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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沒有逼退沙成山,伍大浪心中大急!
  當然,沙成山心中也十分明白,伍大浪如果有機會衝進屋子,他必然又要以蘭妹的安危來威脅自己了!
  就在伍大浪又是四十八拳全力攻擊,而沙成山一臉的冷笑表現出不屑之時,他突然雙腿暴抬,上身勁旋,幾乎看不出他雙腳沾地,兩把鋒利無比的短刀已往沙成山的胸前捅去!
  伍大浪仍然不敢奢望這突施的奇襲會奏奇功,他只希望逼退門口的沙成山!
  沙成山的雙目盡赤,想不到伍大浪只是一個勁旋,手上便多了兩把尖刀,而且又是那麼快速的到了身前!
  冷哼一聲,沙成山施出“醉八仙”中的“浪裡盪”,身子便往左面歪去!
  伍大浪見沙成山巧妙的閃過自己雙刀,卻露出個三尺寬空間,心中相當滿意,因為他就是要那麼個空間 那個夠他穿過去的空間!
  太快了,伍大浪已自沙成山的右肩一邊擦過去,身法宛如野狐穿窗!
  然而,更快的是一道銀弧!
  伍大浪雙腳尚未站在地上,那道銀弧已閃過他的後頸,“噌”的一聲,伍大浪但覺後頸一涼,全身勁道盡失!
  是的,“銀鏈彎月”在沙成山迅猛揮出時切過伍大浪的脖子!
  緩緩的往地上倒,伍大浪憤怒的任鮮血往地上灑,他咬著牙,道:“沙成山……你這個……王八蛋……”
  冷酷的,沙成山道:“是你定下比鬥方式,你卻中途拔刀,伍大浪,這王八蛋三個字應該是你……不過……”
  沙成山又是一聲冷笑:“如今你連王八蛋的資格也沒有了,因為一個死人只配去當鬼!”
  伍大浪沉重的眼皮不即落下,他仍然怪聲,道:“沙成山……你……會不得好死……”
  沙成山淡淡地道:“與你何干?至少你是看不見了!”
  扁奇匆匆走來,他伸手扶住地上的伍大浪,道:“伍總管,在你未死之前,老頭子想徵得你的同意,有件事情望你成全!”
  伍大浪的雙目已暗,聞言道:“是……什……麼……事情?”
  扁奇低沉的在他耳邊,道:“你死之後,老頭子立刻藉你的面皮一用,希望你能答應我……”
  伍大浪猛的雙目怒視,罵了一聲:“你……媽……的!”
  沙成山已給丘蘭兒解開繩索,丘蘭兒一頭倒在沙成山懷裡哭了起來……
  “千面老人”扁奇笑嘻嘻的如獲至寶。
  他從懷中摸出一把鋒利小彎刀,又取了兩瓶藥水,匆忙的便把伍大浪的整個頭皮剝下來,並對沙成山道:“難得難得,太難得了!”
  丘蘭兒見伍大浪的人頭赤漓漓的可怕極了,便對沙成山道:“沙大哥,至少是他把我們放出來的,你把他埋了吧!”
  點點頭,沙成山道:“我會的,否則扁老再製造出一個伍大浪便穿幫了!”
  “千百老人”扁奇根本不同沙成山與丘蘭兒說話,他只是忙進忙出,小心翼翼的工作,那種滿意的笑與忘我的工作精神,真令沙成山暗暗吃驚!
  丘蘭兒把飯端上桌。
  扁奇笑著走來,道:“沙老弟,聞得你同伍總管二人的話,我發現了龍騰虎躍山莊都是欺世盜名之輩,心狠手辣之徒。過去,我老人家替他們辦了不少事情,想起來心裡就有氣!”
  笑笑,沙成山道:“我也是!上次替秦百年跑了一趟陽城,差一點沒有把命丟了,最後才發現老頭子借刀殺人,多冤枉,我才收下他一兩銀子!”
  扁奇吃著丘蘭兒做的菜,沉重的道:“鳳凰嶺上有山洞,洞洞有機關,我老人家這次親自巧扮伍大浪混進去,能把囚的人救出來,也算是一件功德,沙老弟不會反對吧?”
  點頭一笑,沙成山道:“扁老準備何時前去?”
  “千面老人”扁奇想了一下,道:“弄得完全像伍大浪,總需半月之久。沙老弟,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
  一怔,沙成山道:“如此說來,我求你老替我的蘭妹易容,也要相當時間了?”
  哈哈一聲笑,扁奇道:“那倒不需要,她只是改變一下容貌,我只要把她鼻子接長,雙目上吊,小嘴放大,也就變得十分不一樣了!”
  丘蘭兒一邊笑道:“我不希望改變得太難看,會把沙大哥嚇跑的!”
  伸手拉住丘蘭兒,沙成山道:“放心,那只是暫時的!”
  扁奇立刻把丘蘭兒拉到門口,他先仔細的看了丘蘭兒的面貌,這才匆匆動起手來!
  沙成山一邊觀看,驚異得眼都直了!
  於是,丘蘭兒變了,她變得宛如一個村姑,面龐平庸,面皮粗糙,笑起來像哭!
  丘蘭兒尖聲道:“臉上真難受,好像突然長了四兩肉,不舒服!”
  呵呵笑起來,扁奇道:“這種感覺你會在三天后失去。記牢了,幹萬不能用水去洗擦!”
  沙成山這才問扁奇,道:“聞得伍大浪說,他們騎了馬來?”
  扁奇深深的望了沙成山一眼,道:“沙老弟,你若聽我勸,便放棄那些馬。只要到鎮上,再買一匹也是一樣!”
  沙成山不解的道:“為什麼?”
  扁奇重重的道:“龍騰山莊的馬臀上面烙了一條龍,虎躍山莊的馬是一只虎,自從江少強被你搏殺在沙河岸,這兩處的人已派出去不少,我以為你還是不要騎的好!”
  沙成山指著丘蘭兒,道:“蘭妹身子有孕,怎能長途跋涉?我……”
  丘蘭兒立刻笑道:“沙大哥儘快往方家集趕去,看看那面的情形再決定,如果情形不妙,我們遠走高飛,隱名埋姓!”
  搖搖頭,沙成山道:“要遠走高飛,必先救出山洞地牢的人,否則,我心中實在不安!”
  扁奇哈哈笑……
  丘蘭兒立刻接道:“地牢中是你的仇家,你救出他們以後,仍然免不了一場廝殺,我以為……”
  沙成山面色堅毅的道:“人,一定要救,不但救,我還要戳穿龍騰虎躍山莊的偽善面貌……”
  扁奇豎起大拇指,道:“沙老弟,老夫佩服你這種俠義精神!十五日後,我希望能在鳳凰嶺下看到你!”
  點點頭,沙成山道:“好,準定十五日後龍騰山莊見!”
  他一頓又道:“你明我暗,先設法救出地牢的人再說!”
  於是,沙成山與丘蘭兒雙雙走了!
  扁奇沒有送他二人,卻匆匆的又忙著把剝下來的伍大浪衣褲在水裡洗,這些全是他用得著的東西!
  方家集那面,如今可正是熱鬧非凡!
  當然,沙成山想得到,那是必然的!
  沙成山很快的又把丘蘭兒送回沙河岸邊的小船上面,這次他親自把小船往下游放了五十裡,找到一處荒僻的河彎拴牢!
  沙成山的這一計劃令丘蘭兒有些擔心,真怕龍騰山莊的人再找上船!
  然而沙成山不以為然,他相當放心的對丘蘭兒道:“蘭妹,如今你的容貌已改,他們認不出是你。再說我們此舉也可造成敵人錯覺,他們以為是不可能的事,我們卻如此的做了!”
  丘蘭兒笑笑,道:“沙大哥,我如果不是身懷我們的孩子,我便定會跟你一起去方家集!”
  沙成山笑笑,道:“如今的方家集,必定是風雲際會,十分熱鬧。蘭妹,我擔心他們爭到最後一場空!”
  丘蘭兒淡淡的道:“秦百年許下你的十萬兩銀子,也將成為泡影!”
  沙成山點點頭,道:“我早已不指望那十萬兩白銀了……”他雙目一凜,又接著道:
  “或許……或許秦百年少不了我的!”
  沙成山並未加以解釋,丘蘭兒也未著意去知道,因為沙成山如何能再取到十萬兩銀子,他本人尚難預料,丘蘭兒自然也就不多問了!
  於是,沙成山走了,他是滿懷著重重的心事離開丘蘭兒的。臨去,他對丘蘭兒說的明白 會很快回來的!
  沙成山走在路上,想起自己的黃膘馬以粗壯身體,替自己承受了四件兵器的狠殺而不即倒下,掩護著自己從它腹下溜逃的一幕,心中便有著一股子酸酸的感受。如今江湖之上,又有幾個人能同這匹忠心耿耿的黃膘馬相比的?
  冬陽帶給人以溫暖,沙成山距離方家集尚有一日行程,這夜他住進一家野店!
  雖是一家野店,卻也頗具規模 四合大院!
  沙成山走進店裡已是掌燈時分。伙計是個老者,見他一人住店,便領他往後院走!
  沙成山見院子裡掛了許多匹快馬,還有一輛錦帳篷車,便不由得多看幾眼,低聲問老者:“這是誰的車?夠排場的!”
  老者回頭笑笑,道:“男女一大堆,說的話我聽不懂。”
  不料沙成山尚未走進房間,遠處已傳來一聲尖叫:“沙成山,你怎麼會在這兒?”
  沙成山猛的看過去,心頭一震,立刻想到那日柳仙兒說的話 大公主要回去了!
  大公主當然是“苗疆百毒門”的冷若水!
  此刻,冷若水緩緩的向他走來,沙成山也只得迎上去,抱拳施禮,笑道:“原來大公主也來了,倒是想不到的事情!”
  站在門口的老者,低聲對沙成山,道:“客官,你就住這一間,我去給你沏茶!”
  沙成山伸手讓,笑道:“大公主,我們進去說話!”
  搖搖頭,冷若水道:“不,你跟我來見見我的父母!”
  一怔,沙成山道:“你爹冷泉也來了?我……我……”
  冷若水淡淡的道:“不用擔心!雖然你殺了我妹妹,但只要你能幫我們找到‘百竅神功祕籍’,你仍然是我‘百毒門’之友!”
  沙成山重重的道:“此時去見二老,合適嗎?”
  冷若水已緩緩的往回走,低聲道:“再合適也沒有了,走吧!”
  硬起頭皮,沙成山跟著冷若水走進一間大客房,房子中央已升起好大一盆炭火。
  有一對白髮老夫婦用毛毯蓋著下半身坐在火盆邊,見冷若水帶著個瘦子青年人走進來,男的雙目直逼冷若水,道:“他是誰?”
  冷若水立刻趨前,道:“爹,他就是我給你們提到的沙成山!”
  老婦人雙目兇光隱現的叱道:“他就是殺死冰兒的頑徒?”說著便右臂微抬,手掌上出現十幾個如蟻小蟲欲打向沙成山!
  老者立刻伸手攔住,道:“不可如此!雙方合作期間,大家以誠相待!”
  沙成山幹澀的笑笑,道:“如非答應合作,沙某也不會進來了!”
  老者招手,守在門邊的大漢中,立刻走過來一人替沙成山拉了一把椅子,沙成山就坐在火盆邊。他有點吃不消的感受:雖然是初冬,但還不算冷,何以這兩個老人家烤著大火還蓋著毛毯!
  冷若水直視著沙成山,道:“柳仙兒呢?她怎麼沒同你在一起?”
  沙成山嘆口氣,道:“她如果同我在一起,只怕至今一事難成了!”
  冷若水一喜,急問道:“那麼她人呢?”
  沙成山指著北方,道:“柳仙兒仍然在方家集!”
  冷若水淡淡的道:“我很了解,柳仙兒雖然能幹,但比起你沙大俠,她仍然不夠格的!”
  笑笑,沙成山道:“別把沙某抬高了!老實說,這幾天我以性命換取的經驗,使我頓悟寶物絕對不在方家集!”
  沙成山的話未完,冷泉已怪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寶物不是被姓方的弄去了嗎?”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就是要到方家集證實這一點。如果真能找到方寬厚,相信真相就會大白!”
  好淒慘的一聲長嘆,老太婆指著自己雙腿,道:“阿泉,我們還要受多久的罪喲!”
  沙成山指著兩個老人,道:“這是怎麼回事?”
  “毒王”冷泉嘆口氣,道:“十條赤練蛇的毒,加上一尺長的蜈蚣一百條,我們以藥理研製成粉,每日分次在練功時服下,卻不料有一夜山搖地動,使我夫妻走火入魔。天命也是造化弄人,毒物就在我夫妻二人體內流動。每個圓月夜,我們就如同受到刀割針刺之苦,尤其冷天更是難耐。”
  冷若水接著又道:“我父母以為這次有希望,所以才親自趕來。沙大俠,希望你能大力協助!”
  沙成山不解的道:“冷若冰在秦百年身邊四年,怎的就無法得到那本祕籍?這是說不過去的事情!”
  冷若水冷哼一聲,道:“秦百年才是個老姦巨猾的狐狸精!東西根本不在虎躍山莊,我妹子白白陪他睡了四年!”
  沙成山面色凝重的道:“令妹跟了秦百年四年之久,當知秦百年的兒子吧?據我所知,秦百年除了有個女兒秦紅我見過,他的兒子……”
  冷若水立刻冷笑道:“不錯,我妹子曾說過,秦百年的兒子秦楚,兩年多前突然失蹤,下落不明。當時秦百年曾派出虎躍山莊所有的人四出尋找半年,仍然不見一點跡象,我看這也許就是秦百年的詭計……”
  沙成山立刻問道:“如是詭計,目的何在?”
  搖搖頭,冷若水道:“很難猜得到!”
  沙成山面色冷酷,卻又淡淡的道:“也許與那本‘百竅神功祕籍’有關吧!”
  冷泉立刻追問,道:“沙成山,你怎麼會知道與那本祕籍有關?難道……”
  沙成山的道:“我的猜想,也許方寬厚得到的東西全是假的!哼!”
  冷老太拍著椅子叫起來,道:“果真如此,我們豈非白來?”
  淡淡的,沙成山帶著安慰的語音,道:“老夫人,我是說也許。是否真實,尚有待我暗中去仔細訪查!”
  冷泉指著另幾個房間,道:“這次我‘百毒門’進入中原,老夫只帶來七位壇主。沙成山,我們既然合作,你是否見見他們?”
  沙成山立刻搖搖頭,道:“天晚就別再打擾他們了,有大公主率領他們去方家集,到時候彼此自會認識!”
  冷泉稜目直視沙成山,道:“沙成山,你真有把握得到祕籍?”
  笑笑,沙成山道:“我找方寬厚只是為了報一掌之仇。
  沙某並不屑于一本祕籍!彼此合作,各求所得,你們奪寶我捉人!”
  呵呵一聲笑,冷泉道:“如此我更放心了!”
  站起身,沙成山抱拳道:“在下告辭。大公主,你知道柳仙兒的住處?”
  笑笑,冷若水道:“她住在一個小村子裡,還是我叫她藏在那兒的。你知道嗎?”
  沙成山幾乎笑出來,道:“那地方並不隱祕,‘大漠紅鷹’戈二成就曾去過!”
  雙目一厲,冷泉怪叫道:“怎麼?連那個火紅魔頭也到了方家集?”
  沙成山平靜的笑笑,道:“柳仙兒應付得十分巧妙,幾乎要了戈二成的命!”
  冷若水急又問:“現在呢?柳仙兒她沒事吧?”
  沙成山道:“她當然沒事,而且好得很呢!”
  終於,沙成山走了!
  天色微明的時候便匆匆的走了!
  沙成山走在路上想的可真夠多!
  鳳凰嶺囚了幾位武林高手,江厚生一氣之下蠻干起來了,他一心要這些高手同他的兒子陪葬一起。
  如果想解救這些人,憑自己一人力量實難完成這個願望!
  當然,沙成山也未忘了扁奇老人相約在十五日後設法救人之舉。如果這次再找不到方寬厚,也只有暫時放棄此念而轉往鳳凰嶺了!
  沙成山走入平安客棧的時候,方才過午一個多時辰,客棧裡的伙計倒在長凳子上歇著了!
  沙成山未叫醒兩個伙計,他一直走向客房,推開門,便哧哧笑了!
  只見“大漠紅鷹”戈二成端坐在床沿上閉目運功,只是他的滿面紅光已不見,仍然是面色灰慘慘的樣子!
  拉把椅子坐下來,沙成山未開口。戈二成已睜開眼睛,見是沙成山,立刻問道:“沙成山,這些天你去什麼地方了?”
  沙成山笑笑,道:“除了玩命勾當,我還會去幹什麼?”
  戈二成立刻指著左右客房,道:“沙成山,除我之外,你的對頭冤家來了不少!”
  淡淡的,沙成山道:“能說給我聽聽嗎?都是些什麼人物?”
  戈二成指著右面,道:“右面住著關洛雙雄賀鵬與湯白二人,還有個老者我不認識;左面住了七個大漢,都是‘龍爪門’的舵主。除了這些人物之外,和尚道士也有不少,都住在方家集,而且尚有……”
  沙成山笑道:“尚有未走的‘無憂門’與‘西陲二十四鐵騎’?”
  戈二成立刻點頭,道:“雖然二十四鐵騎只有十五人可拼,孔二娘還是不會拍屁股走人,她一定要同你幹到底!”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同我拼命是幌子,想得到秦百年的寶物才是真!”沙成山重重的逼視戈二成,道:“難道你就不是?戈兄,你實話實說!”
  戈二成乾笑一聲道:“沙成山,我不否認。不過,我如今改變了心志,不再渴求那兩件東西了!”
  “噢?”沙成山雙眉一揚,道:“那麼,戈兄轉移的目標又是什麼?”
  “大漠紅鷹”戈二成一本正經的道:“柳仙兒,這女子很特殊,我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她,我要帶她回大漠!”
  哈哈一聲大笑,沙成山道:“你不怕她吸幹你一身骨髓油?”
  戈二成面色凝重的道:“寧為風流鬼,不做單思人!”
  沙成山怔怔的道:“壽星老上吊 活膩了!”
  戈二成立刻回道:“死而無憾!”
  猛的一拍大腿,沙成山道:“好,這件事我為你們玉成!不過嘛……”
  戈二成重重的道:“任何代價我不惜,沙成山,你說!”
  沙成山走近戈二成,輕聲的道:“如果你真想得到柳仙兒,那麼,就幫她取到秦百年的兩件寶物。不用你開口,柳仙兒就會倒在你戈兄的懷抱之中!”
  沙成山並不怕多了一個爭寶之人!
  因為這時候他已經明白,秦百年的寶物必定不會在方寬厚之手。即使方寬厚拿的真是那兩件東西,他也不會再為秦百年出力了。
  因為秦百年早晚會知道他的伍總管與四高手全死在他的手中。當然,龍騰山莊的張長江會向秦百年細說的!
  戈二成猛點著頭,道:“沙成山,你如果能把柳仙兒說通,叫她跟我,我們之間的那段恩怨便一筆勾銷!”
  冷冷的,沙成山道:“我們之間本就談不到什麼恩怨!你是助拳人,主謀是川南龍爪門的白良,而白良……”
  沙成山不再往下說,因為他覺得此刻不宜把龍騰山莊之事說出來,他要找個最佳時機才能說!
  是的,龍騰虎躍武林世家,如果這時候有誰說他們的壞話,不定會招來一陣咒罵!
  戈二成見沙成山把話說了一半,心中一震,道:“你殺了白良?”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沒有殺白良,但白良的命確實很危險了!”
  戈二成咬咬牙,道:“這是怎麼回事?除了你沙成山,誰會威脅到白良的生命?沙成山,你該不是危言聳聽吧?”
  沙成山淡然的道:“你會知道的,如果白良也會去鳳凰嶺……他就……”
  於是,沙成山走了!
  沙成山本來是想去找柳仙兒的,然而他剛走出客棧的門,附近走來個姑娘。沙成山一怔,那姑娘已笑道:“沙大俠,可否藉一步說話?”
  沙成山心頭一緊,不知她知不知道伍大浪等被殺之事,便立刻笑問,道:“伍總管呢?
  他怎麼沒有跟著你來?”
  一笑,露出貝齒如玉,秦紅道:“沙成山,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轉了個街角,沙成山對秦紅道:“我問你伍總管怎麼沒同你一起來?”
  秦紅眨著眼睛,道:“龍騰山莊有事,我爹派他去幫忙了!”
  沙成山心中一松,笑問:“秦姑娘,你要問的是什麼事?”
  秦紅道:“沙河岸有人殺了江二公子,這件事你知道是誰幹的?”
  沙成山雙目一厲,旋即笑道:“前兩天聞得龍騰山莊已找到兇手了,你何不去問他們?
  倒來問起我了!”
  秦紅逼視著沙成山,道:“據我所知,江二公子的‘七幻術’已有八成火候,當今能殺得了他的人不多,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雙眉一揚,沙成山道:“你懷疑是我殺的?”
  秦紅笑笑,道:“當然不是你。你人在兩百里外的方家集,忙著為我爹辦事情,又怎會是你?”
  沙成山冷然一曬,道:“如果是我呢?”
  秦紅也是一怔,半晌,她沉沉的道:“我希望不是你。你應該了解,那後果有多麼嚴重,因為我舅舅一向十分孤傲,惹上他就沒完沒了!”她一頓又道:“所以有時候我爹也得讓他三分!”
  沙成山笑笑,道:“這是你兩家的家務事。秦姑娘若沒有其他事,沙某要去辦正事了!”
  緩緩伸手按在沙成山的手上,秦紅道:“很想與你暢談,見你如此忙碌,只得改天了!”
  沙成山一怔。從眼神中他看出來,秦紅對他有著另一種關懷的流露,這是只能從感覺上體會出來的!
  笑笑,沙成山道:“那要等到找回你爹的東西以後,我會親自登門,到那時候……我就可以與你暢談……”
  雙目立時黯然神傷,秦紅看了沙成山一眼 重重的逼視一眼,便回頭走去!
  秦紅走了!
  她留給沙成山的是迷惘與不解!
  突然的出現,突然的離去,這算什麼?
  不過,有一點沙成山明白,那就是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 方寬厚手上的東西決不是秦百年的失寶,否則秦紅怎不追問尋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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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現在,夕陽已接觸到山頭。初冬陽光是可愛的,卻也是短暫的。
  沙成山剛剛走出方家集,迎面柳仙兒已向他招手,叫道:“沙成山,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害得我到處找你!”
  沙成山想不到這時候會遇上柳仙兒,忙也上前道:“為了找寶,我幾乎把老命都丟了!”
  柳仙兒一驚,道:“誰想要你的命,我柳仙兒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沙成山笑笑 但心中一緊:女人的執著,老天都會害怕,柳仙兒似乎一心要跟自己混日子了!
  指著前面一排樹林,柳仙兒道:“我們到林子里說話去!”
  沙成山知道柳仙兒尚不知道“百毒門”已經來了她的門主夫婦,便笑笑道:“我餓了,還是到你住的小村去吧!”
  “咭”的一聲笑,柳仙兒道:“沙成山,你想吃我給你弄的菜?是想考我這個未來的老婆會不會做好吃的?行,我弄幾樣你連見也未見過的佳肴令你開開眼界!”
  沙成山一笑,道:“你別弄些五毒之類就算不錯了!”
  柳仙兒拉著沙成山往小村子走,笑嘻嘻的道:“你猜對了,我就是給你炸蠍子喝毒蛇湯,好吃著呢!”
  沙成山掙脫柳仙兒的手,回頭便走,道:“算了,你自己一個人去吃吧,我回鎮上去吃!”
  “咭”的又是一笑,柳仙兒道:“說著玩的你當真?這時候我去哪裡找那些東西?”
  沙成山跟著柳仙兒走回小村,柳仙兒把早已備好的肉包子醬肉與酒全取出來,笑道:
  “我們慢慢吃,二更天去抓方寬厚!”
  沙成山吃著,笑問柳仙兒,道:“這幾天你一定去看過戈二成,是吧?”
  柳仙兒嘴一撇,道:“我聽你的話未曾殺了他,算他走運!”
  沙成山立刻道:“柳仙兒,戈二成並不恨你,何不試著對他好些?”
  柳仙兒柳眉倒豎,道:“我不喜歡他!鷹目泛紅,穿那麼一身大紅衣……”
  沙成山搖搖頭,道:“穿著不重要,要緊的是一顆心!只要他心裡喜歡你,這就足夠了!”
  沙成山喝了一口酒,又道:“我看得出來,戈二成肯為你付出生命。有他帶你尋寶,你的勝算可就大多了!”
  柳仙兒未開口,她只是吃著手中包子……
  沙成山立刻又道:“姓戈的心腸並不壞,他也曾為白良而兩肋插刀。柳仙兒,這種人你值得一試!”
  柳仙兒憤怒的道:“沙成山,你好像是來做說客了,可是我心中只有你一個沙成山,姓戈的我看不上!”
  沙成山嘆口氣道:“柳仙兒,只怕我要辜負你了!”
  柳仙兒咬著唇,道:“你為什麼要我去喜歡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沙成山怔怔的道:“你聽我說,一個幸福的人是被人愛,而不是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你知道嗎?”
  柳仙兒雙目見淚 沙成山知道她在玩真,便冷冷道:“愛一個人就為他設想,戈二成就會為你而死。柳仙兒,你聽我的決不會錯!”
  猛的一跺腳,柳仙兒道:“好吧,但戈二成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沙成山一高興,道:“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你說吧!”
  柳仙兒面色莊重的道:“我可以跟他,但我在想到你沙成山的時候,我會往你懷裡鑽,他不能吃醋!”
  沙成山一怔,道:“你這是什麼話?”
  柳仙兒笑道:“他能答應嗎?”
  沙成山重重的道:“你跟了他,便遠走大漠,怎會再來找我?”
  柳仙兒立刻一本正經的道:“為什麼不能?我要戈二成陪著我來找你!”
  沙成山沉重的道:“柳仙兒,‘大漠紅鷹’之名,在大漠可是無人不知的高手,你會不珍視他的聲譽?戈二成怎能接受你賜給他的一頂綠帽子?”
  柳仙兒笑道:“那就算了!”她把俏臉往沙成山貼過去,又道:“我本來就不喜歡他嘛!”
  沙成山的雙手抓住柳仙兒的雙肩,道:“柳仙兒,你身邊多了一個戈二成,就等於沙成山多了一個敵人,你懂嗎?”
  柳仙兒當然不會懂,而沙成山的意思是,一旦寶物出現,他仍然會加以掠走,十萬兩銀子是他與丘蘭兒二人的未來希望!
  戈二成如果與柳仙兒聯手,沙成山當然就多了個敵人!
  柳仙兒眨著一雙妙目,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沙成山笑笑,道:“意思很明顯,寶物露出來,你就多了一位替你奪寶之人,你又何樂而不為?”
  柳仙兒冷冷一哼,道:“用不到!如果我猜得不錯,我們的人馬就在這一兩天之內要趕到方家集了!”
  笑笑,沙成山道:“其實他們已經來了!”
  柳仙兒驚奇的道:“你怎會知道?”
  沙成山指頭碰著柳仙兒的鼻子,笑道:“昨晚我同冷泉夫婦二人在火爐邊暢談了一番,冷姑娘今日就會來找你!”
  柳仙兒雙手猛推沙成山,尖聲道:“怎不早說?卻在這兒瞎扯淡!我要趕快去迎接老門主與大公主了!”
  沙成山哈哈一笑,道:“你不用去迎接了。只有你們大公主與七位壇主會來與你見面。
  倒是我要先走一步了!”
  柳仙兒摸著沙成山的肚子,笑問:“吃飽了嗎?要不要帶一些走?”
  沙成山淡淡的道:“柳仙兒,把關懷我的這份情拿去關懷戈二成吧,你試一試就知道我的話是至誠的!”
  柳仙兒俏臉一板,道:“你走吧,二更天我們仍然老地方見面!”
  沙成山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問道:“柳仙兒,今天初幾了?”
  柳仙兒哼了一聲道:“日子都過沒有了,你呀,是少不了個女人!”她走近沙成山又道:“今天十四,明天就十五了!”
  沙成山笑笑,道:“後天是十六,哈……”
  沙成山知道十五這夜是個重要關鍵之夜,但他仍然在今夜潛到了那座面目全非的宅子附近!
  天空中有著散淡的浮雲,月亮光夠亮,然而卻又時隱時現,槐樹坡上宛如出現噬人惡魔般有著一股子蕭煞之氣!
  沙成山剛剛閃過一層矮樹,突見一團黑影自瀑布那面躍過來,仿佛這黑影是從懸崖之中彈出來一般!
  於是,沙成山不動了!
  不動,並不表示他不採取行動!
  就像狂獅欲撲食的前一剎那,沙成山的雙目直視那團影子。他一點也不放鬆,直待那黑影子繞上山道往方家集方向走去!
  沙成山從右面繞到了一個轉彎地方,他站在黑暗中等著他的獵物走來!
  果然,那團黑影面罩黑紗走來了!
  雙肩一晃之間,沙成山阻住了那團黑影!
  “誰?你是誰?”
  沙成山聽出是方小雲的聲音,立刻笑道:“方姑娘,你終於還是露面了!”
  全身哆嗦,那姑娘 正是方小雲,她點點頭,道:“沙成山沙大俠,我知道早晚我們會遇上的!”
  沙成山冷冷道:“方姑娘,你知道就好!”
  方小雲緩緩走近沙成山,道:“沙大俠,上次在廢宅見你出現,方小雲從心裡為你高興……”
  沙面山毫不感激的道:“是因為我沒有被你爹一掌打死在井邊上?”
  方小雲淒涼的道:“我為我爹在那一刻蒙蔽心志抱歉!
  欸,都那麼大年紀了,竟然還會充滿著可怕的貪心……”
  沙成山嘿然一聲,道:“但他還是做了,而且是對我沙成山下手!”
  方小雲低聲道:“沙大俠,我可以求你藉一步說話嗎?”
  沙成山冷冷道:“難道你敢去鎮上?你該知道有多少江湖人物會集在方家集?”
  方小雲無奈的道:“我知道,而且都是為奪寶而來,但是……”
  方小雲拉去頭上面紗,沙成山大吃一驚,道:“方小雲,你怎麼變成這模樣,黃皮青瘦,好似大病過一場!”
  方小雲點點頭,道:“不錯,我是病了一場。你知道我是怎麼病的嗎?”
  沙成山當然不知道。方小雲指著一處小草棚,道:“沙大俠,我們到那小草棚再細說!”
  點點頭,沙成山跟方小雲到了小草棚下,只見是個菜園子,一邊的草棚還鋪著乾草!
  方小雲面對著沙成山,道:“沙大俠,希望你能相信我每一句話!”
  沙成山重重的道:“希望你每一句話都是實情!”
  方小雲嘆了口氣,道:“當然。我如果再敢欺蒙沙大俠,無異自掘墳墓!”
  沙成山不再開口,他雙目炯炯直視著方小雲……
  方小雲環視著四周,然後坐下來,道:“沙大俠,病後我很累,你也請坐下來吧!”
  沙成山坐在方小雲對面。夜風甚涼,方小雲雙臂環抱著,低喟的道:“上次在廢宅裡被你發現後,我便很快的跳入水井中。沙大俠,你一定很奇怪吧?”
  沙成山想起那夜追著一團黑影,到了廢宅水井邊便失去了蹤跡,想不到那黑影竟是方小雲,更想不到方小雲會從水井中遁去!
  愣然的,沙成山道:“那只是一口水井,你怎會從那裡逃走?”
  方小雲道:“那口水井下面有個斜坡,不到三尺寬的洞通往槐樹坡中央,只要人潛入井中,找到那個小洞,便可從小洞潛上去,三丈不到就是一個山洞了!”
  沙成山頓然大悟,道:“好哇,原來那口水井下面尚有個洞,難怪我追到井邊失去了人影!”
  方小雲嘆口氣,道:“我就是因為井水太涼才受了風寒,這一病就是半個月,直到這兩天才又出來,因為……”
  沙成山怔怔的問:“難道你爹娘在井裡?”
  搖搖頭,方小雲道:“我爹娘不在井下面。但我爹很苦。
  沙大俠,我爹不知怎的,他痛苦得幾乎要自刎而亡,我娘也幾乎發瘋……”
  沙成山大驚,立刻問道:“你說什麼?方小雲,你該不會又在騙我吧?”
  方小雲已雙淚直流,聞言抽噎的道:“沙大俠,只要你答應不殺害我可憐的老父,我就帶你去見他們!”
  沙成山挫著牙,道:“你爹恩將仇報,實在可惡,依照沙某作風,他是死定了的。不過……”
  方小雲立刻跪在沙成山面前,道:“沙大俠,只要你點個頭,方小雲願意侍候你一輩子!”
  沙成山重重的道:“可惡的方寬厚,偏有你這麼個孝順女兒……”他思忖了一下,又道:“你起來吧,我看情形,或許我不對他下手!”
  方小雲叩頭而起,道:“沙大俠,槐樹坡山腹中有個大山洞,只有兩個出入口,一處是在山後的飛瀑後面,另一處便是水井下!”
  沙成山愣然驚奇的道:“那條瀑布後面尚有洞口?倒是大出沙某意料。難怪我踏遍槐樹坡,就是找不到可疑之處!哼,你爹也真狡猾,他把大宅子蓋在槐樹坡,原來他早就知道那個山洞了!”
  方小雲立刻緩緩拉著沙成山一臂,道:“走吧,我帶沙大快進洞去!”
  點點頭,沙成山道:“方小雲,你該不會同你爹一樣,設下毒計來害我吧?”
  方小雲立刻掩面啜泣,道:“除了為我可憐的爹娘請命之外,方小雲還能做些什麼事出來?”
  她一頓,又道:“等你見了我爹娘之後,你便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了!”
  沙成山不能不小心!他跟著方小雲從槐樹坡的密林中往後坡走去,一路他看得十分清楚!
  二人走到飛瀑一邊,只見方小雲從一個凸出的岩石邊閃過一叢枯草,立刻就是瀑布在她的身邊落下去,差半寸未濺上她的身子!
  沙成山跟著躍過去,不由得一聲冷笑,道:“外面的人又如何會知道這個地方會有個山洞?太出人意料了!”
  方小雲貼著岩壁小心的踩著光滑石頭,橫身走到瀑布中央,立刻便閃身走入洞中!
  沙成山也緊緊的跟著走進去!
  外面月光微微,直到轉過兩個彎,前面方見一盞長明燈掛在岩壁上面!
  沙成山發現這洞窟外濕內幹,裡面是個天然石洞,直到走入三十幾丈深處,洞中傳來一聲淒厲慘叫:“啊!”
  方小雲立刻哭道:“沙大俠,我爹又痛苦起來了!”
  沙成山急問道:“你爹得的是什麼病?”
  方小雲忿然的道:“我看那本祕籍有問題!我爹練了一個月,身子便開始消瘦下去,還以為是功力增強了呢,不料後來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人也變得皮包骨,而且他的性情也變了,變得像個瘋子,最近更是時而全身痛苦不堪。這時候怕又犯了!”
  沙成山心中已然明白大半,冷冷的,他對方小雲道:“還有多遠?”
  方小雲指著前面,道:“再轉個彎便到了。沙大俠,你答應過我不加害於我爹的,希望你能實現諾言!”
  沙成山點點頭,道:“他已得到了懲罰,我沙成山不為已甚!”
  方小雲立刻施禮不迭,道:“謝謝你,沙大俠,方小雲此生任你差遣!”
  沙成山在燈下,果見方小雲病懨懨的,心中也是不忍,忙伸手讓道:“快帶我去見你爹娘!”
  遠處傳來方老大的聲音,道:“是雲兒嗎?你替你爹買的藥帶來了嗎?”
  此刻,沙成山才知道,方小雲是潛往鎮上買藥去的!
  方小雲立刻應道:“娘,我把沙大俠帶來了!沙大俠能來,女兒以為比買藥重要多了!”
  方寬厚大吼一聲,道:“天啊!我完了!”
  方寬厚狂吼一聲,斜刺裡便往洞壁上一頭撞去!
  但聞方老太一聲尖叫,奮不顧身的一把摟住方寬厚雙腿,道:“老爺,你不能就此死去呀!”
  方小雲撲上前去,猛力托起方寬厚上身,哀哀叫道:“爹,我已經懇求沙大俠不為難你了,而且……而且……”
  方小雲淚眼婆娑的回頭望著憤怒的沙成山!
  沙成山緩緩走近方寬厚身前,沉聲道:“方寬厚,秦百年的兩件寶物呢?”
  猛然喘著大氣,灰白的鬍子顫抖不已,方寬厚道:“一念之差令我死無葬身之地,要殺要剮方寬厚毫無怨言,你動手吧!”
  沙成山見方寬厚幾乎變了一個人 骨瘦如柴,雙目深陷,面色泛青,了無生氣,便冷冷的道:“沙某已經答應你女兒要求,不再殺你!”
  他環視洞中,只見棉被破舊,鍋碗一堆,光景相當淒慘!
  方寬厚深深搖搖頭,道:“沙大俠,殺了我吧,活著對我是一種痛苦,殺了我也為你除去一個不肖之徒,你應該殺我!”
  方老太沉重的道:“老爺子,別練那害死人的神功了,你就少說一句話!”
  沙成山冷然的道:“秦百年的東西呢?拿來!”
  方小雲從他爹手中接過個錦緞包裹,沙成山一看就認出是那天水井下面自己取上來的東西!
  方小雲悲忿的道:“沙大俠,這本祕籍必然是個幌子,而且又是十分狠毒的欺騙,真正的‘百竅神功祕籍’仍然在秦百年的手中,我們都受騙了!包括沙大俠在內!”
  沙成山取出那本裝訂得相當美觀高雅的小冊子,上面正方體字“百竅神功修練心法詮釋”。
  頁內圖形文字十分詳盡,另外有一張紅筆草圖,圖的下方註明 功力練成,方能取寶!
  笑笑,沙成山道:“姜是老的辣,秦百年真有一手,高招!”
  方寬厚嘆口氣,道:“沙大俠,方寬厚怎會再有臉見你?我……”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你還是見到我了!而且在這種悲慘情形之下!”
  方寬厚點點頭,口水不能自製地往外淌,宛似一個癡呆之人。他猛然抓過一把鋼刀,右手高舉,便往自己的左手臂上斬去!
  方小雲一把未抓住,尖聲大叫!
  方老太全身往上撲了個空!
  一團黑影陡然飛到,“嘩”的一聲響,方寬厚手上的鋼刀撞出兩丈遠!
  沙成山緩緩的走過去,伸手拾起擲出的那本真假難辨的“百竅神功祕籍”!
  如今的方寬厚一點力道也沒有,沙成山擲書擊落他手中鋼刀之後,便見方寬厚一家三口相擁大哭起來……
  沙成山搖頭嘆息 方寬厚如果不是一念之貪,他哪裡會兄弟鬩牆,自己更遭到焚家之災,而如今又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緩緩的坐下來,沙成山道:“方捕頭,當初你是在臥虎山取的這兩件東西嗎?”
  點點頭,方寬厚拭淚,道:“不錯,正是這兩件東西!”
  沙成山翻動著祕籍,問道:“你是如何開始苦練的?怎會變得如此淒慘?”
  方寬厚拍地咒罵,道:“秦百年這個老東西,他必定在轉移目標,故弄障眼法。他把真的祕籍收藏著,卻弄了這本害死人的東西!”
  他喘了幾口氣,又道:“當初我開始按照每頁上的說明苦練,不料順氣變成逆氣,四肢百骸開始酸楚。我還以為自己在脫胎換骨,豈料越練越不對,連我本身的修為也盡數喪失,我……我形同個廢人了……”
  沙成山咬咬牙,道:“果然被我料中,更讓我認清龍騰虎躍兩處的人心腸是何等陰狠毒辣!”
  方寬厚重重的道:“沙大俠,方某不死,無以向你交待,但求你能放過她母女二人,我就感激不盡了!”
  沙成山立刻手扶方寬厚肩頭,道:“剛才我不殺你,是因為你女兒的苦苦哀求,現在是我沙成山要求你不能死!”
  方家三口全都一怔。方寬厚眨著無神的眼光,問:“沙大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殺我的。因為你有太多理由殺我,而且你殺了我,沒有人會有理由找你報仇,為何你反而要求我不死?”
  他重重的又道:“沙大俠,我明白了,你覺得我死了太便宜我了,是嗎?讓我不死不活的受著痛苦挨著折磨,比死還令你快活,是嗎?”
  搖搖頭,沙成山道:“你錯了,方捕頭,沙某不是那種殘無仁道之徒。放心,我不但要你活著,而且也將想盡方法醫治你,但是……”
  方小雲驚喜的撲向沙成山,道:“沙大俠,我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方小雲心目中的英雄,我……我……”
  羞怯的低下了頭!
  方寬厚立刻問道:“果真如此,方某敬你如神!但有吩咐,便請直言!”
  沙成山沉思一陣,道:“方捕頭,五更時分,我雇一輛篷車在槐樹坡北方三裡處候著你們,我要送你們到一個地方去!”
  點點頭,方寬厚道:“不見天日的日子我真過怕了,我們準時前往!”
  沙成山對方小雲道:“只有五更時分,那些江湖中人才會離開槐樹坡,但你們仍應加倍小心!”
  方寬厚一聲嘆息,道:“眼前我這模樣,怕不會有人再認識我了!”
  沙成山冷冷道:“我要帶你們去個令你們驚異的地方!”
  方小雲立刻問道:“明晚是我要去會見我爹的兩位師弟之日,他們怕要苦候一夜了!”
  沙成山道:“我會設法轉告他們。我得走了!”
  沙成山把兩件“寶物”塞入懷裡,獨自一人從瀑布右面岩石中鑽出來。月亮已開始西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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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沙成山絕對不敢繞上槐樹坡,因為柳仙兒一定會在那兒等著他的到來。如果被柳仙兒知道,她必然下手搶奪,如此反倒害了百毒門門主冷泉夫婦二人了!
  四更天,沙成山穿房越脊到了平安客棧,他把一個伙計從床上拎起來,低聲道:“別多問,馬上替我套輛篷車,快!”
  那伙計見是不怕鬼的沙成山,自然不敢多問,匆匆替他拉出一輛雙轡馬車,低聲問:
  “客官,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
  沙成山一瞪眼,道:“你又多口了!”
  伙計指著客房,問道:“你的朋友每日三只人參燉土雞,他要問起你來,我怎麼回答?”
  沙成山立刻低聲道:“叫他儘量保養身子,等著大幹一場!”
  伙計一怔,又問:“還有……還有……”
  沙成山又是一瞪眼,他已上了篷車,怒叱道:“還有什麼事?”
  伙計四下望望,又道:“還有個姑娘,她常來找你,我怎麼說?”
  沙成山當然知道伙計說的是柳仙兒,笑笑,道:“你告訴她,我去替她找東西了,叫她不用急!”
  伙計又問:“找什麼東西?”
  沙成山揚起馬鞭,伙計立刻跳到台階上。馬鞭子不重,兩匹馬立刻往方家集北方馳去了!
  柳仙兒怎會知道沙成山又一次黃牛!寒冷的夜,凍得她直在樹上打哆嗦。如果沙成山在,自己往他懷裡一蹭,熱乎乎的自然也就不冷了!
  然而,沙成山沒有來。柳仙兒躍下樹的時候,氣得大聲罵著 沙成山,我把你這狠心的東西!你死到哪兒去了?害得我白守到天明!
  柳仙兒還得向冷若水去報告,然而她又能報告什麼?沙成山根本沒有出現!
  此刻,一輛篷車正飛駛著。車聲“咕哩隆咚”響,兩匹馬半張著大嘴巴,趕車的似乎有著一股子無處發洩的怒氣,不時的在馬屁股上抽一鞭!
  不錯,篷車裡面坐著方寬厚一家三口人,趕車的卻是“二閻王”沙成山!
  車內,方小雲隔著一層厚厚的帆布篷問沙成山:“沙大俠,還有多遠呀?”
  沙成山重重的道:“就快到了!”
  車內,方小雲又道:“一路顛簸,我爹的身子……”
  沙成山立刻又道:“叫你爹能睡就睡一覺,再有半天功夫就到了!”
  方小雲悠悠的道:“我爹能睡就好了!自從練那勞什子的功之後,他每日能睡上兩個時辰算不錯了。如今一連兩天的車子搖晃,我爹的眼皮子重可就是無法睡!”
  沙成山的鞭子抽得更加勤了。兩匹馬奔跑著,不時的扭轉馬頭,齜牙咧嘴,宛似恨透了沙成山一般!
  就在這時候,忽然迎面馳來一匹馬,馬上面坐著個姑娘,沙成山立刻就認出是秦紅!
  於是,沙成山使力的攏住韁繩 “籲”!
  迎面,不錯,正是秦百年的女兒秦紅!
  嘻嘻一聲笑,秦紅俏聲道:“喲!是沙大俠呀,怎麼不騎你的馬,反倒趕了輛大車來,幹什麼呀?”
  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沙成山道:“公事,找秦老爺子!”
  從秦紅的話中可以聽出,虎躍山莊尚未知道伍大浪等被殺之事,他放心不少!
  秦紅抿嘴一笑,道:“公事?敢情你已尋到我爹的失寶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
  秦紅一愣,旋即笑道:“你趕著大車而來,敢情就是要運你的十萬兩銀子?”
  沙成山仍然面無表情的道:“不錯!”
  忽的仰面巧笑,秦紅道:“沙大俠,方寬厚一家慘死,東西不知被姓方的藏在何處,你是怎麼得到的?”
  沙成山重重的道:“那是我的事,秦姑娘,你請帶路吧!”
  嫩嫩的俏臉上小嘴一牽,秦紅斜眸抖轉坐騎,道:“好,我帶你去見我爹,不過……”
  她又是斜眸一笑,緊接道:“可千萬別令我爹失望喲!”
  笑笑,沙成山道:“不會令他老失望,或許……或許大吃一驚是有的!”
  驚異的望了沙成山一眼,秦紅道:“大吃一驚?什麼事會令我爹大吃一驚?”
  沙成山冷冷一笑,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何必急著問?”
  秦紅突然拔空而起,人在空中,一個十分漂亮的身法便並坐在沙成山身邊,巧笑道:
  “沙大俠,如果我是你,便立刻回頭!”
  一怔,沙成山道:“是嗎?道理何在?你爹不是以十萬兩重金要沙某為他尋寶嗎?如今寶已尋獲,我這是送寶來的,為何反叫我回頭?”
  秦紅半晌才道:“你尋的一定不是真的!”
  沙成山冷冷的道:“你怎麼知道?”
  秦紅坦然的道:“兩個無憂門女子從關天水家中盜走寶物,方寬厚中途又盜去,如今方家已成絕戶,我不信你從哪裡會得到失寶。莫非你弄個假的騙人!”
  冷酷的一聲笑,沙成山道:“騙?不錯,這中間一定有人玩姦使詐騙人,不過不是我沙成山!”
  秦紅立刻怒目相向,道:“也不是我爹!”
  沙成山道:“是與不是,真相總是會大白的。秦姑娘,你還是騎你的馬吧!”
  秦紅雙肩一晃,道:“沙成山,你厭惡我跟你坐在一起?”
  她想起沙成山與柳仙兒在床上的那一幕,冷冷又道:“我比那個妖女還難看嗎?”
  沙成山重重的道:“是我不配,秦姑娘!你爹大概也不願看到她女兒跟一個江湖浪子坐一塊吧?”
  秦紅側臉逼問,道:“別管我爹。沙成山,你說,我同那個妖女比較,你真的喜歡她?”
  沙成山冷淡的道:“那女的心是毒,但她忠於她的門派,忠於她的主人,她仍然值得敬佩。不像一些自以為是武林世家的人,暗中做出令人不齒之事,哼!”
  秦紅立刻面色一緊,道:“你是在說我?”
  淡淡一笑,沙成山道:“我可並未指名道姓。秦姑娘,你請吧!”
  秦紅冷哼一聲,道:“我偏不走,難道你要推我下車?”
  沙成山一聲乾笑,道:“秦姑娘,聞得龍騰山莊的二公子擄人老婆不成而被人殺死在沙河岸,這事你們虎躍山莊有什麼表示?”
  秦紅咬咬牙,道:“我爹聞得此事之後,便立刻派伍總管率領四位高手趕去幫忙,這幾日應該有消息傳來了!”
  沙成山聞言,相當寬心的一笑,道:“江厚生很幸運,哈……”
  一愣,秦紅面色寒寒的道:“沙成山,你這話什麼意思?”
  沙成山笑笑,道:“江厚生有兩個兒子,如今雖然死了一個,他還有一個接續江家香煙,尚不致於絕後,你說他不是很幸運嗎?”
