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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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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龍蛇之鬥

  “追魂寒鷹”何忠,見“玉麟”邵彬抖出自己“娘家”來歷,不由暗暗一驚。
  “玉鱗”邵彬乃是一位武林前輩“海角釣叟”任機的入室弟子,一身武功劍術,獨得師傳……雖然僅是一位二十五六的年輕俠士,但江湖黑道聞之又忿又懼,莫不退避三舍。
  “玉麟”邵彬有個妹子,芳名“邵穎”,武林中有“彩鳳”之稱,本領也是十分了得……兄妹二人,江湖口稱他們“麟鳳雙傑”。
  兄妹雙俠遊俠江湖各地,固然綠林剪徑為之痛恨切齒,但贏得俠義門中的同道,贊佩激賞。
  去年春初“彩鳳”邵穎,隻身單劍,蹤遊川鄂邊境一帶……
  “追魂寒鷹”何忠,劫財劫色,向一個年輕少婦下毒手,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給彩鳳邵穎無意中撞見。
  邵穎乃是一位巾幗英豪,豈容這等令人髮指,作惡多端之暴徒?
  雙方就即較量起來!
  彩鳳邵穎一口長劍,殺得追魂寒鷹何忠招架不下,落荒逃走,那少婦也給邵穎救了下來。
  何忠脫身逸走,把自己性命揀了回來,但心裡卻是愈想愈不甘心……
  於是,糾合了橫行七岳山一帶的“川鄂四煞” 康弘、餘傑、石森、朱豪四人,以及一批心腹死黨。
  何忠帶著眾人銜尾追去,半途中把“彩鳳”邵穎攔截住,激起 場大戰。
  追魂寒鷹何忠,仗著自己這邊人多勢眾,慫恿川鄂四煞來個車輪大戰,把邵穎戰個力盡神疲。
  接著這夥人,一擁而上,把邵穎團團圍住,要將其死於亂刀之下……
  何忠卻另外有了主意……
  他見彩鳳邵穎,生得年輕美貌,垂涎她的美色,喝令眾人活口擒住。
  正在快要得手之際,七岳山上空,突然傳來一聲長嘯,斷崖之上,飛下一個圓頭肥臉的胖和尚。
  這個肥肥胖胖的老和尚,真夠份量……赤手空拳,寬袖飄飄,只是一抖手,立即發出股劈空掌真力,將川鄂四煞之中的兩人,雙雙打入萬丈懸崖……
  這一打下,此兩人就別想活了。
  就在此石卵相擊之間,追魂寒鷹何忠,還想從中揀個便宜……
  趁這老和尚不備之際,運足腕勁,自後一刀向對方肩背砍下。
  老和尚根本不加理睬,容得刀鋒離隔兩寸之處,霍然一個轉身……
  冷電似的左手一舒,已把何忠握刀的右手,結結實實抓個正著。
  追魂寒鷹何忠,“偷雞不著蝕把米”,虧吃大了……右手“脈腕穴“給握住,立時半身麻木,痛徹心脾。
  硬的不成,來軟的,自知不敵,“撲通”跪倒地上,向老和尚乞求饒命。
  這老和尚卻是“慈悲為本”,就不再下手,告誡何忠數語,就放了他一命。
  “彩鳳”邵穎,也給老和尚救去。
  這個圓頭肥臉的胖和尚,就是“小羅漢”淨慧之師,黑道綠林為之懾魂喪膽的“宇內三奇”之首,“石彌陀”虯雲。
  追魂寒鷹何忠,挨上這記“悶棍”,把臉丟盡,還驚破了膽,不敢下山剪徑打劫。
  一連數日過去,未見有意外動靜,才得放心下來。
  想不到“狹路遇上冤家”,給“雲海怒龍”蔣秀,邀來擂臺助陣,卻遇上了“彩鳳”邵穎的胞兄“玉麟”邵彬。
  追魂寒鷹何忠,側首朝“乾水盟”棚座看去……嘿,那個截下自己的胖和尚也在。
  “彩鳳”邵穎,柳眉帶煞,粉面含霜,正朝擂臺上的何忠看來。
  追魂寒鷹何忠這一發現,身上隱隱冒出一層寒意……自己此番來到臺上,定難討巧。
  但,此刻既上擂臺,怎能不戰而退!
  何忠把心一橫,嘿聲一笑,反臂“錚”的聲,拔出背上銀亮的狼牙刀……
  立刀一抱,厲聲道:
  “玉麟邵彬,亮出你那長劍,今日你我決個生死就是!”
  邵彬微微一笑,道:
  “何寨主,好說,去年舍妹已領教閣下一手刀法,今日邵某……”
  何忠 聲吼,道:
  “廢話少說,看刀……”
  刀光閃處,一式“斜掠拍翼”,直向玉麟邵彬,當胸點進。
  邵彬劍未出鞘,只是閃身向左一招,對方一刀也已走空……”
  右臂一展,隨著刀背 壓,閃身一轉,左掌一翻,使個“鐵掃帚”,反向何忠面門掃下……五指鋒利,猶若五指利劍。
  何忠急得一個仰面,退落三尺。
  玉麟邵彬右手一扭劍柄,一響“錚”的聲起,長劍已握在手中……
  劍花一繞,一式“海鷗掠波”,劍光閃射出瑩瑩寒光,直點何忠左胸。
  何忠一扭身,勁貫右臂狼牙刀振腕一掄,向邵彬肩頭,猛砍而下。
  邵彬一退步,快如行雲流水,何忠的一刀,又走了個空。
  追魂寒鷹何忠,狂吼一聲,展開“驚雷追魂刀”刀法……劈、砍、削、截、挑、攔、格……刀鋒走處,一片森森寒光,銀電星芒,直向玉麟邵彬擂來。
  玉麟邵彬手執長劍,卻是不慌不忙!
  於是
  看定對方刀勢招式,隨勢封解,輕描淡寫之下,似乎並不吃力。
  但何忠手中狼牙刀,卻是上下翻飛,刀光如電,全是進手招術,著著向對方要害遞來。
  玉麟邵彬,沉如山岳,手中長劍柔如柳絮,一招 式異常沉練……刀鋒 近身,隨勢化解。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就是五十餘回合。
  追魂寒鷹何忠,雖然打滾黑道,但也是個“老江湖”……發現對方如此打法,那是以靜製動,以逸待勞,那是活活累死自己。
  何忠心念閃轉,已顧不到“顏面”兩字,揀回自己這條命要緊……走為上策。
  玉麟邵彬機警聰明,反應敏銳……
  發現對方遞出的招式,心手不能相合,漸漸起了凌亂,知道準備脫身逃去。
  但邵彬手中劍招,依然輕巧綿軟,往來封架……這一來,雙方已打到六七十回合。
  追魂寒鷹何忠已累得暈頭轉向,幾乎拿樁不穩,心裡不由慌了起來……
  一咬牙,使出幾手刀法中絕招……以進為退……疾如狂風,唰唰唰 連三刀。
  玉麟邵彬左遮右攔,兩眼已集中到對方刀招的走勢,加以封拆。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何忠心道:
  “脫身就在此刻了……”
  虛晃 刀,一個“乳燕掠波”之勢,縱到擂臺左側,準備飛落“鐵旗石斧會”棚座。
  玉麟邵彬,早巳替自己決定下來……替民間除害,此人不能留下。
  此刻見追魂寒鷹何忠閃避而退,一聲冷叱,道:
  “何大寨主,把命留下……”
  這個“下”字還在嘴裡打轉,劍花一繞,變招易式,已成了進手招式……
  何忠 個“乳燕掠波”身法,雙足才始沾上台板,邵彬身劍合一,疾如風飄,電馳而至……
  手中長劍一招三式,唰唰唰聲中……何忠面門出現一條血槽,胸腰開膛破肚……第三式走空,那是追魂寒鷹何忠,已翻落擂臺下。
  台下壁上現的楊森,道:
  “真妹,‘玉麟’邵彬,不愧‘人中之鱗’,出手不含糊!”
  蕭迎真一笑,輕聲道:
  “跟你在‘古雲莊’施展的‘快劍’一比,就要相差一截了。”
  玉麟邵彬,向台下抱拳一個“四方拱”,納劍歸鞘,飛身躍下,進“乾水盟”棚座。
  這時,擂臺左角響起一陣焦雷似的聲音……
  “唰”的掠風聲中,人影閃晃,“鐵旗石斧會”棚座中飛起一條身形,飄落擂臺上,戟指“乾水盟”這邊,道:
  “邵彬小子,你宰了人,就想一走了事,羅漢爺‘烏龍禪師’法光,前來會會你……”
  擂臺上烏龍禪師法光張牙舞爪之際,“乾水盟”這邊一響嬌叱聲中,飛上一條清麗娟秀的身形……身形站停,一指烏龍禪師法光道:
  “賊禿驢,姑娘‘彩鳳’邵穎,陪你走上幾招……”
  法光嘿嘿獰笑,道:
  “你就是‘彩鳳’邵穎,倒是個美麗的小娘兒……動刀動槍傷了和氣,不如隨同羅漢爺回去,顛鸞倒鳳做個香火娘子吧!”
  彩鳳邵穎粉臉一紅,叱聲道:
  “賊禿驢,死在眼前,還容你信口雌黃……”
  “錚”的一響,青光閃處,寶劍出鞘,一式“玉女投梭”向法光中盤心窩刺到。
  烏龍禪師法光身形一轉,身法迅捷,已把這一劍閃了過去……
  冷冷一聲輕“嘿”,手中一把銀絲拂塵,迎風一抖,“嘶嘶”聲中,烏龍卷尾似的,反向彩鳳邵穎頭上拂來。
  邵穎估不到對方竟用 把拂塵,作為兵器,真個不可輕敵……
  立即一沉腕把,一式“倒轉陰陽”,劍花一繞,向烏龍禪師法光雙足,盤斬而下……
  法光一垂手,銀絲拂塵觸上劍脊,竟起一響金鐵交鳴之聲……其力威猛,邵穎握劍的虎口,震得一陣發燙,急急往外一跳……
  一咬銀牙,倏地施展出一套“太乙閃光劍“劍法,翻翻滾滾,宛如白練銀虹,向法光卷來。
  烏龍禪師法光嘿嘿冷笑,不退反進,硬招架上……銀絲拂塵跟長劍架上,震得邵穎腕肘酸麻,手上兵刃幾乎崩飛脫手。
  彩鳳邵穎暗暗一驚……此烏龍禪師法光,果真利害,是個勁敵。
  邵穎心裡有了這樣想法,無形中就影響了施展的功夫。
  擂臺下作壁上觀的楊森、蕭迎真兩人,顯然看得十分清楚……
  楊森不期然中,嘴裡輕聲在道:
  “看來‘彩鳳’邵穎,遲早要敗……”
  “翠羽飛雁”蕭迎真,伸手摸進袋囊,接著又把手伸了出來。
  就在此同一剎那間……
  擂臺上的彩鳳邵穎,用了一手“倒灑金錢”之式,連劍如風,白光兩閃,截腰、斬肋,一劍兩式,出手迅速無比。
  烏龍禪師法光大喝一聲……手中銀絲拂塵一式“烏龍繞柱”,一翻一兜,“嘶嘶”聲中盪開劍花……
  腳下 踩“流水步”,疾如電馳,閃到邵穎背後,駢指如戟,向邵穎“命門穴”點去!
  嘴裡一聲冷叱:
  “倒下!”
  就在此電光石火之間,這位飲譽武林,江湖上有“彩鳳”之稱的邵穎,要栽在烏龍禪師法光,兩只鐵指之下。
  突然“唰”的 聲,一點寒星破空襲到,其疾如風,直取法光雙目之一。
  烏龍禪師法光,久經大敵,身歷不少場面……驟覺破風聲來,已知道來了暗器,疾忙把頭一側……
  一枚“子午透骨針”,自耳輪邊一擦而過,嚇得法光冒出一身冷汗。
  也就在此同一剎那間……法光手勢略松,稍一緩慢,邵穎身形一縱,跳落擂臺下。
  那枚“子午透骨針”,一響“篤”的聲,打進擂臺的台柱上,入木寸許,深嵌入內。
  烏龍禪師法光,一個箭步來到台柱前,拔出這枚暗器看去……
  敢情烏龍禪師法光,江湖閱歷豐富,見識極廣, 看這枚暗器,已知道它的來歷。
  此乃是昔年“銀衣姥姥”白蓉,遊俠江湖,隨身攜帶的“子午透骨針”。
  此針鑄製完成後,再用毒草汁液熬煮,中著人身,子不過午,午不過子,魂歸地府,是以有“子午透骨針”之稱。
  烏龍禪師法光,看到此一暗器,又驚又怒,面向擂臺下面,厲聲道:
  “臺上交手,不准使用暗器……哪一位朋友,竟有‘銀衣姥姥’白蓉秘門暗器‘子午透骨針’,不必暗中襲人,不妨上台來較量一下……”
  正在凝神觀望擂臺之戰的楊森,豁然會悟過來……
  真妹就是“銀衣姥姥”的門人……此“子午透骨針”,為了要解救“彩鳳”邵穎之危,顯然是旁邊的蕭迎真所發。
  楊森轉過臉一瞥……蕭迎真朝他微微一笑,替代了回答。
  烏龍禪師法光,在擂臺上吼叫一陣,根本沒有人理會,惱怒之餘,正要張口怒罵時,突然台板上一響“嗒”的聲,飛上一個人來……
  這人沉聲喝道:
  “你這個賊禿驢,鬼嚷鬼叫的幹嗎……天下有同名同姓的人,當然也有同一模子相仿的暗器,人家發出這一針,哪是讓彩鳳邵穎不遭你的暗算,‘銀衣姥姥’白蓉要找上你,那有你賊禿驢狗命留下……”
  烏龍禪師轉臉看去,飛上擂臺的,是個七十多歲的老者……
  老人瓜皮小帽,身穿長袍,嘴上兩撇短須,臂彎夾了一把似劍非劍,兩尺來長,卻椽玉如意似的怪兵器。
  烏龍禪師法光這一看,已知道老者是“宇內三奇”之一的“劍中影”莫乙。
  法光戟指“劍中影’莫乙,喝聲道:
  “你這個賊老頭兒,你是‘乾水盟’中帶頭人之一,不來明槍交戰,台下埋伏人手,用暗器傷人……甚麼‘宇內三奇’,看進羅漢爺眼裡,狗屁不如……今日羅漢爺把你打入幽冥地府……”
  劍中影莫乙嘻嘻一笑,道:
  “賊禿驢,嘴上功夫不值錢,咱們手上較量一下……看誰把誰打入幽冥地府?”
  法光和尚氣得哇哇大叫,一個箭步,直搶過來,右手銀絲拂塵一揚,“嘶嘶嘶”破風聲中,直向劍中影莫乙兜面打來。
  劍中影莫乙一聲:
  “來得好!”
  身形一晃,滑開一步……只守不攻,似乎要看看法光和尚,懷有哪些絕技?
