找,終於發現杜小帥由一群姑娘,前呼後擁地進了一個大房間。 它還沒來得及飛進去,房門已關上了。 既然進不去,它只得急忙飛出,趕回那舊客去通知小主人。 這時由小乖帶路,領著李圓圓和楓兒,來到了“香妃院”前。 李圓圓的江湖閱歷和見識,雖比不上楊心蘭豐富,但這是什麼地方,只要不是白痴,一看門前的排場和招牌就知道。 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竟然跑進這種地方來找女人? 李圓圓一氣之下,往門裡就闖。 龜奴欲阻不及,主僕二人已闖了進去,情急大叫:“快攔住這兩個臭要飯的……”聽外簷下的幾只鸚鵡,一見有人來,習慣地齊聲叫道:“歡迎光臨,請進請進……”“香妃院”雇有保鏢,一聽龜奴的鬼喊鬼叫,忙不迭從房門趕出來。 但他們慢了半拍,主僕二人早已闖進大廳,頓時引起一片驚亂。 幾個保鏢追進大廳,被回身反撲的楓兒,打得落花流水,李圓圓則由小乖在前面帶路,一路橫衝直撞,沒人能攔得住,直奔那間大房。 杜小帥這時正在大圓床上,她的悲憤和痛心,可想而知。 楓兒迎面奔來,主僕二人幾乎撞成一團。 只見李圓圓滿面熱淚,咬牙切齒地恨聲道:“楓兒。你在這兒等著,待會兒替我告訴杜小帥,我恨他,永遠不要再見他!”說完就哭著走了,丟下楓兒不管啦! 楓兒真不知怎麼辦才好,要跟著追出去嘛!李圓圓已交代她等著,有話當面轉告杜小帥。 留在這兒嘛! 一時好奇,她決心闖進房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亭,竟把小主人氣成這樣? 小姑娘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一個倒退,差一點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突見人條人影疾掠而至,驚怒交加之下,竟以“紅花血指”出手,疾點小夥子背心“靈台”重穴。 只聽小夥子沉哼一聲,撲在楓兒身上昏了過去。 出手製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娘錢如意。 隨後又一條人影掠至,竟是神算子方傑。 他見狀不由地驚遭:“錢女俠,你下手也大重啦!”錢如意痛聲道:“我只用三成真力,以這畜生的行為,我應該斃了他才是!” 方傑嘆道:“欸!不能怪他,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只怪我來遲一步,未能及時替他化解。” 這時紅紅、範桃花、壯武、魏鳳及八名少女也已趕到,他們一見這情形,趕緊後退十步,開始“悠閒”的散步,假裝沒見到。 方傑正色道:“幸虧錢女俠以重手及時製住令郎‘靈台穴’,如果再遲一步,慾火攻心,縱然能保住一條小命,只怕也走火入魔,終身殘廢了。” 錢如意詫異道:“慾火攻心?” 方傑點點頭,神色凝重:“令朗定是誤飲了摻有強烈春藥的酒,而且過量,才會有這種現象,如果不把體內慾火發洩出來……”說到一半,他似乎有所顧忌,不肯爽快說出。 錢如意追問:“你的意思……” 方傑輕聲道:“在下不便宜說,但好有一比,洪水犯濫,宜疏道而不宜強堵,令郎誤飲藥酒過量,體內的慾火如同洪流,正到處流竄,如果找不到出路洩洪,必然氾濫成災,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就見紅紅也不“散步”了,自告奮勇:“晚輩可以嗎?” 錢如意意外地一怔:“紅紅姑娘,你……”紅紅上前道:“晚輩的這條命,是杜公子救的,可惜晚輩無以為報,如果能救杜公子,就請錢前輩成全晚輩一番誠心誠意吧!”錢如意皺著眉頭:“這……這……”方傑一旁縱恿:“錢女俠,令郎快沒救啦!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別的方法可救,這位姑娘既有這番心意,不如就成圭了她吧!”錢如意嘆道:“欸! 紅紅,這太委屈你了……“ 紅紅略帶窘惹笑:“錢前輩別這樣說啦!這是晚輩心甘情願的。” 錢如意猶豫了一下,深深嘆口氣,終於微微點頭,上前緊緊執住紅紅的雙手: “紅紅姑娘,我保證帥兒不會辜負你的。”紅紅頓覺臉部熱熱地,窘迫地低下了頭,其實心中暗爽……長期飲票有著落啦! ※※※杜小帥醒來時太陽早已曬到了屁股。 他睜眼一看,好像是回到舊祠堂的小房間,躺在一張竹床上。 這是怎麼回事? 昨夜的一切,他只覺得一片混亂,一點記憶也沒有。 房內靜悄悄的,但隱約可以聽見,從房外傳來的說話聲,只是聽不清是誰,也聽不出說些什麼。 小夥子霍地撐身坐起,掀開厚厚的棉被一看,身上穿得整整齊齊,他那把劍和“闢水珠”,都置于枕旁。 他下了床,穿上鞋,躡手躡腳走近門旁,附耳在門上一聽,聽出一個既像熟悉,又似很陌生的男子聲音:“華山派的人趕回去,恐怕也來不及!” 接著是錢如意聲音:“華山與嵩山相鄰,由石臼湖前往,除非是繞道。 否則必須先經嵩山才到華山,他們怎會舍近求遠?“那人又道:“少林掌門人已率眾回了嵩山,他們自然不敢去踢鐵板,而華山掌門和門中精英,如今尚在蘇州,正好趁虛而人啊!” 錢如意哼聲道:“既然如此,滅了華山派又有何意義?就算被他們趕盡殺絕,華山派仍可重新開始。” 那人不以為然道:“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攻佔華山,不但滅了九大門派之一,說不定像黃花島一樣,想據為東山再起的基地呢?”杜小帥終於聽出這人的口音,竟是他見過的師叔,神算子方傑。 他立即開門走出,只見方傑與錢如意面對而坐,其他人都恭立一旁,可是紅紅不見啦! 錢如意一見他也房,問:“帥兒!你醒啦!覺得怎麼樣?”杜小帥逗惹道: “我很好呀!您是怎麼把我‘抓’回來的?” 錢如意斥道:“小命才撿回就貧嘴了,還不快來叩謝你方師叔!” 杜小帥還傻的,不知是怎麼回事,但才姑既然這麼說了,只好上前雙一屈,跪下道:“多謝師叔……”方傑笑道:“不用謝我,該謝的是紅紅姑娘。” 杜小帥一怔,莫名其妙道:“謝她?” 錢如意神情肅然道:“為了救你,她自己幾乎把命送掉,這份救命之恩不該謝嗎?” 杜小帥猛彈耳朵:“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幾乎送掉……”他似乎記不起,自己帶玲兒進入蘇州城後,曾遇過什麼凶險,即使是在“如意賭坊”的地下密室,困了幾百條毒蛇,或是秘道盡頭的枯井被封死,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倒是廢客裡,由於一時大意,致使玲兒出其不意地受製,被胡老三挾持到剝光了。 沒想到沒說清楚,反而使柳苔青母女不辭而別,匆匆離去,等他追出數裡,早已不知她們去向。 一時心煩意亂,他急幹找個地方冷靜一下,才想到以前救助過的那對父子。 結果卻發現丁氏父子早就死翹翹了,下文刃的死狀,竟與“骷髏七友”,以及近月連續喪在唐雲萍手中的一兩百人如出一轍。!還用想嗎?這又是唐雲萍的傑作! 小夥子承受不起這一路來的雙重打擊,才決心去蘇州城裡買醉,而且要好好地“騷包”一番。 於是,他挑中了“香妃院”。 杜小帥逐漸想起來了,記起了。 記起了自己灌下整壺摻有強烈春藥的酒,使他慾火難禁,獸性大發。忽聽錢如意:“帥兒,你先去看看紅紅姑娘,謝過她之後,就到房間來,我有重要話對你說。” 杜小帥恭應一聲,便由範桃花帶著他,來到另一個小房間。 進房一看,真把小夥子嚇了一跳。 只見紅紅躺在竹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也才一天不見,她竟變得形容憔悴,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如同患一場重玻紅紅似乎睡得很熟。杜小帥剛要上前叫她,範桃花忙把他拉住,輕聲道:“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範桃花抿嘴一笑,神秘兮兮地道:“還不都是為了你!”杜小帥抓了抓頭皮: “為我?我又怎麼?告訴我好不好?”範桃花似乎難以啟齒,吶吶道:“這…… 這……”杜小帥瞄眼道:“難道有什麼不能說的?” 阿哈!這叫化婆居然也會臉紅呢! 只見她窘笑:“杜公子,還是等她醒來,你親自問她吧!”他只好聳聳肩,把鼻子一揉,走了出去。 範桃花卻留在房內,負責照顧紅紅。 堂上的人已散,方傑也不知去向,杜小帥來到小房間,見錢如意默默坐在床邊,若有所思,便上前叫一聲:“娘!”錢如意這才回過神來,拍拍床邊,示意他坐下後,說道:“帥兒,紅紅姑娘醒了沒有?” 杜小帥搖頭晃腦:“還沒……娘,她好像病得很重?”錢如意嘆了口氣道: “她那有什麼病,還不都是為了救你,這可比大病一場更嚴重呢?” 杜小帥笑得很癟:“娘,別再打啞謎了,快告訴孩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錢如意與杜小帥雖是母子,這碼子事也個好意思直說,但她還是把情形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重點不在描述,而是說明當時的嚴重性,以及紅紅不惜“捨命” 相救的經過。 杜小帥聽畢,終於明白範桃花為什麼支支吾吾,不便當面相告想不到紅紅為了救他,竟不藉以她自己的身體,還得採取主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使出深身解數,一到快天亮,才逼使他發洩出體內旺焰的慾火。 杜小帥真是哭笑不得,窘透了心,羞死了:“欸!真難為了紅紅姑娘……” 錢如意責道:“你這孩子,跑到哪兒去喝了這種歹酒?” 杜小帥苦著臉:“我,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喝酒,誰知道……”錢如意深深嘆了口氣,道:“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受不了一點打擊,就想供酒澆愁,當年你爹……算了,不提過去的事了,現在你打算給紅紅怎樣個交代?” 杜小帥還能說什麼:“娘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啦!” 錢如意沉吟一聲,問道:“玲兒怎麼辦?” 杜小帥眨了眨眼:“小師妹?” 錢如意正色道:“雖然你乾娘不會同意,但你對玲兒做出的事,卻不能不負責啊!”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忽道:“娘,沒有啦!我什麼都沒做………錢如意臉色一變,斥道:”畜生!昨天你已經承認了,怎麼今天就推得一乾二淨! 杜小帥聳聳肩道:“那就不清楚了,”當時小師妹已昏迷不醒他已不能隱瞞,只得把實情說出來。 錢如意聽畢,抱怨道:“哼!你這孩子,要你帶著玲兒去蘇州,是要找你師父,幹嘛放著正事不辦,到處去亂闖,否則怎會遇上這事?”杜小帥聳了聳肩: “所以事情不是孩兒做的,孩兒自願對小師妹負責。” 錢如意嘆道:“欸!你方師叔說的沒錯,你是命犯桃花,讓我替你算算,除了兒小小君的女兒。還有詩詩、玲兒,現在又加上紅紅……”杜小帥都快成苦瓜臉了,忙把話岔開:“娘,孩兒忘了告訴你,詩詩的娘也在蘇州。” 錢如意“哦?”了一聲,詫異道:“你見到她了?”杜小帥搖搖頭:“沒有,但城外又出了兩條人命,看情形絕對是她幹的。”接著便說出了前往丁家,發現父子倆屍體的經過。 最後為自己找了個藉口:“孩兒就是為了這個,才心情煩亂,想喝酒嘛!” 錢如意的氣嘆不完了,神色凝重道:“唐教主已是善惡不分,殺孽深重,就算你能治好她的舊疾,恐怕別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她了。”杜小帥急道:“娘,無論怎樣,為了詩詩,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呀!” 錢如意苦笑道:“怎麼救?” 杜小帥想都不必想:“只要能找到唐教主,用我的血絕對可以治好她,然後勸她走得遠遠的,找一處深山隱居,人家就找不到她錢如意不置可否:”這…… “杜小帥對唐雲萍有種特殊的感情,苦著臉求道:“娘,看在詩詩的份上,咱們一定要盡全力救助唐教主啊!” 錢如意瞄眼道:“你能找到她嗎?” 杜小帥信心滿滿:“只要唐教主還在蘇州一帶,孩兒一定能找到她。” 錢如意面有難色:“可是,那得花多少時間,目前咱們還有更重大的事呢!” 杜小帥皺鼻子:“你方師叔剛得到消息,昨夜特地趕來通知我,現一統幫主逃出黃花島後根本未來蘇州,而是用了聲東擊西計,派了少數手下,把各大門派的人馬引到蘇州來。同時故布疑陣,命人製造事端讓人誤以為是他在興風作浪,其實,他帶了一批逃出的高手,直奔華山,決心趁虛而入,攻華山派個措手不及。” 杜小帥一聽,頓時臉都綠啦! ※※※ 華山派以劍術聞名天下。 所以“華山論劍”,是武林中一大盛事。 很多人想打知名度,每年都跑來湊熱鬧,一旦能技驚群雄,那就揚名天下,紅啦! 不,光憑劍術高明,不見得就能稱霸下林,天下無敵,須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像華山派的掌門人,“九指劍客”邵安,曾經接連三年拿第一,以劍術奪魁,結果在濛濛谷還不是照樣吃癟,傷在一統幫的手裡。 一為了十一月十三日的濛濛谷之約,邵安抱定只能成功,不許失敗的決心,親率華山派大批精英前往,命他師弟“追魂官”葉明留守,暫代掌門人職務。 邵安在濛濛谷受傷的消息,一傳回華山,葉明就選派了一批弟子趕往增援,這批弟子在途中與受傷的掌門人會合,攻破黃花島後,自然也跟著邵安追往蘇州去了。 這一來,留守華山的人,只剩下了葉明和幾十名弟子,好在華山派是武林九大門派之一,除了“一統幫”,誰也不敢來找倒媚。 但如今武林正值多事之秋,葉明可不敢掉以輕心,仍命眾弟子輪流日夜戒備,以防發生意外。 |
第五十五章
華山位居西岳,以其西有少華山,故又名太華。 山高五千仞,地佔十裡廣,峰頂與嵩山透相對峙。 由於嵩山正點,但它山勢險峻,在五嶽之中,別有一種樸實不華,深沉穩重的莊嚴風貌。 今夜,月黑風高,山中一片靜寂。 刺骨的寒風吹個不停,凍得散佈半山中戒備的那些弟子,一個個縮著脖子,兩手不斷搓著取暖。 好在他們已有經驗,各自帶了一小瓶烈酒,必要時拿出來喝上兩口,可以暖暖身子。 正在這時,放明哨的幾名弟子,突然遙見山下出人影幢幢,定伸一看,哇 ! 一大批人,浩浩蕩蕩直奔山上而來。 弟子們立即全神戒備,一面派人飛奔上山報警,一面發出暗號。 通知散佈附近的明哨暗椿,趕來嚴陣以待。 山下來的這一行人,足有三十人,其中四人合抬一副擔架,上面躺著的人好像身受重傷,已經快沒氣啦! 弟子們不等他們走近,就一擁而上,攔住了去路。 由為首的弟子喝問:“什麼人?膽敢擅闖我華山重地。” 對方一人破口大罵:“你娘咧!瞎了你的狗眼,連咱們都不認認啦?” 那弟子一聽這口音和語氣,不是二師兄“大嘴巴”田衝嗎? 再一看那魁身材,雖然夜色朦朧,也可看出果然是田衝,忙不迭雙手抱拳,上前執禮甚恭:“抱歉,天色太黑,沒認出是二帥兄。”田衝哼一聲,大刺刺吩咐:“掌門人身受重傷,命在旦夕,快招集本門所有弟子,集合練武場聽命,掌門人有重要大事宣布。” 大家一聽,敢情是邵安活不成了,要在死之前,當眾宣布繼任的華山派掌門。 他們哪敢怠慢,立即分頭去告訴大家,再通知散佈各處戒備的明蛸暗椿,趕回山上去集合。 這一行人繼續上山,還沒到大門,葉明已領一二十名弟子迎出。 葉明一向心細,做事謹慎,所以邵安才放心派他留守華山,暫代掌門人職務。 他雖認出田衝沒鍺,但其他的都不是本門弟子,可就懷疑了,奔勢一收,朗問道:“田衝,隨行同來的這些是什麼人?” 田衝恭聲答道:“師叔,咱們的人攻打黃花島傷亡慘重,幾乎全軍覆沒,這些是少林俗家弟子,奉命護送咱們掌門人回華山……”葉明“哦?”了一聲,似乎還不敢深信,一個箭步上前,來到擔架旁一看,只把頭露在毯外的果然是掌門邵安,那可絕對錯不了。 不料剛叫了聲“帥兄……” 冷不防毛毯一掀,擔架上的邵安出手如電,手中握的短匕已刺入葉明胸膛。 葉明慘叫一聲:“礙…”踉蹌急退幾步。 還沒站穩,田沖和幾名弟子已一擁而,刀劍齊上,使身受重創的葉明,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 驚怒交加的葉明,連究竟是怎麼回事都還沒槁懂,就不明不白地喪命在刀劍之下……真真夠他癟心的。 由於變生時腋,華山派弟子全驚得呆住了。 只見邵安從擔上霍地坐起,一個翻身落地,身手利落的很,好像根本沒有受傷。 一聲令下:“殺!”讓送他的三四十人,立即出手,殺向出迎的那批華山弟子。 分明是本門的掌門人,怎麼突然發起狂來,手刃同門師弟,還下令攻殺?! 華山弟子真呆了,既不敢出手抵抗,又不能束手待斃,真教他們無所適從起來。 但衝來的這批人卻毫無顧忌,一擁而至,見人就砍。 等到華山弟子猛然省悟,想到這位“掌門人”可能是冒牌的“仿冒品”時,可惜已慢了半拍,那還來得及應變? 實際上,既使來得及,也抵擋不住對方瘋狂攻勢。 這一遲疑,先機已失,被那批衝殺來的人,刀劍齊攻,砍殺得他們慘叫連聲,紛紛倒地不起。 冒牌邵安一馬當先,率領眾人一路衝殺,勢如破竹,銳不可擋。 一直殺進建在山腰的山門。 從各處趕回山門的眾弟子,剛排列在門前,準備恭迎掌門人,卻聽得喊殺聲震天,夾雜著驚呼慘叫,由遠而近,一路傳來。 他奶奶的!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弟子跟葉明他們一樣,還沒想明白,冒牌邵安已率眾殺到。 冒牌邵安居然做賊喊賊,怒喝:“大膽狂徒,竟敢假冒華山弟子,殺!” 眾弟子急叫道:“掌門人,弟子們……”“殺”字一出口,哪批人根本不由分說,掄劍揮刀地衝殺上前,出手毫不留情,見人就殺,管你是誰? 華山弟子倉惶應變,那能抵擋得住對方的瘋狂攻勢,不消片刻,已是橫屍遍地,被赴盡殺絕。 一片烏雲飄過,遮掩了當空明月,似乎不忍看這一幕怵目心驚的慘劇。 但冒牌邵安和他的手下,卻是爽到極點,齊聲發出了狂笑……※※※各大門派的人尚在蘇州,分頭搜索敵蹤。 尤其是丐幫寒竹,在那廢宅的紫房內,發現各派的一二十名弟子屍體,更斷定一統幫主逃出黃花島後,領了一批殘餘手下潛來了蘇州。 不料方傑來了個驚人的消息,當各大門派合力攻擊黃花島時。 一統幫主根本來不及邀出。 他與手下的一批親信重要幹部,在混亂中戴上事先備好的人皮面具,搖身一變,成了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由於罪魁禍首是一統幫主,既然樹倒猢孫散,幾位掌門不願落個心狠手辣,趕盡殺之絕之名,便決定網開一面,放那些棄械投降的小角色一條主路。 那知一念之仁,竟讓一統幫主和他的重要幹部,得以成了漏網之魚,混在那大批小角色中,保住了性命。 當各大門派的人馬,被誤引一路追住蘇州時,一統幫主卻親率那“大難不死” 的手下,直奔華山而去。 消息是由東方明設法傳出的,絕對錯不了。 傷勢未愈的邵安聽到都快昏了,急率本門弟子趕回華山。 其他門派的人同仇敵愾,既知一統幫主和他的殘餘手下,志在華山,企圖趁虛而入,那就沒有留在蘇州的必要了。 於是,各大門派的人馬,便決定隨邵安趕往華山,這回絕不再讓一統幫主溜掉。 惟恐遠水救不了近火,寒竹即以飛鴿傳書,通知丐幫開封分舵前往馳援,同時請嵩山少林就近相助一臂之力,以解華山之危。 由蘇州到華山,即使走最近的捷徑,也有八九百里路,尚須繞過大別山,進入桐柏山區,再穿過伏牛和熊兩座大山才能到達。 就算他們避開官道,以免途中引起路人大驚小怪,走僻靜山路可以施展輕功,最快也要三四天才能到,還得日夜馬不停蹄的趕路,還得勞弟子們輪流前他。 一路上,邵安都快急死了,無奈腿傷未愈,還得勞弟子們輪流背他。 風吹日曬,披星戴月,連趕了三日三認的路,直到第四天黃昏時分,峰頂矗入雲霄的華山,終於看見啦! 各路人馬直奔下,卻未見丐幫的人出現,這是怎麼回事?尤其他們好幾百人,浩浩蕩蕩而來,居高臨下,幾裡外就可看見,除非是華山重地已被“統一幫”攻佔,否則華山弟子那能毫無動靜……又不是死人! 就算如此,丐幫的人也該守在附近,以便得向趕回來的人示警呀! 邵安已覺出不太對勁,急向其他幾位掌門道:“咱們先別上山,先派人上去探探動靜。” 這裡屬華山派的地盤,幾位掌門人總得給他個面子,只好聽他的了。 邵安即命幾名弟子上察看,大批人馬則留在山下。 不到一柱香時間,上山幾名弟子,已飛奔下山來復命。 一名弟子上前恭聲道:“啟稟掌門人,弟子們一登山,未見本門的明椿暗哨,也未遇攔阻,山中的大門敞著,看不到一個人,也沒有任何動靜,弟子們不敢貿然闖入,只好回來覆命,請掌門人定奪。” 邵安聞報心往下一沉,似已預感大事不妙,也不徵詢其他幾位掌門的意見,便振聲喝令:“華山弟子隨我上山!” 華山眾弟子齊聲恭應:“是!” 寒竹忙上前勸阻:“邵掌門,我看有點不對勁,只怕……”邵安意氣飛揚: “寒幫主不用擔心,如果敝派已被‘一統幫’入佔,咱們正好來個圍攻,使他們一個也跑不掉,萬一敝派留守的人已悉遭毒手,被‘一統幫’趕盡殺絕繞跑,那咱們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 寒竹婉轉道:“邵掌門,老叫化不是怕,而是覺得事情很奇怪,咱們從蘇州出發時,我已以飛鴿傳書,通知敝幫的人趕來馳援,並且商請嵩山少林相助,但一路未見敝幫和少林的人,這不是很不尋常嗎?” 邵安輕描淡寫道:“也許是傳書的飛鴿途中有失吧!這又有何分別,反正咱們已趕回,就得面對現實,決不能什麼事都不做,站在山下吹西北風吧?!” 