  秦紅咬咬嘴唇,道:“沙成山,聽你的口氣恨不得我舅舅絕後,是嗎?”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舅舅絕不絕後與我沙成山何干?不過,他的另一個兒子如果也要搶別人老婆,我真擔心他會絕後!”
  秦紅冷笑得比迎面吹來的西北風還冷,她重重的道:“江少強死了,然而沙成山你看吧,那個殺死他的人會死得很慘!”
  沙成山抖著緩繩,道:“我可以想像得出來,不用秦姑娘說!”
  秦紅指著前面山岡,道:“前面就是獅頭山,東面一道高牆,你把馬車停在那兒就可以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把馬車停在牆外?秦姑娘,你沒有弄錯吧?我是來送還老爺子的兩件寶物,另外還要運走十萬兩銀子,我如果把馬車停在高牆外,還得走進山莊,幹什麼?我有毛病呀!”
  秦紅重重的道:“沙成山,我真的弄不清楚,對你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不過既然你不聽我的,你就駕車進莊吧!”
  秦紅拔身而起,空中擰腰挺身,雙腿分開,忽的又坐在她的白馬上,猛的一拍馬腹,白馬揚起尾巴便飛一般的往一個山頭下面馳去!
  篷車內,方小雲低聲道:“沙大俠,這位秦姑娘很關心你,只是……她似乎不善於對你表達!”
  笑笑,沙成山道:“我不敢高攀!方姑娘,有件事情我必須先向你們說明白!”
  方小雲立刻應道:“一切我們都會聽沙大俠的吩咐!”
  方寬厚喘息的道:“沙大俠,不料我這幾天不再練功之後,加上車子兩天的顛簸,氣血好像有些順暢了!”
  他喘了一口氣,又道:“原來是往獅頭山的虎躍山莊!也好,見到這位盛名的‘武林老爺’秦百年之後,倒要請教他了!”
  沙成山立刻沉聲道:“到了虎躍山莊,聽我的呼叫你們再現身!”
  方小雲道:“當然,我們要當面揭穿秦百年的陰謀!”
  前面,一座圓型石頭山,山上的松柏青中泛黑。一條五丈寬的大道繞著這座圓型小山。
  只見青竹搖曳、梅花一片之外,有一道清澈的溪流從另一方向流過來,一座石橋便搭建在溪流上!
  此地風景之美,宛如世外桃源!
  令人感到十分不配襯的,倒是山下的那座城堡似的大牆,莊嚴得有些陰森,給這一片柔和的美景平添不少殺氣與血腥味!
  沙成山的篷車緩緩的馳近高門樓,四個大漢已抱拳施禮讓道,其中一人對沙成山道:
  “沙大俠,恭喜你了!”
  面無表情,沙成山道:“莊主金安?”
  那人立刻笑笑,道:“莊主已經在大廳前面候著了,你請!”那壯漢要上車,敢情要把篷車馳往馬廄去!
  沙成山伸手攔住,道:“不用,我把車趕到大廳前面,辦完事立刻上路!”
  那壯漢一愣,沙成山已抖著緩繩進了莊門!
  四個大漢並肩看著篷車進莊,誰也未開口,但四個人的面上卻是相當冷酷!
  沙成山的篷車剛剛停在巨型正廳前面的平台石階下面,偉岸威猛、滿面紅光的“武林老爺”秦百年撫髯從正廳的落地雕花大門中走出來,他的身邊是秦紅,緊跟在他身後面的,是兩個老人與一個壯年巨漢!
  沙成山一向獨來獨往,這三人他一個也不認識,雖然,他曾聽過不少人物!
  錦袍紫墨色,夾褲是淡藍色,秦百年笑指沙成山,道:“來來來,沙老弟台,我先給你引見三位高人!”
  沙成山跳下篷車,但卻並未上到正廳前面玉石鋪的大平台上,他淡淡然的衝著另外三人抱抱拳,先自我介紹:“在下沙成山,一介粗夫,請多指教!”
  秦百年指著右面兩位老人,道:“二位均已超過甲子,一位是遠自白山黑水來的長白老人‘鐵扁擔’顏如玉,另一位是山西長都八卦門耆儒‘鬼爪手’李長泰!”
  秦百年指著左邊雙目泛赤嘴唇寬厚的壯漢,又道:“這位就是中原有名的‘怒黃河’冉再生。從風陵渡到洛陽,無人能在黃河水面出其右!”
  沙成山再度抱拳,笑道:“久仰!久仰!”
  三個人冷冷的點著頭,但無一人開口說話!
  秦百年伸手讓道:“沙老弟台,紅兒說你已找到老夫失寶,可喜可賀,請進來吧!”
  不料沙成山搖搖頭,道:“秦老,虎躍山莊名滿武林,聲譽之隆,如日中天,廳上哪有我沙成山的座位?沒得倒辱沒了秦老爺子的威儀,我還是站在這兒自在些!”
  秦百年心中暗自憤怒,面上卻一團和氣的道:“曾記得上次百花谷我曾說過,請你來我莊上痛飲。這次又替老夫把事情辦成,豈能不進來喝一杯?請吧,我的沙老弟台!”
  沙成山仍然不為所動,卻緩緩的道:“秦老,俗氣的客套已用不著了,請問你老的寶物果真是轉手藏在關天水的家中嗎?”
  秦百年一怔,道:“不錯,伍總管不是早告訴你了?”
  點點頭,沙成山又問:“關天水的東西是被兩個‘無憂門’女子盜走,是嗎?”
  秦百年見沙成山口氣不善,冷下臉來,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沙成山嘿嘿一聲笑,道:“大概你已知道兩個女子是怎麼死的,當然,當時方捕頭取走兩件寶物之事,你老也很快知道了。秦老爺子,我說的可是實情?”
  撫髯點點頭,秦百年道:“不錯,伍總管向我報告的!”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如此說來,關天水家中藏的果是你老的兩件寶物了?”
  到了這時候,秦百年硬起頭皮,道:“若非是老夫寶物,又何必花十萬兩銀子請你暗中代為尋找?”
  沙成山突然自懷中取出一個錦緞包裹,道:“是這個嗎?”
  秦百年雙目暴睜,沉聲道:“且容老夫過目之後方能確定!”
  沙成山笑笑,道:“十萬兩銀子呢?”
  冷沉的一哼,秦百年道:“你是想一手交銀子一手交東西?”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管不了這是不是你的寶物,我只知道從關天水家中失竊的就是它,而你老也是為它出價碼請我找的。這東西確實是從兩個女子身上得到,秦老爺子,你該不會反悔吧?”
  秦百年仰天哈哈一笑,道:“沙成山,敲詐勒索竟然敲到老夫頭上來了,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膽了!”
  他一頓,又道:“方捕頭得了此寶之後全家死絕,寶物早被姓方的毀去,江湖中不少人在方家集到處找尋,你卻為了十萬兩銀子,弄個假東西來訛詐老夫!沙成山,你休得搬磚頭砸自己招牌,老夫也不吃你這一套!”
  嘿嘿一聲冷酷的笑,沙成山道:“秦百年,百花谷中你暗自救活百毒門一名女子,你敢承認嗎?”
  秦百年愣然的無以為對!
  沙成山接道:“這名女子叫柳仙兒,你在她重傷之下加以施救,就在她悠悠醒來的時候,故意說出寶物藏在項城大徒兒關天水家中,以此引起柳仙兒注意去轉告‘苗疆百毒門’知道!”
  秦百年當然不承認,但他身邊的秦紅卻臉色一變!
  沙成山又道:“後來‘無憂門’盜寶的時候,早已有人轉告方寬厚,這個轉告之人必是你派去的,是嗎?”
  秦百年怒叱,道:“沙成山,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冷冷的,沙成山又道:“伍總管要我為你尋寶,你們卻又把寶物落在方家集之事廣為宣揚,引來了西陲二十四鐵騎,更引來了川南龍爪門,甚至關洛雙雄與八大門派的人,是嗎?”
  秦百年大怒,道:“我不同你胡扯,寶物拿來我看!”
  沙成山卻對秦百年兩邊三人抱拳,道:“三位做個見證,這件東西我交給你!”
  一邊,顏如玉、李長泰與冉再生三人齊齊點著頭。沙成山右手一抖,錦緞包裹直飛秦百年之手!
  秦百年匆匆打開一看,哈哈笑道:“老夫猜的不錯,果然是你隨便找來東西搪塞,沙成山,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沙成山重重的道:“難道這不是方捕頭暗中奪得的東西?”
  秦百年冷冷的叱道:“你以為方捕頭一家死絕,便可以此來欺騙老夫?當知東西是我的,對與不對只有我清楚。沙成山,你是從哪裡找來這些廢物的?可笑!”
  沙成山立刻道:“我是由方捕頭那裡取得的!”
  秦百年毫不放鬆的道:“方捕頭人已死,死無對證。你如果能把方捕頭弄活,只要他說這東西是從那兩個無憂門女子身上所得,十萬兩銀子我立刻命人替你搬上車!”
  沙成山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秦百年怒叱道:“否則你休想得到半兩銀子,我們之間的買賣從此一筆勾銷!”
  沙成山猛古丁一聲暴喝,道:“方捕頭,你們都出來!”
  只見篷車帆布掀起,方小雲第一個跳下篷車,身後面,方老太架著骨瘦如柴雙目深陷的方寬厚,三人十分艱辛的下了篷車!
  秦百年雙目幾乎突出眼眶外!
  秦紅更是一聲驚呼,道:“沙成山,剛才我還跳上你的馬車,怎麼未曾發覺他們三人?”
  一笑 冷冷的笑,沙成山道:“那是因為你以為我是駕車取銀子,一定是空車,加上我把他們藏得好!”
  落在地上,方寬厚抖著已經蒼白的鬍子 兩個月的苦練,倒把鬍子練白了!
  他重重的仰視著秦百年,道:“秦百年,這兩件東西就是方某取自無憂門兩個女人身上的東西。什麼‘百竅神功’,兩月苦練,差一點要了我的老命!”
  秦百年沉重的道:“原來你沒有死?”
  方寬厚指著天,叫道:“上蒼有眼哪!秦百年,你弄個害人的東西,卻把真的藏著,武林中的人都找上方家集!我方寬厚成了眾矢之的,你……你……”
  哈哈一聲洪笑,秦百年道:“不錯,老夫就是要懲治武林中貪念之人!你所練的就是‘挫陽縮筋’與‘經脈滯流’之術。只要練上三個月,你必然內腑乾裂而亡,可惜你竟然沒有死,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一頓又道:“應死而未死,方捕頭,你也算是命大之人了!”
  方寬厚指指秦百年,道:“我如仍在衙門當差,必不饒你!”
  冷冷的沉下臉來,秦百年道:“小小一個項城縣衙還不在老夫眼裡!”
  沙成山正要開口,秦百年取出一張圖,對沙成山道:“沙成山,你應該得到十萬兩銀子,這裡是我的寶庫圖,我在裡面放了十萬兩銀子,你去取吧!”
  沙成山搖搖頭,道:“秦百年,我不會再上你的惡當了!我就站在此地,請你派人把銀子搬上車,我立刻走人!”
  哈哈一聲笑,秦百年道:“原來大鏢客也會害怕上當,我高估你了,沙成山!”
  方小雲突然指著秦紅,道:“沙大俠,這個姑娘我見過,她曾在夜裡到過我家被毀的宅子,不錯,就是她!”
  笑笑,沙成山道:“方家集我遇到過她,也聽過她說的話 要我儘快找回她爹的失寶,哼!”
  秦紅怒叫道:“沙成山,你現在一定很恨我?”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不配!”
  秦紅立刻對她爹道:“把銀子給他,叫他們走!”
  秦百年冷哼一聲,道:“如此便宜?”
  沙成山嘿嘿笑,道:“我等著你的十萬兩銀子,秦老!”
  不料,秦百年突然對兩邊的三人道:“我寧願把十萬兩銀子分與三位,也不願白白把銀子送給你這頑劣之徒!”
  “長白老人”顏如玉的臉上一紅!
  “鬼爪手”李長泰卻伸頭看了“怒黃河”一眼!
  這三個虎躍山莊的貴客都未開口,但雙目中流露出不同的眼神!
  沙成山冷酷的道:“秦百年,你拿自己的威望、名譽、地位不顧,而失信于沙某?難道你這‘武林老爺’四字要改成‘武林無賴’不成?”
  秦百年大吼一聲宛如旱雷:“沙成山,你敢在我虎躍山莊撒野?”
  淡然的,沙成山道:“如有必要的話!”
  秦紅急得面上泛赤,道:“沙成山,你不會讓一讓,少說一句?”
  沙成山重重的道:“如今我只要我應得的十萬兩銀子,別的我管不了!”
  秦百年望望身邊三人,沉聲道:“沙成山,我相信你來虎躍山莊的時候是暗中潛來,換句話說,方家集那面的人沒有一個會知道。我如果硬把你四人留下來,天下誰會知道你們在我這兒?”
  說完,他又望著顏如玉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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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這情形十分明顯,如果顏如玉三人聯手殺了沙成山,天底下誰也不知道是秦百年的手段!
  更明顯的是,顏如玉三人如果聯手殺了沙成山,他三人一定守口如瓶,決不會洩露出去!
  不料顏如玉三人仍然未為所動!
  沙成山已側面走出五步,他又病懨懨的垂下雙手,道:“不出我來時的意料。秦百年,你或是他們三人,甚至四人聯手,沙成山這裡全接下了!”
  在臺子上面,秦紅叫道:“沙成山,你一定要同我爹作對?你……你真的對我一點也不了解?”
  沙成山未開口,“怒黃河”冉再生緩緩走下台階。
  他怒目直視沙成山,道:“我們本來不願意多事,更想勸秦老爺子把十萬兩銀子交給你。然而你的飛揚跋扈,令冉某十分不高興,藉此機會與你切磋一番,沙大俠不會拒人于幹裡之外吧?”
  沙成山望著這個滿面粗鬍子眼珠子有一半幾乎憋在眼眶外的壯漢,沙沙道:“如果切磋武技,冉兄何不等沙某辦完正事,我們約地再鬥,如何?”
  冉再生哧哧笑著反手拔出背上兩只飛叉,道:“天這麼高,地這麼大,等你拿了銀子,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你?就在這兒吧!”
  臺子上,秦百年高聲道:“久聞冉老弟飛叉絕技冠紀宇內,今日倒要瞻仰一番了,哈……”
  沙成山冷笑道:“秦百年,你的表現越來越見惡劣,竟然趕鴨子上架了!”
  冉再生大怒,沉聲罵道:“娘的皮,你把老子比作鴨子?”
  沙成山一笑,道:“不比鴨子聰明多少!姓冉的,有一件事情你沒有弄明白!”
  冉再生咬咬牙,咧著寬而厚的大嘴巴,道:“什麼事老子沒弄明白?”
  沙成山沉聲指地,道:“這裡不是黃河,這裡沒有鯉魚!”
  冉再生毫不示弱的道:“雖然不是黃河,老子一樣收拾你;雖然沒有黃河鯉,老子就拿你當魚精!”
  笑笑,沙成山有些無奈的道:“如此說來,你我免不了一拼了?”
  重重的點著頭,冉再生道:“沙成山,有一件事情我向你表明白,冉某不在乎你的銀子,即使勝了也不會分你應得的銀子!”
  沙成山面色一緊,笑笑,道:“冉兄,憑你這句話,沙成山稱你一聲兄台,你出招吧!”
  忽然,冉再生橫三步退半步,同樣的步伐,他越走越快,快得幾乎像是在追著流逝的時光!
  沙成山並未稍動,他仍然病懨懨的雙手下垂,一副等著挨宰的樣子!
  臺子上面,秦百年冷沉的道:“同江湖一流殺手較量,必須一擊而中!沙成山的成名絕學可是久已失傳的‘寒江月刃’,江湖上甚少有人躲得過他這一殺招!”
  他的話聲高吭,當然是在提醒飄動疾走的冉再生!
  突然,石台下面發出一聲怒吼
  “殺!”
  殺聲在空中激盪,人影騰起三丈,那幽浮似的形象無法辨認,六只飛叉已耀著成束的冷芒從六個不同的角度,幾乎同時間勁射而向一個目標 沙成山!
  沙成山並未閃掠,他左手橫拍,右腕力抖,“銀鏈彎月”發出極光一片!
  空中立刻響起叮噹之聲不絕於耳 但見六只飛叉如遇巨石般的往外反彈!
  然而,那宛如爆開的銀花上方,冉再生卻天外飛虹般的雙手掣著一把尖刀直往沙成山那團極光中穿去!
  冉再生的真正殺手 “黑龍搶珠”,快得難以令人相信的速度,已穿過敵人的極光
   尖刀直指敵人咽喉!
  於是,沙成山怒吼了!
  只見他猛然挫身下地,狂怒的叫道:“寒江月落!”
  是的,沙成山此刻不能不用此招以應付當前危機!
  臺子上面,秦百年大叫道:“冉老弟小心!”
  “長白老人”與“鬼爪手”二人也為之動容不已!
  他們自信也無法破解沙成山的這一絕招 一片極光中突然冒出那麼怪異的一刀!
  沙成山的肩頭上裂開一道口子,只有半寸長,雖然在流血,他卻看也不看一眼!
  冉再生可就慘了!
  脖子上面雖然只劃破皮,但連到胸上可見肋骨,落地之後挫跌在地上。
  他驚異的緩緩站起身來,重重的向沙成山抱拳,道:“沙大俠,謝你的寬宏大量!我清楚得很,斷喉一刀你移到了胸骨上,冉某感激!”
  說完立刻往莊外走去,豈料秦百年連叫也未叫他,任他出莊而去!
  沙成山屹立不動,雙臂下垂,面色冷酷得宛似殭屍的臉!
  秦紅大叫道:“爹,把銀子給他吧,至少他把爹身邊的害人精除掉,冷若冰也沒有機會再蠱惑爹了,娘就很感激他呀!”
  重重的一哼,秦百年沉聲道:“你知道什麼?冷若冰是苗疆百毒門主的女兒,這事我早就知道。原以為百毒門冷泉想與我虎躍山莊結成一家親,豈知他們的目的是盜寶,我才設計由姓沙的出手除掉她,嘿……沒想到……”
  沙成山冷笑沉聲道:“沒想到我只收了你一兩銀子,更沒想到你在我離開百花谷的時候故意救醒其中的柳仙兒,不但說出寶物在項城關天水家中,也由柳仙兒的口說出冷如冰死於我沙成山之手,免除你與‘百毒門’一場衝突,秦百年,我說的對嗎?”
  國字臉上肌肉顫抖,秦百年道:“沙成山,江湖生涯已把你磨練得不簡單,嘿……”
  突然,方小雲走近沙成山,她緩緩的取出一包傷藥往沙成山的肩頭上敷去,細聲道:
  “這藥立可止血,沙大俠,你要珍重自己!”
  沙成山未回頭,低聲的道:“謝謝!”
  方小雲立刻把手按住沙成山的肩頭傷口,道:“此刻,你的安危就是我們一家的安危,我們能否生離此地,便全仰賴沙大俠了!”
  二人說話的聲音細小,石台上面的人還以為方小雲在關懷著沙成山,表現得那般的溫順與親切!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尖吼,道:“沙成山,你可真是多情種子,艷福不淺。先是女人陪你上床,又有女人為你療傷,聽說你在方家集很風流是不是?”
  一笑,沙成山道:“那是我的事,秦大小姐,與你何干?”
  秦紅猛的側頭對她爹道:“爹,要我答應黑龍堡的親事,可以,但須有人能殺了沙成山!”
  秦百年折髯哈哈笑著對“長白老人”顏如玉與“鬼爪手”李長泰二人,道:“三位原是來替哈堡主兒子提親事的,如今遇上這檔子事,冉再生一怒而去,我有心答應這門親事,但我女兒卻提出這個條件,不知二位的想法如何?”
  顏如玉看了李長泰一眼。二人原是要跟冉再生一起走的,這裡發生之事,本與三人無關,又何必趟混水?
  雖然秦百年提到誘人的十萬兩銀子,他三人也未動心。
  但此刻秦紅提出這個條件,二人就不能不重新考慮了!
  黑龍堡堡主“鐵臂熊”哈克剛與“長白老人”顏如玉有八拜之交,哈克剛之子哈玉又拜顏如玉為幹老子,單就這一層關係,顏如玉就要一試!
  秦紅冷冷的直視著沙成山,面上的美全變得冰一般的僵冷,微微的尚可見她全身在顫抖!
  方小雲低聲對沙成山,道:“沙大俠,想不到秦姑娘也喜歡你了!”
  嘿嘿低笑,沙成山道:“方姑娘,你在說笑!她那模樣像是要吃掉我,她會喜歡我嗎?”
  方小雲嘆口氣,道:“你怎會知道女孩子的心?這就是愛之深恨之切的表現!”方小雲緩步離開沙成山!
  沙成山的雙目一厲!
  臺子上面,“長白老人”一頓手中鐵扁擔,不見挺腰,人已到了沙成山面前,後面,“鬼爪手”李長泰也撫髯跟著躍到沙成山左面!
  李長泰出身山西八卦門,除了一路八卦刀法辛辣詭異之外,他平時對敵多半是一雙肉掌!
  此刻,李長泰雙臂環胸,昂然卓立如山,灰髯微翹,重重的道:“沙老弟,李長泰見獵心喜,我們就以十招為限,比劃比劃,如何?”
  沙成山淡淡的道:“沙某素仰山西長都八卦門刀法高明,今日幸得一會,足慰平生了。
  李老,你拔刀吧!”
  搖搖頭,李長泰道:“彼此無怨無仇又何以兵刃相向?
  老夫就以一雙肉掌會一會中原道上的‘二閻王’!”
  笑笑,沙成山道:“既如此,沙某也就不用刀了!”
  含笑望著“鐵扁擔”顏如玉,李長泰道:“顏兄請稍退,這一仗由兄弟接下了!”
  臺子上面,秦百年突然道:“二位,我女兒的意思是殺死他,而非在此切磋武學,此點還望弄清楚!”
  咯 一咬牙,“鐵扁擔”顏如玉沉聲道:“李兄弟,十招之內看你的,十招之後由我上!”
  沙成山沉重的嘆口氣,道:“為朋友兩肋插刀之事,有時候也很不容易,不知黑龍堡主得知此事之後,又是如何的想法了!”
  “鬼爪手”李長泰沉喝一聲,道:“接招!”
  沙成山雙肩晃閃在一片掌影中,影像宛如波濤成層,一波緊接一波!
  就在這層層的波濤裡,那宛如尖刀似的十指,利刃般的挾著  窒人之聲穿進閃出,化出怪異的形像,逼得沙成山出手就是金剛指相拒!
  原是一場君子交手 至少沙成山是如此想!
  然而,九招已過,李長泰突然彈起雙腿!
  沙成山以為敵人改為下三路進攻,腰身剛彎,突然面前一暗,知道上當,金剛指一招“怒指南山”,  一聲直戳過去。
  同時身子狂旋,但聞“ ”的一聲,肩頭上剛剛敷上藥的傷處,生生又被五指撕裂開來!
  “鬼爪手”李長泰的左掌舉起半尺高,正自  呼痛!
  沙成山站直身子望過去!
  “鬼爪手”李長泰已重重的道:“能躲過老夫‘金猴摘果’絕技,沙成山,你是當今第一人!”
  一邊,秦百年大叫道:“可惜!可惜!李兄的絕技第一次失手,沒有摘下姓沙的一對照子!”
  冷冷的,沙成山道:“如果不是你左掌護頂,只怕我雖失去雙目,而你也必被我一指穿頂,橫屍在地了!”
  一頓手上鐵扁擔,顏如玉怪叫道:“什麼叫切磋武學,都是狗屁,既然動上手,撂倒了才算數!沙成山,你接招吧!”
  沙成山淡淡的道:“顏老很乾脆,說話也實在,不含虛,不帶假,倒令沙某佩服之至!”
  鐵勾扁擔潑風也似的橫砸過來,口中還大吼道:“我的目的就是要把你擺平!”
  一邊,李長泰抖著左手,右手反背拔出一把鋼刀,沉聲道:“姓沙的,為了黑龍堡的親事,我們一切手段在所不顧,你可要多多包涵了!”
  閃躍在氣旋狂 裡,沙成山冷冷道:“二位的舉動原本就在沙某意料之中,不必客氣,放手為朋友拼老命吧!”
  他騰身在半空中,又冷冷的道:“只要對得住朋友,還顧什麼人格與尊嚴?”
  “山西長都八卦門”的這位耆老,刀法上果然扎實!
  刀刀只有九分,決不遞老,中途回殺比出刀還快,正是八卦刀的特長,全叫他施展出來了!
  另一面,人高馬大、老而彌堅的顏如玉,雙手緊握著鐵勾扁擔,潑風也似的揮舞撲打著。
  他面上肌肉抽緊,白髯飄飄中吼叫如雷:“你生受著吧,姓沙的王八羔子!若不將你擺平,我二人的一對老臉又往什麼地方擱?”
  “銀鏈彎月”倏而暴閃,“叮咚”擋開了迎面鋼刀,沙成山順勢斜翻,七十九刀幻成一片光雨,生生逼得顏如玉暴退不迭!
  沙成山嘿然一聲:“二位千萬不要保留,那將會遺恨終身!”
  鐵勾扁擔夾在鋼刀的幻影中舞成一道鐵鑄的高牆!
  顏如玉直著喉嚨咆哮:“黃口小子,不知死活的東西,死在眼前,猶在口吐風涼,且看老夫我怎麼個整治你!”
  沙成山的面容在變,變得宛如一張灰紙,冷酷的展現出冷硬與陰沉,如同銀鏈彎月,除了鋒利與狠辣,便毫無七情六欲上的反應!
  李長泰揮刀狂殺,足踏魁罡,口中冷沉的道:“沙成山,老夫倒要看你能咬牙撐到幾時!”
  沙成山旋身閃展如電,他凜烈的道:“李老,這就很難下定論了!要想我認命,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目前還言之過早!”
  鐵勾扁擔攔腰狂打,顏如玉暴烈的道:“你死吧,沙成山!”
  沙成山平身在半空中,鐵勾扁擔從他身下半尺掃過,他沉聲道:“可以,但還須二位前面帶路!”
  昂烈的怒吼激昂在血腥的空氣中。
  李長泰與顏如玉二人竟不約而同的倏往上撲,鐵勾扁擔覷準在敵人的頭頂,鋼刀走式在敵人的雙足。
  是的,沙成山明白,勝負之分,已到了分際,再也不容拖延下去了!
  高手之間的比鬥,往往便是如此。
  沉長的僵持,歷久的纏鬥,乃是必然的過程,一旦到了關口,誰都能體會出那要命的一刻!
  沙成山的“銀鏈彎月”立刻與他的身體形成一個螺旋形,他的身體上下移動,一片刃芒便形成一副銀芒成束的傘狀卷裹著他的實體,濛濛的青氣滲透了冷焰似的芒彩,便往四下里疾衝流掣。
  他口中狂吼:“寒江月刃!”
  一聲長嗥,撲上的李長泰首先往外倒竄,鮮血與碎肉在拋灑著,他有著逃出刀海的感受。
  他尚未站定,半空中的鋼刀已“當”的一聲先扎入地磚裡,刀身尚發出“嗡”“嗡”
  聲!
  就在同一時刻,刃層中一縷冷芒驟然穿出 那是指向另一敵人脖子上的一刀!
  顏如玉的鐵勾扁擔掄空,那點冷流已至右面耳下,他似是不相信地左掌斜著拍去,“噗哧”一聲,冷芒穿過他的掌心又掃過他的脖子!
  快速的寒芒閃擊中,沙成山的背上也挨了一記狠的,那是顏如玉不放棄即將獲得的戰果,拼著挨刀也要把這斜劈的一扁擔送到敵人的頭上,卻仍然在挨刀的剎那間失了準頭而擊在沙成山的背上!
  沙成山的整個身體立刻倒翻在三丈外,他雙肩晃了晃沒有倒下去,猛吸一口氣穩住身子!
  那面,顏如玉已洞穿的左手摀著脖子不放手,鮮血像泉一般的往外流!
  臺子上面,秦百年沉聲道:“餘副總管,快扶二人廳上療傷!”
  方小雲又匆匆的走向沙成山!
  不料沙成山伸手一攔,道:“退下,我還不要緊!”
  方小雲低聲道:“沙大俠,我們走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要走,必須帶著沙某應得的十萬兩銀子走,否則,我將不惜大開殺戒!”
  仰天一聲哈哈狂笑,秦百年道:“想在我虎躍山莊撒野?沙成山,你在玩火!”
  只見他一聲沉喝,道:“且叫你這狂徒見識見識!”
  猛古丁莊院兩邊圓門分別走出五個彪形大漢,這些人什麼時候藏在牆外的,連沙成山也想不到!
  秦百年指著十名彪形大漢,沉聲道:“沙成山,你的‘銀鏈彎月’雖利,也將難以阻擋我十名武士的圍殺,你能嗎?”
  沙成山見這十人都是六尺巨漢,雙腕套著牛皮護手,一樣的兵刃 大板斧四尺長,每人皆穿著狼皮短襖扎著寬腰帶,顯然都是凶悍嗜殺之士!
  沙成山笑笑,道:“不必為我擔心,秦百年,我會全力施為,而且也會製造出令你想像不到的佳作,來吧!”
  冷沉的一聲怪吼,秦百年道:“沙成山,我並非對你使詐或要無賴。十萬兩銀子對我又算什麼?只因你來勢洶洶,我看你面目可憎,目無余子,這才對你稍作教訓,更叫你知道,虎躍山莊並非治不了你沙成山!”
  他頓了頓,又道:“來吧,我帶你去取你應得的十萬兩銀子!”
  沙成山見秦百年忽冷忽熱表現,心頭真不是滋味,又見秦百年與秦紅二人並肩往大廳走去,一頓,便也跟了過去!
  十名大漢分站兩邊,沒有一人稍動!
  方小雲失聲道:“沙大俠,乾萬別去……”
  回頭一笑,沙成山道:“世上有多少人為錢而死?我如果真的被騙死在裡面,也不算什麼稀奇之事!”
  是的,沙成山說的不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本就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方小雲急急的又道:“沙大俠,那明明是個騙局,事實上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個坑人的騙局,你若上當,我們全都完了!”
  回頭,沙成山幹澀的一笑,道:“方姑娘,你擔心此事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知道姓秦的原來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方小雲立刻點著頭尖聲道:“而且不少武林人物將永無止境的在方家集混鬧下去了,沙大俠,你三思!”
  方寬厚也重重的喘息道:“不錯……這正中……秦百年下懷……”
  哈哈一聲笑,秦百年道:“沙成山不怕,你們怕什麼?”
  不料沙成山十分坦然的道:“放心,一定會有人知道的!”
  一邊的秦百年面皮一緊,道:“沙成山,你留了後退之路?”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需要留什麼後退之路?”
  秦百年立刻逼問,道:“你說,此事之後誰會知道?”
  左手指著秦百年,沙成山冷然沉聲:“你!你知道,你的良心會知道,當然……”
  他側面望望秦紅,又道:“還有你的女兒,你令她知道有一個陰狠毒辣得可怕的父親!”
  秦百年忽然哈哈大笑,道:“一個人若想成大事立萬世基業,冤殺些人在所難免。沙成山,你永遠不會了解個中三昧!”
  說罷,立刻撫髯大步直往廳後面走去!
  沙成山未再多言,跟著秦氏父女二人繞過七進大院而到了一處土丘前面。這裡附近盡是武士,沙成山約略估計,總不下五十人之多!
  奇怪的是面前這座土丘覆著一層碧綠的小草,雖已冬季,草綠更甚,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光滑柔軟!
  土丘五丈高下,十丈方圓,一共有四個圓門,沙成山從頭上陽光的照射看,他們站在西邊門口!
  秦百年手一抬,只見那門發出“當”的一聲響,立刻被吊升不見 是鐵門,沙成山聽得出來!
  沙成山從外面望過去,隱隱只見許多箱子用鋼條紮緊,那何止百萬兩白銀,宛如星海一般閃著可愛的黃光!
  秦百年立刻沉聲,道:“一箱五萬兩,沙成山你只能取兩箱,進去吧!”
  沙成山笑笑,道:“到今天我更證明一件事情!”
  秦百年道:“什麼事情?”
  沙成山冷冷的道:“銀子越多的人他便更愛銀子,權勢越大的人他便更加熱衷權勢。秦百年,如果我猜得不差,這座土丘內必有十分厲害的機關。當然,這裡面也存放著不少價值連城的寶物,甚至……真正的‘百竅神功祕籍’也在此土丘中!”
  秦百年面色一寒,道:“去!快拿走你的兩箱銀子去,別再多囉嗦!”
  “二閻王”沙成山的面色變得相當怕人,他那異於常人的青胡茬子幾乎根根憋出皮外面。
  就在他的面色變化中,突然左手往秦百年的雙目點去,趁秦百年閃避之機,他的右手已緊緊的扣住秦紅左腕!
  秦百年一聲怒叱,左膝上撞,右手拍向沙成山左脅!
  就有那麼準,更是那般快,沙成山左掌力阻秦百年拍來的右掌,藉力彈身,連著秦紅二人已飛入門內!
  秦紅左腕被抓,一時間全身無力,順勢便倒在沙成山的懷裡,口中叫著:“沙成山,你輕一點好嗎?”
  門里門外相隔三丈,秦紅的話令秦百年心中一緊,吼道:“沙成山,你取銀子拖著紅兒幹什麼?”
  沙成山淡淡一笑,道:“說是擋箭牌也好,護身符也罷,如果你想把我坑在這裡面,有你女兒作陪,我沙成山也足慰平生,死而含笑了!”
  秦百年怒吼,道:“沙成山,你好可惡,也更卑鄙!”
  沙成山毫不相讓的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
  秦紅仍倒在沙成山懷裡,她幽怨的道:“沙成山,你就不會對我爹表示一番誠心?也不替我想想,我怎麼辦?”
  沙成山一怔,他實在不明白秦紅這時候說話的含義!
  外面,秦百年沉聲道:“沙成山,快放紅兒出來,十萬兩銀子任你拿!”
  沙成山見那箱子皆用鋼條捆牢,想來必定放的銀錠,左手扣緊秦紅,右足抵住一個木箱子,暗中運功,口中大喝一聲:
  “走!”
  緊接著,“呼轟”一聲暴響,一只箱子已飛出門外面,“咚隆”之聲未已,箱子並未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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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秦百年見箱子飛出,急忙閃身橫移,心中恨得快要爆炸似的,大吼道:“沙成山,你這個王八蛋!”
  秦百年的罵聲猶在,又是一只箱子飛出門來!
  隨著箱子,沙成山與秦紅二人也緩緩走出門。秦百年手一揮,只見鐵門立刻又壓下來!
  沙成山仍然未放開秦紅的手!
  四周近五十名大漢都手持長短刀,虎視耽耽,等著莊主下令搏殺!
  沙成山淡然的道:“秦老爺子,東西我已搬出,可否煩你派人抬上車?”
  秦百年突然面色一緩,撫髯道:“沙成山,銀錢要當面點清。你不怕這裡面是石頭?”
  沙成山笑笑,道:“是嗎?你會把石頭守護得如此嚴密?”
  秦百年又笑笑,道:“至少你也該看看裡面有沒有五萬兩吧?萬一只是一萬兩……”
  沙成山雙眉一緊,道:“嗯,我接納你的這一建議,我們當面打開來!”
  秦百年立刻吼道:“放開紅兒!你這時候還握住她,是何用意?”
  沙成山看看秦紅,又看看地上的箱子,坦然一笑,便放了秦紅!
  秦百年立刻拉住秦紅退到三丈外!
  沙成山彎腰伸手,右手握住那只大銅鎖,咬牙狠聲手腕力扭,“咋”的一聲銅鎖就開了!
  秦百年沉聲道:“沙成山,你可要認真仔細的看啊!”
  於是,箱子被沙成山掀開來了!
  剎那之間,沙成山倒翻三個空心筋斗,直到他雙腳落地再撲近箱子,他哈哈的笑了……
  秦百年的面都氣灰了!
  沙成山一腳把箱子踢開,箱蓋下面的一排十二只餵毒弩矢仍然整齊的排放在銀子上面,然而那根扣在箱蓋背面的牛筋機簧,卻因沙成山足踢箱子而被震脫!
  沙成山幸運的沒上當,白花花的銀子已閃耀出誘人的光芒。它原來真的那麼可愛,可愛得多少人不惜為它而拼命!
  沙成山伸手抓出那十二支毒矢!
  秦百年沉聲道:“給我殺!”
  秦紅尖聲,道:“爹,放他走吧!”
  秦百年重重的道:“虎躍山莊的盛名不能毀於一旦!”
  四周的大漢剎時揮刀往沙成山圍上來!
  冷笑連聲,沙成山旋身如電,十二支毒矢已被他打出,淒厲慘叫之聲中,十二個已圍上沙成山的大漢,十分整齊的倒臥在沙成山的足前,每個人都是脖子上插著一根三寸長的毒矢!
  一招便放倒十二名大漢,秦百年已開始挽起衣袖掖起衣擺!
  沙成山卻踏在另一個木箱上露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秦紅突然撲近沙成山,尖聲道:“不要殺了,放他走吧,我求你!”
  秦百年重重的道:“孩子,你怎的心向外人?難道……”
  秦紅急出眼淚,道:“爹,我們交出十萬兩銀子,誰也不會再相信他低毀我們的話了,我們怕什麼?且等哥……”
  秦紅未再說下去,她不能再說下去,因為她要說的話才真正是秦百年的秘密!
  當然,沙成山是不會想到的!
  望著地上死的十二名壯漢,秦百年對沙成山道:“沙成山,這是血債,早晚你必須以血來償還!”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這原是江湖例律,我決不逃避!”
  秦百年立刻高聲道:“來人,把銀子抬上車!”
  就在他的喝聲裡,立刻走過來八個大漢,合力把兩只大木箱子抬到了前面!
  走到臺子前面,沙成山才發現那十名持斧大漢仍然圍守在篷車四周,而虎躍山莊的重疊屋宇連進,並不比王公宅鄰稍遜分毫!
  一把將方寬厚奪得的“寶物”從地上拾起來再擲向秦百年,他十分鄭重的對秦百年道:
  “陽城替你老辦事,在下只取一兩銀子,心中半分也不恨你,而且視為平生最光榮而又得意的一件事情;然而這一次便不同了,十萬兩銀子我非取不可,而且我覺得這些銀子滿是血腥味與卑賤之物!”
  秦百年接住沙成山擲來的祕籍,並未翻閱,只見他平伸右臂,那書冊便片片的碎落下地,宛如天降雪花……
  兩箱銀子已上了篷車,秦百年重重的道:“沙成山,有件事情你一定不可忽視!”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從不忽視任何同我有關的事情,老爺子,你請說!”
  秦百年毫不隱瞞的道:“當我找出破你‘寒江月刃’與‘寒江月落’兩招式的方法之後,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一笑,沙成山道:“沙某十分清楚,老爺子所以未親自出手的原因,便是沒有把握破解這兩招絕活。如果有一天你老想到如何破解了,便派個人通知我,沙成山一定快馬趕來,我們痛快的搏殺一場!”
  秦紅尖聲道:“沙成山,你不會少說一句?銀子已上車,你們可以走了!”
  重重的一抱拳,沙成山道:“秦姑娘,謝了!”
  沙成山跳上車,雙手抖動韁繩,大叫一聲:“呵!”
  兩匹健馬便飛一般的往莊外馳駛出去!
  秦百年咬著牙,沉聲道:“幾曾見過虎躍山莊的銀子任人如此輕鬆地搬走?沙成山呀,我的兒,你會死得十分淒慘!”
  沙成山駕馭著篷車,飛一般的離開獅頭山,順著十分寬暢的官道奔馳著!
  方小雲已坐到沙成山身邊,她在篷車的顛簸中替沙成山小心的把傷處敷藥包紮,柔順的低聲道:“沙大俠,你去取銀子,我真擔心死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闖虎穴本來就是玩命的勾當!”
  篷車內,方寬厚嘆著氣,道:“沙大俠,你大智大仁大勇的表現,方寬厚五體投地,從心眼裡佩服。在此,我為自己的愚昧莽撞向你賠罪!”
  笑笑,沙成山道:“別對我說得那麼好,我不配擔當你說的。方捕頭,你可願意聽在下一句話?”
  方寬厚立刻回道:“此時此刻,別說是一句話,沙大俠,你怎麼說,方寬厚便怎麼做,至死不回頭!”
  沙成山望望身邊的方小雲,道:“方姑娘,我先送你們回方剛的莊子上,你們可願意前去?”
  方小雲點點頭,道:“其實我二嬸是個老實人,她並不知道我一家是被二叔所害!”
  沙成山點點頭,道:“好,我先把你們送到方剛家裡,我保證你們一家安全,如何呢?”
  方寬厚立刻小心的問道:“沙大俠,你有什麼打算?”
  沙成山回頭笑笑,道:“我有打算,方捕頭,希望到時候你大膽的走出來,面對天下英雄,把事情說個清楚!”
  方寬厚立刻應道:“當然,這原本就是應該由我來做的!”
  突然,篷車中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握住沙成山的左臂。
  方老太啞著聲音,道:“沙大俠,我們拿什麼報答你?除了……除了……欸……除了……由我的小雲侍候你一輩子之外……”
  方小雲一邊低下頭,她已滿面羞怯!
  沙成山怔了一下,道:“方老太,沙成山算什麼?何況龍騰虎躍兩大世家有待我去揭發他們的陰毒,無數次拼殺尚在等著,我怎能把方姑娘帶在身邊?何況她爹的身子這麼糟!”
  方寬厚立刻接著道:“是我女兒不配,沙大俠,一切順其自然!”
  於是,好一陣沉默……
  然而,方小雲仍然緊緊的依偎著沙成山……
  雙轡篷車繞上一道山坡,半坡上有座廟,沙成山把篷車在路邊停下來,對方小雲道:
  “方姑娘,我到廟裡提桶水。我們人吃了乾糧,兩匹馬也得拌些料餵!”
  方小雲點點頭,道:“沙大俠,還是我去提水!”
  沙成山已躍在地上,道:“這廟也許住著和尚,你是姑娘不方便!”
  沙成山提著掛在車下方的小木桶,匆匆的往那座廟門口走去!
  不料他剛剛走到廟門前,只見一個大個子匆匆的走出來。沙成山一怔,迎面的大漢也吃一驚!
  “怎麼是你?沙成山!”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真想不到我們又遇上了!”
  大漢高聲道:“大家出來,姓沙的送上門來了!”
  這大漢的吼叫聲一出,立刻從廟裡閃出十個大漢 九個是和尚,一個是沙成山的對頭 熊霸天!
  不錯,呼叫的人正是“一刀穿心”左長庚!
  沙成山隔著廟門望望大殿,好大的四個金字“大雄寶殿”,巨匾下面的佛像也是金光閃閃!
  笑笑,沙成山道:“各位原來並未住方家集,卻住在野廟裡!”
  左長庚與熊霸天原是住在方家集平安客棧,那夜左長庚受傷,熊霸天斷手,智上大師便把二人立刻帶到這座廟裡醫治!
  原來此廟主持也是少林弟子,智上大師師弟智化大師。
  此刻左長庚剛走出廟門,便遇上沙成山,也算是巧合,更是造化弄人!
  熊霸天見是沙成山,立刻回頭抓起他的板斧殺出來,口中狂吼,道:“沙成山,你個王八蛋,今日清算斷手之恨!”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尖叫聲:“二位叔叔切莫動手!”
  眾人望過去,只見是方小雲匆匆飛奔而來!
  左長庚急迎上去問道:“小雲,你怎麼來了?你爹他們……”
  智上大師急急走過去問道:“你爹出事了?”
  方小雲忙對智上大師施禮,道:“我爹娘都來了,他們現在車內!”方小雲走近沙成山又道:“這次若非沙大俠幫助,我一家早已死絕了!”
  此言一出,眾皆愣然,智上大師面皮一緊,熊霸天高舉的板斧也緩緩的落下來,粗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不料,沙成山淡淡的道:“各位有話慢慢說,我得先提桶水拌料餵牲口了!”
  一邊有個和尚立刻走上前,施禮道:“施主,容小僧代勞,如何?”
  沙成山笑笑,道:“於脆,我把車子趕到廟門口,有什麼話廟裡再說!”
  熊霸天望著自己斷了的左手,咬著牙吼道;“老子這隻手斷的真冤,王八蛋!”
  猛回頭,沙成山雙目一瞪,沉聲道:“別火,留著力氣準備大幹一場吧,大個子!”
  馬車趕到廟門口,掀開車簾的是方老太,她一見車前站的人,便立刻大哭起來……
  方寬厚直不愣的望向外面,他啞著聲音未叫出口,智上大師已怔怔的問道:“你是寬厚?你……”
  熊霸天更是驚叫起來,道:“大師兄,這才幾日沒見,你怎麼變成個皮包骨,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方寬厚仍然沒有動,慘兮兮的直落淚……
  沙成山淡淡的道:“把他抱下車吧,在這廟裡歇著也好!”
  左長庚立刻跳上車,雙手抱起方寬厚便往廟內走去。方小雲對沙成山道:“沙大俠,我們進去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你敢保證他們不對我動粗?”
  哈哈一聲笑,智上大師走近沙成山,道:“沙大俠,過去一場誤會,請別放在心上,你請!”
  笑笑,沙成山道:“沙某樂意彼此盡釋前嫌!”
  說完便與方小雲等一起走入廟內!
  這廟只有一座大雄寶殿,但兩邊禪房甚多,足有八間。
  沙成山被引進東面中間大禪房內,只見方寬厚已被平放在一張禪床上喘大氣,方小雲與方老太急忙近前侍候!
  望望方寬厚的模樣,智上大師搖搖頭,道:“比之練功走火入魔還嚴重,這是怎麼回事?”
  方寬厚拼命撐起上身,對沙成山道:“沙大俠,我求你……求你代我……把事情說給……大家聽……”
  沙成山淡淡的道:“也包括井邊那一幕?”
  點點頭,方寬厚道:“是的……你應該……一字不漏……”
  智上大師重重的望著沙成山道:“沙大俠,多少人在方家集找你,不少人四處打探,都說寶物被你得去了。如今這光景,倒令老衲十分迷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沙成山先是咬咬牙,冷笑道:“我承認找到了秦百年的東西,但不是‘寶’!”
  他頓了一下,又道:“由於我找到秦百年的東西,所以我也不客氣的找上虎躍山莊,要回我的酬勞 十萬兩銀子!”
  左長庚與熊霸天對望一眼!
  智上大師面上一寒,道:“若非兩件寶物,怎值十萬兩銀子酬勞?沙大俠,望你仔細說明白!”
  於是,沙成山便從第一次替秦百年送寶到陽城,說到臥虎山上救方寬厚,虎躍山莊伍總管提出十萬兩銀子尋找失寶,也把方剛陰謀對兄長下手,以及井邊方寬厚對自己偷襲之事,仔細的說了一遍!
  方寬厚突然叫道:“我……真該死……”
  半晌,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相對無語。二人為大師兄拼命,大師兄竟然瞞著二人暗中練功,而方剛更是該死!
  智上大師重重的道:“原來寬厚練的竟是傳言中的‘挫陽縮筋’與‘經脈滯流’兩種陰損人的毒功夫 秦百年怎會做出這種事?”
  笑笑,沙成山道:“我已不再仇恨方捕頭了,人難免會有貪心。我輩武林中人,應該為武林做點事情!如果沙某猜得不差,龍騰、虎躍二莊必然另有圖謀!”
  熊霸天大步走到沙成山面前,道:“我真狗熊,沙大俠,你才是真英雄!”
  沙成山摸著熊霸天左小臂,黯然的道:“為此,我抱歉!”
  左長庚也走近前,抱拳道:“左某為我大師兄一家三口,向沙大俠致謝!往後沙大俠但有什麼差遣,左某走在前面!”
  沙成山向智上大師抱抱拳,道:“大師,什麼客氣的話都是多餘的,讓我們攜手為武林做些有益大眾的事情才是真的!”
  重重的點著頭,智上與智化對望著,智化莊重的道:“阿彌陀佛,沙施主必有所發現,就請直說!”
  沙成山面色凝重的道:“這事我不說,各位當然不知道。
  這些年武林兩大世家 龍騰、虎躍,他們欺世盜名,殘害不少武林人物,難道各位尚不自知?”
  眾人相顧愕然,誰也無法相信!
  沙成山一聲冷笑,道:“說出來你們一定大吃一驚!”