  烏龍禪師法光,大喝一聲,突然身子一矮,銀絲拂塵易上為下,唰唰唰的朝莫乙下盤掃來………
  左手也沒有閒下,駢指如戟,運掌如風,穿梭似的對準莫乙全身穴道,著著點來。
  劍中影莫乙哈哈大笑,道:
  “賊禿驢,身上果然還有幾斤破銅爛鐵……”
  笑聲中,兩臂一揚,身形拔飛而起,縱起兩丈來高……凌空,宛若雁翅排空,飄向擂臺右邊一角。
  法光和尚伸手摸進袋囊,振腕彈指,左手一揚,“唰唰唰”三顆“罡陽神珠”以“三星追虹”的打法,精光熠熠,疾如慧星……
  抖手打出三式,一走劍中影莫乙頸後“腦戶穴”’一飛背心“腎俞穴”,一襲胯下“羊單穴”……冷電掣空,快速無倫。
  三顆“罡陽神珠”,幾乎同時襲到。
  台下作壁上觀的楊森、蕭迎真兩人,看得情楚,不由暗暗一驚。
  但,身列“宇內三奇”之一的“劍中影”莫乙,又豈是一盞省油的燈?
  腳尖一點台板,一式“回頭望月”之勢,身形一旋……腳尖一點之力,陀螺似的滑了回來……
  左手“玉如意”上下一揮,噹噹當三響,三顆“罡陽神珠”,震彈而起……莫元身上分毫未損。
  烏龍禪師法光勃然大怒,正要伸手入袋囊取出“罡陽神珠”時,突然一聲慘叫,雙手掩上眼睛,瞪  往後跌退……
  汩汩鮮血,從掩上眼睛的掌指指縫中,直往外流,一陣接一陣的淒厲慘號。
  擂臺上發現這樣一個變故,台下眾現客,譁然大亂起來,許多人都認為列入“宇內三奇’之一的“劍中影”莫乙,用暗器傷了法光的眼睛。
  但劍中影莫乙,卻亦暗暗感到驚奇不已……
  自己雖然身懷暗器,但並未使用……那又是誰打瞎了法光和尚的一對眼睛?
  就在眾人慌亂稱奇之際,有個衣衫襤樓,臉黃飢瘦,年紀有二十五六歲,看來乞丐似的年輕人,不是縱躍,而是從旁邊上擂臺的木梯,一跛一拐走了上來……
  上了擂臺後,指著瞎了眼的烏龍禪師法光,慘然笑著道:
  “你這個‘太極門’中孽障,居然也有今日因果循環報應的一天……”
  這個一跛一拐的瘸子年輕人上了擂臺,在眾人的揣測中,相信跟剛才法光和尚兩眼襲中暗器有關,是以都靜止下來。
  年輕人向劍中影莫乙,躬腰一禮,道:
  “莫老前輩,小子郭琪,要了斷這樁血海之仇的公案,才不得不下此一手……郭琪要讓台下眾觀客,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劍中影莫乙連連點頭,退向擂臺一邊。
  郭琪站在擂臺中央,面向台下眾人道:
  “各位觀客,小子郭琪,豫北輝縣人氏,家中有父母、妻子,是個安份守己的買賣人……三年前一個深夜,這個烏龍禪師法光,會同一個自稱‘寒江七絕’之一的‘冥殿活判’姜振……”
  台下楊森聽到這年輕人郭琪嘴中,說出“寒江七絕”之 ‘冥殿活判’姜振,心頭不禁驟然一沉,立即注意起來。
  郭琪接著再道:
  “法光和尚和姜振二人,帶領一批壯漢,深夜殺進我家,除了盜劫掠奪之外,老父老娘俱被殺害,看到小子之妻,年輕貌美,使出禽獸不如的輪姦暴行,最後一刀置死……”
  台下蕭迎真聽到這些話,臉一紅,嘟起嘴道:
  “這賊禿驢給人毀了眼晴活該,居然是個如此殘忍暴虐之徒……”
  臺上郭琪又道:
  “小子郭琪跪地苦苦哀求,給法光和尚挑斷兩腿之筋,才帶了眾人揚長而去……”
  郭琪欲語還淚,又道:
  “郭琪 家俱被殺害,自己腳筋挑斷,已成殘廢,痛不欲生,幸虧一位武林中人加以援救,把兩腿斷筋之處治愈,教會小子一手‘鐵彈穿雲’暗器打法……”
  轉身一指遭毀眼之痛,暈死在臺上的烏龍禪師法光,又道:
  “小子郭琪力不能敵仇家,希冀以此一手暗器之技,了斷這樁血海之仇……小子從豫北沿途乞食來此,天網恢恢,果然找到此法光和尚,用‘鐵彈穿雲’暗器毀去此賊禿驢一雙眼睛……在天下眾英豪之士面前,舉發其罪,再誅其人。”
  這年輕人郭琪,歷歷如繪,從容不迫,指出烏龍禪師法光的罪狀。
  蕭迎真突然想了起來,道:
  “森哥,從這年輕人郭琪身上,可以找出‘寒江七絕’的出沒行蹤……”
  法光和尚劇痛之餘,暈死過去,不久已悠悠醒轉過來。
  兩眼雖毀,耳朵還是聽來很清楚……一聽毀去自己雙目之人,原來還是三年前,在豫北輝縣,給自己斷去腳筋的年輕人……
  羞怒交迸之餘,大吼一聲,正要翻身縱起……
  那遭毀家之恨的郭琪,動作比他更快,一手拔出事前準備的匕首,朝向法光和尚胸前戳去。
  法光和尚雖然兩眼遭毀,一身功夫還在,此郭琪這年輕人,只是從一個武林中人身上,學得一手“鐵彈穿雲”的暗器手法而已,哪裡是法光和尚的對手……
  法光和尚聽音辨位,已知對方襲來,循音出手一拳打了出去。
  也就在同一個剎那間……
  楊森要救這年輕人郭琪……固然從郭琪身上,可以探聽“寒江七絕”等的下落,同時也不能叫這樣一個善良無辜的年輕人,喪命在惡僧之手。
  楊森心念閃轉,掏出兩顆鐵蓮子,振臂掄腕,彈指而出。
  眼前,烏龍禪師法光,與郭琪相隔,僅在咫尺之間,而楊森相距擂臺上的法光和尚,遙隔數丈……
  楊森鐵蓮子出手,再是迅捷無倫,但還是比法光和尚襲向郭琪的一拳,慢了一剎那。
  郭琪當胸挨上法光和尚鐵錘似的一拳,跌退散步,鮮血狂吐,已喪命臺上。
  相隔髮絲之間,法光和尚“哇哇”兩聲狂吼,也倒地不起。
  這法光和尚接連挨上兩宗暗器……一宗是楊森出手的兩枚鐵蓮子,一枚嵌入眉心,盡根而沒,一枚打在喉間,貫入咽喉。
  另一宗暗器是“翠羽飛雁”蕭迎真所出手的“子午透骨針”,襲中法光的太陽穴。
  這兩項暗器,俱是中著致命要害,烏龍禪師法光再是萬毒逞凶,這條命也留不下來。
  這個殺人如麻,貪淫好色的“太極門”中烏龍禪師法光,兩響狂吼聲出,再也沒有第三響聲音,已倒斃擂臺上。
  “鐵旗石斧會”中人,將臺上法光和郭琪的屍體移走。
  一響焦雷似的大吼聲,左側棚座中座的那個大和尚,手執鴨蛋粗的禪杖,雙足一點,跳上擂臺……
  大和尚“嘩啦啦”抖動手中禪杖,戟指右側“乾水盟”棚座,道:
  “狂徒,暗器傷人,算得上什麼本領,佛爺‘玄雷尊者’天洪,前來取你等狗命……”
  右側棚座一陣龍吟似的哈哈朗笑,一個寬袍大袖的人,飛上擂臺。
  玄雷尊者天洪,一見上擂臺之人,乃是“宇內三奇”之首“石彌陀”虯雲,嘿嘿冷笑數聲,道:
  “來者原來是‘宇內三奇’之首‘石彌陀’虯雲,咱家正要領教……”
  手中禪杖掄手一舞,杖頭銅環,又響起一陣嘩啦啦之聲,指著虯雲大師又道:
  “賊和尚,快亮出兵器來,不然別怪咱羅漢爺下手不客氣了!”
  石彌陀虯雲哈哈一笑,道:
  “天洪和尚,你本身就是‘禿驢’,還叫我賊禿和尚,那是在罵你自己……”
  一指對方手中禪仗,又道:
  “你手上這根禪杖,就是孝子孝孫用的‘哭喪棒’,貧衲赤手空拳奉陪行了。”
  玄雷尊者天洪喝聲道:
  “‘太極門’中‘玄雷尊者’天洪,豈手宰空拳匹夫……”
  石彌陀虯雲笑道:
  “天洪和尚,你要兵器較個上下,貧衲卻是並末隨身攜帶,擂臺上雖備有兵器,卻是中看不中用……
  話到這裡時,“雲海怒龍”蔣秀,從擂臺後面一個箭步躥了出來……
   指虯雲道:
  “賊和尚,你說擺在擂臺上十八般兵器,管看不管用,真是張嘴胡扯……這些兵器俱是精鋼鑄成,少說要比你禿頭還要硬得多!”
  石彌陀虯雲,一點沒有火氣,還是哈哈笑著道:
  “蔣台主說來有理,擂臺上兵器,要比貧衲禿頭還硬,貧衲就用這顆禿頭,來試試兵器如何?”
  話落,雙臂一伸,在擂臺邊兵器架上,拔出一口“五耳大環刀……
  這把環刀連把柄到前面鋼刀,重有七十多斤,虯雲 手舉起,如拈燈草……
  手執大環刀、振腕掄舞,耳環“倉啷啷,嗆啷啷”聲起……一個“擎天一柱”之式,把這把沉重無比的大環刀,高舉過頂。
  饒是“雲海怒龍”蔣秀,乃是“鐵旗石斧會”會主,江湖上也是一位響噹噹人物,此刻看到石彌陀虯雲,舉起如此沉重大環刀,渾如無物,不由暗暗驚住。
  就在此電光石火剎那……
  石彌陀虯雲,突然把大環刀拋向空中,一響“呼”的破風聲中,大環刀飛起八九丈高……
  這把連柄帶刀一丈有餘的大環刀,在日光映照之下,宛若長龍翔于空,精光熠熠……
  大環刀拋起八九丈高處,直墜而瀉,落向擂臺!
  虯雲大師一聲蒼雄長嘯,身形拔起,對準大環刀墜落方向……
  身在凌空,這顆光禿禿的腦袋,不偏不差,對準大環刀刀鋒撞去!
  跟前的演變,僅在眨眼瞬息之間……
  一響“錚”的碎金裂鐵聲……虯雲大師這顆禿頂光腦袋,完整無損!
  大環刀撞著光腦袋,竟成了碎屑!
  滿空鐵片鐵屑,在陽光映照之下,如流星殞石,翩舞而下。
  虯雲大師凌空身形一弓一折,一個空心跟鬥飛落擂臺之上……
  向玄雷尊者天洪,笑嘻嘻道:
  “天洪和尚,你說是貧衲禿頭管用,還是擂臺上這把大環刀管用?”
  雲海怒龍蔣秀,悄悄閃進擂臺後面。
  玄雷尊者天洪,見“宇內三奇”之一的“石彌陀”虯雲,竟懷有這等蓋世無雙的功力,不由涼了半截……
  “鐵旗石斧會”雖然是“大極門”支派,但不能為了“鐵旗石斧會”,卻丟了“太極門”中高手的顏面。
  玄雷尊者天洪,心念閃轉,暗暗思忖:
  “對方有如此驚人絕技,如果自己再不知趣,貿然動手、那是自取其辱……不但‘太極門’聲譽,掃地而盡,自己也當堂出醜!”
  玄雷尊者天洪,念頭既定,立即收起禪杖,合什一禮,道:
  “大師絕技,蓋世稱雄,貧衲甘拜下風,自願退出‘旗斧山莊’擂臺之會。”
  話落,雙腳一點.一個燕子掠空之勢,飄落擂臺後面,身形閃晃之處,巳消失在“旗斧莊院”後面的山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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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落葉歸根

  擂臺之會結束……“鐵旗石斧會”會主“雲海怒龍”蔣秀,落得一個灰頭土臉,替傷者醫治,辦理死者的後事。
  楊森帶了“翠羽飛雁”蕭迎真,走來“乾水盟”的棚座……向“宇內三奇”三位老人家, 拱及地,道:
  “末學後進楊森,拜見三位老前輩!”
  “石彌陀”虯雲,“劍中影”莫乙二老回過一禮,但對這個不速之客前來晉見的年輕人,微微感到訝然……
  楊森向孟九這邊,又道:
  “五年前,多蒙孟老前輩向晚輩指出‘真剛劍’藏處,使晚輩幸獲始祖至善大師仙家神兵……”
  鼓上蚤孟九嘻嘻一笑,道:
  “楊森,你僅是為了獲得這把‘真剛劍’,纔來謝咱老頭兒?”
  楊森聽到這話,先是微微一怔,倏然一轉念後,拱手 禮,道:
  “五年前,晚輩經過鄂中水道,在‘石樹灣’鎮岸邊,救了晚輩一命……”
  孟九收起臉上笑容,道:
  “楊林,咱老頭兒指點你‘真剛劍’藏處,並非出於偶然……”
  一頓,又道:
  “五年前鄂中水道上,你救了蓬船中一船人的性命,見義勇為,堪稱俠義門中男兒……又因你骨格清奇,面相端正,不會錯用此劍,才指出此‘真剛劍’藏處……”
  話題移轉,含笑問道:
  “楊森,此‘真剛劍’乃是‘仙霞門’中古聖前輩,至善大師所藏,你口稱‘始祖’……敢情,你也是‘仙霞門’中弟子?”
  楊森躬身一禮,道:
  “真是,晚輩蒙‘仙霞門’中九如上人垂顧,收錄門下,他老人家是晚輩‘師尊’……”
  楊森此話說出,在場所有人都給怔住……“石彌陀”虯雲問道:
  “楊森,你是‘仙霞門’九如上人門下弟子?”
  楊森躬身道:
  “是的,虯雲老前輩……”
  於是將五年前自己給九如上人,帶往巫山長軒嶺“玉露寺”後的經過,說了出來。
  “劍中影”莫乙哈哈一笑,道:
  “楊森,你是九如前輩的弟子,咱三個老頭兒,不能接受你這‘老前輩’三個字的稱呼了!”
  楊森彎腰一禮,道:
  “晚輩不敢任僭越!”
  鼓上蚤孟九,朝蕭迎真瞇眼一笑.道:
  “姑娘,你又……”
  話到半截,突然停下下來。
  原來鼓上蚤孟九向蕭迎真,整句的一句話,那是:
  “姑娘,你又換了一個啦!”
  孟九這句話的含意是針指五年前岳口西郊,“文殊古廟”外,遇到場森時,當時楊森身邊的麗妹,是鐵琵琶梅采華。
  此番遇到楊森,卻又換了一個絕色麗妹,是以才把這句話說出口。
  孟九才把“你又”兩字說出口,暗叫 聲,道:
  自己可真是老糊塗了,雖然還不清楚,這年輕少女跟楊森之間何種關係,可是從這對年輕的男女,說說笑笑的神情看來,即使不是拜過天地的小兩口,兩人之間這份親密,已夠人瞧的。
  如果自己把這句話問出口,那是小事化大事,大事鬧翻天,打碎醋罐子了。
  孟九心念這一轉,硬生生把話停了下來。
  “翠羽飛雁”蕭迎真,卻是會錯意了……這個“你又”的“又”,聽作是“尤”……
  脆生生一笑,接口道:
  “孟老前輩,咱不姓‘尤’,姓‘蕭’,家居鄂南宜都城外‘古雲莊’,爹‘蕭長倫’,江南武林同道稱他老人家‘混元 劍’。”
  蕭迎真珠滾玉盤似的說出這些話,聽得“鼓上蚤”孟九樂了……
  將錯就錯,連連點頭,道:
  “原來是蕭莊主的掌上明珠,果然是一位才貌雙全的絕色小佳人!”