青城派掌門玄真子提議:“邵掌門,依貧道之見,咱們不如把華山山門圍困住,使他們插翅難飛,同時派人火速趕往開封,查明飛鴿傳書是不是飛錯了,往返至多不過一日……”不等他說完,邵安已不以為然道:“道長也太過謹慎了,在下方才已說過,無論山門是否仍被佔據,敝派弟子必已兇多吉少,在下既已趕回,豈能再耽擱一日?不如請大家暫留山下,由在下親率華山弟子,登探虛實吧!” 玄真子見他執意甚堅,一臉無奈道:“既然如此,貧道就率青城弟子相隨,陪邵掌門一同上山。” 邵安忙抱拳道:“多謝道長盛情。” 華山與青城兩派,皆以劍術聞名武林,他們經常派出弟子切磋劍術,交往頻繁,自然夠得上這份交情。 但其他門派不然,不原被邵安牽著鼻子走,彼此交換一下眼色,都不說話。 只有寒竹熱心得很:“咱們這群要飯的,大用場派不上,只能幫個人場,搖旗吶喊,湊湊熱鬧,走吧!” 邵安爽到了,少不得又謝了兩句,便由一名弟子背著,領了七八十人登山,直奔華山山門。 華山山門的建築形式,如同一座大莊院,樸實無華,與嵩山少林寺的莊嚴雄偉,簡直沒的比,但別有一番情趣,令人有毫無拘束的親切感。 夜色矇矓下,果見大門敞著,沒有絲毫動靜和聲息。 哇佳佳!莫這是諸葛亮擺的“空城計?” 邵安看在眼裡,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不敢貿然闖入,便召了幾名弟子到面前吩咐道:“你們先進去看看,有情況立即退出。” 、幾名弟子那敢說不?各自亮出兵器,小心翼翼地向大門掩近。 從敞開的大門望進去,看不出任何異狀,但見大廳關著的正門上,好像貼著一大張白紙,寫有兩行不知什麼字。 為首的弟子遲疑一下,把手一抬,示意其他弟子跟著他進入大寨。 走近大聽向前一看,貼在門上的白紙,赫然寫著:“先滅西岳,再殲八門” 八個大字。 為首弟子剛罵了聲:“他奶奶的! 為首弟子來不及阻止,那弟子已縱而起,一把扯下那張大紙條,飛起一腳將門踹開來。 哇 !廳內的景色有夠嚇人的,竟然倒掛著幾十具赤裸裸的屍體。 那弟子嚇得失聲驚叫:“礙…”一個暴退,把正要上前察看的為首弟子,撞得兩人跌作了一堆。 其他弟子早已驚得魂飛天外,還沒等他們兩個爬起,就已衝出山門,好像見了鬼似的。 邵安知道一定出了問題,急問道:“有人?” 一名弟子結結巴巴道:“有……有……不是活人,是死人哪!”邵安驚問: “什麼死人?” 那弟子定了定神:“啟稟掌門人,好像是師叔和留守的師兄們,全都被……” 邵安真是又驚又怒,喝令道:“華山弟子跟我進去!”緊隨在後的玄真子急叫道: “邵掌門……”才到台階前,已見到了廳內駭人的景象。 你娘咧!這種“穿幫秀”可真沒看頭,不看也罷,看了真教人倒胃口。 背著邵安的弟子,嚇得兩腿一軟,師徒兩人跌坐在地上了。 兩名弟子忙不迭上前,扶起了掌門人。 邵安目睹廳內的駭了景象,一時悲憤填胸,再也按捺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慘呼不已:“師弟,是我害了你們,才會死得這麼慘……”扶住他的弟子勸道:“掌門人請節哀,善後事宜尚待處理啊!”另一弟子恨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只要咱們華山派有一個活著,這個大仇非報不可!” 邵安強自鎮定一下,怒哼道:“一統幫主你老匹夫,等著好了,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這時玄真子也趕到了身邊,目睹廳內的情景,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驚怒交加:“哼!真有夠心狠手辣,只怪咱們攻陷黃花島時太疏忽,沒有仔細辨認棄械的那批人,才被那老匹夫有機可趁,混在其中成了漏網之魚,想不到咱們當時一念之仁,放了他們一條生路,結果……”他的廢話還沒說完,邵安已大喝:“扶我進去!” 兩名弟子哪敢怠慢,一左一右,扶著他就走上台階,直往大廳裡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門裡距地面僅半尺高,橫拉著一條細鋼絲,兩端系上機括,若不低下頭察看,根本不易發覺。 邵安與扶著他的兩名弟子,同時絆得向前衝跌,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摔一跤是燒款代志(小意思),牽動機括麻煩可就大啦!師徒三人還沒爬起,就聽轟然巨響連起,埋設大廳各處的炸藥,幾乎同時爆炸開來。 接著,整個大寨內,爆炸聲連連響起,不絕於耳。 只見火光沖天,爆炸聲震耳欲聾,不但師徒三人首當其衝,被炸成了肉醬,連尚未進入大廳的華山弟子們,也走避不及,被炸得血肉模糊。 玄真子緊隨在後,一聽大廳內發生爆炸,急忙向後暴退。 可惜已經慢了半拍,整個山門內均埋沒了炸藥,幾乎同時爆炸,他們那還能逃得出去? 一片驚亂和慘叫聲中,哇佳佳,簡直就像世界末日來臨。 尚在大寨外的寒竹,以及一群丐幫弟子,雖然嚇得四散逃開,也被強烈爆炸力四射的火燒傷,痛得一個個滿地亂滾。 哇 !好一個慘烈駭人的場面。 其他門派的人一聽爆炸聲連起,火光沖天,就知道糟了,再也顧不得危險,急忙衝上山去。 等他們趕來,整個山門已陷入一片火海,濃煙瀰漫中,丐幫弟子們連跌帶爬地逃了出來。 幾位掌門人也沒辦法,只有急命自己門下弟子搶救逃出來的丐幫弟子,一面大罵一統幫主心狠手辣。 寒竹總算命大逃出,背後卻灼傷了一大片,好像“鐵板燒”牛排……人排! 崑崙掌門雲道長忙迎上前,急問道:“邵掌門和青城掌門呢?”寒竹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那還管得到他們:“兩位掌門只怕是兇多吉少!” 飛雲道長一聽,不禁咬牙切齒地恨罵道:“杜森老匹夫,我……”寒竹奇怪道:“杜林?!你說的是當年‘閻王’堡主?” 飛雲道長一怔,自知一時激動說溜了嘴,忙掩飾道:“噢,噢,貧道只是懷疑而已……”寒竹卻追問道:“不知道長是根據那一點,懷疑如今的一統幫主,說是當年的杜林?” 飛雲道長遲疑一下,始道:“這……貧道是那日在濛濛谷,看他的出手和武功路數,雖然極力掩飾,仍然被貧道看出些破綻,而且,寒幫主難道忘了,據傳聞,杜林的武功出自‘千面怪叟’元坤,而那元老怪物一生殺人如麻,善惡不分,只為剝取人皮製面具為樂哪!” 寒竹這才猛然想起,在濛濛保健中,出現“一統幫”好幾百人,戴上一模一樣人皮面具的場面。 各大門派攻破黃花島時,一統幫主又是靠人皮面具,混在投降的那批人之中,得以漏網逃出的。 那麼突襲華山派,想必也是重施故技,以人皮面具扮成邵安,使留守的人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寒竹不由地贊道:“道長高明,看來一定是他!” 飛雲道長頗為得意:“寒幫主過獎了,貧道只不過是隨便猜猜罷了。” 寒幫主沉思一下,突然想到什麼,驚道:“不好! 飛雲道長雖未見到大廳門上的字條,也有同感地把頭一點:“不錯‘一統幫’志在報復,絕不會單挑華山派一處,但不知下一目標會是那個門派……”寒幫主顧不得背上的傷痛,情急道:“咱們不必全耗在這裡,只須留下些作處理善後,其他人盡速各自趕回,以防萬一,如果發現敵蹤,立即互相呼應,火速趕往圍剿,必須將‘一統幫’一舉殲滅,永除後患,不知各位掌門意下如何?” 飛雲道長首先贊成:“寒幫主這個主意不錯,咱們就這麼辦。” 其他幾位掌門毫無異義,事實上各人都懷有私心,惟恐自己的門派,遭到華山派同樣的命運。 只是各大門派此番共襄盛舉,抱著同仇敵愾的決心,合力對付“一統幫”,合為武林消除大患。 總不好意思強敵尚未除去,就各自忙著回家去抱老婆了吧? 既然寒竹提議,飛雲道長又附和,其他幾位掌門自然正中下懷,誰也不會反對啦! 於是,各路人馬就在山下分道揚鑣,連夜急急往回趕,惟恐被“一統邦”趁虛而入,又重施故技,來個趕盡殺絕。 寒竹率領一批丐邦弟子,連夜繞過嵩山,直奔開封。 他之反以過少林而不入,主要是為了處事謹慎,必須先向開封分舵查明,為何未能及時趕赴華山馳援的原因。 否則,怎能莫名其妙地,跑到嵩山去興師問罪。 華山距開封,相去三四百里路,第二天深夜才能趕到。 果然不出所料,傳令的飛鴿不知野到那裡去了,開封分舵根本沒有接到消息,那怎能怪少林派按兵不動? 但第二天凌晨,從好幾百里外的清兇分舵,以飛鴿傳書帶來了噩耗,北岳恆山派被突襲,遭到了華山派同樣的命運。 五獄中,華山與恆山派相繼遭殃,下一個目標將是誰呢? ※※※ 杜小帥還在蘇州城,陪著他的是範桃花和紅紅。 當他聽到方傑帶來的消息後,立即趕往城裡的那處舊宅,可惜去遲一步,神龍子、楊小邪和小小君兩對父女,不知又到哪裡去了。 錢如意從楓兒口中問出,那夜在“香妃”院中的情形。 李圓圓眼看心目中的偶像,竟然跑到風月場中尋歡作樂,不傷心才真是怪事? 她可不知道是那強烈春藥的酒作怪,使小夥子亂了性啊! 悲憤之下,李圓圓才撂下話,要楓兒轉告杜小帥:“我恨他,永遠不要再見他!” 難道她奔回舊宅哭訴,使楊小邪父女,連他師父神龍子都不齒他所為,一氣之下,全都跑掉了? 杜小帥愈想愈衰,怎麼會跑到“香妃院”去賣醉,偏偏又一時逞強,一口氣灌盡了整壺強烈藥酒。 這一業,不但“花心”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還險些玷污了楓兒這小如娘的清白,更讓紅紅為救他差點沒把命送掉。 欸!真衰啊! 小夥子心裡一煩,又想喝酒了。 偏偏留在桌邊地上的酒壇,一個個全是空的,喝得連酒底都不留。 小夥子氣得用腳把空酒壇亂踢,憋聲罵道:“你娘咧!我走的什麼衰運,盡遇上些不順心的鬼事,連想喝酒都……”話炎還沒說完,忽聽一個冷聲道:“我來陪你喝!” 杜小帥抬眼,使他幾乎不敢相信,無聲無息出現在面前的,竟會是不良於行,躺在石床上十幾年的師父神龍子。 他不由地驚喜叫道:“師父……” 神龍子臉色鐵青“如今你已經出了名,憑我這點武功,還配做你杜小帥的師父嗎?” 杜小帥揪著苦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老人家永遠是弟子的師父啊!” 神龐子不屑道:“哼!我可不敢有你這種弟子!” 杜小帥心知李圓圓回來,一定告了他一狀,識相的雙膝一屈跪下:“師父,你老人家別生氣,弟子知錯了,但不是弟子的錯……”神龍子斥道:“這叫什麼外國話?你既知錯,又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我的錯?!” 杜小帥也自覺語無倫次,癟笑:“不不不,不是師父的錯,是弟子錯了,弟子不該跑到那種地方去喝酒,喝了那種,那種……”神龍子喝問:“你究竟喝了什麼酒?” 杜小帥一臉苦窘,臭相道:“弟子也搞不清楚,聽娘說,那是一種讓人亂性的酒,喝上一小杯就受不了,弟子糊裡糊塗喝了一整壺。” 神龍子已明白那是啥酒了,臉色緩和下來:“你見到你娘了?”杜小帥點點頭,便將母子相會的經過,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接著又道:“師父,弟子自從出山……下山……”神龍子作個手勢:“我都知道,起來吧!” 杜小帥忙站起來,眨眼道:“師父怎會知道的?” 神龍子道:“楊姑娘已經把一切告訴我了,看情形,她和那李姑娘,都對你很有意思,可是,現在卻對你非常失望,兩個都被你氣跑啦!” 杜小帥急死了:“師父,她們去那裡了?” 神龍子卻答非所問,深深一嘆道:“欸!你師叔說的一點也沒錯,你還真是命犯桃花!” 杜小帥臉又一紅,但是不放棄:“師父,她們……”神龍子反問:“你師妹玲兒呢?” 杜小帥有點呆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吶吶地道:“小師妹,她……她…… “神龍子眼神一變:“快說!玲兒怎麼啦?” 杜小帥只好硬著頭皮,把實情全說了出來。 神龍子一聽,臉都綠了,但他隨即嘆了口氣道:“欸!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師叔上回去九華山,就跟我說過,要我小心點玲兒,因為楊小邪他們找上山去,為了化蟹當年亡魂谷的舊隙,堅邀我一同下山查明真相,我為放心留玲兒一人在山中,只好……欸!”杜小帥瞄著神龍子:“師父,你老人家的腿……”神龍子襲嘴一笑:“其實,在你離開九華山不久,我的腿就漸漸復元了,只是為了防楊小邪和小小君,所以連玲兒都不知道。”杜小帥把鼻子一揉,弄笑:“哇 !師父也會‘暗槓’哪!”神龍子道:“那是你師叔上回去,為我帶去一瓶靈藥,還有一部醫書,要我自行運運復健,想不到真有神效,不到兩個月,我就能行走了。” 杜小帥一彈耳朵:“那楊小邪他們找上九華山時,有沒有看出師父的腿已復元?” 神龍子搖搖頭:“他們看不出的,不過,我倒看出他們的心意,各自帶著女兒找上九華山,為化解當年的舊隙倒在其次,主要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女兒,不得不跟我套交情,所以一路還爭著輪流背我呢!” 杜小帥揉了揉鼻子:“他們害師父躺了十幾年,背一背也是應該的,不過,如果他們以後知道,師父自己能走,卻故意要他背,不氣炸了才怪!” 神龍子輕喟一聲:“不用等以後,為了你,他們已經氣得快抓狂了,大概已不打算爭取你做女婿,所以也不再甩我,丟下我不管就氣呼呼地走啦!” 杜小帥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表示才不在意他們呢,乾笑道:“師父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 神龍子道:“這是楊姑娘說的,你一定會來,所以我才留下在這裡等啊!” 杜小帥歪頭想了一下,眨眼:“噢,我告訴你老人家,師叔也來蘇州啦!” 神龍子喜出望外道:“哦?他在那裡?” 杜小帥正色道:“師叔特地趕來見我娘的,據他老人家得到的消息,‘一統幫’是故布疑陣,把各大門派的人馬引來蘇州,他們卻溜到華山,打算趁虛而入呢!” 神龍子驚問道:“各大門派知道嗎?” 杜小帥點了點頭:“師叔已去通知他們了。” 神龍子沉吟一下,當機立斷:“帥兒,咱們快到華山去。” 杜小帥笑得有點幹:“不行啊!弟子在這裡還有重要個約會……”神龍子瞄著他:“什麼約會?”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娘新收的女弟子,也就是唐教主的女兒唐詩詩,被‘一統幫’的頭號殺手,叫宋一刀的抓去了,他以為他的妹妹宋妙妙在我手裡,所以在黃花島被攻破的那夜,約定我半月後在這裡見面,互相交換人盾,現在距約只有十來天了,我走不開啦!” 神龍子又問道:“宋一刀的妹妹在你手裡嗎?” 杜小帥揉揉鼻子,黠笑道:“連他姐姐都不在我手裡。”神龍子斥道:“胡鬧!到時候你拿什麼交換?” 杜小帥聳聳肩:“我還沒想到,到時候再說嘛!” 神龍子臉色一沉:“華山危在旦夕,比這重要,咱們必須……”正說之間,忽聽一陣車輪和蹄聲由遠而近,停在了大門外。 杜小帥急道:“有人來了!” 說完就衝出廳外,奔向大門。 開門一看,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只見趕車的車把式旁,正坐座位上跳下的,竟然是範桃花。 杜小帥奇怪地猛眨眼,忙問:“範大姐,車裡是什麼人?”範桃花神秘地一笑:“你自己看就知道。” 杜小帥忙去打開耳門一看,在車內的竟是紅紅,更覺莫名其妙:“紅紅,這是怎麼回事?” 紅紅裹著厚厚的毛毯,似乎仍很衰弱,還不能說話。 範桃花已上前道:“她的身體還沒復元,不宜遠行,錢前輩交代,送她來這裡休養,要我幫著你好好照顧她。” 杜小帥眉頭一皺:“我娘去那裡了?” 範桃花道:“錢前輩要我轉告杜公子,上一代的恩怨,由上一代去自行了斷,公子只須做好兩件事,一是好好照顧紅紅姑娘,一是務必救出詩詩姑娘,至於其他的事,你就不必管了,一月之內,錢前輩自會回蘇州來與公子見面。” 杜小帥猛彈耳朵:“這……” 忽聽跟出的神龍子接口道:“帥兒,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趕往華山了,一月之內,我再回蘇州。” 說完,只見他身形一掠,已直奔巷口而去。 範桃花不禁失叫道:“哇 !好俊的身法,杜公子,這位老人家的腿不是……”杜小帥聳了聳肩,上車去把紅紅雙手托抱起來,由範桃花上前幫著下了車,一直抱進宅內去。 範桃花等車把式鈄車駛走,才進內把大門關上。 跟進大廳已不見杜小帥,不知他把紅紅抱到哪裡去了,忙大聲問道:“杜公子,你在那兒呀?” 裡面傳來杜小帥的聲音:“‘家啦’(這裡)!” 範桃花循聲穿過廳後走道,到一個佈置像模樣的房間,只見杜小帥已將紅紅放在床上,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她。 這房間是宋妙妙當時大張艷幟,搞“幼齒”把允時,以“大姐頭”自居時住的,所以選用了原來主人的上房。 其他房間都是“幼齒”用來接客的,只要有地方“樂樂”,不太注重排場,陳設就有差多了。 紅紅既須休養,杜小帥自然選了最好的房間給她。 杜小帥見紅紅似仍很衰弱,沒有力氣說話,看了她片刻,轉身走向範桃花,輕聲道:“範姐,麻煩你照顧她,我去替她買些補品,再配兩副補藥。” 範桃花鄭重其事叮嚀道:“杜公子,錢前輩臨行交代的,你可千萬不能再去喝‘花酒’啊!” 杜小帥微微點頭,癟笑著走了出去。 這回他倒很安份,在街上一家大藥舖裡,選購了一些老參、鹿茸、虎骨等珍貴補品,並且當場開了個藥方,配了兩大包補藥。然後又買了些熱萊和食物,就勿匆趕回舊宅。 紅紅已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杜小帥便把大包小包的食物放在桌上,徑自找來兩壇酒,和範桃花在房裡吃喝起來。 他不時地看看床上沉睡的紅紅,心裡對她實在有夠的歉疚和感激。 看到她那衰弱的模樣,小夥子真是癟上加窘,不禁想起了他娘的話:“現在你打算給紅紅怎樣個交代?” 錢如意安排紅紅留在蘇州休養,有什麼特殊用意? 小夥子猛然若有所悟,心裡憋叫道:“原來娘要我娶紅紅啊!”這個玩笑可開大了,紅紅雖然已棄暗投明,改邪歸正,但她畢竟曾是“一統幫‘的重要人物,就以她善於使用各種迷藥及大膽的作用,猜也知道,這娘們不知閱歷了多少個男人了。 說不定跟宋一刀,甚至一統幫主都有過“親密關係”,上過床呢! 小夥子雖已不是“在室男”,但他怎能娶一個能跟自己父親上過床的女人為妻?這……也太離譜了吧! 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範桃花察覺他神情怪怪的,忙問道:“杜公子,你怎麼啦?”杜小帥這才拎回心神,掩飾道:“沒事,沒事,咱們喝酒!”範桃花剛端起碗,又放下道: “不行啊!錢前輩臨行交代過……”杜小帥白眼一眼,笑罵道:“你娘咧!這又不是‘花酒’,有什麼不能喝的?” 範桃花道:“不是這個哪!一統幫主雖然不在蘇州,但城裡仍不少他的手下潛伏著,我怕萬一……”杜小帥左掌擊右掌:“不怕死的儘管來,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殺幾個人解解悶!”範桃花驚道:“殺人解悶?” 杜小帥喝了一大碗酒,揉揉鼻子道:“有什麼不可以?不信你殺幾個試試看,爽得很哪!” 範桃花齜牙裂嘴地乾笑著:“不,我不想玩……”忽又接道:“杜公子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想問你又始終沒機會……”杜小帥一面倒酒,一面問:“‘暇買代志’(什麼事)?”範桃花吶吶道:“我,我實在搞不清了,被宋一刀擄去的那個姑娘,她究竟是不是桃花教的唐教主?” 杜小帥暗中偷笑,反問她:“你說呢?” 範桃花一臉迷惑:“我就是搞不清,才問你呀!一會兒你稱她唐教主,一會兒又叫她詩詩,最後她又成了錢前輩的女弟子,而且最近又出現了個到處濫殺,鬧出一兩百條人命的桃花教教主,這究竟是一筆什麼帳,真把我給搞糊塗了。” 杜小帥弄笑:“範大姐,你就繼續糊塗吧!這筆帳就是請‘會計師’來,用‘電子電腦’,恐怕也不容易算清吶!”範桃花問不出所以然,不禁皺起眉頭,自言自語:“奇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小帥不甩她了,只顧一碗接一碗地灌。 好小子,又在藉酒澆愁哪? |
第五十六章