  智化大師立刻走到沙成山面前,道:“沙施主,你能提出具體實証嗎?要知龍騰與虎躍皆武林世家,他們所博得的清譽並不容易,‘飛龍’江厚生與‘武林老爺’秦百年二人的武功造詣幾已達於高深莫測之境,難道他們還有什麼野心不成?”
  沙成山面上出現一片慣有的冷酷,道:“各位可知秦百年的兒子秦楚失蹤之事?”
  智上大師點點頭,道:“似乎聽人說過!”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秦楚失蹤之後,秦百年只是虛張聲勢的四處尋找,實際上他是在告訴武林同道,他的兒子不見了!”
  智化大師雙眉一緊,道:“目的何在?”
  沙成山道:“如果沙某猜得不錯,秦楚必定隱藏在某一秘密之處苦練那套‘百竅神功’!”
  方寬厚突然大叫一聲,道:“天爺!我們都上當了!”
  智化大師立刻搖頭,道:“臆測之事不一定可靠!”
  冷冷笑起來,沙成山道:“那麼沙某親見之事,大師應該相信了吧?”
  一怔,智化大師道:“沙施主,你提的這兩處武林世家,他們在武林中的地位與聲望,早已受到同道的敬仰,若不能提出事實,沙施主,只怕你會招致道上朋友群起而攻之了!”
  笑笑,沙成山道:“當然,若非親臨其境,沙成山自不能入人以罪!”
  他環視室內各人,又道:“‘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各位有誰去過?”
  智上大師立刻應道:“老袖與師弟智空去過。最近聞得江老莊主二公子被殺,師弟智空特別繞道往龍騰山莊去了!”
  沙成山嘿嘿一陣笑,道:“智空大師怕危險了!”
  智上大師大驚,急問道:“沙施主,你快直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沙成山這才把龍騰山莊囚了許多武林高人,準備七七之日一過,便要給江厚生死去的兒子陪葬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而且把“易容老人”扁奇準備改扮伍大浪混入龍騰山莊之事,也說出來!
  這等於人證物證俱全,事情自然不容置疑了!
  要對付這武林兩大世家,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智上大師等雖然驚急,一時間也不敢冒然前往!
  智化大師緩緩的道:“由此看來,江厚生與秦百年二人是想奪取武林霸業了,這件事必然又造成武林一次浩劫!”
  智上大師急道:“轉回少林稟報掌門,怕已來不及了。為救師弟脫險,沙施主,你有何良策?”
  沙成山咬咬唇,道:“沙某與扁奇老人相約半個月後在龍騰山莊相會,方捕頭也不必回方家集,且在此廟中養息。立刻派人上車去,先抬下那兩箱銀子暫時寄放在這裡,沙某立刻趕車轉回方家集!”
  熊霸天立刻吼道:“我與沙大俠一起前往!”
  沙成山搖搖頭,道:“你們還是緩緩往鳳凰嶺走,方家集那面,我自有辦法把各路人馬引上鳳凰嶺!”
  思忖一陣,智上大師點著頭,道:“沙施主,事關緊要,你要多加小心了!”
  於是,篷車上面兩箱白銀被抬入廟裡。
  沙成山躍上篷車,方小雲忙走上前去,道:“沙大俠,方小雲求神明保佑你平安!”
  深邃的眼神,直視著方小雲,沙成山道:“也許我能幫你們重把那座焚毀的莊子再蓋起來,方姑娘,以後的事你就不必擔心了!”
  方小雲突然雙目流淚,掩面大哭而奔回廟裡!
  左長庚沉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
  熊霸天狂吼一聲,道:“沙……沙成山,你如此作為,叫我那姪女一家拿什麼來報答你?你……太過分了吧!”
  沙成山搖搖頭,一聲苦笑,道:“二位,沙成山也是一肚皮苦水,我體會苦難中人的滋味,二位就別再說了!”
  沙成山抖動韁繩往官道上駛去,不料他突然又調頭把篷車駛回廟門口。熊霸天立刻問道:“沙大俠又回來了,什麼事?”
  沙成山走入禪房!
  智上大師也迎住他問:“沙施主怎麼回來了?”
  沙成山指著地上兩箱銀子,道:“這兩箱銀子一共是十萬兩,每一箱子五萬兩……”
  熊霸天立刻沉聲道:“沙大俠,銀子是你的,我們不會偷取分文,你儘管放心好了!”
  沙成山一聲苦笑,道:“各位切莫誤會!我信得過各位,只是……”
  他指著地上一個上了鎖的箱子又道:“各位且退閃一邊,容我把這箱子內的毒矢除去!”
  眾人聞言俱吃一驚,立刻往四下里分散開來!
  沙成山暗中運功,突然一聲大喝,踢得那只箱子在地上連連翻滾。等到箱子停下來,沙成山伸手扭開大銅鎖,自己仍然小心地隔著箱蓋子把箱子打開來!
  不料就在這時候,從箱子裡勁射出一排三寸長的毒矢,十分整齊的打在迎面牆上!
  眾人都驚呼出聲!
  沙成山也是一怔,道:“怎的仍未被箱中銀子把彈簧壓斷?如此說來,沙某真的十分幸運了!”
  沙成山把虎躍山莊取銀子之事,又對大家說了一遍!
  智上大師重重哼了一聲,道:“秦百年果然浪得虛名,心腸之毒可比蛇蠍!”
  沙成山走了,他駕著篷車直駛向方家集!
  方小雲站在山坡上,她雙目仍然垂淚,自言自語,道:“沙大俠,我要侍候你一輩子!”
  一輛篷車正匆匆的駛向方家集,篷車上面坐的是兩個大漢!
  篷車內,卻是個女子聲音,道:“門主,我找了好幾天,姓沙的好像突然失蹤了,真的不知道他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是的,這聲音是柳仙兒的。她口中的門主,當然就是“苗疆百毒門”主冷泉!
  粗啞的聲音,冷泉道:“柳仙兒,你平日挺機伶的,怎麼連個沙成山你也看不牢?莫非姓沙的已經得了寶物躲起來了?”
  柳仙兒忙笑道:“門主放百二十個心,沙成山一心要找方寬厚報一掌之仇,他答應不與我爭寶。而且……而且……而且又有個戈二成也答應助屬下一臂之力……”
  就在這時候,篷車後面傳來了雷一般的車輪聲,顯然來車駛的快!
  前面篷車上的一個大漢回頭看看,口中不由“咦”了一聲,怪聲怪氣的道:“這個趕大車的真像沙成山!”
  話聲中含著驚奇,篷車內的柳仙兒忙伸頭引頸的尖聲問道:“在哪兒?”
  此刻,不用車前大漢指,柳仙兒已看清楚了,來車上的人不是沙成山又是誰?
  柳仙兒立刻尖聲大叫:“沙成山,你原來駕著車子游山玩水去了,難怪我到處找不到你!”
  沙成山想不到會在這兒遇上柳仙兒!
  就在兩車接近的剎那間,柳仙兒騰空而起,空中挺腰便坐到沙成山一邊,道:“告訴我,你這些日子去什麼地方了?”
  沙成山側頭笑笑,道:“你先說,你去哪兒了?”他抖著緩繩又道:“你把戈二成丟在客棧不管了?”
  笑笑 笑得冷酷,柳仙兒道:“真以為我沒人要?非把我推給戈二成不可?”
  沙成山一笑,道:“為了奪寶,你多多委屈吧!”
  柳仙兒面無表情的道:“戈二成好多了,這一陣子猛補,面色補得紅紅的!”
  沙成山笑起來,他緩緩的道:“戈二成本來就是紅面孔,連頭髮也有些泛紅!”
  柳仙兒立刻挽緊沙成山左臂,道:“該你說了,你這些天在什麼地方?”
  沙成山面色嚴肅的道:“柳仙兒,帶我去見你們門主夫婦!”
  一怔,柳仙兒道:“你得到秦百年的寶物了?”
  沙成山搖頭,道:“柳仙兒,怕要令你們失望了,不過我已經知道,方寬厚得到的只是一部害死人不償命的東西,而不是武林中人人欲得的‘百竅神功祕籍’!”
  柳仙兒驚叫道:“原來我們大夥在方家集白忙了一陣!”
  沙成山又點點頭,道:“不錯,所幸方寬厚藏了起來,而沒有引起各路人馬相互殘殺!”
  柳仙兒急又問:“你怎會知道?”
  沙成山一絲苦澀的笑意,道:“我要當面向冷門主把這事說明白!”
  柳仙兒立刻指著前面駛的篷車,道:“沙成山,我是帶門主去方家集的,他們就在前面篷車內,你停車,我也叫前面停車!”
  柳仙兒說完,立刻尖聲叫前面的篷車停下來!
  沙成山與柳仙兒雙雙下車到了前面!
  柳仙兒對篷車內稟道:“門主,沙成山來了!”
  篷車內傳出蒼老的聲音,道:“沙大俠請進來吧!”
  沙成山掀簾上去,感覺篷車內十分溫暖。冷泉夫婦二人各自在雙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懷裡還抱著瓷火爐,見沙成山進來,只是點點頭!
  柳仙兒立刻向冷泉稟道:“門主,我們都上當了!”
  冷泉夫婦大驚!
  沙成山重重的道:“是的,包括沙某在內,我們都上當了!”
  “毒王”冷泉抖顫著面皮,宛似在抗拒著陰寒似的,道:“怎麼可能?江湖各門派已有不少人聚在方家集,如果是個騙局,秦百年的目的又是什麼?”
  沙成山冷冷的道:“真正的目的雖然不明,但他至少可以挑起一場武林殘殺。他坐山觀虎鬥,或者尚可充當一次和事佬,讓人更以為他秦百年不愧‘武林老爺’之尊!”
  “毒王”冷泉逼視著沙成山,道:“沙大俠,你有什麼證明?”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的證明就是方捕頭!”
  柳仙兒驚叫起來,道:“你呀,原來已經找到方寬厚了,他人呢?”
  笑笑,沙成山道:“其實,若非那夜方小雲帶我去見她爹,只怕至今還找不到方寬厚!”
  柳仙兒冷下臉來,道:“沙成山,你說話顛三倒四!方家儘量躲著我們,方小雲沒有瘋,她會把你帶去殺她爹?”
  柳仙兒只知道沙成山找方寬厚的目的,就是報那一掌之仇,她還不知道沙成山的真正目的是替秦百年尋寶物!
  沙成山這才重重對冷泉一抱拳,道:“此刻,是我們之間坦誠相告的時刻,萬望冷門主相信沙成山的每一句話 因為我說的盡是實言!”
  點點頭,“毒王”冷泉道:“好吧,沙大俠,你請說!”
  於是,沙成山便從那天方小雲慘兮兮的領他找到方寬厚之事,一直說到虎躍山莊歸來!
  半晌,冷泉深深地嘆了口氣,道:“老夫絕對想不到,秦百年竟如此的陰毒。如果我猜得不差,這老兒有稱霸武林的野心!”
  沙成山面色陰寒的道:“冷門主尚不知龍騰山莊的事吧?”
  冷泉立刻點頭,道:“老夫怎會不知?龍騰虎躍有姻親關係,他們幾乎就是一家人了!”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如今龍騰山莊的山洞地牢內囚了不少道上高手,他們似乎在蠻干了!”
  冷泉大驚,立刻問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沙成山又把江二公子的事細述一遍!
  連柳仙兒也驚呼起來了!
  “毒王”冷泉挫著牙,道:“沙成山,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沙成山立刻嚴肅的道:“衛道除魔,沙成山走在前面!”
  他重重的一頓,又道:“就我所知,鳳凰嶺上已囚了華山派的‘笑彌勒’鐵秀、‘醉仙’柴松,另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冷泉憤怒的道:“死了個可惡的兒子,要這麼多武林高手陪葬,江厚生啊!你眼中還有道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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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沙成山立刻問道:“冷門主,如今方家集已沒有門主要找的祕籍,當然就沒有再去方家集的必要。但不知冷門主有何打算?”
  “毒王”冷泉鼻孔重重一哼,道:“沙成山能衛道除魔走在前面,我苗疆百毒門豈能撒腿走人?老夫將率七位壇主找上龍騰山莊,鬥一鬥欺世盜名的江厚生!”
  沙成山怔怔的道:“冷門主身上的毒……”
  冷泉哈哈一聲笑,道:“每個圓月夜,我夫妻二人便受一次痛苦煎熬,如今十月將過,正可以前去活動筋骨!”
  沙成山立刻抱拳,道:“冷門主既然決心參與,沙成山衷心佩服!此事之後,沙成山必竭盡全力為門主尋找‘百竅神功祕籍’!”
  柳仙兒立刻指著沙成山鼻尖,笑道:“沙成山,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一定要實現你的諾言啊!”
  沙成山面色凝重的道:“一定,沙成山的話永遠擲地有聲!”
  篷車停下來了,沙成山重重抱拳,道:“冷門主,你請率人往鳳凰嶺慢慢走,沙成山隨後就趕到!”
  柳仙兒急急跳上沙成山的篷車,笑道:“沙成山,這次我一定與你同行,你休想再撇下我!”
  冷泉在篷車內沉聲道:“柳仙兒不可胡鬧,一切以大事為重,聽沙大俠的話辦事!”
  冷泉此言一出,無異答應柳仙兒與沙成山同行,柳仙兒立刻回應道:“門主放心,柳仙兒決不同沙成山胡鬧!”
  於是,冷泉的大篷車又回頭了!
  沙成山身邊多了個柳仙兒,他真怕柳仙兒胡纏,抖得韁繩勁急,頻頻促著兩匹健馬狂奔!
  柳仙兒手挽住沙成山的臂,俏臉仰視著沙成山的瘦面,偶爾伸手摸摸沙成山的青胡茬,笑道:“男人的鬍子真好玩,女人就沒有這些……”
  沙成山想笑,但他強自忍著,道:“其實戈二成的鬍子才夠味,泛黃色的!”
  柳仙兒媚眼一瞪,叱道:“這時候提他幹什麼?真是的,掃興!”
  哈哈笑起來,沙成山道:“柳仙兒,你知道戈二成愛得你死脫,他情願為你死,難道你無動於衷?”
  柳仙兒冷淡的道:“那是他的事!”
  沙成山面色突然一寒,道:“柳仙兒,我決心為你們門主做點事情,現在就交付你一件任務,你可願意接受?”
  柳仙兒愣然望了沙成山一眼,道:“看你正經八百的,什麼事情,你快說!”
  沙成山立刻板著面孔,道:“我這是調兵遣將,絕非開玩笑。柳仙兒,我們一到方家集,你立刻領著戈二成去同你們門主會合,不得稍事滯留,知道嗎?”
  柳仙兒尖聲叫道:“沙成山,你要我走?”
  沙成山字字鏗鏘的道:“而且與戈二成一起走!”
  洩氣似的,柳仙兒道:“沙成山,算你厲害,我柳仙兒照辦!”
  她面色寒寒的又道:“我是見你答應為我們門主出力才聽你的,否則,你休想我再離開你!”
  沙成山側頭笑笑,道:“我們鳳凰嶺下見,柳仙兒,到時候我們不是又見面了!”
  不料柳仙兒突然抱住沙成山的脖子,張口咬上沙成山的青胡茬。
  一陣“唔唔”聲之後,她才在沙成山的推拒下鬆開手,道:“恨不得咬你一口,沙成山!”
  苗疆女子就是這樣子,敢愛敢恨,毫無掩飾。沙成山啼笑皆非,只得拼命打馬……
  篷車進了方家集,到了平安客棧外!
  沙成山跳下車立刻就走!
  柳仙兒一把抓住沙成山,沉聲道:“你不同我一起進去?戈二成要是不在呢?”
  沙成山尚未開口,兩個伙計一起走出來,其中一個拉住車轅,另一個笑道:“客官,原來你是位大人物呀!”
  沙成山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大人物?”
  那伙計笑道:“有好幾批人前來打聽你,那些人都是大人物,你當然也是大人物了!”
  笑笑,沙成山道:“你知道嗎?那些人都是想要我命的!”
  兩個伙計一怔!
  其中一人忙對沙成山道:“一大早還來了兩個大個子,其中一個還少了一條肐臂,兩個人臨去時交待,要你回來後等他們!”
  柳仙兒問沙成山,道:“你知道這兩個人會是誰?”
  搖搖頭,沙成山道:“不知道,我想決不會是我的朋友吧!”
  柳仙兒立刻怒道:“不是朋友便是敵人,沙成山,我同你走在一起,看看誰敢動你一根汗毛!”
  笑笑,沙成山問伙計:“住在我房間裡的紅衣大漢呢?
  他如今怎麼樣了?”
  哈哈一聲笑,伙計道:“客爺,是你救了他,他如今精神旺盛了,卻並不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哈……”
  沙成山一怔,冷叱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感激我?”
  伙計理直氣壯的道:“客官,你可要我加以證明?”
  “當然!”沙成山道:“走,你證明給我看,我不信戈二成還在恨我!”
  沙成山與柳仙兒跟著伙計到了後院,伙計端著一碗參湯剛進門!
  房間裡面,戈二成的聲音,道:“你們找到我的柳姑娘沒有?王八蛋,我不是告訴你們她住在北面不遠的小村子嗎?你們是豬,連個人也找不到,你們知道我有多想她呀!”
  伙計哈哈笑著把碗放在桌面上,道:“你的恩人來了,你不見他?”
  戈二成冷冷道:“我要見的是柳姑娘,別的人不見!”
  門外面,沙成山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戈兄,如果我把柳姑娘替你找來呢?”
  門口紅影閃晃,戈二成叫道:“在哪兒……”
  戈二成的話甫落,兩只泛紅的眼睛都大了,張口結舌的瞅著面色冷冷的柳仙兒……
  笑笑,沙成山道:“戈兄,做朋友也不過如此。我把柳姑娘找回來,你可要好生對待!”
  搓著雙手,戈二成急切的道:“當然,當然!沙成山,你真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戈二成再也不與你為敵了!”
  柳仙兒淡淡的道:“找我幹什麼?又活膩了?”
  戈二成呵呵笑道:“柳姑娘,有那麼一天,你就會知道我是多麼的令你快樂!”
  柳仙兒看了沙成山一眼,道:“我聽你的,立刻同戈二成去鳳凰嶺!”她不等沙成山再開口,對戈二成道:“你還能搏殺嗎?”
  一怔,戈二成道:“你是指的……指的……”
  戈二成回頭看看床鋪!
  柳仙兒立刻又道:“我們要找龍騰山莊的人拼命,你願意助我?”
  戈二成喘了一口氣,立刻笑道:“柳姑娘,憑你一句話,休說是龍騰山莊江厚生,便他娘的皇帝老子,戈二成照樣殺!”
  柳仙兒立刻轉過身去,道:“那就走吧!”
  戈二成跑到桌邊,張口把一碗參湯喝光,床頭上抓起一對鋼爪,大步追到店外面去了!
  沙成山未開口,戈二成連向他打個招呼也沒有!
  一邊,年輕的伙計笑道:“客爺,我說的不錯吧?這些天他至少吃掉你百兩銀子,臨去連謝一聲都不說,這種人有良心嗎?”
  笑笑,沙成山道:“你不懂,天下只有這種人才真的有良心。如果他把謝字掛在嘴邊,他便俗氣了!”
  於是,沙成山反而不走了,他走入屋子裡面倒頭便睡。
  伙計走近前,急切的道:“客爺,你不出去了?”
  沙成山閉起眼睛,道:“我等那兩個找我的人,你出去吧!”
  不料伙計剛剛走出客房,已聞得前面有人雷吼,道:“掌櫃的,那個姓沙的王八蛋回來了沒有?”
  這聲音連沙成山也聽到了,然而他仍然把雙目閉著,心中在想 又是罵人“王八蛋”,可惡!
  前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道:“客爺,你等的人找來了!”
  沙成山緩緩起身,他對伙計道:“弄幾樣可口的熱炒,好酒一壇,先請他們吃著,就說我馬上出來!”
  伙計笑笑,道:“可好,嚇我一跳,還以為是仇人找你來了,原來是你的朋友!”
  伙計笑著走了!
  沙成山又倒在床上沉思起來!
  是的,他要想把集結在方家集的各路人物團結起來,就必須要有周詳的計劃,這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雖然他已把“苗疆百毒門”拉在自己一邊,然而尚有“西陲二十四鐵騎”、“皖北飛索門”、“川南龍爪門”,甚至“湘江無憂門”,都對他懷有成見與仇恨!
  平安客棧前面客堂中央的桌子上,兩個大漢真不客氣,只見他二人對面坐,一杯杯的陳年花彫猛喝,四大盤熱炒大口的吃。
  其中一人沉聲道:“兄弟,吃飽喝足了宰活人!”
  就在這時候,沙成山緩緩的走出來!
  與他心中所想不差,正是“關洛雙雄”“赤發鬼”湯白與“大刀”賀鵬二人!
  露著暴牙嚼肉吃的賀鵬,左腕上套了一只精光閃亮的蠍尾鉤,見沙成山走來,冷沉的道:“沙成山,你這些天躲到哪裡當王八去了?老於找你找得快發瘋了!”
  不惱,沙成山笑笑,道:“我剛才還同戈二成在一起呀,難道二位未曾遇見他?”
  關洛雙雄對望一眼!
  湯白叱道:“放屁,戈二成會同你在一起?鬼才相信!”
  拉把椅子坐下來,沙成山道:“我陪二位喝一杯,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恨,吃完酒我們找地方清算。二位可有這種超人的風度?”
  賀鵬冷冷的道:“娘的,反正你出銀子,不喝白不喝,幹!”
  誰會相信他們曾以死相搏?
  當然更不會有人相信,這三人吃飽喝足以後不定還有一場廝殺!
  湯白重重的放下酒杯,道:“沙成山,你休想以酒肉止住我兄弟揮刀殺你!如果你是這個目的,你會大失所望!”
  賀鵬也憤怒的道:“沙成山,斷手之仇誓在必報,看在你這酒肉份上,少時動上手,你可要小心了!”
  沙成山笑笑,道:“江湖仇是愁,可是我從來不發愁。
  二位一定要幹,沙成山捨命陪君子,不過……”
  賀鵬沉聲道:“我們之間沒有‘不過’,你休想藉詞拖延!”
  笑笑,沙成山道:“二位如果能破解我的‘寒江月落’絕招,沙成山雖死無怨;就怕二位‘壯志未酬身先死’,沙某就難過了!”
  湯白望望賀鵬,二人心中明白,實在難以破解沙成山的那招要命殺著;他們找來,原只是為了顯示武林中人一股不屈之氣概!
  沙成山淡淡的舉著酒杯,道:“要想破解我的‘銀鏈彎月’絕學,二位只有走一趟鳳凰嶺了!”
  賀鵬怔怔的問:“江厚生知道破解之法?”
  沙成山笑笑,道:“我不清楚,不過他們至少會同二位聯手對付我!”
  湯白沉聲道:“沙成山,你不會再躲起來吧?”
  沙成山一聲冷笑,道:“沙成山寧願伸頭挨刀,不做縮頭烏龜!二位放心,即使你們不找我,我也會找上龍騰山莊!”
  賀鵬立刻站起來,道:“沙成山,這可是你說的,我們龍騰山莊見!”
  賀鵬與湯白二人竟然大步往店外走去!
  沙成山卻依然坐著不動!
  伙計走來,笑道:“這些人真奇怪,你花銀子請客,他們都不謝你!”
  沙成山滿面笑意的道:“喝杯水酒也要人言謝?什麼話嘛!”
  緩緩的站起身來,沙成山走出客棧。他竟然一反常態的在方家集大搖大擺的走了五個來回。
  最後他緩緩的走向西北方 方寬厚的那座焚毀的宅子前面!
  就在這時候,遠處鐵蹄雷動,直往這兒逼來!
  沙成山站上台階回頭望,剎時間十五騎快馬已到了場子上。
  不錯,“西陲二十四鐵騎”只到了十五騎,為首的“鐵腳寡婦”孔二娘已經在馬上嘿嘿的笑起來……
  沙成山指著自己鼻尖,道:“孔當家的,我身上沒有秦百年的東西,不值得你如此高興!”
  “鐵腳寡婦”孔二娘嘿嘿連聲笑,道:“殺了你一樣令我孔二娘高興!”
  她環視四周一陣子,口中“咦”了一聲,又道:“沙成山,你的那匹老馬呢?快騎上,我們再一次馬上決殺!”
  黯然神傷一嘆,沙成山雙手一攤,無奈何的道:“孔當家的,我那個老夥伴已為我沙成山盡忠,更為武林道上朋友們盡了孝 包括你們西陲二十四鐵騎在內!”
  沙成山說得不錯,如果不是老馬以身力護沙成山,武林中有誰會知道龍騰虎躍二莊是那麼的狠又毒?
  孔二娘當然更不知道了!
  尖聲厲吼,孔二娘叱道:“放屁,一匹老馬被你騎死,與老娘何干?”
  沙成山望望孔二娘四周馬上的大漢們,真正是一個個要撕吃他方甘休的虎目怒視,齜牙咧嘴!
  其中尤其是“快刀”閻九子,他不時的撫摸著右邊失去的耳朵,雙目之中似已冒出火星子!
  沙成山心中感到委屈,也有著窩囊感:自己如果沒有發現江厚生那種凶殘的蠻干,如果秦百年沒有對自己玩那種欺人花招,眼前何需向孔二娘盡說好聽的?一刀在手,誰怕誰?殺完你們老子走人!
  沙成山心中這麼想,面上卻掛滿了笑:“孔當家的,你如果真想把沙成山擺平,何妨讓我們先找到秦百年的‘百竅神功祕籍’與‘藏寶圖’再幹?”
  孔二娘重重的道:“殺了你以後,孔二娘一樣可以找那兩件東西!”
  沙成山立刻沉聲道:“殺了我以後,你永遠也休想得到那兩件東西,更何況我也不會等著你們殺我而不還手,其結果只是兩敗俱傷,別人卻佔盡了便宜!”
  孔二娘曾在土地岡領教過沙成山的武功,他的話不錯,拼殺的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而方家集又到了不少江湖人物暗中窺伺!
  冷冷的,孔二娘道:“沙成山,你到底在弄什麼鬼?”
  沙成山雙手平平的垂著,他望了“快刀”閻九子一眼,道:“你們可要聽一聽我這些日子所遇的事情?”
  “鐵腳寡婦”孔二娘叱道:“你想花言巧語騙我?”
  沙成山雙眼厲視,道:“沙成山的每一句話皆是實言,孔當家,你可以打聽!”
  孔二娘低聲對閻九子耳語一陣,便立刻道:“好吧,沙成山,你說!”
  於是,沙成山把對“毒王”冷泉說的同樣的話,又不厭其詳的對孔二娘等十五人說了一遍!
  “快刀”閻九子第一個叫起來,道:“沙成山,你這些嚇人一跳的話全是真的?”
  沙成山立刻怒道:“我沒有發瘋,會對武林兩大世家出言低毀。閻二當家的,你必須相信!”
  不料閻九子大吼,道:“難怪他二人轉道會鳳凰嶺至今未回來!如此說來,他二人難道也被江厚生囚於山腹地牢中了?”
  孔二娘立刻沉聲道:“老二,你說的是那日我們在山道上遇見的‘川南龍爪門’白門主與‘冷面豹’貝海濤二人?”
  閻九子點點頭,指著沙成山,道:“我們說好了,三日後方家集會合,合力對付這王八蛋的,然而至今未見他們……”
  沙成山聞得閻九子罵他王八蛋,也只得咽口唾沫吃下肚子。他淡淡的道:“我若猜得不錯,八成也要同江二公子陪葬一起了!”
  孔二娘怒聲道:“江厚生這老狗,他比老娘狠十分,可惡!”
  閻九子急問沙成山,道:“江厚生兒子幾時下葬?”
  沙成山屈指一算,道:“尚有五日吧,各位是要救人呢,還是同沙某在此一搏?”
  他一頓,又道:“沙成山的意思,望各位展延幾日,我們以武林義氣為重,江湖命脈為先,摒棄私見,合力救出被囚之人 不論這人是友是敵!”
  閻九子冷冷笑笑,道:“沙成山,你也願意救出白良與貝海濤二人?”
  沙成山點點頭,道:“我說過,不論這人是敵是友,我都會伸出援手!”
  搖著頭,閻九子道:“別說了,我不會相信,因為你並不是聖人,你只是個江湖鏢客,武林殺手!”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會拿出事實給各位看!”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也見過秦百年的寶庫,各位,我剛才也說過,若想獲得秦百年的兩件至寶,非要同我合作不可!”
  “鐵腳寡婦”孔二娘怒吼道:“娘的,架是打不成了,就暫時合作吧!沙成山,我如果發現你敢欺騙我,我會把你剁成肉泥!”
  淡淡的,沙成山又道:“何妨告訴你們,連那‘大漠紅鷹’戈二成也已經同‘苗疆百毒門’的人攜手合作趕往鳳凰嶺去了!”
  “快刀”閻九子一怔,道:“當家的,看來這小子沒有騙人,值得我們相信!”
  孔二娘點點頭,道:“好,我們往鳳凰嶺移去,看情形先設法救出人再說!”
  閻九子高聲問沙成山:“沙成山,你叫我們去龍騰山莊,你往哪兒去?難道你還要留在方家集?”
  沙成山搖搖頭,指著三裡外的方家集,道:“我在街上來回逛,為的是想把各路人馬引出來,沒想到先把各位引來了!”
  閻九子冷笑道:“就我所知,不少人像我們一樣,要殺你!”
  沙成山淡然的道:“我知道。但揭發江厚生的陰毒,救出被囚之人才是我的目的。身為武林人,多少總得為武林做些事,我沙成山個人的安危又算得了什麼?”
  孔二娘嘿嘿一聲怪叫,道:“沙成山,老娘有點喜歡你了,小子!”
  沙成山嘴角一牽,道:“希望龍騰山莊事件解決之後再聽你說這句話!”
  於是,孔二娘一抖馬韁,吼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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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望著“西陲二十四鐵騎”躍馬馳去,沙成山疲倦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往那焚毀的大宅子後面走去!
  沙成山心中十分感慨 初來時自己住前面門房,而後面井中沉了九具屍體,直到方剛為奪寶而坑他老哥方寬厚,事情演變到今天,原來大家全都上了別人的當!
  沙成山至今唯一想不通的,便是秦百年的兩件寶物 “百竅神功祕籍”及那一傳言中的“藏寶圖”,究竟是秦百年的陰謀?還是他的毒計?
  沙成山站在井口發愣!
  就在這時,槐樹坡上面突然出現一批白衣大漢,十幾名紫衣女子簇擁著一位灰發婆婆往這邊走來!
  沙成山立刻認出正是“湘江無憂門”的人!
  人尚未到,“無憂婆婆”花滿天已柱著金杖高聲道:“好個沙成山,你終於現身了!”
  沙成山淡然的道:“花門主別來無恙?”
  花滿天憤怒的叱道:“沙成山,你少同我老婆子打哈哈,我不吃你這一套!說,你是不是已經得到方寬厚的東西了?”
  沙成山緩緩走近花滿天,不料花滿天身後忽然衝出八個大漢,一樣的蛇尾鋼刀,守護在花滿天的兩邊。
  其中一個壯漢沉聲道:“站住,你已經走得夠近了!”
  笑笑,沙成山望了八人一眼,道:“敢情花門主這次把無憂門八位護門使者也帶來了!”
  花滿天怒叱道:“休再閒扯淡了,沙成山,快回答我的話!”
  沙成山面皮一緊,道:“花門主,你可否說明白一些,你為什麼拼上老命也要得到那部‘百竅神功祕籍’?”
  花滿天頓著金杖,吼道:“這是我的事,你不用多問!”
  搖搖頭,沙成山道:“花門主如不說明,沙成山無能為力!”
  花滿天托起金杖,走近沙成山,道:“沙成山,你先說,東西可是在你手上?”
  搖搖頭,沙成山未再說話!
  花滿天憤怒的道:“你騙我,沙成山,我要生啖了你!”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就是把我煮吃了,我也沒有!”
  花滿天頓著足,吼道:“忙了這麼多天,東西究竟在哪裡?”
  沙成山淡然的,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東西根本就在秦百年手中!”
  花滿天無奈的嘆道:“虎躍山莊武林世家,老婆子實在不願招惹,為的是不願引起道上朋友誤會……可是……”
  她突然雙目一亮,道:“沙成山,你我皆知東西被方寬厚奪去,你怎麼說東西仍然在秦百年之手?”
  沙成山立刻手指水井,道:“在我未說出實情之前,先叫花門主看一個隱祕地方,就是這口井!”
  花滿天引頸看下去,道:“這井怎麼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可以告訴花門主,方寬厚並未死!”
  此言一出,花滿天幾乎彈起三尺高!
  她哇哇叫道:“沙成山,你越說越玄,誰人不知方寬厚一家早已死絕,連他兄弟方剛也死了?你騙誰?”
  沙成山立刻又指著水井,道:“花門主可以立刻派兩個年輕壯漢從此井下去,水下面有一洞。只要進入洞中三丈遠,便發現一處山洞,順著山洞往裡走,不久便會由山後面的瀑布處走出來。我們在瀑布那面等你派的人出來!”
  花滿天懷疑的道:“難道方寬厚就是藏在山洞之中?”
  沙成山道:“他藏在裡面練功,可惜……”
  沙成山一陣冷笑……
  花滿天一聲叫,立刻便派出兩個壯漢跳入井中,果然下去的人不見影蹤!
  於是,沙成山領著花滿天等一批無憂門的人,匆匆又翻過槐樹坡到了那數丈高的瀑布一邊。
  沙成山指著一塊凸出的大岩石,道:“就是那塊石頭後面,深草覆蓋著一個洞口,花門主可願同沙某一同進去?”
  花滿天愣了一下,道:“方寬厚仍在裡面?”
  沙成山一笑,道:“方寬厚從我的手中搶去兩件‘寶物’,他便一家三口躲在這洞裡面。豈料那東西並非真的‘百竅神功’祕籍,而是最陰毒的‘挫陽縮筋’與‘經脈滯流’邪術。方寬厚功未練成,人卻幾乎幹憋得死去,才由他的女兒方小雲找到我!”
  他指著山洞,又道:“否則,我又如何會知道槐樹坡有這麼一處隱祕山洞?”
  花滿天挫著牙,怒道:“難怪老婆子一直找不到……”
  她冷笑一聲,又道:“還好沒找到,否則豈不是上了大當?”
  一邊,有個大漢低沉的對花滿天道:“門主且莫聽信他一面之詞,我們必須看到方寬厚方能置信!”
  沙成山不等花滿天開口,立刻點點頭,道:“那是當然的!”
  就在這時候,突然岩石後面鑽出兩個身上濕淋淋滴著水的壯漢,兩個人的臉都凍得泛紫!
  花滿天立刻叫道:“快替他們換乾衣,叫他二人喝上五斤烈酒!”
  兩個壯漢走近花滿天,上下牙齒敲得“噠噠”響,其中一人指著山洞,道:“稟門主,裡面確實住過人!”
  花滿天立刻對沙成山,道:“帶我去見方寬厚!”
  沙成山笑笑,道:“不急,等我把這些天我所遭遇的告訴花門主之後,我再領門主去見方寬厚也不遲!”
  花滿天不耐的道:“你就長話短說!”
  不料沙成山笑道:“決不能長話短說,花門主,勞你還得仔細聽!”
  花滿天憤然的道:“快說!”
  沙成山坦然的道:“當然。但在沙某說出真相之前,必須知道花門主為何急欲奪取秦百年之物!”
  花滿天頓著手中金杖,道:“沙成山,你一定要知道?”
  沙成山立刻點頭,道:“非知道不可!”
  花滿天憤怒的吼道:“為什麼?你憑什麼一定要知道我湘江無憂門之事?”
  沙成山凜然的道:“非是沙某一定要知道你們無憂門之事,而是我答應幫助‘苗疆百毒門’奪取那冊‘百竅神功祕籍’了!”
  花滿天幾乎氣得跳了起來,吼道:“沙成山,你決不能厚彼薄此!百毒門與你有什麼交情?你曾殺死我門下兩個貼身侍兒,你……你應該幫我才是冰釋彼此冤仇的道理呀!”
  沙成山淡然的道:“花門主有所不知,只因百毒門主夫婦二人五年前練毒功不成,赤練蛇毒加上巨大蜈蚣之毒遊在體內無法排出來。每個月圓夜,二人便哀號痛苦,生不如死。據他們苗疆名大夫言,藥物已無效,必須苦練‘百竅神功’方可祛除劇毒。花門主,他們才真的需要那件祕籍……”
  不等沙成山話完,花滿天哀聲大叫,道:“沙成山,你只見到冷泉夫妻二人,怎麼會知道我的獨子更需要?”
  沙成山雙眉一揚,道:“花郎?他怎麼了?”
  花滿天滿面悲淒的道:“眼看著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他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四肢不能動顫,已經躺在床上半年多了!”
  沙成山重重的環視無憂門的人,突見一個大漢走上前。
  他重重的向沙成山抱拳施禮,道:“沙兄,這些天我齊大元奉門主之命,在方家集沒有找到你……”
  他側身指著另外三人,又道:“他們三人叫白虹、司徒光、高佔先,我們四人是無憂門護門使者。不錯,少門主得了怪病,也是需要秦百年的百竅神功。半年前我們曾各處打探,門主也曾親自登門要求,姓秦的推說東西放在項城他的大徒兒關天水家中。我們門主轉而去求關天水,姓關的推得乾乾淨淨,這才不得已派人前去盜取……”
  笑笑,沙成山道:“所以你們也上當了!”
  花滿天拭著眼淚,道:“是的,我們是上了大當。秦百年啊,不藉就算了,你何必害得我勞師動眾的奔波不已?”
  沙成山猛的一拍大腿,道:“好,我答應為花門主搜找‘百竅神功祕籍’!”
  花滿天怔怔的道:“沙成山,聞得你言出必行,你已答應百毒門主冷泉,又為何能答應我無憂門?”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們兩家全是以此神功療病,且等東西到手,騰抄一份不就行了?”
  沙成山的話甫落,花滿天立刻點點頭,道:“主意很好,沙成山,你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於是沙成山把方寬厚兄弟鬩牆,直到龍騰山莊發現被囚之人,仔細的對花滿天說了一遍!
  “無憂婆婆”花滿天不由大怒,怪聲道:“老婆子絕對想不到名滿江湖、令譽清高的龍騰虎躍二莊,竟是欺世盜名之輩!”
  接著,沙成山又把虎躍山莊遭遇,討出十萬兩銀子之事也說了一遍……
  花滿天撫掌笑道:“痛快!痛快!沙成山真有你的!”
  沙成山立刻對花滿天抱拳,道:“先找上鳳凰嶺救人,再找秦百年要祕籍,花門主,你可願意率眾赴此盛會?”
  花滿天慷慨激昂的高聲道:“我輩江湖中人,成幫立派所為何來?不就是舉大纛以維正義?沙成山,我這就率領門人趕往龍騰山莊,倒要見識一下江厚生那老小子的‘七幻術’有什麼驚人之處!”
  沙成山絕對想不到花滿天會如此爽快,內心的憂慮一掃而光!
  原來擔心自己在方家集會有幾場拼殺,想不到竟然如此容易的把事情擺平,更難得的是各門派皆願共赴大難,找江厚生理論!
  沙成山立刻抱拳施禮,道:“花門主,我為被囚在鳳凰嶺地牢的道上朋友們向你致最誠摯的謝意 不論被囚之人是沙某的朋友或是敵人!”
  花滿天神情為之一緊,走近沙成山便伸手拍著對方的肩頭,笑得滿面皺紋的道:“好小子,往日我老婆子傲視群倫,把你也只是看成一個無賴殺手,想不到沙成山竟然有如此超人的海量,是我老婆子看走眼了!”
  笑笑,沙成山道:“花門主過獎了,沙成山只做該做的事!”
  說完,他莊重的對花滿天一抱拳,又遭:“花門主,我們鳳凰嶺上見,沙成山先走一步了!”
  花滿天望著轉身走去的沙成山,自言自語的道:“江湖代出奇士,沙成山就是這種人物。可惜呀,真是可惜,偏就這種人物不受約束,獨來獨往,否則能為我無憂門所用,該是多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沙成山走到方家集,此刻他心中坦然,往日的疑慮與迷惘已全化為烏有,緩緩的走到平安客棧門口。
  他沒有再進店,伸手對店裡掌櫃道:“丁掌櫃,你替我算算總帳吧!”
  沙成山沒有走進去是有原因的,街頭上走過來三個青裝漢子,他一看便知是“川南龍爪門”的人!
  是的,沙成山與龍爪門結冤,是因為他曾在白羊河岸搏殺過白良的兒子“逍遙公子”白快活,當時龍爪門的人便是這種打扮!
  此刻,丁掌櫃笑著走出來,道:“怎麼,客官要離開方家集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一切開銷,一共多少銀子?”
  丁掌櫃笑意盎然的道:“我早算過了,連你朋友的花費在內,一共一百二十兩銀子!”
  他一頓又笑道:“一大半是你那位朋友用掉的,一天五只老母雞燉參湯,可用了你不少銀子!”
  淡淡的一笑,沙成山正要說話,卻又見幾個和尚道士,匆匆往南走去,心中正感著奇怪!
  三個青裝大漢已到了平安客棧門口,他們看了沙成山一眼,似乎並不認識,其中一人抱拳問道:“請問這裡掌櫃……是……”
  丁掌櫃立刻笑道:“三位,我就是!”
  那人立刻問道:“這兩天可曾有位老人家同一壯年人來投店?”
  丁掌櫃搖搖頭,道:“沒有見過你們要找的人!”
  只聽另一人急切的道:“掌門人怕是在什麼地方耽擱了,鳳凰嶺離此三百里,三天前就該來了!”
  沙成山心中一緊,立刻對掌櫃的道:“剩下的銀子替我買匹好馬,套上馬鞍,我要立刻趕到龍騰山莊去救人!”
  三個青裝大漢俱都一驚,其中一人對沙成山抱拳,道:“這位兄台說的龍騰山莊,不就在鳳凰嶺嗎?”
  沙成山笑笑,道:“不錯,正是鳳凰嶺的龍騰山莊,三位是……”
  那人立刻回道:“我們是川南龍爪門下的,我們原是奉派來方家集與門主會合,找那殺害我們少門主兇手的。門主轉道去鳳凰嶺至今未見人回來,請問……”
  深沉的搖搖頭,沙成山道:“三位兄台尚不知道吧,龍騰山莊的二公子被殺,江厚生一氣之下找不到真兇,卻囚了不少武林人物,準備七七之期一過,便要與他死的兒子陪葬。只怕你們的門主也在陪葬之列了!”
  後面站的黑漢突然罵道:“龜兒子的,好可惡呀!我們找姓江的要人去!”
  沙成山立刻又道:“三位,要去可得早去,已有幾批江湖朋友找去了!”
  三個人不再多說,回頭便往另一家客棧走去!
  沙成山接過一匹套好鞍的烏錐馬,看了看,有些黯然的拍拍馬脖子,問一旁的掌櫃,道:“我的銀子夠嗎?”
  笑笑,丁掌櫃道:“良駒無行情,五百兩不多,五十兩不少,你騎去吧!”
  沙成山翻身坐上馬背,已見從附近客店裡跑出七個龍爪門大漢,他們匆匆的便往南奔去,顯然同那幾個和尚道士走的一條路 鳳凰嶺!
  一條寬敞的大道上,忽然出現江湖上各門各派人物,連一些出家人也往這條大道走去
   鳳凰嶺!
  寬敞的大道延伸到一大片巨竹林子裡,有一棟大房子露出個屋簷角,這兒駐守著五十名龍騰山莊的武士。
  原以為來此的人是為了莊主二公子,不料這些人物中有人叫囂起來:“快叫江厚生走出來!”
  出言莽撞,語意不善,便立刻有人跑進莊子裡面把張長江找來了!
  總管張長江笑容可掬的望著大批來人,道:“各位前來龍騰山莊,就是我們莊主的朋友。只是各位來得不巧,偏遇上我們二公子遇害。如果大家肯幫我們找到真兇,就請隨在下到莊後去看看死者屍體,如何?”
  突然,有個老太婆聲音,問道:“你們二公子死了幾日了?”
  張長江立刻回道:“明日便到七七之日,各位請這邊走!”
  那老太婆立刻又道:“你是這兒的總管?”
  張長江笑笑,道:“不敢,在下張長江!”
  老太婆冷冷的道:“張長江,聞得你們囚了不少江湖高人,準備給你們二公子陪葬,可有此事?”
  張長江指天指地,跳起腳來大喊冤枉,道:“我的老奶奶,是誰造出這種缺子絕孫謠言?我們江莊主,一年除了三舍救貧,平時更是濟助道上朋友而不遺餘力,龍騰虎躍在武林中也是小有名氣,誰會做出這種神人共憤之舉?各位,你們如果相信,就上了這個人的惡當了!”
  老太婆柱著金杖,道:“你既如此說,那就帶我去看看!”
  張長江立刻笑笑,道:“在下看今日來了不少貴客,請問都是何門何派,免得莊主問起來,張某無以為答!”
  老太婆頓著金杖,道:“湘江無憂門門主,花滿天就是我老婆子!”
  就在這時候,突然後面傳來馬蹄聲,孔二娘也尖聲道:“誰要進莊?孔二娘陪你進去!”
  張長江遙望過去,只見是十五匹健馬馳來,為首的是個大腳婆娘,心中一陣冷笑!
  緩緩的,穿著大紅衫的戈二成走上前去,冷冷道:“張總管,今天當著天下英雄面,你可休想玩姦施詐。否則,龍騰山莊我一把火燒你們個鳥蛋精光!”
  張長江冷冷的道:“既然大家要看,就請一起走吧!”
  算一算這些人幾乎有一百二十多人。
  跟在戈二成身後的柳仙兒低聲對篷車後面的冷如水,道:“大公主,由我同戈二成進去,你們小心在此守護著門主,千萬不可輕進!”
  冷若水對於柳仙兒的忠心直點頭,道:“你們也要小心!”
  百毒門的人全部守在一輛大篷車四周。百毒門的七位壇主,在冷若水的指揮下,團團緊守著冷泉夫婦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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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繞過高牆,上了山道,張長江又把這上百之眾一齊帶進了那個極大的山洞裡面!
  張長江邊走邊解說:“各位,這兒就是這麼一個大山洞,我們二公子就停靈在前面,各位可以仔細的看,哪兒有什麼地牢?”
  一眾人等到了洞中的停靈地方,只見有十一具靈柩,只有中央的一個是金色棺材,顯然是江少強的!
  張長江咬牙切齒的道:“各位請看,我們龍騰山莊也算得是武林世家,平日行善積德,卻換來這種代價,各位替我家主人想想!”
  張長江淒苦的表情,幾乎動搖了眾人的心!
  突然,柳仙兒走前,沉聲道:“有人說你們龍騰山莊囚了不少江湖中高人,可有此事?”
  張長江怒叱的道:“這個人胡說八道,你們千萬別上他的當!”
  柳仙兒望了戈二成一眼!
  戈二成冷冷的道:“張總管,你可以帶我們在這山洞中走走?”
  張長江十分坦然的道:“當然可以!各位,我們這就在洞裡走走!”說完,便當先往前走去!
  緊跟在張長江身後面的,除了花滿天、孔二娘、戈二成、柳仙兒之外,尚有不少出家人。
  這些人誰都不開口,他們未曾聽沙成山說過,但有幾個和尚是奉了智化大師交待而來探看的!
  “快刀”閻九子走近戈二成,道:“戈兄也來了,我懷疑姓沙的小子沒說實話!”
  不料他的話被走在前面的張長江聽到,張長江立刻驚異的回頭問道:“沙……你是說替我們姑老爺辦事的沙成山?他……他竟然……”
  戈二成立刻揮手道:“別提什麼沙成山,快帶我們去看看!”
  張長江挫著鋼牙往前走,他一連繞過幾條長洞,眾人看不到可疑之處!
  戈二成突然大叫:“柴松、鐵秀,你們在哪兒?”
  戈二成是聽沙成山說的,他見不到可疑地方,便叫了起來,因為他相信沙成山說的是實情!
  一路叫,張長江只裝不知道!
  又繞過一道洞,迎面突然出現個矮子。
  張長江高聲叫道:“伍總管,你來的正好,可以為我們做見證!”
  那矮子走到眾人前面,柳仙兒立刻認出是虎躍山莊的總管伍大浪。冷冷的,柳仙兒對戈二成道:“一丘之貉!”
  張長江對大夥介紹,道:“這位是虎躍山莊伍總管。我們莊上出了人命,死了這麼多人,秦老爺子才派他來協助的!”
  伍總管點點頭,道:“各位怎麼來此?”
  戈二成逼近伍大浪,沉聲道:“你們囚了不少道上高人,準備陪葬江二公子,可有此事?”
  搖搖頭,伍大浪道:“沒聽說過!”