  蕭迎真臉一紅,嘻地一笑,頭臉垂了下來。
  楊森還不知道鼓上蚤孟九,“臨陣換將”,將錯就錯,順著蕭迎真話題說的……含笑接口道:
  “蕭姑娘師承‘銀衣姥姥’白蓉……”
  他話到這裡,旁邊傳一響輕輕“哦”的聲……“彩風”邵穎近前一步,襝衽 禮,向“翠羽飛雁”蕭迎真,道:
  “這位蕭姊姊,你是‘銀衣姥姥’白蓉前輩弟子,剛才是你出手‘子午透骨針’,救了咱邵穎一命?”
  蕭迎真一笑,道:
  “針是咱蕭迎真打的,不過看來咱稱你 聲‘邵姊姊’才是,咱才二十一呢……”
  邵穎一聽果然不錯,真是自己救命恩人,就即道:
  “蕭家妹子,愚姊邵穎多蒙救命之恩,不然已栽在烏龍禪師法光之手!”
  話落,要行跪拜之禮。
  蕭迎真忙不迭阻止,道:
  “不行,不行……邵姊姊!你要是這 來,咱迎真不但不叫你‘邵姊姊’,以後不理你了!”
  石彌陀虯雲哈哈 笑,道:
  “邵姑娘,蕭姑娘施恩不求報……江湖兒女不必繁文褥禮,你受恩不敢忘,記在心裡就是。”
  楊森話題移轉,向“宇內三奇”躬身一禮,道:
  “楊森敢問三位前輩,是否知道‘寒江七絕’等人,行蹤出沒之處?”
  此刻,“宇內三奇”已知道年輕人的師門來歷……乃是“仙霞門”中碩果僅存老前輩,高壽百齡以上,九如上人的傳人……
  鼓上蚤孟九,換了個稱呼,問道:
  “楊兄弟,你搜訪‘寒江七絕’這些人行蹤出沒之處……難道你跟這五個豬生狗養的,結下梁子過節?”
  楊森點頭道:
  “是的,楊家慘遭滅門,不共戴天之仇……”
  楊森把二十一年前這段往事……當初玉面菩提茹真所說的經過……告訴了眾人。
  玉麟邵彬接口道:
  “楊兄,邵彬從北地江湖傳聞,‘寒江七絕’已被‘太極門’中所收攏……”
  一頓,又道:
  “七絕之首‘鐵翅神蛟’岳峰,己任‘太極門’中重要職司,要搜訪‘寒江七絕’下落,需得往蜀秦交境大巴山紫陽峰一行才是……”
  楊森詫異問道:
  “邵兄,大巴山紫陽峰又是何等樣所在?”
  邵彬道:
  “‘太極門’總壇,設於大巴山紫陽峰一座‘玉甸宮’中……”
  楊森星眸凌芒一閃,道:
  “‘太極門’逆施倒行,江湖牛鬼蛇神盡投入其門下,掌門人又是何等樣人物?”
  玉麟邵彬道:
  “‘太極門’掌門‘敖錚’,自封‘凌乙天尊’,蟄居大巴山紫陽峰‘玉甸宮’。”
  鼓上蚤孟九 斂平素詼諧之色,道:
  “楊兄弟,要對付‘太極門’中人,不是隻身單劍所能進行的,需會同武林俠義門中共同討伐,才能將此輩敗類除去……”
  楊森點頭道:
  “是的,孟前輩。”
  孟九問道:
  “你和蕭姑娘此去何處?”
  楊森就將自己和蕭迎真兩人,往湘東的情形說了下,又道:
  “蕭姑娘往湘東株州訪其 位父執前輩‘玉山秀士’石銘,楊某將往湘潭‘馬亭集’,探訪昔年故居……”
  石彌陀虯雲道:
  “不錯,湘地一帶,有不少武林知名之士,方才楊兄弟所說‘玉山秀土’石銘,就是其中一位……在湘東來說,還有 位,武林中有‘遊虹手’之稱的楊震雄……”
  楊森聽到“楊震雄”三字,微微一怔……
  父親名諱“楊嘉雄”,跟此人僅一字之差,難道與楊家有所淵源?
  眾人談著時,“彩鳳”邵穎走來蕭迎真旁邊,道:
  “蕭家妹子,你家鄂南宜都‘古雲莊’我們已經知道,咱和哥哥住皖南休寧上溪口鎮郊的‘麟風山莊’……”
  朝楊森這邊望了跟,又道:
  “歡迎你和楊少俠,去咱們‘麟鳳山莊’一聚!”
  蕭迎真含笑點頭,道:
  “好的,邵姊姊,我和森哥會來‘麟鳳山莊’拜訪你們。”
  眾人道過後會之期後,分袂離去。
  楊森和蕭迎真兩人,取道往湘東湘潭而來……路上邊走邊談時,話題又移到那次擂臺會上……
  蕭迎真輕輕“嗯”了聲,道:
  “森哥,‘宇內三奇’之一的那位‘石彌陀’虯雲前輩,他那顆禿頂腦袋真利害,居然迎著銳利無比的大環刀鋒口,把大環刀撞個粉碎……”
  “仙霞門”以內家修為見長,楊森是九如上人嫡傳弟子,顯然對這方面,比旁人知道得清楚。
  楊森道:
  “以頭撞刀,把大環刀撞個粉碎,如有上乘內家功力,練成‘金鐘罩’,‘混元功’之類的功夫,就可以做到……”
  蕭迎真接口道:
  “森哥,那位虯雲前輩,是拋起大環刀,再飛身頂去的……”
  楊森緩緩一點頭,道:
  “是的,這就不簡單了……大環刀空空墜下之勁,再加上迎頂而上之力,兩下撞著其強勁要比一般以頭撞刀鋒,數倍之上……”
  一頓,又道:
  “要練成這種功夫,需得精元不洩,‘童子功’打底,再熟練‘達摩易筋經’才行……”
  蕭迎真喀地一笑,輕輕道:
  “‘童子功’打底, 輩子不娶老婆……”
  楊森笑著道:
  “虯雲前輩是出家人和尚,當然不會娶妻子……”
  移到剛才那話題上,又道:
  “那個‘太極門’中的‘玄雷尊者’天洪和尚,識得真功夫,倒也知趣,急流勇退,免得當堂出醜……要是真跟虯雲前輩交上手,吃虧就大了!”
  蕭迎真一撇嘴,道:
  “‘太極門’中那些壞蛋,都是吃軟怕硬,見不得人的東西。”
  兩人路上聊聊談談,曉行夜宿,這日快將晌午時分,已抵湘東湘潭城……城內用過午膳後,往南門外的“馬亭集”鎮甸而來。
  兩人來到鎮上,發現這裡“馬亭集”繁榮熱鬧,不下一般的縣城。
  楊森也已置身“馬亭集”鎮街上,卻不知東西南北,何處去找二十多年前的“雄風鏢局”。
  當初茹真師太告訴楊森,故居是在“馬亭集”鎮上,卻並沒有指出哪一條街,哪一條巷……
  但,茹真師太從燒成廢墟瓦堆的火窟中,深更夜半,教出人海遺孤的森兒,敢情她自己也不知道,置身在“馬亭集”的哪一端方向!
  蕭迎真見楊森站在大街邊上,那份愣愣不知所措的神色,已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邊上輕輕道:
  “森哥,咱們找店家探聽看看……找一個年歲老一點的掌櫃……”
  蕭迎真這話也有理……這是一幕二十 年前所發生的悲劇,顯然向“馬亭集”鎮上年輕一輩,問不出這個答案來。
  楊森微微一點頭……
  側目一看,旁邊是家“藥舖”,正有個掌櫃似的老者,站在櫃檯邊。
  楊森走近前,向老者抱拳一禮,道:
  “您這位老人家請了……”
  老者發現是個文巾儒衫的年輕人,回過 禮,道:
  “不知公子爺有何見教?”
  楊森道:
  “請問您這位老人家,‘雄風鏢局’是在‘馬亭集’鎮上的哪一端方向?”
  老者輕輕念出“雄風鏢局”四字,又朝楊森打量了眼,答非所問,問道:
  “公子,貴姓?”
  楊森吐出一縷只有自己聽到的嘆息聲……回答道:
  “在下姓‘楊’……”
  敢情藥舖老掌櫃,世居“馬亭集”鎮,鎮上風吹草動的變故,都會留下一絲回憶……何況二十一年前,“雄風鏢局”遭人縱火滅門,那是一樁駭人聽聞的慘案。
  老者臉色微微一顫,道:
  “公子,‘雄風鏢局’二十多年前遭人縱火夷成平地,楊總鏢師一家遇難,您姓‘楊’……小老兒多嘴問一句,您與昔年‘南山鶴’楊嘉雄,莫非……”
  楊森兩眼浮起一層薄薄的淚光,點點頭,道:
  “不錯,在下‘楊森’,當年給人所救,是劫後餘生,楊家唯一的孩子……”
  老掌櫃擺手肅客,接口道:
  “楊公子,請裡面坐下再談……”
  楊森和蕭迎真二人,進來這家藥舖店堂。
  老掌櫃連連擺手,道:
  “楊公子,您二位請坐,坐下再談!”
  兩人道謝一聲,坐下店堂椅子。
  老掌櫃陪坐邊上,道:
  “楊公子,您找人問訊,也問對人了……小老兒‘謝丕榮’世居此地‘馬亭集’,鎮上發生風風雨雨的事,都知道一些……”
  謝丕榮不期然中,輕輕嘆了口氣,道:
  “欸,這是老天爺有眼,楊家沒有斷了後……”
  楊森欠身 禮,道:
  “多蒙您老人家的關懷!”
  謝丕榮吩咐店夥端上茶水後,問道:
  “楊公子,您知不知道‘楊震雄’此人……?”
  旁邊蕭迎真聽來暗暗稱奇……
  過去“石彌陀”虯雲前輩,曾經提到此人……這位藥舖老掌櫃,怎麼也知道?
  楊森聽到謝丕榮此話,倏然已打下揣測,就即道:
  “當時在下給恩人救離火窟,是個尚不知人事的幼兒……謝老丈所指‘楊震雄’,在下不知此人是誰!”
  謝丕榮道:
  “楊公子,若是按輩份來說,此楊震雄是你堂叔……當時楊家一門遇難,就是這楊震雄,來料理他們身後之事的……”
  緩緩頷首,又道:
  “這位楊老爺跟過去令尊一佯,喜歡帶刀帶劍,也是一位樂善好施的活菩薩……救人賜藥,照顧了小店不少買賣……”
  楊森接口問道:
  “謝老丈,您所說的這位楊震雄,現居何處?”
  謝丕榮道:
  “這位楊老爺住‘馬亭集’鎮西街,第二條巷子,就是昔年‘雄風鏢局’的舊址,鏢局夷成平地後,楊老爺重新蓋起一幢屋子來!”
  楊森遇到這樣一位古道熱腸,藥舖掌櫃的謝丕榮,從茫無頭緒中,理出一些眉目來。
  楊森向藥舖掌櫃的謝丕榮道謝告退,同了蕭迎真找來西街……
  西街第二條巷,矗立一座房舍,雖然“雄風鏢局”舊址新建,但經過二十來年歲月,亦已古牆斑駁了。
  楊森上前輕叩門環……
  側邊小門出來一個老蒼頭,向兩人看了眼,問道:
  “您二位來此找何人?”
  楊森向這名老人家問道:
  “此地可是‘楊震雄’楊爺府邸?”
  老家人點點頭,道:
  “是的,敢情你是來訪咱們老爺的?”
  楊森道:
  “不錯,煩你進裡稟報楊爺,說是楊森、蕭迎真二人,前來拜見。”
  老家人連連應聲道:
  “是,是,請稍待,待咱楊福進裡稟報老爺……”
  急步走向裡面。
  不多時,大門張開,出來一位身材頎長,身穿長袍,年有六十左右的老者……日注大門外這對年輕男女,含笑問道:
  “尊駕二位來自何處,來訪老夫楊震雄,不知有何賜教?”
  楊森 聽老者自稱“楊震雄”,箭步上前,跪拜在地,道:
  “愚姪楊森,拜見震叔!”
  楊震雄詫然一震……敢情“楊”姓之人,為數不少,是以尚未想到楊森的來歷……急急扶起楊森,一面問道:
  “尊駕哪位武林同道公子,口稱老夫‘震叔’?”
  楊森垂手黯然道:
  “愚姪楊森,是昔年‘南山鶴’楊嘉雄之子……”
  欲語還淚,不期中淚水流了出來。
  楊震雄再也不會想到.二十一年前楊門人海遺孤,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一響“啊”聲吐出,當堂怔住,半響,急急把楊森摟進懷中,嘶啞的道:
  “你……你是嘉雄哥的孩子……”
  嘶啞聲中,兩行老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楊森流淚回答道:
  “是的,震叔……”
  站在後面的蕭迎真,看到他們叔姪相認一幕時,鼻子酸酸的,眼圈紅紅的。
  楊震雄激動的道:
  “老天爺有眼,楊家總算沒有斷了後代……”
  鬆開臂懷裡的楊森,一指蕭迎真,問道:
  “森兒,這位姑娘是……”
  楊森接口道:
  “鄂南宜都‘古雲莊’莊主‘混元一劍’蕭長倫,他老人家的女兒……”
  接著向迎真道:
  “真妹,快來見過震叔!”
  蕭迎真走前 步,也用了楊森剛才的稱呼,跪拜一禮,道:
  “迎真拜見震叔!”
  楊震雄兩眼淚痕猶在,看了看森兒,又看了看蕭迎真,嘴角露出一縷笑意道:
  “好,好,很好……”
  欲語還休,老懷舒暢。
  楊震雄帶了楊森、迎真兩人來到廳上,個個坐下……一頁慘痛的往事,又湧起眼簾……
  楊震雄原想不說,卻從嘴裡溜了出來:
  “老夫知道大哥有個單丁獨子,尚在襁褓中,但盛殮安葬,檢點屍骨時,就少了這幼兒……”
  淚眼睜得大大的,目注楊森問道:
  “森兒,是哪一位恩人,把你這個人海遺孤,救離火窟的?”
  楊森道:
  “恩師‘茹真師太’……”
  就把玉面菩提茹真帶去玉巫谷“寶林庵”,用鹿乳扶養,繼後投師“摘星飛梭”魯申,後來進“仙霞門”九如上人門下收列弟子的經過,告訴了震叔。
  “遊虹手”楊震雄聽到下面一段經過情形時,殊感意外道:
  “森兒,你是‘仙霞門’老前輩,九如上人的嫡傳弟子?”
  叔姪二人談到這裡時,原來那份淒楚的氣氛,已完全消失……
  楊森含笑道:
  “震叔,森兒不但蒙九如師尊收列弟子,昔年‘仙霞門’始祖至善大師,隨身攜帶的仙家神兵‘真剛寶劍’,森兒佩帶在身……”
  這雖然已是一件不容置疑的事實,但聽進楊震雄耳裡,還是帶著懷疑的口氣,道:
  “森兒,真有此事?”
  楊森從腰間解下“真剛劍”,雙手呈上,道:
  “就是此劍,請震叔過目。”
  楊震雄接過看去,劍柄有隸書“真剛”兩字,寶劍出鞘,劍身宛如一泓秋水,隱隱閃射出浴金披銀的五彩光茫。
  看得楊震雄連連點頭,道:
  “好劍,好劍,不愧仙家神兵……”
  把劍交還楊森,卻又稱奇不已,道:
  “森兒,‘仙震門’始祖至善大師佩帶兵刃,不傳當今掌門人,如何會到你之手……是哪位九如上人前輩頒賜予你的?”