一連三天,書宅裡平平安安,一點事也沒有。 紅紅在補藥與補品又管齊下之下,身體慢慢好起來,臉色也開始恢復了紅潤。 但杜小帥反而不敢多留在房裡尤其不想單獨面對紅紅,似乎有所顧忌。 他倒不是不信任自己,怕面對紅紅把持不住,突然見色起意,又想胡搞瞎搞,而是不知該向她說些什麼。 總不能“那壺不開提那壺”,老提那夜的臭事,向她抱歉:“紅紅,那夜你為了救我,害你累得差點送命,我實在……”你娘咧!這話怎麼說得出口! 可是,不說這個又說什麼嘛? 同樣的,紅紅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臉色紅潤,雖是補藥與補品的功效,和見了杜小帥難免不太好意思,至少也有點關係,而且還不只一點吧! 兩人都無話可說,只有呆呆相對了。 杜小帥以配藥為由,獨自又上了大街。 “一統幫”興風作浪,把整個武林搞得天翻地覆,似乎一點也沒影響到蘇州城的繁華和熱鬧。 該吃的照吃、該喝的照喝、該嫖的照嫖、該賭照賭……反正,該幹啥的就照舊幹啥,也沒差。 命中注定該討飯的,也只有繼續討飯,認命啦! 杜小帥又買了兩大包補藥,剛走出藥舖,就見守在店外的一名老叫化,低著頭把發抖的手向他一伸,有氣無力地聲道:“好心的大爺,老叫化三天沒吃了,賞兩個小錢吧……”剛好買藥找了塊碎銀,杜小帥見老叫化可憐兮兮的,便隨手丟給了他。 不料才走出幾步,老叫化卻跟上來:“就賞這一點?不夠老叫化買酒喝的!” 你娘咧!沒聽說乞丐討錢,居然嫌少,還跟施捨的人討價還價。 尤其剛說天天沒吃,給了他銀子,竟說不夠買酒喝的!擺明是找碴的嘛! 杜小帥這幾天心情本就夠癟的,一氣之下,回身罵道:“你娘咧!嫌少就……”伸手正要把老叫化托在掌心的碎銀收回,不料老叫化手掌一翻,竟然使出“小擒拿”法,一把扣住小夥子的腕穴。 哇 !這一手“小擒拿”乾淨利落,真不是蓋的! 杜小帥驚怒交加,急忙運功衝向腕穴,同時左手丟下藥包,掌已向老叫化當胸推去。 不料老叫化驚叫一聲,撤手掉頭就繞跑。 杜小帥當然不肯這樣就算,跟在後面猛追。 街上行人見狀,以為老叫化扒了這小夥的錢包,被失主發覺追去,這種事最好是自己管自己的,免得幫了倒忙,強出頭當雞婆多管閒事。 杜小帥一路緊追不舍,一直追到僻靜的小街口上,突見老叫化止步回身,好像中了“六合彩”爽得狂笑不已。 小夥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仔細一看,哇 !想不到竟是才做了幾天新郎的李黑吶! 他不由一搓鼻頭,捉笑:“老哥哥!你怎麼跑到蘇州來,是不是逃婚蹺家啦?”李黑止住了笑聲,臉一秋,嘆口氣道:“欸!一言難盡啊!”杜小帥彈了彈耳朵:“那你就多說兩句好了。” 李黑瞪了他一眼,沮然道:“小兄弟,這老少配實在配不得啊!你想想,老叫化年紀這麼一大把,一只腳已經跨進了棺材。西門島主才三十郎當,正值‘狼虎之年’,我這把老骨頭那吃得消她啊!” 杜小帥一聽,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禁逗惹笑道:“老哥應付不了咱們的新嫂子?” 李黑深深嘆口氣:“欸!人老了啊,心有餘而力不足,力不從心啊,一點皮調都沒有!” 杜小帥眨了眨眼:“老哥哥就為這個蹺家?” 李黑一臉臭相:“我那有!我是來蘇州,想買些壯陽補腎的藥物,不料剛要跨進藥舖,一眼發現你老弟在裡面,只好守在店外,跟你開個小玩笑,苦中作樂嘛!” 杜小帥突然想起“香妃院”的藥酒,把耳朵一彈:“有了!老哥哥,我帶你去買壺酒,帶回去每晚一小杯,保證你老當益壯,金槍不倒,越戰越勇,欲罷不能,讓咱們的新嫂子對你又愛又怕,愈怕愈愛,最後吃不消只有求饒,向你無條件投降!” 李黑聽他連珠砲似的,好像在作廣告,莫名其妙:“小兄弟,你是拿老哥哥尋開心,還是真有這種酒?” 杜小帥黠笑道:“老哥,信不信由你,這酒找不到門路是買不到的,服下之後,你當‘午夜牛郎’都沒人敢嫌你,而且絕對是第一流的!” 李黑喜得眉飛色舞:“真的嗎?” 杜小帥嘻皮笑臉地道:“駭你我會死!不過,每晚只能一小杯,否則咱們的新嫂子就要倒大楣了!” 李黑迫不及待道:“那就快帶我去買呀!” 杜小帥謔笑著:“沒問題,不過咱們先說好,除了買酒,一切開銷也得由你買單。”李黑穿的仍然是乞丐裝,拍拍背掛的麻袋,笑道:“安啦!如今老哥哥別的沒有,銀子最多!” 杜小帥這幾天真是有夠煩的,一見老叫化可就樂了,早把他娘叮嚀的話殷到九霄雲外,忘了個一乾二淨。 一老一少幾天前才分手,卻像闊別多年的老友重逢,兩人一路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直奔“香妃院”。 只見老鴇三步當兩步,從大廳裡衝出,迎上前裝出一副笑臉:“喲!什麼風又把公子爺吹來啦?” 杜小帥翻了個白眼:“大概是‘急驚風’吧!” 老鴇仍然陪著笑臉:“真抱歉,上回侍候公子爺的小西施、小嫦娥那些姑娘,全累得病倒了,到今天還不能起床。 其他姑娘都在‘當班’,接了客人,公子爺還是改天再來吧。 哇佳佳!財神爺上門,竟然往外推!這老鴇也太想不開了吧?杜小帥捉弄謔笑:“沒關係,咱們是來喝酒的,不需要姑娘!”老鴇不能說酒賣完了,急中生智:“真不巧,今兒個不知是什麼好日子,所有廳房都客滿……”杜小帥指著地上:“咱們就在這裡喝!” 說完當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黑是更不怕弄髒衣服了,跟著也坐了下來。 這種隨遇而安的客人,倒還真沒見過! 老鴇沒皮調了,在大院裡待客也太難看啦,只好把他們往裡請。 杜小帥進了花廳便吩咐:“先來兩大壇酒,隨便配幾樣下酒的菜,酒菜錢愛怎麼算就怎麼算。反正咱們這位老哥哥是土財主,炒地皮發了,銀子太多沒地方花,你們儘量敲好了。 瞧他說的是什麼話嘛!不過老鴇一聽,不禁心花怒放,忙恭應道:“是是是,我這就交待下去。” 說完一施眼色,領著幾個丫環匆匆出廳而去。 李黑不由地斥笑道:“他奶奶的!小兄弟,你真不夠意思,把我當‘凱子’?” 杜小帥訕邪道:“你本來就是個老‘凱子’嘛!” 老少兩徑自坐了下來,李黑有些迫不及待,追問道:“小兄弟,咱們不是要那種酒嗎?” 杜小帥把鼻子一揉:“別急呀,這酒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咱們要讓那老鴇自己來兜生意。 否則,她以為咱們是來查案的,一口回沒有,還買個屁呀! 如今的老叫化,已不是過去苦哈哈的窮酸了,隨手向麻袋裡隨便一摸,就抓出七八個金元寶,每個足有十兩,往桌上一放,推向小夥面前:“笑納! 笑納! 杜小帥憋聲訕! 老鴇正好領著各捧一只酒煙的壯漢進來,一眼瞥見桌上幾只黃澄澄的金元寶,眼睛頓時睜的一個變成兩個大。 小夥子故意騷包,反正是慷他人之慨,隨手抓起兩只金元寶,拋向桌邊: “兩位大哥辛苦了,賞你們喝茶!” 兩名壯漢驚得呆住了,只不過送煙酒進來,一賞就是各人十兩黃金,出手如此大方的豪客,不要說他們從未見過,就是整個蘇州城裡,恐怕也沒有人聽過! 眼前這小夥子,不是當今太子,也是小王爺了! 他們忙不迭放下捧著的酒壇,雙雙跪下,連連叩首稱謝:“謝太子爺厚賜! 多謝小王爺厚賜………這兩人原是走鏢的鏢師,身手馬馬虎虎還過得去,由於“香妃院”樹大招風,經常有當地的混混上門找麻煩,敲詐勒索,貪得無厭,老鴇才不惜重金,把他們“挖角”挖了過來,果然從此相安無事,錢沒有白花。 老鴇以為他們常走江湖,見多識廣,認出了這小夥子的身份,嚇得也忙跪下,恭聲道:“恕民婦有眼無珠,不知是太子爺,小王爺駕臨,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 杜小帥樂得過過幹癮,大刺刺道:“不知者不罪,起來吧,恕你們無罪!” 老鴇如釋重負,連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道:“多謝太子爺!多謝小王爺……”一時她也搞不清,究竟是太子還是小王爺,乾脆兩個稱呼都用上,比較保險。 兩名壯漢也站了起來,卻不敢去拿桌邊的金元寶。 李黑快笑抽了腸,看面卻一本正經:“小王爺賞的,你們還不快收下!” 兩名壯漢連聲恭應,這才上前拿起兩只金元寶,又要向“小王爺”叩謝,卻被杜小帥作個手,阻止道:“免了,免了。 這兒不用你們招呼,喝茶吧。“ 老鴇一施眼色,兩名壯漢立即退出。 杜小帥睨眼斜笑:“老闆娘,坐呀!” 老鴇仍然恭立一旁:“不敢,不敢,民婦不是老闆娘,小王爺就叫我金大媽好啦。” 杜小帥不便開門見山就要買藥酒,耐著性子和她麻菇:“哦?誰是這兒的老闆?” 老鴇似乎有所顧忌,很不乾脆:“這,這……”杜小帥瞄著她:“怎麼,不能告訴我?” 老鴇面有難色:“請小王爺原諒,這是老闆交待的,不願讓人知道‘香妃院’是她出錢開的。” 杜小帥瞄眼道:“開妓院又不犯法,為什麼怕人知道?除非是有前科,或是通輯犯。”老鴇情急!安徊徊唬 頤妹麼永床弧 蓖瘓跛德 俗歟 泵σ桓齷爸棺6判 春斂環潘桑 肺剩骸罷舛 睦習迨悄忝妹茫俊崩橡敝緩玫閫罰骸笆塹摹 倍判 治實潰骸澳撬 殘戰疣叮俊? 廢話!金大娘的妹妹不姓金,難道還姓銀? 除非是金大娘從夫姓。 金大娘這個二百五也沒有反駁杜小帥的話,只是又點點頭:“是的……”李黑的嘴剛一張,還沒來得及開腔說話,正好又進來四名壯漢,送上了下酒菜,擺下碗筷匙碟。 這回老鴇可很知趣,不等杜小帥開口,已向他們吩咐道:“你們退下去,叫阿娟她們來侍候小王爺!” 四名壯漢唯唯應命而退,一個個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大概是沒拿到“小王爺” 的賞賜。 李黑則心裡乾著急,不斷向杜小帥眨眼,催他趕快言歸正傳。 杜小帥會意地抿嘴一笑,向老鴇比個手勢:“金大娘,坐下陪咱們‘老王爺’喝兩杯吧。” 李黑乾咳兩聲,摸摸被楊心蘭拔得稀落落的鬍鬚,好像他真是“老王爺”似的。 杜小帥是隨口說的,說出口才覺得要死啦!稱李黑“老王爺”,“小王爺”,那不成他的兒子?! 不過又想想,老叫化那麼大把年紀,做自己的爺爺都沒問題,讓他佔點便宜也吃不了什麼虧,反正又少不了一塊肉。 老鴇一聽可當了真,忙道:“老王爺和小王爺在,那有民婦坐的……”杜小帥抽翹嘴角,揉揉鼻子:“青菜(隨便)!不過老王爺的脾氣可不太好,你不坐下陪他喝兩杯,老人家生起氣來可不關我的事哦!”老鴇嚇得趕快坐下,杜小帥已打開酒壇封口,用碗一面舀酒,一面問道:“金大娘,這酒是你們自己釀的嗎?” 李黑也幫臟:“還沒喝就聞到了酒香,喝起來一定很夠勁兒!” 老鴇聽老小兩位王爺誇獎,得意得笑開了嘴:“不瞞老王爺和小王爺,這可是咱們金家的祖傳祕方,以古法釀製的。 每煙酒都得在地窖貯藏五年以上,市面上可不容易喝到呢。“杜小帥舀了三碗酒放在桌子,起機問道:“那麼上回小嫦娥給我喝的那壺酒呢,是不是……” 沒等他說完,老鴇臉色大變,急道:“不不不,咱們不會釀那種酒!” 杜小帥一彈耳朵:“買來的?” 老鴇支吾道:“是……是是是,是買來的。” 李黑已迫不及待地追問:“上那裡去買?” 老鴇面有難色:“這……沒地方買埃” 杜小帥瞪著大眼:“真愛說笑!既不是自己釀的,又無處可買,你們是偷來搶來的?!” 老鴇可真急了:“不不不,是我妹妹……”杜小帥截口訕笑:“噢,原來是你妹妹偷來搶來的?”老鴇急辨道:“不是哪,是我妹妹配製的啊!” 杜小帥雙掌互擊:“好哇,快請你妹妹再配製一壺,老王爺定有重賞!” 老鴇一聽心裡直發毛,其實酒有現成的,卻故意眉頭皺:“真不巧,僅有的一壺,上回被小王爺一口氣喝完了,如今我妹妹又不在……”李黑急問道:“你妹妹上地裡了?” 老鴇嘆口氣:“她開的賭坊關了門,人就不知跑到那兒去了,大概是躲債……”杜小帥和李黑都一呆,不由地交換一下眼色,心照不宣,似乎都想到了“如意賭坊‘! 開賭坊是一本萬利,穩賺不賠的買賣,經常是一開就好幾代,哪有那麼容易倒閉的。 如今蘇州城裡,宣告關門大吉的只有一家“如意賭坊”。 “如意賭坊”的主持人是金玉姬,而金大娘的妹妹正姓金,不是金玉姬還會是誰? 你娘咧!實在有夠巧,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呢,爽到啦! 杜小帥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把桌上的幾只金元寶,推向老鴇面前,笑道: “金大娘,這個你先收下,趕快派人去找你妹妹,請她配製一壺,讓老王爺帶回京城去,老王爺一高興,另有重賞!”老鴇望望李黑,詫異道:“是老王爺要服用?” 杜小帥揉揉鼻子:“莫法度(沒辦法)哪,老王爺的年紀大了,妻妾又一大把,應付不了,只好靠藥酒幫忙啦!” 老鴇信以為真,憋想:“一定是小王爺上回灌了整壺藥酒,大發神威,回去把老王爺帶了來。” 黃澄澄的金元寶看在眼裡,誘惑力還真大,老鴇心中真是“乒砰彩”(跳得很快):“民婦可以試試,立即派人各處去找她,可是沒把握能找得到……”杜小帥邪笑道:“沒關係,反正咱們不急,可以邊喝邊等。” 老鴇立即起身,貪婪伸手一把抓起幾只金元寶,眉開眼笑地道:“民婦這就派人去找她,兩位王爺慢慢喝……”等她一出廳,李黑就把身衛挪近,輕聲道: “小兄弟,你看這老鴇子的妹妹,會是那光頭沒眉毛,不穿衣服的娘們嗎?”杜小帥兄弟牙切齒:“錯不了,鐵定是她!” 李黑聳聳肩:“她不過是‘一統幫’的一條小魚,抓住了也沒啥意思。” 杜小帥卻恨聲道:“這鬼娘們害我小師妹被人剝光,我絕不會輕易饒了她!” 李黑詫異道:“你小師妹……怎麼回事?” 杜小帥便將全部經過,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李黑聽畢,不由地憤聲道:“他奶奶的!玲兒才多大,這鬼娘們真饒她不得!” 杜小帥想起來還是毛火得很,不禁怒從心起:“哼!我可不像楊小邪,光剝她的毛髮,非挖出她的眼珠,割掉她的耳朵和鼻子,教她永遠見不得人!” 李黑沉吟一下道:“唔……說不定那鬼娘們,就躲在……”正說之間,門口有人探頭一張,隨即離去。 杜小帥哧哧訕笑:“老哥哥,我真帶你來對了地方,待會兒就有好戲可看了!” 李黑大聲嘆氣:“有戲看,買酒大概就泡湯啦!” 杜小帥捉笑道:“安啦!老哥哥,挖眼睛、割鼻子耳朵之前,我一定讓那鬼娘們交出酒來,給你帶回黃花島去‘威風’啦!”李黑這才高興道:“那我可以了老‘砲王’啦!哈哈……”杜小帥也跟著他爽,端起碗:“來,敬老‘砲王’!”一老一少連幹了三碗,才見兩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姑娘,帶著幾名丫環,搖曳生姿地走了進來。 這倒不是兩個姑娘勇氣可嘉“不怕死”。 而是幾只金元寶的魅力,加上“王爺”的身份,老鴇可不敢怠慢了這老少兩位貴人,何況,只要不喝藥酒,怕什麼! 兩個姑娘一屁股坐下,一個坐在社小帥身旁,一個坐在李黑身邊,先嫵媚地嫣然一笑,隨即自我介紹:“老王爺、小王爺,奴家叫‘小心肝’,請多指教。” 另一個道:“我是‘小寶貝’,招待不周,還請兩位王他多包涵!”哇! 丫環不待吩咐,忙上前斟酒。 杜小帥突然表情地失聲叫道:“糟了!皇上交待的事,剛才我忘了對金大娘說……”你娘咧!吹牛也不打草稿,吹得簡直太離譜,今當皇上也扯上啦! 李黑一怔,一時沒聽懂,呆呆問道:“皇上交待的什麼事?”杜小帥彈了彈耳朵:“老王爺真是貴人多忘事,皇上不是最近要微服來江南一遊,要咱們替他安排此樂子嗎?這‘香妃院’很夠水準,皇上一定會喜歡。” 李黑這才會意過來,很有默契地連連點頭:“對對對,這事得跟金大娘商議商議,說不定皇上一樂,還會選幾個姑娘,帶回宮去當紀念品呢!” 杜小帥更正道:“不是啦,帶回宮去當寵妃!” 他們一拉一唱,聽得姑娘們真當回事,小心肝忙道:“娟,快去請大娘來呀!” 阿娟哪敢拒絕,忙帶了杜小帥出廳,勿匆來到後樓。 金大娘住在後樓上,她只不過是個老鴇,而且還不是真正的老闆,居然派頭不校樓梯口站有兩個壯漢把守,沒有她的允許或召喚,任何人也不敢擅自亂闖。 兩名壯漢一見阿娟帶著個陌生小夥子走來,立即上前攔阻,喝問:“幹什麼?” 阿娟答道:“這位小王爺要見大娘……”壯漢打量杜小帥兩眼:“等著,我上去通報一下。” 杜小帥知這一通報,金大娘絕不會他上樓,要見也是下樓來見。 他當機立斷,突然出手如電,點中兩名壯漢昏穴。 兩壯漢應聲而倒,滾在梯口,嚇得小娟失聲驚呼:“啊! 這可拖不得,杜小帥一個縱身竄射上樓,只見走道兩邊各有兩個房間,不知哪一間是金大娘住的。 掩近右邊房門口,附耳在門上一聽,裡面靜寂無聲,顯然沒人在房內。 再走近另一間,才到房門口,就陷約聽見房內有人說話,似在爭論什麼。 附耳門上一聽,聽出說話的女人正是金大娘,只聽她急道:“不行啊,這裡鬧出人命,以後生意怎麼做……”杜小帥想都沒想地,退後一步,飛起一腳踢向房門。 “砰”地一聲巨響,房門被開,他也衝了進房。 房內一男兩女,正圍著一張八仙桌在密商,背向房門的正是金大娘,另兩一個是長髮披肩的妖豔女人,及一個獐頭鼠回的漢子。 三人出其不意地一驚,同時跳了起來。 金大娘回身一看,驚道:“小王爺!你怎麼……”杜小帥眼光一掃,似覺那妖豔女人很面熟,一時卻想不起她是誰,冷哼一聲:“心肝寶貝向咱們告密,說你想謀財害命,我不太相信,所以跑來看看!” 妖豔女人一使眼,那漢子突然雙手齊揚,兩杯小飛刀已向杜小帥疾射去。 哇 !看不出這傢伙貌不驚人,一手冰刀的手法,勁道和單勢,倒蠻厲害的! 小帥急施“幽靈十八扭”,避開迎面射來的兩柄刀,人已衝至八仙桌前。 金大娘不會武功,又首當其衝,被社小帥一腳踹出飛出一丈開外,一頭撞在床腳架上,頓時頭破血流,昏了過去。那漢子飛刀落空,立即拔出腰間的兩把短匕,但他未及出手,已被杜小帥迎面一掌,劈得他仰面一個倒栽,翻了大筋斗。 妖豔女人幾乎是同時出手,從寬大袍袖裡伸出纖纖玉指,一把向小夥臉上抓來。 杜小帥頭一偏,閃身避開,雖只驚鶇一瞥,已看清這娘們的指甲涂成綠色,且發現燐光。 妖豔女人一把未抓中,似乎自知不是小夥子對手,一刀將“蝴蝶裝”似的寬袍一脫,露出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直向房門口衝去,就要逃啦! 杜小帥射身攔阻,一把抓住她的長髮。 妖豔女人大驚,用力一掙,假髮競被扯掉,露出五百燭光,可不正是金玉姬! 杜小帥那容她逃出,就地一滾,撲身扯住她的右腳,使她一跤摔倒在房門口。 金玉姬驚叫一聲:“啊! 來不及叫救命,已被杜小帥拖回到房裡。 那漢子雖被小夥子一掌劈得差點昏過去,但他還經得起揍,爬起來甩甩頭,一見金玉姬被拖回房,立即奮不顧身地撲去,雙手各握短匕就向杜小帥背後猛戳。 杜小帥還拖著金玉姬的右腳,一個大施身,竟拖她當兵器,使那漢子欲避不及,被掃得踉蹌衝跌開去。 偏偏被金大娘的身體一絆,一跤撲跌倒地,雙手握著的兩柄短匕,好死不死正好進他自己腹部。 只聽一聲慘叫:“啊! 杜小帥的“旋轉飛車”可還沒停,拖著金玉姬的右腳猛轉,直轉得她頭昏眼花漸漸感到吃不消了,大叫:“停!停!我受不了啦!我投降……”小夥子這才由快而慢,逐漸停止旋轉,但抓住她右腳的手仍不放,瞪著她:“你也有討饒的一天!” 金玉姬喘個不停:“我,我已經認輸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要我怎樣嘛?” 杜小帥冷聲道:“那我問你一件事,剛才玩飛刀的傢伙是誰?” 金王姬答道:“他叫‘鬼手飛刀’張松,是‘一統幫’的四大護法之一。” 杜小帥“哦?”一聲,又問道:“那天錄街馬飛刀射殺兩個裸奔的男人,嫁禍給楊小邪的是不是他?” 金玉姬不敢再鬼扯,應道:“是的。 他原是奉命把各大門派的人引來蘇州,再故布疑陣,使人誤以為一統幫主在這裡。我也得到消息。得知楊小邪一行來了蘇州,想起當年栽在楊小邪手下,被迫剃光毛髮,十年不穿衣之恨,我就商請張護法替我找機會報復,正好在黃花島混戰中,他撿到幾把小邪的飛刀,又偏那天在大街上,遇上那兩個沒穿衣服裸奔的倒楣鬼……“杜小帥聳了聳肩:“這不關我的事,就算啦,但有件事卻是由你而起……”不等他說完,金玉姬已急道:“那也不關我的事,誰知胡老三那龜孫,會突然見色起意,把那小姑娘弄到密室去……況且,你已經勒死了他,出了氣呀!” 社小帥怒氣沖天:“要不是你纏住我,龜仔子有機會下手!” 金玉姬驚道:“你,你要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 杜小帥斬釘截鐵:“不錯!我已發過誓,除非永遠找不到你,否則要你好看!” 金玉姬嚇得全身發抖,驚問:“那……那你打算把我怎樣?” 社小帥的聲音,冷得幾乎凍成冰:“我一向是有樣學樣,沒樣自己想,楊小邪修理你,是剃光你的毛髮,我覺得那樣太便宜你了。 所以決定挖出你的眼珠,割掉你的耳朵和鼻子,讓你永遠見不得人! 杜小帥揉鼻頭:“你們能一個個心狠手辣,壞事做盡做絕,我只是和你們一樣,有什麼不能的?!” 金玉姬沮然道:“我……我也是被迫的,在一統幫主和淫威之下,不服從他只有死路一條……”杜小帥冷哼道:“如今你落在我手裡,大概也不會有第二條路由你選擇了!” 金玉姬哭了起來:“杜,杜小俠,我跟你打個商量好不好?”杜小帥抽翹嘴角:“哼!跟你這種臭娘們,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金玉姬急了:“只要杜小俠高抬貴手放過我,我可以交出一個姑娘……”杜小帥一聽,以為是唐詩詩,眼珠子轉:“誰?” 不料金玉姬卻道:“宋一刀的妹妹!” 杜小帥雖覺失望,但還是很奇怪:“宋姑娘怎會在你手裡?”金玉姬不敢隱瞞,只好照實說:“咱們是奉一統幫主之命,由胡老三把宋姑娘騙來,一直藏在這裡的。”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宋一刀知道嗎?” 金玉姬搖搖頭:“不知道。 因為一統幫幫主生性善疑多忌,他雖收了宋一刀為義子,仍然懷有戒心,怕宋一刀是混進‘一統幫’臥底的。 所以得知宋姑娘在找尋她哥哥時,靈機一動,命咱們把宋姑娘騙來挾持在手上,必要時可以威脅宋一刀,使他不得不為‘一統幫’賣命埃“杜小帥終於恍然大悟,難怪宋妙妙會突然失蹤,從此好像石頭沉入海中,始終沒有她的消息。 而宋一刀也被蒙在鼓裡,為了她妹妹宋妙妙,不惜挾持唐詩詩,跟他定下交換之約。 欸!畢竟是手足情深啊! 想不到宋一刀這“一統幫”的頭號殺手,也有人性善良一面呢。 本來杜小帥還擔心,到時候宋一刀來換人,他可不知用誰來交換唐詩詩。 現在問題可解決了,有了宋妙妙,不怕宋一刀不交出人質?! 杜小帥不禁暗爽,當然一口答應,以交出宋妙妙為條件同意放金玉姬一馬,不使她面目全非,永遠見不得人。 但附帶有個條件,就是得給老叫化一缸特製的藥酒。 ……夠意思吧! ※※※ 舊宅裡又多了兩個人,李黑和宋妙妙。 宋妙妙這姑娘真不知天高地厚,說她頭腦少根筋嘛,她居然能混進賭坊幹三隻手,還能獨當一面,搞起“幼齒”的花樣,當起“大姐頭”來。 