  哈哈一聲笑,張長江道:“各位聽清楚了吧!”
  伍大浪走近張長江,也不知他對張長江說了一句什麼話,張長江立刻對眾人抱拳,道:
  “各位慢慢在山洞找下去,有伍總管帶路也是一樣,在下要去迎接一位貴客了!”
  張長江走了,而且走得十分愉快。
  臨去,他還向大家哈哈笑著,道:“莊上備酒,等候大家看完山洞好生喝一杯!”
  洞中每只長明燈下站著一個黑皮勁裝抱刀大漢,每三丈站一人。
  就在伍大浪引著眾人往前走了不到三丈遠時,只見他突然一指點向黑衣勁裝大漢眉心,一股鮮血往外標濺!
  他從大漢背後握住一只粗環,只用力一拉,附近出現一個石室。
  裡面裝璜十分豪華,洞口有一把手,他伸手握住往下按,室內的桌椅與厚毯便立刻沉入洞底!
  他的動作十分快速,這一切動作只是轉眼間的事情!
  眾人衝進洞口往下面看去,只見是兩個昏迷不醒的人靠著山洞閉緊雙目!
  戈二成一眼便認出二人,立刻叫道:“是白門主、貝海濤二人!”
  後面有七個川南龍爪門兄弟,他們聽得戈二成的話,便立刻擠到洞口,“噗  ”跳下去三個青裝大漢!
  上面的孔二娘跺著一雙大腳丫子破口便罵:“***皮,沙成山那小子果然說的全是老實話!”
  “快刀”閻九子真快,大馬刀已擱在洞口伍大浪的脖子上叱道:“媽的,你既是虎躍山莊總管,與龍騰山莊早已沆瀣一氣,老子先宰了你!”
  伍大浪嘿嘿一笑,道:“各位,我並非伍大浪,我是……”
  花滿天也叱道:“娘的,睜眼說瞎話,連張長江那個王八蛋都叫你伍總管,你還說自己不是的,你明明怕死!”
  伍大浪立刻又道:“我若真是伍大浪,為何把各位引入秘室?”
  閻九子叱道:“你說你是誰?”
  伍大浪道:“二閻王沙成山呢?他若不來,老夫就不便露出真面目來!”
  孔二娘怒道:“為什麼?你說個理由出來!”
  伍大浪立刻不客氣的道:“我信得過沙成山的本事,只有他尚可同江厚生一拼。你們之中怕很難有人擋住江厚生的‘七幻毒殺’,我若此刻現出原形,你們誰保證我的安全?”
  柳仙兒立刻笑道:“伍大浪,沙成山來了,我相信他不會不來!”
  此刻,一根鐵索垂下,立刻把洞中昏迷的白良與貝海濤二人吊到地牢上面!
  花滿天率眾前來,完全是江湖義氣!
  她重重的對伍大浪道:“你不露真實身份也罷,這洞中共囚了多少同道,你快引我們前去救他們出來!”
  伍大浪立刻對眾人解說:“明日七七,就是埋葬之期,鳳凰嶺上已挖好墓。山洞中囚的人今日一早便不供給吃喝,只叫他們喝了一碗迷魂湯,明早空空肚子淨體好入棺。我還正擔心沙成山不按日子前來呢!”
  接著,他立刻對眾人道:“你們先派出高手,消滅洞中守衛。據我所知,此洞中已囚了十位武林高人,還有和尚道士……”
  突見一個老和尚近前急問:“在哪兒,快領我們去找!”
  伍大浪一見這和尚,笑笑,道:“原來智上大師也來了!”
  是的,這老和尚正是智上大師,跟著他一起趕來的還有方寬厚的兩個師弟與智化大師!
  伍大浪立刻提高聲音,道:“昨日過午,又來了兩個大漢,其中一人斷了左手,他們就囚在這兒!”
  說完把一個狙殺而死的大漢拖開,伸手又在壁上猛力推去,轟的一聲又出現一個豪華石室。
  伍大浪伸手將洞中的把手一壓,室內立刻又現出個地洞,眾人低頭看去,戈二成又同閻九子叫道:“閻兄,是關洛雙雄,想不到他們也來了!”
  閻九子立刻命人躍下去,鐵索垂下,把兩個大漢吊上來。
  孔二娘見四個吊上來的人需要人背著,急的問道:“如何才能把他們救醒過來?”
  伍大浪立刻笑道:“冷泉澆頭,他們就會醒轉過來!”
  說完又走向另一通道,這兒已不見守衛的人,伍大浪一怔,道:“快救了人出洞,守衛的人一定跑了!”
  於是,這個石室也被推開,只見洞下面兩人正在呼呼大睡,智上大師驚呼道:“師弟,師弟!”
  不錯,正是智空大師!
  就在智上的呼叫中,有個中年道裝人物也呼叫道:“惠因師伯,怎會是你!”
  這道士說著,便立刻跳了下去,又有兩個和尚也匆忙跳入牢中,立刻便把昏迷中的二人抬了上來!
  現在,誰也不再追問伍大浪的真實身份了!
  這一次連繞過兩道彎,伍大浪匆匆打開另一石室,那石室也是相當豪華,哪像是陷坑?
  地牢又被打開了!
  這次有人在洞口驚叫道:“是笑師伯,他老人家怎會落入坑內?”
  更有個女人怒叱道:“可惡,原來把老酒鬼也囚在這兒,我老婆子非找江厚生那老小子打一架不可!”
  眾人看去,只見這婆娘搽脂抹粉頭上插了一支馬英花,瘦瘦高高的,年紀在四五十歲之間。
  不錯,這兒就是沙成山曾經陷入裡面的地牢,救出的二人正是“華山笑彌勒”鐵秀與“醉仙”柴松二人!
  伍大浪遙指遠方,又道:“走,還有一處囚著兩人,救出之後快退出洞外!”
  眾人穿過中央停靈的大洞,走入最近的一處石室,鐵柵內囚著兩個須發蓬鬆大漢,沒有人認識這兩人。
  因為二人衣衫襤樓,滿面垢土,萎靡得了無生氣!
  有四個無憂門大漢便抬著二人走出鐵柵門外!
  伍大浪高聲叫道:“大家快往外面走!”
  不料就在此時,山洞中傳來轟隆之聲此起彼落!
  伍大浪大驚,急叫道:“快逃,張長江這兩天已對我產生懷疑,他一定發動機關要封墓了!”
  “鐵腳寡婦”孔二娘罵道:“媽的,原來這山洞就是個大墓塚呀,大家快往外面衝呀!”
  一行近百人,誰不驚心動魄?
  驚呼怒罵之聲,此起彼落!
  此刻,前面已現出洞口的光亮,眾人已聞得轟隆之聲從後面漸漸響過來!
  有一股岩石灰塵被洞內激起的氣旋逼飛過來!
  就在這時候,前面的出口“嘩啦”一聲響,好粗的一道鐵柵門落下來,張長江已雙手扠腰站在洞口狂笑不已!
  伍大浪第一個撲過去,叫道:“老張,快放我出去!”
  張長江憤怒的“呸”了一聲,道:“去你的‘武大郎’,你究竟是誰易容改變的?快說!”
  伍大浪指著自己叫冤枉,道:“張長江,我真的是伍大浪,不信你來仔細看!”
  張長江罵道:“看你個鳥,真的伍大浪必然早已被害死了!王八蛋,這些人說出此地囚了人,我便更加懷疑你這王八蛋了。如果你真是伍大浪,你曾向我保證過沙成山已被你騙上絕嶺取寶而被你推落萬丈深淵了,那麼這些人就永遠也不會知道鳳凰嶺上的秘密,而這些人卻前來鬧事,你又作何解釋?”
  二十名勁裝軟皮外套大漢,憤怒的分站在張長江的兩邊。
  洞內,孔二娘高聲罵道:“媽的,江厚生果然狠下了心!
  他原是欺世盜名之輩,算我們瞎了眼,上這種惡當!”
  花滿天急切的道:“難道定要我們這麼多人陪葬?”
  張長江冷冷的道:“不錯,這最後一道洞口未落下來,便是要等七七之日,今夜子時方能啟動。各位,你們就在裡面耽著吧!”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喝叱怒罵聲,有一種十分怪異的聲音在空中不斷的盪漾,聽起來令人毛髮驚然,心中老大的不舒服!
  張長江一怔,道:“怎麼,竹林那裡還有你們的人?”
  柳仙兒沉聲道:“不錯,是我‘苗疆百毒門’的人!姓張的,你以為只有我們?”
  哈哈一聲笑,張長江對二十名勁裝大漢吼道:“小心看守,我過去看看就來,別叫那些雞貓子喊叫之徒驚動了老莊主的安寧!”
  於是,張長江立刻展開身法,匆匆的往大道上的巨竹林撲過去,一路上還發覺從莊內衝出二十多名武士,個個兇狠的抱刀往竹林那面跑!
  張長江剛走沒多久,山洞上面,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各位,你們辛苦了!”
  這句話說給誰聽的?
  是洞內被囚的眾人,還是洞口守衛的二十名黑裝大漢?
  就在二十名壯漢一怔之間,那人似是連滾帶爬的從洞上面滾落下來!
  他帶起了塵土飛揚,就在這種沙石墜落中,下面仰天觀看的勁裝大漢,立刻傳出淒厲的狂叫聲:“啊!”
  等到那人落在洞口,二十名壯漢已躺下一半在地上!
  真夠駭人聽聞的,十個地上躺的,個個頭上一個血洞,敢情全被石頭打入腦殼裡當場死了!
  洞裡面傳出柳仙兒的歡叫聲,道:“沙成山,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這時候纔來呀!”
  洞口,沙成山可並未閒著,餘下的十名壯漢瘋子一般的圍殺而上,有個大漢狂怒的罵道:“你個小狗操的,原來你躲在山上未出來!”
  沙成山的身法怪異,他不即出刀,卻旋繞在十把砍刀的冷芒中,笑道:“我要是出來,張長江那個王八蛋非尿濕褲子不可!”
  洞內,伍大浪哈哈笑道:“沙成山,你來了,我還用得著扮什麼‘武大郎’?”
  說完,他在脖子上面一陣揉蹭,緩緩的撕開一張人皮面具,是個老人,白髮蒼蒼的老人,洞內竟然無人識得!
  突然,洞口外面一聲雷吼:“寒江月刃!”
  是的,沙成山覷準出手機會了!
  他的狂吼,宛如星河決潰!
  一天的冷芒閃爍不已,鮮血便在空中飛濺,“銀鏈彎月”銳利快速的刀鋒,帶起切肉豁骨的聲音!
  十名黑衣勁裝大漢無一倖免的旋著血身往四下里倒去!
  沙成山的動作果然乾淨利落,決不拖泥帶水,人倒,他的刀已不見,緩緩的走至一塊大石邊!
  只見他推開大石,石下面現出一個旋轉鈕,他很快的扭動鐵鈕,洞口那道粗得嚇人的鐵柵便立刻彈升起來!
  洞裡面的人立刻往外面衝!
  柳仙兒毫無顧忌的衝向沙成山,她雙臂一張便抱緊沙成山的脖子親了上去!
  戈二成全身一哆嗦,雙目幾乎噴火!
  沙成山忙推開柳仙兒雙臂,道:“柳姑娘,你抱錯人了,你應該抱住他才對!”邊指向戈二成!
  柳仙兒立刻笑道:“都說好了的,他不會吃幹醋的,戈二成,你說是嗎?”
  柳仙兒媚眼瞟向戈二成,令戈二成一哆嗦,忙點點頭笑道:“不錯,我是這麼說過的!
  沒關係,就算你們……你們上床,我也認了……”
  沙成山立刻對柳仙兒道:“快吧,請戈兄帶你去支援冷門主,他那面正幹得如火如茶,去晚了可就糟了!”
  他雙目直視戈二成,又道:“當然,也是你的機會 表現的機會到了,戈兄還等什麼呢?”
  “大漠紅鷹”戈二成在洞中已經一肚皮的窩囊氣無處發洩,又見柳仙兒對沙成山的表情,真是窩囊中的窩囊!
  此時聞得沙成山的話,狂吼如鷹,一飛沖天,空中連翻十一個空心斤鬥,直往巨竹林子那面撲過去!
  戈二成的身法,光景連柳仙兒也大吃一驚!
  是的,龍騰山莊的第一道關卡處,巨竹林的房子外面,“苗疆百毒門”的七壇主加上冷若水與六名侍兒被五十多名手持長短刀的大漢團團圍了起來!
  坐在篷車上面的“毒王”冷泉夫婦二人已掀開車簾,顫巍巍的直起身子。冷泉沉聲對圍上來的大漢們吼道:“快叫江厚生那狗東西走出來!”
  有個壯漢見圍在篷車四周的男女加起來不過十四個,車上站的兩個老人好似大病在身,不由冷笑連聲,道:“老頭兒,你是什麼東西,敢直呼莊主名諱!老子們且拿下你們再送你們去個地方‘極樂’!”
  另一壯漢長刀一揮,狂吼道:“兄弟們,殺!”
  冷泉怒聲如雷,這些大漢的圍殺,氣得他哇哇怪叫!
  冷若水高聲對冷泉道:“爹,你二老快進去,這裡由女兒等足以對付!”
  車上,老太婆突然摸出一把小蟲準備往敵人打去!
  冷泉立刻阻止,道:“不行,這裡有我們的人,這時候他們身上未涂解藥,你若打出‘鑽心蛭’,連我們的人也受不了!”
  此刻,雙方已在篷車四周拼殺起來!
  苗疆百毒門以寡敵眾,緊守篷車,相互配合,彼此支援,一時間尚能保持不敗!
  “毒王”冷泉遙望四周,不見有道上朋友往這邊來,又未見沙成山救出什麼人來,不由得一聲狂吼:“住手!”
  兩下里正相互搏殺不已,冷泉厲吼之聲甫落,雙方各退兩丈,冷泉已沉聲說了兩句暗語。
  當然,龍騰山莊上的人誰也沒有聽懂!
  那大漢立刻狂叱道:“老家夥,你還有什麼屁要放?是不是打不過了想找退路?”
  突然,苗疆百毒門的男女十二人動作劃一,每個人入懷取出一顆大紅九含在口中!
  就在這時候,冷泉仰天悲鳴不已!
  他雙手祈天,口開如洞,直著喉嚨怪叫連聲,甚至全身也在顫抖不已!
  五十多個龍騰山莊的大漢,誰也聽不出來他叫什麼,更不明白冷泉為什麼會如此嘶啞地狂叫不休!
  有幾個大漢議論紛紛的道:“娘的老皮,這老小子瘋了!”
  “準是被爺們把他嚇成這種樣子了!”
  只有正面大漢滿面驚異的,道:“這是什麼功夫?老子好像沒有見過!”
  那“毒王”冷泉的厲叫聲不時的轉變方向,忽高忽低,忽粗忽細,光景如同在與天上對話!
  就在對方大漢們又開始鼓譟著揮刀再殺的時候,突然天空中一陣嗡嗡聲傳來!
  於是,冷泉的聲音更加尖吭嘹亮!
  他的雙手高舉,細看之下,他雙手赤紅,發出一股十分誘人的香氣,香氣有些濃而刺鼻,十分怪異!
  嗡嗡之聲宛如一片墨雲,剎時便穿進巨竹林子裡,眾人舉頭望去,已有人狂叫起來:
  “好傢伙,哪兒來了這麼多虎頭蜂!”
  龍騰山莊的大漢中間,也有人了解虎頭蜂的厲害,立刻大叫:“別動,不能招惹它們!”
  不料,上萬虎頭蜂剎時間落在“毒王”冷泉的雙掌之中,盤旋在他的周身不去……
  這情景真令人難以相信,四周圍的大漢們,從未見過這般怪異光景!
  猛然間,冷泉的雙掌上下晃閃不已,口中尖吭的大叫:“阿叱 !呵叱 !”
  怪事發生了!
  群蜂嗡嗡四散開來,一只只瘋子般的往人頭上飛撲過去,見人便蟄,至死方休……
  五十多名龍騰山莊大漢,舞刀抗拒,早被群蜂蟄得哇哇怪叫,沒命的往莊內逃去!
  有些見機快的,展開身法狂奔,未被蟄到,這些人直奔出半裡遠,才喘過氣來;有些已被蟄得面目全非,痛苦得淒叫不已!
  就在這時候,張長江匆匆的走來!
  有個大漢立刻向他稟報:“總管,不好了,百毒門的人會妖術,他們呼叫一群毒蜂,蟄得兄弟們四下里逃命,你看怎麼辦?”
  張長江沉聲罵道:“你們都是豬?為什麼不把他們帶入山洞口?”
  有個被蜂蟄得鼻子大了一倍的大漢回道:“我們原是要領他們去山洞的,可是他們不去,還拆穿我們的計謀,說什麼我們的山洞中有地牢,一定要莊主本人出來相見,雙方一言不合還幹了一場!”
  張長江咬咬牙,道:“媽的,一定是有人露了風聲,今天才來了那麼多人物!”
  一頓,他立刻大聲叫道:“快,每個人準備兩只火把,不能叫百毒門的人把毒蜂引進莊子裡!”
  這些人也真夠快,剎時間便走入一個小房子裡面取出成捆松枝桐油火把!
  此刻能夠再戰的不過三十人,張長江命人把火把燃上,高聲吩咐:“先把毒蜂燒盡,再把百毒門的人圍住。能殺便一舉殺光他們,否則等我把事情稟明莊主再說!”
  三十名大漢,舉著六十支火把,立刻便又衝入巨竹林子裡面!
  緩緩逼近巨竹林裡的篷車!
  “毒王”冷泉見這許多火把,立刻淒泣似的一陣兒狂叫,且從懷裡摸一把白色粉末往空中撒去。
  那些毒蜂見到白粉末,便立刻破空飛去,剎時間一只不剩!
  龍騰山莊的大漢們見毒蜂飛去,又見百毒門的人個個無恙,不由狂罵著舉刀殺來!
  就在這巨竹林中,雙方第二次拼鬥起來……
  這些大漢被毒蜂蟄得火冒三丈,個個奮不顧身的向篷車殺去,有個怒漢似乎是這批人中間的頭目,只見他拔身而起,騰空揮刀便往篷車上落去,口中怒吼道:“老子劈死你這兩個老狗!”
  不料他尚未落在篷車頂上,一團小點衝他射來。這人也十分了得,空中扭腰側翻,橫開三尺!
  原以為是敵人暗器,不料這些小黑點橫裡往他身上撲去,剎時間落到他的頭手皮膚上面。
  等到他發覺是一些怪蟲 鑽心蛭,已覺麻痛難耐,舉刀困難!
  冷泉一聲冷笑,右掌拍出,這大漢的身子便像脫線的風箏飛在五丈外。仔細看去,天爺,這人的面皮發紫,那些小蟲已鑽入肉中直往他的腦門各穴道中鑽去,他連聲狂叫翻滾,狀至嚇人!
  龍騰山莊內就在這時候發出一陣鑼聲!
  上百名莊丁,盡皆舉著長短刀往莊門口衝過來,後面更有十名巨漢,盡是巨斧鋼盾。
  有個白麵山羊胡老者,穿著十分華麗高貴,舉步嚴肅威猛,面色淡紅,雙目如炬,大步走在十名持斧大漢前面,直往莊外走來!
  是的,這人便是龍騰山莊的主子 “飛龍”江厚生!
  就在莊門口的廣場上,“飛龍”江厚生金剛怒目的橫肩站在石梯上,冷冷的望著巨竹林內,沉聲道:“十衛何在?”
  後面轉出一個猛漢,施禮,道:“十衛侍候莊主,請吩咐!”
  江厚生重重的道:“派人把張總管叫回來!”
  立刻就有一個持斧巨漢飛躍著衝到林邊,叫道:“總管,莊主叫你們撤回來!”
  張長江聞言,立刻猛揮手,叫道:“暫退,莊主有令,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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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於是,張長江率領著這些被毒蜂蟄過的漢子退到廣場正面。近百名龍騰山莊的大漢,一個個凶殘地望著緩緩逼來的篷車,只等莊主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一舉把百毒門的人殺得一個不留!
  這光景早看在“毒王”冷泉的眼裡。身邊的冷若水憂心的道:“爹,這時候還不見沙成山他們出現,怕是已上了江厚生的當,被困在山洞中了!”
  “毒王”冷泉重重的道:“處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切就靠我們自己。老伴,我們都有生不如死的感受,趁此機會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豈不痛快?”
  老太婆哧哧笑道:“老頭子,我也有同感,你我使出混身解數,殺他們一個大吃一驚,如何?”
  “毒王”冷泉高舉雙手,在篷車緩緩移動中,又開始仰天高吭尖叫起來!
  那面,已有人對張長江道:“總管,車上那老小子在招呼毒蜂了!”
  張長江立刻大聲道:“快!準備火把!”
  石梯上面,“飛龍”江厚生沉聲道:“何用準備火把,你們且退後!”
  張長江立刻對江厚生道:“莊主,毒蜂太多,只怕……”
  江厚生沉喝道:“別再多說了,都是你,竟然把抓到手的兇手放走,如今惹來這些可惡的東西找上鳳凰嶺……”
  張長江立刻低頭,道:“這都是伍大浪出的餿主意……”
  江厚生濃眉一揚,沉喝道:“伍總管呢?”
  張長江立刻指著莊後,道:“屬下把他囚在山洞中了……”他一頓,立刻又道:“被囚的不是伍大浪伍總管……”
  江厚生憤怒的指著張長江,道:“說話顛三倒四,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張長江立刻走近江厚生,道:“莊主,屬下真的該死,今天來了這許多門派的人物,方知道伍總管他們已全死了,如今山洞中被囚的伍大浪是別人改扮的……”
  江厚生驚異的道:“一定是扁奇那老東西幹的好事!”
  張長江立刻又道:“所幸我已經把他們全囚在山洞中,只等明晨吉時一到,立刻封洞。
  那麼多人物與二少莊主陪葬,多少也使得二少莊主瞑目了!”
  江厚生憤怒地指著張長江,叱道:“你真是糊塗到家了!
  這麼多武林高手,他們能甘心被囚,等著我們去封山洞?你早應該發動總機關了!”
  張長江一怔,道:“莊主是要現在就把他們囚死在山洞中?”
  江厚生沉聲道:“我擔心他們已經衝出山洞了!”
  此刻,正是沙成山等聞得“毒王”冷泉尖聲嘯叫之時,也是戈二成與柳仙兒往竹林子裡奔去的時候!
  突然,又見那群毒蜂群聚在篷車中的冷泉雙掌之上!
  江厚生冷然的走上前去,沉聲道:“老毒蟲,你敢跑到龍騰山莊撒野,大概是憑藉著你那驅使毒蟲的本領吧!”
  冷兮兮的一聲笑,冷泉道:“江厚生,你原來人面獸心!你兒子死了就該去找兇手,為何回了那麼多道上朋友陪葬?你兒子是什麼東西?他又不是皇帝老子無道君……”
  江厚生怪叱道:“放肆!老毒物,死的不是你兒子,風涼消遣的話誰都會說,你少在老夫面前放閒屁!”
  他一頓,又道:“既然你們全知道了,也免得我們日後多麻煩,你們今日全死定了,一個也別想走出鳳凰嶺!”
  “毒王”冷泉雙手托著大堆毒蜂,仍然怪叫道:“江厚生,原來你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江厚生重重的道:“你錯了,這只是我們未來領袖武林、一統江湖的手段!藉著我兒江少強的被害,樹立我們的威名而已!”
  “你們?”“毒王”冷泉嘿嘿笑道:“你們指的就是龍騰虎躍二莊吧?”
  嘿然一厲雙目,江厚生道:“冷泉,你知道得越多,死得也就越早越快!”
  “毒王”冷泉雙手高舉掌上毒蜂,尖吭的又叫起來:“阿叱 !阿叱 !”
  叫聲中,他雙手往空中送去,只見雲一般的一群毒蜂,只只發瘋般的往江厚生圍飛上去!
  江厚生見毒蜂往自己飛來,忽然拔空而起。半空中他突然一聲旱雷似的怒吼,飛近他的毒蜂立刻被他的吼聲震死不少,紛紛落在地上!
  然而,江厚生的吼聲也激發了毒蜂的野性,不要命的往江厚生圍去!
  就在一聲雷吼之後,江厚生的身子已在空中閃躍不已!
  他雙掌出手如風 比勁風凌厲十倍,身子虛幻不定,誰也看不清他的身子實體在何處!
  江厚生似是長了一雙無形翅膀,在空中繞圈幻閃不已,令人眼花繚亂……
  於是,毒蜂便紛紛被他的掌風拍死在地上!
  是的,這就是“飛龍”江厚生的絕學 “七幻術”!
  篷車上面,“毒王”冷泉目中見淚,他低泣的道:“這些可憐的毒蜂為我而拼命,死得十分壯烈,忠勇志士不過如此!”
  一邊,冷若水道:“爹,你拿著女兒的‘寶蟾’,以防萬一!”
  “毒王”冷泉搖搖頭,道:“孩子,如果沙大俠他們都被囚在山洞裡,只怕我們今天真的走不出鳳凰嶺了!”
  就在這時候,二次騰空的江厚生已狂怒的叫道:“張總管,你立刻去山洞發動機關,把各道皆封死,不得有誤!”
  張長江立刻應道:“莊主放心,屬下這就去辦,絕對不放他們一個人走出山洞!”
  張長江匆匆的抄近路往山洞那面走!
  不料他剛剛走過後莊,便看到一男一女往他這邊走過來,一怔之下,迎上前去,冷冷道:“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這一男一女正是戈二成與柳仙兒!
  柳仙兒見是龍騰山莊的總管,想起他把大夥騙到山洞之事,暗中咬牙對戈二成道:“你別出手,看我怎麼整他!”
  戈二成低聲道:“讓我為你代勞!至少你也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吧?”
  俏眼望了戈二成一眼,柳仙兒道:“有你表現的機會,快退一邊去!”
  戈二成訕訕笑道:“也好,我一邊保護你……”
  柳仙兒笑嘻嘻的走近張長江,道:“總管大人,我們根本沒有進什麼山洞,你能領我們去看看嗎?”
  張長江一怔,剛才人多,有男有女,也許真的這二人沒有進洞,此刻再把他二人誆進去不是更好?
  笑笑、張長江道:“就在上面,你們跟我來!”
  柳仙兒就在張長江前面走出半丈,忽然一聲尖叫,道:“總管大人,切莫稍動,你背上有個毒蜘蛛,咬上一口就沒命了!”
  張長江一驚,忙回頭看,果見一只巴掌大毛茸茸的黑毒蜘蛛在後背上不動,立刻沉聲道:“二位可否幫個忙,用手中兵器把這毒物打落地上?”
  柳仙兒立刻慢慢走近前去,驚叫道:“這東西最毒,你可千萬別動,我幫你把它打落地上!”
  張長江立刻低聲道:“謝謝……謝謝……”
  柳仙兒走近張長江,笑笑,道:“我要出手了!”
  她“了”字甫出,冷芒激閃,“咻”的一聲便見鮮血四濺,張長江連叫也未叫出口,便猝然倒在地上!
  立刻,就是張長江背上的毒蜘蛛爬到張長江那血糊淋漓的脖子上猛吸著鮮血!
  一旁,戈二成的汗毛孔也豎起來了,他壓低聲音,道:“柳姑娘,你是怎麼把這毒物擲到張長江背上的?”
  笑笑,柳仙兒道:“不是擲,是它跳上去的!”
  說著便把毒蜘蛛又收回腰上袋子裡!
  張長江死得慘,龍騰山莊前面搏殺得更慘烈!
  就在江厚生揮掌運氣,連吼帶打的擊死所有毒蜂之後,他躍身又落在石梯上面,手指“毒王”冷泉,道:“冷泉,你夫婦二人自碎天靈,我念在你二女兒曾陪秦百年過了四年的份上,放你們的大女兒走路!”
  “毒王”冷泉沉聲叱道:“江厚生,你少在老夫面前玩陰毒!一旦老夫自碎天靈,你絕對不會放走我女兒。因為你仍然擔心老夫身上毒物,一旦被咬,你便很少有生的希望,所以你才如此說法。姓江的,難道不是?”
  江厚生大吼一聲,道:“給我殺!”
  “苗疆百毒門”來了七位壇主,個個都有一身本領,此刻被近百人圍著,轉眼之間便倒下三個,冷若水也背上中了一刀!
  篷車上面,冷泉狂叫,道:“江厚生,老夫與你一戰,叫他們都退下!”
  嘿嘿一聲笑,江厚生道:“殺光你的人,老夫再拆你的一身毒骨!”
  就在這危急之時,高牆外面傳來罵聲不絕於耳,足音如擂鼓般往這面撲過來!
  石梯上面的江厚生跺著腳罵道:“該死的張長江,果然叫我猜中了!”
  為了保存實力,江厚生立刻大聲吼道:“都退回來,老夫倒要看看來的都是些什麼跳梁小醜,無名之輩!”
  於是,龍騰山莊的近百名大漢與十衛,全退守在莊門下面,一個個抱刀怒視著大批自山洞那面衝過來的群豪!
  篷車上面,“毒王”冷泉已含淚的見柳仙兒與一個紅衫大漢躍過來,他沉重的點點頭,道:“上蒼開眼了,我們大家有救了!”
  柳仙兒與戈二成到了篷車邊,見百毒門死傷六七人,柳仙兒憤怒的往江厚生逼過去……
  戈二成一把拉住柳仙兒,道:“柳姑娘,看戈兄搏殺江厚生這老小子!”
  柳仙兒回頭大方的道:“你給我殺了江厚生,我跟你立刻回大漠!”
  戈二成哈哈一笑,道:“好,你去替受傷的包傷,我找江厚生去!”
  “大漠紅鷹”戈二成威風凜凜的走到莊門前,手指江厚生破口大罵,道:“好個雜種江厚生,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江厚生冷冷的道:“戈二成,你不配!”
  突然,側面傳來一聲沉叱,道:“我配,因為你兒子是我殺的!”
  就在這時候,沙成山已率領著群豪奔到了場子上,這些人雖十分雜,卻都具備一身不可輕視的武功!
  沙成山的身後面,猛古丁沖出十個怒漢,正是被囚在山洞地牢準備陪葬江少強的十個人。
  “毒王”冷泉看過去,也不禁大吃一驚,因為這些人都是一方霸主,武林高人!
  他們是
  少林的智空大師、武當長老惠因子、華山的“笑彌勒”鐵秀、玩世不恭的“醉仙”柴松、川南“龍爪門”主白良、東海無極老人傳人“冷面豹”貝海濤、關洛雙雄“大刀”賀鵬與“赤發鬼”湯白。
  還有二人竟然是江南醉道人與“三江幫”總護法李魁五!
  後面
  尚有“鐵腳寡婦”孔二娘率領的“西陲十五鐵騎”的人與“湘江無憂門”花滿天率領的六十多名無憂門男女。
  連方寬厚的師叔與兩位師弟 熊霸天與左長庚三人加上智化大師也全來了!
  這些人物平常各行其事,誰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捐棄門戶之見而聯起手來了!
  當然,這也是一次黑白兩道的大結合,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至少,石梯上面的江厚生就是如此想法!
  “醉仙”柴松擰了紅鼻頭一把,憤然的道:“江厚生,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你仔細看看我們這十個人,全身都被冷水浸濕才醒轉過來。娘的老皮,大冷的天受這種洋罪,你說吧,這筆帳我們怎麼算?”
  原來從山洞中救出十個昏迷不醒的人!沙成山著人把他們抬到一個山泉處,以冷水泡浸,才算把他們救醒,等到趕來,百毒門的人已經死傷一半!
  此刻,沙成山走近戈二成,道:“戈兄,你身子虛弱,又不是殺他兒子的真兇,還是由我這位正主兒接他幾招吧……”
  戈二成憤怒的咆哮道:“沙成山,你少來!若說辦那件事我是虛弱了點,但若說搏殺,我不含糊姓江的,你走開!我的柳仙兒答應我,只要我把江厚生這王八蛋擺平,她就跟我回大漠了!”
  回頭望柳仙兒,沙成山道:“是嗎,柳姑娘?”
  重重的點點頭,柳仙兒道:“我是求其次,才答應的!”
  戈二成心中不是滋味,但還是仰天大笑,道:“江厚生,你站出來!”
  此刻,智空大師與智上、智化三人走到前面!
  智上大師單掌施禮,道:“阿彌陀佛,江施主,眾怒難犯,你的作風有違天理,你還有何話說?”
  仰天狂傲地梟笑著,江厚生道:“到了這時候還用得著說什麼?莽莽江湖,江某視爾等如草芥!”
  群豪憤怒,江厚生又接道:“你們之中竟然有人出手殺了我的兒子,拿你們一起陪葬,只能稍稍消我之氣。沒有一個個碎了你們已經是便宜的了!”
  “江南醉道人”擺著兩管寬袖子,怪聲道:“好傢伙,如非親耳聽到,打死我也不相信這是出自龍騰山莊江大莊主之口!我的乖,好險!好險!”
  “鐵腳寡婦”孔二娘怒罵道:“娘的老皮,江厚生,龍騰山莊算什麼玩意,經得老娘鐵蹄踐踏?”
  冷沉的哼了一下,江厚生道:“你那二十四鐵騎只能掠小村劫小鎮,想在江某地盤上玩狠,差得遠了!”
  這時
  白良與貝海濤二人走上前去!
  白良先回頭看看自川南來的門下七位舵主之後,沉重的道:“江厚生,老夫遠從川南趕往方家集,聞得你兒子被人殺害,便想起自己兒子白快活也是被人殺死在白羊河岸,同病相憐便油然而起同情之心趕來安慰。豈料你自傲狂妄,當老夫認出你兒子的刀傷是沙成山所為,不但不言謝,反把老夫與貝兄二人沉入地牢之內。姓江的,我們與你何仇何恨?不謝也就罷了,反而恩將仇報,一心害人!天理何在?江湖道義何存?”
  江厚生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江某說過,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我們手底下見真章方是真!”
  “大漠紅鷹”戈二成厲烈的吼道:“戈大爺在此候教了,兒!”
  江厚生沉聲道:“過去個人,侍候這傢伙上路!”
  他的話聲甫落,站在他身後的龍騰山莊十衛中,立刻走出個冷面粗高大漢。
  巨斧閃動著冷芒,左手鋼盾宛似大面盆般直往戈二成逼來!
  “大漠紅鷹”戈二成怒叱道:“去、去,我找江厚生,你算老幾?滾回去!”
  不料大漢咧開毛嘴巴笑笑,道:“戈大俠,難道忘了‘遼北鐵熊’王槐?”
  一怔,戈二成道:“你提王槐幹什麼?他已失蹤多年……”
  大漢嘿嘿一笑,道:“我就是王槐,當然,我已不用大刀而改用斧盾。戈大俠,我夠格嗎?”
  戈二成當然知道“遼北鐵熊”的名號,姓王的曾經一陣大刀砍死三十一名東北馬賊,出了名的狠角色!
  想不到竟然會在龍騰山莊當了江厚生的近衛,實在難以令人相信!
  點點頭,戈二成道:“想不到威震遼北的大殺手王槐,竟然在江厚生身邊搖尾乞憐當上侍衛,太出戈某意料了!”
  “鐵熊”王槐面無表情的道:“戈大俠,人各有志,你出招吧!”
  搖搖頭,戈二成道:“我還是不同你過招,王槐,我找的是你的主子!”
  王槐冷沉的道:“過了王某這一關,莊主自會出手!”
  突然,篷車邊的柳仙兒道:“二成,殺了他先博個頭彩,我一樣會跟你的!”
  “二成”二字出自柳仙兒之口,聽在戈二成的耳朵裡,真令戈二成全身自在,他猛回頭,應道:“仙兒,二成我就聽你的,先博個頭彩吧!”
  戈二成真快!
  他話聲甫落,人已到了王槐的頭上半丈之地!
  陽光的照耀下,一束冷芒“咻”聲不絕的在空中響著,他的精鋼利爪已交替揮出三十八次摟頭蓋臉的罩上了敵人的大頭!
  “鐵熊”王槐的鋼盾力拒,發出成片碎芒,大板斧便在此時狂砍怒斬如電。王槐半步不移地大聲吼道:“張狂匹夫,且看我痛宰了你!”
  彈跳出一片紅光,戈二成的一對精鋼利爪立刻舞出大片光芒,側身旋殺,厲烈無比。這二人一交上手,便不要命的狠幹起來!
  一路狂殺,戈二成猛然一個原地勁旋,右手鋼爪擋過敵人的鋼盾,賣個破綻,躲過對方斜劈的一斧!
  左手鋼爪力揮,“ ”的一聲打在王槐的後背上,裂帛似的一聲響,立見衣衫破裂,鮮血飛濺!
  真狠,王槐連哼也未曾哼一聲,反而藉力迴旋,左手鋼盾“轟”的一下子便撞上了戈二成的右肩頭!
  若非王槐右臂距離夠不上位置,而且背上傷得見骨,戈二成絕難逃過王槐的一斧砍!
  倏然分開,戈二成咬牙晃了兩下,立刻又要往上撲殺!
  沙成山立刻橫身一攔,笑道:“戈兄,夠了,江厚生一心要殺的是我!當著天下英雄之面,我們‘先禮後兵’。且容沙成山問一問江大莊主,真要拼命,等我們幹完了你們怎麼行動,我就管不著了!”
  就在這時候,柳仙兒跑向戈二成,急切的道:“你怎麼樣?痛嗎?”
  戈二成甜甜的道:“我為你放了姓王的血,他撞了我那一盾並不怎麼樣,如再殺下去,十招之內定取他的命!”
  柳仙兒立刻扶著戈二成道:“二成,退回去,我替你按摩按摩!”
  那面,王槐已退回去,自有龍騰山莊的人替他敷藥包紮!
  沙成山懨懨的走近石梯前,道:“江莊主,若想手刃殺子仇人,沙成山就站在這裡,不過……。我提醒江大莊主,你如果想派別人上場,我們這兒有的是既狠又高明的角色出來抵擋。為了減少傷亡,江大莊主,你還是下來吧!”
  沙成山的話甫落,“飛龍”江厚生一聲梟笑 冷冷的尖聲笑,人已騰起半空中。只見他在空中擺腰,落地的剎那間,雙手已各自握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尺長短刀!
  沙成山雙眉一揚,笑笑,道:“江大莊主的這招‘龍出大海’,果然高明!”
  冷冷的,江厚生道:“沙成山,你殺了虎躍山莊的伍總管?”
  沙成山道:“包括伍大浪埋伏在山道上的‘淮南三條龍’等四人在內!”
  挫著鋼牙,江厚生道:“我兒與你何仇何恨,你竟然出手殺了他,而且殺光跟隨他的人?說!”
  冷沉的,沙成山道:“江厚生,如果有人要搶走你老婆,你會不會在無可奈何之下出手搏殺此人?”
  江厚生憤怒的道:“丘蘭兒怎會是你老婆?你胡說!”
  沙成山厲烈的毫不相讓:“丘姑娘已有了我的孩子,她算不算我的老婆?”
  江厚生冷冷一曬,道:“充其量只是你的孽種,怎值得我兒的命貴?”
  沙成山咬咬牙道:“別人命賤,只有你江家人的命貴,娘的,有這種老子,就會生出那種飛揚跋扈的兒子。江大莊主,我們的話到此為止,你出招吧!”
  江厚生的身法怪異。口中怒喝道:“沙成山,老夫要生啖了你,我要割下你的頭顱著人遍遊天下。醃你的一身賤肉高山餵狼,剜出你的心肝祭我的少強兒,更把你的一對眼珠子鑲在我兒的墓碑上。沙成山,你這個該死一千回的畜牲啊!”
  沙成山神色冷硬陰沉,如同他的“銀鏈彎月”一般,除了鋒利冷酷,眼前已毫不摻雜什麼七情六欲的反應!
  半空中,江厚生的身子勁旋在五丈方圓之內,他只要足尖稍點地,身子便能在空中急速的一陣扭轉 扭轉在沙成山的四周。那金芒宛如無數彩霞,隨著江厚生的身軀勁旋而噴射出連綿不絕的金光!
  於是,雙方觀戰的人全都屏住呼吸!
  眾人都難以相信江厚生的功力如此深厚,而身法之快,宛如空中根本就停滯著七個江厚生!
  是的,江厚生的絕學“幽靈七幻術”已展開了!
  轉動中的沙成山反倒突然靜止下來,他似是背負著十字架的人,病懨懨的快要低下頭了!
  突然間,江厚生在空中暴喝道:“拿命來吧!”
  金光成束,突然指向沙成山!
  猛古丁一聲暴喝:“寒江月刃!”
  沙成山的身子陀螺似的快速旋轉不已,“銀鏈彎月”已在他的暴喝中灑出無數寒光星芒!
  不料,江厚生也是虛晃一招,他的一對金刀在大片銀光中稍點即退 就在那片極光稍斂的時候,突然,江厚生一聲不吭,毫無徵兆的馭金刀而殺過來,他似乎早就等著這一時機了!
  等著沙成山即將收勢的時候痛下殺手!
  快,快得不及人們瞬目的一剎,江厚生變成七個江厚生立即殺到沙成山身前半尺之地!
  “銀鏈彎月”便在此刻突然暴長的映過一抹流光,“嗆啷”聲激起無數火花,硬生生盪開金刀切上胸前一刀!
  沙成山已狂吼道:“寒江月落!”
  於是
  那一片星芒又現,星芒中一點寒光直往敵人頭上閃過 撞過兩把怒攔的金刀,閃向敵人的頭!
  “噗哧”的切肉聲響起,空中幻影變成一個實體!
  江厚生“吭叱”一聲彈在一片血光裡,一把金刀已落在地上,鮮血自他的右肩劃過前胸而露出森森白骨!
  沙成山的左背上在冒血,他卻仍然冷冷的站在那裡!
  他知道江厚生以其絕妙的身法,閃過他切頸一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因為他本來是要取姓江的命!
  跌坐在石梯上面,江厚生重重的道:“沙成山,你好狠毒的一刀!”
  沙成山冷然的道:“彼此!彼此!”
  江厚生突然狂叫怒吼,道:“龍騰山莊兄弟們,給我狠宰,一個也別放走!”
  眼看著雙方就是一場混戰,突然聽得遠處嶺上一人高宗大叫:“住手!不可以!”
  眾人望過去,只見是虎躍山莊的秦百年,如飛一般的跑過來。看他的神色,似是走了很長一段路,喘著大氣!
  冷冷一聲笑,沙成山望了百毒門與無憂門的人一眼!
  秦百年已笑對群豪道:“老夫來晚一步,幾乎造成不可彌補的誤會!”
  百毒門冷泉高聲道:“秦百年,你來得正好,那本‘百竅神功祕籍’呢?”
  花滿天也高聲道:“祕籍你到底放在何處?快說!要想化解這段梁子,你最好實話實說!”
  秦百年撫髯一笑,道:“各位,秦某請問,這‘百竅神功祕籍’是誰之物?”
  眾皆愕然
  秦百年笑道:“東西是我的,你們操的什麼心事?敢情想搶我的?”
  沙成山憤怒的道:“秦百年,你少來這一套!東西雖是你的,你卻以此物挑起各路英雄相互仇視,居心叵測!”
  秦百年笑容滿面的對沙成山道:“沙老弟,你為秦某辦事,可曾少了你的銀子?你已收了老夫十萬兩銀子,更殺了伍總管與我莊的武士,沙成山,你還想怎麼樣?”
  沙成山一怔,心中暗罵,果然姜是老的辣!
  不料秦百年又高聲道:“江莊主死了兒子,如果當時還能不生氣,他便是個聖人了。行為是有不當,好在各位都還無恙,看在老夫薄面上,大家化干戈為玉帛,如何?”
  沙成山重重的道:“秦百年,你等到此刻才出面,目的何在?”
  秦百年笑笑,道:“沙成山,你已得了十萬兩白銀,何必一定要引起一場拼殺?”
  沙成山憤怒的道:“秦百年,你真高招,掩飾你的醜惡面目已至爐火純青境界!好吧,沙成山曾答應取‘百竅神功祕籍’交付百毒門與無憂門,因為他們需要以它來療傷治病。秦百年,你會答應嗎?”
  仰天哈哈一笑,秦百年道:“這是好事,我為什麼不答應?那祕籍上面共分成兩大部分,一是助功,另一便是療傷。人身百竅,無處一通,冷門主與花門主如真需要,我抄錄兩份送給你們也就是了,何用費如此大功夫來此拼命?”
  被囚的十人,立刻走出來!
  江南醉道人沉聲道:“我們幾乎沒命,若非沙大俠及時援助,秦百年呀,你會不會為我們解危?”
  秦百年拍著胸脯,道:“當然要為各位解危,這原不是各位的事情!”
  冷泉抱拳道:“秦莊主,如果秦莊主施惠,冷泉在此致謝!”
  秦百年立刻笑道:“七日之後,我會派人送上療治傷痛單本部分,至於行功部分,恕我不能奉送了!”
  花滿天也歡喜的叫道:
  “好、好,我在湘江無憂門候著了……”
  原是一場拼殺,眼看血肉即將橫飛!
  卻因秦百年的及時趕到而化為無形!
  於是,沙成山冷冷的對重傷的江厚生道:
  “江莊主,我心中明白得很,此事之後,你仍然不會放過沙某。然而你千萬記住,再動上手,便是豁命一搏,沙成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江厚生閉起眼睛,嘴角牽動,顫抖……
  秦百年立刻對沙成山道:“你走吧,我儘量勸江莊主忘了這段仇恨!不錯,少強也是有些過火了!”
  秦百年登高抱拳,又高聲道:
  “各位,今日龍騰山莊不好招待各位,他日歡迎各位到我的虎躍山莊做客,秦百年掃榻以待!”
  到了這時候,還有誰能站出來揮刀殺人呢?
  於是,群豪皆搖搖頭退出鳳凰嶺……
  沙成山走出巨竹林便發足狂奔……
  他邊跑邊叫:“天啊!這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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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沙成山像發瘋般的奔行在層巒大山中!
  恨,是的,這是令他無處發洩的恨!
  一種無法宣泄的恨最是令人傷感!
  好不容易自己與扁奇老人合力救出被江厚生困在山腹地牢中的群豪,正應該結合力量對龍騰山莊施以懲罰,卻突然出現“武林老爺”秦百年。
  他當眾宣稱是一場誤會,且答應要抄送半部“百竅神功祕籍”分送給“湘江無憂門”及“苗疆百毒門”!
  秦百年先穩住這兩處人馬,餘下的群豪便無法再對江厚生產生威脅,便只得停手不再搏鬥!
  沙成山心中暗恨,又聯想到秦百年分別抄送半部“百竅神功祕籍”給“無憂門”與“百毒門”,他必也會送給今日從山洞中脫困的人,目的當然是要拉攏這批人了!
  沙成山一路往南奔,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才困乏地坐在一棵老樹下面閉起眼睛直喘大氣!
  此刻,灰色的夜晚籠罩著大地!
  遠處一個大山坳裡傳來一縷火光,沙成山緩緩的站起身來便往那處隱隱的火光走去。他順著一條羊腸小徑往山上走!
  遠處那縷火光時隱時現,沙成山感到奇怪 誰會在這時候在這荒山之中燒起這把大火?
  穿出一片荒林,灰暗中,沙成山已看到一座草屋!
  就在草屋的左面,有一座丈五高的石堆泥砌火爐子,有個老人正抱著一堆乾柴往那熊熊火爐中塞!
  沙成山緩步走過去,老人猛的回過身來,道:“誰?”
  沙成山抱拳,道:“老人家,在下沙成山,錯過宿頭,見這兒有火光便走來了!”
  那老人上下看了沙成山一眼,道:“你好像受了傷?”
  沙成山道:“一點輕傷!”
  老人指著屋子裡,道:“去,屋子裡有吃的,你吃飽了就過來,幫我燒火!”
  沙成山聞言,搖搖頭,道:“我不餓,只想找個地方大睡一覺!”
  老人道:“也好,你先睡,下半夜你來替換我燒火!”
  沙成山見老人如此慎重,便緩緩的道:“敢問老人家,你這爐中煉的是什麼?”
  老人看了沙成山一眼,道:“一塊冰山寒鐵!”
  沙成山驚奇的道:“只是一塊寒鐵?”
  老人神色一凜,道:“寒鐵無價,你懂什麼!”
  沙成山道:“除了能打造一把利器之外,在下想不出一塊寒鐵能值幾何!”
  老人道:“一塊寒鐵是不值什麼,但經過老夫千錘百煉,去其腐朽留其精華,便立刻成為無價之寶!”
  沙成山實在困極,他只是一笑,覺得天下奇人奇事太多,這位老人焉能不是奇人?
  一抱拳,沙成山道:“我先睡了,老人家,你煉你的寒鐵吧,在下不打攪了!”