  楊森稚氣未泯的一笑,道:
  “並非九如師尊所賜,其間也有一段曲折經過……”
  把當時“宇內三奇”之一“鼓上蚤”孟九,指出“真剛劍”藏處的經過,也說了一下。
  楊震雄緩緩頷酋,道:
  “難得這位孟道友,對你有這份心意……只是‘宇內三奇’這三位風塵夥隱,神龍見首不見尾,可遇而無處可找……”
  邊上“翠羽飛雁”蕭迎真接口道:
  “震叔,咱們來這裡時,在前面湘鄂交境的‘五柳橋’,就遇到他們三位老人家。”
  楊震雄一聲輕“哦”,道:
  “你二人見到‘宇內三奇’?”
  楊森見話到這裡,就把“五柳橋”鎮郊“鐵旗石斧會”設下擂臺之會的經過,也告訴了震叔……接著道:
  “最後‘三奇’之首‘石彌陀’虯雲前輩,絕技震慴群獠,凌空禿頭震碎大環刀,擂臺之會也就此結束。”
  遊虹手楊震雄道:
  “‘鐵旗石斧會’橫行湘鄂水陸兩路,就是仗了‘太極門’之勢,‘三奇’之首虯雲道友,把此擂臺砸下,也可以抑制他們囂張之氣!”
  楊森朝廳上回顧一匝,道:
  “震叔,森兒要拜見嬸娘……”
  楊震雄嘆了口氣,道:
  “老伴尚未見到你姪兒一面,已拋下老夫,先走一步了……”
  楊森聽來暗暗感傷……原來嬸娘也已去世。
  楊震雄又道:
  “老伴去世,沒有留下一子半男,老夫百年過後,楊家香火已斷……幸虧你這孩子劫後餘生,留下楊家一脈後裔……”
  楊森問道:
  “震叔,爹媽長眠之地,築在何處?”
  楊震雄緩緩頷首,道:
  “是的,森兒,稍等震叔陪你去……大哥大嫂墓地就在後山……”
  微微一頓,又道:
  “楊家仇人‘寒江七絕’,本來盤踞鄂南鴉雀嶺‘狼牙灣’一帶,愚叔曾有數次搜訪,都不得其蹤,後來知道已遁走他處……”
  楊森接口道:
  “據一位與‘宇內三奇’同赴擂臺之會的武林道友‘玉麟’邵彬說,從北地江湖傳聞,‘寒江七絕’已被‘太極門’中所收攏……”
  楊震雄道:
  “愚叔原來也有如此想法……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楊森又道:
  “那位邵道友告訴森兒,‘七絕’之首的‘鐵翅神蛟’岳峰,已擔任太極門中重要職司,要搜訪‘寒江七絕’下落,需得往蜀秦交境,大巴山,紫陽峰 行……”
  楊震雄接口問道:
  “森兒,如此說來,‘太極門’總壇設在大巴山紫陽蜂?”
  楊森一點頭,道:
  “是的,震叔…… ‘太極門’總壇設於大巴山紫陽峰‘玉甸宮’……掌門人‘敖錚’,自封‘凌乙天尊’……”
  遊虹輕輕念出“凌乙天尊”敖錚六字,若有所思的道:
  “昔年武林少有聽到此一名號,這個‘凌乙天尊’敖錚,又是何種來歷?”
  話題一轉,朝楊森、蕭迎真兩人望了眼,道:
  “森兒,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和蕭姑娘二人,就住下吧……”
  楊震雄到目前為止,還不清楚森兒跟這位蕭姑娘之間,是屬於哪一種關係……
  不過從言詞、動態上看來,這一對年輕男女,尚未成親拜過天地,是一雙親密的“膩友”,是以他才說出此話。
  楊森尚未回答……姑娘家對這方面特別敏感,蕭迎真臉一紅,接口道:
  “謝謝震叔,迎真陪伴森哥來此後,還要到‘株州’一行,拜訪一位父執‘玉山秀士’石銘石前輩……”
  楊震雄含笑道:
  “株州離此不遠……原來蕭姑娘跟那位‘玉山秀上’石道友,有所淵源……”
  旁邊楊森道:
  “那位石前輩,要傳授真妹 套‘鐵筆飛穴’的打穴絕技。”
  楊震雄向蕭迎真這邊道:
  “蕭姑娘,你要去株州拜訪那位石道友,也不急一時,不妨就在老夫這裡逗留數天,再由你森哥陪你往株州一行。”
  蕭迎真望了楊森 眼,點頭脆生生回答道:
  “好的,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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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關洛四霸

  樹高千丈,葉落歸根……一個飄離異鄉的人海遺孤,終於返回他自己的故鄉家園。
  楊震雄吩咐僕人,騰出兩間房,作為森兒和蕭姑娘的臥室……
  接著帶領森兒,由迎真陪伴,來祭拜這孩子二十一年前,遭難去世的父母親。
  “南山鶴”楊嘉雄,“雲中鳳”施玉瑞夫婦二人,合穴而葬……後山林蔭深處,一座半球型的墳墓。
  楊森祭拜父母,哭倒在地……雖然父母親的影子,已消失在回憶中,但自己是父母的骨肉。
  遊虹手楊震雄臉色黯然,孕含著悲苦與憤怒,站在大哥大嫂的墳墓前……看到墓碑前流淚痛哭的森兒,他緩緩掩上眼皮,又進入默默祝禱中。
  蕭迎真明眸銜淚,把淒楚流淚中的楊森勸阻住,在他耳邊輕輕道:
  “森哥,別太傷心,伯父伯母有你這樣一個孩子在世界上,相信會替兩位老人家,了斷這樁血海之仇,他們會瞑目九泉。”
  蕭迎真雖然聲音很輕,但已進入楊震雄耳裡,掩上的眼皮睜了開來,走來匍跪地上的森兒旁邊,道:
  “森兒,你要記住蕭姑娘這話,讓長眠地下的你爹你娘,瞑目九泉。”
  楊森在墓碑前,流淚道:
  “爹、娘,孩兒手上這把‘真剛劍’,要殺盡天下壞人,日後摘下‘寒江七絕’的頭顱,來祭拜您兩位老人家……”
  跪地三拜,含淚從地上站了起來。
  楊森從父母親墓地回來,雖然僅是兩三個時辰,但驟然間,似乎“成熟”了不少……原來未曾想到的事,都湧起心頭……
  楊森目注楊震雄,道:
  “震叔,若不除掉人間梟獍,禍害江湖的‘太極門’,無法了斷楊家之仇!”
  “遊虹手”楊震雄,尋思了下,道:
  “不錯,森兒,此刻已非單純楊家與‘寒江七絕’之間的恩仇過節,已是江湖巨憨魔煞,向武林俠義門中挑戰的前夕,如不將挽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勢將撩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浩劫。”
  楊森朝蕭迎真這邊望了眼,道:
  “震叔,明日我陪真妹往株州‘玉山秀士’石前輩處……”
  蕭迎真接口問道:
  “森哥,你呢……”
  楊森慨然道:
  “‘瓦罐井邊破,英雄陣上亡’……我在父母親墓前已立下重誓,殺盡天下壞人,隻身單劍,要叫‘太極門’交出公道……”
  楊震雄一聲輕吟:
  “這……”
  楊森接上道:
  “森兒並非逞匹夫之勇,任性行事……”
  傲然一笑,又道:
  “以‘仙霞門’九如師尊嫡傳弟子,摘取此輩魔獠之首,雖非探囊取物,亦是十有六七……”
  “遊虹手”楊震雄,緩緩一點頭,道:
  “森兒,話雖如此,但江湖陰險,人心歹毒,豈是你一個才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所能測料的?”
  口氣一轉,又道:
  “震叔不阻止你,只是你要記住,你爹娘和你震叔,兩房只有你單丁一子!”
  楊森躬身一禮,道:
  “是,森兒不敢忘記震叔吩咐。”
  藍天晴空,豔陽高照……一條靜悄悄的山道上有兩個年輕男女,邊走邊談著。
  這兩人,一個是“翠羽飛雁”蕭迎真,一個是送他前往株州“玉山秀士”石銘處的楊森。
  蕭迎真吐出一縷只有旁邊楊森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森哥,我真不想去石老伯那裡……”
  楊森聽來出奇,不禁問道:
  “僕僕風塵,從鄂南宜都‘鳳棲塘’來此,怎麼又改變了主意……”
  蕭迎真臉一紅,聲音更低了:
  “咱去了石老伯那裡,拋下你一個人,有點不放心,也有點捨不得……”
  楊森有所感觸的道:
  “真妹,我們年歲都還輕,難免會有分分聚聚……等你向石前輩學得一手‘鐵筆飛穴’,等我將楊門公案了斷,到時我們又在一起了……”
  把話題移轉,問道:
  “株州已離此不遠,石前輩住株州何處?”
  蕭迎真道:
  “在株州西郊……石老伯曾告訴我,離西郊不遠,有一座取名‘博英草蘆’的莊院,就是他老人家住所……”
  楊森旋首回顧一匝,道:
  “從位置看來,這裡一帶已是株州的西郊了……”
  蕭迎真一聲輕“哦”,站停下來,道:
  “森哥,你聽……有廝殺打鬥、兵器相擊的聲音傳來……”
  女兒家心細,楊森站下聽去,果然隱隱傳來吆呼廝殺的聲音……一指前面,道:
  “就在前面……在山壁擋住的右邊,我們快去看看,會不會是剪徑打劫的歹徒……”
  兩人疾步走去,繞過山腰岩壁,視線豁然開朗……一塊遼闊的山坡地,迤邐而上,遠處矗立著一座巍峨莊院。
  莊院前山坡地上,圍著不少人,中央展開一陣激厲的廝殺打鬥場面。
  兩人急步走近前,看個究竟……有兩對人在打鬥。
  蕭迎真“呀”聲驚呼,一指場子其中一個身軀魁偉的老者,疾聲道:
  “森哥快救,那是石老伯……”
  楊森星眸閃射, 個體態粗壯的中年人,一刀招走“倒貫長虹”,已向跌退中的“玉山秀士”石銘,蓋頂砍下。
  楊森拔身如電,凌空掣劍出鞘,劍走身前,運劍如風…… 響“錚”的金鐵交鳴聲起,接著又是 聲“ ”的斷鐵聲……
  中年人追向石銘的眉月刀,架上“真剛劍”一記硬招,一裂兩截……
  楊森劍走快劍“摘星劍”“冷電閃芒”一招三式……點咽喉、掃胸膛、掛雙肋……其銳如矢,其疾如電。
  這中年人不但尚未看清楚對方是誰,連“啊”聲還沒吐出口……“真剛劍”劍尖貫穿咽喉,胸膛上已搗出一口血窟窿,橫屍在地。
  這驀然間發生的 幕,把場子上雙方打鬥中的人,都駭然震住。
  “玉山秀士”石銘,更是震驚錯愕……
  這個飛將軍從空而降,素昧生平,救下自己一命的年輕人是誰?
  跟“玉山秀士”石銘,連袂對付敵人的,是個身材瘦長,年在七十左右的老者……收住兵器,驚個莫名!這老者對楊森來搶救,認為是跟石銘相識,有淵源的人……
  但,此年輕人所施展的這式劍招,其迅捷無倫之處,卻是生平所僅見。
  蕭迎真像只飛燕似的撲到石銘前,一指楊森道:
  “石老伯,咱跟森哥正要來拜訪你,咱看您剛才危急,叫森哥來救您了……”
  蕭迎真珠滾玉盤似的脆生生說出這些話,聽進石銘耳裡,無法盡然會意過來。
  但敵對的對方聽來,顯然又是一回事……
  其一個身軀高大,身穿長袍的中年人,嘿嘿嘿冷笑數聲,戟指“玉山秀士”石銘,道:
  “石老兒,原來你早有伏兵,唯怪你有恃無恐……”
  雙目怒瞪如核,向楊森道:
  “小子,報出你的師門來歷……你是藉了天大的膽子,敢來捋上‘太極門’‘關洛四霸’的虎鬚?”
  楊森聽到“太極門”三字,心裡不禁一松……不錯,自己並未錯殺無辜。
  剛才蕭迎真驚呼“快救”,楊森不得不施展快劍,但,快劍除了神速如電外,招下不留活口。
  楊森出手“摘星劍”“冷雲閃芒”一招,救了“玉山秀士”石銘……可是橫屍在地,不知是何等樣人……
  萬一錯殺無辜,雖然救了玉山秀士石銘一命,自己卻耿耿在心,抱愧不安。
  楊森收起“真剛劍”入鞘,冷然一笑,道:
  “‘太極門’‘關洛四霸’……那是四個可殺不可赦的地痞惡霸……你要區區報出師門來歷,先說出你等四個惡霸的稱號……”
  這個身軀如熊的中年人,“哇”聲吼叱,道:
  “小子,你嫌自己命長,插手管上‘太極門’四霸的閒事,居然還不知‘關洛四霸’的稱號,來歷……”
  翹起拇指,指了指自己:
  “區區‘霸山鐵人’洪七……”
  又指了旁邊兩人:
  “‘九絕弓爪’常玉虎……‘血影解屍’吳魁……”
  指著地上已成血糊一堆的屍體:
  “此乃‘洛水飛鵬’項愷……”
  雙目怒火欲噴、瞪視楊森又道:
  “小子,你挑了‘關洛四霸’之一,算你是有頭有臉的人,四霸手下不殺無名匹夫,報出你的姓名,稱號,師門來歷!”
  敢情,楊森自涉足江湖以來,從未用過稱號……也沒有一個適合的稱號……
  霸山鐵人洪七問出此話,楊森倏然想到,當時離巫山“玉露寺”,師尊九如上人曾諭示自己一句話……替師門增光。
  楊森心念閃轉,一笑道:
  “區區‘仙霞劍士’楊森,師尊是巫山長軒嶺‘玉露寺’,‘仙霞門’九如上人……”
  雙方聽到此話,莫不注意起來……
  玉山秀士石銘,見剛才蕭迎真所指的“森哥”,原來是“仙霞門”碩果僅存老前輩九如上人弟子,不由暗暗一震。
  錯非是九如上人衣缽傳人,才出手如此迅快如電的快劍,救下自己一命。
  玉山秀士石銘心念打轉之際,“關洛四霸”中三霸,顯然也有這樣想法。
  突然一響暴喝聲起:
  “小子,哪來聽你這些廢話,看刀!”
  “血影解屍”吳魁,趁其不備,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執雁翎刀向楊森襲來。
  楊森眼顧四周,耳聽八方,發覺勁風乍起, 聲冷叱,道:
  “來得好……”
  身形一閃,一式“弱柳迎風”,並不用劍,左臂展處,駢起中食兩指,竟向刀脊擢來。
  楊森經師尊九如上人傳授“仙霞驚虹劍”、“大悲須彌劍”兩套劍法,更以三十六路擒拿手相傳……
  此三十六路擒拿手,又蛻化成一套幻變莫測,威猛激厲的“天遁鐵禽掌”。
  是以楊森不出佩劍,赤手空拳應付敵人,還是綽綽有餘。
  若把三十六路擒拿手,融會貫通,抵達爐火純青之境,就能空手奪取敵人兵刃……此刻,楊森就是施展這門絕技。
  “血影解屍”吳魁,見這看來年紀才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居然施展這手絕技,不由駭然一驚,渾身隱隱冒出一層冷汗……
  此“仙霞劍士”楊森,果然功夫不弱,絕非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吳魁心念閃轉,雁翎刀往回一撤,變招易式,側身上步,直向對方下盤雙足削去。
  楊森身形如電……左手施展“空手奪刀”絕技時,右掌緊握“雞心拳”,一個旋身,已到吳魁左側,“雞心拳”猝然彈指而出,直向對方致命要穴點來。
  “血影解屍”吳魁,不但第二刀又走空,還險些落進對方之手……敵人身法奇怪,佩有寶劍不用,只用空拳追刃,哪裡還敢怠慢……
  右足探後 滑,一式“金龍掉尾”,身隨刀轉,冷芒閃閃的刀鋒,落向對方肩臂。
  楊森不慌不忙!