要說她聰明嘛,簡直笑話,否則會被胡老三騙去,被他們軟禁在“香妃院” 的後樓上。別說下樓自由,連房門都被反鎖不許出房一步,竟還能把金大娘和金玉姬當成好心。說什麼這是她哥哥宋一刀交待的,辦完事就來跟她兄妹團聚。 你娘咧!這種三歲小孩的鬼話,她居然能夠信以為真,還真是有夠純(蠢) 的! 金大娘是金玉姬同父異母的姐妹沒錯,只是大了十幾歲。年輕時也頗有幾分姿色,可惜命太衰,被嗜賭如命的老子金大順,輸得頃家蕩產,把她賣身青樓,從此注定了一生在風月場中打滾的命運。 金玉姬是她老子後來姘上個江湖女子生的,有其父必有其女,從小就嗜賭如命,不過她天生有賭的細胞,終於“行行出狀元”,在賭的圈子裡混了名堂,還被捧為“賭國艷後”,可真有夠拉風的。 偏偏剛榮登“後座”不久,就遇上了克星楊小邪,落得剃光毛髮,還得受約十年全身一絲不掛! 後來無意間發現金大娘在蘇州,已是人老珠黃不值錢,淪落到當私娼湖口,還有一頓沒一頓的。 念在同父異母的份上,金玉姬便出資開了這家“香妃院”,交由金大娘出面主持,從此姐妹倆財源滾滾,在蘇州城裡抖了起來。 宋妙妙直到被救出,由杜小帥和李黑把她帶回舊宅,還糊裡糊塗,呆呆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當然,更不知道她老哥哥宋一刀,是‘一統幫’的頭號殺手! 李黑獲得一缸藥酒,恨不得立即趕回黃花島,在西門飛鳳面前,一展他“老當益壯”的雄風。但詩詩尚不救回,他決定留在蘇州,要助杜小帥一臂之力。 宋妙妙天性活潑好動,好像一頭花腳貓,喜歡到處亂跑。以為這下恢復了自由,又可以隨便她玩了。 那知杜小帥管的更嚴,非但不許出大廳,還要李黑負責,整天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搞得她莫名其妙卻又找不到答案。 杜小帥更不敢掉以輕心,離開宅子一步,惟恐宋一刀隨時會找上門來,萬一趁他不住,李黑已和普通人一樣,紅紅尚未復元,範桃花武功平平又不怎麼樣。 憑他們三人如何能守護宋妙妙,真被宋一刀把宋妙妙搶走,那可沒戲唱了。 搞個不好,非但救不回唐詩詩,連老叫化他們三人的命都要送掉。 杜小帥心知自己責任重大,只好天天呆在舊宅裡,吃的喝的全讓範桃花上街去買回。 這是宋妙妙獲救的第二天黃昏,範桃花採購食物回來,也順便帶回了些聽來的消息。 “香妃院”關上了大門,門上貼著:“內部裝修,暫停營業”的字條。 甭說了,金玉姬是為了保全“花容”,交出了宋妙妙這下子可沒法向一統幫主交待,受起罰來只怕比挖眼睛,割耳朵鼻子更殘醋,所以不得不遠走高飛,逃之夭夭。 這是意料中的,杜小帥對這消息並不感到興趣。 另一個消息可就令他震驚了,據說近來連續鬧出一兩百條人命的“魔女”,又在蘇州境內出現,目前在城內發現四五名壯男子遇害,屍體赤裸,下面“那玩意”被利刃割掉。不知是帶因去做“紀念品”,還是故意要留下她獨特殺人手法的“標誌”?! 魔女,指的就是“桃花教”教主唐雲萍! 杜小帥那天發現丁氏父子的屍體時,就料到唐雲萍仍在蘇州附近一帶,但想不到她已“入侵”到城內。 李黑聽了急問道:“範桃花,你有沒有聽說,那幾具屍體是在何處發現的?” 範桃花對老叫化十分尊敬,恭聲道:“回稟李長老,聽說就在最近被燒燬的‘醒園’哪。” 杜小帥一彈耳朵,憋聲道:“醒園‘?被害的是些什麼人?”範桃花道: “聽說都是些江湖人物,好像是從外地結伴來蘇州的。” 杜小帥喃喃自語:“幾個江湖人物,從外地來蘇州,怎麼在‘醒園’遇害?” 他們跑到燒燬的‘醒園’去幹什麼?怎麼遇上她……“李黑接道:”依老叫化分析,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被誘去的,另一個可能就是雙方都去‘醒園’,在那裡撞上了。“杜小帥微微點了點頭,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雙方跑到燒燬的‘醒園’去幹啥?“李黑想了想,若有所悟:“可能是去找尋什麼玩意吧。”杜小帥揉一揉鼻頭:“對啊!說不定就是尋的那‘血旗令’!”除了宋妙妙不知‘血旗令’是什麼東西,其他老少三人齊齊一個震驚。 李黑更是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醒園’的主人是那位告老還鄉的御史蘇大人,他又不是江湖人物,‘血旗令’怎麼可能藏在那裡?!” 杜小帥又彈了彈耳朵:“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很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之外,‘血旗令’在少林寺被盜去,那是將近兩百年前的事了,咱們最好能打聽出,‘醒園’建造之前是什麼地方,也許可以理出個頭緒來。” 李黑自告奮勇! 杜小帥睨著她:“你知道?!” 宋妙妙輕描淡寫道:“你們問住在城裡的人,十個至少有九個半知道:‘醒園’是蘇家的祖產,建造至少兩三百年了,只是蘇大人告老還鄉後,又全部重新翻修一次。” 杜小帥忙問道:“蘇大人回蘇州有多少年?” 宋妙妙聳了聳肩:“我哪知道得那麼清楚。” 杜小帥想了想,忽道:“老哥哥,今夜我想去‘醒園’看看,只是……”李黑謔笑道:“安啦!我的功力雖失,但外人並不知道。 憑老叫化這塊招牌,唬唬人還是管用的。“杜小帥不以為然道:“那小子是個拚命三郎,他連當年的七大魔頭之道:‘紅花娘子’洪老前輩都敢惹,只怕你這‘醉龍丐’唬不住他哦!” 李黑瞥了宋妙妙一眼,靈機一動,起身走過去,在杜小帥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杜小帥聽完,猶豫了一下,終於拿定主意道:“好吧,那就看你老哥哥的了!” |
第五十七章
一場大火,把“醒園”燒得面目全非。 夜色朦朧下,只見到處斷坦殘壁,如同一處廢墟。 尤其日前這裡出了幾條人命,連大白天都沒人敢來,夜裡就更沒人有那麼大的膽子了。 如果有人膽子長毛,敢深更半夜跑來,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杜小帥! 他根本沒啥好怕的,最好是能遇上“魔女”,只是不放心那幾個“老弱殘兵” 而已。 但老叫化的主意不錯,萬一宋一刀真突然闖去,他們只要製住宋妙妙,那小子投鼠忌器,絕不敢亂來的,除非是把唐詩詩帶去交換。 杜小帥一聽,這才放心大膽地留下他們,單槍匹馬跑到“醒園”來,而且臉上抹了鍋底煙灰,讓人認不出他。 夜深人靜,眼前只見斷坦殘壁,一片淒涼景象。 小夥子並不打算搜尋“血旗令”,即使有這個打算,也不知怎麼找。 況且,縱然令旗真藏在“醒園”,那夜一場大火,恐怕早已把它燒掉啦! 只是他不明白,一位當朝退休的御史,家中怎會藏著“血旗令”? 可是不知道這位蘇大人的祖先,究竟是幹什麼的,否則,也許可以探尋出一些蛛絲馬跡。 不過,“一統幫”殺害蘇大人一家三十餘口,目的是看中這座大宅院,可供他們暫時藏身蘇州城內,並不一定是為了搜索“血旗令”的下落,那唐雲萍被害的幾個江湖人物,又怎會突然跑到“醒園”來? 那幾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人,他們跑來難道真是為了……正在胡思亂想,突見一條人影疾掠至。 雖然距離七八丈外,但夜色朦朧下,仍可看出是個身材玲瓏的蒙面女子。 真會是唐雲萍?! 籍著半倒的牆垛,杜小帥急忙掩藏身形,暫時停止呼吸地暗中注視那女子的一舉一動。 蒙面女子並不發現已有人先來,也許根本料不到,日前剛出了幾條人命,還有不怕死的跑來送死! 只見她站定方位,東看看,西望望,似在測算自己所站的位置。 好像覺得不對,微微搖了頭,又開始重新算。 杜小帥看在眼裡,已確定這女子是在找尋什麼目標。 但他無法確定,蒙面女子究竟是不是唐雲萍。 蒙面女子這時站在後院中,由被大火燒得亂七八糟,到處都是倒塌的斷垣殘壁,以及燒焦的殘柱斷梁,使她辯認方位十分困難。 杜小帥終於憋不住了,突然現身而出,一個疾掠,接連兩三個起落,到七八丈外那女子的身後。 蒙面女子大過聚精會神,專心辯識方位,以致杜小帥落足在一丈之內,才猛然驚覺驀地回身,發現小夥子已站在她面前。 杜小帥不管對不對,冒出一句:“唐大姐……!” 蒙面女子不由地一怔,轉身就疾掠而去。 這一來,杜小帥更認定她是唐雲萍了。 因為唐雲萍自從“舊脖復發後,每次都是見了他就開溜,似乎自漸形穢,沒有臉再見他。 小帥這回再讓她溜掉就太遜了,急忙施展“幽靈十八扭”,以囡仔玩老鷹捉小雞遊戲的姿式,雙臂齊張,攔住了她的去路。 蒙面女子情急之下,掉間又逃。 但杜小帥身表一扭一閃,又把她給攔住,噘著嘴:“唐大姐,我是幫助你,為什麼不願見我?” 蒙面女子心知遇上這小夥子,打是打不過他,想脫身也不容易,急得大聲求援:“太君快來……”“太君”是誰? 杜小帥猛眨眼,還沒轉過念來,只聽“颼颼”連聲響起,黑暗處射出一八條人影。 哇 !全是蒙面女子吶! 杜小帥這可傻了眼,因為唐雲萍“舊脖復發後,一直是獨來獨往,顯然判斷錯誤,最先出現的蒙面女子並不是唐雲萍。 那麼這批蒙面女子是什麼人呢? 小夥子剛才聽那女子求援叫了聲:“太君快來! 手執龍頭枴杖的蒙面女子,尚款認出杜小帥,不料反被識破她們的身分,不由沉聲道:“好小子,真有眼力。既然你已知道是我老太婆,那就留不得你活口埃上!” 一聲“上”字出口,就見幾個蒙面女子劍已出鞘,不由分說就圍攻上來。 杜小帥施展“幽靈十八扭”,在她們七八口劍圍攻下,如同穿花蝴蝶似地竄來竄去,一面捉謔道:“你娘咧!你們這些寡婦,就算太久沒男人,想男人想瘋了,也不能這樣急嘛,一個個排隊慢慢來啦!” 幾個蒙面女子氣得加緊猛攻,偏偏小夥子身法既快又滑溜,她們的劍還沒刺到,早已悄見人影。 “呼”地一聲,鐵老太君已出手,掄杖向杜小帥攔腰橫掃而至。 別看她年紀這麼大,這一杖掃來,竟有力逾萬鈞之勢。 杜小帥拔身而起,避開掃來的龍頭枴杖,身形尚未下,嘴上已不饒人道: “老太婆,你這麼大年歲了,怎麼也……”一想老人家的年紀,做他祖奶奶都足足有餘,才把溜到嘴邊的話止住,不好意思說出口。 今夜龍頭枴杖又告失靈,未能一杖擊斃。 鐵老太君當年一杖力斃“關外七兇”,揚名天下,可見這根龍頭枴杖的威力。 想不到不久之前,親率幾個寡媳及大批人馬趕往漆橋鎮,為孫兒報仇,竟奈何不了杜小帥,結果只好知難而退,鳴金收兵。這滿臉抹了鍋底煙灰的小子,難道真是功力大不如前了?鐵老太君可不服老,她不信這個邪,掄杖連連猛攻,似已怒不可遏。 幾個蒙面女子一見老太君毛開啦,她們立即收劍退開,以免礙手礙腳。 杜小帥始終不拔劍,只以“幽靈十八扭”身法,跟老人家好像鬧著玩似的,愈扭還愈起勁。 鐵老太君突然杖勢一收,沉聲問道:“你可是那夜在漆橋鎮見過的杜小俠?” 杜小帥也停止了亂扭,把鼻子一揉:“哇 !老太婆的眼力也不賴啊!” 鐵老太君幹巴巴地一笑:“那就難怪了,我還以為是自己太老,杖法失去了威力呢。” 杜小帥捉:“我一向敬老尊賢,你可以休息一會兒,喘過氣來咱們再玩。” 鐵老太君道:“不用了,那夜在漆橋鎮上,實在是出於誤會……”杜小帥怔了怔:“誤會?”鐵老太君微微把頭一點道:“只怪消息不確,原來跟杜小俠在一起的那姑娘,並不是那‘女魔’,才會引起那場誤會。”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你是怎麼知道的?” 鐵老太君竟然賣起關子:“這個你就不必問了,總之,我已知道跟你在一起的姑娘,絕不是那”女魔‘。“杜小帥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有啥了不起! 不過,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鐵老太君道:“杜小俠請問!” 杜小帥一點也不拐彎抹角:“前些天有幾個人在這裡遇害,大概是你們幹的吧?” 鐵老太君把頭一點:“不錯!” 杜小帥冷哼一聲,抽著嘴角:“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故意和唐教主的殺人手法,是存心嫁禍於她吧?!” 鐵老太君又把頭一點,贊道:“全對,一百分!” 杜小帥毫不保留道:“那麼你們是自己對付不了唐教主,無法報仇,所以想出這種歪點子,把那幾條人命也算在她頭上,讓別人找她算帳嘍?” 鐵老太君微徽搖頭道:“這回不及格,只給你五十分!”杜小帥左眉一揚,道:“怎麼說呢?” 鐵老太君冷聲道:“我們對付不了那‘女魔’,或許是事實,但要假手別人找她算帳,我們可不幹,有辦法報仇!” 杜小帥憋聲道:“既你們自信有辦法向唐教主報仇,又何必濫殺無辜!” 鐵老太君乾笑兩聲道:“杜小俠,你的智商怎麼像股票市的‘跌停板’,一路往下滑,這回竟得了個零分啊!” 杜小帥不服氣! 鐵老太君道:“大錯特錯!因為不是我要殺他們,是他們自己來送死!” 杜小帥晃了晃大頭,把耳朵一彈:“我明白了!你們是來這裡找什麼東西,他們也跑來湊熱鬧,撞上你們,結果嘛,當然是他們不但送了命,還斷了‘命根子’,對不對?” 鐵老太君強自一笑:“這回勉強及格!” 杜小帥趁機試探:“那麼你們雙方都要找的這玩意,一定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嘍?” 鐵老太君沉聲道:“杜小俠可必明知故問!” 杜小帥抓抓尖皮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故作吃驚!啊 杜小帥怪聲叫道:“哇 !想不到‘血旗令’竟藏在這裡,大家快找,誰人找到誰人要啊!” 他還真能耍寶,當真低著頭滿地亂找起來。 鐵老太君突將龍頭杖,朝地上重重一拄,喝道:“慢著!”杜小帥把頭一抬,賊媚道:“老太婆,別緊張好不好,我找到了絕不獨吞。見者有份,咱們現在這兒有一、二、三、四、五……一共十個人,我把它撕成十份,每人各拿一份總可以了吧。” 你娘哽!這是什麼話,“血旗令”撕成十份,那還成令旗嗎?!鐵老太君怒聲道:“杜小俠,咱們是在談正經事,請你不要亂開玩笑!” 杜小帥聳聳肩道:“好吧!我一向敬老尊賢,你說怎麼分就怎麼分好啦。” 瞧他一副“假仙”樣子,好像真自願讓步,少分一些了。 真是的! 鐵老太君並不跟他胡扯,倚老賣老道:“杜小俠,聽說你年紀雖輕,倒很‘正點’,不失為一個有為的‘青年俊才’……”杜小帥又怪叫:“哇 !那好呀,我可以參加十大傑出青年選舉啦!” 鐵老太君懶得理他,繼續道:“所以我深信,你絕不會自甘墮落,與那‘女魔’為伍,跟她一鼻孔出氣,對不對?” 杜小帥呵呵弄笑:“老太婆,少來這一套,別盡拍我的馬屁,有話就直說吧!” 鐵老太君仍然從容不迫地道:“杜小俠,如果你尋得了‘血旗令’,真打算送回少林寺?!” 杜小帥認真道:“那當然!丐幫的‘狗頭令牌’給了老和尚,我總得換回來呀,東西又不是我的。 只是,‘血旗令’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呢。“鐵老太君道:“杜小俠有沒有想到,如果有‘血旗令’,就可持旗令命少林寺交還‘狗頭令牌’?” 杜小帥眨巴著眼:“唔……這個我倒設想到,老太婆,你不愧姜是老的辣啊!” 鐵老太君又乾笑兩下,忽問道:“杜小俠,你想不想當武林盟主?” 杜小帥翻了個白眼:“我當武林盟主?老太婆,別開玩笑啦,憑我這塊料……”鐵老太君接道:“有了‘血旗令’,就可號令九大門派,那不就是武林盟主了嗎?” 社小帥聳聳肩,兩手一攤:“問題是我手裡沒有‘血旗令’哪!” 鐵老太君以為武林盟主的誘惑力,使小夥子終於心動,振奮道:“安啦! ‘血旗令’我一定可以尋獲,並且以鐵家的全部人力財力,支持杜小帥登上武林盟主寶座。不過,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杜小帥對武林盟主毫無胃口,倒是對這批寡婦充滿信心,好像“血旗令”她們要就跑不掉頗感興趣,便問道: “哦?不知道要答應那兩個條件?” 鐵老太君鄭重其事道:“第一,我鐵家只有一脈單傳,如今我孫兒遭那‘女魔’毒手,已無子孫繼承鐵氏香煙,所以,杜小俠必須改名換姓,做我的孫兒!” 杜小帥賊眼亂轉:“嗯……第二個條件呢?” 鐵老太君恨聲道:“殺那‘女魔’為我孫兒報仇!”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你這老太婆想得真美,不但要我做你孫兒,還想要我為你孫兒報仇!我就真的那麼想當武林盟主?” 但他故意問道:“你們真有把握,能找出‘血旗令’?” 鐵老太君道:“不瞞杜小俠說,那夜咱們從漆橋鎮回去,莊里已有幾位不速之客在候。他們是從京城來的,奉一位老武師之命,查訪他們師母的下落……” 杜小帥暗自一怔,猛然想起壯武和魏剛等四男八女,護送好位前來蘇州,途中遇“一統幫”攔截,嚇死在宮轎中,臨死前只說出“血旗令”三字的老太太? 他沒有插嘴,繼續聽鐵老太君說下去:“那位老武師的妻子,雖不是江湖中人,但提起她的父親,卻赫赫有名,他就是當年‘陰陽教’的十二代教主沈陰!” 一聽“沈陰”兩字,小夥子不由地全身一個大地震。 關於唐雲萍尋死未成,絕處逢生,在深山的巖洞內,發現沈陰的遺骸,及他臨死前用鮮血寫成的一本武功秘芨,終成為“陰陽教”冥傳十三代弟子的經過,小夥子曾聽他的“唐大姐”詳述過。 這會忽聽鐵老太君提到瀋陽,他自然特別感興趣豎直耳朵聽下去。 鐵老太君接著又道:“據說沈陰在壯年時,風度翩翩,加上他常‘採陰補陽’,所以青春常駐,四十歲時看上去還象個年輕小夥子,有一次他親自往京城採購藥物,無意中被他看中了藥舖的年輕老闆娘,當夜就潛入把劫持而去,擄到深山中加以非禮。由於那年輕老闆娘確實太美,使沈陰非但不忍殺害,反而動了真情,竟然男歡女愛,彼此都樂不思蜀,在山中只羨鴛鴦不羨仙,一住就住上了半年!” 杜小帥愈聽愈帶勁了,那還有時間開口打岔! 鐵老太君頓一頓,又道:“這半年中,年輕老闆娘有了身孕,沈陰不能把她帶回‘陰陽教’,好說歹說要送她回京城去。 但她已深愛沈陰,說什麼都不肯答應,最後沈陰只好點了她昏穴,趁夜把她送了回去。“杜小帥忍不住問道:“她老公沒找她?” 鐵老太君瞪眼道:“怎麼會不找,上那裡去找呢?發現她帶著身孕回來,她老公雖然看得臉都綠了,但由於不顧家醜外揚,而且那年輕老闆娘的娘家,是京城很有聲望的富豪,她老公只好一切不加追窮,何況事實上也不是她的錯。為了怕遭人背後議論,閒言閒語,藥舖老闆生意也不做了,回城外老家去,幾個月後她生下個女兒,就是後來那位老武師的妻子!” 老人家大概口都說幹了,吞了兩口口水,才繼續往下說道:“當年沈陰被九大門派圍剿,負傷突圍逃出,曾逃至京城,想看看他與那年輕老闆娘的愛情結晶,究竟生是男是女。但藥舖已關門大吉,後來打聽出他們已返回城外老家,居然找上門去,表示非見年輕老闆娘一面不可。 由於沈陰已如同亡命之徒,藥舖老闆又不會武功,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 沈陰倒很守信用,單獨見老闆娘和她生的女兒後就離去,從此不知去向。 “杜小帥歪頭道:“沈陰後來不是死在一處深山的山洞中嗎?” 鐵老太君微微點頭:“那是多年以後的事了,當時那藥舖老闆,只求妻女平安無事,也沒追問沈陰說了些什麼。 後來女兒長大了,嫁給當年在京城頗負盛名的年輕武師,那就是‘神威太歲’黃大昌。“這名號杜小帥沒聽過,只是聳了聳肩。 鐵老太君見他毫無反應,詫異道:“杜小俠不知道這號人物?” 杜小帥揉揉鼻子,有點臭道:“沒聽過!” 鐵老太君道:“杜小俠知不知道並不重要,反正這不是重點。 而多年相安無事,黃大昌年老時中風半身不遂,不能行動,卻不甘寂寞,在京城廣收了一批男女弟子,以傳受武功自娛,而他的老妻也患有嚴重心臟病,似乎自知不久人世,竟突然要去蘇州一趟,卻堅持不肯說明原因。“黃大昌拗不過老妻,只好派了四名男弟子,八名女弟子以宮轎護送她去蘇州,結果竟一去不返! 杜小帥忍不住想問,老太婆是怎會知道這些的,但他尚未開口,鐵老太君已接下去說道:“黃大昌久候老妻不歸,連那十二名男女弟子也毫無消息,心知一定出了事,要派他晚年收的義子趕往蘇州去,才發現在老妻出發離京前,他的義子早不知野到那裡去了。這一來,他更覺事有蹊蹺了,在老妻的房中各處時查看,希望能查出些眉目,終於在床角的木板下,發現一封遺書!” 杜小帥訕嘲道:“他妻子旱就知道去蘇州是送死?!” 鐵老太君搖搖頭:“不對,你又拿了個零分!” 杜小帥可臭大了:“遺書不是那老太太留的?” 鐵老太君道:“是她母親,也就是當年那藥舖年輕老闆娘,臨終前留給女兒的遺書,關照她要藏妥,不能給任何人見到。” “遺書上說些什麼?” 鐵老太君鄭重道:“遺書上說明女兒的身世,並且說出沈陰最後去見她對,已自知多吉少,可能不久人世。 所以要求她,萬一從此永無相見之日,必須好好把女兒撫養長大,拜名師學武功,藝成之後,再去當年他們藏身半年的山洞中,並且繪了一圖,以便尋找他留下的武功秘芨,重振‘陰陽教’,繼承十三代教主之職。 同時說明,‘血旗令’藏於丸中,由於奉尊歷代教主遺命,‘血旗令’的下落只能讓繼承的教主一人知道,所以連那年輕老闆娘也不便明告。“杜小帥彈耳朵:“真鮮啊!去蘇州的那位老太不是不會武功嗎?” 鐵老太君道:“沒錯,她是不會武功,因為當年的年輕老闆娘,已知道沈陰是武林公敵,不願女兒再步她生父的後塵,所以並未照沈陰的話去做。 非但不讓她學武,甚至絕口不提往事。直到臨死前,才交給女兒那封遺書。 她女兒也不願涉及江湖事,後來嫁給了黃大昌,也未把遺書讓丈夫看到。 但黃大昌結交的,全是武林中人,對江湖上的事時有所聞。做妻子的當然知道,桃花教‘就是’陰陽教‘的化身。 