  老人只管把乾柴往爐里塞,並未再看沙成山一眼!
  沙成山走入草屋裡,只見一盞油燈擱在一張破桌子上,只有一把破椅子!
  兩塊木板搭的床鋪上面只有一條棉被,屋子一角堆了個泥爐鍋灶,兩個大碗還用粗繩子蓋著!
  沙成山欣開盤子看,不由得搖搖頭,只見碗裡尚有半碗甘藷拌米飯,另一碗是苦味青菜!
  想不到這位老人是如此過生活!沙成山看著吃的,心中有些發酸。這些東西除了能撐飽肚皮之外,還會有什麼作用?
  就在這時候,老人匆匆走進來!
  他見沙成山看著兩只碗發愣,不由冷哼一聲道:“有什麼好看的?你又吃不下那些粗茶淡飯,還是早早睡吧!”
  沙成山道:“老人家,你的日子太苦了吧!”
  老人在牆上取下一支旱煙袋,道:“不錯,這十年來我是苦了些,所以我要再煉一塊寒鐵!”
  沙成山道:“煉一塊寒鐵就能改善老人家的生活?”
  老人抽著煙,邊望著屋外的火爐子,道:“不錯!”
  沙成山大感興趣地坐在床邊笑道:“煉得再久,它仍然是一塊鐵,決不會變成金子!”
  老人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道:“等老夫煉成之後,那要比真金子貴重多了!”
  沙成山睡意全消,煩惱盡除。他笑問道:“沙成山才疏學淺,老人家願否詳告?”
  老人匆匆跑出屋外往火爐中塞了許多柴,才又回到屋子裡!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他緩緩的收起煙袋,對沙成山道:“一塊寒鐵經過我三年燒煉,在它溜體通紅的時候敲打而不落下一點火星子,才算煉成功。一塊三十斤重的寒鐵也只能打造一把三斤重的刀,這種刀如拿在武功高的人手上,便會通靈性,識者雖萬金也願購得!”
  沙成山不由一怔,暗暗抖了一下右腕上的“銀鏈彎月”,面色緊張!
  老人嘆口氣,道:“想當年,我也曾打造過一把刀,欸……那把刀……”
  沙成山抱拳,道:“老人家貴姓大名?”
  老人眨動著一雙眼睛,遙望屋外的夜空!
  他用力喘了一口大氣,道:“名字早已忘了,不過當年江湖上有人叫老夫為‘刀神’!”
  他自我解嘲的哼了一聲又道:“老夫辛勞一生只煉了一把刀,欸,那把刀……”
  沙成山驚異的道:“老人家就是‘刀神’?”
  老人雙目一亮,道:“怎麼,你聽人提過我?”
  沙成山道:“家師曾提過老人家!”
  老人精神一振,道:“你師父是不是正果老人?”
  沙成山立刻下床,道:“不錯,正果老人正是家師!”
  不料老人突然面色一沉,道:“這老兒真混帳!”
  沙成山面色一厲,道:“你怎麼罵我師父?”
  老人重重的道:“正果若在,我還要找他拚命呢!”
  沙成山道:“我師與你有什麼仇?”
  老人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他沉聲道:“老夫不說你自然不知道,正果老兒太可恨了!”
  沙成山強壓心頭怒火,道:“老人家請快快說明白,如是家師不對,沙成山自應替我師擔待!”
  老人家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道:“老夫問你,正果可有一把寶刀叫作‘銀鏈彎月’的?”
  沙成山立刻舉起右腕,內力一震,一溜冷芒迸射得一屋子銀光耀目!
  老人雙手高舉的道:“就是這把刀,就是這把刀!”
  沙成山托刀在手,三尺銀鏈發出悅耳響聲!
  老人家已經搶上來撫摸著那把彎月刀,幾乎熱淚盈眶,宛如看到久別的親人!
  老人粗聲道:“老夫在這把刀上花費七年時光,方煉得這把寶刀。它尺半長,五指寬,華麗無瑕疵,鋒利可斷流!啊,此生還能看到老夫的傑作,足慰平生了!”
  沙成山道:“原來這把‘銀鏈彎月’是老人家所打造!今夜相遇,真是太巧了!”
  老人家突然退後一步,沉聲道:“快說,你師父正果老兒今在何處?我要找他算總帳!”
  沙成山黯然一嘆,道:“師父作古快十年了!”
  老者猛的一震,道:“正果死了?”
  沙成山點點頭,幾乎落下眼淚……
  老者猛的一跺腳,道:“難怪十年沒他的消息,算我倒霉!”
  沙成山抱拳一禮,道:“老人家,不知家師與老人家之間究竟有什麼糾葛,可否明示?”
  老人搖著手往屋外走,邊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我不打算再算舊帳,還是再煉另一把彎月刀吧!”
  沙成山忙走上去,道:“為了我師地下瞑目,萬望老人家說個明白!”
  他攔在門邊,又道:“有道是父債子還,我本視我師為父,理應代他老人家清償……”
  老者看著沙成山點點頭,道:“你真的願意替你師還債?”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當然!”
  老者又走回來坐在椅子上,道:“好,我就告訴你,不過……你聽之後還與不還,我不放在心上!”
  沙成山又坐在床沿上,他心中正自琢磨著 這位老人家一定很有來歷!
  老人扶著椅子坐在那裡,仰望著屋外的爐火,仿佛在那熊熊的火光中捕捉著往事的片段!
  深長的歎一口氣,老人道:“三十年前吧,老夫正在自家開的鐵匠鋪前面腰系一塊羊皮準備打造一件利器。突然之間來了個壯漢 嗯,這人自稱正果!”
  沙成山未開口,心中卻相當激動!
  老人又道:“這人就是你師父了,他……他見面就塞給我一塊三十斤重的寒鐵,言明要打造一把彎月刀,且把一張圖形交給我。他很大方的給了我一百兩銀子就走了!”
  沙成山道:“我師為什麼會找上老人家?”
  老者仍然望著門外,道:“老夫當年被人稱為‘刀神’,實因官家的刀槍多為老夫所打造,加上老夫一生孤獨,除了嗜愛打造兵器,便別無所好,所以正果便找上我老人家了!”
  老人喘了口氣,突然奔到屋外,匆匆的往爐中加了許多乾柴,方又轉回屋子裡!
  他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又道:“我接下正果的百兩銀子,立刻替他煉刀。豈料那塊冰山寒鐵十分堅韌難煉,一年下來,老夫只減少了三斤半,當時老夫就想不煉了!”
  沙成山道:“一百兩銀子是少了些!”
  老人搖搖頭,道:“不,正果每月送來一百兩銀子,從未曾中斷過!”
  他一頓又道:“老夫本不想為了一把彎月刀而失去別的生意,但正果答應,刀成之後給我五千兩銀子。這是個十分誘惑人的價碼,我自然答應了!”
  沙成山仔細撫摸著手上的“銀鏈彎月”刀,憶起師父臨終的一句話:“刀在人在,刀失人亡!”
  老人緩緩的又道:“十年煉得刀一把,可把正果樂壞了。
  當時他就給了老夫五幹兩銀子並許下諾言,此生由他奉養,不必再替人打造兵器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我師本就是慷慨大方的人!”
  不料老人呵呵一笑,道:“說什麼慷慨,講什麼大方,正果的心意我老人家全明白!”
  他斜著一雙火紅的眼睛看了沙成山一眼,道:“世上寶物以稀為貴,寶刀也是一樣。如果我再打造出幾把同樣的彎月刀,小兄弟,你的彎月刀就不值銀子了!”
  沙成山一怔,點點頭,道:“這話倒也是不錯!”
  老人撫髯面露得意的又道:“正果叫老夫閉火息爐不再煉刀,他每年總會送許多銀子來。那十幾年的生活,老夫過得相當愜意而舒服,而且……而且……嘿……”
  沙成山眨著眼睛,道:“而且也不再煉刀了?”
  老人呵呵笑道:“而且我花銀子把長安城怡紅院中的花魁女萍兒贖了身,早晚由萍兒侍候著。那種日子……啊……
  比個公侯還逍遙自在……”
  沙成山道:“能使你老人家日子過得大樂,我師也必安心了!”
  老人突然一瞪眼,道:“老夫哪裡會想得到,十多年前突然再也看不到正果的人,他好像忘了我老人家,害得我的萍兒卷了我的一切逃走,弄得我一文不名幾乎流落長安街頭!”
  沙成山道:“那時候我師已病,朝朝暮暮由我侍候湯藥,但他卻從未對我提起這把彎月刀的故事!”
  老人面無表情的道:“所以我又千辛萬苦的找了一塊冰山寒鐵,決心再打造另一把彎月刀!”
  沙成山突然哈哈笑,道:“老人家,這把刀是何人所定,何人所買?”
  搖搖頭,老人道:“尚未有人要!”
  沙成山道:“老人家,如果你打造出來沒人買,豈不是空忙一場?”
  老人重重的道:“江湖上不少識貨行家,老夫決不擔心賣不出去!”
  沙成山一聲笑,道:“不錯,江湖上是有不少識貨的行家,而且彎月刀也確實超過一般寶刀名劍。但老人家別忘了一件事 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一愣,老人忙問道:“什麼事?”
  沙成山道:“老人家,可知當初我師為何拿著圖形要你老打造這把‘銀鏈彎月’刀的?”
  老人重重的道:“我怎麼知道?”
  沙成山道:“很簡單,因為我師需要這種刀!”
  老人不悅的道:“廢話!正果若是不需要,他又為何花那麼多銀子找老夫替他煉刀呢?”
  沙成山道:“老人家,這你就不知道了。只因我師修練一種絕世刀法,那是一種十分狠辣而又詭異的實用刀法,那種刀法也只有配以‘銀鏈彎月’方能竟其全功,所以才找上你老人家!”
  老人怔怔的道:“這麼說來,我老人家如果再煉造出另一把銀鏈彎月刀,也只有向你去推銷了?”
  沙成山道:“大概是吧!”
  老人道:“可是你已經有一把了!”
  沙成山道:“所以我勸你老人家還是息火封爐!”
  老人道:“你不要有人要,我煉成以後掛在身上,走遍南七北五省,還怕沒有人找我買?”
  一笑,沙成山道:“不會有人向你買,只會找你拼命!”
  老人全身一震,道:“你什麼意思?”
  沙成山指著手中彎月刀,道:“此刀殺孽沉重,江湖上不少人物皆斷魂在此刀之下,老人家若是拿著同樣一把彎月刀行走江湖,只怕立刻會招致殺身大禍了!”
  老人目瞪口呆,半晌,他緩緩對沙成山道:“你說得不錯,老夫只有向你推銷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不要,但……”
  老人忽然雙手摀面大哭著奔向屋外的火爐前!
  只見他繞著火爐呼天搶地的道:“天啊,這幾年我又白忙了,我的刀……刀……
  啊……”
  沙成山已跟出來,他一把拉住老人,道:“老人家,我尚未把話說完,你就……”
  老人淚水縱橫的道:“對了,你曾說要替你師還債,是嗎?”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
  老人道:“那麼,你打算對我老人家如何交待?”
  沙成山道:“明日一早我們上路,我先送你去個地方住下來!”
  老人指著火爐,道:“三十多斤重的冰山寒鐵,如今只有不到八斤重了,一旦放棄,太可惜了!”
  沙成山道:“要想煉到三斤二兩重,怕還得三年之久,算了!”
  老人無奈的點點頭,道:“你真的願意為我養老送終?”
  沙成山道:“只要沙成山有飯吃,就不會餓到你老人家,放百二十個心吧!”
  老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沙成山也跟著笑……
  突然,老人對沙成山道:“這往後的日子,我老人家吃定你了!”
  沙成山笑道:“應該的!”
  此刻,沙成山想著,且等蘭妹在方家集生下孩子以後,便立刻帶著蘭妹,三人趕回雁盪山。
  那兒才是自己應該隱居的地方。這些年賺的銀子不就是藏在師父的石室中嗎?如今再加上這位老人家,正好有個照應!
  就在沙成山倚門遙想的時候,老人匆匆提著個大水桶便往火爐走去!
  沙成山剛看過去,突見老人雙手舉著一桶水往那座大泥爐傾倒下去!
  “轟!”
  那烈火熊熊的大爐子突然爆炸開來,只見泥火四濺,土石飛揚,倚門而立的沙成山也被爆炸聲浪震得往屋子裡撞跌過去!
  太突然了!
  沙成山絕對想不到會因一桶水而炸了那座大火爐子!
  猛力的搖搖頭,沙成山立刻衝到屋子外面,他驚愣了!
  只見老人已面目全非,氣若遊絲,雙目一睜一閉,連須發也已被火燃焦!
  沙成山忙撲過去抱住老人,沉痛的道:“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
  半晌,老人喘息了一下,睜開爛眼,道:“我……我……
  這……難道……就是……樂極……生悲?”
  沙成山看著老人被火爐炸的慘狀,不由黯然的道:“老人家,大可不必提水息爐,你為何……”
  苦兮兮的翹起爛臉,老人道:“我……舍不……得爐中……的那塊寒……鐵……我想……立刻取……出來……同你一起……上路……可是……”
  沙成山道:“我這就帶你找大夫醫治去!”
  說著,沙成山便雙手去托老人家!
  不料老者搖搖頭,道:“不……行了……我的……肚……子好痛……”
  沙成山低頭拉起老人破衣看,不由得又一驚,那肚皮上的爛肉焦黑泛烏幾乎可見腸子!
  慘然的一聲笑,老人道:“小夥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沙成山道:“我答應,老人家,你請說!”
  老人道:“把那塊寒鐵帶……著……也……把我……的這身……老骨頭帶著……就埋到……你師正果……的墓旁去……因為……他……答應……要供養……我……”
  沙成山點點頭,道:“老人家放心,天一亮我便立刻找輛車子送你老上雁盪山……”
  老人笑得可怕,道:“那…… ……定……是個好……
  地方!”
  沙成山道:“不錯,雁盪山百丈峰的石屋雖不豪華,卻也算得是洞天福地!”
  老人忽然仰起上身,發出一聲淒厲的長笑……
  沙成山突覺雙臂一沉,老人已歪倒在他的懷裡了!
  沙成山厲叫道:“老人家!”
  然而,這位當年馳名長安城的造刀高手 “刀神”,已經魂歸離恨天了!
  抱起老人走進屋子,沙成山把老人的身子放在板床上面!
  他單膝跪地,默默禱告:“老人家,我會立刻把你送上百丈峰,讓你老伴著我師長眠雁盪 雖然我急於去見蘭妹,但她距離生孩子尚有三月之久,就叫蘭妹多在沙河等幾天吧!”
  兩匹健馬緩緩的往深山中行去!
  沙成山把老人的屍體緊緊的裹在一條舊棉被裡捆在馬背上,那塊泛著精芒的寒鐵,也裝在一個布袋子裡掛在馬背上。
  沙成山不時的回過頭去看一眼,心中相當不安!
  是的,如果自己沒有找到老人家煉刀之地,相信老人家如今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然而……
  遙望著遠方的青山高峰,沙成山帶著沉重的心情沿著山道直往一處老林馳去!
  人的心情總是會有變化的,沙成山近鄉情怯,但也使他倍感親切!
  是的,繞過這一片樹海也似的老林子,便是他成長的地方。十年學藝於此,附近的一草一木都使他感到無比的親切!
  坐在馬上,想著往事,沙成山感慨良深!
  十歲那年被師父帶到雁盪山來學藝,單是入門功夫就苦學了七年之久。“銀鏈彎月”刀出現在他的眼前,沙成山已經十八歲。十八歲學習“銀鏈彎月刀法”,那種怪異的出招旋轉刀法便學了一年多!
  沙成山一聲浩歎,他在馬上有些無奈何的自言自語:“師父,直到今日,徒兒尚未習會彎月刀的第三殺招‘雙星伴月’,真是辜負你老人家十年栽培,而我……我卻漸漸覺得那是必須學會的一招!”
  不錯,“銀鏈彎月刀法”中共有三個殺招,分別是:
  “寒江月刃”、“寒江月落”與“雙星伴月”。
  就在沙成山苦修而習會前兩招之後,他的師父正果老人便病死在雁盪山的百丈峰山洞之中!
  那是一個淒苦的落雪夜晚,沙成山記得很清楚,而且他此生也決不會忘懷 他師父正果老人拉著他的手,睜著一雙深陷的雙目逼視著他,把那一招“雙星伴月”一字不漏的口傳出來!
  沙成山滴著淚水記下師父每一個字,且又向師父背誦一遍。就在他背誦完畢時,發現師父已含笑而終!
  十年江湖浪跡,每年他都會回到雁盪山百丈峰來,在山洞中住幾天,然而唯有這次最令他懷念恩師!
  沙成山好像是個在外面受盡委屈的孩子,他緊閉著嘴巴,心中吶喊著:“師父!師父!”
  兩匹馬放入林子裡任其自己覓食,沙成山背著“刀神”的屍體,騰空而起,沿著陡峭的山壁攀上一個方形山洞!
  那是一個從外面看不清楚上面是個山洞的半山峰腰!
  背著“刀神”的屍體進入洞中,沙成山已叫出聲音:“師父,徒兒成山回來了!”
  沙成山把“刀神”屍體放在地上,雙手推動一塊巨石,便聞得轟隆一聲響,立刻顯出個洞口!
  沙成山抱起地上“刀神”的屍體走進洞內!
  只見迎面一個石台上平躺著一具骷髏,石台前面一具石桌,上面的供品已枯,香燭不少!
  這間石室雖然不大,但這些年經過沙成山刻意收拾,便顯得古色莊嚴,宛若是個神廟!
  沙成山把“刀神”的屍體放在右面平台上,立刻燃上香燭跪在那具骷髏前面,叩了三個響頭,道:“師父,不孝徒兒成山回來了!師父,江湖風浪沒有吞噬掉徒兒,但人性的險惡卻令徒兒寒心。師父命我發揚彎月刀的精神,怕是令師父失望了。因為……因為徒兒已有了丘姑娘,丘姑娘又懷了孩子,所以……所以徒兒只有等丘姑娘孩子出世之後,便回來與師父長相廝守在這蠻荒的雁盪山百丈峰!”
  沙成山又燃起三支香,道:“師父,我把‘刀神’老人家也送來了,彎月刀是他打造的,他應該死後陪在師父身邊,至少……至少也令師父可以瞑目於九泉之下了!”
  上過香,沙成山便退出這間石洞,把巨石堵在洞口,這才又走向洞內去!
  看起來石洞是空的,然而就在沙成山走向一塊石板上方時,他順手取過一根鐵棒,用力推開那個三尺方圓的石板,只見有個洞口露出來!
  沙成山進入洞中落向下面,這兒又是一個山洞!
  而且是十分幹爽整齊的方形洞,有一股不知什麼地方吹來的涼風,使得洞中寧靜而又舒適!
  沙成山取出火摺子,把洞壁上的油燈燃起來。前面不遠處又是一個石室,沙成山越過這間石室,立刻就見外面陽光射進洞里來!
  這兒才是他與正果老人居住的地方!
  洞口在懸崖峭壁之上,這兒便是飛猿也難以攀爬進來!
  低頭下望,洞下面是絕谷,足有三十多丈深。上面,白雲悠悠而過,仿佛人在天上!
  遠遠眺望過去,大地一片蒼松翠柏,數十裡之外的兩條河,宛如地上鋪放的兩條銀帶。
  這兒,敢情就是百丈峰了!
  三間不算大的石室,卻擺設得相當雅緻,洞中除了石桌、石椅之外,一應用具齊全!
  沙成山站在一間石室中,他習慣的撫摸著室內的東西,口中自言自語:“師父生前的東西,是要有人經常來擦拭呵!”
  走進另一間石洞中,沙成山緩緩坐下來!
  他望著幾口大木箱子,其中一只是秦百年的 木箱中除了一錠錠的銀子之外,還放著十幾張老通城通寶錢莊的銀票。十萬兩銀子足夠與丘蘭兒在此生活的了!
  猛然,沙成山凝望著一塊石板,那是自己以“金剛指”在上面刻出的幾句口訣,也是“銀鏈彎月刀法”中的最後一式殺招!
  沙成山面對石板坐下來!
  是的,師父曾說過,只要領會貫通此招,便天下無敵了!
  然而,這口訣……
  沙成山不由得嘴唇動起來:
  “天殺地殺,彎月激流不染塵;
  上弦下弦,無遠弗屆幻亦真!”
  沙成山口中念叨著,幾乎漲破頭皮。他再一次的出刀比劃,“銀鏈彎月”上天劈地,旋身再回殺,虛實並出!
  然而他失望了。沒有人替他過招,更沒有師父的指點,這種深奧的招式,豈是一念口訣就能懂的?
  一連兩天,沙成山終於只能記下招式而難以體會出其中的玄妙!
  他放棄了!
  他把這山腹石室刻意的整理了一番,準備著丘蘭兒生了孩子之後,一家人就住在此地,永絕江湖,過那淡泊而與世無爭的世外生活!
  是的,這也是丘蘭兒所想過的日子!
  就在第三天過午,沙成山覺著一切已整理得相當滿意,這才又走入師父正果老人的石室,拈香祝告一番,便匆匆離開雁盪山的百丈峰。
  沙成山從荒林中只找到一匹馬。因為急於同急于同會面,更擔心住在小船上的丘蘭兒的安危,沙成山怒馬疾馳往沙河趕去!
  忽見前面有三個人徐徐行來。雙方尚有三十多丈遠,對方已有人開口,道:“餵,那不是大鏢客沙成山嗎?”
  前面三人未讓路,沙成山立刻急攏韁繩,怒馬前蹄上揚,已停在三個人前面三丈之地了!
  只見來的三人竟然是武當長老惠因子、華山派的“笑彌勒”鐵秀、玩世不恭的“醉仙”
  柴松三人。
  沙成山抱拳一笑,道:“原來是三位前輩!”
  柴松張口喝著烈酒,醉醺醺的看著沙成山不語。
  “笑彌勒”鐵秀哈哈道:“幾天沒見,大鏢客又有生意了?請問這是替何人上道呀?”
  一聲苦笑,沙成山在馬上,道:“自從龍騰山莊之事以後,以后,心情不佳,一口鳥氣沒處發洩,便一個人往深山中去解悶 也可以說是散散心吧!”
  惠因子一笑,道:“沙施主的心情我們懂,但別以為我們三人也是老糊塗。其實我們實在不願意看到一場血淋淋的廝殺。既然是秦百年出面,正可以藉此消去一場搏鬥,難道這不算是一場功德?”
  沙成山雙目一緊。一邊,柴松抹去嘴巴上的酒漬,笑道:“我三個也是受害之人,幾乎被江厚生那個老混球坑死在山洞牢中,可是我們還是忍下了這口氣,沙成山,你又有什麼忿忿不平的?算了,算了!”
  “笑彌勒”鐵秀也笑道:“沙成山,你還年輕,你應該有一股子正義之氣。你那種不平則鳴的浩然之氣,想當年我三人都曾不落你後。但時光磨去了我們爭強好勝之心,卻也給了我們豐富的閱歷,所以我們寬恕了江厚生的不智之舉。對於你的救援……”
  沙成山一笑,道:“不值一提!三位前輩的高論,沙成山銘記在心。但有一事,沙成山實不苟同!”
  鐵秀笑道:“請說!”
  沙成山道:“我輩江湖中人,就應該恩怨分明!這就是所謂水火不相容,善惡不同途的道理!”
  沙成山重重的又道:“那日我與扁奇老人冒著生命之危,拚死救出各位,卻在秦百年的幾句話之後變得毫無價值可言,這又算什麼?”
  “無量壽佛!”惠因子道:“沙施主誤會了,至少在貧道心中充滿著感激之情!”
  他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急步走近沙成山,又道:“沙施主,貧道善觀氣色,這就奉送你幾句真心話,願沙施主能記在心中!”
  沙成山指著自己鼻尖,道:“道長是要給在下看相?”
  惠因子道:“不錯!”
  沙成山翻身下馬,道:“道長看出我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惠因子伸手摸摸沙成山的眉頭,深深的搖搖頭,道:“三月之內,沙施主一定會遇上麻煩,不過……不過……沙施主的紫微衝宮,八斗順暢,應該會逢凶化吉!”
  沙成山先是一怔,旋即哈哈一聲笑,道:“道長的話沙成山記在心裡,如果真的靈驗,沙成山一定致謝!”
  惠因子道:“沙施主還是多加小心的好。至於言謝,也就不必了!”
  鐵秀與“醉仙”柴松二人相偕大笑起來……
  柴松笑對沙成山道:“這雜毛的卦靈得很,沙成山,你可千萬多加小心了!”
  於是,惠因子三人一路往南方走去!
  沙成山心中暗自琢磨:三個月之後自己已同丘蘭兒居住在雁盪山百丈峰上了,怎會再出什麼紕漏?
  是的,一個抱定決心退出江湖的人,也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怎會再有麻煩?
  沙成山拍馬直馳沙河,他更堅定了與蘭妹遁世的心!
  然而,天會從人願嗎?
  前面一道柳林子,那條小船仍然平靜的停在河邊!
  涼風陣陣,柳葉青嫩,應是春暖花開時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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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西北風呼嘯著刮過這片大斜坡上的老松林子,呼呼啦啦的響聲似怒吼更似悲嗚。斜坡下面的小船微微晃動,晃動在無聲無息裡。風馳水流,奏起一片淒涼樂章,在人們的心中綿密哀傷,更透著無奈!
  小船的矮艙裡傳出人聲:“蘭妹,我真恨!”
  “恨?有什麼好恨?我們不是很平靜的過日子嗎?”
  “平靜?”
  “是呀!誰還會再找上我們?沙大哥,銀子足夠我們用上一陣子,且等孩子出世之後,我們埋名隱姓的過平淡日子,有多好?”
  “蘭妹,你太樂觀了!你不知道,當時秦百年對群豪的那種偽面孔有多麼可憎!但是,就有人會聽他的。甚至……甚至被囚入洞中地牢的十位高手也無奈何的原諒了‘飛龍’江厚生,你說氣人不氣人?”
  小船內半晌未再傳出聲音!
  山風依舊,河水悠悠!
  突然矮艙門被推開尺半,一個瘦懨懨的漢子把頭伸出來四下望了一眼,遂又把頭縮進去!
  是的,“二閻王”沙成山十分平靜的住在丘蘭兒的小船上!
  “龍騰山莊”的一場搏殺,他重傷了“飛龍”江厚生,正要聯合群豪殺進龍騰山莊。
  不料“武林老爺”秦百年突然出現,姓秦的仍然一副笑臉,且答應把“百竅神功祕籍”
  的上半部,親自派人送上“苗疆百毒門”與“湘江無憂門”!
  “蘭妹,我擔心的是秦百年這只老狐狸,他……”
  矮艙內傳出“玫瑰毒刺”丘蘭兒的聲音,道:“沙大哥,別為他人煩心了,為我們的孩子吧!”
  沙成山重重的道:“我就是為了你同孩子!蘭妹,我沙成山如是一個人,就不必煩心了!”
  丘蘭兒聲音含悲的道:“沙大哥,難道……”
  沙成山沉聲一嘆,道:“蘭妹,龍騰山莊不會就此罷休,秦百年也不會甘願被我運走十萬兩銀子。他們以退為進,正策劃著更毒的計謀!”
  丘蘭兒悲淒的道:“沙大哥,是我拖累你了,我……”
  沙成山立刻撫摸著丘蘭兒的面頰,道:“不,蘭妹,我會勇敢的接受他們的挑戰……”
  一頓,又道:“哼,一朝動上刀,誰怕誰來了?”
  丘蘭兒怔了一下,道:“沙大哥,我們去找扁老爺子吧,請他為我們易容,我們遠走高飛!”
  一聲苦兮兮的笑,沙成山道:“這時候扁老已是‘稻草人救火’自身難保,早已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丘蘭兒立刻又道:“沙大哥,記得我們是在極不愉快的場面裡遇上的,一場搏殺之後你曾勸我隱姓於深山大澤之中,埋名於大漠黃沙之外。難道你就忘了?”
  沙成山道:“我沒有忘。然而蘭妹別忘了我是沙成山,沙成山是個有個性的大男人,藏頭縮尾又如何迎接我們未來的孩子!”
  丘蘭兒重重的道:“沙大哥,死要英烈,活要快樂,我們攜手並肩,迎接挑戰!”
  沙成山猛的摟住丘蘭兒,道:“蘭妹,沙成山若是連個老婆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江湖行?”
  緩緩的站起身來,沙成山低聲道:“我的‘銀鏈彎月’刀法中共有三絕招,其中第一式‘寒江月刃’與第二式‘寒江月落’均是殺招中的殺招,然而這十年來我一直無法練就第三式‘雙星伴月’,如果……”
  丘蘭兒道:“有圖解與說明嗎?也許我可以助你……”
  笑笑,沙成山道:“你不會了解,因為當初是由‘正果老人’口傳……”
  一頓,沙成山嘆口氣,道:“老人家是瞎子,就在第三招上他只解說了一遍便死在‘黑水溝’的茅廬中了!”
  丘蘭兒立刻笑道:“只要你還記得口訣,我仍然可以助你了解,但必須找個清靜地方去練!”
  沙成山點點頭,道:“我就是有此打算。蘭妹,附近三山五嶽,荒原大河,只怕很難不被人發現……”
  丘蘭兒輕聲一笑,道:“最好是山洞,既不怕冷,又可以掩人耳目不被發現!”
  猛古丁坐下來,沙成山道:“蘭妹,我想起一個好地方了!”
  丘蘭兒一喜,道:“是什麼地方?”
  “槐樹坡!”
  “槐樹坡是什麼地方?”
  “方家集北面三裡地,方捕頭就曾經躲在那裡苦練秦百年的‘百竅神功’,可惜他上當了,卻練的是‘挫陽縮筋’與‘經脈滯流’兩種陰損武學,幾乎把老命丟掉!”
  丘蘭兒笑笑,道:“沙大哥以為那兒隱祕,我們就去方家集槐樹坡吧!”
  方家集以北的槐樹坡下,方寬厚一家暫時住在他兄弟方剛的宅子裡。
  另外,方寬厚的那座被焚的宅子,又在大興土木,照著原來圖案重新把宅子建造起來!
  而為方寬厚建宅的費用都是“武林老爺”秦百年所出。
  當著少林高僧智上、智空的面,秦百年說的令人感動:“這全是因為我的那部‘百竅神功祕籍’惹出來的禍。追根究底,我應該負起責任,首先就得把方捕頭的宅子修好!”
  其實當初焚燒方老捕頭宅子的人,就是秦百年那晚派去的人,然而如今誰會想到這些呢?
  當然,方家集的人迷惘了,已經死絕的方捕頭一家三口,如今又好端端的活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方寬厚對於“武林老爺”秦百年此舉,心中著實不是滋味,懷恨中透著一絲感激。過了年不久,他一家便又搬回新宅子了!
  方小雲幾次提到“二閻王”沙成山,都被方寬厚冷言一句堵住嘴巴:“別再提沙成山了,姓沙的只為銀子拚命。
  他在方家集那段日子,還不也是在替秦老爺子辦事?”
  方小雲卻不以為然的道:“爹,沙成山也在我們一家遭難的時候幫過我們……”
  方寬厚冷冷的道:“爹知道他幫過我們,可是……”
  方寬厚拄杖去庭院裡曬太陽。
  方小雲想起沙成山,嘆口氣,道:“爹,秦百年送你的半部‘百竅神功祕籍’,這幾天你練得如何了?”
  撫髯笑笑,方寬厚道:“好多了,從前在山洞中那般的痛苦,每天總有一次全身百穴有如針刺的痛苦,如今已消失了。再練上三月,應該可以復原了!”
  方小雲笑道:“這都是沙大俠的功勞,爹!”
  “狗屁!爹以為他是個惹禍精!以後別再提姓沙的了!”
  就在這時候,大門外走進一個大漢,方小雲迎上去。
  那大漢從懷中取出一只小方盒,對方小雲道:“我們莊主關懷方老捕頭的身子,特別命在下送來這些特製的藥丸,每十二個時辰服用一粒,三月之後連本身的功力也會全部恢復!”
  方寬厚立刻笑接過來,對方小雲道:“看,還是秦莊主寬宏大量,令人佩服!”
  來人並未多留,笑對方寬厚抱拳道:“在下還要趕往湘江無憂門與苗疆百毒門送藥,不能多留了,老捕頭請多保重!”
  方寬厚與女兒方小雲送走來人,方寬厚就喜孜孜的捧著盒子走入內宅去了!
  方小雲攏一攏秀髮,緩緩的繞過圍牆,上了槐樹坡,又走到山後的斷崖,痴痴的望著奔騰而下的飛瀑發呆……
  “沙大俠,我越來越不了解我爹了!對你沙大俠,我真的感到抱歉!”
  方小雲的低訴是至誠的,當然也是無奈何的。然而她絕對想不到此時的瀑布後面山洞內住著兩個人 沙成山與丘蘭兒!
  如今丘蘭兒大腹便便,沙成山面壁苦思著“銀鏈彎月”第三式 “雙星伴月”!
  是的,沙成山與丘蘭兒已在這兒住了近三個月了,方寬厚一家尚未搬回來的時候,他二人便暗中潛入山洞中了!
  此刻,沙成山盤膝面壁,壁上刻了各種出刀姿勢,他雙目冷厲,緊閉嘴巴,雙手反托,上身左右傾斜不已!
  丘蘭兒卻緊皺眉頭,雙手捧著大肚子發愣!
  是的,眼看就要生孩子了,總得到哪裡找個接生婆子,自己如何能應付?
  突然,沙成山重重的一掌拍在洞壁上,暴躁的道:“怎的這麼難?彎月斜照,仍不見雙星出現,真急人!”
  丘蘭兒立刻上前安慰的道:“沙大哥,且等我們的孩子出世之後,我替你餵招,助你解開死結所在!”
  沙成山立刻走近丘蘭兒,關懷備至的道:“提到我們的孩子,蘭妹,你就快生產了吧?
  我們如何去找大夫……”
  丘蘭兒笑道:“又不是生病,找什麼大夫?有個接生婆子就成了!”
  “接生婆?哪兒去找?”
  丘蘭兒指著洞口,道:“當然是到方家集去找了!”
  沙成山道:“好,今夜我便去一趟方家集!”
  丘蘭兒立刻問道:“十萬兩銀子沙大哥只帶了五百兩在身邊,應該可以夠了!”
  笑笑,沙成山道:“銀子的事蘭妹放心,若是不夠我自會去取的!”
  丘蘭兒道:“難道真要在這山洞裡生孩子?”
  沙成山道:“等我今夜找到接生婆再做決定!”
  又是個月圓之夜,沙成山戴著一頂寬厚的棉帽子,帽簷幾乎遮住雙目。他那幾個月也未修剪的粗而泛青的胡茬子,倒把一張瘦削的臉襯托得走了樣,乍一看,誰會知道他就是大鏢客“二閻王”沙成山?
  現在,他走進方家集的平安客棧,緩緩的坐在一張靠櫃檯的桌子邊。店內只有兩個伙計在逗笑,見他走進來,便雙雙走近沙成山,其中一個伙計笑道:“又來買吃的了?這次你要些什麼?”
  搖搖頭,沙成山露齒一笑!
  另一個伙計立刻笑笑,道:“客官,你住哪兒?你……你可真像一個人……”
  沙成山道:“我像誰?誰又像我?”
  那伙計歪著頭笑道:“過去,我們這兒曾住過一位膽子特別大的人,他不怕鬼,敢同死人住一起。你要是不長這麼一嘴大鬍子,一定很像那人!”
  沙成山淡淡的道:“那人是誰?”
  伙計立刻應道:“姓沙,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是個能人,江湖上的大鏢客!”
  搖搖頭,沙成山道:“可惜我並非大鏢客!”他一頓,又道:“能替我找一位接生婆子嗎?”
  兩個伙計一怔,對望一眼,沙成山立刻取出一錠銀子,道:“多少銀子我不計較!”
  一個伙計呵呵笑,道:“想找接生婆?客官,是你夫人要生產了?”
  點點頭,沙成山道:“有嗎?我要個好樣的,經驗老到而又功夫到家的!”
  另一個伙計笑道:“有,我知道有個婆子的接生本事高絕,聽人說方家集的年輕人有一半就是她接生的!”
  一喜,沙成山站起來,道:“那好,快帶我去!”
  伙計手指北方,道:“就在方家集東北方的一個小村子裡,那兒住的人家不多,只有三幾戶人家,你去一問,就有人告訴你!”
  沙成山一怔,立刻想起那個小村子。
  去年還與柳仙兒在那個村子住過,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個值得懷念的地方,雖然有些不該,然而……
  沙成山自己走出平安客棧,緩緩的往方家集東北方走去,他心中立刻浮現出柳仙兒的影子!
  那真是一位敢愛又敢恨的奇女子!如今不知柳仙兒是否已同“大漠紅鷹”戈二成結合在一起?果真如此,也是他二人前生有緣了!
  頂著月亮踩著月光,沙成山匆匆來到那個小村子裡!
  這兒他相當熟悉。除了那個四合小院外,就是左近兩家住戶,這時候已經都熄了燈,黑漆一片!
  沙成山伸手叩門,半晌,才從院子裡傳來聲音:“誰呀?
  天都這麼晚了!”
  從門縫裡瞧進去,出來的是個老者,沙成山在門外道:“真是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門開了,果然老者十分不悅的望著沙成山,道:“你要找誰?”
  沙成山為了套交情拉關係,指著他曾到過的那間小廂房,笑道:“在下曾同一位柳姑娘住過那間屋子,而且……”
  老者木然的道:“那位姑娘已經走了幾個月了!”
  沙成山笑笑,道:“我知道。不過在下這次來,是想請一位接生婆子。聽人說,你們這個小村子有一位,可否……”
  老者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道:“敢情是那位姑娘有了孩子?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沙成山忙搖手,道:“不不,不是那位柳姑娘,是我妻子要生孩子!”
  老者指著正屋,道:“你跟我進來!”
  沙成山與老者二人走進屋子裡,只見一個灰發老婦人走出來,道:“誰呀?”
  那老者指著沙成山,道:“你對她去說吧!”
  沙成山心中喜呵呵的走近灰發女人,道:“原來老媽媽會接生,太好了!”
  老太婆冷冷的逼視著沙成山,仿佛仇人見了面,道:“你住哪兒?”
  沙成山一怔,心想:這老婆子說話不友善,忙低聲細氣的道:“就住在附近!”
  只見兩個老人對望一眼,灰發女人冷然道:“什麼時候要生?懷孕多久了?”
  沙成山道:“我不清楚,看樣子就是這幾天!”
  灰發婆婆生硬的道:“肚子開始痛,再來也不遲!”
  沙成山愣然問道:“要到你們這兒生孩子?”
  灰發婆婆伸手指向柳仙兒曾住過的房間,道:“我老婆子在那個屋子裡接生不下百人之多,你放心吧!”
  一笑,沙成山立刻取出十兩銀子捧上,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妻肚子一痛,我便立刻把她送來!”
  老頭兒伸手接過銀子,道:“夠了,夠了,十兩銀子足夠了!”
  沙成山抱拳施禮退出來,匆匆的便往槐樹坡走去。月光下,就在他剛剛繞向瀑布時,突然自附近走來一個人:“是你?沙大俠!”
  沙成山怔了一下,立刻發現是方小雲,點頭笑著迎上前去,道:“方姑娘,是你!”
  不錯,來人正是方小雲!
  “沙大俠,這些日子不曾見著你,方小雲很想念 只是……只是……”
  笑笑,沙成山道:“不談往事,更不必把報恩放在心上。
  方姑娘,這一向你們好吧?”
  方小雲指著一棵大樹,道:“沙大俠,我們坐到那棵樹下去談談,好嗎?”
  沙成山摸摸自己的鬍子。他實在奇怪,如今自己這副長相,方小雲怎會認出來?
  其實沙成山的身影並不會改變,月光下,方小雲自然會看出這人是誰!
  沙成山緩緩坐下,方小雲坐在他身邊,二人相對的看了一陣子!
  沙成山指著山那面,道:“恭喜,你家又在原地把房子恢復舊觀了!你爹還是有辦法!”
  搖頭一聲嘆息,方小雲道:“說出來也許你不相信,一切花費全是秦百年秦老爺子派人拿來的!”
  雙目一緊,沙成山道:“這老狐狸,他在搞什麼名堂?收買人心?還是另有圖謀?”
  方小雲幽幽的道:“我們方家被那本什麼祕籍害慘了,二叔方剛死了,我爹也幾乎死掉,欸……”
  沙成山道:“你爹的身體好了?”
  點點頭,方小雲道:“是秦老爺子的半部祕籍,這次是真的,我爹練了不久就感到身子輕鬆多了!而且……”
  她望望沙成山的臉,又道:“最近又有人送來秦老爺子的特製補藥,我爹每日服一粒。
  真不明白秦老爺子到底存著什麼心?”
  於是,沙成山不再開口了,因為方小雲一口一個“秦老爺子”,顯然她也對秦百年存有好感!
  方小雲伸手按住沙成山的手臂,道:“沙大俠,那日我從智上大師口中得知沙大俠義救群豪出地牢之舉,心中甚為高興,不過……”
  沙成山重重的道:“不過什麼?”
  方小雲道:“不過眾人對秦百年能及時挽救一場拚殺,都給予很高的評價。沙大俠,你以為呢?”
  “真是沽名釣譽之輩!”
  “我有時也有如此想法!”方小雲低聲道。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欺世盜名,我看透他了!”
  方小雲仰起臉來,道:“沙大俠,他現在把真正的祕籍分別送給需要的人,這又該怎麼說?”
  “我無法置評,那需要時間來證明!”
  “是的,只有以後方能明白!”
  沙成山站起身來,道:“回去吧,露重寒意濃,別在外面著涼!”
  幽幽的,方小雲道:“沙大俠,你不問問我為何半夜三更來到此地?”
  沙成山道:“我需要知道嗎?”
  “我……我……很珍惜曾經引你進入山洞的事情。沙大俠,在我的心目中,你才是真正的俠客英雄!”
  笑笑,沙成山道:“我說過,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
  方小雲見沙成山站起身欲走,忙伸手拉住,道:“沙大俠,你已經到了我的家門口,怎好就此離去?至少也要在我家住幾日吧?”
  淡淡的搖搖頭,沙成山道:“方姑娘,回去吧,沙成山是個不祥之人。別忘了,我同龍騰虎躍二莊結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萬一被他們的人碰上,對你們有害而無益。你爹的身子要緊!”
  方小雲急急的道:“他們的仇人不見得就是我們的仇人,以秦老爺子的心胸,他應該不會計較的!”
  一聲苦笑,沙成山道:“總有一天我會到你家的,但不是現在。方姑娘,我還有要緊的事情待辦,後會有期!”
  不等方小雲再開口,沙成山拔身而起。兩個起落,人已隱於夜幕深處!
  方小雲跺著腳,自言自語,道:“我怎麼那麼笨,有許多話見了面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沙成山隱於附近林中,直等到方小雲離去,才又匆匆的從瀑布一邊的突崖走入山洞中!
  丘蘭兒見沙成山回來,捧著大肚子迎上去笑道:“沙大哥,怎的去了這麼久?我好擔心啊!”
  撫摸著丘蘭兒的肚子,沙成山笑道:“為這個小傢伙擔心事吧!”
  丘蘭兒急問道:“可曾找到接生婆?”
  點點頭,沙成山道:“找到了,就在東北方幾裡地的一個小村子裡,那兒可安全多了!”
  丘蘭兒指著肚子,笑道:“裡面的小傢伙真不安分,你走了不久,他就在裡面動個不停!”
  沙成山哈哈笑起來……
  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低呼,道:“沙大俠……你們……你……”
  沙成山猛的迴轉身,洞中一盞油燈並不亮,但沙成山看的十分清楚,正是方小雲!
  “玫瑰毒刺”丘蘭兒驚異的問:“她是誰?”
  沙成山道:“方老捕頭的女兒方小雲,就是她引我到此山洞中的!”
  方小雲走近丘蘭兒,更是驚呼一聲,道:“你已有了沙大俠的孩子了?”
  沙成山當然明白方小雲的感觸,淡淡的道:“方姑娘,我們暫住此洞,你千萬別向你爹提及此事!”
  方小雲道:“沙大俠,為何要住在這兒?大嫂子又有了孩子,這太危險了!”
  “只要你不說出去,就不會有什麼危險。方姑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只是大嫂子急需要有人侍候,沙大俠,我看就由我來幫忙吧!”
  “不,我今夜出去,就是為了找接生婆子。我找到了,且等生過孩子,我們便離開此地!”
  方小雲深深的嘆著氣。丘蘭兒被方小雲兩聲“嫂子”叫得心中十分舒服。她走近方小雲,緩緩拉住方小雲的手,笑道:“方姑娘,謝謝你,真心的謝謝你!”
  眨著一雙大眼睛,方小雲道:“嫂子,你能跟沙大俠在一起,實在令人羨慕,我方小雲為你高興!”
  她一頓又道:“讓我侍候你吧,至少我可以為你們洗衣燒飯……”
  笑笑,丘蘭兒道:“當前我們的處境是困難了些,但還不需要有人來幫助。方姑娘,只要你不把我們住的地方告訴任何人,就算幫我們了!”
  方小雲望著沙成山,目中充滿了幽怨!
  沙成山卻重重的點點頭,道:“方姑娘,三更天快過去了,你該回去了!”
  是的,方小雲是應該走了。沙成山同妻子在一起,自己闖進來又算什麼?
  轉身走了幾步,方小雲突然回頭又道:“沙大俠,你們請多多保重了!”說完便回頭匆匆走去!
  丘蘭兒怔了一下,道:“這個姑娘喜歡上你了!沙大哥,你不覺得?”
  沙成山坦然道:“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是女人。沙大哥,她真的愛上你了!”
  沙成山當然也看出來了,但他卻搖搖頭,道:“蘭妹,我有了你,已經滿足了。此生唯你,不再他求!”
  丘蘭兒歪頭靠上沙成山的肩頭,道:“沙大哥,有了孩子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沙成山道:“讓我們遠走高飛,永不再踏入江湖!”
  “是的,永不再踏入江湖!”丘蘭兒仰面伸手,撫摸著沙成山的粗糙鬍子,仿佛摸了一把幸福的未來!
  兩個人相擁著睡下了……
  山洞內透進一線陽光,光線含著濛濛的氤氳之氣,仿佛一層薄霧。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尖叫聲,沙成山彈身而起,丘蘭兒已捧著肚子大聲叫道:“肚子好痛,啊!”
  沙成山怔怔的搓著手,道:“一定是要生了,快,我們去那小村子裡!”
  丘蘭兒苦兮兮的道:“此時去方便嗎?沙大哥,我們的行蹤……”
  挫著鋼牙,沙成山道:“管不了那麼多了!蘭妹,我們快走,出了山洞,我抱你走!”
  丘蘭兒已痛得面皮泛青,額頭冒汗,扶著沙成山的臂便匆匆往洞外面走去!
  沙成山抱起丘蘭兒躍過突崖,便立刻展開輕功往東北方的小村子跑去!
  路程不遠,所幸並未碰到什麼人。丘蘭兒慶幸的道:“沙大哥,大早的天路上行人少,我們還算幸運!”
  沙成山重重的道:“此刻不論是龍騰山莊或虎躍山莊,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離開沙河來到方家集!”
  丘蘭兒強忍著肚子疼痛,喘息的道:“龍騰虎躍,武林世家,他們的眼線遍布天下,我仍然擔心……沙大哥……
  我真怕有一天會離開你,我……同孩子……怎麼辦?”
  笑笑 慘然的笑,沙成山道:“除非他們把我沙成山擺平,否則,誰也別想拆散我們!”
  丘蘭兒忙伸手堵住沙成山的嘴巴,道:“沙大哥,別說不祥之語!他們永遠也打不倒你的,我深信……”
  沙成山抱著丘蘭兒來到這個小村子,附近有人驚異的望著,沙成山衝到四合院門口,不及拍門,橫肩便把大門撞開。院子里那灰發老婆子叱道:“猴燒屁股了?急的什麼勁?”
  沙成山已把丘蘭兒抱到邊廂房內,回身對走來的老太婆道:“快呀,她要生了!”
  不料老太婆根本不急,冷冷道:“痛多久了?”
  沙成山道:“總有半個時辰了吧!”
  老太婆哼了一聲道:“她現在又不痛了,是嗎?”
  沙成山回頭撲向丘蘭兒,道:“還痛嗎?”
  搖搖頭,丘蘭兒道:“躺上床就不痛了!”
  老太婆回身便走,沙成山上前攔住,道:“你怎麼要走了?她……”
  老太婆面無表情的道:“還早著哪,過午能生下來,便算是快的了!”