  於是……
  身子一個盤旋,宛如風吹落葉,比四兩棉花還輕,飄向一邊。
  “血影解屍”吳魁,又驚又怒,咬牙切齒……敵人一雙空手,自己連走空招,這個顏面實在放不下……
  急忙錯身上步,唰唰唰 連三刀……第一招兜面門、掛雙肩。
  楊森步如流水,輕描淡寫,讓過刀風。
  吳魁銜尾刀挾勁風,斬腰肋、斷雙腿。
  楊森一聲冷笑,又閃了開去。
  楊森只施展擒拿法……閃、展、騰、挪,在刀光冷芒中出入自如。
  此刻,這一幕落進“玉山秀士”石銘眼裡,臉色神情連連轉變……
  不錯,此乃當今一代前輩,“仙霞門”九如上人嫡傳弟子,才能施展出這手神乎其技的“大擒拿手”。
  “翠羽飛雁”蕭迎真,睜大 雙秋水似的明眸,跟著打鬥中楊森身形,連連閃轉。
  雙方照面交手,眨眼已有二十餘回合,手握利刃的“血影解屍”吳魁,不但分毫佔不到便宜,已是氣喘如牛,滿頭大汗。
  楊森一聲蒼雄長嘯……
  左手一記擒拿,扣住吳魁右臂“脈腕穴”……
  吳魁腕掌一松,那把雁翎刀尚未墜地,已落進楊森的右掌。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吳魁有“血影解屍”的稱號,顯然已有不少江湖英豪,喪命在他雁翎刀之下。
  楊森 聲薄叱:
  “倒下!”
  這個“下”字的餘音未落,雁翎刀刀鋒已剁進“血影解屍”吳魁胸窩。
  楊森右手掌指 松,並未拔出雁翎刀,刀身插在吳魁胸窩,隨著吳魁的身子倒下,刀柄直直豎起。
  “霸山鐵人”洪七,和“九絕弓爪”常玉虎兩人,見“血影解屍”吳魁倒地,雙雙一聲吼喝,直朝楊森這邊撲來。
  “玉山秀士”石銘見洪七、常玉虎二人,不顧江湖打鬥規範,以二取一,圍上楊森,立即跟那個夥伴老者,和蕭迎真三人,把洪七攔上。
  這邊楊森單劍獨戰“九絕弓爪”常玉虎……
  常玉虎所使用的這枝三節棍兵器,跟昔通不一樣,乃是用千年老藤所製成……一抖手中三節棍, 陣嘩啦啦暴響,一指楊森厲聲道:
  “小雜種,休得張狂,看家夥……”
  怒喝聲中,三節棍向外一展,直向楊森的左肩頭,一記砸下。
  楊森一旋身,退後六七步。
  常玉虎三節棍 合,左足向外一滑,棍頭一封,霍地一旋,一式“雲龍三現”……
  藉著身形盤旋之勢,三節棍鐵環子“嘩啦啦”直響……散發兩節棍頭,向楊森斜背帶肩掃上。
  當初楊森在巫山長軒嶺“玉露寺”時,師尊九如上人對他有一項異常的研練,要他辨認各式兵器,和相製相克之策……
  現在楊森看到這項三節棍兵器,知道是外門兵器中,最霸道的傢伙。
  武家兵器,一寸長, 寸強……三節棍每一節,長有四尺光景,其長 丈兩尺左右,此兵器逢硬便彎,可長可短,比 般刀、劍、長槍,更難纏得多。
  楊森不敢怠慢,急忙亮出“真剛劍”,一指棍頭, 式“順水椎舟”,反向“九絕弓爪”常玉虎的中盤胸窩刺來。
  常玉虎見對方亮出寶劍,急忙一個旋身,抖開棍環,招上“金龍盤柱”,整條三節棍“呼”的掠風聲中,向楊森橫掃而至。
  楊森身列“仙霞門”中九如上人傳人,顯然手上功夫,不是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於是
  不架不避,一縱身……左手 劍訣向棍身一壓,右手青鋒反向敵人左肩劈來……迅如電掣,變化莫測。
  常玉虎猛然一驚……急急右足 滑,身形斜塌,把撤出的三節棍,往回 帶……
  左手按住棍頭,三節棍變成兩豎一橫,往上一撩,跟著身形往上一長,把三節棍抖得筆直,猝的向楊森胸前飄去。
  楊森錯步閃開。
  敢情,“太極門”中“關洛四霸”之一的“九絕弓爪”常玉虎,手上還真有兩下子……
  常玉虎身法 變,三節棍翻翻滾滾,宛如孽龍搗海,亦似狂風驟雨。
  楊森出手學自師尊九如上人的“仙霞驚虹劍”劍法對敵……劍光如虹,勁若蚊龍,靜如止水,進如鷹隼,退似脫兔。
  兩人照面交上手, 來一往,一攻一守,劍棍交加,眨眼間走了三十餘回合。
  楊森側目 瞥……
  “霸山鐵人”洪七,圍戰“玉山秀士”石銘、老者,和蕭迎真三人,不但毫無退卻之處,且是愈戰愈勇。
  楊森這一發現,知道不能在這個“九絕弓爪”常玉虎身上耽誤時間……
  一聲蒼雄長嘯,身形扶搖暴遞而起,凌空兜身一翻,頭下腳上,劍走身前……
  劍快,身法更快,宛若驚虹閃電一瞥,那是出於人的視線範圍。
  “九絕弓爪”常玉虎,發覺對方身形,魑魅遊魂似的驟然消失,不由駭然一震……
  當他心念剎那閃轉,察覺對方縱身暴進而起,想個應對之策,抬臉往上看去……
  這僅僅乎一個極短暫的剎那!
  常玉虎仰臉抬頭,喉勁要害,已門戶大開……
  凌空而下的劍尖,宛若冷電 抹,在常玉虎不及招架,不及閃躲的情況下,劍光剁進咽喉……
  一蓬鮮血,從常玉虎咽喉勁標了出來。
  楊森身形沾地,拔出捅入常玉虎喉間的寶劍……這個“關洛四霸”之 的“七絕弓爪”,身形晃擺幾下,一響“叭”的聲,翻倒在地。
  楊森鞋底一擦劍身鮮血,走來“玉山秀士”石銘等三人這邊,道:
  “三位請暫且退下,待區區楊某,一會‘太極門’中高手!”
  楊森劍斃“九絕弓爪”常玉虎的一幕,已映入打鬥中的四人眼裡……
  三人聽到楊森此話,不約而同,往後撤退數步。
  “霸山鐵人”洪七,見此“仙霞劍士”楊森,連挑“關洛四霸”中三人,接著轉向自己這邊……
  一聲狂吼,迎向楊森撲去!
  洪七手上一對純鋼判官筆……左手判官筆一晃,右手判官筆一起,直撞楊森乳下“期門穴”。
  楊森吸胸凹腹,微退半步……
  左手劍訣上指,右手“真剛劍”一吐,一式“畫龍點睛”,落向洪七右手“脈腕穴”。
  楊森這一式落進“玉山秀士”石銘眼裡,心頭不禁暗暗一怔……
  這位楊少俠居然寶劍用上打穴招式,落向洪七“脈腕穴”。
  倏然一想……
  不錯,“仙霞門”除了精湛劍術外,“擒拿”,“打穴”冠絕天下武林。
  “霸山鐵人”洪七,見楊森劍尖指向自己右手“脈腕穴”,疾連往後一擻,身形左展……
  楊森乘著對方撤身左展之際,快劍“摘星劍”出手,招走…“雪嶺現虹”……一聲薄叱:
  “著!”
  劍光一展,匝地如銀,疾如寒電閃射,落向洪七的右肋。
  洪七閃躲不及,右助劃出一條血槽。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楊森變招易式,再走“摘星劍”劍法中一招“迅雷砸地”……
  壁上觀的玉山秀士石銘等三人,顯然都是行家,卻看不出這招的走勢,“霸山鐵人”洪七尚未吭出一聲,突然鮮血標飛,頸上一顆腦袋滾了下來。
  剛才三人連手圍攻“霸山鐵人”洪七,佔不到便宜,打了個平手……楊森卻在三招兩式之下,把這“太極門”中高手送上路。
  敢情,楊森本領再高,此“霸山鐵人”洪七,也不致於如此不濟……
  武家照面交手,最重要是心平氣穩……泰山崩頹於前,而心志不盪,臉不轉色。
  此刻,“霸山鐵人”洪七,眼見“關洛四霸”中三個夥伴喪命在此“仙霞劍士”楊森之手……
  又驚又怒之下,心手不能合一,出招凌亂,反應遲鈍,結果在楊森輕描淡寫,三招兩式下,落了個身旨異處。
  “關洛四霸”來玉山秀士石銘“博英草蘆’莊院時,帶了不少“太極門”中嘍囉弟子來的,“四霸”前後喪命楊森之手,生恐這位“仙霞劍士”還會追招殺來,譁然拔腿逃去。
  石銘吩咐莊丁,掩埋“四霸”屍體,打掃地上血漬,接著向楊森擺手肅客,道:
  “楊少俠,您請裡面坐!”
  眾人來到廳上,賓主坐下……
  石銘一指那位削瘦頎長,看來年壽有七十開外的老者,向楊森道:
  “楊少俠,待老朽替您引見介紹一下……這位‘袁非’袁道友,來自北地武林,江湖上有‘北疆愚叟’之稱……”
  楊森聽到“北疆愚叟”四字,心自忖道:
  “原來就是這位老人家……過去九如師尊曾有提到過,當今武林除了‘宇內三奇’三位風塵俠隱外,尚有‘北疆愚叟’袁非,‘南海釣翁’喻原,武林中稱此二老是‘俠林雙怪’……”
  心念閃轉,急忙上前一禮,道:
  “原來是袁前輩,晚輩楊森久仰了。”
  “北疆愚叟”袁非哈哈一笑,接著雙睛一瞪,認真的道:
  “楊少俠,‘前輩’二字不談,咱們老哥小弟,不妨來個忘年之交……”
  楊森發現這個袁老,雖然才始見面,卻是個性朗爽,說話毫不見外,含笑道:
  “按您老人家年歲,楊森如何敢兄弟相稱?”
  北疆愚叟袁非道:
  “咱小老兒雖然癡長七十有餘,若是與您年逾百齡的師尊九如上人 比,可要相差一大截呢……”
  話題一轉,又道:
  “楊兄弟,這是咱小老兒‘引鬼上門’惹的禍,若不是你剛才一臂之助,石道友的‘博英草廬’莊院,可要給四個龜孫惡霸砸爛啦!”
  武林中如遇旨趣相投,一見如故的同道,就直言直說,略去繁文褥禮,是以楊森換了個稱呼,道:
  “袁老哥.‘關洛四霸’找來‘博英草廬’,此事如何會由你而起?”
  袁非一掀鼻子“哼”了聲,道:
  “這些龜孫王八蛋……咱‘北疆愚叟’袁非,在北地江湖上,算得上一塊響噹噹的金字招牌,‘太極門’那些狗養的,邀咱小老兒入門,去你娘的……”
  旁邊蕭迎真聽來有趣,手背掩上櫻嘴,輕輕“嘻”笑了一聲。
  哀非接著再道:
  “‘太極門’邀小老兒入門,咱來個不理不睬,同時咱對這批狐群狗黨窩巢裡的底細,也知道一些……‘太極門’火啦,活的不成,就要死的,追殺咱‘北疆愚叟’袁非……”
  一頓,又道:
  “小老兒北地站不住腳,拔腿跑來大江南北,來到石道友莊院找一枝之棲,入娘的,這些龜孫王八,居然陰魂不散又找來這裡‘博英草廬’啦……”
  嘻的一笑,又道:
  “楊兄弟,下面故事不用咱小老兒講下去,你都知道啦……嘿,小老弟,你真了得,‘太極門’中視作四塊活寶的‘關洛四霸’,你一個個把他們打進十八層,‘阿鼻地獄’!”
  石銘見“北疆愚叟”袁非話落,含笑接口道:
  “袁道友,當今天下武林,有幾個是‘仙霞門’九如老前輩的衣缽傳人?”
  朝楊森 瞥,又道:
  “錯非九如老前輩弟子,才能三招兩式,輕描淡寫,把‘太極門’中‘四霸”送上路!”
  楊森俊臉 紅……對兩位老人家的讚美,聽來受之有愧。
  玉山秀土石銘指著蕭迎真,向袁非道:
  “這位蕭迎真蕭姑娘,有‘翠羽飛雁’之稱,乃是石某武林好友‘混元一劍’蕭長倫掌上明珠……”
  話到這裡,突然想了起來,問道:
  “真兒,你陪了你森哥來石老伯‘博英草廬’是你二人路過此地,還是專程來此?”
  蕭迎真 嘟嘴,道:
  “石老伯,您答應真兒的事忘啦……”
  石銘輕輕念出:
  “‘答應……的事’……”
  玉山秀士石銘跟混元一劍蕭長倫,兩人有數十年交往,石銘看著迎真長大,對這個姪女兒應諾之事,不知有凡幾……但不知她此刻所指的,又是哪 件事?
  石銘含笑道:
  “真兒,這話給你問對了……不知道你所指的,是哪 件事?”
  蕭迎真道:
  “您上次去‘古雲莊’,說是要傳真兒一門‘鐵筆飛穴’打穴法……此番森哥陪了咱,從‘古雲莊’找來您這裡啦!”
  玉山秀土石銘聽到這縷脆生生珠玉相撞似的聲音,朝邊上楊森望了眼,輕輕一聲:
  “這……”
  下面的話頓住了!
  蕭迎真看到石銘這副神情,兩片紅殷殷的嘴唇,又嘟了起來,道:
  “石老伯,您秘門絕技,不肯教給真兒?”
  玉山秀士石銘,苦笑了下,道:
  “真兒,石老伯這門‘鐵筆飛穴’,原是秘門絕技,由於楊少俠來此,已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蕭迎真一對明眸滴溜一轉, 聲輕“哦”,無法會意過來。
  北疆愚叟袁非,已聽出石銘所說是哪一件事,含笑接口道:
  “蕭姑娘,你要學‘鐵筆飛穴’打穴法,找上你石伯父,不錯,原來沒有找錯人,現在有你這位‘森哥’在你旁邊,那是你找錯人了……”
  一頓,又道:
  “‘仙霞門’‘三十六路擒拿手’,稱絕天下武林,‘鐵筆飛穴’亦是從‘擒拿手’蛻化而出……當今‘仙霞門’輩份最高,猶在掌門人之上的是‘玉露寺’九如上人,你‘森哥’是九如老前輩的衣缽傳人……你說,你石老伯這門‘鐵筆飛穴’,豈不是班門弄斧,江邊賣水,成了一堆破銅爛鐵啦?”