所以她在自知心臟病嚴重,而且已是風燭殘年,不久人世時,便想到臨死之前,必須為早已死去多年的生父完成遺命,就私下派義子前往‘桃花教’,約那‘女魔’在蘇州城外相見,以便當面告知一切,那知他們一行尚未到達蘇州,途中就出了事。“杜小帥嘖嘖稱奇道:“這可奇怪了,‘一統幫”怎會知道,那位老太太去蘇州是幹嗎的呢?“鐵老太君道:“據我判斷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一統幫’一直在監視”桃花教‘的一舉一動。黃大昌的義子去送口信見過那女魔後,離開’桃花教‘時落在了’一統幫‘手裡,被酷刑逼差別出一切,所以才會派人在途中攔截黃大昌的妻子。“杜小帥點了點頭,似覺得這判斷跟他想的一樣……瞄眼問道:“那你們又怎會知道這一切的呢?” 鐵老太君並不隱瞞,坦然道:“黃大昌發現那封丈母娘的遺書後,就知道事情不妙,立即派出兩批弟子,一批按照地圖趕往山洞中搜尋蠟丸,另一批則趕來蘇州找他失蹤的老妻。先夫曾與黃大昌是莫逆之交,所以來蘇州的那批弟子,奉命來拜會我,要求我就近全力協助。 那個弟子口風很緊,起先不肯說出實情。但事情既然牽涉到那‘女魔’,我就非得問個明白不可了。軟硬兼施下,他們才不得不說出一切。為了找那‘女魔’報仇,我只好強把沈陰遺骸的骷髏口中,找到了那個蠟丸! 只聽鐵老太君冷哼一聲:“那幾個該死的傢伙,居然起了野心,不回京城去向黃大昌覆命,擅自跑到蘇州城來搜尋‘血旗令’,正好被咱們堵個正著,那不是他們自尋死路嗎!” 杜小帥嘲弄笑道:“這回我準拿滿分!你們一定是以酷刑,讓他們吃足苦頭,被迫交出虹丸中的紙條,才送他們‘上路’的吧?” 鐵老太君沉聲道:“這是替黃大昌懲罰他們!” 杜小帥又揉揉鼻子:“老太婆,你‘講古’也講完了,現在言歸正傳吧。 你們既已有了蠟丸中的紙條,怎麼找了幾天,還找不到‘血旗令’?“鐵老太君輕喟道:“紙上只有四句,是‘醒園後院中,月移中天時,梅下花劃影,搖拽東八步。’第一句的意思是‘血旗令’藏在‘醒園’的後院中,第二句表示必須在月移中天時,才能有所發現。第三句和第四句指出要根據一株梅花樹影,向東方走出八步,就可找到了。問題是,整個宅院燒成了一片虛虛,花草樹木全燒光了,怎知那一株是梅樹呢?” 杜小帥一時也記不起,那夜來探“醒園”時,哪會注意後院內種了些什麼。 鐵老太君忽道:“杜小俠,我已將一切坦誠相告,表示我的誠心誠意。 關於我所提出的兩個條件,你不會不答應吧?“杜小帥眨了眨大眼睛,賊樣笑道:“老太婆,這些是你自己要告訴我的,我可沒有強迫你……”鐵老太君一聽,不由地怒道:“哼!你敢不答應,日前那幾個傢伙就是你的榜樣!” 杜小帥故作吃驚,和她們瞎扯:“哇 !真是晴時多雲偶陣雨,說變天就變天。剛才還要我為你們鐵家傳宗接代,這會就要我的小命,還要剝光了吊我的……”鐵老太君斷喝道:“住口!你只要說一句,答應不答應?” 杜小帥尚未及答話,忽聽一個冷冷的女子聲音接道:“他答應,你們就不問問,我答不答應?!” 在場的一男九女老少十人,杜小帥是“怪胎”,鐵老太君是功力深厚,自不必說,就連那八個鐵家壯的中年寡婦,任挑一人,在武林中也可算得一流高手,居然有人來到了附近,他們全都“莫宰咩”!老少十人全呆聽,不約而同循聲看去,只見斷牆垛上,不知何時巍然站著個身穿綠色勁裝,身材婀娜多姿的年輕女子。 定神一看,哇佳佳,簡直無法分辯得出,她究竟是唐雲萍還是唐詩詩?! 唐詩詩尚在宋一刀手中,絕不可能是她! 但唐雲萍……也年輕得太離譜了吧! 杜小帥突覺血脈賁張,失聲叫道:“唐大姐!” 那女子未加理會,徑向鐵老太君冷森森道:“錢老婆子,你們不是要找我報仇嗎?” 哇 !果然是唐雲萍那“魔女”呢! 鐵老太君怒哼一聲,突向杜小帥問道:“杜小俠,你站在那一邊?” 杜小帥猶豫一下,揉揉鼻子道:“殺人的不是我,我也不是鐵家莊的什麼人,那我只有靠邊站了。” 鐵老太君哼聲道:“好!那你就一邊涼快去,看我收拾了這‘女魔’,再跟你小子算帳!” 杜小帥邪笑道:“老太婆,你的算數不及格,要不要我替你找個算盤,或是‘電子電腦’來?” 鐵老太君大概氣得人都綠了,但她蒙著面看不見。 這時她不敢再樹強敵,因為在漆橋鎮那夜,已經領教過小夥子的身手了。 只聽她冷冷一哼,接著一聲狂喝,身形已暴起,直向數丈外的唐雲萍疾撲而去。 這老婆子報仇心切,身猶未近,已掄起一片杖影。 唐雲萍站牆垛上,如玉樹臨風,眼見鐵老太君形同瘋狂地撲來,居然不閃不避,隨手一掌向雷霆萬鈞的杖影中劈出。 鐵老太君可是識貨的,明明見對方僅單掌劈出,穿過她不透風的杖影,竟化作一寒一灼兩股勁道,向她迎面擊至。 老婆子大駭,疾撲的身形凌空一個倒翻,暴退出兩丈,失聲驚呼道:“陰陽奪魂掌!” 杜小帥也大吃一驚,因知一旦練成“陰陽奪魂掌”,唐雲萍的“陰陽合功”,必已練至十三層最高境界了! 當初他以本身的綠血,救活奄奄一息的唐雲萍,她的“陰陽合功”才練至第八層。 想不到短短數月,唐雲萍已突飛猛進,練至了十三層至高境界,難道說那一兩百條人命發生的奇效?! 武功一道,必有極限,到達一定的“臨界點”,不突破昇華為返樸歸真,就是走火入魔! 如今的唐雲萍,究竟屬於何種情況呢?老天保佑,可千萬別是後者才好! 鐵老太君身形一落時,龍頭枴杖已迴旋猛掃兩個大圈,似乎惟恐唐雲萍趨勢追擊。結果人家仍然站在牆垛上,根本連動都未動一下,真臭啊! 幸好老婆子蒙著面,看不出她的窘態。 只聽她怒哼一聲,強自鎮定道:“想不到你這‘女魔’,竟然超地了當年的‘淫魔’沈陰!” 唐雲萍仍然是冷森森地道:“老婆子,我現在還不想殺你們,如果在我改變主意之前你們還不快滾,那就怪不得我了!”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鐵老太君就是真想開溜,聽她這麼一說,也忍不下這口氣。 怒道:“哼!我決心要殺你這‘女魔’為孫兒報仇的主意,可永遠也不會改變!”說完身形已動,一步步向牆垛移近。 唐雲萍好像腳下生了根,紋風不動,但臉上已隱隱現露出殺機。 八名蒙面的中年寡婦也暗中蓄勢待發,只要鐵老太君一發動,她們很可能就一擁而上。 這是劍拔弩張的緊張一刻…… 杜小帥卻像是沒事人似的,誰死誰活都跟他沒關係,居然低著頭各處走動查看地上,嘴裡一面喃喃自語的念道:“醒園後院中,月移中天時,梅下花弄影,拽……你娘咧!走就走嘛,還又搖又晃的賣什麼風騷!” 他雖是故意耍寶,自言自語的,但最後兩句話,卻是在暗示鐵老太君,要她們趕快走吧。 偏偏這群寡婦只當耳邊風,根本沒人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也沒人理會他,只顧全神貫注在唐雲萍的身上。 就在鐵老太君一步下移近,距離唐雲萍不足一丈,正提杖要出手的一剎那。 杜小帥總不成見死不救,突然身形一扭一晃,擋在了雙方中間,大叫:“老太婆,快走!” 鐵老太君已運足畢生功力,決心豁出去了,要唐雲萍全力一拼。這一出手,只怕比當年力斃關外七個番僧更具威力。 但她心裡仍然打著一廂情願的如意算盤,要收杜小帥做孫子,為鐵氏門中繼承香煙。 小夥子突然擋在雙方中間,這一杖出手,他必首當其衝,斃擊了可就玩完啦! 老婆子這一遲疑,未及出手,唐雲萍那邊可火了,怒問:“杜小帥!你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逼退鐵老太君,回身向唐雲萍大吼大叫:“你殺的人已經夠多了,我不許你再殺任何一個人!”鐵老太君被逼退兩步,先是怒不可遏,以為小夥子在幫唐雲萍。 把心一橫,連傳宗接代的事也忘了,決心一杖斃了杜小帥,再與八個媳婦聯手跟唐雲萍來個“大車拼”! 那知小夥子回身又向唐雲萍亂叫,才知他的用意,原來是想掩護她們開溜。 這一來,鐵老太君非但不走,反而向杜小帥慫恿:“杜小俠,今夜絕不能放過這‘女魔’,咱們合力為武林除害!” 唐雲萍怒喝道:“老婆子找死!”身形突然一拔兩丈,打算凌空飛越過杜小帥,發掌向鐵老太君。 不料杜小帥也同時騰身拔起,凌空雙掌齊發,與唐雲萍發出的“陰陽奪魂掌”,兩股陰寒火灼掌力撞個正著。 只聽“乒”“乓”兩聲響,雙方都被震得倒飛兩丈,一屈股跌坐在地上。 哇 !雙方的功力,竟然差不多呢! 唐雲萍驚怒交加。霍地挺身跳起,氣昏了頭:“杜小帥!你竟幫她們來對付我?”杜小帥也跳了起來,垂著嘴角:“唐大姐,我……我只是阻止你再殺人啊!” 唐雲萍冷哼道:“殺一個也殺,殺一百個,一千個也是殺。我殺的人已夠多,再多殺幾個還不是那麼回事,有什麼了不起的!”杜小帥癟苦道:“到此為止,你不能再殺了!” 唐雲萍不屑道:“你憑什麼管我殺不殺人?!” 杜小帥挺身上前,一副很神勇的樣子:“如果你還想殺人,那就先殺我?” 唐雲萍怔了怔,問道:“你這話可當真?” 杜小帥昂然道:“難道還當‘煮’不成!不過,你在動手之前,最好先衡量一下自己,殺不殺得了我。” 唐雲萍狂笑不已:“哈哈,杜小帥,你實在狂得……可愛!”杜小帥咬牙切齒:“可惜你卻讓我覺得失望,痛心,可恨!”唐雲萍橫了心,怒問道:“杜小帥,今夜的事你非插手不可嗎?!” 杜小帥斷然道:“非插手不可,而且插定了!” 唐雲萍眼皮翻了兩下,也以他剛才的同樣語氣:“很好!不過在你決定插手之前,最好也詢一下自己,插不插得了手。現在,你仔細看著!” 杜小帥不知在她要搞啥飛機,睜大眼睛:“好!我看著!”只見唐雲萍橫跨兩大步,突然一轉,緩緩將左掌向前推出。這一掌絲毫看不出威力,好像打“太極拳”的出手架式,有氣沒力,軟不溜溜的。 但在掌力緩緩接觸地面時,突覺四周散發了一片陰寒之氣,令數丈外的八個中年寡婦,都感到了寒氣逼人。 站得較近的杜小帥和鐵老太君,更是冷得牙齒直打架。這還不算稀奇,稀奇的是寒氣過處,竟如同狂風掃落葉,把滿地的破磚碎瓦,殘柱斷梁,燒焦的花木,以及灰燼中的亂七八槽的玩意,全部卷掃得清潔溜溜,比清潔工打掃的還乾淨。 頓時,地上鋪的一塊塊五尺見方青石板,幾乎全現露了出來。 就在這時,唐雲萍右掌已推出。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宛如晴天霹靂,火灼的掌力,挾雷霆萬鈞之勢,震得一塊塊青石板四分五裂,連下面的土地都翻了起來。 哇 !這石破天驚的掌力,還真不是蓋的,有夠嚇人的!如果請她用這掌力犁田,那倒真可節省不少人力。 杜小帥和九個寡婦,驚得張大了嘴巴,但並不是完全被唐雲萍的嚇人掌力所懾,而是大家都看到了,從一塊被震裂的青石塊上,翻起的泥土中,赫然呈現著一只約三尺長五寸寬的白玉匣!難道匣中藏的就是“血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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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鐵老太君一眼瞥見白玉匣,不假思索就疾撲過去。 但唐雲萍反應更快,她哪容鐵老太君奪到手,嬌叱聲中,已雙掌齊發,已“陰陽奪魂掌”轟向了老婆子。 杜小帥叫了聲:“老太婆……” 已來不及搶救,設法子了,全力一掌攻向了唐雲萍。 她只顧攻擊鐵老太君,根本不防杜小帥會出掌攻來,更料不到這跟她有過“親密關係”的小兄弟,竟會突然出此重手,以致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只聽她一聲驚呼:“礙…”已被小夥子的掌力,震得口噴鮮血,斜斜地飄跌出兩丈開外,倒在了地上。 八個中年寡婦哪能錯過報仇良機立刻一擁而上。 八支劍齊向受傷倒地的唐雲萍刺下。 杜小帥狂喝聲中,斷魂劍已出鞘,身形疾掠而至。 寒光過處。 “叮叮噹噹”一陣金鐵交鳴,八個寡婦手中的利劍,便齊齊被削斷,嚇得她們八人魂飛天外。 小夥子厲聲喝道:“還不快滾!難道非逼我殺人?”八人寡婦大概沒穿“紙尿褲”,嚇得屁滾尿流,褲襠濕了大片。 她們哪敢再留下,掉頭就四散逃開,隨人顧性命! 唐雲萍雖身受重傷,倒地不起,卻不忘大叫:“快! 如果要追,小夥子絕對有把握可以追上,但他擔心唐雲萍的傷勢,竟不去追鐵老太君,急忙來到唐雲萍身邊,蹲下:“唐大姐,我決不是有意要傷你,實在是一心要阻止你再殺人,一時失手……”唐雲萍截口尖叫:“不要管我,快去追回‘血旗令’!”杜小帥猛搖著頭:“不! 杜小帥苦臉一張:“唐大姐,你請相信我,我一直在找你,就是為了幫助你,治好你啊!” 唐雲萍苦笑道:“太遲了,你已救不了我!” 杜小帥急道:“不!無論你受了多重的內傷,用我的血一定可以救得了!” 唐雲萍深深嘆了口氣:“小帥,縱然你能醫得好我的傷,能救得了我的‘帛嗎?” 杜小帥信心一百:“救得了!救得了!一定救得了!上回不是……”唐雲萍截口:“上回我的‘陰陽合功’,只練到八層,現在你知道我練到了幾層嗎?” 杜小帥睜大眼睛! 唐雲萍乾癟沮然道:“分別太大了,如今我已練到十三層最高境界,超越了‘陰陽教’過去所有的教主之上。 也就是說,層次越高,中毒越深,已經到了不可自拔,萬劫不覆的地步! 即使以‘陰陽合功’,吸盡你的真元和精氣,再吸幹你的血……“杜小帥不怕死地勇敢道:“只要能救得了唐大姐,吸盡我的真元和精氣,甚至吸幹我的血,都沒關係! 唐雲萍深深嘆了口氣,欣慰道:“有你這兩句話,我已經死而無憾了。” 杜小帥激動得很:“不!你不能死,救人如救火,不能拖的,咱們這就開始吧!” 唐雲萍笑得開心:“小帥,你是當真的?” 杜小帥反問道:“我幾時在唐大姐面前‘假仙’過?”唐雲萍一陣激動,使傷痛加劇,但她強自忍住了:“小帥,謝謝你對大姐這番心意,但我殺孽太重,如今已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算你能救得了我,天下武林的人能放過我嗎?“杜小帥早就替她想好了:” 你可以遠走高飛,找一處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隱居起來,那就沒有人能找到你了。 “唐雲萍淒然苦笑:“那詩兒靠誰救她呢?” 杜小帥幾乎忘了唐詩詩的事,不禁有點癟樣:“這……宋一刀的妹妹已經在咱們手裡,到時他必須把詩詩帶去交換,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唐雲萍勉強忍住加劇的傷痛,不願被杜小帥看出她的傷勢嚴重,裝出笑容問道:“小帥,說真的,你喜歡不喜歡詩兒?”杜小帥想不到她會突然問這個,有點傻住:“大姐,咱們先救你要緊,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嘛!” 唐雲萍卻固執得很:“不!你一定要現在告訴我!”杜小帥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傷了半天腦筋,才道:“只要是女人我都喜歡,不,我是說當然喜歡,連我娘也很喜歡她……噢,對了,大姐還不知道,我娘已經收詩詩作女弟子呢!” 不料唐雲萍微微點頭道:“我已經知道,這是詩兒的造化,但並不是最重要的,我只關心她的幸福。小帥,告訴大姐真話,你們相處這一段時日,關係到了怎樣的程度?” 杜小帥笑得很窘:“大姐說的是什麼關係?”唐雲萍對他毫無顧忌,有夠乾脆:“男女關係,就象我們曾經發生過的一樣。” 杜小帥猛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唐雲萍似乎並不太相信,追問道:“真的從來沒有碰過她,連吻都沒吻過?” 杜小帥窘笑道:“這……說到吻……倒是有過……”唐雲萍毫不放鬆,又問道:“只是吻而已?” 杜小帥窘紅著臉,幸好臉上抹了鍋底煙灰,一點也看不出。但他嘴皮牽動了兩下。卻說不出話來。 唐雲萍道:“年輕男女在一起,絕不會吻吻就算了,說實話!”杜小帥只好承認:“我……我看過她的光身體,不過她也沒吃虧,我也被她看光光了呀……” 唐雲萍哼聲道:“你還說沒碰她,鬼才相信!” 杜小帥癟急道! 唐雲萍驚異道:“怎麼可能呢?你又不是柳下惠,更不是‘同性戀’!” 杜小帥為了表示清白,只好照實說了:“不瞞大姐說,第一次是她自己脫衣服要我看的,剛好我娘的病發作,我就趕到帳逢裡去了。 後來,在漆橋鎮的客棧房間裡,被她出其不意地,用我娘交的獨門點穴法把我製住,剝光了我全身的衣服,她自己也脫得清潔溜溜……”唐雲萍不等他說完精彩的部分,就打斷他的話:“那你當時是不是覺得詩兒太隨便,看不起她的大膽作風,所以不願碰她?” 杜小帥哪敢說是:“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唐雲萍又問:“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 杜小帥不能裝傻,把頭一點:“第一次是她問我,為什麼跟大姐那麼親近,而不願跟她……所以,她要證明自己,是不是她不能讓我動心。” 唐雲萍沉默了一會,才又開口:“在客棧那次呢?” 杜小帥笑得甚苦:“當時她製住我,是不讓我去送死,準備穿上我的衣服,冒充我去赴宋一刀的約。大概她已抱定赴死的決心,認為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想讓我留下一些回憶,所以……欸!誰知道那夜她就落在了‘一統幫’的手中!” 唐雲萍的傷似乎加劇了,只見她咬緊牙關,強忍了一下,才能說出:“小帥,難道你還看不出,詩兒為什麼拿自己跟她娘比?為什麼決心赴死前,不惜把清白的身子獻給你?你是真的這樣‘驢’,還是裝糊塗?” 杜小帥因窘瘸笑,無言以對。 唐雲萍憋聲道:“你不愛她,我不怪你,因為你命犯桃花,接觸過的姑娘太多,比詩兒更美,更……”杜小帥忙把話岔開:“大姐,別講這些了,什麼事都比不上救治你的傷重要,有話以後再說吧!” 唐雲萍也不拂逆他:“好,不過,萬一我有什麼不測,你能答應替我照顧詩兒嗎?” 杜小帥遲疑一下:“這……我答應大姐就是,但你不會有什麼萬一萬二的,又不是打麻將,還聽邊‘三萬’吶。” 他說兩句俏皮話,原想博唐雲萍一笑。 但唐雲萍已經笑不出來,嗔嗔氣道:“那我就放心了……”杜小帥截口急道: “好啦,大姐,咱們快開始吧……”唐雲萍突然緊張道:“有人來了!”說著向杜小帥背後一指。 杜小帥反射性的回頭一看,啥也沒有看見。 不料再回頭時,只見唐雲萍正雙手緊握他丟在一旁的劍刃,而劍身已有一半刺進她的胸膛右側,正好刺在心臟部分。 小夥子真快嚇死了:“大姐!你……” 唐雲萍臉上毫無痛苦的表情,平靜而衰弱地說:“小帥,你真正救了我,使我得到了解脫……”杜小帥不敢貿然替她把劍拔出,他知道劍一拔出真元立洩,當場就翹辮子,只能痛聲嘶喊:“大姐,你為什麼不讓我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唐雲萍強自振作:“小帥,你大概不知道,‘陰陽合功’練到十三層最高境界,不但能永保青春,而且等於成了金風不壞之身。不畏刀劍,百毒不侵,更不怕水火,可說想死都死不了。 但必須不斷吸取男子的真元和精氣,就象吸毒上了癮一樣,毒癮會越來越大。 一但不吸,受不了就痛苦萬分,讓人感覺生不如死! 唐雲萍笑得好苦:“如今我已練到了十三層,就算你願意為我犧牲,讓我吸盡你的真元和精氣,再吸盡你的血,也只能治標,治不了本,如同毒癮大的人,痛痛快快過足一次癮,頓覺精神百倍。但下次犯癮時,毒癮更大,到時候那裡去找你這樣的人讓我‘過癮’呢?” 杜小帥沒話可說了,一把鼻滋一把眼淚的:“大姐,你不是說,已經練成了金風不壞之身,不畏刀劍……”唐雲萍道:“沒錯,所以近幾個月來,我不想殺人,卻情不自禁,身不由己。想死卻死不了,使我越來越痛苦,甚至想找個能殺了我的人都找不到!” 她喘了口氣,繼續說道:“練任何武功,卻有一個破功的‘罩門’。而‘陰陽合功’卻不同,它有兩處‘罩門’,一在頭頂‘百會穴’,一在肛門前的‘會陰穴’。 一旦練到十三層,全身諸穴都有陰、陽兩股元氣相護,阻止任何外力破功。 剛才你的兩股掌力向我攻來,使我突然靈機一動,把你的掌力吸入,配合我自己全身的功力,上衝‘百會’,下衝‘會陰’,終於自行衝破了兩處‘罩門’,散去全身功力。“杜小帥淚流滿面:“那不等於是我殺了你?” 唐雲萍摸摸他的頭,甚為愛憐地道:“不!你是救了我,使我終於散去了邪功。但是,你雖救了我,別人卻不會放過我。如今我功力一旦盡失,任何人都可以隨時隨地置我於死地,想到這一點,與其終有這一天死在別人刀劍之下,不如自我了斷,至少可以死在你面前!” 杜小帥大哭出聲:“大姐,你幹嘛要這樣做嘛,既然邪功已盡,我可以負責保護你的……”唐雲萍的全身突然一陣抽搐,急道:“不要說了,小帥,快…… 快……”杜小帥驚問道:“大姐,你要我做什麼?” 唐雲萍弱聲斷斷續續地道:“快!快抱緊我……吻我……”杜小帥不用她說第二遍,毫不猶豫地雙手抱緊了,低下頭去,吻上她不住哆嗦的嘴唇。 四唇相交,仿佛是一個永恆的長吻…… 唐雲萍已失去了往常的熱情,妙舌不再卷動翻騰,散發那種足以令鋼鐵般男子也會被鎔化的媚力。 杜小帥卻形同瘋狂地,展開他的‘舌功’,仿佛要回報她以前對他所付出的熱情,又象是要以熱,溫暖她逐漸變冷的身體。 吻!吻!吻…… 直到懷裡的唐雲萍雙手垂落,全身余溫已攻盡,杜小帥才猛然驚覺,放開她冷冰冰的嘴唇,撐起身一看,他的‘唐大姐’已香消玉殞。 唐雲萍安祥地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欣慰和滿足的笑意,如同甜睡中的嬌美少女。 ※※※ 自從杜小帥決心夜探‘醒園’,獨自離開舊宅後,留下的老少幾人,就好像把心提在手掌心上,坐立難安。 他們倒不是擔心社小帥,而是怕‘一統幫’的人突然闖來,尤其是怕來的正是宋一刀! 當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妙妙,她是一點也不怕,在床邊跟一見如故的紅紅又說又笑。 