  沙成山一愣,老太婆冷然的道:“她養過孩子嗎?”
  沙成山搖搖頭,道:“頭一遭!”
  老太婆冷哼一聲道:“天黑能生下來就不錯了!”
  沙成山幹眨著一雙深邃的眼睛,滿腔的關懷,卻一點主意也沒有。這比一場搏殺,對他而言毫無什麼差別!
  丘蘭兒伸手握住沙成山的手,笑笑,道:“沙大哥,有人說女人生孩子如同闖鬼門關,可是……可是有你在我身邊……我一點也……不怕!”
  沙成山點著頭,心中暗自思忖:“你不怕?我可怕的要命,萬一你母子……”
  一個時辰過去了,丘蘭兒突然睜開眼睛大聲尖叫起來沙成山忙著衝出屋子,看到老太婆正在洗衣衫,老頭兒在一邊閉目曬太陽!
  “快,肚子又痛了!”
  “人都來了,別大呼小叫的!痛不死!”
  沙成山幾乎要揮拳打過去,見老太婆毫不理會,只得又返回屋子裡。丘蘭兒已痛得齜牙咧嘴,面皮全走了樣!
  沙成山幾曾碰上這種場面?見丘蘭兒的痛苦狀,比之刀割在心上還令他難過!
  猛的摸出一錠銀子,沙成山衝到老太婆身邊,急道:“你老是不是要銀子?你要多少我都給,別再拿翹了,快幫她一把,早早把孩子生下來!”
  老太婆仍然揉搓著衣衫,淡淡的道:“小夥子,你便是把座銀山堆到我老婆子面前,也是沒有辦法!”
  沙成山怒道:“為什麼?方家集你是接生第一把好手,你會沒有辦法?”
  老太婆濕手指向天,道:“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要痛夠了,痛得死去活來之後才生的。
  你想知道為什麼?老天爺知道,我不知道!”
  透著一臉無奈,沙成山拖著如鉛重步,又走回屋子裡。
  他除了極力安慰丘蘭兒之外,根本一愁莫展!
  半個時辰之後,丘蘭兒又不痛了!
  沙成山伸手替丘蘭兒拭去汗水,痛苦的道:“蘭妹,下輩子有緣在一起,就叫我當女的你是男吧!”
  苦笑一聲,丘蘭兒道:“沙大哥,這是女人該受的罪,也是女人天職。也許你不了解,這種痛苦中滿含著幸福與歡樂。想想我們帶著孩子,快樂的過幸福日子,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沙成山直直的望著窗外,仿佛幸福就擺在眼前,不由得臉上漾出了微笑……
  這一天對沙成山與丘蘭兒二人來說,果然有著度日如年之感。丘蘭兒也想不到生個孩子比上刀山下油鍋還苦十分。只要肚子開始痛,她便額上青筋暴露,面上肌肉顫抖,雙手虛空亂抓!
  沙成山更是來回蹀踱,雙手幾乎搓掉一層皮!
  直待天將黑的時候,那老婆子才端來一盆熱水,鋒利的剪刀一把,白布片一包,走進來!
  沙成山正要開口,老太婆已怒指門外,喝道:“出去!”
  一怔,沙成山道:“你趕我走?”
  老太婆重重的道:“女人生孩子,男人看什麼?”
  沙成山望了丘蘭兒一眼,低頭往外面走。後面,老太婆冷言冷語的道:“還不是你們這些臭男人惹出來的!”
  木門“咚”的一聲被關起來,沙成山看到正屋門口的老人向自己招手,忙走過去!
  老人叫沙成山坐下來,笑笑道:“年輕人,這時候你就快當老子了,可要沉住氣,坐下來!”
  沙成山一喜又憂的道:“還得多久?”
  老人呵呵笑,道:“只要我老伴進去就快了!”
  沙成山抹去額上汗水,道:“真苦!”
  老人笑問道:“你苦?”
  沙成山忙笑笑,道:“不,我是說我妻子苦!”
  搖搖頭,老人微笑道:“才不呢!等她生過孩子之後,不用多久,她又會找上你了!
  哈……”
  乾幹的一笑,沙成山道:“老人家也愛說笑!過去我曾來過此地,你們好像並不多話,此時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老者坦然的道:“是嗎?我老人家倒並不覺得!”
  就在這時候,忽然傳來一聲尖吭的嬰兒哭泣,沙成山拔腿便衝向外面,身後的老者笑道:“聽這哭聲,八成是個帶把兒的,哈……”
  屋子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也傳來老婆子的聲音,道:“小夥子,你先別進來,且把賞銀備妥吧!”
  沙成山聽得很清楚,忙問道:“我妻平安嗎?”
  屋子裡傳來丘蘭兒的哭聲,道:“沙大哥……我很好……謝謝你先關心我……”
  沙成山重重的道:“沒有你我便不要這小東西了!”
  丘蘭兒道:“沙大哥,是個男的,啊!我們的孩子……”
  沙成山露出滿足的笑,道:“只是苦了你了!”
  於是,木門被拉開了,沙成山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只五十兩重的銀錠塞在老太婆的手中,道:“謝謝!”
  老太婆一怔,道:“銀子太多了吧?”
  沙成山已衝到床前面,望著丘蘭兒母子二人痴痴的一陣傻笑不已……
  有錢果然好辦事,一應補品便由老太婆端進房來,那老頭兒也匆匆往方家集趕去!
  如果以為老頭兒去方家集是替沙成山辦事,那就錯了。
  本來,老頭兒想問問沙成山的姓氏,卻怕引起沙成山的疑心,現在
  現在他不用多問,便知道這對年輕夫妻是誰了!
  手中托著沙成山賞給老太婆的五十兩銀子,五十兩重的銀錠上面印著一個虎頭,那說明一件事情 銀子是虎躍山莊的!
  就在方家集的街頭上,有個精壯漢子站在那兒,他輕聲而又威嚴的對老頭兒道:“湯老六,你們做得很好!”
  老頭兒拱拱雙手,道:“狄護法千萬別客氣,我夫妻隱名埋姓住在此地,全是狄護法一手栽培,幫這點小忙又算得了什麼?”
  精壯的白衣大漢沉聲道:“別動聲色,姓沙的出了名的狠角色,你可要特別小心!”
  老者哈著腰,笑笑道:“狄護法盡放寬心,一切由你指揮,怎麼下手,全憑你一句話了!”
  搖搖頭,姓狄的又把五十兩銀子塞給老者,道:“回去,想辦法先穩住他們,以後的事就由我來辦了!”
  於是湯老六匆匆的又回到了小村子裡!
  白衣精壯大漢望著遠方,他似乎已看到他的計劃在一步一步的實現,面上那股子喜悅,幾乎令人難以分辨出他是否已得了寶藏!
  沙成山守護在丘蘭兒身邊,他不時的摸著嬰兒的小臉蛋,露出滿足的笑意!
  丘蘭兒更是呵護著小傢伙,不時的對沙成山道:“沙大哥,他長的真像你!”
  沙成山立刻笑道:“也有些像你,蘭妹!”
  丘蘭兒笑著,道:“沙大哥,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
  沙成山道:“已經五天了吧,可是老婆婆一定要我們住滿半個月,怎麼辦?”
  丘蘭兒滿足的笑道:“我已經覺著好多了,還是早早離開……”她一頓又道:“沙大哥,你打算去什麼地方?”
  低頭想了一陣子,沙成山道:“遠走高飛吧!”
  丘蘭兒道:“我們先買一輛篷車,我們三人慢慢的往北走,沙大哥,你以為如何?”
  點點頭,沙成山道:“就這麼辦!我去鎮上找找,也許平安客棧裡就可以買得到!”
  於是,沙成山便匆匆的趕往方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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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就在此刻,平安客棧裡走出兩個人。沙成山一怔,立刻站在門口石階上。只見一人走出來嘿嘿笑道:“沙成山,我們又見面了!”
  跟著另一白髯老者也走出來,這老人雙目炯炯,護門凸起兩個肉包,看似瘦削,一雙手背青筋暴露,未見稍晃,便到了沙成山面前!
  沙成山淡淡的道:“龍騰山莊一別,貝兄可好?”
  不錯,來人正是“冷面豹”貝海濤!
  此刻,只海濤摸摸面上的刀疤,冷冷的道:“沙成山,你提起龍騰山莊,莫非想挾恩索報?”
  笑笑,沙成山道:“貝兄以為沙某是那種人嗎?”
  “很難說!否則,一見面又何必提起龍騰山莊之事?”
  是的,貝海濤曾經與川南“龍爪門”掌門“鐵爪”白良二人,被囚于龍騰山莊的山洞地牢內,若非沙成山解危,便插翅也難飛出來,不料……
  貝海濤的話令沙成山心中憤怒,他面無表情的道:“貝兄如果有此想法,那是不了解沙某為人!”
  貝海濤哧哧冷笑道:“是嗎?貝某雖不了解你的為人,但面上的這一刀卻印象深刻,畢生難忘!”
  沙成山想起白良邀集高手攔截自己的事,便心中忿然!
  此刻聽見海濤的口氣有些不善,遂冷冷的道:“過去的事也就算了,沙某有事待辦,再見了!”
  貝海濤嘿嘿冷笑道:“又有生意了?大概是你開春第一樁買賣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貝兄,請讓路!”
  冷沉的,貝海濤道:“今日見面,我提醒你一句話!”
  “請講!”
  “上次龍騰山莊之事,沒有你插手,我們仍然死不了。
  沙成山,這一點你一定要弄清楚!”
  一愣,沙成山道:“是嗎?江厚生的二兒子七七之期一到,沙某想不到有誰會來救你們!”
  “有,當然有人出面!”
  “誰?”
  “武林老爺子秦百年。他就是聽了江厚生的胡作非為才匆匆趕到龍騰山莊的,當時正遇上彼此之間欲搏殺!”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原來你殺了江厚生的兒子,偏又使詐,想聯合我們大家力量為你拚命。姓沙的,你為什麼當時含恨而去?”
  是的,龍騰山莊莊門口的廣場上,“武林老爺”秦百年突然出現,當時的情形沙成山歷歷在目。
  秦百年一副武林長者風度,幾句話說得自己無話可說,當時便回頭走開,而群豪又聽秦百年說了些什麼,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當然,姓秦的不會說出自己在虎躍山莊所聞所見,對於他曾派出虎躍山莊的伍總管前往相助之事,也一定另有一番說詞了!
  沙成山幾乎氣結,道:“貝兄,我不想多解釋,你請讓路,如何?”
  貝海濤橫臂指向身邊老者,道:“沙成山,你不想見見這位武林長者?”
  沙成山早注意到了,但還是搖搖頭,道:“有必要嗎?”
  老者撫髯,道:“有,因為老夫就是因你而來!”
  雙眉上揚,沙成山道:“請問老人家是……”
  “我老人家二十年未離開東海岸了,這次也是我這個不長進的徒兒,他一再稱你如何如何了得,我才聞獵心喜的不請自來了!”
  沙成山早聽“鐵爪”白良介紹過貝海濤,說他是東海太極老人門下,那麼,面前這位老者便是“太極老人”了?
  難道姓貝的把他師父搬來了?
  重重的抱拳施禮,沙成山道:“老人家敢情就是‘東海太極老人’了?”
  白髯上翹,面目平淡,老人道:“我叫晁千里。沙成山,你真的練就‘正果老人’失傳已久的‘銀鏈彎月’刀法?”
  淡淡的,沙成山道:“食髓尚不知其味,我差的還遠!”
  晁千里笑笑,道:“知味不知味,老夫一試便知。老弟台,你不會令我遠道而來的人失望吧?”
  沙成山搓搓雙手,道:“真對不住,在下實在有要事在身,怕令你老失望了!”
  貝海濤冷叱道:“你也怕了嗎?沙成山!”
  沙成山雙目凜然的退後一步,道:“貝兄,我們之間並未有什麼血海深仇,上回你為白良伸援手我不怪你。雖然我傷了你,可我也被你們殺得血肉模糊。再說你老兄被囚龍騰山莊之事,當時山洞內已發動機關,我敢說,若非沙某與扁奇老人配合伸援,秦百年決不會那麼巧合的出面。即使有天大的誤會,貝兄也決不能否認我的義舉吧!”
  貝海濤冷沉的道:“沙成山,我說過,你不必再提過去。
  如果你仍然是‘二閻王’沙成山,走,我們土地岡上比高低去!”
  “太極老人”晁千里點點頭,道:“不錯,那確是個比武過招的好地方。沙老弟台,我們就在那兒等你的大駕了!”
  說完手一揮,便與貝海濤二人揚長而去!
  沙成山怔住了,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而且,巧在他剛踏上台階的時候便被他們兜上,光景是專門在此候他到來了!
  去與不去,令沙成山一陣猶豫!
  面朝南,只見晁千里肩不動,走的可真快,宛似他雙腳不沾地,長著無形翅膀在飛。沙成山心中明白,“太極老人”晁千里露了一手“千里追風術”。
  那貝海濤在他身後騰躍著,兩個人的姿勢不同,卻一樣的快捷無匹,顯然是露給他看的!
  “土地岡”!沙成山口中重複著!
  是的,土地岡上他曾與“西陲二十四鐵騎”搏鬥過。每想起這回事,沙成山便不由得撫摸兩邊大腿!
  是的,刀痕仍在,記憶猶新,如果再去血鬥,就不知是個什麼結局了!
  沙成山重重的一跺腳,想起小村子裡的丘蘭兒,他“咯”的一聲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思忖 為了兒子,就扮一次孬種罷!
  沙成山走進客棧,兩個伙計才看清楚來的竟是老客人 膽子大的沙成山!
  一個伙計笑著走上來,道:“客官,你把胡髭留起來,一時間變了個樣子,叫人認不出是你了!”
  沙成山一笑,伸手摸出個銀錠,道:“伙計,這裡是五十兩銀子,能不能買一輛篷車?”
  兩個伙計對看一眼,掌櫃的走上來,笑道:“單馬拉車是夠了,如果是雙轡的非一百兩銀子不夠!”
  笑笑,沙成山道:“銀子我有,替我買一輛雙轡拉篷車,要快一點!”
  掌櫃的接下沙成山一百兩銀子,立刻領著沙成山轉到後院馬廄,沙成山立刻選了兩匹健馬,兩個伙計帶著把馬套上車!
  沙成山跳上馬車笑對掌櫃的道:“等等那一老一壯兩個客人回來,就說我去辦事了,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吧!”
  沙成山把話撂下以後,抖著韁繩駕車往北馳去。他心中想的是兒子。想著兒子剛出世三四天,自己何必染一身血腥?忍了吧!
  篷車馳到方家集東北方的小村子裡,沙成山見四合院的門開著,遂高聲大叫:“蘭妹,我把車駕回來了,上車吧,我們立刻往北駛!”
  沙成山高興的跳下車,又躍進院子。他立刻面色大變,愣然而立,不稍移動!
  十年血腥搏殺,他似乎已聞到有股子血腥味。這才不到兩個時辰啊,難道……
  猛古丁,沙成山雷吼一聲便往廂屋中衝過去,口中厲叫:“蘭妹!”
  沙成山猛推開房門,裡面一片零亂,床上哪還有丘蘭兒與兒子的蹤影!急急的又衝出屋外。
  沙成山雙目如豹,兩個起落已撲進正屋,於是,他愣住了!
  只見地上兩個人被緊捆著,正是一對老夫妻!
  老頭子見沙成山走進來,嘴巴“嗚嗚”叫。沙成山忙把二人口中破棉絮取出來,那老者喘著大氣,道:“怎麼這時候你才回來,我們兩個老人家都快憋死了!”
  解開二人身上繩索,沙成山反倒冷靜下來,道:“快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老者粗啞著聲音,道:“你老婆孩子被人架走了,我們二老上前理論,不料來的人真狠,打得我二老就地滾,臨去還把我二老捆起來,真可惡!”
  沙成山咬著牙,道:“仔細想想,那些人的長相是什麼樣子的?”
  老太婆重重的道:“人都嚇壞了,誰還知道他們長的是什麼樣?年輕人,你難道同人結有仇?”
  面色冷酷,沙成山道:“至少你們能分辨出來人穿的是什麼衣服吧?”
  老頭兒立刻點頭道:“穿的是青色勁裝!”
  老太婆搶著道:“我看是黑顏色!”
  老頭兒拍著地叱道:“你是老眼昏花,明明是青色勁裝,怎會是黑色的?”
  老太婆也尖聲道:“明明是黑色的,你偏說成青色,真是糊塗!”
  沙成山咬牙又問:“來了多少人?”
  老太婆道:“四五個大漢吧?”
  老頭子怒叱道:“六七個青衣大漢,我數了的!”
  老太婆尖聲道:“你成心同我過不去?我說四五個就是四五個!”
  老頭子搖搖頭,道:“這輩子我真拿你沒辦法!”
  沙成山回身衝出屋子,立刻躍上馬車,匆匆的便往方家集趕去!
  後面,湯老六已同老太婆哈哈大笑起來……
  沙成山駕車到了平安客棧外,立刻跳下車。有個伙計衝出來,道:“客官,你怎麼又回來了?”
  沙成山把韁繩拋給伙計,道:“把車趕入後院,快替我備匹快馬!”
  伙計一怔,道:“這車你不要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當然要,另外替我備匹快馬來!”
  伙計見沙成山面孔板著十分冷酷嚇人,不敢多言,便匆匆把馬車趕進後院,且很快的拉了一匹備好鞍的烏錐馬出來,道:“客官,這匹馬腳程好,你一騎便知道我的話不差!”
  沙成山一言不發,躍上馬背便往南面疾馳而去!
  此刻,沙成山滿腹辛酸,一腔怒火,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更見清瘦,然而他那雙冷傲的雙瞳卻幾乎要彈出眼眶外,口中不停的在詛咒著什麼……
  土地岡,是的,又見這座破敗的土地廟。
  沙成山縱馬上到山岡上,迎面廟前台階上已緩緩走下兩個人 “太極老人”晁千里、“冷面豹”貝海濤二人!
  沙成山躍身下馬,把馬推向場邊,冷冷的走向敵人!
  那面,貝海濤已嘿嘿笑道:“沙成山就是沙成山,沙成山永遠不當縮頭烏龜!”
  “太極老人”晁千里撫髯道:“沙老弟台,你果然沒有令老夫失望,哈……”
  沙成山重重的逼視著貝海濤,道:“姓貝的,你們真惡劣,也夠卑鄙,沒得倒令沙某失望!”
  貝海濤憤怒的道:“嗨!沙成山,你如果想培養殺人的情緒,你找錯對象了,因為我們找上你的目的就是一場生死決鬥!”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姓貝的,是誰指使你到方家集來找我?我要知道這個人是誰!
  說!”
  貝海濤望著晁千里,道:“我們打從東方來,有誰會告訴我們?這又是從何說起?”
  沙成山憤怒的指指貝海濤,道:“不會有那麼巧合,姓貝的!我們不妨直言,就在我來到平安客棧外時,怎會那麼湊巧的遇上你們?而我的……”
  貝海濤沉聲道:“有什麼湊巧不湊巧?世界變得小了,碰上面並不算什麼稀奇事,你想怎樣?”
  沙成山挫著牙,道:“我的老婆,我的孩子,他們就在我來到平安客棧不足兩個時辰便全都失蹤了。姓貝的,難道這也是一種巧合?”
  突然,區海濤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一邊,晁千里冷冷的道:“可好,聞得你沙老弟先後殺了白良的兒子與江厚生的兒子,沙成山,你能不說這是一次報應?”
  貝海濤止住大笑,雙肩仍然聳動不已的道:“娘的,這才幾個月不見,大鏢客沙成山竟然結婚有子了,哈……”
  冷冷的,沙成山道:“人生必經之途,這並不值得你如此狂放大笑!”
  貝海濤面色突然一緊,道:“沙成山,你實在不該同人家結婚生子,難道你就沒有自知之明?”
  沙成山當然知道貝海濤話中含意。他是不該同丘蘭兒有孩子,然而,不該來的卻來了,而且是一樁令人喜悅的事,這就又另當別論了。難道沙成山真的連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保護不了?
  雙肩垂下,沙成山道:“我有自知之明,明白沙某絕對能保護她母子二人的安全!”
  貝海濤又想笑,他卻強忍住,道:“可是,你的老婆孩子呢?”
  晁千里沉聲道:“豈有此理,自己的老婆孩子丟了,卻找到我們的頭上,這算什麼?”
  沙成山已自不耐的道:“既然二位不肯說出何人指使你們找來方家集,沙某並不勉強,二位出招吧!”
  貝海濤的鼻孔翕動著,眼中的光芒火毒:“沙成山,你太輕看吾師晁老爺子了!”
  沙成山冷沉的道:“就算是吧,你又想怎樣?”
  晁千里已冷笑連聲道:“後輩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目無余子,眼睛長在頭頂上,充分表現出張狂囂張,不可一世的驕態!”
  沙成山嘴角牽動的道:“你的話我照單全收了。晁前輩,你們最後還不是一起上?”
  貝海濤卻踏前一步,道:“記得貝某曾經說過,我會再來找你,沙成山,你可記得嗎?”
  “當然!我也曾說過 希望再見面的時候只在切磋而不摻雜半點仇恨!”
  貝海濤點頭道:“我曾讚頌你是一位真正的武者,當然,我希望你仍然沒變!”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我仍然沒有變,變的是你們。
  天下不會那麼巧合,你們找上我,而我的老婆孩子就在同一時間裡失蹤……”
  晁千里道:“看來真的是被你誤會了!”
  沙成山冷笑道:“誤會已經不重要了,二位,我們可以動手了吧?”
  貝海濤沉聲道:“沙成山,你太把自己估高了。上次我同白良一起,尚且不同意聯手,這次當著恩師的面,又豈肯盡失顏色?”
  沙成山淡然的道:“我要求二位聯手一搏!”
  “為什麼?”
  晁千里白髯一抖也叱道:“你是何方神聖?敢出此令人難忍的狂言?”
  沙成山道:“我的時間不多,快些解決最好。是生,當然要儘快去找我的老婆孩子;是死就一了百了吧!”
  口海濤血氣沸騰的道:“沙成山,你會死得瞑目?”
  沙成山一聲苦笑,道:“我會盡力而為,貝兄不必再為沙某擔什麼心事了!”
  貝海濤側身對晁千里道:“師父,且容你這不孝之徒先接他……不論他是否要求我們聯手……”
  不料晁千里手一攔,道:“不論他的武功如何,至少他的這股子豪氣也令為師心折,我準備由為師動手,你不許中途插手!”
  沙成山重重的昂然道:“晁前輩,我可以拒絕嗎?”
  晁千里冷冷的道:“什麼意思?”
  貝海濤也嘿嘿笑道:“娘的,新媳婦已經登上床,還言退婚?(意思是發現自己吃不消的雙關語)”
  沙成山十分認真的抱拳,道:“我誠摯的希望令師徒二人聯手一搏!”他一頓又道:
  “不論是死是生,此戰之後便永無瓜葛,如何?”
  撫髯沉聲一笑,晁千里道:“好,老夫厚顏,恭敬不如從命。如果此戰之後彼此尚在人間,自然依你的!”
  貝海濤側面叫道:“師父,你老……”
  笑笑,晁千里道:“今日之戰,為師心中面對的並非是沙成山,而是‘正果老人’。從他的內涵與氣質,為師仿佛又見到了當年的‘正果老人’。如果姓沙的能盡展所學,那麼,我們又有什麼值得內疚的?否則……”
  沙成山立刻接道:“否則就是在下找死……”
  “不錯,老夫就是這個意思!”
  沙成山道:“那麼我也要求前輩盡展太極絕學!”
  晁千里呵呵笑道:“會的,沙成山!你的豪氣乾雲,雖然令老夫不快,但卻表現得十分自然。沙成山,我要提醒你,我師徒一旦聯手,太極與八卦相輔相成,絕對高過兩儀刀法,你可要仔細了!”
  沙成山心中一震,這還是第一次聞得“太極與八卦”合而為一的說法,更想不到“太極老人”未戰之先提醒自己。
  這是一場君子之戰,更是一場毫不容情的死生之鬥!
  一邊,貝海濤的“金豹爪”已握在手上 那是一對特製的手套,十指尖尖處金光燦燦而又鋒利的金爪。不錯,這是沙成山曾經領教過的兵器,看來對方一出手便將盡展所學,殺招盡出了!
  貝海濤已開始移動,極快的移動,移動在沙成山的左後方 來來去去的閃晃不已。但沙成山看的清楚,貝海濤足踏魁罡,走的正是八卦步!
  右前方,“太極老人”的雙眉低垂,比之沙成山還要冷靜,宛若山岳挺峙而不即稍動!
  一動一靜,沙成山第一次遇上這種場面!
  於是,他的雙臂苦兮兮的垂著,面無表情而懨懨的出氣有聲!
  就在這時候,金光突然自晁千里的雙手處閃耀,宛如他握著兩個日頭,霞光萬道!
  沙成山見是一對金環,環雖不大,但他心中卻十分明白晁千里的目的 由他出手鎖敵人兵器,貝海濤便容易從側面下狠招了!
  此刻,貝海濤移動得宛如未曾稍動,身形在半丈之地幻化出三四個假象!
  而晁千里不像貝海濤那樣移動,他與貝海濤不同。
  他開始一步一步的直逼沙成山而來,步履著地間,仿佛能使人感受到那種穩穩的震晃!
  沙成山不能不出手了!
  他的“銀鏈彎月”就在他拔空而起的時候,寒芒劃過一道筆直的線,有若流星曳空,光入人眼,鋒刃已到了左側貝海濤的頭上!
  果然,貝海濤也立刻大吼一聲:“殺!”
  隨著這聲“殺”,他已快得不可言喻的彈升三丈,於是,又見他以一口真氣把自己的身形停滯在空中。
  不錯,又是那招“開天闢地”,但見金光成束,挾著  銳風,毫不相讓的迎上射來的銀芒!
  彈身空中怒翻兩個空心筋斗,沙成山衣帶勁氣,斜向敵人的右側三丈處,果然,晁千里快若幽靈的自身體下面閃過去!
  沙成山原來是誘敵一招!
  他在雙足點地之間便二次騰空,“銀鏈彎月”就在他盪起的瞬間倏展,刀刃森寒,已布下一片刀芒似海!
  晁千里與貝海濤二人的身形猝然分成兩個方向斜出,斜出在短距離間,金爪狂揮,金環怒截。
  一時間砂石飛揚,草木斷落,宛似突現的一股亂流!
  沙成山的“銀鏈彎月”極光越見擴大,他自身幾乎被這片極光吞噬掉!
  晁千里猛古丁一聲“好!”身形頓然猛縮又彈,駕著一片金光便往那片極光之中撞進去!
  貝海濤更不怠慢,狂吼一聲:“金陽罩頂”!
  但見他身子又怪異的浮現在空中,看似緩慢的動作,實則快若奔電,直往敵人全身罩去!
  沙成山狂吼如旱地一聲雷:“雙星伴月”!
  就在他的狂叫聲炸碎人們耳膜的同時,只見那片極光之中突然同時冒出兩道光弧,宛似銀花火砲之升空一般!
  於是,空中響起刺耳的金鐵撞擊之聲,宛似一串開花火砲!
  炸聲仍在,空中的三條幻影已分落實地,三個人都在流著鮮血,鮮血卻並未帶給三人痛苦!
  “太極老人”晁千里嘿嘿一聲怪笑,道:“沙成山,你已盡得‘正果老人’真傳,我老人家為你高興!”
  貝海濤驚異的道:“沙成山,你怎不使出那招‘寒江月落’?為什麼?”
  淡淡的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沙成山道:“如果我仍然使用那招‘寒江月落’,只怕我已經躺在你們的足下了,雖然你們之中也會有一個人重傷當場,但吃虧的仍然是我沙成山!”
  貝海濤沉聲道:“幾月不見,沙成山,你的武功精進不少!”
  沙成山在洞中住了幾個月,朝夕苦思“銀鏈彎月”最後一招“雙星伴月”,一直參悟不透,原來是因為沒有人替他餵招!
  如今經與晁千里和貝海濤兩大高手較量,在危機臨頭的一瞬間,他突然靈台一現,不自覺的便施展出了“雙星伴月”!
  那是在一片極光之中突然閃擊出的兩束寒芒,足以分取兩個以上敵人!
  貝海濤的右肩連上脖子,一道鮮明的血槽正滴灑著鮮血,顯然傷的並不重,雖然鮮血仍然在流!
  晁千里重重的一環打在沙成山的後心上,但他的右手金環未套中“銀鏈彎月”,卻被敵人自右上臂連到右肘劃開了一條血口子!
  沙成山內傷極重,而胸前的三條血痕也不輕。但他仍然屹立不搖的道:“二位,可有興趣再戰?”
  搖搖頭,晁千里道:“沙成山,你是君子,我師徒也非小人,說過的話要算數。雖然我們還可聯手再殺,但已無光榮可言。老夫清楚得很,你的內傷遠比你胸前的傷要重,老夫決不乘人之危!”
  貝海濤重重的點點頭,道:“沙成山,這是你第二次未對貝某下殺手,我心中十分清楚。你同上一次一樣,令我佩服!”
  沙成山一笑,道:“君子爭義,小人爭利,貝兄不必放在心上!”
  晁千里望著貝海濤,道:“看來我師徒要想破解他的這招‘雙星伴月’,必須再有一番苦練!”
  貝海濤點點頭,道:“是的,我們回到東海閉門苦練!”
  沙成山心中明白,這師徒二人是出了名的不服輸,這幾月必然是練就了奇招要破解他的那招“寒江月落”。
  且幸自己也苦練了第三招“雙星伴月”,否則今天必然血濺土地岡了!
  沙成山頓然一笑,道:“晁老前輩,我們已事先說好,此戰之後不論生死,雙方化干戈為玉帛,難道……”
  晁千里道:“老夫沒有忘記!如果有一天我師徒再找上你,那也只是彼此切磋,點到為止!”
  貝海濤突然沉聲道:“沙成山,小心自己變成眾矢之的!
  就貝某知道,有幾個門派已對你產生不友善之舉。我的話只能點到為止!”
  重重一抱拳,沙成山道:“謝謝貝兄指點,不過,我沙成山可向天表明心跡。至於別人怎麼做,沙某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晁千里側身招手,道:“海濤,我們走!”
  貝海濤冷視著沙成山道:“沙成山,記得我曾說過的一句話嗎?”
  沙成山懨懨的道:“什麼話?”
  “你是個真正的武者!”說完,貝海濤立刻向晁千里追去……
  沙成山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搖晃著身子走到馬前,吃力的爬上馬背!
  鬍子上面沾滿鮮血,沙成山用袖子抹去,緩緩的馳進方家集。就在平安客棧外,他雙目一凜,只見方小雲從街角走過來!
  有個伙計走出來,驚異的道:“客官,你受傷了!”
  沙成山把馬交給伙計,方小雲已走上前,道:“沙大俠,我正在找你們!”她驚愣的又道:“是誰傷的?”
  沙成山道:“方姑娘,我急需找地方療傷!”
  方小雲指著一家藥舖,道:“走,那家藥舖的大夫我認識,我扶你去!”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回山洞去。希望你不要張揚出去!”
  方小雲忙點著頭,道:“沙大俠,丘姑娘呢?這幾天她可曾生了?”
  沙成山懨懨的點點頭,道:“生了,但卻突然失蹤了,連孩子一起失蹤了!”
  方小雲驚異的道:“怎麼會失蹤的?難道……”
  沙成山道:“所以我必須找個隱祕的地方把傷療好。方姑娘,只有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希望你保密!”
  忙又點點頭,方小雲道:“我會的,沙大俠只放寬心!
  丘姑娘的安危,孩子的生死,一定使你痛心疾首,急欲找到他們母子二人了!”
  沙成山道:“方姑娘,別跟我來,我要繞道走了!”
  方小雲忙上前低聲道:“沙大俠,我會在夜間把一應吃用送進洞裡,你放心吧!”
  沙成山苦笑一聲,道:“謝謝!”
  望著方小雲走去,沙成山緩緩的走出方家集。他繞到槐樹坡後面的時候,已經夕陽西沉了。
  從方家集到槐樹坡後面,即便是繞路走去,也不過六七裡遠,但沙成山卻走走停停的幾乎走了兩個多時辰!
  背上挨了一環真不輕,雖未流血,但脊骨傷的不輕。胸前三條血印已幹,倒是皮肉之傷!
  “太極老人”晁千里果然手法極重,這一環足有五百斤!
  挫著牙,沙成山潛入瀑布後面的山洞中。他燃起油燈,展開棉被坐在上面,靜靜的運起內功。
  頓覺氣血難以自“風門穴”下衝“肺俞穴”。反手摸去,一陣酸麻。沙成山又想起蘭妹與剛出世不到五天的兒子,心中一陣焦慮,幾乎昏倒在地!
  就在這時候,洞中傳來女子聲音,道:“沙大俠,我來了!”
  沙成山勉強睜開眼睛,道:“是方姑娘嗎?”
  暗中轉出方小雲,只見她手上抱著一個布包,匆匆的走到沙成山面前蹲下來,道:“是我,沙大俠,我給你帶來吃的東西,還有一大包傷藥!”
  沙成山苦笑道:“方姑娘,真謝謝你了!”
  方小雲立刻搖頭,道:“不,該謝的是我們。沙大俠,我一直以為,若非是你援手,我們一家三口早死絕了!”
  沙成山勉強吃了些東西,道:“我以為秦百年必有野心,因為他能一手遮天,把恨他的人轉變成敬慕他的人。就此一招,我沙成山就自嘆弗如!”
  方小雲給沙成山的胸前敷著藥,道:“我也是這麼想。
  沙大俠,你曾帶我一家到虎躍山莊,在秦百年拒不承認自己罪狀時挺身為你出面,且令他損失十萬兩銀子。不料此事之後,他不但不恨我們,反而差人送來半部‘百竅神功祕籍’,助我爹恢復體力,還送來一瓶補藥。這種舉動連我爹娘也感動不已,沙大俠,我真擔心……”
  方小雲突然舉著油燈“啊”了一聲,她把燈照向沙成山的背,叫道:“沙大俠,你背上的傷黑紫,一定內傷不輕了!”
  點點頭,沙成山道:“是的,如果不是背傷,我不會這時候來到此洞中療傷……方姑娘,我早去追找丘蘭兒母子二人了!”
  方小雲放下油燈,把一些傷藥合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按在沙成山背上傷處。她輕輕的揉搓著,捏拿推搓,柔柔的道:“沙大哥,你忍著些,我慢慢的為你捏拿,也許藥力運行的快,能減少你的痛苦!”
  沙成山閉起雙目,道:“偏勞你了,方姑娘!”
  方小雲卷起袖子,坐在沙成山身後面,柔柔的旋動著雙掌,一股沁涼舒適之感,隨之而進入體內。
  沙成山立刻運起內功,把這股由體外來的感受往氣海引渡!
  方小雲也不自覺的把內力推送進沙成山的體內。
  然而她的功力終究不比沙成山,直待她發覺自己虛弱得全身無力,立刻頭一昏便倒在沙成山的背上!
  猛的睜開眼睛,沙成山雖然痛苦減去一半,但見方小雲虛弱得奄奄一息,便不由得旋身抱住方小雲上身,道:“方姑娘,你不該輕易把內力輸入我體內的,你如此做法實在太冒險了!”
  疲乏的睜開眼睛,方小雲道:“我甘之若飴,沙大俠,便是我因此而喪命,方小雲也是高興的!”
  一楞,沙成山道:“你這是何苦?我又不是不能恢復過來,自信三五日內便會好的,而你……”
  方小雲苦笑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些了!沙大俠,自從我發覺你有了丘蘭兒,且又有了孩子,我便立刻有著無所……無所適從之感……此生……此生怕是再也無法回報你什麼了……”
  沙成山深深的搖搖頭,猛的摟住方小雲,道:“不值得,方姑娘,不值得你如此做的!
  沙成山如今心中亂紛紛,方姑娘,你又在這時候……”
  一聲無奈的苦笑,方小雲緩緩而又滿足的睜開雙目,道:“沙大俠,我一直希望有一日能投在你懷裡,就像……就像現在……”
  沙成山道:“方姑娘,能為我守住秘密,讓沙成山能安靜的在此休養三五日,便很感激你了!”
  緩緩的撫摸著沙成山胸前的傷處,方小雲抬起身來,道:“沙大俠,我該回去了。且等我身子恢復過來,便立刻前來為你縫補這破衫!”
  沙成山望著十分虛弱的方小雲,一搖三晃的走向洞口,真擔心她會掉下瀑布!
  就在方小雲剛剛走下槐樹坡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她喘息著站在一棵大樹下遙望過去。
  只見來的是二十四匹快馬,分成兩行並騎,直到莊門口的場子上!
  方小雲不知這就是“西陲二十四鐵騎”,愣愣的只見總管常友仁匆匆開門走出來,便聞得馬上的女人高聲吼道:“方寬厚在莊上嗎?”
  常總管立刻回應道:“各位是……”
  “我們是西陲二十四鐵騎,如今也是虎躍山莊的二十四鐵衛。快叫方寬厚出來!”
  常友仁一怔,想不通凶殘成性的二十四鐵騎,怎會投靠上虎躍山莊,遂立刻抱拳道:
  “各位且請進入莊內稍坐,如何?”
  灰暗的月色中,只聽那女人沉聲道:“也好,稍作歇息,我們再趕往湘江!”
  常友仁也是剛從衙門退職的捕快,只因方寬厚的敦請,他才投到方家莊來擔當總管之職。
  江湖上的各門各派,他也聽的不少,如今陡然見到這縱橫西陲的二十四鐵騎人馬,心中也是吃驚不已!
  是的,“鐵腳寡婦”孔二娘率領的二十三名大漢,在與“二閻王”沙成山的一次拚殺中死傷八人,半年多來,孔二娘又在邊疆一帶精挑細選的湊足原數。
  就在過年不久,孔二娘收到了“武林老爺”秦百年贈送的半部“百竅神功祕籍”,更收下秦百年所贈萬兩銀子。
  “鐵腳寡婦”孔二娘是個感情用事的人,立刻答應為虎躍山莊效忠!
  秦百年有了這支鐵騎效忠,便立刻通知重傷初愈的“飛龍”江厚生,依照原計劃,先派人收拾沙成山,然後再按預定計劃起事!
  此刻,孔二娘便是攜帶著秦百年的信函來到方家莊。常友仁領著孔二娘一行進入前院的正廳裡,方寬厚已匆匆迎出來!
  孔二娘望著灰白鬍子的方寬厚,道:“你就是從項城衙門退職的方捕頭?”
  點點頭,方寬厚抱拳笑道:“正是老朽,各位快請坐!”
  說完便對常友仁吩咐:“命廚上快備酒菜!”
  常友仁著人先送上茶水,便立刻轉向後院!
  孔二寡婦四下里看了一眼,冷冷的道:“你能離開衙門過著如此安逸日子,倒是令人十分羨慕了!”
  乾幹的一笑,方寬厚道:“還不都是秦老爺子以德報怨的厚愛!”
  孔二娘道:“知恩要回報,這是我輩江湖人的應有作風,方老以為如何?”
  方寬厚忙又笑道:“當然,當然,即使無回報,心中也常存一份敬意!”
  孔二娘伸手入懷,取出一封信函,道:“這是泰莊主命我送來的,你收下!”
  恭敬的雙手接過信函,方寬厚正要拆閱,孔二娘忙攔住,道:“等等!”
  一愣,方寬厚道:“為什麼?”
  孔二娘道:“是秦莊主交待,一定要在身邊無人的時候再拆看此信!”
  聞言,心中驚異,方寬厚忙把信收入懷中。就在這時候,只見方小雲面色灰慘慘的走進來!
  方寬厚大吃一驚,急忙上前扶住,道:“小雲,你去什麼地方了?怎麼如此模樣?”
  孔二娘望望方小雲,道:“她是你女兒?”
  方寬厚立刻對方小雲道:“快上前見見孔當家的!”
  方小雲無力的對孔二娘一禮,便搖搖擺擺的往後屋走去!
  孔二娘道:“你女兒好像大病在身,方捕頭,你該去瞧瞧,我們歇過以後自會上路!”
  方寬厚並不擔心女兒方小雲,卻急於要看懷中的信函。
  他實在猜不透秦百年對他有什麼企圖!
  起身告退,方寬厚命常總管好生招待,自己便匆匆的轉入後廳!
  方寬厚進入自己書房內,燈光下他展開秦百年的信函,只看了一半,已是滿面煞白,心跳猶似小鹿在撞!
  等到他艱苦的看完書信,已是滿頭大汗,怔怔忡忡的張著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候,只見方小雲一頭撞進來。方寬厚急急忙忙的把信塞入懷裡,叱道:“小雲,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方小雲道:“爹,秦百年給你的信?”
  不料方寬厚立刻不悅的道:“不用多問了,這不關你的事,以後也少提這事!”
  方小雲深深的嘆口氣,道:“爹,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想過太平日子也難?”
  方寬厚搖搖頭,道:“孩子,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看到‘西陲二十四鐵騎’上我家門就引發此可悲想法?”
  “難道不是?”方小雲指著方寬厚的懷裡,又道:“那封信一定十分重要,是吧?”
  方寬厚沉聲道:“不用多問,快去歇著吧,你看來真的要大病一場了!”
  方小雲緩緩的道:“女兒沒有病,只是全身無力,歇上一天就會好了!”
  “去吧,爹要靜一靜!”
  “我回房去了。爹,不論發生什麼大事,女兒都會站在你一邊的!”
  方小雲走出書房,清楚的聞得方寬厚一聲怨嘆!
  半個時辰之後,孔二娘便率領著她的人馬連夜往湘江馳去!
  顯然,孔二娘是去找“無憂門”的。
  因為孔二娘曾對常總管提過 他們要連夜趕往湘江,當然是執行秦百年所交付的任務!
  “西陲二十四鐵騎”真成了虎躍山莊的死士,這真是令人無法相信的事情!
  然而,這世上有多少令人無法相信的事在不斷的發生?
  隨時隨地不難發覺!
  就如同方寬厚,他怎會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中了別人的圈套?要老命,就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甚至自己的老婆女兒也不例外!
  方寬厚幾乎落淚的又展開信函看了一遍,這才湊到燈上把信函燒掉,怔怔的坐在燈下不言不語!
  時光會帶走一切!不論是歡樂或痛苦,都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消失!
  方小雲歇了一天,她的身子好多了!
  這晚二更不到,方小雲又悄悄的走出莊後,繞上槐樹坡頂,來到了瀑布邊。她小心的四下瞧瞧,然後錯身躍過突崖,便往洞中走去!
  洞中,沙成山正閉目運功,方小雲輕悄悄的坐在沙成山對面不言不語!
  “方姑娘,你來了?”
  “是的,我又來了。沙大俠,你今天看來好多了!”
  沙成山一聲嘆,道:“這都是姑娘所賜,我已恢復八成功力了!”
  方小雲替沙成山擺上吃的東西,道:“該吃些東西了,沙大俠!”
  忽聞沙成山全身骨節脆響,宛似一串爆炸的小鞭炮,方小雲驚異的睜著大眼睛!
  沙成山在一陣鬆動中靜下來,已是滿面汗水!
  接過吃的,沙成山望著方小雲,道:“方姑娘,謝謝!”
  方小雲移動身子貼近沙成山,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沙大俠!此刻便是把……把身子交給你……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一怔,沙成山道:“怕要辜負方姑娘了!”
  “是的,我很清楚,因為你是一位君子,用情專。我很羨慕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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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提到丘蘭兒,沙成山全身一震。他放下手中吃的,澀澀的道:“看來我沙成山連個老婆都保護不了!”
  方小雲低聲道:“我會替沙大快打探丘姐姐母子下落!沙大俠,只要一有消息,我會立刻來告訴你!”
  “謝謝!”沙成山右掌撫著方小雲肩頭,道:“我很擔心她母子的安危,然而,我又不知從何處下手!”
  方小雲緩緩把臉貼到沙成山胸前,道:“江湖上有太多的不幸,萬 ……萬 ……”
  沙成山面色酷寒的道:“沒有萬一!如果有人敢於傷害她母子二人,我沙成山必會痛下殺手!”
  方小雲低聲道:“別忘了,還有個方小雲在等著你,沙……沙大……哥!”
  沙成山托起方小雲下巴,重重的道:“方姑娘,千萬別這樣!你知道我心中此刻有多亂?如果你真關心我,愛我,就幫著我打探丘蘭兒母子的下落吧!”
  方小雲面色紅潤,口角潮濕,她微閉起雙目,道:“當然,我會盡一切可能為你打探丘姑娘下落,因為她是在方家集失蹤的!”
  沙成山使勁摟住方小雲,道:“方姑娘,沙成山從心裡感激你!”
  方小雲雙手摟住沙成山,道:“沙……大……哥……”
  突然,沙成山低聲道:“不好,有人闖進來了!”
  方小雲驚異的道:“會是誰?”
  “噗”的一口吹熄了燈,沙成山左手摟住方小雲纖腰,立刻閃身到洞內一塊大岩石後面!
  就在這時候,從瀑布進口處射來一線燈光……
  燈光拖曳著一條長長人影,緩緩的走過來,直待那黑影到了洞中央,方小雲驚異的道:
  “是我爹!”
  沙成山點點頭,卻見方寬厚伸手在吹熄的燈上摸了一下,才沉聲道:“是小雲嗎?你出來!”
  方小雲緩緩轉出來,道:“爹,你老怎麼也來了?”
  方寬厚冷冷道:“就你一個人?”
  方小雲道:“是的,就我一個人在此地!”
  冷冷一哂,方寬厚道:“小雲,你尚未出閣門,就開始瞞著爹了?這地上的東西我會看不出來?”
  方小雲道:“爹多心了!”
  方寬厚向洞裡面遙望,道:“是要爹去找?”
  他一頓又道:“昨晚只因來了‘西陲二十四鐵騎’的人,爹才沒有詳細問你。今夜你又悄悄出來,我猜你必有隱祕,果然被我料中。他是誰?”
  方小雲未開口,她不能說,因為沙成山叫她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然而,就在方小雲猶豫的時候,洞中發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方捕頭別來無恙?”
  是的,沙成山緩緩的走出來了……
  灰髯一抖,方寬厚立刻上前,道:“怎麼,原來是沙大俠在此,方寬厚失敬了!”
  他回頭怒視女兒方小雲,叱道:“怎好把沙大俠留在洞中?為何不把沙大俠請回莊上?
  難道你忘了,沙大俠是我們一家救命恩人呀!”
  笑笑,沙成山道:“是沙某不便露面,方捕頭多多包涵一二!”
  方寬厚道:“這是什麼話?難道到了我莊上,還有不進莊之理?沙大俠,如此傳出去,方寬厚何以為人?”
  方小雲忙上前,道:“沙大哥,我爹一片真情流露,就隨我們進莊去住吧!”
  沙成山道:“不,此刻我決不能輕易出去,賢父女的盛情,我沙成山心領了。只要賢父女替在下保密,再有三幾日我便全好了!”
  方寬厚面色一緊,道:“沙大俠受了傷?”
  方小雲立刻回道:“而且傷的不輕。今夜女兒來,除了替沙大俠送吃的,還要替他把衣衫補好……”
  方寬厚立刻叱道:“何用補衣服,馬上回莊去取一件新的送過來!”
  沙成山對於方寬厚的表現,深覺過意不去,雖然他十分清楚方寬厚反覆無常,且曾在井口對他施以偷襲。
  但自己在此困境之下,方寬厚有此表現,也算差強人意了!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方捕頭的盛情,沙成山心領了。
  千萬記住,別把我的隱身之地告訴任何人!”
  方寬厚道:“那是當然!”
  他一頓又道:“沙大俠,是誰傷了你的?”
  “東海太極老人晁千里與他的門下貝海濤二人!”他淡淡的又道:“雖是一場搏殺,卻能化解雙方恩怨,也是值得的了!”
  方寬厚當然不明白沙成山話中含意,他只關心沙成山能在此洞住幾天!
  笑笑,方寬厚道:“沙大俠準備在此洞住幾日?”
  沙成山道:“三五日吧,方捕頭的意思……”
  “總得讓小雲在此侍候你的起居。沙大俠,萬萬不可推辭!”
  方小雲甜甜的笑道:“爹,我會的,沙大俠並未拒絕我的服侍,爹儘管放心回去吧!”
  方寬厚指著女兒,道:“你給為父的聽明白,除了替沙大俠送來新衫之外,一應吃的也要拿最可口的。記住,沙大俠的傷未完全復原之前,決不能讓沙大俠輕易離去!”
  方小雲又是一聲笑,道:“爹放心,我會好生侍候沙大俠的!”
  沙成山想不到方寬厚會變得如此關懷自己,感激之餘,便笑道:“真多謝!”