  石銘接口道:
  “真兒,你不向朝夕相聚的你‘森哥’討教,找來石老伯這裡,那是你‘捨近取遠’了!”
  蕭迎真一想,也給想了起來……
  森哥身懷之技,深不可測,剛才自己同石伯父、袁前輩三人圍攻“霸山鐵人”洪七,佔不到便宜,只打了個平手。
  但,森哥照面交上手,三招兩手,摧朽拉枯,把洪七的頭袋摘了下來。
  哼,肚子裡藏著的東西,偏偏藏私,不讓咱迎真知道。
  蕭迎真這 想,別彆扭扭,說不出那股子的味道……嘟起嘴,瞪直眼,朝楊森看來。
  楊森俊臉紅紅的,熱熱的,傻傻 笑,道:
  “真妹,你我只相差一歲,森哥怎麼能做你師父呢……再說,我才離師門下山……”
  收起臉上笑意,輕輕籲了口氣,又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肩負重擔,要了斷楊家滅門之仇的公案……我就沒有餘下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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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凌虹玉燕

  楊森跟蕭迎真談話時,無意中吐出一句“楊家滅門之仇”……
  聽進“玉山秀士”石銘、‘北疆愚叟”袁非兩人耳裡,不由詫然驚住……到日前為止,兩人僅知道這位身懷絕技,有“仙霞劍士”之稱的楊森,乃是“仙霞門”中九如上人衣缽弟子。
  至於楊森的身世、來歷,如何會投入“仙霞門”中,這些都不清楚。
  “北疆愚叟”袁非,雖然才始認識楊森,但對這年輕人,卻是 見如故,他聽到這話,不由關懷地問道:
  “小兄弟,憑你身懷之學,當今武林 流高手,膛乎其後,你……你如何會罹上滅門之痛?”
  接著又加上一句:
  “仇家又是誰?”
  “玉山秀士”石銘,對這個救下自己 命的年輕人,懷著同樣的心情,朝他看來。
  楊森見這位老人家,關懷的問出這話,而玉山秀士石銘,與混元 劍蕭長倫父二人,又有深厚的淵源,是以不見外的就將自己身世來歷,一段不幸的遭遇,和投入“仙霞門”的經過,都說了出來……
  接著道:
  “殺害楊森一門的仇人,是已被‘太極門’收攏的‘寒江七絕’。”
  北疆愚叟袁非,吼了聲,道:
  “嘿,又是‘太極門’……”
  目光投向楊森,又道:
  “小兄弟,從你所說的情形看來,已非楊家和‘寒江七絕’這段仇恨,牽涉到江湖黑白兩道之間……”
  楊森點點頭,道:
  “不錯,袁老哥……家叔‘遊虹手’楊震雄,亦曾如此說過。”
  袁非又道:
  “要了斷楊家這樁不共戴天之仇,先得把那些豬生狗養的‘太極門’除掉……”
  楊森又是一點頭,接口問道:
  “袁老哥,您剛才所說,有關‘太極門’底細知道一些……這是您指哪一方面而言的?”
  北疆愚叟袁非道:
  “‘太極門’中這些狗殺才,咱早料到不是好路數……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為了要摸清楚對方情形,咱老頭兒整整化了五年時間……”
  蕭迎真見這位老人家,那副比手劃腳說話的神情,看來有趣,“嘻”的笑了聲,道:
  “袁前輩,你化了五年時間,給你摸到了些什麼值錢的東西?”
  袁非道:
  “蕭姑娘,說到值錢,還談不上,只是知道‘太極門’不簡單,不是輕易可招惹的……”
   線移向楊森這邊,又道:
  “‘太極門’總壇,設在蜀秦交境的大巴山紫陽峰峰腰……”
  楊森倏然想到過去“玉麟”邵彬曾有說過的話,接口道:
  “袁老哥,江湖傳聞,‘太極門’總壇在紫陽峰一座‘玉甸宮’中?”
  袁非一點頭.道:
  “不錯,就在‘玉甸宮’中……‘玉甸宮’的週邊,有‘五行陣’護守……”
  蕭迎真聽來出奇,插嘴問道:
  “袁前輩,‘五行陣’又是什麼玩意兒?”
  北疆愚叟袁非咧嘴一笑,道:
  “蕭姑娘,剛才你問咱老頭兒,摸到些什麼值錢的東西……說到值錢,就是這‘五行陣’……”
  楊森道:
  “袁老哥,‘陣’用‘五行’兩字,敢情是以金、木,水、火、土方位而設?”
  袁非點頭一笑,道:
  “不錯,楊兄弟,給你問對了……”
  微微一頓,又道:
  “此‘五行陣’是按金、木、水、火、土而設下的,其中有‘刀光梅花樁’、‘花街柳陌道’、‘九澗十八灣’、‘雷電風火網’和‘混凝膠魂土’等五處……”
  楊森對北疆愚叟袁非,所說的五種陣式,聽了無法完全理會過來,但想像中‘太極門’布下這些陣式,顯然是有天塹之險,用來作為防範的。
  袁非又道:
  “楊兄弟,咱老頭兒何嘗不知,把這武林為之齒寒的‘太極門’除去,但必須有厚實的準備,萬全的謀策,不然,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楊森倏然想起,問道:
  “袁老哥,這次‘太極門’鎩羽而歸,會不會再來犯‘博英草廬’石前輩的莊院?”
  北疆愚叟袁非道:
  “湘鄂一帶雖然有不少‘太極門’中弟子,但那些都是不夠看的……”
  一指玉山秀士,又道:
  “憑這些‘太極門’中麼魔小丑找來‘博英草廬’,石道友定可應付……”
  蕭迎真問道:
  “袁前輩,跟‘關洛四霸’不一樣?”
  袁非道:
  “‘關洛四霸’乃列入‘太極門’中高手……‘太極門’對咱老頭兒恩寵又加,活的不成,死的也要,才從總壇派了這四個混球來的……”
  蕭迎真聽到“混球”兩字,“噗”的笑了出來。
  袁非一指楊森,笑道:
  “楊兄弟,你劍挑‘太極門’中‘關洛四霸’,‘仙霞劍士’這四個字,可響亮起來啦……‘太極門’對咱老頭兒‘恩寵又加’,對你楊兄弟該是‘又怕又恨’,恨不得咬下你身上一塊肉才甘心!”
  楊森傲然 笑,道:
  “袁老哥,只要‘太極門’中人,長有這口利齒,可以來咬下你小兄弟身上每一塊肉!”
  北疆愚叟袁非哈哈一笑,道:
  “‘仙霞劍士’楊森,吐此豪語,咱老頭兒認定你這個小兄弟了。”
  玉山秀士石銘,目注蕭迎真含笑問道:
  “真兒,你是願意留下石老伯這裡,還是隨你‘森哥’結伴同行?”
  蕭迎真怔了下,還未理會過來。
  石銘又道:
  “好,‘森哥’劍挑‘四霸’,你石老伯險些喪命‘四霸’之一之手,這條老命還是你‘森哥’救下的……你還要向石伯父學‘鐵筆飛穴’?”
  蕭迎真這一聽才始會意過來……
   雙秋水似的明眸,睜得又圓又大,直直地向楊森看來。
  楊森給她看得俊臉火熱起來,不得不冒出 句,道:
  “真妹,你要學‘仙霞門’中絕技,我都可以教你……但,不是現在……”
  蕭迎真臉上綻出春花般的笑容來……收起臉上笑容,點點頭,道:
  “咱知道……你真妹又不是泥塑木雕的……”
  北疆愚叟袁非見楊森向蕭迎真說出此話,緩緩一點頭,道:
  “楊兄弟,你是要隻身單劍闖‘太極門’總壇,找昔年滅門仇家‘寒江七絕’?”
  楊森道:
  “是的,袁老哥。楊森正是此意。”
  袁非道:
  “咱老頭兒並非小看了你兄弟身懷之學,但‘太極門’聲勢滔天,並非是你隻身單劍能如願的……”
  微微 頓,又道:
  “就是剛才你袁老哥說的,必須要有厚實的準備,萬全的謀策,始能將此江湖敗類,一舉殲滅。”
  北疆愚叟袁非,這番出於由衷之言,聽進楊森耳裡,不禁為之動容。
  袁非又道:
  “楊兄弟,咱老頭兒助你完成此願,但同樣是你幫助了袁老哥,把這些翻天覆地的龜孫王八,逐出朗朗乾坤,恢復原來平靜的江湖。”
  楊森問道:
  “袁老哥,您在這裡‘博英草廬’石前輩莊院,要逗留多久?”
  北疆愚叟袁非見楊森問出此話,有所感觸的微微一點頭,道:
  “楊兄弟,咱們老哥小弟一見如故,佛家說來也是個‘緣’字……此番咱老頭兒遇到你後,一振雄心,改變原來的主意……”
  話到這裡時,玉山秀士石銘,顯得十分注意的豎耳聽去。
  袁非又道:
  “咱老頭兒要離此‘博英草廬’石道友莊院,遍訪武林同道,到時會同武林俠義門中,共同討伐‘太極門’中孽障……”
  一笑,又道:
  “小兄弟,咱們老哥小弟,明年九九重陽在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見面行啦!”
  楊森聽到下面幾句話,聽是聽懂,卻無法把含意理會過來。
  微微一愕,問道:
  “袁老哥,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又是何等樣所在?”
  袁非道:
  “‘竹林寺’中那個‘祥空’老和尚,是你袁老哥的一位方外知友……”
  收起臉上那副玩世不恭之色:
  “咱老頭兒尋訪天下武林同道,就在明年九九重陽佳節,前往鐵劍峰‘竹林寺’,共同一聚,匯聚成一股力量,去對付‘太極門’中人……”
  楊森這一聽,才知道這位“北疆愚叟”袁老哥,雖有“愚叟”之稱,卻是雄才大略的人間俊才。
  袁非一指楊森又道:
  “楊兄弟,明年重陽迄今尚有大段時間,你卻不能閒了下來……”
  楊森接口道:
  “袁老哥,您需要小兄弟之處,楊森唯命是從。”
  袁非哈哈一笑,道:
  “小兄弟,你會錯意啦……咱老頭兒指你自己而言,九九重陽之前,大江南北、蜀、秦、豫、皖由你跑,結識幾位武林同道高手,邀約他們明年九九重陽,往鄂西鐵劍峰一聚……”
  楊森點點頭,道:
  “袁老哥囑咐,楊森記住就是。”
  眼前這老哥小弟二人,誰也不會相信,兩人相識僅在一二時辰而已。
  北疆愚叟袁非,不厭其詳,又道:
  “你此去蹤遊江湖各地,遇到‘太極門’中那些王八龜孫,若是仗勢凌人,欺侮寡弱,不妨教訓他們一下……不過時機尚未成熟,儘量避免莫須有的衝突。”
  楊森躬身道:
  “袁老哥此話,兄弟牢牢記住。”
  楊森拜別“玉山秀士”石銘,“北疆愚叟”袁非,離開“博英草廬”……
  蕭迎真本來由楊森陪同來“博英草廬”,向玉山秀士學技的,經過石銘、袁非兩人說後,知道楊森身懷之技,遠在自己過去想像之外……
  不必“捨近取遠”,朝夕想聚的人兒,可向他隨時求教,也就跟著離開“博英草廬”莊院。
  夕陽,林影,嘰嘰喳喳飛向窩巢的鳥兒,構成一片薄暮景色。
  蕭迎真輕輕問道:
  “森哥,咱們去哪裡?”
  楊森聽到這響聲音,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真妹,袁老哥在‘博英草廬’說的話,你都有聽到……我要蹤遊各地,尋訪武林同道高手,應明年九九重陽‘竹林寺’之會……”
  一頓,問道:
  “風塵僕僕,旅途辛勞,是否先送你回鄂南‘古雲莊’家裡?”
  蕭迎真兩顆星星似的眸子,朝他深深凝視 眼……從森哥臉上,她捕捉到該回答的話,輕輕道:
  “你去哪裡,咱也去哪裡……”
  楊森問道:
  “你不會感到旅途辛勞?”
  蕭迎真搖搖頭,輕輕吐出一個“不”字……她想到的地方,似乎比楊森多,接著道:
  “森哥,袁前輩要你尋訪武林同道高手,應明年鐵劍峰‘竹林寺’之會……”
  微微一頓,又道:
  “‘宇內三奇’,‘麟鳳雙傑’,都稱得上武林一流高手,同時,他們都是恨死‘太極門’的人……”
  楊森道:
  “‘宇內三奇’,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三位老人家何處……”
  蕭迎真接口道:
  “‘宇內三奇’行蹤難找,‘麟鳳雙傑’兄妹二人,那位‘玉鳳’邵穎姊姊,曾有留下他們‘麟鳳山莊’的地點……”
  楊森側臉問道:
  “真妹,你還記得?”
  蕭迎真“嗯”了聲,道:
  “皖南休寧城外‘溪口鎮’……咱們去那裡,相信可以探聽到‘麟鳳山莊’所在。”
  楊森含笑一點頭,道:
  “不錯,這倒是個好主意……從麟鳳兄妹身上,說不定可以探聽出‘宇內三奇’三位老人家的行蹤。”
  兩人此一決定,取道往皖南方向而來……行程匆匆,這日來到鄂皖交境的一處“柳河集”鎮上。
  踏上鎮街,蕭迎真回顧一瞥,道:
  “森哥,這處鎮甸真熱鬧,不下于縣城呢……”
  楊森含笑道:
  “熱鬧是人家的,肚子是自己的,現在已是響午時份,快找個酒肆飯店,把肚子填飽再說……”
  蕭迎真縱目往前面看去,一指道:
  “那邊豎著一塊‘松花樓’飯店的招牌……森哥,咱們就去那一家!”
  兩人走進“松花樓”,店夥哈腰招呼,坐下牆沿一張座桌,楊森吩咐端上酒菜。
  蕭迎真朝店堂回顧一匝……客人已佔了七八成座頭……當她移向鄰近一張桌座時,目光頓了頓,才投向楊森這邊……
  甩手悄悄一指,輕聲道:
  “森哥,鄰桌那個年輕書生,文質彬彬,長得好‘秀氣’……”
  楊森側目一瞥……那張桌座上,有三位客人,主座一個文巾儒衫,年紀二十左右,臉色紅潤嫩白,果然風姿翩翩,濁世無儔。
  橫邊面對面兩人,一個看來有四十開外,滿臉虯須,一身勁裝。
  另外那個身材瘦長,有三十來歲,英武之氣,逼於眉間,雖然穿著長袍,看來也是武林中人。
  楊森轉過臉一笑,輕聲道:
  “不錯,那書生果然文質彬彬,人品俊秀……真妹,你喜歡他!”
  蕭迎真聽到下面那句話,臉上湧起一層濃濃的紅雲,啐了聲,道:
  “你把話題扯到哪裡去了……’
  楊森尚未接口,那張桌上傳來一陣叫人不能不聽的大聲說話聲……那個虯須大漢在道:
  “華……華兄弟,一點不假,就有人親眼目睹看到的……”
  大口酒送進嘴裡,大聲又道:
  “嘿,功夫真俊,就是那麼輕輕一挑,‘仙霞劍士’楊森的劍尖,把‘關洛四霸’之 的‘霸山鐵人’洪七的腦袋拽了下來……”
  楊森不由詫然怔了下……懷疑自己是否是聽錯了!