最不安的是範桃花,如今老叫化功力已失,紅紅的體力尚未完全復元,萬一真有情況發生,那就得看她的了。 哇 !平時只是‘燒卡攜(小角色)的叫化婆,今夜可挑起大梁來啦! 可惜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很拉風,反感到癟得很,不時走出房外張望,又回進房間向李黑暗使眼色,示意他隨時在宋妙妙左右,不能離開太遠,必要時非得用這姑娘做擋箭牌不可的。 如果宋一刀突然闖來,見到宋妙妙受製,加上不知老叫化功力已散,自然顧忌很大,絕不能輕舉妄動。 時間在緊張中溜過,不知不覺,又將近四更,仍不見杜小帥的人影兒。 大家正等得焦灼不安,尤其是範桃花,更象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走出去走進來,突然有了動靜。 那時快速的腳步聲,已從院中直奔大廳。 來人不太可能是敵人,敵方派來的必然是高手,行動經不會出這麼大聲。 如果是宋一刀,除非是存心突襲,否則一到院中就會大叫:“杜小帥,我來赴約啦!” 那知一定是杜小帥回來了。 范機花總算松了一口氣,但不敢大意,急向老叫化一使眼色,才提劍衝出房去。 剛出拱門,就見杜小帥雙手托抱著唐雲萍的屍體,已經進了大廳。 範桃花如釋負重地弄笑著,迎上前:“阿彌陀佛,杜公子總算平安回來啦!” 那知定神一看,不由地驚問:“啊!唐教主怎麼了?”這回她可叫對了…… 可真不容易……杜小帥雙手托抱的不是唐詩詩那“冒牌貨”,而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唐雲萍!只見杜小帥面無表情地,冷聲說道:“這就是你最崇拜的唐教主,可惜她已經死了!” 李黑也聞聲趕了出來,後面跟著由宋妙妙扶住的紅紅,三人均驚愕地一怔。 老叫化沒聽清楚前一句,剛好只聽到後一句,睜大了雙眼! 杜小帥臉上仍然毫無表情:“她不是唐姑娘,她是唐教主!”李黑急忙上前一看,他曾見過唐雲萍,簡直無法相信,這麼年輕貌美的少女會是近數月來連殺了一兩百人的“女魔”。 而且,她已經死了。 死在杜小帥的臂彎中,難道是他殺的? 李黑不知該怎麼問,範桃花卻恨聲問道:“杜公子,是誰殺了唐教主?” 杜小帥仍然雙手托抱著唐雲萍的屍體,似乎捨不得把她放下,痛聲道:“是我殺了她!” 此言一出,大伙兒全呆詫了眼,誰也說不出話啦! 杜小帥似乎不願意說任何一句話,他雙手托抱著唐雲萍的屍體,默默向拱門裡走去。 其他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只好跟在他的後面後面。 進了房,杜小帥走向紅紅剛才睡的床前,回過頭問道:“紅紅,你不睡了吧?” 紅紅已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我不睡了。” 杜小帥這才把屍體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如同熟睡中的少女一樣。 老少幾人看在眼裡,都覺得怪怪的,但沒有人敢搶第一發問。 床邊有張椅子,是宋妙妙搬進過來,坐下跟紅紅聊天的。杜小帥坐了下來,就這樣一言不發,傻傻地凝視著床上的屍體。 李黑實在憋不住了,上前道:“小兄弟,你是想痛哭一場,還是狂飲一番? 哭,老叫化是沒興直到,你就痛痛快快地一個人去哭。 喝酒嘛,老叫化可以奉陪! 杜小帥不加思索道:“拿酒來!” 李黑功力已失,力不從心,只好帶著範桃花去,合力抬來個裝了五十斤的大酒壇來。 範桃花知道他們喝酒從不用酒杯,那太遜了,又出房去取來幾只海碗,準備大家陪杜小帥大醉一常不料杜小帥卻下起逐客令:“我只想跟李長老對斟,天都快亮了,三位姑娘請到別的房間去休息吧!” 範桃花、紅紅和宋妙妙,三人互瞄一眼,只好退出了房去。 杜小帥動手啟開壇口泥封,用海碗舀出酒來,老少二人就一碗接一碗地,默默猛灌起來了。 一陣狂飲,哪用多久,壇裡的酒已去了一大半。 杜小帥突然放下了碗:“老哥哥,我不想喝了,我……我想哭!” 李黑捉笑道:“這我就沒有法子了,恕不奉陪,你哭你的,我喝我的好啦!” 杜小帥又改變了主意:“一個人哭沒意思,我不想哭了!”李黑斜瞄著他:“那你想幹嘛呀?” 杜小帥癟哭罵道:“你娘咧!老哥哥,我抱回來的是個死了的人咿,而且又是唐教主!難道你連問都不問,她是怎麼死的?”李黑聳了聳肩:“範桃花剛才間過了,你也回答啦!是你殺了她的嘛。” 杜小帥更生氣了:“你就不問我,為什麼殺她?” 李黑眨了眨眼:“好吧,那我問你,你為什麼殺了唐教主?”杜小帥突然抓狂地大叫:“我沒有殺她啊!” 李黑一伸手,摸摸他額頭。 杜小帥憤然把老叫化的手甩開,沒好起地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李黑正經八百道:“看看你有沒有發燒呀!怎麼說話已經亂七八糟,黑白講啦!” 杜小帥也覺得自己有些語無倫次,癟苦的乾笑兩聲,定了定神,終於把今夜前往‘醒園’的全部經過,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李黑聽畢,搖搖頭道:“小兄弟,你不必自責,唐教主根本不是你殺死的。” 杜小帥痛聲道:“可是,如果不是我以雙掌全力攻去,她的功力就不會散盡,也就不可能奪劍自行了斷啊!” 李黑又搖搖頭,非常的不以為然:“你難道情願她生不如死,終日活在痛苦之中?而她多活一天,也就多受一天痛苦哪!況且還有不知多少無辜的人,將喪命在她的手下?” 杜小帥喃喃道:“今夜要不是我去‘醒園’,至少她還活著……”李黑白眼: “你難道不知道,她多活一天,別人要為她付出多大代價?” 杜小帥憤聲道:“老哥哥,你也認為她該死?” 李黑坦然道:“如果我的功力未失,被我撞上了,我是會幹掉她的,雖然不一定能殺得了她。 而她能夠這樣自行解脫,應該是最正確的選擇,也是最幸運的死法了。“杜小帥沒話說了,又拿起碗來舀酒猛灌。 李黑突然起身道:“酒只剩下這些,你一個人留著慢慢喝,老叫化要去找地方睡覺啦!喝完酒,最好能夠痛痛快快哭一場,把情緒發洩出來,心裡就會舒坦些,想喝,明天咱們再喝。” 說完,他就徑自走出房去。 杜小帥突然將手上的海碗,猛向地上摔下,砸了個粉碎,隨即撲向床上唐雲萍的屍體,撫屍痛泣起來。 天一亮,杜小帥連眼睛都沒合一下,就去大街上,選購了一具最好的捕木棺材,為唐雲萍盛殮。 並且把一直帶在身邊的‘闢水珠’放入棺中,停樞在大廳,把它佈置成靈堂。 他毫無顧忌,甚至不甩李黑的勸阻,堅持在靈牌上刻了“桃花教教主唐雲萍靈位”。哇 !小夥子為了唐雲萍表示對他的最好一片心意,竟甘冒天下人之大忌不惜犯眾怒,可見他對死去的這位“唐大姐”情意之深,實在不是蓋的。 中午,李黑就近去了趟吳江縣城,向設在城內的丐幫分舵,打聽各大門派趕往華山弛援的消息。 結果令老叫化大為吃驚,據丐幫吳江分舵日前剛得到的消息,五嶽中的華山派已遭滅門。 不但使趕回來的邵安及多名華山派弟子再中伏,被埋設的炸藥悉數炸斃,連青城派掌門玄真子,和他的一批弟子也遭了大殃,墊背去了。 甚至丐幫弟子也有傷亡,寒幫主及時逃出,背上也被燒得不輕,還好死不了。 除了華山派,北岳衡山及東岳泰山,不到數日之內,也相繼被“一統幫”挑了。 所幸這兩派的人馬要趕回時,又有華山派的前車之鑑,未再中伏,使“一統幫”枉費心機,埋沒的炸藥沒再“發作”一爆炸!中岳嵩山是少林重地,人多勢重,寺中高手雲集,法禪大師又已率人回寺中坐鎮,使“一統幫”不敢亂來。 衡山派則位居南岳,路途較遠,總算逃過一劫。 由於“一統幫”留的字條,揚言要殲五嶽,再滅九門。使得各大門派的人馬,急急各自趕回,表成了鳥魯散。 把當初各門各派共襄盛舉,聯手圍巢“一統幫”,為武林除大害的宏旨,只好暫時擱下了。 李黑得到這驚人的消息,以丐幫九袋長老的身分,命江舵主帶了十幾名弟子,隨他匆匆趕回蘇州城,必要時人手多些好辦事。當他們一行回到舊宅時,不料新婚燕樂的西門飛鳳,竟率手下的“七煞女”追蹤“逃夫”而至,找到了舊宅來。 哇 !這一來,舊宅可熱鬧啦! 西門飛鳳一見李黑,劈頭就問:“你溜到哪裡去了,瘋狂到現在才回來。” 一副管家婆的模樣。 啊哈!一輩子無拘無束,放蕩不羈的老叫化,如今可有人管啦! 李黑雖覺當眾被訓很糗,但心理又感到甜蜜蜜的,理直氣壯道:“我是去辦正經事哪,你瞧,江舵主他們不是跟我一起來了嗎?”江舵主忙上前行個人禮: “屬下江福,拜見李長老夫人!”西門飛鳳只好斂衽答札:“不敢當,江舵主請起。” 江福謝了一聲,剛站起又被李黑拖開:“來來來,見過我的杜老弟……”不料定神一看,杜小帥坐在靈樞旁,不知想什麼想出了神,連眼睛都不眨動一下。 李黑走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幾晃。 忽聽杜小帥憋聲道:“我沒瞎,看得見!” 李黑弄笑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變成了‘植物人’呢?”如果是往常,杜小帥非頂回他幾句不可,但這時只是懶懶地揉揉鼻子道:“嘿嘿,我猜他們又折回蘇州來了!” 李黑忙問道:“誰是‘他們’?” 杜小帥這可逮住了機會,斥笑道:“你娘咧,真‘遜’,除了‘一統幫’還會是誰?” 李黑斜睨著他:“小兄弟你憑什麼猜他們又折回蘇州來了?”杜小帥手一指: “根據老嫂子帶來的最新消息!” 李黑忙走回西門飛鳳面前,問道:“什麼消息?” 西門飛鳳鄭重其事道:“‘一統幫’已滅了華山派,揚言將先殲五嶽,再滅九門,如今……”不等她說完,李黑已怪叫:“他奶奶的!害我老人家辛辛苦苦跑到吳江縣城去,得到的竟是最舊消息!” 西門飛鳳糗他:“這消息早已震驚了整個江湖,連蘇州城到處都可聽到,你居然特地跑到吳江縣城去打聽。 杜小俠罵你的一點也沒錯,你真‘遜’啊! 李黑只好一臉糗想:“欸!欸!遜就遜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塊肉……”杜小帥起身走近,向他附耳輕聲道:“老哥哥,昨夜才出土的‘血旗令’,可能落在宋一刀手中!” 李黑眉頭一皺:“哦?你不是告訴我……”杜小帥“噓”地一聲,阻止他說下去,招他拖過一旁:“小聲點,宋姑娘她們在裡面,別讓她聽見了。這也是老嫂子帶來的最新消息,鐵老太君的屍體,今晨被人在太湖南方的南潯發現,胸前一刀斃命,除了宋一刀,誰能有這麼厲害的刀法?關於‘血旗令’的事,我在老嫂子面前可沒提到一個字,你千萬別說溜了嘴啊!” 李黑微微點了下頭,若有所得:“所以你猜‘一統幫’又折回蘇州來了?” 杜小帥一副老謀深算的表情,跟真的一樣:“宋一刀是‘一統幫’的頭號殺手,既然揚言要先殲五嶽,再滅九門,絕對少不了他。宋一刀有重要任務在身上,怎麼可能把一個人質唐姑娘帶在身邊?所以,如果不出我所料,唐姑娘即使不在蘇州城裡,也一定是被藏在城外附近什麼地方。” 李黑又點點頭:“有道理!” 杜小帥繼續道:“由一統幫主把宋妙妙騙去,藏在‘香妃院’不讓宋一刀知道,必要時當作手裡的王牌,以便逼他賣命這一點看來。一統幫主對這個義子,大概總有什麼可疑或不信任的地方,否則何必留這一手,你說對不對?” 李黑笑道:“你說對就對,何必問我,那你豈不是‘肉呆’了!” 杖小帥愈說愈帶勁了,彈了彈耳朵:“同樣的,宋一刀手足情深,一心要見到分別幾年的妹妹,不惜私下跟我打交道,定了交換之約,這事他也瞞著一統幫主。雖然半月之約只剩下幾天了,但有重要任務在身,他絕不敢獨自溜回蘇州來。 況且,一統幫主詭計多端,他既然能用疑兵之計,把各路人馬誘到蘇州來,實際上卻帶了人去華山。那他為什麼不可能故意揚言,要先殲五嶽,再滅九門派,使人人自危,紛紛趕回自己的門派,他卻帶著人馬悄悄溜回蘇州來呢?“李黑想了半天:“晤……他們已經用武力吃了癟,只好回頭再動‘血旗令’的念頭!” 杜小帥又反耳朵一彈:“不錯,宋一刀一定是找個藉口,先行潛回蘇州,結果在南潯附近,遇上了‘血旗令’得手,急急趕回廣德鐵家莊的鐵老太君。” 李黑想了想,竟得有點奇怪:“但宋一刀不可能知道,白玉匣中裝的是‘血旗令’呀!” 杖小帥瞄眼道:“事先當然不可能知道,但殺死了老太婆,奪取到了白玉匣,打開一看,還不知是什麼東西啦!而且,能夠使老太婆斃命的除了宋一刀還有誰?” 牽黑又點點頭:“說的也是……” 杜小帥習慣地剛要伸出手,那邊西門飛鳳已經不耐煩地道:“餵!你們這一老一小,鬼的色祟祟的,在說什麼悄悄話哪?”李黑忙應道:“來啦! 來啦! 杜小帥咬著嘴唇:“老哥哥,‘血旗令’出土的事,千萬不可露出口風啊!” 忽聽廳外院中一陣騷動,使他們都呆了一下。 杜小帥一個劍步,射出了廳外。 只見江福帶來的十幾名丐幫弟子,正在院中圍著一個黑布包袱,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杜小帥忙上前問道:“這包袱是從那裡來的?” 一名丐幫弟子答道:“剛從院牆外拋進來的,不知裡面是啥玩意……”杜小帥猛然想到華山派中伏的慘劇,憋急道:“大家快退開,可能是炸藥!” 十幾名丐幫弟子一聽,嚇得急忙分向四下退開。 杜小帥也不敢走近,站在兩丈外,打量著地上的黑布包袱,見它的大小和形狀,好象包了個大西瓜。 可是不對呀!真要是西瓜,從院牆外勢進來,在地上這麼一摔,那不摔個稀爛! 如果真是炸藥…… 忽聽到廳外的李黑,站在台階上縱聲大笑道:“啥!咱們這裡怎麼這樣多的‘驢’,我看可以組織一個‘驢幫’啦! “杜小帥眨了眨大眼睛:”說的也是……“既然不可能是炸藥,小夥子就沒啥好怕的了。” 他彈耳朵:“你娘咧!我倒要看看,裡麵包的是啥玩意。”說著走上前去看。 李黑提醒他:“小兄弟,要小心些……”杜小帥一搖三擺地走近包袱前,用腳輕輕一踢,包袱使滾動了幾下,真象是西瓜或皮球。 既然沒有發生爆炸,已可確定不是炸藥。 但小夥子還不敢掉以輕心,先蹲下來,再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 這時,不但西門飛鳳和“七煞女”出了廳外,連范桃化、紅紅和宋妙妙也聞聲趕了出來。 大家都有點緊張,暫時停止呼呼地看著杜小帥打開包袱。 他奶奶的!裡面不知包的是什麼寶貝,竟然用黑布一層又一層的,包裹了七八層。 最後一層還沒打開,杜小帥以它的大小和形狀判斷,似已看出裡面是什麼了。 他忽然停下手,回過頭一搓鼻子:“老哥哥,咱們來大個賭!”李黑站在台階上,距離遠又被小夥子的身體擋住視線,根本著不清楚,笑問道:“好哇!怎麼賭?” 杜小帥道:“如果打開最後這一層之前,我能猜對裡麵包的是什麼,你輸我一百兩銀子。” 李黑道:“猜錯了呢?” 杜小帥充滿信心道:“絕對錯不了,錯了我輸你一千兩!”李黑覺得賺到了: “好,咱們賭了,你猜吧!” 杜小帥不加思索:“我猜裡面是顆人頭!”此言一出,可真是語驚四座…… 四站! 李黑急道:“快打開來看……” 杜小帥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打開最後一層……眾人凝神屏息……打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真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怎麼頭上光禿禿的,是個和尚? 不對呀,分明是個女人,而且剃光了眉毛呢! 杜小帥一眼認了出來,怪叫不已:“哇 !是金玉姬那娘們啊!” 李黑衝下台階,趕來一看,果然是金玉姬! |
第五十九章
誰殺了金玉姬? 她的光腦袋,怎麼會被割下送到這裡來? 房間裡只有杜小帥、李黑和西門飛鳳三人,他們研判的結果,似有兩種可能: 一是金玉姬救出了宋妙妙,決心遠走高飛,逃之夭夭。 連夜攜帶細軟逃出山莊,卻被‘一統幫’潛伏在城內的人發覺,甚至是被“香妃院‘的保鏢追殺。 另一個可能,則是宋一刀已得到消息,知道宋妙妙是藏在‘香妃院’,趕來蘇州的途中,撞上了金玉姬。逼問出實情後,一怒之下殺了她,再割下她的腦袋瓜送來。 討論了半天,憑老叫化的江湖經驗和閱歷,他認為第二個情況的可能性較大。 他分析道:“如果是‘香妃院’那些保鏢幹的,他們必是見財起意,目的只是殺了那娘們,奪取她攜帶的金銀珠寶。又何必割下人頭,冒險送來,早就分了贓,各走各的啦!” 杜小帥搖晃著腦袋:“有道理!” 李黑一聽他誇獎,更得意洋洋道:“當然有道理!我老叫化可不是老蓋仙,隨便信口胡說,亂蓋一通的。” 西門飛鳳瞪他一眼:“得了!別說你胖,就喘了起來。 你倒看,根據那一點,認定宋一刀幹的?“李黑又分析道:“很簡單,他把那娘們的人頭割下送來,表示他全知道了,更曉得宋妙妙在你老弟手裡,那夜才從‘香妃院’把她救出,送這顆腦袋來不但是示威,還通知咱們準備換人,他隨時會到!” 西門飛鳳撇嘴道:“來就來,反正宋妙妙在咱們手上,他要不交出唐姑娘,就別想把人帶走!” 忽見杜小帥伸手一拍桌面,興奮道:“哇 !這下有好戲看了!” 李黑童心未泯,忙問:“是‘布袋幫’,還是‘歌仔戲’?” 杜小帥嘲諺捉弄:“你娘咧! 老叫化剛應了聲:“要……”發現西問飛鳳正在瞪著一對美目,忙氫下面的話咽了回去。 杜小帥只當沒看見,接著說道:“我說的好戲,是指一統幫主和宋一刀這對養父養子。,本來他們就各僕鬼胎,現在宋一刀知道妹妹早就被一統幫主派人騙去,藏在‘香妃院’,卻一直瞞著他,這一來不要窩裡反了嗎?” 李黑連連點頭:“對對對,這點我倒沒想到……”杜小帥神秘兮兮地一笑,糗他道:“老哥哥一心一意只想著一試‘寶刀未老’、大展‘老砲王’雄風,那會想到這些嘛!” 李黑瞥了直笑的西門飛鳳一眼,情急叫道:“哎哎哎,小兄弟,你可把話說說清楚些,你這‘砲王之王’是公認的,把人家紅紅姑娘搞得……我可是清清白白,‘老砲王’是你亂叫的,可別破壞我的形象,害我羊肉沒吃惹身羶啊!” 西門飛鳳白了他一眼:“你還有形象可破壞?” 真衰啊!老叫化當了一輩子‘單身貴族’,結果臨老交上了桃花運,以致‘晚節不保’,娶了這第八嫁的‘黃花閨女’,變成‘怕老婆俱樂部’會友,害他在嬌(驕)妻面前老抬不起頭。 他表面上忙賠著笑,心裡卻哼聲道:“你‘鉗不了多久啦!等我喝了藥酒,搞得你死去活來,向我討繞時,你就知道‘老砲王’的厲害了!” 杜小帥邪媚道:“老哥哥,你是不是……”西門飛鳳心知這老少二人攪和在一起,說話百無禁忌,愈說愈露骨,她雖已由“七嫁夫人‘榮升到第八嫁了,畢竟總是婦道人家。 忙把話貧開道:“杜小俠,別跟你哥哥亂蓋了,咱們還是談談正經事吧! 如果宋一刀突然闖來,你是不是真打算交出宋姑娘,跟他交換唐姑娘呢? ““那當然嘍!” 西門飛鳳道:“可是,你跟用宋一刀約時,唐姑娘本不在他手裡。 如果沒有唐姑娘,你打算怎麼樣?“ 杜小帥揉揉鼻子:“船到橋頭自然直呀!到時候只有見機行事了,說不定是把那小子製住,逼他交出唐姑娘吧!” 西門飛鳳眉頭一皺:“問題就在這兒,宋一刀當時跟你約定,可能是為了他妹妹宋姑娘,是把交換人質看得很認真的。可是現在發現你是騙他,一定很不甘心,說不定送來那顆人頭,就是給你一個警告,到時候他也要玩點花樣,向你報復!” 杜小帥聳聳肩:“誰怕誰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有什麼招術,儘管使出來,我絕對照單全收!” 李黑也學杜小帥,揉揉鼻子道:“還有一個問題,宋姑娘糊裡糊塗,根本不知道宋一刀是‘一統幫’的頭號殺手,呆呆地直說她哥哥是好人。到時候如果非用武力解決不可,他是一心一意要殺你,你能下得了手殺他嗎?” 杜小帥癟苦笑意:“我什麼下不了手?老哥哥,你昨夜不是說過嗎?如果你的武功未失,唐教主一旦被你撞上,你照樣會殺她!那宋一刀為虎作悵,他殺悼的人可不會比唐教主少,我為什麼不殺他?” 李黑嘆口氣:“這該怎麼說呢?雖然我不知道,你老弟對宋姑娘怎樣,但我看出她對你很來電呢!” 杜小帥吐了吐舌頭:“她對我很來電?少跟我開玩笑啦!當初咱們是怎樣結識的,你最請楚了,我跟她之間根本沒什麼嘛!” 李黑道:“你們之間有沒有什麼爪葛,這我那裡知道,不過昨夜我看見她一直纏著紅紅猛搭,話題老繞著你和紅紅打轉,想套出紅紅的口風,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小老弟,就算再‘驢’的人也會看出,她為什麼對你和紅紅的事這麼關心吧!” 杜小帥自我解嘲:“也許我就是那只‘驢’吧!” 李黑嘆口氣:“欸!這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不過這樣也好,那你就不必有所顧忌,可以放手跟宋一刀大幹一場啦!” 杜小帥笑得甚自負:“安啦!老哥哥,我跟宋一刀照面不止一次了,他有多少斤兩我很清楚,除非他有出奇制勝的絕招,否則就佔不到便宜,不信咱們來打賭。噢,對了,提起打賭,我倒想起來了,你輸給我的一千兩銀子還沒有付呢!” 李黑惹笑道:“先欠著,回頭一起算好了,這回我打賭你一定勝過宋一刀!” 杜小帥斥笑:“你娘咧!老哥哥,你給我來這套,除非我故意敗給宋一刀,那你就贏定了。” 李黑一臉賊樣:“打賭要公平,上回由你猜包袱裡是什麼,這次自然該由我猜你們誰勝誰歲呀!” 杜小帥爭辯:“不行,我要賭自己勝,才會全力以赴。如果為了打賭的彩頭,故意敗給宋一刀,搞不好還得把命賠上。可是,玩真的嘛,拼了命卻讓你撿便宜,那頭這種賭法,不行不行……”李黑得意道:“不幹也不行,這個賭咱們打定了!” 這時天色已漸暗,西門飛鳳去點了燈,拿來放在桌上,老少二人還在爭個沒完沒了。西門飛鳳不禁笑著搖頭:“真沒過你們這種人,老的不象老,小的不象小!” 杜小帥癟樣:“老嫂子,你來評評理,說句公道話,打賭哪有這樣打法的!” 李黑訕笑道:“怎麼沒有,咱們現在就是這樣賭法!”