  方寬厚端起地上油燈走向洞口,方小雲跟在後面,她要回去替沙成山取一件合身的新衫來!
  沙成山木然的望著走去的方氏父女二人,心中感慨萬幹,不由得嘆口氣,道:“這就是江湖!”
  沙成山坐下來,他伸出右臂面現愉快的自語道:“自己本來無法想通的‘銀鏈彎月’第三式 ‘雙星伴月’,想不到會在‘太極老人’晁千里與‘冷面豹’貝海濤兩大高手聯合搏鬥中,陡然間施展出來,真是意料不到的事情!”
  為了試探背上傷處是否已快復原,沙成山抖手撒出一片銀芒,便在油燈幾乎被刃鋒削滅中,他奮力又施出那招“雙星伴月”!
  但見“咻”聲起自極光之中,宛似出現兩盞銀燈在空中交織盤舞!
  胸口刀傷不痛,背上隱隱麻木,沙成山知道尚須以內功心法加以療治,單靠藥物是難以及早恢復的!
  於是,他收住“銀鏈彎月”,立刻靜下心來默默運起內功,轉眼便滿頭汗水下滴!
  感覺中,有人在替自己拭汗水。沙成山睜開眼睛,見是方小雲,笑笑,道:“怎麼又回來了?”
  方小雲道:“你忘了?我是替你拿衣裳來的!”說著便把一件天藍色緞子夾袍披在沙成山的身上!
  沙成山忽然面色一緊,他想著 如果是丘蘭兒那該有多麼好?只可惜……
  方小雲一旁坐下來,低聲道:“沙大哥,你一定又在想丘姑娘了吧?”
  “是的,我不能不想她母子二人!不知現在她母子在什麼地方……欸!”
  方小雲怔怔的道:“明天,我便派人四出打探,也許……
  也許會很快的知道!”
  沙成山道:“我不敢奢想,但我卻心中有數。方姑娘,我會找到她母子的!”
  就在方小雲關懷備至、小心侍候下,沙成山除了背上的傷尚未痊癒,他已可以施展身法躍高竄低!
  這天夜裡二更天,方小雲正在洞中陪著沙成山吃飯,忽聞得洞外面有人吼叫:“沙成山,快出來受死!”
  露出驚異的目光,沙成山望著方小雲!
  方小雲急急的道:“方大哥別動,我潛過去看看!”
  洞外面又傳來怒罵,道:“沙成山,你的死期到了,還不快滾出來受死?”
  沙成山重重的道:“是江厚生,龍騰山莊的莊主,‘飛龍’江厚生!”
  方小雲已走出五丈遠,聞言回頭驚道:“他們怎麼會找來此地?”
  沙成山淡淡的道:“其實此洞早已不是秘密,至少無憂門的人就知道此洞!”
  沙成山的話甫落,洞外面又吼叫,道:“沙成山,你在裡面裝熊?還是裝孬?”
  就在這時候,方小雲匆匆走回來!
  她用力抱住要衝出洞的沙成山,急急低聲道:“沙大哥,千萬去不得!快,快退回去!”
  沙成山重重的道:“方姑娘,人要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沙成山不聽叫罵!”
  方小雲急急指著洞口,道:“不等你走到洞外,你便會被一排強弩射落下瀑布了!”
  一愣,沙成山道:“方姑娘,洞外還有別人?”
  方小雲重重的點點頭,道:“不惜,月光下我順著暗影爬過去,豈止是五名弓箭手,另外尚有兩個持巨斧大漢分別守在突崖上方,只有個瘦高錦袍大漢站在正面吼叫!”
  沙成山挫著鋼牙,沉聲道:“也好,我不出洞,且等姓江的老匹夫進來決一高下!”
  方小雲搖頭,道:“不,姓江的絕對不會進來,也許……
  也許他會另想他法,逼你出洞!”
  沙成山道:“逼我走出洞去?”
  “是的,逼你出洞,例如,他會堵住洞口放把火,或者放入毒煙……”
  沙成山冷冷道:“與其坐以待斃,何如放手一搏?方姑娘,你且退後,我自有出洞方法!”
  沙成山低頭抓起一件舊大衫便往洞口走,方小雲忙拉住,急急的道:“沙大哥,難道忘了我家後院的水井?”
  一語提醒沙成山,方小雲已拖著沙成山往山洞另一端走去。洞外面隱隱傳來怒罵聲!
  方小雲曾經從水井下面潛過,她很快的把沙成山帶到洞底,果見一片清水阻住去路。方小雲道:“沙大哥,到我莊內躲起來,江厚生該不會搜我們莊子吧?”
  不料沙成山冷冷的道:“方姑娘,我們先潛出去再說,此地已不宜久留!”
  愣然仰視著沙成山,方小雲道:“沙大哥的意思是要離開方家集?”
  點點頭,沙成山道:“而且必須立刻走!”
  方小雲道:“沙大哥身上的傷……”
  一聲苦笑,沙成山道:“我自己會照顧!”
  他按住方小雲肩頭,又道:“謝謝你這些天來的關懷,方姑娘,讓我們出去以後彼此保重!”
  方小雲點點頭,道:“沙大哥決定的事情必然有理由,我就不強留你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既然如此說,方姑娘,我請你辦一件事情!”
  方小雲道:“沙大哥,別說辦一件事情,便是叫我跟你走,我也毫不遲疑!”
  沙成山雙目炯炯,沉重的道:“我請你替我監視一個人,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也只有你最容易監視!”
  方小雲怔怔的道:“誰?”
  “你爹!”沙成山雙目直逼方小雲!
  “我爹?沙大哥,你懷疑我爹?”
  沙成山道:“此情此景,我會懷疑任何人。方姑娘,如果剛才你鼓勵我從前面洞中衝出去,連你我也會懷疑。現在,證明你對我是真心的!”
  到了這時候,方小雲才明白,沙成山果然心細。她不由得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監視我爹。但希望你仍然會看在我的真情份上……我是說……萬 ……萬一是我爹走漏消息……的話!”
  沙成山咬咬牙,道:“再說吧,希望不是他!”
  於是,沙成山與方小雲雙雙潛入水中,很快便浮到井面。
  方小雲示意沙成山稍待,自己便首先攀上井口。所幸此時已近二更,後院果然沒有人在!
  方小雲低頭對井中沙成山道:“上來吧,沙大哥,上面沒有人!”
  沙成山雙臂奮力一張,忍著背痛落在井口邊。他只是往四下里看了一眼,便抱拳對方小雲,道:“方姑娘,我們後會有期!”
  方小雲急叫道:“沙大哥,容我取件乾衣來給你換穿!”
  搖搖頭,沙成山已躍上高圍牆。他未開口,一身水漬滴得宛如落湯雞,轉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方小雲黯然神傷,心中在想:“如果沒有丘蘭兒,這次機會我就能抓緊沙成山的心,只可惜……”
  方小雲幽幽的走回房去了!
  此刻,瀑布前面,“飛龍”江厚生已狂怒的吩咐兩名持巨斧大漢,道:“給我殺進去!”
  只見兩個粗壯高大怒漢,各自雙手握斧,並肩緩緩往洞中走去,兩支松枝火把在前面照著。
  其中一名大漢嘿嘿怪叫道:“沙成山,二閻王,我們‘洞庭雙煞’來侍候你了,你怎麼像個縮頭烏龜?他娘的,這哪會是傳言中的‘二閻王’沙成山嘛!”
  火把劈啪聲,加上足下碎石聲,兩個巨漢齜牙咧嘴的往洞中走著!
  洞外面,“飛龍”江厚生憤怒的叫道:“石大魁、江為仁,你們兜上了姓沙的嗎?”
  洞中傳來一聲吼,道:“莊主,洞中確實有人住過,但卻不見姓沙的人影子!”
  洞口,江厚生沉聲道:“給我仔細的搜!”
  洞中聲音已經微弱,江厚生立刻道:“走,我們都進去,我不相信沙成山這個王八蛋會土遁!”
  五名大漢立刻隨著江厚生也衝入洞中!
  一行走的很快,三支火把分成前中後,照得洞中十分明亮!
  江厚生很快的便追上“洞庭雙煞”二人,他怒叱道:“這洞往下坡斜,一定有出口,你二人這麼慢,人早就逃掉了!”
  汪為仁冷沉的道:“莊主,姓沙的怕早逃了!”
  一行直追到一片水泉邊,已經到了盡頭,江厚生立刻憤怒的吼道:“好個方寬厚,他真的不想活了!”
  其中一個手持弓弩的漢子,道:“莊主,可要把姓方的找來?”
  江厚生手一揮,道:“走,找姓方的去!”
  其中一名大漢,匆匆往洞外面走去,口中沉聲道:“莊主,屬下去找他出來!”
  就在火把照耀下,一行又退出山洞。
  江厚生當先往槐樹坡上走去。
  在江厚生的身後,“洞庭雙煞”緊緊的跟在兩邊!
  此刻火把已熄,月光下江厚生一行到了山坡上,迎面已見兩團人影往坡上撲過來!
  站定身子,江厚生金剛怒目的直視著來人!
  不錯,兩個來人中,方寬厚已當先到了江厚生身前。不料方寬厚尚未開口,江厚生一掌打得他口吐鮮血。
  江厚生冷叱道:“人呢?你說他在洞中,人呢?”
  也許這一掌把方寬厚打醒了,他猛然驚叫,道:“糟了,倒是忘了那山洞另有出口……”
  江厚生憤怒的又是一掌,打得方寬厚當場吐出兩顆老牙,沉喝道:“可惡,為何不早說?”
  勉強站定身子,方寬厚道:“那山洞的另一通口是在水潭中,我想不到姓沙的也會知道那出口,所以我未曾向江老莊主提起,這……這也是百密一疏,是方某的不是,不過……”
  江厚生怒道:“這麼大好的機會,就這麼輕易叫姓沙的逃走了,可惡!”
  方寬厚絕對想不到是他女兒方小雲帶的路!即使他猜到是方小雲放走沙成山的,這時候他也不敢說出來!
  方寬厚忙厚顏趨前,道:“江老莊主,沙成山為了自己妻兒在方家集失蹤之事,他絕對不會輕易離去,依方某的看法,江老莊主且在我莊上稍作盤桓,姓沙的行蹤由方某派人去探,如何?”
  江厚生重重的哼道:“你應該比我清楚,姓沙的心狠手辣,心細如絲,他會再上你的圈套?哼!”
  江厚生手一揮,立刻率領著他的人往方家集方向走去!
  槐樹坡上面,方寬厚撫摸著腫脹的臉,忿忿的道:“一定是這個丫頭壞了我的大事,可惡!”
  就在方寬厚正欲往莊內走去時,迎面,暗影中轉出一個人來,這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口中深長的嘆了一口氣:“欸!”
  方寬厚幾乎驚昏過去,他期期艾艾的道:“你……你……你怎麼還……在……”
  是的,沙成山從一棵大樹上面躍下來,繞道攔住了方寬厚的去路!
  那棵大樹他最是熟悉,因為他曾同“毒蜘蛛”柳仙兒二人在那棵大樹上面相處了不少夜晚!
  冷冷的,沙成山道:“方老捕頭,你太令沙某失望了!”
  方寬厚驚異的道:“我們的話你都聽到了?”
  沙成山冷冷的道:“包括你挨的兩個耳刮子沙某也清楚的看到了!”
  方寬厚嘆口氣,道:“沙大俠,方寬厚真的到了生不如死的時候了!”
  沙成山嘿嘿冷哼,道:“方老捕頭,你少來,沙成山再也不會相信你的話了!”
  方寬厚道:“是的,你有太多理由不相信我的話,但你可知道什麼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種令人生不如死的滋味,方某此刻便是這樣!”
  沙成山見方寬厚挨打,連還手也不敢,知道他這幾句話一定是實情,遂冷冷的道:“今晚且聽你說出真正原因,否則,你死定了!”
  一聲苦兮兮的嘆氣,方寬厚道:“我有不能為人道的苦衷,你就是手刃了我,我也不能說出來!”
  沙成山憤怒的道:“那麼,你就死吧!”話聲中,他右手食中二指並起,便往方寬厚點去!
  豈料方寬厚果然視死如歸,不閃不躲,緩緩閉起雙目,仿佛毫不吃驚的模樣!
  於是,沙成山的指頭落在方寬厚的太陽穴上不即催動真力點下去。就在這時候,黑暗中,一團黑影撲過來,口中尖聲,道:“沙大哥,手下留情!”
  方寬厚猛然睜開眼睛,見女兒方小雲飛一般的撲過來,便不由得沉聲道:“你來幹什麼?”
  沙成山見方小雲趕來,收起金剛指後退一步,道:“方姑娘,你怎麼會有這麼一位善惡不分是非不明的父親?哼,原來真是他暗中通知龍騰山莊的江厚生!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小雲驚愣的道:“爹,真的是你暗中把沙大俠的行蹤告知江莊主的?”
  沉重的點點頭,方寬厚道:“不錯!”
  方小雲面色都變了,她實在不敢相信會是自己的爹幹下這種事,尖聲叫道:“為什麼?”
  方寬厚嘆口氣,道:“為了你,也為了你娘!”
  方小雲抗聲道:“我與娘的生死關江厚生什麼了?”
  方寬厚突然一瞪眼,叱道:“別再問了,反正此刻你的老爹生不如死,孩子,就叫沙大俠殺了我吧!”
  方小雲叫道:“爹,你總得告訴女兒,為什麼你要如此做吧?難道……”
  沙成山冷冷的道:“方老捕頭,你也是吃過公門幾十年飯的人物,是非也分不清楚?沙某對你的恩惠不敢求你報答,但你卻一而再的坑我,這就有欠光明了!”
  方寬厚重重的道:“我當然明白。然而你怎麼會了解一個人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味道?”
  沙成山一怔,道:“你受製於他們?”
  方寬厚道:“所以,如果你不馬上離開,我仍然會出賣你的行蹤,相信你已經知道了!”
  “是的,我聽到了你以奴僕般的口吻向江厚生說過的話。但是,我卻希望你能坦白說出來,他們為什麼控制你!”
  慘然一笑,方寬厚道:“我寧願死!沙大俠,我死則我的妻女可生。如果我說出來,我一家便完了!”
  一旁,方小雲尖聲道:“這不是真的,爹,這絕對不是真的,我不信他們……”
  沙成山咬咬牙,道:“這也許是真的,我似乎了解這中間的問題癥結了!”
  方小雲淒厲的叫道:“爹,這是什麼世界啊!”說完便一頭撞入方寬厚的懷裡抽噎起來!
  沙成山緩緩的回身走去,他淡淡的道:“這就是人吃人的世界!方姑娘,我會找出原因來的!”
  方小雲未抬頭,雙目掉淚……
  方寬厚再一次逃過沙成山的手!
  他雙目迷們,口中自言自語的道:“雖具俠義精神,然而孤掌難鳴,何況你自己的妻與子尚不知下落,又怎能維護我一家安全?”
  就在沙成山緩緩走入灰暗的夜色時,方寬厚摟著黯然神傷的女兒,往莊內走去。父女二人誰也未再開口,連低語一句也沒有!
  沙成山半夜三更敲開平安客棧的門,很快的,他命伙計牽出那匹烏錐馬便匆匆的上路了!
  如今他只能去找一個人,那個人便是“大漠紅鷹”戈二成!
  是的,他知道“苗疆百毒門”的柳仙兒跟隨戈二成去了大漠。柳仙兒能跟定戈二成,這比自己救了戈二成的命還要令戈二成感激。如果有戈二成協助,當然便多了個柳仙兒,這對尋找丘蘭兒母子二人,是有幫助的!
  令沙成山迷惑的是丘蘭兒母子二人失蹤之後,對方敵人竟然會了無音訊可悉。如果是龍騰山莊或虎躍山莊的人幹的,他們也會通知自己。要如何把事情擺平,就全憑他們一句話。
  然而他們沒有!
  那麼,又會是誰擄去了她母子?
  小村上的一對老人說,來人是黑衣或青裝,這當然說的是龍騰與虎躍二莊的人。鳳凰嶺龍騰山莊的人就是黑色軟皮勁裝!
  然而,江厚生並未向方寬厚提及丘蘭兒母子二人的事,難道這中間還夾雜了什麼原因?
  不過有一點沙成山可以確定 那便是丘蘭兒母子二人必然會成為敵人用來捕殺自己的誘餌。
  只是時機尚不成熟,敵人在暗中不作冒然行動!
  於是,沙成山便利用這一點,拍馬離開方家集。他要把戈二成找來,協助自己共同對付敵人!
  沙成山並非是個挾恩自重的人物,但他心中明白,自己將對付的敵人,力量太雄厚,聲勢也太大了!
  如果想救出丘蘭兒母子,自己一人之力怕很難得逞!
  烏錐馬奔馳在大漠裡,沙成山但覺黃沙漫天,宛如黃霧一片。這日他來到一個黃土小鎮上,就在鎮北頭的木橋邊上,沙成山才找到一家小飯鋪!
  鳥飛兔走,已是傍晚時分。
  沙成山拉馬走到小舖前面,附近有個黃土水井,沙成山先把水袋裝滿水,便往飯鋪裡走去!
  不料飯鋪裡空蕩蕩的沒有人,連燈也沒有點上。沙成山向後院望,聽右廂房傳來一陣咳嗽聲,只見有個老太婆佝僂著背顫巍巍的走出來!
  老太婆手中端了一盞黃銅油燈,見沙成山站在那兒,遂走上前,道:“你是……”
  “我是住店的,你老是這家店的什麼人?”
  “我兒子開店,欸……只怕……”
  沙成山只關心有吃有住,別耽誤明早上路就好了,聞言笑笑,道:“老婆婆的意思是……”
  老婆子抖著稀疏的白髮,把手上油燈放在一張方桌面上,緩緩回身,道:“客官,只怕不能盡如客官的意思,我只能給你下碗面填填肚子了!”
  沙成山點點頭,道:“怎麼,你這兒沒伙計?你兒子他怎麼了?”
  “小飯鋪混口飯吃,哪裡請得起伙計?欸,我兒子啊!
  他……”老太婆回身往二門走,話說一半不說了!
  沙成山一聲苦笑,拉過板凳坐下來。他望著門外的馬,心中琢磨,得把馬餵餵了!
  廂房那面又傳來一陣咳嗽聲,這次沙成山聽出是男人的咳嗽聲,不由得皺起眉頭!
  取出水袋,沙成山先走出去餵馬。
  他明白,這家小飯鋪除了這個駝背老太婆之外,已無別人可以侍候客人,今夜能有碗面吃,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沙成山回到店內,老太婆已經把一大碗面端出來。那老太婆把面放在桌上,道:“吃完了你自己找地方歇著吧,我不伺候你了!”
  沙成山忙問道:“我找哪個地方歇?你們沒有客房?”
  老太婆指著西面,道:“西廂房有個土炕,你就在那兒睡吧!”
  老太婆走了,她根本不管沙成山便匆匆往後面走去!
  沙成山吃著面,聞得後院忽然傳來一聲狂叫:“我要宰了他們……咳……”
  沙成山一愣,心中思忖,這一定是老太婆兒子的咒罵聲。不知這家小飯鋪出了什麼麻煩?
  沙成山匆匆吃過面,天已黑下來,他伸手端起桌上油燈便往後院走!
  果然西廂房有個大通炕,上面鋪著厚厚的毛氈,就是沒有棉被,炕上放了幾只竹子枕頭。沙成山先盤腿坐下來,默默運起內功心法……
  就在這時候,對面廂房又是一陣咳嗽聲。咳嗽聲未已,忽又傳來老太婆的驚泣:“阿寶,你又吐血了呀!”
  夜來人靜,只聽男子聲音,道:“娘,不用再抓藥了,我傷的很重,怕是沒得救了!”
  老太婆的聲音,道:“阿娟這賤女人,她也真的狠得下心腸……”
  那男的止住咳嗽,喘道:“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否則,兒子就是變成厲鬼,也要找上他們索命!”
  沙成山伸頭望望天:“二更了吧?”
  他無法靜下心來運功,因為對面又傳來沉悶的咳嗽聲,那種聽起來宛似要咳破肚皮的沉悶聲。
  沙成山便想倒頭睡,怕也休想睡得著……
  就在這時候,前面傳來擂門聲,有個粗重的聲音,道:“阿寶哥,開門呀!”
  只聽得老太婆的聲音,道:“是虎子嗎?來了!”
  開門又關門,沙成山隔著窗子看過去,只見是個粗漢跟在老太婆後面到了對面廂房裡。
  只聽得粗漢道:“阿寶哥,你好些嗎?”
  老太婆嘆口氣,道:“吐血越來越多,欸……”
  粗漢猛的怒罵,道:“嬸子,我去找他們拚命!媽的,阿娟嫂也太過分了!”
  又是一陣乾咳,叫阿寶的店東嘆道:“我們這十幾家人聚的小鎮上,即使所有的人聯手,也不是那三個喇嘛對手,沒得倒白白送命!虎子,你千萬別衝動!”
  “玉石河谷的關帝廟裡怎會住了三個可惡的喇嘛!他們一到這兒便拿吃拿喝,阿娟嫂也被擄了去,媽的……”
  沙成山聽得夠清楚,雖然他也聽到老太婆叫虎子小聲,店裡住了客人,但沙成山已經站起來!
  就在這時候,突聞得虎子聲音,道:“我再走一趟玉石河谷!你放心,有機會我下手,沒機會我走人!”
  於是,便聽得“咚咚咚”的腳步聲!
  老太婆已跟著走向前面,道:“虎子呀,你能勸你阿娟嫂回來就好,千萬別同那三個喇嘛動手!他們可都是能人呀,你打不過他們的!你看你阿寶哥,他還學過武,尚且被他們打得口吐鮮血臥在床上,你……”
  粗聲憤怒的虎子,道:“老嬸子,我看到阿娟嫂同三個喇嘛混在一起,我心裡就冒火。
  你關好門,我走了!”
  虎子的身材真高大,至少沙成山在心中是這麼想,因為沙成山就跟蹤在他的身後!
  是的,沙成山心中思忖,既然睡不著,何妨跟上去瞧瞧?更何況店主東也是老婆被人擄去,不論店主東的老婆心中是否願意,至少與蘭妹的失蹤在某一點上有些相似,這就不能不插手管管了!
  月夜裡,虎子走地有聲,不時踢起一陣沙塵飛揚!
  沙成山遠遠的小心跟著,荒草沙丘,他不怕虎子會突然消失!
  半個時辰未到,突見遠處一道土山,青草隱隱遮蓋到半坡上。
  就在一道山溝附近,幾株不算高的樹叢下有一座大廟,廟前面有個小場子,廟兩邊有旗鬥豎立著!
  虎子到了廟門前,便立刻雙手攀上牆頭,他高大的身子就坐在牆頭上不即下去!
  沙成山想笑:沒有竄高躍低的本領,也敢跑來救人,真是自討苦吃!
  沙成山等到虎子跳入廟內,他才騰身上得高牆,於是,這座關帝廟他才看清楚!
  原來這座關帝廟四周圍牆,進入前面廟門三丈遠,便是大殿,東西兩邊各三間廂房,廟院內尚有三棵樹,三月陽春,樹葉茂密!
  不等虎子走入大殿,沙成山便騰身躍到樹上面。他悠然自得的坐在樹葉叢中,就等著觀看虎子怎麼對付廟中三個大喇嘛了!
  不過是半盞熱茶工夫,沙成山陡然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錦袍的大漢,雙手握著一把大關刀,虎虎生風的直往右面一排廂房中走去!
  沙成山在樹上又想發笑,因為他看清楚從大殿中走出來的人正是虎子!
  是的,也真難為虎子,他竟然扮成關二爺身邊的周倉模樣,拿著關刀過來了!
  虎子走近窗前,突然自窗內傳出一聲女子尖笑聲:“啊……佛爺,你捏痛我了!
  咯……”
  猛的一頓手中關刀,虎子怪聲吼道:“狗男女,污了關聖大帝廟堂,快出來受死!”
  怪聲甫落,便見三條人影紛紛從門內衝出來!
  沙成山看的十分清楚,其中兩人還正在穿衣系帶,有些狼狽模樣!
  三個人的手中都帶著鋼刀,大概虎子的裝扮太像了,三個人立刻驚異的站在一起,其中一個沉聲道:“你……你是從哪裡……走來的?”
  虎子怪吼道:“周爺爺是由大殿上過來的,快讓那叫阿娟的女人滾出佛門淨地,否則……”
  他頓頓手中關刀,又道:“小心我宰光你們!”
  然而他身材高大,出手威猛,大關刀雖不鋒利,但他卻福至心靈的退一大步,雙臂一揚,大關刀斜劈,“呼”的一聲直往敵人頭上砍去!
  紅衣喇嘛猛的一縮身,果然不出沙成山所料!
  在他收刀一尺之後,砍刀立刻流電也似的到了虎子面前,怪異得令虎子暴退不迭!
  於是大關刀就在虎子身前左擋右攔的不成章法,倒逗得另外兩個紅衣喇嘛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虎子一路被那紅衣大喇嘛殺得往廟門退的時候,突然間,那揮刀的大喇嘛“啊”了聲,便在他的暴退中,伸手從後頸摸出一節帶著鮮血的樹枝!
  事出突然
  是的,連另外兩個喇嘛也撲上前來!
  虎子豎起關刀,另一手扶著廟門直喘大氣……
  是的,他絕對不是三個喇嘛對手。阿嬸說的對,這三人全是能人!
  三個喇嘛剎時間便並肩站在一起,原來站在中間的高大喇嘛沉聲冷冷道:“何方小子,膽上生毛了是不?竟敢在暗中向佛爺們偷施暗襲,媽的,算什麼英雄好漢?”
  頸上流血的喇嘛尖聲罵道:“狗操的,出來!”
  樹上面,沙成山突然運起內力,雙臂抓牢樹枝猛的一陣抖動……
  “嘩啦啦”的響聲,令地上站的三個喇嘛吃驚的看上去,三個紅衣喇嘛便不約而同的閃身在五丈外站定。
  只見那麼茂密而又青青的樹葉子,竟然雲片似的紛紛往地上落下,直待地上落了寸厚的樹葉子。
  沙成山在牆頭上坐著,他沉聲冷冷道:“三位出家人,你們是在罵我?”
  月光下,病懨懨的沙成山,雙手環抱著前胸,不慍不火的緩緩跳下高牆,往三人走去!
  頸上的鮮血流個不停,大喇嘛哇哇吼道:“***,你是誰?”
  沙成山冷酷的站在三人面前,道:“三位,看來你們才是佛門罪人!”
  三個喇嘛對望一眼,他們絕對不相信面前這小子會有那麼大本領,別說飛枝傷人,便是剛才樹上的那手“撼天柱”功夫,三個人就看傻了眼!
  然而沙成山的外貌實在容易遭人“誤解”!
  不錯,他面無血色,而且
  而且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中間的大喇嘛冷哼一聲,道:“你是什麼玩意兒?要你跑來管佛爺們的閒事?滾你娘的蛋!”
  沙成山哧哧冷笑,道:“咒罵足以顯示自己的怯懦,三位出家人,你們犯下佛門大戒,當知萬惡淫為首的戒律吧?”
  被戳破頸子的喇嘛猛的又橫起手中砍刀,沉聲道:“是又怎樣?你咬不了佛爺一口!”
  沙成山雙目一厲,道:“你們給我聽清楚,每人斷去一臂快滾!”
  三個大喇嘛忽然仰天大笑,道:“媽的,你好像是西天來的索命神?狗操的,你唬誰?”
  另一個也尖聲道:“兩位師弟,我們合力做了這不長眼睛的東西!”
  三個喇嘛已“品”字形把沙成山圍在中央。
  正面的大喇嘛平舉砍刀,沉聲道:“我們認准了上,覷準了下狠手,千萬不能稍存仁厚之心!”
  廟門口,虎子已喘過氣來,他見沙成山乾瘦的樣子,又被三人圍在中央,便虎吼一聲,道:“朋友,千萬小心哪,我來助你……”
  虎子尚未走近,沙成山已怒聲道:“退開,別來煩我,進去領那女人快走!”
  虎子一怔,道:“你不要我幫你?”
  “你只能阻礙我殺人!”
  虎子愣愣的道:“朋友,你能敵過他們三人聯手?”
  “我沒有你那麼笨!”
  虎子立刻明白沙成山是對自己的愚行不表同意,顯然這位瘦兮兮的朋友本事一定不小!
  就在這時候,三個喇嘛已抖起大紅袈裟,繞著沙成山旋走不已!
  沙成山猛的又喝道:“還不聽我的?快進去帶走那女子!
  你這傻蛋!”
  虎子聞言,立刻橫著關刀跨進廂屋。
  他雙目已赤,短髭抖動不已,見阿娟嫂上衣未扣,赤著白皙的雙足,遂沉聲道:“阿娟嫂,快跟我走!”
  不料屋子裡傳來女子聲音,道:“我不回去!開那麼一片小飯鋪,吃飯不飽,住屋又漏,我苦夠了!”
  虎子粗聲道:“阿寶哥對你不壞,人要有良心!你就這樣子住在廟裡?你……”
  女人尖聲道:“我不回去,你殺了我吧!”
  外面,三個喇嘛旋動的身形更見快速,沙成山的四周幾乎盡是紅衣喇嘛……
  而沙成山卻又平靜的站在那兒垂著雙肩!
  就在他聞得屋內女子聲音之後,重重的道:“大個子,女人狠了心,六親皆不認,你走吧,回去告訴那個開店的,等著我會把這賤女人的人頭送過去,也好叫他知道是誰殺了他老婆!”
  屋子裡面,虎子粗聲道:“阿娟嫂,好死不如賴活,你真要被人砍下頭才死心?”
  突聞女子聲音,道:“阿寶都快死了……”
  虎子狂吼一聲道:“誰說阿寶哥會死?你到底走不走?
  我可要走了!”
  女人的身影又出現在門口,她驚嚇的踏著一地厚厚的樹葉子望著冷靜的沙成山!
  虎子一把拉著女人手腕便往廟外走!
  就在這時候,旋動的人影突然往一個定點匯聚!
  三團黑影宛如虎狼爭噬一擁而上,三把砍刀摟頭蓋面的狂揮而下,那種架式,便是一座石山怕也會被劈裂!
  暴叱半聲,“二閻王”沙成山身形力彈,“銀鏈彎月”便隨之而迎向上方 好一片極光流閃,好一陣金鐵撞擊,極光中閃射出血肉點點,撞擊聲裡碎芒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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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三個往上圍殺的喇嘛如碰彈簧般反往外彈開,三把砍刀已拋上了半天空。淒厲的粗聲狂嗥裡,只見三位大喇嘛惡毒的直視著懨懨而立的沙成山!
  三人皆以右手摀住往外溢血的脖子,但卻沒有倒下!
  沙成山沉聲道:“三位,可知我為何未下重手?”
  其中一人沉喝道:“朋友,江湖一把刀,不為他人操,你太多事,也為自己製造了麻煩,你會後悔的!”
  冷冷的,沙成山道:“我從不知道什麼叫後悔!三位,你們應該死,因為你們未遵照我的話各斷一臂,然而另一喇嘛哼道:“然而你身在大漠,你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是吧?”
  沙成山重重的道:“如果三位如是想,那是你們把事情想差了。我之不殺你們,是因為那女子 那個賤女人,她甘願跟著三位,這錯就不全是在三位了,所以我為三位留下命!”
  另一喇嘛嘿嘿冷笑,道:“佛爺們的事,你竟然插手評判,你是什麼東西?”
  高大的喇嘛咬著牙,道:“朋友,你惹下殺身之禍了,而且即將大禍臨頭……”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是嗎?”
  “當然是,朋友,你等著挨宰吧!”
  “看來三位的身後尚有靠山,倒要領教領教了!”
  三個喇嘛相視之下,其中一人尖聲道:“好,朋友,這可是你自尋死路,怨不得我們心狠手辣!”
  沙成山想笑,旋即哼了一聲道:“聽起來像是那麼一回事,說的相當認真。三位,不能單憑嘴皮子吧?”!
  中間的喇嘛用一條布巾猛纏住脖子傷口,重重的道:“朋友,往北五十裡,有個地方叫‘閻王坡’,明日過午,佛爺們在那兒候你的大駕了!”
  點點頭,沙成山道:“切莫令我失望!”
  三個喇嘛立刻往廟外走去,剎時走得無影無蹤!
  沙成山正要往回走,身後一聲“阿彌陀佛”!
  一怔,沙成山回頭,只見暗影中走出一個老僧,這老僧灰色袈裟,白眉寸長,身後還跟了個年輕和尚,二人正往沙成山走來!
  沙成山驚異的望著二人,老和尚已稽首道:“施主,你為本廟解了倒懸之苦,請裡面坐!”
  沙成山雙目一凜,道:“這廟不是他們三人的駐錫之地?那麼……”
  老和尚搖搖頭,道:“關聖廟原由貧僧主持,但在大漠生存不易,常被這些喇嘛佔住一時。喇嘛們有的也稱得上是有道之人,但似這三人凶殘成性,又在廟中荒淫,連貧僧也不敢多說他們!”
  年輕的和尚接道:“剛才暗中見施主打得他三人鮮血直流,真是令人稱快!”
  老和尚回頭瞪眼,道:“出家人怎可幸災樂禍?”
  沙成山道:“老師父,那‘閻王坡’又在什麼地方?”
  老和尚猛搖頭,道:“施主千萬別去!不錯,他三人一定是去找那個厲害人物了,你可千萬別去‘閻王坡’!”
  笑笑,沙成山想起小客店中的阿寶,便對老和尚道:“我不坐了,老師父,你只要告訴我閻王坡是個什麼地方就好了!”
  老和尚嘆口氣,道:“看來你是非去不可了!”
  “是的,我必須要去,否則,三個惡喇嘛必然還會再來此廟!”
  “阿彌陀佛!”老和尚道:“北去五十裡有個小土坡,坡南面一片矮樹,林中是個小屯子,那兒住了個十分厲害的人物,此人武功之高……怕施主不是他對手!”
  沙成山笑笑,道:“小屯子裡住了不少人吧?”
  “雖是小屯子,卻只住一戶,但是僕婦人等不少,總有二十多人吧!”
  於是,沙成山抱拳道:“夠了,老師父,在下這就告辭,他日有幸,再來打擾!”
  沙成山匆匆的迴轉小鎮上,他躍過後屋進到院子裡,正巧對面廂房裡走出個大漢,這大漢仍然穿著廟裡周倉老爺的蟒袍,手中握著大關刀!
  不錯,正是虎子!
  虎子見沙成山從屋上面躍下來,月光之下一眼便認出是在廟裡幫自己打架的人,忙趨前施禮,道:“原來恩公住在這裡,也算我阿寶哥走運!”
  西廂屋內傳來老太婆聲音:“虎子,你在同誰說話?”
  虎子高聲道:“大嬸子,我們恩公回來了,就是住在你們店裡的客人!”
  好一陣咳嗽聲,只聽得阿寶道:“娘,我要當面向恩公叩頭……我……我要起來……”
  沙成山不慣這些,他更知道明日必有一場惡戰,今夜必須好好睡一覺。此時三更已盡,若是再這麼折騰下去,不是辦法,這家小店也住不下去,不如拉馬走人,找個清靜地方睡上一覺!
  沙成山對老太婆道:“老太太,你的媳婦呢?”
  老太太指著屋內,道:“聽說客官你回來,她哪有臉走出來,早躲起來了!”
  冷然一笑,沙成山道:“好好待她,只要她改過,否則,下次叫我遇上決不輕饒!”
  老太婆見沙成山拉馬,急問道:“你要走?”
  笑笑,沙成山道:“而且馬上走!”
  虎子堵住大門,道:“不成,你一定得等我把關老爺的大刀送回廟裡再走!”
  沙成山怔怔的道:“為什麼?”
  虎子急道:“恩公要去閻王坡,這話我全聽見了。我虎子雖然沒有你那一身本事,但也可以對付幾個三流角色,你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乾幹的一聲笑,沙成山道:“真是好漢,為朋友兩肋插刀,我很欣賞。不過,你仍然不能去,因為你連那三個喇嘛都敵不過,去了豈不成我的累贅?”
  沙成山拉馬走出大門,身後面,老太婆關切的道:“壯土,無論如何,你可要多加小心了!”
  沙成山躍上馬背,月光下他笑笑,道:“會的,我倒希望你兒子快好起來!”
  沙成山拍馬疾馳。荒野的大漠,夜裡寒意甚濃。就在一陣疾馳中,他到了一座宛似高原的斜坡邊。就在這裡,沙成山停下馬!
  是的,他需要休息,因為他也是人而不是神!
  遠處傳來駝鈴聲,灰暗的月色裡,只見數十匹駱駝往南移動,轉眼之間便消失在遠方的夜暗裡!
  太陽拖曳著灰慘慘的黃沙往空中升起,此刻,沙成山抖一抖身上的灰沙,拉馬便往北馳去!
  五十里馬程他已馳了一半,現在,他並不急於趕到閻王坡,反而悠閒的緩緩往北馳去!
  果然,前面出現一座土坡,坡前大片矮樹林子,灰蒼蒼的一座小屯子在這荒林中隱隱可見!
  一條丈寬的黃土小道,彎曲著自矮林中延向小屯子裡去。沙成山騎馬到了矮林邊,迎面有個黃衣中年大漢已高聲對屯子裡叫起來:“來了!你們說的人果然找來了,媽的,他的膽子忒也大了!”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拍馬往小屯子前面的一片黃土場子馳去,他已看到場子上面停了十幾匹駱駝,口外的壯馬也有七匹並掛在一起!
  那中年壯漢的吼聲甫落,有個紅衣大喇嘛已躍出屯子大門外,一看到馬上的沙成山,便立刻破口大罵:“你媽媽的,今天叫你來得去不得!”
  沙成山古井不波的躍下馬,他把馬掛在場邊,回頭笑笑 冷冷的笑,道:“雖然這兒叫閻王波,而閻王波一定住著一群牛鬼蛇神,我卻是個捉妖降魔之人,所以我是‘聞妖心喜’的找上門來降妖了!”
  那紅衣大喇嘛的脖子上已敷了藥,而且纏著白布,紅白十分鮮明,聞言指指沙成山吼道:“看吧,馬上叫你知道,愛管閒事的下場頭!”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你怎麼如此健忘?我記得曾對你三人說過,我是個不聽人唬的人,你最好快把你們的靠山老爺請出來!”
  紅影閃掠,另外兩個紅衣喇嘛也從小屯子裡躍出來,三個喇嘛並排站,三把砍刀皆斜指地面。
  就在這時候,又從小屯子裡衝出七個大漢。
  這些人皆都長了一副繞腮大鬍子,有兩人手上握著蟒皮鞭,另外五人分握著不同形式的利刃。
  瘦小子嗎?你有什麼能耐敢找上閻王坡來撒野?”
  沙成山淡淡的道:“不,我是來赴約的,這撒野二字怕是不符合實際了!”
  另一虯髯大漢猛的一掄手中雙翅鋼叉,吼道:“別管你是赴約還是來撒野,你今天休想走出閻王坡!”
  沙成山面現冷酷的道:“一丘之貉,盡會說大話!”
  那人橫肩端叉直逼上來,果然不再開口,雙翅鋼叉飛豎橫扎,橫裡一把疾抓,沙成山順勢疾送,這位仁兄已身不由己的往斜刺裡撞去!
  “嗖”的一聲,雙翅鋼叉扎進一棵矮樹幹,這人奮力拔出鋼叉,猛回身,口中罵道:
  “媽的!”
  就在這時候,小屯子門樓內走出一個身穿紅大衫的瘦高漢子,跟在這大漢身邊的是個俏麗明艷的女子!
  沙成山的雙臂微現下垂,他的面上一片冷漠與殘酷,光景是要下殺招了!
  突然傳來一聲尖笑,只見從屯子裡走出來的俏女子一聲歡叫,道:“沙成山,你這個冤家!”
  就在這一聲尖叫裡,一團彩影便飛一般的往場中衝過來,宛似有人拋來一朵大彩球!
  沙成山的雙目一亮,立刻笑道:“是你……”
  不錯,來的正是“毒蜘蛛”柳仙兒與“大漠紅鷹”戈二成二人!
  柳仙兒毫無顧忌的一頭撞進沙成山的懷裡,眾目睽睽之下,她竟伸手撫摸著沙成山的面頰,道:“冤家,你好像更瘦了!”
  “大漠紅鷹”戈二成木然的走過來,澀澀的一聲笑,道:“沙成山,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沙成山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戈兄!”
  指著三個驚愣一旁的紅衣大喇嘛,戈二成冷然道:“只有你的殺人手法,才盡往人的脖子上抹,乾淨利落不足,殘酷無情有餘,不過……不過……我奇怪……”
  “奇怪什麼?”
  “奇怪你怎會手下留情而沒有要了他三人的命!”
  沙成山道:“他們罪不該死,如此而已!”
  有個大漢走近戈二成,道:“戈爺,原來你們是老朋友呀!”
  戈二成回手一個大嘴巴子,叱道:“誰說我們是朋友?你媽的!”
  另外三名大漢見柳仙兒仍然蹭在沙成山懷裡,便怒視著沙成山對戈二成,道:“這三八蛋既然不是戈爺朋友,你就把他賞給我們‘沙漠七虎’,如何?”
  反手又是一個嘴巴,戈二成怒叱道:“他雖不是我的朋友,可也是小娘子的朋友,誰敢殺他?”
  虯髯一抖,挨了一巴掌的大漢憤怒的瞪著沙成山不再開口 也是不敢再開口!
  三個大喇嘛相互苦兮兮的對望著!
  “沙漠七虎”老大叫拜峰高,他重重的對柳仙兒道:“小娘子,你不能不給戈爺一點面子吧?這太……太……”
  柳仙兒猛回頭,怒容滿面的道:“要你多口!你算什麼東西?掌嘴!”
  拜峰高抖著大毛臉愣然一怔,一邊,戈二成已沉聲道:“你是聾子?自己掌嘴呀!
  豬!”
  拜峰高只得伸手往自己臉上打,“叭叭”之聲十分清脆。沙成山雙手推開柳仙兒,道:
  “你看來夠威風嘛,快叫他別再打了!”
  柳仙兒咭的一笑,道:“好嘛,看在你這冤家的面上,我叫他不用再打了!”她猛回頭,叱道:“好了,別打了,還不過來謝謝沙大俠!”
  拜峰高心裡罵柳仙兒與沙成山祖宗十八代,就是未往前移動半步!
  戈二成叱道:“老拜,你還不過去道歉?”
  沙成山忙攔住,道:“免了,免了!戈兄,你不請沙成山進去坐坐?”
  柳仙兒冷沉的回頭,道:“如此待客之道,不如我們一馬雙跨回老家去!”
  戈二成全身一哆嗦,忙笑臉相向的對沙成山道:“沙成山,我完全是看小娘子的面子才請你進去坐的。至於你曾對我伸出援手之事,戈二成也未忘,但想起武林中也只有你沙成山放過戈某身上的血,我便恨得牙痒痒的!”
  柳仙兒對戈二成哧哧笑道:“戈二成,你說,你要怎麼個招待沙成山法子?”
  戈二成像個聽話的孩子似的,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反正我全聽你的!”
  柳仙兒冷笑,道:“我真的希望你不聽我的!”
  戈二成忙走近前去,道:“我不聽你的行嗎?你若是走了我怎麼辦?小乖乖呀!”
  沙成山也覺得柳仙兒有些過分,便走向戈二成,道:“戈兄,多日不見,我們正該痛飲一杯!”
  戈二成這時方指著沙成山對三個紅衣喇嘛與“沙漠七虎”道:“你們快過來見見,這位就是我曾經對你們提過的關內第一大鏢客‘二閻王’沙成山,他沒有出手搏殺了你們,也算你們走狗運了!”
  十個大漢面上立刻現出驚恐之色,立刻對沙成山抱拳,齊聲道:“難怪,原來是沙大俠到了,難怪……”
  沙成山淡淡的道:“算了,算了,各位有興趣,便一起進去喝一杯!”
  柳仙兒道:“沙成山,我正要拉戈二成進關去呢!”
  沙成山道:“回關內?你有什麼事?”他一頓又道:“需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古訓,你們女人……”
  重重的哼了一聲,柳仙兒道:“誰說我嫁給他了?再說我實在不喜歡住在這又冷又臟的大漠,不好玩!”
  一旁,戈二成道:“雖不是夫妻,卻有夫妻之實,柳姑娘,我的小婦人,你總不能不承認這些吧?”
  戈二成對於于沙成在這方面的幫忙,心裡十分感激,比沙成山救他的命還令他高興!
  於是,戈二成回頭吼道:“你們給我聽著,快把最好的酒菜送到我屋子裡,今天我要同沙成山喝個痛快!”
  他面向喇嘛們又道:“你們十個人也一起來!”
  沙成山與柳仙兒跟著戈二成走入小屯子裡面,這一回沙成山可真開了眼界看了新鮮!
  只見這座“閻王坡”下的小屯子裡,四周青草如茵,春天應景的花成叢,左面一條清澈小溪,溪中還有不少白淨的小魚。
  小溪岸邊有一棵大樹,粗枝上面盤著一條巨蟒,這巨蟒會在大漠出現,沙成山想也未想過!
  那條巨蟒足有五七丈長,脖子就有海碗粗,若非它發出“嘶嘶”聲,沙成山還注意不到頭上面會有條巨蟒在盤著!
  小屯裡面全是低矮的土磚房子,沒有篷帳。
  每間房子的設備極盡富麗堂皇,外面的人若不走進去,絕對想不到裡面會那麼豪華!
  沙成山坐在厚厚的毛毯上面,戈二成在他對面坐下來,三位喇嘛與沙漠七虎則分別坐在四周。
  低矮的玉面桌子上放置著銀器壺杯,四周的牆上,掛著繡滿各種稀奇古怪圖案的毛織掛毯。
  看不到牆壁,看不到屋梁,倒是有幾把古趣盎然的刀劍斜掛在牆上!
  柳仙兒不坐在戈二成身邊,反倒靠著沙成山一旁坐下來,她笑意盈面,該說的話與不該說的話,她一齊出口,光景不把戈二成放在眼裡!
  沙成山反倒有些過意不去的不斷和戈二成碰杯對飲!
  重重的放下酒杯,戈二成道:“沙成山,你不在關內侍候你老婆,跑到塞外吃風沙,你賤哪……還是有別的什麼大事?”
  一聲低沉的嘆息,沙成山道:“戈兄,欸……”
  柳仙兒一旁怔了一下,道:“沙成山,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令你如此悲嘆?”
  戈二成接著道:“你的丘蘭兒是不是同你鬧翻了?江湖女子難捉摸,她們愛 愛得死脫,恨……娘的,她們會立刻拔刀相向!如果真是丘蘭兒變了心……”
  沙成山沉吼一聲,道:“別侮蔑我蘭妹!”
  戈二成一愣,柳仙兒忙道:“戈二成又在胡說八道,我柳仙兒也是江湖女子,還不是勉強在這兒湊和?”
  沙成山木然的面向柳仙兒,道:“你幸福,因為這世界上有個真心實意愛你的人,看樣子,你便真的要天上的月亮,戈兄也會想辦法為你去摘下來!”
  戈二成重重的點頭,雙目赤紅的直視著沙成山身邊的柳仙兒……柳仙兒卻淡淡的道:
  “我不稀罕!”
  戈二成突然指著柳仙兒對四周坐的喇嘛與沙漠七虎等人呵呵笑道:“你們聽聽,我就是喜歡她這種調調兒,娘的,便摟上三年我也不會膩,操!”
  柳仙兒嘴角一牽,道:“摟火了我有你受的罪!”
  戈二成哈哈一聲怪笑,道:“我甘願,呵……”
  柳仙兒道:“你是賤!”
  沙成山忙向戈二成抱拳,道:“戈兄,老實話一句,我是來找你助拳的!”
  尖尖的下巴一仰,戈二成的紅發向後一甩,道:“你找我助拳?哈……”
  柳仙兒道:“你一定遇上大麻煩了!沒話說,戈二成非幫你這個忙不可,他不答應我答應!你說,對方是什麼令你頭痛的人物?”
  戈二成突然一拍桌子,吼道:“沙成山,我戈二成也說句老實話,直到今日我還是希望你死!你約我助拳?哼,門都沒有!”
  沙成山一愣,他知道一定是為了柳仙兒。如果說要柳仙兒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戈二成,自己就得少在他二人面前出現。柳仙兒對自己不忘情,那才是戈二成恨自己的主要原因,絕非是自己曾傷過他!
  柳仙兒怒叱道:“你兇什麼?你這是鴻門宴?”
  戈二成身子一震,他低下頭道:“沙成山,今日只喝酒,喝完了你走路,我不留你!”