  蕭迎真肘尖,朝他輕輕一撞……似乎分享了這份光榮,輕輕一笑。
  那個瘦長的接口道:
  “據當時壁上觀的人說,三位高手圍戰‘霸山鐵人’洪七,不但佔不到便宜,就要敗退下來……‘仙霍劍士’楊森挑掉另外一‘霸’,把場子接了下來……三招兩式,宛如摧朽拉枯,‘太極門’高手洪七的腦袋,已滾落在地了!”
  這邊桌座上的楊森,臉上微微有點了熱,心裡卻在暗暗思忖:
  “這三人不知是何等樣人物?”
  愛美,乃是人之天性……一朵美的花,一幅悅目的畫,都會獲得人們的喜愛。
  剛才蕭迎真悄聲向楊森說,鄰桌的那年輕書生,長得好秀氣,這並不夾雜了其他任何意思,那僅是愛“美”觀點上欣賞而已。
  鄰桌那年輕書生,似乎發現到這邊桌座上,一對器宇軒昂,俏麗婀娜的年輕男女,也頻頻朝這邊看來。
  “華”姓少年書生,聽到兩人前後說出這些話後,一笑,接口道:
  “從江湖傳聞,湘東株州近郊, 個自稱‘仙霞劍士’楊森的武林中人,接連除掉‘大極門’中‘關洛四霸’四大高手……”
  蕭迎真生怕給楊森取笑,不敢多注意鄰桌那個“華”姓書生,但不期然中,會投過 瞥……
  此刻迎真一瞥剎那,正值對方展臉 笑之際,她暗暗叫了聲:
  “這大男人兩排牙齒,就像顆顆貝玉似的,又白又整齊,比姑娘家的牙齒還美!”
  “華”姓書生接著再道:
  “但不知那‘仙霞劍土’楊森,是何等樣人物?”
  虯須大漢道:
  “華……華兄弟,聽說是個年紀才始二十出頭,英姿颯然的年輕俠士……”
  “華”姓書生輕輕哦了聲:
  “英姿颯然……年輕俠士……”
  抬臉朝兩人 瞥,道:
  “有‘仙霞劍士’之稱,看來這年輕俠士是‘仙霞門’中弟子……”
  瘦長的一笑,道:
  “‘太極門’挨上這記悶棍,也得稱稱自己份量,不該夜郎自大,目中無人了!”
  虯須大漢“嘿”了聲,大杯酒送進嘴裡,道:
  “大快人心……咱‘八臂靈官’江奎,為這位‘仙霞門’中年輕俠士,幹下這杯!”
  這邊桌座的蕭迎真,朝森哥瞄了眼……
  楊森心裡暗暗激動……
  看來鄰桌這三人,是武林俠義門中人物!
  鄰桌華姓少年道:
  “江大哥、洪二哥,此一身懷絕技血性男兒的‘仙霞門’中弟子,值得我等交往……但,不知何處能訪得此人?”
  瘦長的道:
  “華兄弟,目前我等所知道的,僅是‘仙霞劍士’楊森這一名號……素昧生平,並不相識,要尋訪此人,恐怕不容易……”
  楊森從桌座長身站起,來到三人桌邊,長揖一禮,道:
  “區區楊森,蒙三位兄台如此垂顧,實在汗顏,慚愧!”
  華姓書生殊感意外地詫然怔了下……
  似乎由於楊森突然間的出現,他這張嫩白的俊臉上,微微有點發紅,發熱……
  急急從桌座站起,指了指道:
  “您……您這位兄台,就是劍挑‘關洛四霸’的‘仙霞劍士’楊森楊少俠?”
  楊森道: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
  “八臂靈官”江奎哈哈大笑,道: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咱三人正談到您呢……”
  瘦長的跟著站起,道:
  “如蒙不棄,共飲一杯如何?”
  楊森抱拳含笑道:
  “幸蒙寵召,敢不從命!”
  華姓少年縱目一瞥,道:
  “楊少俠,您那位……共來一桌如何?”
  蕭迎真早已注意著這邊情形,聽到華姓書生相邀的話,不待楊森出聲,已盈盈站起,含笑走來楊森這邊。
  楊森 指蕭迎真,向三人引見介紹的道:
  “這位是‘蕭迎真’蕭姑娘,有‘翠羽飛雁’之稱,乃是鄂南‘古雲莊’,‘混元一劍’蕭長倫前輩的掌上明珠。”
  三人抱拳道過“久仰”……
  “八臂靈官”江奎哈哈哈笑道:
  “這位蕭姑娘與咱華兄弟‘華瑜’的稱號,有異曲同工之處……咱華兄弟大江南北武林中有‘凌虹玉燕’之稱……”
  楊森涉足江湖沒有多久,除了接近的人,其他武林中人物,並不太清楚。
  蕭迎真聽到“凌虹玉燕”四字,卻另外又有了一種想法……”
  怪,這大男人不但人品俊秀,一口貝玉似的牙齒,連漂亮的姑娘家也比不上,聽他這個稱號,也像是用在姑娘家身上的。
  八臂靈官江奎一指那瘦長的中年人,又道:
  “這位洪兄弟叫‘洪三青’,武林同道給他一個‘飛錘’的稱號!”
  楊森抱拳一聲“久仰”。
  “飛錘”洪三青吩咐店夥添上兩張座椅,將楊森桌上的菜盤移來這邊。
  個個坐下桌座,敬過酒後,八臂靈官江奎翹起拇指,向楊森道:
  “楊少俠,您真行……‘太極門’中這些**養的,跋扈囂張,兇狠歹毒,您劍挑他們‘四霸’,就是祖爺爺教訓不孝子孫……”
  “凌虹玉燕”華瑜含笑問道:
  “楊少俠有“仙霞劍士’之稱,想必是‘仙霞門’中弟子,但不知師承哪位‘仙霞門’前輩?”
  楊森道:
  “楊某師承巫山長軒嶺‘玉露寺’九如上人……”
  “飛錘”洪三青一聲輕“哦”,道:
  “原來楊少俠尊師,是‘仙霞門’中這位硬果僅有的老前輩,這就難怪乾淨利落把‘太極門’中‘四霸’,一個不留都送上路了!”
  八臂靈官江奎大口酒送進嘴裡,衣袖一抹嘴邊酒漬,問道:
  “楊少俠,江湖傳聞,您劍尖輕輕 挑,把‘四霸’之 ‘霸山鐵人’洪七的腦袋挑了下來,真……真有這回事?”
  楊森 笑,道:
  “不錯,情形就是如此……”
  微微 頓,又道:
  “但武家與人照面交手,需要心手合一,不能稍有分神疏忽……洪七身懷之學,不致如此不濟,原因是楊某連斃‘三霸’,留下洪七最後 人,洪七又驚又怒,心神凌亂,反應遲鈍,是以楊某才能在三招兩式之下,摘下他頸上首級。”
  楊森輕描淡寫,說出這段經過,“凌虹玉燕’華瑜,兩顆墨玉似的眸子,朝他 霎不霎看來……
  劍挑“四霸”,震憾江湖,武林矚目……但,楊森不但不宣揚自己身懷之枝,而是說得那麼平淡。
  似乎“霸山鐵人”洪七喪命劍下,那是楊森僥倖取勝,並非自己技藝壓人。
  “翠羽飛雁”蕭迎真,沒有靜靜在聽,而是偷偷在看……
  一雙秋水似的明眸,不時地溜到“凌虹玉燕”華瑜的臉上、身上……
  她發現華瑜的英姿俊秀,跟她森哥的器宇軒朗,有點不一樣……有哪些“不 樣”,她卻找不出來。
  華瑜視線遊轉之際,落到蕭迎真身上,舉起酒樽,展臉一笑,道:
  “蕭姑娘,華某敢你一杯酒……”
  話落,仰頸把酒送進嘴裡。
  蕭迎真輕輕一聲“謝謝”,櫻唇沾杯沿,啜飲了 口。
  華瑜酒杯放下桌邊,含笑問道:
  “蕭姑娘,你今年幾歲?”
  蕭迎真臉一紅,輕輕道:
  “二十一……”
  她回出這三十字,心裡卻在一陣嘀咕……
  這個“凌虹玉燕”華瑜,繡花枕頭空有其表,肚子裡卻是一團敗絮,一點不懂禮數的。
  一個大男人,問人家年輕姑娘家的年齡,而且還是才始見面……這像什麼話?
  “凌虹玉燕”華瑜,似乎沒有像蕭迎真想得那麼多,含笑又道:
  “華某今年二十歲……蕭姑娘,你還是咱華瑜的姊姊呢!”
  蕭迎真肚裡冒出一團火,臉上火辣辣紅熱起來……
  豈有此理……誰是你姊姊?
  你這個大男人,在姑娘家跟前那麼輕佻,若不是森哥在旁邊,咱蕭迎真準送你一記大耳光。
  楊森可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吃喝中聊天談談,誰也不理會誰。
  八臂靈官江奎卻是酒逢知己,大口酒送進嘴裡,大聲話吐了出來……
  他發現這位“仙霞劍士”楊少俠,對人隨和,有問必答……對武功這一項,簡直不像是個才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深奧淵博,拳掌刀劍,擒拿扣穴,無一不精。
  “飛錘”洪三青,多聽少問,偶爾插嘴進來,問上幾句,繼續就靜靜聽。
  楊森雖然跟他們酒中聊談,心念卻在暗暗思忖……
  從談話中聽來,華瑜等三人,不是邪門中人物,但不知又是何種來歷?”
  從剛才三人談話中神情判來,“凌虹玉燕”華瑜雖然年齡最小,卻是三人中的中心人物。
  楊森心念閃轉,話題移向華瑜這邊,含笑問道:
  “華兄,但不知您師門是哪 位武林前輩?”
  “凌虹玉燕”華瑜道:
  “家師‘鄧冰梅’,昔年有‘雲海聖姑’之稱……”
  楊森聽到“雲海聖姑”鄧冰梅這一稱號,突然想了起來……
  過去師尊九如上人,曾提到過一位武林前輩有“雲海聖姑”之稱,其修禪養真之處,在浙南雁盪山“紫花岩”,此“雲海聖姑”尚未圓寂而逝的話,其年壽亦已在百齡之上……
  “雲海聖姑”鄧冰梅,難道跟師尊所指的,是同一稱號巧合?
  楊森有了這樣想法,就即問道:
  “華兄,浙南雁盪山紫雲岩……‧
  話還沒有說個完,華瑜已接上道:
  “不錯,雁盪山紫花岩‘靜雲精舍’,正是家師她老人家坐禪之處!”
  楊森聽來大感詫異……一位百齡開外的老人家,會收下一個雙十年歲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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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如意三幻

  楊森這一轉念,想到自己身上……
  敢情這位“凌虹玉燕”華瑜,稚齡幼年時,亦有一頁淒涼的身世?
  他沒有把這話問出口,而是帶著迷惑的神情,愣楞朝華瑜看來。
  華瑜從楊森臉色神情,似乎已知道對方需要知道的一個答案……臉上還是帶著笑意,但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才道:
  “華瑜幼年失怙,是個飢寒交迫,奄奄一息中的幼兒,恩師慈悲,將我抱上雁盪山紫花岩‘靜雲精舍’,扶養長大的……”
  一指八臂靈官江奎、飛錘洪三青兩人,又道:
  “華瑜離師下山,遇到他們二位,旨趣相投,義結金蘭。”
  楊森這一聽,才知道凌虹玉燕華瑜的來歷……倏然想到剛才所淡的話上,試探問道:“您三位與‘太極門’,架下仇怨梁子?”
  華瑜搖搖頭正待回答時,江奎大聲接口道:
  “‘太極門’中這些傢伙,暴行劣跡一籮筐,不但叫人看不顧眼,惹起一肚子的窩囊氣……”
  飛錘洪三青道:
  “我等身受恩師,父兄藝技,義之所在,生死不顧……‘太極門’此等行徑,神人共憤……”
  凌虹玉燕華瑜問道:
  “楊少俠劍挑‘太極門’中四大高手,是否跟‘太極門’有所過節?”
  楊森道:
  “關於‘太極門’中情形,誠如剛才江兄、洪兄兩位所說,死有餘辜……”
  一頓,又道:
  “楊某一家滅門仇人‘寒江七絕’,已給‘太極門’所收攏,‘寒江七絕’亦仗此有所倚恃,楊某要了斷昔日楊家血海之仇,先得殲滅江湖上這一個令人不齒,唾棄的門派……”
  華瑜微微一怔,道:
  “原來楊少俠肩負滅門之仇?”
  楊森點點頭,道:
  “是的……”
  就把昔年這樁痛事,告訴了華瑜等三人,接著道:
  “據江湖傳聞,‘七絕’之首‘鐵翅神蚊’岳峰,身列‘太極門’中重要職司……”
  飛錘洪三青道:
  “照此說來,楊少俠要了斷昔年滅門之仇,需得往‘太極門’總壇一行?”
  楊森點點頭,道:
  “是的……正如剛才江兄所說,‘大極門’暴行劣跡一籮筐,所作所為,已引起天下武林共憤……”
  微微一頓,又道:
  “‘大極門’派出四大高手,追殺‘俠林雙怪’之一的‘北疆愚叟’袁非,在株州西郊‘博英草廬’莊院,激起一場撕殺……”
  “飛錘”洪三青接口道:
  “‘博英草廬’莊主‘玉山秀士’石銘,乃是湘地知名之士……”
  楊森點頭道:
  “是的……‘北疆愚叟’袁非遭‘太極門’追殺,找來株州石銘莊院,卻又被‘太極門’派出的‘關洛四霸’找著,雙方激起一場廝殺……”
  一指旁邊蕭迎真,又道:
  “那位‘玉山秀士’石銘,是蕭姑娘父執前輩,楊某與蕭姑娘前趨‘博英草廬’拜訪,正值石銘、袁非兩人危急之際,楊某解了兩人之危……就是你三位剛才所說的劍挑‘四霸’……”
  微微一笑,又道:
  “‘北疆愚叟’袁老,與楊某一見如故,七十餘歲高齡,跟年才二十二的楊森,結成‘老哥小弟’之盟……”
  靜靜聽著的“凌虹玉燕’華瑜,輕輕吐出一縷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
  “二十二……”
  楊森又道:
  “這位袁老哥跟楊某談過一番後,一變原來逗留‘博英草廬’的初衷,決定尋訪海內外武林高手,準備明年九九重陽,邀約俠義門中同道,在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一聚,其間商討殲滅‘太極門’之策。”
  華瑜一改剛才“楊少俠’的稱呼,問道:
  “楊兄,您和蕭姑娘此去何處?”
  楊森道:
  “我二人此去皖南休寧‘溪口鎮’‘麟鳳山莊’,拜訪‘麟鳳雙傑’……”
  華瑜似乎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號,眨動眼珠接口問道:
  “楊兄,您所指的‘麟鳳雙傑’,又是誰?”
  “翠羽飛雁”蕭迎真見這個‘透氣逼人’的華瑜,有這麼多話問森哥,邊上接口道:
  “他們是一對兄妹,哥哥‘玉麟’邵彬,妹妹‘彩鳳’邵穎,武林中稱他們兄妹兩人‘麟鳳雙傑’!”