兩人正爭得面紅耳赤,忽聽房門輕敲兩下,傳進範桃花的聲音:“李長老,長老夫人,杜公子,開飯啦! 請三位用飯!” 杜小帥整天滴水未進,一聽開飯了,肚子馬上發生‘咕嚕咕嚕’的聲音,好象提出了抗議。 他立即起身,走到房門口,突然回身笑道:“老哥哥和老嫂子就在房裡吃飯,小別勝新婚嘛,這樣比較有情調,我請範大姐幫你們送進來。” 西門飛鳳窘紅著臉,急道:“免啦……”杜小帥嗤嗤笑著,就往外闖。 不料範桃花尚站在門外未走。 冷不防被開門而出的小夥子一撞,撞得她跌了個元寶翻身。 範桃花痛得直叫:“欸喲!欸喲……… 杜小帥忙上前扶她,發現她身旁放著一封信,以為是被他撞掉的,隨手拾起一看,信封上寫著‘杜小帥親啟’五字,字跡可不大高明,歪歪扭扭,實在有夠難看的。 他不禁詫異地問道:“範大姐,這封信是誰交結你的?”範桃花剛坐起來,茫然道:“什麼信?” 杜小帥更覺得驚詫:“這封信不是你拿來,被我撞掉的?”範桃花看看地上的信封:“我沒拿信來呀!” 杜小帥一聽,必知必是範桃花來到之前,信早就放在房門口的。 他立即撕開信封,抽出信箋一看,只有歪歪扭扭的兩行字:“今夜三更,穹窿山邊,飄花宮舊址見,知名不具。” 李黑和西門飛鳳也跟出房,看到了信上寫的,不約而同問道:“是宋一刀!” 杜小帥當然也想到是他,一彈耳朵:“怪事!這封信怎麼會留在房門口?” 李黑一聽,也皺著眉頭:“誰送來的?”杜小帥歪頭,想了想:“如果是他親自送來,那麼‘乞高膽大’四字,還真的可以形容他呢!但他既有這般身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房門外,趁機救走宋妙妙便不成問題,他為什麼留信就走?”李黑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這回杜小帥沒有伸手要專利費,只是截口道:“難道咱們這兒有人臥底,暗中接應,替他……”李黑癟急道:“除了咱們原來的幾人,我老婆和她帶來的‘七煞女’也絕大問題,那麼只有我從吳江縣城帶來的江福,和那十幾個丐幫弟子了!” 西門飛風道:“不太可能吧!江舵主事先並不知道你會去,更不曉得你會把他們帶來蘇州呀?” 杜小帥押了押手:“不去管他了,既然約定了時間地點,咱們準時去赴約就是啦!” 李黑道:“咱們都去?” 杜小帥眼珠子靈活的轉了轉:“信上並沒有指明,也許我帶宋姑娘去交換,咱們當然可以一起去。” 李黑振奮道:“好,現在還早,咱們酒足飯飽再出發不遲。” 杜小帥微偏著大頭:“最好準備一輛馬車……”李黑一拍胸脯:“沒問題,這事交給老叫化去辦!” ※※※ 夜色蒼茫下,久已荒蕪的飄花宮山莊,顯得一片淒涼,沉寂。 數月前,李黑陪同社小帥,往訪天殘寺主持天殘子,得知玲兒的身世,途遇‘宇內四魔’中毒昏被柳苔青所救。 杜小帥清醒後,始知救了他們一老一少的紅衣美婦,竟是玲兒之母,當年江湖三大美女之一的“芙蓉玉女”柳苔青。 於是,老少二人被帶回穹窿山邊,重建的‘飄花宮’。 在這外表看來並不怎麼樣的山莊裡,杜小帥依照柳苔青所贈秘芨,在練功室裡苦練七日夜練成了‘天玄三劍’,使他從此終身受用無窮。 ‘飄花宮’中,他拜了柳苔青為乾娘,或贈‘斷魂劍’,並且開洋葷享受了那幾名少女的‘泰國轅……當杜小帥最後一次再來‘飄花宮’時,全莊已被血洗,數十名男女慘遭趕盡殺絕,沒留一個活口,只有柳苔青的生死下落不明。 而數十具屍體排列成的,赫然是‘一刀’兩字! 真是往事只能回憶 今夜! 三更將近,一輛馬車的蹄輪聲,衝破了深夜的靜寂,風馳電掣而來。 這是一輛雙轡大型馬車,趕車的前座上,正是杜小帥和李黑。 老叫化雖然功力己失,趕馬車只須揮揮長鞭,拉拉韁索,這點力氣還有的啦,況且,他對趕車很拿手,那可不是蓋的。 距離山莊二三十丈外,李黑已一勒韁索,收住奪勢,減速緩緩繼續前進。 杜小帥遙望逐漸接近的山莊,心中實在感情萬千,升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馬車在數丈外停止,杜小帥轉身輕敲兩下車頂,通知車廂內的人準備。 車廂內回應兩聲,表示已經知道。 杜小帥這才跳下車,在前後領著馬車緩緩前進。 雖然車廳內有宋妙妙,對方絕不可能象對付華山派那樣,重施故計埋設炸藥。 杜小帥仍不敢掉以輕心,一路邊走邊看,稍有可疑,立即以手勢示意馬車停住,等他趨前仔細察看後,確定沒有問題才繼續向前走。 終於,平安無事地抵達莊院前。 杜小帥獨自進入莊內,眼內四下一掃,看來似很平靜,但他不敢大牌地往住宅裡闖。 剛站定,一條人影從宅內射了出來。 啊哈!果然是宋一刀。 宋一刀在一丈外,身影一收,冷聲道:“你果然來了,不過來得好象早了一些吧?” 杜小帥彈耳朵:“你好象比我來得更早一點哦!” 宋一刀抽翹嘴角道:“是我約你的,自然應該來得早些,以便恭迎啊!” 杜小帥抓抓頭皮:“廢話少說!你妹妹已經帶來了,唐姑娘呢?” 宋一刀道:“我要先看人!” 杜小帥瞄眼道:“你娘咧!好象不相信我?” 宋一刀不屑道:“不錯,因為你不值得我信任!” “你自己呢?” 宋一刀冷冷一哼:“我說出口的話,一向是不講二價的。 不象你,跟我定約時,我妹妹根本不在你手裡! 宋一刀怔了怔,氣憤道:“好吧,算你有理。現在為了公平起見,咱們雙方都把人帶出來,總沒問題了嗎?” 杜小帥毫不猶豫道:“就這麼辦!” 兩人同時打出手勢,就見李黑轉身在車頂上連敲三聲,車門開處,首先跳下西門飛鳳,隨即由紅紅和範桃花,一左一右挾持著宋妙妙下車。 那邊從宅子的大門裡,也走出了雙手被反縛,眼睛蒙著黑布的唐詩詩。 她的身後,緊跟著一個矮得可以,卻又肥又壯,如同侏儒,更象瘋子的怪老頭兒。 矮老頭兒人怪兵器也怪,提在手上的是半把斷刀!雖是斷刀,但照樣可以殺人。 唐詩詩眼睛被蒙住看不見,是由矮老頭兒推著她走出來的。 雙方人質已亮了相,驗明正身。 杜小帥首先發問:“咱們怎麼換?” 宋一刀輕描淡寫道:“那很簡單,雙方同時放人,讓她們自己走回去不就結了!” 好象很有經驗的樣子嘛!該不會是幹多了綁票的事吧?杜小帥卻不贊成: “不行!你們會搞人皮面具的飛機,上回我在黃花島上就見識過,一下子出現十來個‘仿冒品’。現在,你帶來交換的,誰知是不是真的唐姑娘!” 宋一刀聳聳肩:“好吧!你們那邊人多,可以來一個驗明正身。” 杜小帥本想要西門飛鳳查驗的,不料李黑卻跳下車,逕自奔了過來,一面叫道:“讓老叫化來瞧瞧!” 李黑奔到杜小帥身邊時,停下輕聲道:“小兄弟,小心那個矮冬瓜,他可能就是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瘋刀’武三郎啊!”杜小帥眨了眨眼,猛然想起洪薇曾經懷疑,宋一刀極可能是‘矮冬瓜’的傳人。 想不到果然被她料中,而且今晚還亮了相哪! 小夥子微微點了下頭,李黑才繼續向前走去。 來到了唐詩詩面前,老叫化一言不發,伸手在她臉上、頸部、耳根各處摸摸,又搓又搓地一陣,最後才回到杜小帥身旁道:“沒帶人皮面具,是唐姑娘本人。” 杜小帥這才放心,斜瞄宋一刀:“你派誰來驗明正身?”宋一刀道:“我不用驗,雖然已好些年沒見到我妹妹了,但我認得出是她。現在咱們各自退回去,我數到三,雙方就同時放人,不能騙人!” 杜小帥同意:“一言為定!” 兩人都假仙,彼此一抱拳,各自退了回去。 宋妙妙一見杜小帥走近,就急切問道:“杜公子,那個人就是我哥哥嗎?” 杜小帥訕笑著:“是不是你哥哥,難道你自己認不出?” 宋妙妙噘著嘴道:“好幾年沒見了嘛,以前他好象沒有這樣壯,不過,臉型還是很象……”杜小帥笑道:“他既然說你是他妹妹,那就錯不了啦!” 宋妙妙欣喜道:“杜公子,謝謝你為我找到了哥哥,使我們兄妹能團聚在一起,改天我會和哥哥一起來向大家道謝的。”照她說的,倒象杜小帥和宋一刀兩人是好朋友似的。 杜小帥癟笑著,正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已聽那邊宋一刀朗聲道:“準備! 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只見松了綁,除掉蒙眼黑布的唐詩詩,已向莊外飛奔而來。 這邊也同時放開宋妙妙,讓她向莊內奔去。 就在他們中途交錯而過時,突見唐詩詩錯步橫跨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攔腰一把挾起宋妙妙就跑。 宋一刀驚怒交加,但已措手不及。 矮老頭兒大怒,狂喝一聲,與宋一刀雙雙向莊外撲來,卻聽杜小帥喝斥: “詩詩!你在幹什麼,快放宋姑娘回去!”唐詩詩以為自己小兵立大功,不料反被杜小帥責怪,氣得尖叫:“上回他們能這樣對付我,我為什麼不能……”這時,車廂內又跳出了‘七煞女’,原來車上還有‘暗槓’呢!杜小帥上前一把推開唐詩詩,接近宋妙妙道:“宋姑娘,你快走吧!” 李黑也過來阻止:“小兄弟,你……” 杜小帥大聲道:“今夜咱們是來換人的,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李黑無可奈何,只好讓開一旁。 杜小帥喝斥:“還不快走!” 宋妙妙也搞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她只呆了一下,便向衝來的來一刀和矮老頭迎面奔去。 宋一刀迎上前擁抱了宋妙妙一下,就把她交給矮老頭,雙手一抱拳:“謝啦! 杜小帥,想不到你還真是個守信的君子!” 杜小帥這回可不來禮多人不怪那一套了,冷聲道:“不必謝,今夜的事到此為止。不過,我要跟你另定一個約會,明夜同時同地,你我單獨一會。 如果這個矮冬瓜有興趣,也歡迎他一起來!“杜小帥笑得比他更冷:“宋一刀,你別不知好歹,我是給你一天時間,好讓你安排宋姑娘!” 宋一刀毫不領情:“不用你當雞婆,我的時間很多,可以慢慢安排她!” 杜小帥憋聲道:“你既然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吧!” 宋一刀上前道:“杜小帥,本來今夜我已決心非殺你不可,但剛才看你很守信,而且對我妹妹不壞。所以改變了主意,想給你一個機會,你願意接受?”杜小帥翻了個白眼:“哦,是不是‘跳樓大拍賣’?機會難得,你不妨說出來聽聽吧! 杜小帥故意做個很瀟灑的動作,捉謔道:“大概是嫉妨我長得比你帥吧!” 宋一刀不屑道:“臭美?老實告訴你吧! 杜小帥裝出驚奇的樣子:“哦?” 宋一刀哼聲道:“你別給我永仙花不開 裝蒜!鐵老太君被我殺了,你當然知道”血旗令‘已落入我手中! 宋一刀道:“當然有!有了‘血旗令’,就可號令武林九大門派,成為武林盥主。但一山難容二虎,縱觀天下武林,我真正的對手只有你杜小帥一人,所以我非除掉你不可!” 杜小帥賊笑道:“難道除了我,你連你客伯(義父)也不著在眼裡?” 宋一刀自負道:“以前我對付不了他,還有我師父。但現在不同了,我就可以擺平他!” 杜小帥睜大眼睛:“哇哇哇,原來你投靠‘一統幫’,拜一統幫幫主為客伯(義父),你是去臥底的啊!” 宋一刀狂笑一聲:“不錯,‘一統幫’人多勢眾,而且已有‘血旗令’的線索,等他們找到今旗後,再伺機除掉那老匹夫。那樣一來,我不但唾手可得‘血旗令’也擁有了現成的‘一統幫’,不須再招兵買馬了。” 杜小帥揉揉鼻子:“這點子真下錯!那你剛才說願意給我個機會,是不是要讓我撿便宜,做個現在的武林盟主?” 宋一刀斥道:“哼,你的胃口倒不小!” 杜小帥笑得甚甜:“我每頓吃五大海碗飯,酒和菜還不算,胃口當然大啊!” 朱一刀正色道:“杜小帥,你少在那裡打哈哈,我說的機會,是讓你當武林副盟主,幹不幹?” 杜小帥依舊是吊兒朗當樣:“哇 !副盟主,好象官不小嘛,待遇好不好,是拿月薪,還是象外國人算周薪?” 宋一刀大方道:“只要你同意,還談什麼待遇、薪不薪的。 我不但讓你做副盟主,還要你當我妹夫,今後咱們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分什麼彼此! 但杜小帥仍在裝瘋賣傻:“哈!這可是人財兩得的好機會,提著燈籠也找不到呢!” 宋一刀欣喜道:“你同意了?好,所有的親朋好友,將來我一律重用!” 杜小帥白了他一眼:“我有說同意嗎?” 宋一刀臉色一沉:“不同意你就死定啦!” 杜小帥訕笑:“哇!翻臉比翻書還快呢……不過,你吹牛也不打個草稿! 說什麼一刀斃命,殺人從不用第二刀。我看你跟我交過幾次手,用了一百萬刀也不止,卻沒有一刀碰到我的汗毛,不知道怎樣能殺得了我?“宋一刀怒哼聲中,刀已出鞘。 宋妙妙大驚,急叫道:“哥哥你不能殺他!” 但她被矮老頭緊緊抓住,無法掙脫上前勸阻。 杜小帥也拔劍在手,根本不當回事:“這回是你發口號,叫一二三,還是我叫?” 宋一刀已經氣得臉都綠了,狂喝一聲:“看刀!”掄刀就向杜小帥攻來。 杜小帥仍嘻皮笑臉,從容揮劍迎敵。 不料才一交手,小夥子就覺出,對方的刀上布滿強大真力,與以前大不相同。 幾個照面下來,更使杜小帥暗驚在心,發覺自己的劍招尚未使出,竟已被對方的刀勢搶先封祝杜小帥心知神龍子傳授的劍術,已經不管用,壓制不住對方的刀法,急忙改用‘玄天三劍’。 那知宋一刀的刀法也跟著一變,刀法與杜小帥的劍法,路數竟然極為相似。 好象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只不過是一個用刀,一個使劍而已。 杜小帥大感驚異,猛然想到,飄花宮遭血洗後,藏在練功室的‘蘭花手’和‘玄天三劍’,兩部曠世武功秘芨都不知丟到那兒去了。 當時就懷疑,如果不是柳苔青帶著逃命,就是落在‘一刀’手裡。 這時看宋一刀的刀法,不但證實秘芨果然落在他手中,而且已練成了‘玄天三劍’的劍招。 只是他習慣用刀,把劍改成了‘玄天三刀’吧? 杜小帥這下可嚇到了,急忙施展‘幽靈十八扭’,以那詭異奇妙的身法,擾亂對方的攻勢,再伺機出手,才能出奇制勝。 李黑還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大叫道:“小兄弟,你不能為了打賭想羸我,故意敗給他啊!” 但杜小帥那有空再和他耍嘴皮子,‘車拼’(斯殺)都來不及哦!他以往遇上再強的對手,也從未象這時的全神貫注。總喜歡邊打邊逗樂子,找機會還會損上他兩句。可見宋一刀給他的威脅很大。 夜色朦朧下,只見刀光劍影中,不時發出金鐵交鳴聲。 每當兩件兵器相撞,擊出火星四濺時,兩條人影便一合即分,似乎雙方都被對方的真力震開。 但隨即分而又合,再展開激鬥。 杜小帥手持‘斷魂劍’,鋒利足可斷金削玉。 而宋一刀用的這把鋼刀,看似一點也不起眼,卻布滿真力,即使‘斷魂劍’斬不斷它。 雙方用的是同樣路數,以致誰也不敢輕易使出‘毀天滅地’那一招。 只以‘陰陽倒轉’和‘扭轉乾坤’,兩招中演變化出的招式,各顯神通,在那裡纏鬥,一進要分出勝負,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因為他們心裡有數,一旦使出‘毀天滅地’,極可能造成兩敗俱傷,甚至是同歸於盡的結果。 這種局面下,雙方只有全力以赴,比耐心和功力,儘量搶得先機,才能伺機使出殺手 ,幹掉對方! 哇 !這可真是一場旗鼓相當,勢均力敵的龍虎之爭!刀光劍影中,只見人影翻飛,看得這邊老少幾人眼花了亂,心驚膽跳。 那邊矮老頭兒卻已看出,宋一刀的功力不及杜小帥深厚,久耗下去,可能會輸的。 宋妙妙是根本不會武功,看不出什麼來,也不知雙方誰強誰弱,最後將是鹿死誰手。 但一個是她闊別數年的哥哥,另一個是她心目中的偶像,任何一人傷亡,她都會哭死的! 可是,她被矮老頭兒抓住不放,沒辦法過去勸阻,急得她只有又哭又叫。 眼見宋一刀敗象漸露,矮老頭兒心中大驚,情急之下!突將手中斷刀,向杜小帥背後飛擲而去。 這把刀還真有點邪門,擲出時無聲無息,一見杜小帥背後,竟突然快速旋轉飛轉起來,同時發出尖銳刺耳的怪聲,足以擾人心神。 杜小帥剛逼退宋一刀,正可趁勢追擊,不料突聞背後怪聲大作,不由地暗自一驚。 回身一劍劈出,不料斷刀竟受空氣震蕩之力,落地一彈一跳,改攻杜小帥下盤,向他右腿疾射而至。 杜小帥拔地而起,避開了‘怪刀’。 宋一刀見機不可失,身形向前一掠,鋼刀已由右側向杜小帥攔腰砍到。 宋妙妙簡直快嚇昏了,情急拼命,低頭張口就向矮老頭兒的手臂上狠狠一咬。 矮老頭兒痛得一聲怪叫:“哇! 宋妙妙能一個人在蘇州城混,經常在‘如意賭坊’大顯神通,施展妙手空空絕技,可也不是混假的。 發一發狠,提腳就向後倒踹,而且算準了部位,踹中矮老頭兩跨之間要命的地方。 矮老頭兒痛得殺豬般慘叫,不由地手一松,宋妙妙趁機脫身向前衝去。 但她剛衝出兩步,就被怒不可遏的矮老頭兒趕上,跳起來當頭一掌劈下,口中喝罵:“賤丫頭找死!” 宋妙妙被打得間破血流,慘叫一聲:“啊! 宋一刀突襲來得逞,反被杜小帥逼得手忙腳亂,又聽到來妙妙發出慘叫。 這一分神,已被“斷魂劍”刺進胸膛。 杜小帥瞄見宋妙妙倒地不起,連劍都來不及拔出,就轉身向矮老頭疾撲。 矮老頭一見杜小帥撲來,立即雙掌齊發,卷起兩股狂風,仿佛卷風似的。 杜小帥已豁了出去,也以全力迎去。 轟!轟!兩聲巨響,真同勢如石破天驚,只見雙方均被震得倒飛兩丈。 杜小帥只覺得胸部如遭千斤鐵錘猛擊,張口噴出一道綠色血箭,一屁股跌在地上。 矮老頭兒更是連翻帶滾的,如同一個皮球在地上滾動,繼續滾出丈外才勉強停祝可惜來不及起,一條人影已疾掠而至,手起劍落,劍鋒刺進了他的咽喉! 矮老頭兒連慘叫都發不出,就雙目一睜,口噴鮮血,無聲無息地斷了氣。 雙手從他喉間將劍拔出的,竟然是西門飛鳳! 那邊宋一刀也已倒地不起,被擺平在地上,“斷魂劍”還筆直地搥在他的胸膛上,好像豎立的旗杆。 只是他並未當成武林盟主,旗杆上也未升起他的盟主旗幟。 杜小帥顧不得受了內傷,跳了起來,衝到宋妙妙身邊,只見她已出氣多,吸氣少羅! 宋妙妙視覺已模糊不清,口中在輕哼:“哥哥,不要殺他,不要杜小帥忙執起她的手,淚光陷現:”妙妙,你哥哥不會殺我的,我們只是發生一點誤會,現在誤會已解開,沒事啦! 杜小帥只好答著:“是的,我答應你哥哥了。” 宋妙妙氣若遊絲:“我……我好累……好想睡……等我醒來了,再……再告訴我……”話未說完,她已“睡”著了,永遠不會再醒。 杜小帥來不及用他的綠血救她,心中一陣悲痛和激動,牽動了內傷,他也昏了過去。 |
第六十章
杜小帥果然是“怪胎”,一般人就算功力深厚,受了這麼重的內傷,就算不死,至少也得躺上一年半載。 而他不到半個時辰,就醒來啦! 睜眼一看,已睡在床上,身邊只有紅紅一人守護著。 小夥子撐身坐起,急問:“其他人呢?” 紅紅扶著他,溫柔地道:“你的傷很重,快躺下,唐姑娘在帶著大家找東西。” 杜小帥一聽,曉得他們我的是那只白玉匣,眼珠子一轉:“我去看看!” 紅紅按住他:“不行啊,你的傷……” 杜小帥又翻個身,下床惹笑道:“我那有受傷,不是好端端的嗎?”說著又一蹦一跳的,以示正常。 紅紅只好笑了。 杜小帥眼光一掃,這才想出,是在當日柳苔青的“寢官”,立即抓起豎靠在床邊的劍:“走吧!” 兩人出了房,不見一個人影,一直找到大廳,才發現大家正分頭搜尋。 李黑剛好一轉身,見紅紅陪著杜小帥進來,驚喜得很:“小兄弟,你沒事啦!” 杜小帥眨著眼戲謔道:“事可多著呢!” 唐詩詩也左來過來,她也顧不得眾目睽睽之下,上前把杜小帥一抱,熱情地叫了聲:“帥哥!”杜小帥想到唐雲萍,不禁一陣心酸,看來他們還沒有告訴她實情,他也只好裝出笑容,關切地間:“詩詩,你沒受委屈吧?” 唐詩詩小嘴一撇:“還不夠委屈嗎?這些天來一直綁著我,又蒙住我眼睛,看不能動又看不見!” 杜小帥只想逗她開心,故意問道:“那你吃喝,拉尿,尿尿怎麼辦?” 唐詩詩一聽臉都紅啦,給他個白果眼,窘迫道:“那當然放開我的手,可是那矮冬瓜比鬼還精,雨步不離,除下蒙眼睛的黑布,想逃走,連門都沒有!” 杜小帥挑她語病:“不對呀!既然你眼睛看不見,怎麼知道守住你的是矮冬瓜?” 唐詩詩道:“宋一刀把我送交那個矮冬瓜之後,才被蒙上眼睛的嘛!” 杜小帥“噢‘了一聲,又問:”矮冬瓜的窩在那裡?“唐詩詩搖搖頭:”不知道,一路上我被點了昏穴,到了以後才解開,那地方好象是個山洞,又象破窯。 我聽宋一刀說,那裡可能會被人去搜尋,必須換個離蘇州不遠,又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他們嘰嘰咕咕商量之後,就捆綁起我,蒙上眼睛,把我帶到了這裡來。“杜小帥露出癟樣:“你娘咧!這裡真正是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李黑道: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被‘一統幫’血洗過的飄花宮,還會被人利用藏‘肉票啊! 杜小帥白眼一翻:“幸好沒有撕票!詩詩,你在帶他們找什麼?” 唐詩詩道:“找宋一刀今天剛帶回來一個白玉匣嘛!” 杜小帥眼光向李黑一瞄,他一臉無辜純潔的樣子,忙問道:“白玉匣裡裝的是什麼?” 唐詩詩搖搖頭:“不知道!宋一刀一見矮冬瓜,就興奮大叫:‘師父,我得到啦!’矮冬瓜急忙阻止他說下去,兩人就走到一邊去說悄悄話,好象怕被我聽見似的。” 杜小帥一彈耳朵:“怪事!宋一刀又沒說出得到了什麼,你怎麼會知道他帶回的是只白玉匣?” 唐詩詩嗔聲道:“帥哥!你怎麼老挑我毛病嘛?本來見作傷重昏迷不醒,西門島主就主張趕快用馬車載你回蘇州城的。可是李長老說要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是個白玉匣,我才想到一定是宋一刀今天帶回來的,所以帶著大家一起找嘛! 杜小帥故意瞄著李黑:“老哥哥,白玉匣裡什麼?”李黑表情逼真:“我也不太清楚……”範桃花突然冒出一句:“可能是‘血旗令’! 除了杜小帥和李黑的吃驚狀是裝出來的之外,其他人還真被嚇了一跳。 