  柳仙兒又要罵人,沙成山一攔,道:“好,算我白來,我們喝酒!”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柳仙兒卻沉聲道:“沙成山,他不聽我聽,必要的話我跟你回關內!”
  戈二成指指沙成山,道:“你不難說!”
  柳仙兒怒道:“好哇,你在攆我走了?”
  戈二成忙陪笑道:“你聽了一定跟他走,我怎麼辦?再說……再說沙成山很愛丘蘭兒,他並不愛你!”
  柳仙兒尖聲吼道:“我也並不愛你!”
  沙成山緩緩站起身來,抱拳,道:“我看錯人了,在下這就告辭!”
  柳仙兒忙拉住沙成山,道:“怎麼說走就走?”
  戈二成古井不波的坐著,那是一副“不歡迎”甚至“請便”的樣子;四周坐的喇嘛與沙漠七虎,個個也毫無挽留沙成山的樣子!
  柳仙兒道:“好吧,我們走!”
  戈二成猛的站起身,道:“你怎麼也走?”
  柳仙兒道:“你不聽我的,我當然要走!”
  戈二成怒視沙成山,道:“好吧,你長話短說,我不希望再同你打架!”
  沙成山道:“算了,我會勸柳姑娘留下來的!”
  戈二成重重的道:“只有這句話合我心意!”
  柳仙兒急問沙成山,道:“快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遠道前來找戈二成助拳?”
  沙成山黯然的道:“蘭妹母子二人被人擄去了……”
  沙成山話未說完,柳仙兒哈的一笑,道:“好啊!丘蘭兒被人擄了有什麼關係?她不在你身邊還有我柳仙兒,這正合我意!”
  戈二成愣然睜著紅目!
  沙成山嘆道:“剛出生不過四五天的孩子……”
  柳仙兒又是一聲笑,道:“你喜歡孩子?我也會生,而且給你生上一打,怎麼樣?”
  戈二成猛的站起身,吼道:“走,我幫你去找那個擄走丘蘭兒母子的惡徒去!”
  沙成山一怔,道:“戈兄,你不是不助我嗎?”
  戈二成怪聲道:“媽的,我若不幫你找老婆,她就要跟你走了,這個忙我是給我自己幫的,走!”
  “沙漠七虎”老大拜峰高也站起來,道:“戈爺,這次我七兄弟便跟著一同入關,也好侍候你!”
  戈二成道:“好,你們去準備馬匹,我們即刻上路!”
  沙成山心中雖然明白戈二成是因為怕失去柳仙兒才答應助拳,但還是十分感激戈二成的拔刀相助!
  柳仙兒有意叫戈二成留下來,又怕引起沙成山的恨意,只恨剛才逼著沙成山說出相約的原因,否則……此刻,三個人各有不同心思,但旋即都走出小屯子!
  沙成山走向三個大喇嘛,抱拳道:“三位,真對不住了,沙某替那個開飯鋪的向三位求個情了!”
  三個喇嘛忙齊聲回道:“我們再也不去關帝廟了!”
  沙成山真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的來搬請戈二成助拳,竟會是搬了一批敵人,否則打死他也不會來!
  一行十人,皆是快馬奔馳!
  大漠中只見紅影照地,宛如巨龍游盪在金陽浮雲之中,遠遠看去,十分壯觀!
  柳仙兒在馬上想起第一次同沙成山騎在一匹馬上的滋味,便不由得直拿翹眸望著沙成山。
  心頭那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敢情這時候只要沙成山招招手,她就會毫不猶豫的躍入沙成山的懷抱裡!
  戈二成與沙成山並馬,他沉聲對沙成山道:“沙成山,你說是誰擄去你老婆孩子?”
  沙成山搖搖頭,道:“沒有證據,無法肯定,我以為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最有嫌疑!”
  戈二成沉聲道:“好小子,天下這麼大,你領著我們到處跑不成?”
  沙成山道:“我心中甚急,但總得找到幫手再策劃找人,戈兄且暫住方家集……”
  戈二成搖頭,道:“又是方家集,那個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
  沙成山道:“蘭妹母子是在那兒失蹤的,當然應以方家集為中心,四下里搜找了!”
  戈二成冷冷的道:“乾脆,我們找上龍騰山莊要人去,你看怎麼樣?”
  沙成山道:“龍騰山莊是要去的,但卻不是明目張膽的去!”
  戈二成笑笑,道:“你要暗中下手?別忘了,龍騰山莊真正是龍潭虎穴……”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江厚生惹上我沙成山,他就休想過太平日子!戈兄,且看沙成山的手段吧!”
  戈二成突然低聲道:“沙成山,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你可要實言相告!”
  沙成山一笑,道:“請問!”
  戈二成看了前面柳仙兒一眼,低聲問:“如果……如果……嗯……我是說她要找上你……給我弄上一頂綠帽子,你該不會……那個吧?”
  沙成山猛搖頭,道:“戈兄這是什麼話?要知朋友妻不可欺,我沙成山不是那號人物!”
  咽著口水,戈二成又道:“她並未嫁給我,我又沒本事駕馭,娘的,就算她鑽進你被窩裡,我戈二成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了!”
  沙成山呵呵笑道:“真是一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可憐相!戈兄,此事之後,我勸她嫁給你,為你生上一堆孩子,便推她也不會離開你了!”
  戈二成拍著胸脯,道:“媽的,我總算沒有白來……就是你這句話,戈二成為你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也心甘情願了!”
  一行十人飛馬進了玉門關,往東南方奔馳!
  就在這天晚上,沙成山對戈二成道:“戈兄,明日我們分道揚鑣,你們且走方家集,就在平安客棧等我的音信!”
  柳仙兒笑笑,道:“我陪你去!”
  戈二成愣然道:“不可以!”
  柳仙兒媚眼一瞪,道:“為什麼不可以?”
  沙成山立刻搖搖手,道:“這事我需單獨前往,二位就別爭執了!”
  柳仙兒面色一緊,道:“沙成山,你想甩掉我?”
  沙成山笑笑道:“別說得恁般難聽!柳姑娘,你也有一段日子未曾迴轉‘飛雁堡’了吧?百毒門主一定很念叨你,你還是回一趟百毒門!”
  戈二成立刻點頭,道:“對對對,是應該回去一趟,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等柳仙兒開口,沙成山笑道:“你這位百毒門未來的女婿,是應該陪柳姑娘走一趟飛雁堡,我贊成!”
  柳仙兒半晌,指指沙成山,道:“我們不去方家集了?這是你安排的呀!”
  沙成山道:“你們先回飛雁堡,我去辦件事,十天之後,我們方家集碰面!”
  戈二成立刻問沙成山,道:“沙成山,你看我應該帶些什麼樣的見面禮前去?”
  柳仙兒尖聲道:“你還當真事來辦哪?”
  沙成山道:“柳姑娘,你已變成戈兄心目中的觀世音菩薩了,別再逗他了!”
  戈二成立刻接道:“何止是觀世音菩薩,簡直就是觀世音菩薩他媽呀,我的小乖乖!”
  柳仙兒冷言一句:“真沒出息!”
  沙成山果然天不亮就走了!
  他走的甚為秘密,敢情真怕柳仙兒又來纏他似的,一聲招呼也不打便走了!
  戈二成發現沙成山離去,心中石頭落下來,他覺得沙成山真夠意思,這次非幫他找到他的老婆孩子不可!
  柳仙兒卻持著相反的看法:沙成山悄悄的走了,這個冤家失去老婆孩子,不正是造化弄人,上天的安排?
  這是機會!誰還管他什麼老婆孩子,最好找不到,甚至最好是早被人宰掉!
  女人心就是這樣,柳仙兒就是典型的女人心!
  此刻,柳仙兒領著戈二成與“沙漠七虎”,九人已過了江。
  遠處一道插天高山嶺,一條條深溝巨壑從嶺上婉蜒而下,一層層霧狀白雲遊移其間。
  柳仙兒指著遠方一道大山凹對戈二成道:“我們苗疆的規矩,我全告訴你們了。少時見到門主,你可得懂禮貌,別替我丟臉就好了!”
  戈二成哈哈笑,道:“你是苗疆毒蜘蛛,我是大漠一只鷹,我二人能湊一起,也算八輩子有緣份,沒話好講!你怎麼說,我一律照辦,怎麼樣?”
  柳仙兒道:“咱們這是回來幫沙成山那個冤家的,飛雁堡見了老門主,我求他派出幾位護法,大家一起幫助沙成山!”
  戈二成哈哈一聲笑,道:“這可是你心裡話?不摻半點虛假?”
  柳仙兒冷叱道:“老實說,我希望有人殺了沙成山的老婆,不過……”
  “不過什麼?我的小乖乖!”
  “不過我又擔心沙成山會發瘋。他這個人我最清楚,他如果真發瘋,我還有什麼希望?”
  戈二成道:“所以我勸你還是死了心,一心跟著我過好日於。別看我那座小屯子,舒坦極了!”
  柳仙兒沉聲道:“是很舒坦,不過你們大漠的人也太骯髒了,半年不洗澡,臭人!”
  哈哈一聲笑,戈二成道:“這個容易,為了你,我他娘的一天一個澡,怎麼樣?”
  一聲浩歎,柳仙兒道:“看樣子我只有當你老婆了!”
  戈二成大笑,道:“看樣子你是吃定我這只紅鷹了!”
  柳仙兒一行快馬奔行一處山彎,從山谷中延伸出一條十幾丈寬的山溪,有一座巨木板搭建的長橋,橋的對岸不少黑衣大漢在遙望這面!
  柳仙兒當先躍馬木橋,她重重的對戈二成與“沙漠七虎”道:“快到了,禮貌些!”
  戈二成遙望山邊的高大圍牆 不似圍牆,倒有點像城堡!
  靈秀、挺媚的大山之下,是一片翠綠蒼鬱的松柏。
  從牆上面望過去,隱隱可見亭臺樓閣,飛簷重角,隱隱然可以看出詩情畫意與豪奢的氣勢!
  “百毒門”在中原的名聲並不算太響亮,但在此西南邊陲地帶,卻是相當 赫!
  在平日,“百毒門”並非所有的門人全聚集於此,相反的,他們大多數都各有所司,分布於外。
  “毒王”冷泉便掌握著許多大買賣,正道與邪門,獨立與聯營,酒樓客棧,緞莊銀號,賭場販鹽,很少不插上一腿。
  那冷泉為了掌握住各行各業,便在這“飛雁堡”中把百毒門的最大武力集中起來 百毒門左右兩大護法與八大司刑手!
  橋對面傳來一個大漢的吼叫聲:“是三姑娘回來了,三姑娘同……”
  三姑娘當然是柳仙兒在百毒門中的稱謂。提到三姑娘,柳仙兒便想起死去的二公主冷若冰。
  為了門主夫婦的毒傷,二公主不惜潛入中原下嫁給“武林老爺”秦百年為妾,為的當然就是要盜取秦百年身邊珍藏的“百竅神功”祕籍!
  事敗了,其代價是二公主被沙成山殺殺于百谷中,連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三人也同時被殺!
  不錯,“虎頭蜂”石倩、“粉面蠍子”洪小小與“赤練蛇”朱小梅皆死死于百谷中。然而事情往往演變得令人難以捉摸,因為,柳仙兒卻看中了沙成山!
  如果沙成山點點頭,便是冷泉夫婦二人也不會反對,雖然,沙成山曾經殺死他們的女兒冷若冰!
  現在,柳仙兒拍馬當先過了大木橋,“大漠紅鷹”戈二成緊跟其後。“沙漠七虎”個個生得威猛絕倫,北方的剽悍與粗擴,在他們身上顯露無遺!
  那“飛雁堡”的後邊有一段高牆,建築在斷崖上面。低頭下望,溪流衝石而過,發出“嘩嘩”水聲,更增添不少氣勢與恢宏!
  柳仙兒一行九人直進入“飛雁堡”,方才在一片碎石地面上下馬。戈二成等見這座“飛雁堡”相當高大,堡內近百名大漢都相繼走出來,這些人對柳仙兒都口稱三姑娘,而且相當尊敬!
  那柳仙兒進得堡來似乎是變了個人似的,顯得既文靜又柔順,對呼叫她的人都是嫣然一笑的點頭招呼!
  就在一座圓頂的大廳前面,柳仙兒站住身子回頭看了戈二成一眼,道:“戈二成,你可要聽我的!”
  戈二成忙點頭,道:“放心,小乖乖,你叫我往東,王八蛋才往西,行了吧?”
  嘴角一牽,露出滿意的笑,柳仙兒道:“好吧,你們跟我一起進去!”
  就在這時候,大廳門口突然出現一個少婦,這人正是“七步斷魂”冷若水。她見柳仙兒走來,立刻迎上來前,道:“你可回來了,門主正要派人去大漠找你呢!”
  驚異的,柳仙兒道:“有事?”
  點點頭,冷若水道:“不錯!”
  柳仙兒忙問:“什麼事?”
  “連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出事了!”
  柳仙兒回頭看了戈二成一眼,道:“跟他有關?”
  冷若水搖搖頭,道:“我想不會吧!”
  於是,戈二成大大的喘了一口氣!
  “大漠紅鷹”戈二成忙向冷若水抱拳,道:“戈某給大公主行禮!”
  冷若水笑笑,道:“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們三姑娘,戈大俠,有些地方你可要多多包涵擔待了!”
  戈二成呵呵笑看望著柳仙兒道:“這話如果出自柳姑娘之口,我戈二成便樂陶陶了!”
  柳仙兒冷叱道:“戈二成,你住的大漠‘閻王坡’有我們的‘飛雁堡’氣派?”
  戈二成忙小心的應道:“當然比此地差遠了!”
  柳仙兒又道:“比我們這兒的青山綠水又怎樣?”
  戈二成搖頭道:“黃沙滾滾,不可同日而語!”
  柳仙兒道:“心裡明白就好!你還有什麼可以包涵的?跟我過去吧!”
  戈二成變成了柳仙兒的跟班,他真的在柳仙兒身後面亦步亦趨!
  冷若水在大廳上對一個中年壯漢吩咐:“小心侍候貴客,我與三姑娘先進後廳了!”
  那人立刻十分恭敬的請戈二成與拜峰高七人坐在大廳上,苗疆特有的百花茶也捧上來了!
  柳仙兒與冷若水二人穿堂越廳繞到一處石屋外,石屋的厚重木門緊扣著,冷若水低聲對柳仙兒道:“稍等片刻,二老正在屋內練那半部‘百竅神功’通脈貫穴!”
  柳仙兒忙低聲問道:“真的有用嗎?”
  點點頭,冷若水道:“不錯,藥老子的話不錯,果然秦百年的這部‘百竅神功祕籍’可以把二老體內劇毒催動起來,只是……”
  柳仙兒一高興,立刻笑道:“有用就好,月圓之夜他們也就不再翻滾地上哀哀淒號了!”
  冷若水立刻面色一變,道:“這事情表面看起來是不差,然而……欸!”
  柳仙兒忙問道:“怎麼了?”
  冷若水嘆口氣,道:“二老變了,變得十分暴躁,所以我必須先在此提醒你,少時說什麼話可得當心了!”
  柳仙兒不解的道:“這又是為什麼?”
  冷若水道:“我問他們,卻遭到一頓罵。欸,看來他們的變與練功有關!”
  柳仙兒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是從何說起?大公主,事情一定不單純,我們要多方面注意了!”
  點點頭,冷若水道:“你回來,我也有個人商量了。你平日甚為二老喜歡,到時候你試著探問吧!”
  二人正在低聲細語的說著話,突聞木門“呀”一聲打開,只見兩條綠色巨蟒從石屋中緩緩爬出來。兩條巨蟒並不理會門口的冷若水與柳仙兒,繞上石屋便盤在一棵老樹幹上!
  如果細看石屋上的樹幹,一定會發現樹幹十分光滑,竟是日久天長被巨蟒盤磨光的!
  石屋內傳出蒼老的聲音:“是水兒嗎?進來吧!”
  冷若水立刻應道:“爹,仙兒回來了!”
  那蒼老的聲音,正是“毒王”冷泉的,他立刻重重的道:“她人呢?”
  柳仙兒忙回應道:“稟門主,仙兒回來侍候二老了!”
  “毒王”冷泉遂又沉聲道:“都進來吧!”
  冷若水與柳仙兒雙雙進入石屋內!
  這石屋柳仙兒並不陌生,裡面的陳設自然與外面的大廳不同!
  只見三面牆邊放置著一籠籠的毒蜂,一箱箱的毒蛇與蠍子,那拳般大的毒蟾蜍也在地上靜靜的不動,,樑上網如雲,一層層的毒蜘蛛結的網泛著灰黃明亮之色!
  這座屋子便是毒王夫婦二人練功之地!
  “毒蜘蛛”柳仙兒一進入石屋,便立刻撲到“毒王”冷泉夫婦二人面前,歡叫道:“門主金安,老夫人金安!”
  拍拍柳仙兒的頭,冷泉一聲苦笑,道:“你終於還是及時的趕回來了1”
  一驚,柳仙兒道:“如果門主不同意柳仙兒去大漠,我馬上把戈二成幾個趕走!”
  “毒王”冷泉一瞪眼,道:“不可以!”
  柳仙兒真的迷惆了……猛然間,“毒王”冷泉拉住柳仙兒一手,道:“孩子,老夫對你如何?”
  柳仙兒道:“恩同父母,寵愛有加!”
  冷泉點點頭,道:“這件事我一再琢磨,只有你才能輕易的完成……”
  怔怔的緊皺雙眉,柳仙兒道:“但請門主吩咐,屬下戮力而為!”
  猛點著頭,“毒王”冷泉道:“真是我的好孩子,算老夫沒白疼你一場!”
  一邊,愁眉苦臉的冷夫人哀兮兮的道:“我以為這件事不能由她一人去辦,怕難以成功啊!”
  柳仙兒瞪著一雙大眼睛,道:“屬下身邊尚有個‘大漠紅鷹’戈二成,他已被屬下吊足胃口而唯命是從了,百毒門若用得著他,屬下只是一句話,叫他往東便不會……也不敢往西!”
  不料“毒王”冷泉聞言,並不高興,他重重的看了柳仙兒一眼,道:“老夫以為這項任務人越少越好,柳仙兒,你應該可以勝任愉快的……”
  一旁的冷夫人突然攔住冷泉,不讓他說下去。她伸手把柳仙兒拉近身邊,慈愛的撫摸著柳仙兒,道:“孩子,你有沒有發現我二老已不再用火爐烤火取暖了?”
  點點頭,柳仙兒道:“這都是按‘百竅神功’上半部苦練的結果!”
  輕點著頭,冷夫人又道:“是的,那確是一部絕妙的祕籍,秦百年也並未騙我們,他履行了他的承諾!”
  柳仙兒立刻笑道:“這一切全是‘二閻王’沙成山逼他的,他不拿出來行嗎?”
  面色一寒,“毒王”冷泉重重的道:“別再提沙成山那個混帳東西!”
  猛一驚,柳仙兒道:“沙成山他……他曾殺死二公主與我的三個姐妹,但他……”
  “毒王”冷泉立刻阻止柳仙兒說下去,冷冷的道:“夠了,你只要記住這段仇恨就夠了!”
  柳仙兒道:“他曾領我們找上鳳凰嶺,因而也逼出秦百年,老門主不是答應不再記恨了嗎?”
  冷夫人道:“彼一時也此一時,孩子,如今的一切全變了!”
  柳仙兒迷惆的道:“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冷夫人道:“這件事你絕對不能知道。你如果聽話,便只有去實行!”
  “毒王”冷泉也道:“不要問為什麼,孩子,你能做得到的!”
  柳仙兒實在被弄糊塗了,只得睜著一雙妙目眨巴不已。
  她想不到回到“飛雁堡”會遇上這樁怪事情!
  半晌,冷夫人對“毒王”冷泉道:“阿泉,我想起一個辦法來了!”
  冷泉側頭望著夫人,道:“說!”
  冷夫人拉緊柳仙兒的手,光景還真怕柳仙兒聞言之後會被嚇跑似的,伸手輕拍柳仙兒手臂,道:“我們先替仙兒辦喜事,立刻叫她嫁給戈二成,這樣一來,姓戈的就不是外人了!”
  柳仙兒大吃一驚,張口結舌!
  “毒王”冷泉哧哧笑著直拍巴掌,道:“好主意,這樣一來戈二成就可以幫助仙兒了,如此,成功的希望就更加的大了!”
  柳仙兒低聲道:“門主,仙兒實在住不慣大漠……”
  冷夫人極力的道:“你不是說他會聽你的話嗎?你們結婚以後就住在‘飛雁堡’不是很好?”
  柳仙兒想起沙成山,更想起沙成山的老婆孩子尚沒有下落。萬一他老婆孩子被人害死,自己立刻幫他報仇,然後再投入沙成山的懷裡,那才是件稱心如意的事情。此刻若是答應嫁給沙漠來的戈二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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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毒王”冷泉重重的道:“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柳仙兒,老夫收你為義女,立刻命若水帶你住在原來若冰的房屋裡,三日後你準備當新娘吧,哈……”
  柳仙兒愣然的道:“門主……”
  “毒王”冷泉不悅的道:“怎麼還稱門主?”
  柳仙兒忙改口,道:“義父!”
  呵呵一聲洪笑,冷泉道:“好,這才對!”
  柳仙兒走近冷泉,低聲道:“義父,究竟是什麼事情要義女去辦?也許……也許我能一人勝任……”
  “毒王”冷泉搖搖頭,道:“不,上次你們那麼多人尚且無法勝過他,如今你一人又怎麼能成?”
  冷夫人也沉聲道:“別再多問了,等你們完婚之後,我們自會告訴你要你去做的事情!”
  冷泉雙手一連拍了三下,石屋外走進一個大漢,恭謹的道:“屬下侍候門主!”
  冷泉道:“去請戈大俠進來!”
  柳仙兒立刻攔住,道:“義父,容女兒帶他來!”
  冷泉點點頭,道:“也好,你快去!”
  柳仙兒匆匆離開石屋,又匆匆的到了正廳。戈二成與“沙漠七虎”正在東張西望!
  戈二成忽見柳仙兒輕風撫花似的搖曳生姿的走來,忙哈哈笑著迎上前去,道:“你消失無蹤,我望穿秋水,怎的去了這麼久?”
  柳仙兒先是看看圍上來的“沙漠七虎”,對侍候的人吩咐,道:“送上一桌酒菜,先招待他們七人吃喝,我同戈大俠先到後面去!”
  戈二成手一揮,對拜峰高七人道:“去坐下,等著吃肉喝酒,我先陪姑娘到後面去!”
  於是,柳仙兒領著戈二成往後面緩緩的走!
  戈二成嘻嘻哈哈的緊緊跟著,看他那泛赤的眼神,他果然志得意滿,仿佛他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就在一處廊前,柳仙兒突然停下來,猛然直視著戈二成,道:“我問你,上回你說半年不能碰女人,這話是誰對你說的?”
  戈二成一怔,道:“別提那回事吧,小乖乖,哪壺不開提哪壺,幹麼呀?”
  柳仙兒道:“是不是方家集的大夫說的?”
  戈二成只得點點頭,道:“不錯,害得我美女當前不敢碰,憋死人也!”
  柳仙兒冷哼一聲,道:“半年之期不是已經滿了嗎?你還敢不敢碰我?”
  戈二成道:“敢是敢,不過你可得忍讓我三分呀!”
  冷冷一笑,柳仙兒道:“那個老郎中真可惡,他倒真的救了你的命!”
  戈二成道:“小乖乖,你快帶我去見你們門主!”
  柳仙兒突然伸手撫摸著戈二成的紅鬍子,道:“其實你也並不錯,如果我答應嫁給你……”
  戈二成幾乎彈起身子來,一聲梟叫,道:“當真?”
  柳仙兒道:“至少我們門主就有這個意思!”
  戈二成突然仰天哈哈笑,道:“沙成山,果然你猜對了,媽的,我戈二成即將變成‘百毒門’的女婿了!追根究底,我真該謝謝你沙成山了,哈……”
  柳仙兒道:“沙成山這個冤家,真不知是恨他還是感激他才是?”
  戈二成忙笑道:“應該感激!”
  柳仙兒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跟我來吧,你先見見我們門主再說!”
  戈二成跟著柳仙兒到了石屋外面,有個大漢走上前來,恭敬的雙手遞給戈二成一件披風,道:“戈大俠,若進此石屋需先穿起這件白披風!”
  戈二成接過披風,道:“這是你們百毒門的規矩?倒是新鮮!”
  柳仙兒冷笑,道:“若是不穿上,你走進石屋就休想再走出來!”
  戈二成一怔,驚異的道:“真的?”
  柳仙兒指著石屋,道:“裡面爬滿天下最毒之物,你若走進去,必被它們群起而攻之,不信,你就不用穿上這件上面沾著解毒藥的白披風!”
  戈二成聞言,忙把披風穿起來,笑道:“真是領教了,小乖乖,我們進去吧!”
  厚重的木門被冷若水拉開來,戈二成抱拳施禮,道:“大公主,戈某來了!”
  笑笑,冷若水道:“我爹娘正等著相女婿呢,請進!”
  戈二成聞言,忙低聲道:“相女婿?難道……”
  戈二成尚不知冷泉已收柳仙兒為義女之事,聞言,還以為是冷若水,當下怔住了!
  “咭”的笑出聲來,冷若水道:“我爹娘為了你同仙兒的事,已收她為義女,戈大俠,你可願意?”
  戈二成忙往石屋裡衝進去,一直走近冷泉,當面單膝跪地,口中歡叫道:“岳父母在上,小婿戈二成給你二老見禮來了!”
  後面的柳仙兒哧哧一聲笑,道:“義父,你們看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猴急的……”
  冷泉沉聲道:“仙兒不得無禮,要知戈大俠也是道上成名人物,你以後要尊敬他,夫唱婦隨,方能闖出一番事業來!”
  柳仙兒輕聲道:“是,女兒知道了!”
  冷夫人拉起戈二成,笑道:“三天之後為你們完婚,戈大俠,你就在我飛雁堡暫住,如何?”
  戈二成滿面笑意掛兩腮,道:“一切全憑岳母大人一句話,我一定從命!”
  冷夫人望望冷泉,道:“真是好,要不要叫他見見我們的兒子?”
  冷泉搖搖頭,道:“別打擾極兒練功,等他們完婚之後再說吧!”
  戈二成聞言,笑道:“冷公子今在練功?他總有休息的時候吧?”
  笑笑,冷泉道:“我兒冷極所練,自然是我們百毒門的武功,與中原武學有所不同,你以後自會知道!”
  柳仙兒道:“好多事情,你還不清楚,以後做了百毒門女婿,戈二成,你可要對我義父有所回報啊!”
  戈二成忙應道:“那當然!不論什麼事情,只要義父一聲吩咐,我戈二成便走在最前面!”
  哈哈笑了笑,冷泉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相信戈大俠語出至誠!”
  柳仙兒道:“義父,別再叫他戈大俠了,就叫他……”
  戈二成接著笑道:“是是,小乖乖說的對,乾脆就叫我二成,……阿成也可以!”
  冷泉點點頭,道:“叫你二成比較親近,以後老夫就叫你二成吧!”
  冷夫人對冷泉道:“你看我們是不是把要辦的事先說出來?”
  搖頭,冷泉道:“且等他們完婚之後吧!”
  於是,戈二成樂了!
  他是打心眼裡快樂,他那並不比沙成山的面皮多一點肉的瘦面孔上,幾乎笑得面皮僵硬!
  果然,“百毒門”近百人,為了戈二成與柳仙兒的婚禮大典而忙起來……那“毒王”冷泉特別交待兩大護法 “黑煞郎君”胡勇與“粉面豹”袁大方二人,特意的把婚禮辦得十分隆重而又熱鬧!
  柳仙兒想起沙成山,心中恨得牙痒痒的,但被戈二成一把摟在懷裡,她也只有逆來順受!
  隔著三丈遠,戈二成猛揮一掌拍熄了紅絨布覆蓋的桌上一對大紅蠟燭。錦緞被子下面,他把柳仙兒緊緊的摟住,不料柳仙兒低聲的道:“等等,我把東西掛在銀鉤上!”
  戈二成見柳仙兒從枕邊取出個緞子布袋,問道:“什麼東西?避邪之物?”
  柳仙兒一笑,道:“有興趣看一看?”
  戈二成道:“當然要看,是什麼?”
  柳仙兒道:“燈都熄了,你還要看?”
  戈二成道:“別忘了,我有夜視本領!”
  柳仙兒一笑,道:“那麼你自己拿去看吧!”
  戈二成接過布袋張開來,不由驚呼一聲,道:“好大的毒蜘蛛,我的媽呀!”
  笑笑,柳仙兒道:“雖是毒蜘蛛,沒有我指揮,它是不會咬人的!”
  說著,便把布袋口收緊,掛在帳鉤上面!
  戈二成一腔慾火,但見頭上掛著個怪物,頓然消失一半。他可真文靜,文靜得像個乖孩子,貼著柳仙兒的身子不敢再發狂!
  柳仙兒一笑,猛古丁壓在戈二成身上,道:“難道你這位大紅鷹會被毒蜘蛛嚇傻?來吧,這次我不會要你的命了,因為你已是我的丈夫了!”
  戈二成端了一口大氣,道:“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此志不屈,媽的,誰怕誰了?”
  兩個人怎麼也想不到,毒王冷泉會交給他二人一項十分為難而又艱巨的使命!
  柳仙兒想不到,戈二成也吃一驚:天底下真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怪事?
  戈二成與柳仙兒快活得忘了自己是誰,三天的甜蜜日子裡,二人大半都是滾在床上互啃互咬,有時候布袋子裡的毒蜘蛛被柳仙兒托在手掌上,戈二成才乖乖的穿衣下床往石屋去請安!
  此刻,柳仙兒陪同戈二成又來到石屋!
  戈二成對於冷泉住的石屋已經有些習慣。一屋子毒物,發出各種怪異的毒味,只要他披上那件白披風,便頓時不為毒味所侵!
  “毒王”冷泉指著一把厚實的椅子,道:“二成,這幾日你們處的還好吧?”
  柳仙兒抿嘴笑,戈二成愉快的道:“再好也沒有了,此生難忘今宵樂,但願入長久,千里共蟬娟!”
  冷夫人哈哈笑道:“看來你二人果然是天生一雙,地長一對!”
  戈二成施禮,道:“全是二老成全!”
  柳仙兒道:“以後有得你樂的,但若惹火了我,戈二成,你應該心裡有數!”
  戈二成知道柳仙兒所指的那回事,便笑容可掬的道:“小生此去唯小乖乖的命是從,如何?”
  柳仙兒道:“這還差不多!”
  “毒王”冷泉突然面色一緊,道:“仙兒,你們也該為老夫做一件事情了!”
  戈二成搶著說道:“岳父大人一句話!”
  點點頭,冷泉道:“二成果然有良心,仙兒嫁對人了!”
  柳仙兒忙走近冷泉,道:“這幾日我也在期盼著義父要我做的事情,現在也該說了!”
  冷夫人道:“本來是早要對你提及的,怕的是打擾了你們婚後的快樂,才拖至今日!”
  柳仙兒道:“義父請說!”
  冷泉面色僵硬的道:“我要你們把沙成山的人頭替我取來!”
  柳仙兒一聲驚呼!
  戈二成的一雙紅眼珠子幾乎跳出眼眶外!
  冷夫人接道:“這件事只有你二人才能順利完成!”
  柳仙兒道:“是替二公主她們報仇?”
  柳仙兒指的,當然是冷若冰與石倩等人!
  搖搖頭,“毒王”冷泉道:“不要問,也不要猜,這件事你們只能去做,不能多問。孩子,你應該知道義父有苦衷,不能多說!”
  。戈二成道:“對付沙成山確實不簡單,如果小乖乖願意,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柳仙兒道:“二成,你還真以為我會給你製造一頂綠帽子戴?你錯了,我們苗疆的人是野性了些,但我們已成夫妻,我就會為你守婦道,這一點你放心吧!”
  其實這段話是柳仙兒控制戈二成的說詞,目的不過是為了安撫戈二成的心!
  戈二成笑哈哈的道:“小乖乖,有你這句話,我戈二成也就放心了!走,到方家集找沙成山去!”
  柳仙兒點點頭,道:“我們要取沙成山項上人頭,非出其不意的下手不可!”
  點點頭,冷泉道:“對,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必然會馬到成功!”
  戈二成面色一緊,道:“***,這樣也好,一舉殺了沙成山,什麼樣的恩恩怨怨全都一筆勾銷,豈不痛快?”
  柳仙兒也附和的道:“我投懷送抱,他拒人千里,想起來我就有氣,殺了他正合我意。
  得不到的就毀了他!”
  戈二成道:“走,我們率‘沙漠七虎’一起上路,方家集去宰姓沙的!”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又有誰能弄得清楚?
  戈二成連救過他命的恩人 沙成山照樣下得了手;柳仙兒對一心想要的情人,一樣的要取他的人頭!人說江湖無風三尺浪,當真是一針見血,一語中的……沙成山 “二閻王”沙成山怎麼也想不到,連戈二成與柳仙兒也成了他的迫命索魂之人!
  千里迢迢從大漠的“閻王坡”請來的幫手,此刻會來要自己的命,這算什麼?造化也太會作弄人了吧?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果然都建立在利害的關係上?
  此刻
  嗯!三更天吧?
  “二閻王”沙成山又潛到了方家集以北那座小村子裡,他打算先找上那兩個老人,逼問出一點丘蘭兒母子二人失蹤的線索!
  當然,必要的時候他可以使用些獨特的手段 對於老人也許殘忍了些,但他已別無辦法可想!
  真巧,就在他剛剛繞上彎道的時候,竟然從小村子裡面飛一般的躍出一團黑影!
  那絕非一只狐狸或一只狗,狗是不會有那麼高的,狐狸更不會急急的往官道上躍,因為後面並沒有任何追它的人或狗!
  猛的貼著地面掩身到一叢草地裡,沙成山靜觀往自己躍過來的黑影!
  不錯,果然是人,而且是女人!
  那黑影真快,剎時間越過沙成山藏身之地,眨眼功夫已在五丈外了!
  “是她?”沙成山幾乎叫出口來!
  匆忙的走出草叢,沙成山立刻往前追去!
  沙成山追人的技巧是高人一等的,他與前面的女子保持著五丈遠的距離!
  五丈遠,這在一般情況下是極容易被人發現的,然而,沙成山有絕對把握不被前面的人發現!
  此刻,那黑影已躍進方家集。從沙成山的判斷上,顯然是往平安客棧去的!
  沙成山自言自語:“秦紅,你好大的膽子!我沙成山丟了老婆孩子,必然與你們龍騰虎躍二莊有關聯。既然你落了單,沙成山便順手擄來,作為他日交換的人質!”
  沙成山當先繞到平安客棧門口。轉眼間,黑影已到了台階前面!
  “秦姑娘,別來無恙?”
  “誰?”
  沙成山從暗處緩緩走出來!
  不錯,月光之下,果然是虎躍山莊的千金大小姐 秦紅!
  “是你?沙成山,你怎麼在這兒?”
  沙成山指指街頭,道:“大小姐,我們可以面對面一談嗎?”
  “可以!”秦紅道:“我也希望同你一談 不含一絲敵意的一談!”
  笑笑,沙成山道:“大小姐,你請!”
  二人幾乎是並肩往街頭走去!
  秦紅不時的側面仰頭望沙成山一眼,但見沙成山面無表情,隱隱含怒,便也把臉抹上一層寒霜不開口!
  一棵綠油油的大樹下面,沙成山停住身子!
  秦紅的蘋果也似的嫩臉上先擠出個笑,道:“沙成山,你怎麼會在客棧外出現?是等難?”
  “等你!”
  猛一瞪眼,秦紅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笑笑 十分勉強的笑笑,沙成山道:“秦家大小姐,請告訴我,你們虎躍山莊同小村子里那一對老夫妻是什麼關係?是你們買通的暗樁?還是他二老根本就是你們山莊的人?”
  愣然的,秦紅搖頭道:“都不是!”
  冷兮兮的,沙成山道:“是嗎?”
  秦紅跺著腳,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你有很多理由要騙我!秦大小姐,我說的對吧?”
  秦紅怒叱道:“你約我來一談,就是為了這些?”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否則,你又為何半夜三更去了那座小村子?”
  秦紅憤怒的道:“我們為什麼每次見了面就說不上幾句彼此之間願意聽也喜歡聽的話?”
  沙成山道:“這要問你爹了!”
  “我爹怎樣?我爹不是照價給了你十萬兩白銀?”
  冷哼一聲,沙成山道:“他給的並不情願!換句話說,他根本就不打算給我!”
  “但他還是給你了!”
  “我並不感謝,因為那是我冒生命危險換來的!”
  “沙成山,我說不過你。會不會換點別的?”
  憤怒而冷酷的逼視著秦紅,沙成山重重的道:“你還未曾答覆我的問話,秦大小姐!”
  秦紅一怔,道:“什麼問話?”
  “為何半夜三更找上那個小村子?”
  “我一定要回答你嗎?”
  “非回答我不可!”
  “如果我不回答呢?”
  沙成山冷哼一聲道:“怕由不得你了!”
  退後一步,秦紅沉聲道:“難道你還敢對我下手?”
  “如有必要的話!”他一頓又道:“我希望你明白,沙成山說得出,便做得到!”
  秦紅突然淡淡的道:“那好,倒要領教你的手段了!”
  秦紅話聲甫落,沙成山左手五指如鉤,閃抖之間便扣住秦紅的右腕脈門!
  然而沙成山怔住了,因為秦紅根本就沒有反抗!
  不,秦紅不但不反抗,反而往沙成山懷中倒過去!
  順勢向外甩手,沙成山幾乎把秦紅抖落倒地,他憤怒的道:“你為何不出手?”
  秦紅道:“明明打你不過,還出的什麼手?”
  沙成山怒道:“別在我面前耍心眼,有時候我也並不憐香惜玉!”
  秦紅道:“是嗎?那就殺了我吧!”
  沙成山道:“我並不想殺人。但當我證實一件事情之後,也許我會殺人,包括你在內!”
  秦紅立刻問道:“你要證實什麼事情?”
  冷然一哂,沙成山道:“別在我面前裝糊徐,這件事你一定知道!”
  秦紅道:“說了半天,究竟是什麼事情?”
  沙成山重重的道:“明知故問,可惡!”
  秦紅又往沙成山逼近,道:“倒要聽聽究竟是什麼事,沙成山,你說!”
  沙成山咬著牙,道:“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丘蘭兒同我的孩子已被人擄去,這件事難道你會不知道?”
  驚異的睜著一雙大眼睛,秦紅尖聲道:“這麼說來,你真的已娶妻生子了?”
  沙成山道:“雖然我與丘蘭兒並未正式舉行婚禮,但那已不重要,因為我們已有了孩子!”
  秦紅道:“如今他們失蹤了,生死不明,而你 ‘二閻王’沙成山又變得一無所有了,是嗎?”
  沙成山指指秦紅,道:“丘蘭兒母子二人就是在那個小村子失蹤的,而你又在半夜找去,這絕非巧合,你們一定與那對老夫妻沆瀣一氣!秦姑娘,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嗎?”
  秦紅突然一嘆,道:“這件事情怕是又疑心到我爹或舅舅的身上了!”
  “哼!”沙成山道:“龍騰虎躍二山莊,哪個都想要我沙成山的命,尤其是江厚生,真是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請問姑娘,我能不懷疑嗎?”
  秦紅道:“如果我說我是來找你沙成山呢?”
  沙成山冷笑道:“找我?這未免太可笑了吧?你找我又有什麼花招?”
  秦紅道:“不是花招。自從上次在我莊上之後,沙成山,我心中就時時出現你的影子,最近……最近……”
  又是一聲冷笑,沙成山道:“果然不出所料,你真的又在耍花招了,哼!”
  秦紅尖聲道:“沙成山,你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再相信!我問你……”沙成山也逼近秦紅身旁,又道:“我問你,你爹把‘百竅神功祕籍’抄給多少人了?”
  秦紅道:“就我所知,見者有份!”
  一笑,沙成山道:“真夠大方!如果沙成山猜得不錯,你爹必然另有圖謀!”
  秦紅忿然的道:“我爹出自一片誠意,連少林寺也照樣抄一份,不信你去問!”
  “我問誰?大概只有天知道!”
  秦紅哀怨的雙目一閉,道:“你就不問問我前來找你為什麼嗎?”
  沙成山沉聲道:“不必!如果你想要沙成山對你另眼相看,你最好說出丘蘭兒母子被你們囚于何地!”
  秦紅也怒道:“沙成山,你別逼人太甚!”
  “是嗎?如果我殺進你們虎躍山莊呢?”
  “你憑什麼?”
  “很單純,為了丘蘭兒母子二人!”
  “有什麼證明是我們虎躍山莊所為?”
  指著秦紅,沙成山道:“你,有你就夠了!你半夜三更找上那個小村子,而這幾日我一直在夜裡去暗中查探,只有你去了小村子,當然與那對老夫妻有勾結!”
  秦紅叫起來,道:“我只是去找你 找你沙成山的,你休得血口噴人!”
  冷笑連聲,沙成山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秦大小姐,我再也不會上你們的當了!”
  咬咬牙,秦紅道:“你想怎樣?”
  “很簡單,我把你也囚個隱祕地方,除非秦百年放了丘蘭兒母子,否則我會對他的千金小姐下手!”
  “你要殺我?”
  “難講,要看秦百年的表現了!”
  挫著貝齒咯 響,秦紅道:“沙成山,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沙成山冷然道:“我是個不談過去,把握眼前,寄望未來的人。秦大小姐,對不起了!”
  他話聲甫落,“金剛指”疾點過去,從肩井點到曲池。秦紅不反抗,沙成山也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憑秦紅的本領,沙成山當然不放在眼裡!
  秦紅的雙臂不能稍動,但說話走路仍然照常!
  沙成山伸手一讓,道:“秦大小姐,我領你去個地方,走吧!”
  秦紅怒道:“去哪裡?”
  沙成山道:“一處令你想不到的地方!”
  於是,秦紅突覺雙足離地,不由自主的隨著沙成山往西北方奔去!
  沙成山又來到了槐樹坡的瀑布邊!
  秦紅道:“這是什麼地方?”
  沙成山道:“走吧,進去之後你便知道了!”
  伸手摟住秦紅柳腰,沙成山躍過那塊凸出的岩石,順著下瀉的飛瀑便進入那個隱祕的山洞中!
  沙成山取出火摺子,洞中原來放有油燈,他很快的便把油燈燃亮!
  秦紅驚異的四下看,道:“原來方家集還有這麼一處隱祕的山洞!沙成山,你是怎麼發現的?”
  沙成山扶著秦紅坐在一堆舊棉被上,淡淡的道:“我是被逼的,你想知道嗎?”
  “當然,你既是被逼的,聽來一定很刺激!”
  面無表情,沙成山說出與方寬厚之間的一段恩怨!
  秦紅聽得十分仔細,她對於方寬厚的遭遇也寄予十分的同情!
  沙成山面色一寒,沉聲道:“提起這些,全是你爹一手造成的!”
  秦紅反唇相譏的道:“我爹沒有錯!東西是我們的,只怪這些人貪心!他們橫吃八方還不夠,竟然吃上我們獅頭山下的虎躍山莊,怪誰?”
  沙成山一時語結,冷冷的道:“上次我在你們山莊上,你爹幾乎已露出狐狸尾巴了,而你……”
  秦紅叱道:“你少罵我爹,沙成山!你是什麼東西?我決不許你罵我爹!”
  冷哼一聲,沙成山道:“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雙方皆無法忍耐之下,動刀搏殺,此時罵上幾句算不了什麼!”
  秦紅氣的鼓漲著腮幫子,道:“我不希望有那麼一天,沙成山,你應該聽一聽我來找你的原因……”
  “少來!”沙成山指著秦紅俏鼻子叱道:“你休想騙得了我,秦大小姐,你休想!”
  秦紅又氣又急的道:“不管,我非說出來不可,不論你相不相信!”
  沙成山重重的道:“好,你說!”
  秦紅幽怨的望了沙成山一眼,道:“我確是來找你的,沙成山,因為遼北的黑龍堡堡主‘鐵臂熊’哈克剛同他那位寶貝兒子找上我們虎躍山莊來了!”
  “哈!”的一聲,沙成山道:“好哇,嫁過去你不成了黑龍堡的少夫人了?”
  秦紅咬著牙,道:“我就是不想當他們的少夫人纔來找你的,沙成山,難道你還不相信?”
  沙成山道:“我相信什麼?這是你們兩家的事,關我沙成山什麼事?”
  秦紅幽幽的道:“沙成山,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
  “我……我找你,難道你……”
  沙成山道:“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
  秦紅咬咬牙道:“我逃避黑龍堡的求親,有一半也是因為……因為我很欣賞你!沙成山,你會笑我嗎?”
  一聲無奈的苦笑,沙成山道:“是因為我而逃離虎躍山莊的?”
  “也可以這麼說,沙成山,你一定要相信!”
  沙成山搖搖頭,道:“你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為何還要作繭自縛?”
  秦紅沉聲道:“為什麼不可能?”
  “我已有了丘蘭兒,甚至也有了孩子,這些難道還不足以令你卻步?”
  笑笑,秦紅道:“眼前並沒有丘蘭兒,也沒有你的孩子,沙成山,我並未親眼目睹,單憑你說,我是不會相信的。江湖之上並未傳出你已結婚,是吧?”
  沙成山冷淡的道:“我正為尋找她母子而奔走。秦大小姐,你該不是得知她母子失蹤而特意來消遣沙某的吧?”
  秦紅瞪大眼睛,道:“沙成山,你以為我在消遣你?你仍然不相信我的話?”
  沙成山道:“我不是不相信,秦大小姐,我需要證明,因為,我覺得事情太巧合了!”
  秦紅道:“你要如何證明?”
  沙成山道:“用我的方法!秦大小姐,得委屈你幾天了,我要……〝急急的,秦紅叫道:“你要把我囚在這裡幾天?”
  點點頭,沙成山道:“我說過,委屈你了!”
  秦紅望望四周,道:“你要怎麼囚我?”
  “很簡單,我以金剛指點你雙腿‘陰陵泉’穴,更把你的‘曲泉’封閉,普天之下除了沙某,怕不會有第二人能解開你的穴道。等我辦完事,證明丘蘭兒母子未在你們手中,我自會前來放你出洞!”
  秦紅忙道:“沙成山,如果我答應你不逃走,你還會封閉我的穴道?”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你會不逃走?秦大小姐,你拿沙某當三歲小孩子?哼!”
  秦紅忿然的道:“沙成山,你以為天下只有你沙成山才是一諾于金的人?告訴你,我秦紅也是,我說不逃便死也不離此洞!”
  輕輕搖頭,沙成山道:“憑什麼我要相信?”
  秦紅已開始咆哮的道:“憑我是虎躍山莊千金,憑我從數百里外前來找你,沙成山,這還不夠?”
  她一嘆,又道:“你更應該明白,當你進入虎躍山莊討那十萬兩銀子的時候,我為何那麼輕易的被你扣住腕門、隨你一同進人‘寶屋’!沙成山,你應該心裡明白!”
  一怔,沙成山想起虎躍山莊討取十萬兩銀子的事。當時秦紅如果反抗,甚至踢出連環鴛鴦腿,一邊的秦百年便會及時側面攻來,自己雖然不懼,但卻不會輕易的進出那座怪怪的寶屋了!
  此刻,秦紅又道:“沙成山,你想通了嗎?”
  重重的點點頭,沙成山道:“好吧,就算是你明明在騙我,我也認了。秦大小姐,在我們這一行中,人格往往超越自己的生命!”
  秦紅道:“既然你信得過我,那就解開我雙臂穴道,都麻得難受極了!”
  “且再忍耐一時,我為你弄些吃的送來!”
  “你要走?”
  “是的,而且要立刻走!”
  冷淡的一笑,秦紅道:“你一定是去獅頭山下,對吧?”
  “不錯!”
  “想找我爹要人?”
  “不錯!”
  “如此,你就白走一趟獅頭山了,因為我爹根本不知道丘蘭兒母子失蹤的事,他甚至也不知道丘蘭兒已經為你生了孩子!”
  冷冷的,沙成山道:“狗屁,你們會不知道?明明你們先來折辱我沙成山,然後再布下陷講,一舉搏殺我們三人,難道我還想不通?”
  秦紅吃驚的道:“多可怕的想法!”
  沙成山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
  秦紅急叫道:“沙成山,你要自討沒趣,那就由你去。你先解開我的穴道嘛!”
  沙成山冷然一哂,道:“我先弄吃的,你等著!”
  沙成山匆匆的走了!
  洞中,秦紅已雙目垂淚,幽怨的道:“愛上一個人也有這麼多困難!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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