紅紅立即附和:“範大姐猜的很有道理,不是聽說在‘醒園’被殺的幾個江湖人物,也可能是去搜尋‘血旗令’的嗎?那宋一刀帶到這裡藏起來的,一定就是‘血旗令’! 西門飛鳳點點頭道:“嗯!很有可能是這樣,鐵老太君……”杜小帥忙把她的話打斷:“再猜下去就沒完沒了的,咱們趕快找,找到就知道是什麼東西啦!” 唐詩詩皺眉頭道:“處處都找遍了,只有大廳……”杜小帥敲了敲腦袋瓜子: “嗯……他們一定是藏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李黑把頭猛一點:“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杜小帥忙問道:“詩詩,這些日子你被關在哪裡?”唐詩詩抓抓頭道:“好象……好象往下走……“社小帥一彈耳朵,振奮得大叫:“練功室!” 李黑接道:“我第一個就想到練功室,可是裡面亂七八糟……”杜小帥笑問道:“老哥可,我打個比如,如果強盜遇上個剛被洗劫過的旅客,連衣服都幾乎被剝光,還會不會搶他?”這一發現,使杜小帥喜出往外,忙不迭拖過小矮幾,夠上去伸手一勾,正好可以勾到洞口下的網罩。 卸下網罩,伸手進去一摸,果然摸到裡面塞有什麼東西。用力拉了現看,是個三尺來長,用黑布包裹成方形的玩意。不用打開,小夥子已料到什麼了。 他不禁欣喜若狂叫道:“我找到啦!找到啦……”大伙兒再也沉不住氣,齊聲發出歡呼,爭先恐後地湧進了室內。 杜小帥已顧不得‘血旗令’曝光了,迫不及街地跳下小幾,打一包著的黑布一看,果然是只白玉匣! 西門飛鳳興奮得象個小孩子似地:“杜小俠,快打開白玉匣,看看裡面究竟是不是‘血旗令’呀! 杜小帥突然有些猶豫起來正在考慮要不要打開玉匣時,突聞從走道口傳來一陣笑聲:“好極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哈哈……”大伙兒大驚失色,不禁相顧愕然,都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杜小帥急忙將玉匣交往李黑手上,衝出門口喝問:“什麼人?”走道口那人沉聲道:“小雜種!快把那白玉匣交出來,否則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炸燬這地道,把你們全部活埋在裡面!” 杜小帥一聽是一統幫主,又氣又癟,也不管對方是不是他老爸了,破口大罵:” 老混球,交你個死人頭!就算把咱們全部炸死、活埋,也休想得到這只白玉匣!” 走道口又傳來一統幫主的狂笑:“哈哈,不要嘴硬,好死不如歹活,天下沒人喜歡選擇死的。我讓你們考慮考慮,數到十,還不交出白玉匣,我就要炸了,現在開始,一……二……三!”杜小帥沒時間猶豫了,霍地拔劍出鞘,回聲小聲道:“大家準備,我先衝上去,你們緊跟著我!” 唐詩詩可不想讓他去送死,剛叫出聲:“帥哥……”杜小帥已衝向走道,使她來下及阻止。 那知剛衝近石階,突聞‘嘩啦啦’一陣巨響,從出口滾下了一大堆巨大石頭,逼使杜小帥急忙暴退。 一統幫主又在狂笑道:“哈哈,別打逃出的歪主意,那是枉費心機,現在我繼續數了,四……五……!” 杜小帥真快被氣死了,張嘴就罵他十八代祖宗,一統幫主根本不理會,繼續道:“六……七……八……! “九”字剛要出口,突聞一陣騷動,喊殺聲大作。 守住出口的一統幫主,及戴著一模一樣人皮面具的十幾名壯漢,齊齊一怔。 一統幫主把心一橫,引燃了手上一大包炸藥。 正在拋下出口,突見一名站得較近的壯漢,奮不顧身地疾撲上來,掄拳就身分了攻去,只見此人的出手,和拳勢的威猛凌厲,就知他是“鐵拳‘東方明暸! 一統幫主大怒,翻掌劈出,一股雷霆萬鉤的掌力,震得東方明撲勢一頓,接著一個迎面倒栽,噴出一大口鮮血。 幾乎是同時,幾名壯漢已一擁而上,刀劍齊下,把東方明連砍帶刺的,剁成了十幾二十塊。 一統幫主受到這一阻,等他突然想到手上的炸藥已引燃,頓時驚得魂飛天外。 來不及拋開,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炸藥已爆炸! 哇 !好驚人的威力,竟使守主口的十幾人,無一倖免,全被炸成了肉醬。 不但出口上的走道,被炸得牆倒柱折,連屋頂都被震得掀起一大片。 而整個宅院內外的斯殺,也被石破天驚的一聲巨響,驚得全部停止。 但隨即又繼續展開了更殘烈的“大車拼!”“一統幫”方面足有近百人,對方人數雖不多,卻個個武功高強,其中赫然有錢如意,“神龍子”方傑以及未露面的洪蔽,及矛山派赤發老道太乙上上在內。 錢如意情急之下,施展“紅花血指”,一路衝殺,勢如破竹,如無人之境,衝向了走道。 正好杜小帥一馬當先,領李黑等人從出口上來,一見錢如意,真是高興得幾乎說不出後來,奔上前叫道:“娘……”錢如意見愛子無恙,更是喜極而泣,擁抱住撲來的杜小帥泣著:“帥兒!帥兒……”李黑一聽外面喊殺聲還在鬧熱滾滾,自己功力已失,幫不上忙,急向西門飛鳳叫道:“老婆,快去幫外面的忙呀!” 西門飛鳳把手一舉,領著“七煞女”就向外衝。 唐詩詩來不及招呼錢如意,也隨著範桃花和紅紅跟了出去。 李黑手上拿著白王匣,不敢跟出去看熱鬧,以防萬一有失,眼光四下一掃,只見到處是炸碎的血肉和殘肢,不禁咋舌道:“哇 !好大的威力,炸得有夠徹底,都認不出誰是誰了……”杜小帥猛然想到,急問:“娘,您知不知道,一統幫主究竟是誰?” 錢如意熱淚盈眶,淒然嘆道:“帥兒,誰也沒有見到他的真面目,就當他是個陌生人好了。” 杜小帥會意道:“有道理。” 錢如意深深嘆了口氣,又道:“人死為大,不管他是誰,咱們就做做好事,把這些混成一塊的殘肢碎體,全埋葬在一塊,也算積個陰德吧!” 杜小帥明白她的心意,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時外面的喊殺聲已漸弱,終於完全停止。 ※※※果然不出所料,一統幫主又率眾折回蘇州城來,志在必得地尋獲“血旗令”。 由於人多勢眾,惟恐惹人注意,一百多人化整為零,分成了幾路向蘇州進發。 宋一刀是一統幫主的幹兒子,在幫中身份不同,且一向喜歡獨來獨往,單獨行動和執行特殊任務。 途中他自告奮勇,單槍匹馬先行,趕往蘇州城一探虛實。 一統幫主雖然沒反對,卻已起了疑心,即命四大護法之一,輕功最好的“飛毛腿”陸健跟蹤,暗中監視宋一刀的一舉一動。 金玉姬可真衰,好不容易以放出宋妙妙為條件,使杜小帥答應放她一馬,連夜帶了細軟和全部家當逃出蘇州城,卻被“香妃院”雇的兩個鏢師,帶了一幫保鏢和打手一路追殺。 他們是見財起意,想黑吃黑,奪取她的金銀珠寶瓜分,然後遠走高飛,各跑各的,以免被“一統幫”追究失職,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途中金玉姬被追上,只好踉他們拼了! 這娘們的武功雖不算高,狠勁倒是十足,尤其她的十指塗有迷魂劇毒,使這些窮凶惡極的傢伙一時拿她無可奈何。 偏偏在戰得難解南分明,憧上急急趕往蘇州的宋一刀。 這些傢伙一見宋一刀,急忙惡人先告狀,不說他們追殺金玉姬是為了奪金銀財主,反咬她私放宋妙妙,要抓回她向一統幫主請功領賞。 宋一刀一聽,先還莫名其妙,追問之下,才知妹妹早就被一統幫主騙去,交給金玉姬關在“香妃院”,卻一直瞞著他。 癟怒之下,他出手殺了金玉姬,那批財迷心竅的家粉也賠上了命。 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宋一刀割下金玉姬的腦袋,剝下保鏢的衣服包起,提了就向蘇州,飛奔而去。 嘿!天下的事就有這麼巧……所謂“無巧不成書”嘛……當他經過南潯附近時,發現一個老太婆,正蹲在湖邊不知清洗啥玩意。 好奇心,人人都有嘛!他悄然掩近,躲在數丈外的樹後偷看,只見老太婆正將一只白玉匣,用湖水洗外的泥土,迫不及待地打開匣蓋,取出裡面帶有銀旗杆的暗紅色三角旗。 老太婆一時得意忘形,拿著小旗左右揮舞,一面狂笑不已:“哈哈,想不到‘血旗令’終於到手!” 宋一刀一聽“血旗令”三字,連想都不用了,出其不易地向老太婆疾撲而去,拔刀就殺。 老太婆樂極生悲,在毫無防備下,被殺得措手不及,連置于身旁的龍頭枴杖都沒抓到手,就當胸挨了一刀。 這回可是“金子招牌”,當真一刀斃命! 宋一刀輕而易舉奪得“血旗令”,真比答中了“六合彩”還興奮,但不敢把它帶著進蘇州城,立即折回穹窿山邊,交給在莊內看守唐詩詩的矮東瓜師父。 藏妥之後,師徒二人密商之下,決定由宋一刀帶著金玉姬的人頭,去把杜小帥誘來,先交換宋妙妙,再動手除掉這可能妨礙他們大事的小子。 除非他願意娶宋妙妙,並且同意將來屈就副盟主。 其實那封信就是宋一刀,神不知鬼不覺親自送去的。 當時不知宋妙妙在那間房,而且要把杜小帥誘到飄花宮舊址去,才未驚動正在房內密商的男女三人。 結果,都是人算不如天算! 悄然跟蹤監視的陸健,親眼遙見一切,急忙趕回向一統幫主覆命。 一統幫主一聽“血旗令”到了宋一刀手上,哪還用說,立即召集幾路人馬,親自率領趕往奪血旗令。 而這時追蹤“一統幫”的錢如意,一路追到蘇州,卻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錢如意覺得很不對勁,領著男女十餘人,急如星火地直奔那舊宅。 一聽江福說,杜小帥等人帶著宋妙妙去穹窿山邊交換唐詩詩了。錢如意大喊不妙,事不宜遲,急忙帶了所有人趕去接應。 螳螂捕蟬,不知後有黃雀。 “一統幫”的行蹤,一路始終未能逃過另外三人的耳目,那就是神龍子、洪薇和太乙上人。 他們三人各自掃門前雪,各顧各的,並未走在一起,目的是要跟蹤“一統幫” 的落腳處,再就近求援,我幫手來圍剿。 “一統幫”的幾路人馬,突然集中折向穹窿山,頗出三人大感以外,不知他們又搞什麼飛機。 由於他們人多勢眾,三人可懂得猛虎難敵群猴,好漢架不住人多的道理,不敢輕舉忘動。 當一統幫主率領眾趕到時,只見莊外仍停著那輛雙轡馬車,莊內卻靜寂無聲,見不到一個人影,也沒有絲毫動靜。 他們那裡知道,杜小帥剛清醒不久,正帶了大伙兒進入練功房搜尋“血旗令”。 掩入莊內一看,赫然發現地上躺著宋一刀、矮東瓜和宋妙妙三具屍體。 一統幫急命大批手丁在外面戒備,親率十幾名親信,包括身邊的兩大護法及各堂堂主。 這是剛好錢如意率眾趕來,一見莊內外的情況,當即一聲令下,揮眾衝殺入莊。 藏身暗中監視的神龍子、洪薇和太乙上人,可不是來表演的,也現身殺出。 於是,莊內展開了慘烈的激戰…… 當杜小帥、錢如意和李黑三人走出時,壯內的激戰已結束,只見橫屍遍地,慘不忍睹哪! 丐幫弟子雖有幾個武功較差的,在混戰中喪命,還有幾個身受重傷。 但“一統幫”的人,卻已傷亡殆盡! 杜小帥眼光各處亂瞄,發現宋妙妙的屍體,忙過去雙手抱起,再找到來一刀的屍體,把兩具屍體放在一起。他喃喃自語:“宋姑娘,我會把你們兄妹葬在一起,以後你們永遠不會再分開了。” 錢如意了解愛子的心情,走進他身邊:“很好,就照你的意思做。 這裡的善後,我會交待壯武他們處理,其他人都先回蘇州再說吧! 尤其,怎樣向這姑娘說明呢? 難道承認是死在他手裡? 小夥子實在不願見到那一幕,揪著一張苦臉:“娘!你們先回去,我要親自料理宋姑娘的後事。” 錢如意尚未置可否,不料唐詩詩也走過來:“帥哥,我留下陪你。” 杜小帥簡直快苦出汁來:“不不不,你被關了好多天,須要回去好好休息,我把這裡的事料理完了,就回蘇州城來。”唐詩詩小嘴一厥,有點不高興,轉向錢如意撒嬌:“師父,讓我留下來陪師哥,好不好嘛?” 錢如意一進舊宅,就見到大廳裡唐雲萍的靈樞,她雖不知詳情,但已看出愛子的心意,便輕嘆一聲:“詩詩,先跟我回去,我有根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唐詩詩還算聰明,似以覺察出事態嚴重,驚問道:“是不是有我娘的消息了?” 錢如意猶豫了一下,才微微點了點頭。 唐詩詩更是一驚,追問道:“什麼消息?” 錢如意瞥了杜小帥一眼,不動聲色:“回去再告訴你吧!”唐詩詩又轉向杜小帥:“帥哥,我娘究竟怎麼了?”杜小帥毫無表情,幹澀地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唐詩詩嬌嗔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稀奇什麼。要攆我走,我走就是了嘛!”說完就扭頭向莊外走去。 範桃花和紅紅追了上去,錢如意不禁又嘆了口氣,問道:“帥兒,回去要我怎麼跟她說?” 杜小帥實在不願再說一遍經過,向站在一旁的李黑道:“老哥哥,麻煩你陪我娘先回去,把一切告訴她老人家吧!”李黑點了點頭,捧著白玉匣走上前: “錢夫人,請!”錢如意當即把壯武等人留下,李黑也留下江福和一些丐幫弟子,脅助處埋善事。 於是,除了神龍子和方傑,其他人全跟著錢如意走了。 神龍子這才走近杜小帥,問道:“唐教主死了?” 杜小帥木然點了點頭。 神龍子又問道:“是不是死在你的手裡?” 杜小帥仍然點了點頭。 神龍子終於明白了,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一直忙到下午,由江福帶了杜小帥交付的銀票,領著丐幫弟子去蘇州,選購了三具上好棺木,及大批薄板棺材回來。 杜小帥將宋一刀和宋妙妙合葬在一塊,把炸成斷肢的屍體,放入一個棺木中,另葬一處後,便偕神龍子和方傑先行離去,其他交由江福等人處理。 趕回舊宅,一進大廳,就發現停置的靈樞已不知去向。 杜小帥不由一怔,急向迎出的李黑問道:“老哥哥,唐大姐的靈樞……”李黑神情肅然道:“唐姑娘備車載走了。” 杜小帥驚道:“詩詩走了?她上那兒去了?” 李黑搖了搖頭:“不清楚,紅紅走了不久,範桃花就隨同她將靈樞用馬車載走……”杜小帥眼鏡睜得更大,急問道:“紅紅也走了?” 剛好錢如意偕同西門飛鳳聞聲從拱門出來,接道:“紅紅有一封信給你,你自己拿去看吧!”說著把手上的信向前一遞。 杜小帥忙上前接信,展開一看,上面寫著:“杜公子,紅紅自慚形穢,不敢以殘花敗柳之身,追隨陪侍左右,有辱公子清譽。今將終身皈依佛門,以贖前非。 請恕不辭而去,情非得己,來生願變犬馬相報。紅紅敬留。” 看完信,小夥子悵然若失,發起呆來。 只聽錢如意深深一嘆:“欸!紅紅這姑娘本性很善良,只可惜命運多變,又誤入歧途,糊塗加入了‘一統幫’,否則倒真能成為一位賢妻良母呢!” 杜小帥聽出統外之音,卻又無言以對,只好把話岔開:“娘,詩詩知道她娘是怎麼死的了嘛?” 錢如意微微點頭道:“李長老把一切都告訴她了,她不怪你,只是悲傷過度,萬念俱灰,決心把娘的靈樞運回老家安葬,從此不再涉足江湖了。” 杜小帥忙問道:“她的老家在那裡?” 錢如意道:“她的心意很堅決,不願再見任何認識她的人,包括我這師父在內。她沒說,我也不好追問,帥兒,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杜小帥黯然傷神,又沉默下來。 方傑忽道:“小帥,這些兒女之情,暫且擱在一邊。 現在有個最麻煩的問題,就是你服了龍血和內丹,每年中秋節之夜,必將狂性大發,比那夜飲了整壺強烈藥酒更嚴重! 方傑著重其事道:“據我所話,只有勤練少林‘易筋經’上所載真功,才能使你體內的龍血逐漸淡化,恢復成正常人。 不過,那樣一來,你因龍血和內丹所獲的功力,也將逐漸隨之消失。“杜小帥聳了聳肩,無所謂得很:“消失就消失,有什麼了不起。反正‘一統幫’已消滅,只要能保有防身武功就行了,何必一定非‘怪胎’不可,像這位老哥哥,功力盡失,還不是照樣活得很快樂!”李黑不由瞥了西門飛風一眼,面露得色: “說的也是……”想到要付專利費,急忙把最後一字止住不說了。 神龍子卻把眉頭一皺道:“但‘易筋經’是少林至高武學之一,從不傳授外人……”杜小帥彈了彈耳朵,一派瀟灑:“沒問題,反正死了死了,走了走了,當尼姑的去當尼姑了,那我就去少林寺當和尚!”錢如意斥道:“胡說!一人不拜二師,當著你師父的面前,怎可……”神龍子置之一笑:“只要能使帥兒恢復正常,別說他去拜少林門下,就是要我陪他去拜,我也幹!” 杜小帥感動得幾乎流鼻血了:“師父,你老人家真愛說笑,那怎麼可以……” 神龍子正色道:“有何不可,總不能以後每年中秋,又出現一個‘男魔’吧!” 李黑突然大叫:“有了!” 杜小帥忙道:“恭喜恭喜,老哥哥,老嫂子幾時請我吃紅蛋?”西門飛鳳聽得面紅耳赤,李黑卻正經八百地道:“小兄弟,我在說正經的,你扯到那兒去了!” 錢如意也斥道:“帥兒,別打岔,聽聽李老有什麼高見。” 杜小帥眨了眨眼:“是!不再打哈哈了。” 李黑遂道:“小兄弟,你不是約定三月之內,用”血旗令‘去換丐幫的’狗頭令牌‘嗎?如今“血旗令’已在咱們手上,唐教主也死了,少林和尚要不答應傳授你‘易筋經’所載真功,‘血旗令’就不交,看他們留著‘狗頭令牌’有啥用!”杜小帥揉揉鼻子捉弄謔笑道:“誰說沒用,用處可大呢! 萬一他們以‘狗頭令牌’,命所有丐幫弟子不許吃喝嫖賭,尤其不准吃狗肉,那丐幫可不就慘啦! 於是,經過一番討論,一致通過,由大家陪同杜小帥,即日動身前往嵩山,將‘血旗令’送不少林寺 順便當和尚去! ※※※已經是暖花開時節了。 杜小帥來嵩山已經將近三個月,在交還“血旗令”時,法禪大師差點樂歪了,當場一口答應錢如意等人的要求,不但交還“狗頭令牌”,還同意傳授杜小帥“易筋經”真功,來個買一送一。 但少林門規森嚴,本門武功絕不得傳授外人,所以杜小帥必須拜在少林門下。 莫辦法,他只好出家當和尚了。 剃光頭都沒啥了不起,兩三個月不沾葷,不沾酒,這種日子可不太好受。 這日他實在憋不住了偷偷溜下山,想找條野狗來宰了煮他一大鍋,好好解解饞。 突然間,一陣狗肉香味隨風飄來。 哇 !難道少林和尚想偷開螢的不止是他,還有別人也偷偷溜下山幹這勾當? 要不就是他吃狗肉想瘋了,產生幻覺,否則那會剛想吃狗肉,就聞到了肉香! 他的嗅覺可真比獵犬還靈,一路嗅著肉香味,找到了一座山頭的半山腰,果然遙見有人蹲在火堆旁,默默守望著火上的鍋罐。 你娘咧!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到這裡來燉狗肉,風一吹,肉香飄向漫山遍野,那不是存心吊人胃口? 夭壽哪! 常年吃素不沾葷的出家人,對這香肉可能早已“麻木不仁”,聞不出它的香味了。可是他不同,老遠就能聞出,還是令他垂涎三尺的狗肉香味! 奔近一看,他奶奶的,守在火堆的,還真是個光腦袋的小和尚呢! 杜小帥含罵了聲:“小禿驢……”一想不對,自己不也是小和尚嗎?那能自己罵自己。 小和尚聞聲猛一抬頭,露出一臉驚喜之色。 杜小帥一彈耳朵,似覺得這小和尚非常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那裡見面。 少林寺的老和尚、中和尚、小和尚外加小沙彌何止千人,也許是經常見面,卻未彼此打過招呼的吧? 小和尚眉清目秀,長得非常俊悄。簡直不像小和尚,倒很像個小尼姑呢! 杜小帥只想分一杯羹,管他是和尚還是尼姑,揉揉鼻子:“好香!小和尚,你……”不料,小和尚卻道:“我不是小和尚!” 杜小帥一呆,詫異道:“那你是……” 小和尚嗔笑:“我是尼姑!” 杜小帥更奇怪啦:“小尼姑?嵩山方圓百里之內,根本沒有尼姑庵,你是從哪裡跑來的?” 小尼姑眼皮一翻:“你能跑來當和尚,我為什麼不能跑來當尼姑!” 杜小帥定神一看,赫得也大叫:“哇 !你是楊心蘭?”小尼姑果然是楊心蘭,她正經八百地,單掌豎胸:“阿彌陀佛,貧尼法號忘不了,請你別亂叫!” 杜小帥做夢也想不到,楊心蘭會出現在這裡,不但剃光頭扮尼姑,還在這半山腰燉狗肉,忙問道:“你,你這是搞什麼飛機?” 楊心蘭大大嘆了口氣:“欸!莫法度(沒辦法),誰叫我起了個‘忘不了’的法號,我只好‘你丟我撿’,人家丟掉不要的,才輪到我來撿,還不一定能撿到呢!” 杜小帥也嘆了口氣,蹲下道:“現在一切都大遲了,我已經出家當和尚……” 楊心蘭哼聲道:“瞎掰!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根本不是真的出家當和尚,只是為了要練練‘易筋經’所載真功,不得不拜在少林門下!” 杜小帥一豎拇指:“哇 !你的消息有夠靈通!” 楊心蘭得意洋洋地:“那當然!消息不靈通,我那會跑到這裡,守了半個月,宰了十幾條狗來燉,才能把你引來,我還以為你傷風鼻子聞不到吶!” 杜小帥憋聲道:“你故意把我引來?” 楊心蘭厥起小嘴:“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再等你兩天不來,我就把狗肉帶到大雄寶殿去燉!” 杜小帥急道:“拜託!這個玩笑開不得!” 楊心蘭笑得甚甜:“那你得答應我,每天溜下山,吃兩碗狗肉再回去。” 杜小帥一拍額頭:“你不打算走了?” 楊心蘭深情地:“等你呀!你哪天還俗下山,我就哪天跟你一起走!” 杜小帥啼笑皆非,露出苦臉窘笑道:“你這是幹嘛?”楊心蘭嗔聲道:“我就是這個死心眼兒,所以法號取了個‘忘不了’,表示忘不了你,跟定了你!” 杜小帥苦笑道:“可是,我在少林練功,可能三年五載,也許更長,要十年八年……”楊心蘭斷然道:“我就等你十年八年!” 杜小帥沒轍了:“欸!這叫我說什麼呢……”楊心蘭捉笑道:“什麼都不必說,狗肉已燉好了,咱們吃吧!”說完,打開罐蓋,頓時肉香四溢。 她倒準備得很齊全,順手拿起木構,舀了一碗,笑得好開心:“可是沒酒哦,免得喝了害你回去穿幫受罰,以後就沒戲唱了。” 杜小帥也對她露出真誠的笑容,端起碗來就吃。 和暖的春風,輕拂在兩張充滿憧憬和希望的笑臉上,彼此都感到受到無限的欣慰。 仿佛,即使是比十年八年更長的時間,那也是值得他們期待的幸福未來。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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