  “凌虹玉燕”華瑜,朝她一笑……似乎表示向蕭迎真的謝意。
  這一笑,蕭迎真又看到他一口貝玉似的牙齒,心裡暗暗嘀咕:
  這個繡花枕頭虛有其表的華瑜,如果是姑娘家的話,那真是一等一的美人胎子。
  “八臂靈官”江奎“嗨”的冒出一聲,向華瑜這邊,道:
  “華兄弟,我等正要取道皖南一行,可以跟楊少俠,蕭姑娘兩人,結伴同行了……”
  “柳河集”鎮上這家“松花樓”酒店,店堂寬敞,現在正值晌午時份,傳出一片猜拳豁令,飛端把盞的聲音。
  這裡,各張桌座上的客人,尋找自己的情趣,高談闊論,誰也不會注意到其他桌座。
  偏偏離隔楊森、華瑜等不遠,靠牆沿的一張桌座上,坐著兩個客人, 個長了一張馬頭臉, 個獐目鼠耳,削腮尖嘴,兩人不時地朝向他們桌座看來……
  亂哄哄的店堂裡,兩人豎起耳朵,注意聽著,接會又一陣咬耳細語。
  楊森等這張桌座上五人,酒未盡興,還在談著時,這兩人招手喚過店夥,付過帳後,匆匆離去。
  那個馬頭臉的中年人,走來店門處時,又扭過頸,朝楊森注視了眼,才始離去。
  這兩人鬼鬼祟祟,詭奇的行動,店堂裡誰也不會注意……楊森等眾人,當然更不去理會他們。
  “飛錘”洪三青接口道:
  “明年九九重陽,鄂西鐵劍峰‘竹林寺’群雄會聚,堪稱武林盛舉……”
  目光移向華瑜這邊,一笑道:
  “華兄弟,我等不妨鄂西一行……”
  “凌虹玉燕”華瑜,朝楊森一瞥,道:
  “楊兄,我等末學晚進,不知是否歡迎?”
  楊森笑道:
  “華兄,您此話客氣了……眾志成城,多 人就是對付‘太極門’多一份力量!”
  敢情,到目前為止,楊森還不知道這三人,身懷之學如何。
  “凌虹玉燕”華瑜,雖然是當代武林前輩“雲海聖姑”鄧冰梅的弟子,卻也不知是否懷有真才實學,是以輕描淡寫中說出這話來。
  五人離開“松花樓”酒店,取道往皖南而來。
  夜黑、風勁,遠處傳來“篤篤篤”梆鑼三敲聲……這裡是皖西偏南“白楊橋”鎮,一家“高升客棧”。
  “唰唰唰”人影閃晃,從“高升客棧”風火高牆,飄落三個疾服勁裝的夜行人……
  三人絕無聲息之下,飛落庭院,其中一個 揮手臂,做了個手勢,三人疾撲庭院邊 排鱗次櫛比客房。
  三人中剛才一揮手臂的,似乎是帶頭人物,嘿嘿一笑,一聲暴喝:
  “‘仙霞劍土’楊森,出來受死!”
  這響聲落,接連“得得得”聲起,庭院邊這排客房,前後旁門張開……
  出來的正是“仙霞劍士”楊森、“翠羽飛雁”蕭迎真、“凌虹玉燕”華瑜、“八臂靈官”江奎,和“飛錘”洪三青等五人。
  楊森走前一步, 笑道:
  “尊駕等三人,夤夜來此不知有何賜教?”
  剛才那個帶頭的,嘿嘿 笑,道:
  “仙霞劍士楊森,湘東株州西郊殺了‘關洛四霸’,想必你不致輕易忘於此事……”
  楊森微微一點頭,道:
  “不錯,死有餘辜,楊某並末錯殺四人……尊駕等三人,敢情是‘太極門’中人?”
  這個子頎長的中年人,嘿嘿嘿一陣狂笑,道:
  “好一十‘死有餘辜’……”
  怒目一瞪,道:
  “楊森,誰要犯上‘太極門’,九命抵一命,今夜某等來此,是你仙霞劍士楊森‘死有餘辜’……”
  楊森還是冷然一笑,道:
  “尊駕不必嘴上爭威風,到時再說……你三人看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旁邊那個粗壯的中年人, 聲吼喝,道:
  “嘿,楊森,你聽著,我等三人乃是‘太極門’中‘殿前三尊’,你家爺爺是‘三尊’之 ‘穿雲杖’廖炳……”
  一指左右兩人:
  “這兩人是‘鎮山虎’尤昂、‘草上飛’向傑!”
  楊森朝院子回顧一瞥,傲然道:
  “好說,好說……此地場地寬闊,你三人來此,是混戰,還是單打?”
  “穿雲杖”廖炳嘿嘿冷笑,道:
  “單打就單打,咱穿雲杖廖炳,先摘下你‘仙霞劍士’楊森腦袋,替‘關洛四霸’報仇……”
  突然旁邊傳來一聲冷叱:
  “慢著,區區‘凌虹玉燕’華瑜,先來會會你這個‘太極門’高手!”
  凌虹玉燕華瑜,挺劍而出。
  廖炳嘿嘿笑著道:
  “前後都是一樣,不會漏掉一個……”
  話聲未落,杖頭一個翻轉,欺身上前兩步。
  楊森見凌虹玉燕華瑜攔上頭陣,就退下邊上,暫作壁上觀。
  華瑜雙眉一挑……師承當今武林一代前輩,上陣照面與人交手,不失卻江湖之禮。
  長劍出鞘,右手握上劍柄,左手握著劍訣,接著按師門與人交手規矩,前進三步,後退兩步。
  凌虹玉燕華瑜這 亮招,看進壁上觀的楊森眼裡,心裡暗暗一怔……
  不愧是一代前輩,“雲海聖站”鄧冰梅門下的衣缽傳人。
  華瑜兩肩水準,不偏不傾,進如流水,靜如秦山,凝神絕慮,隨著“穿雲杖”廖炳,在院子場地上,連轉三四個圈子。
  穿雲杖廖炳大喝一聲,踏中宮、走洪門、穿雲杖 豎,寒光閃處,直向凌虹玉燕華瑜肩頭砸下。
  華瑜 聲清叱:
  “來得好!”
  於是
  掌中劍向杖頭一架,身形旋風似的一閃一轉,連人帶劍卷起一抹彩虹……
  一個“乳燕掠波”之勢,反向“穿雲杜”廖炳肋下刺進。
  楊森禁不住暗暗吸了口冷氣……有“仙霞劍士”之稱的他,也是個劍術大行家。
  華瑜出手“以攻應攻”之勢,此招出手,十分凶險,劍術不到爐火純青之境,不敢輕易使用。
  楊森這一發現,知道這“凌虹玉燕”華瑜,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名師出高徒,身列“雲海聖姑”鄧冰梅弟子,出手豈是會含糊?
  “翠羽飛雁”蕭迎真,生長劍術世家,父親“混元一劍”飲譽湘鄂武林,對劍術當然也是一位行家。
  此刻,看到華瑜迎戰穿雲杖廖炳,原來對華瑜有“繡花枕頭”的看法,倏然消失。
  雲穿杖廖炳一凜,一震……
  急急身子一橫,杖尾似蒼龍卷尾,往回一圈,電掣似的收了回來…… 響“當”的聲,敲上華瑜的劍身。
  華瑜給廖炳這記硬招架上,震得掌心發熱,劍尖盪開半尺。
  於是
  後退半步,腕把翻處,一式“回山環水”,直向廖炳致命要穴點來。
  “穿雲杖”廖炳,心裡暗暗震驚不已……
  此“凌虹玉蒸”華瑜,尚非“仙霞劍士”楊森本人,僅是一個看來年紀二十左右的書生,身懷劍術竟這等詭秘深奧,神速如電……
  自己稍一疏神,就得喪命對方三尺青鋒之下。
  廖炳心念這一打轉,哪裡還敢怠慢,立即奮起神威,施展出八八六十四路“韋陀杖”杖法……
  這一杖法施展開來,威力驚人,穿雲杖上下翻飛,杖頭杖尾劃出“嘶嘶嘶”的破風銳響。
  “凌虹玉燕”華瑜卻是不慌不忙……
  掌握恩師“雲海聖姑”鄧冰梅所賜的“紫玉寶劍”,展出一套“如意三幻劍”劍法。
  這門“如意三幻劍”,有十二路字訣……粘、擊、閃、劈、提、撲、速、耘、抹、撩、刺、扎。
  華瑜展出這門劍法,迎戰穿雲杖廖炳,顯得綽綽有餘。
  身形矯若游龍,翩如驚鳳,疾若飛鴻,輕如巧燕……隨著對方這根穿雲杖,見招破招,見式拆式。
  壁上觀的楊森,看到“凌虹玉燕”華瑜所施展的身法,劍法,馬步,拿樁,仿佛不是在殲滅江湖敗類的“太極門”中人……
  那是 幕曼妙,而令人神往的舞蹈……舉手投足,挪腰閃身,都孕蘊著令人激賞的“美”。
  除非當代武休前輩“雲海聖姑”鄧冰梅的衣缽弟子,才能抵達此 境界,即使武林劍術高手亦難能與此“凌虹玉燕”華瑜相比。
  此刻雖已梆鑼三敲,三更過後,在場眾人都有“夜眼”功力,不啻視若白天。
  凌虹玉燕華瑜手中“紫玉劍”一施展開,劍招之中,還夾著點穴法……準對廖炳的全身三十六處穴道,著著點來。
  “仙霞門”三十六路“擒拿手”,冠列天下武林,點穴之法,更稱絕江湖……”
  楊森是個中行家,看得更是如醉如迷……幾乎忘了此刻置身生死相鬥的廝殺場子。
  當初“翠羽飛雁”蕭迎真,投奔株州“玉山秀土”石銘,要學“鐵筆飛穴”打穴法,就是套玩意兒,此刻看到華瑜的出手, 雙明眸睜得又圓又大,給怔住了……
  心裡暗暗嘀咕:
  “嗯,這只‘繡花枕頭’,一點不含糊,手上還真有兩下子!”
  兩下這 照面交上手,起,伏、進、退、逼、吸、跳,竄,你攻我守,你進我退,如影隨影,似磁相吸……
  雙方鬥出三十餘回合,穿雲杖廖炳漸漸居落下風,招勢凌亂,遲鈍起來。
  凌虹玉燕華瑜,宛若乳虎出柙,愈戰愈勇……
  這套“如意三幻”劍法,出神入化,幻變莫測……尤其其中“三幻迷蹤”,“如意九騰”兩招,更是奧秘稱絕。
  “三幻迷蹤”此招,可以用“指東劃西,難辨其形”八個字來形容……
  穿雲杖廖炳,明明發現對方一劍指向自己中盤胸窩,正要出手架招時,對方劍尖卻兜向上盤面門襲來,而為之措手不及。
  “如意九騰”一招,其疾如電,神出鬼沒,令人難以防範。
  凌虹玉燕華瑜,一聲清叱:
  “呀……”
  邊上蕭迎真嚇了一跳……這哪裡是大男人的聲音,分明是姑娘家出口的嘛!
  瞪直眼看去,華瑜再次出手“如意三幻劍”中“三幻迷蹤”此招……
  穿雲杖廖炳,聽得銳風襲來,卻是難辨其形,  蹬暴退七尺。
  華瑜又是一響:
  “著!”
  變招易式,“如意九騰”出手……
  穿雲杖廖炳“啊’聲狂吼,右臉濺起一蓬鮮血,右耳飛落地上。
  如果說“快劍”有 招三式,“如意九騰”這 招,卻是變化無窮,隨勢轉式,可成三式,可成五式,也可成七式……
  廖炳“啊”聲才始出口,又是 響“唔”的悶嗥……胸口被“紫玉劍”搗出一口血窟窿。
  就在血霧蓬飛之際,廖炳左右雙臂脫體飛出,跟著又是“ ”的聲……雙腿遭”紫玉劍”所斷,仰天翻倒地上。
  穿雲杖廖炳這 倒下,這輩子就別想再爬起來。
  廖炳血濺七尺,橫屍在地,“殿前三尊”中的“鎮山虎”尤昆,“草上飛”向傑,齊齊一響暴吼,洶湧而上。
  暢森“真剛劍”出鞘,箭步而上,戟指道:
  “敢情你兩人,以二打 ?”
  凌虹玉燕華瑜,哈哈一笑,道:
  “楊兄,株州西郊你劍挑四霸,兄弟華瑜不讓你專美在前,這裡‘白楊橋’客棧,華瑜劍斃‘三尊’……”
  邊上蕭迎真一瞪眼,心道:
  “‘繡花枕頭’,好大口氣!”
  楊森插手擋陣,“鎮山虎”尤昆一聲暴喝,揮起“月牙鉤”,朝楊森兜頭兜面砸下。
  此“月牙鉤”也是一種門外兵器,有桃核粗,九尺長,尖頂成缺月弧形狀,可用鉤,戟招式,也可以棍、棒出手。
  楊森一聲冷叱,以劍脊硬招架上。
  這邊“草上飛”向傑,跟“凌虹玉燕”華瑜照面交上手……
  華瑜又是響清脆嘹亮的“呀”的聲,擋開向傑遞來一招……
  腳下微一墊步,旋風似的 閃一轉,追到向傑左肩,“紫玉劍”宛似長蛇吐信,寒光閃處,照准向傑的“伏兔穴”點來……
  如這一點著,草上飛向傑左腿立斷。
  草上飛向傑,身列“太極門”中“殿前三尊”之 ,當然知道對方這一招式……
  一掠手中“金節棍”,疾忙矮身塌腰,腕肘一坐,金節棍旋轉而至,一式“敲山震虎”,反向凌虹玉燕華瑜的右腿砸來。
  華瑜一聲:
  “來得好!”
  左腳微提,身形如風,滴溜一個轉身,閃到向傑的右肩後面……
  手中“紫玉劍”一式“龍歸滄海”,向草上飛向傑棍頭點來……劍尖點上棍頭,一響“錚”的聲,金節棍倒震回去……
  華瑜趁勢一提劍,招走“獨釣寒江”,直向向傑面門劃來。
  向傑金節棍已給震出,門戶大開,倏即準備變招易式。
  華瑜這套“如意三幻劍”,變化神速,幻變莫測,劍光閃處,招走“三環套月”,向草上飛向傑胸窩點來。
  武家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向傑見對方劍尖由上盤移向中盤胸窩,急急以金節棍架擋。
  華瑜一聲輕叱:
  “倒下!”
  招走“如意三幻劍”中“如意九騰”,“唰唰唰”連出三式。
  草上飛向傑尚未出一聲,整個身軀已像屠夫殺豬似的屍分五塊。
  邊上“翠羽飛雁”蕭迎真,饒是一位青鋒在手的巾幗女傑,看到這 幕,亦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氣,心自嘀咕道:
  “這個‘繡花枕頭’,出手好狠, 劍把人砍成數塊!”
  凌虹玉燕華瑜,再次劍斃“殿前三尊”中的草上飛向傑……這邊跟楊森交上手的“鎮山虎”尤昆,看得忍不住猛打了個冷顫。
  武家交手,豈能有絲毫分神,疏忽?
  就在尤昆心神一寒,心手稍一緩慢剎那,楊森已一劍剁進胸膛。
  “太極門”中的“殿前三尊”,在鄂皖交境的“柳河集”鎮上,獲得“仙霞劍士”楊森的出沒行蹤,銜尾悄悄而來……
  這三人原是要替“關洛四霸”報仇,可以在“太極門”中抖抖威風,想不到仇末報成,自己三條命卻送在凌虹玉燕華瑜,和仙霞劍士楊森之手。
  楊森把“高升客店”掌櫃的叫來,指著地上血污 堆的“殿前三尊”屍體,道:
  “掌櫃的,這三人原是要來深夜打劫,幸虧我等稍諳武技,把此三人除去……”
  老掌櫃何曾見到過這等駭人場面,嚇得牙關“喀喀”打顫!
  楊森把“太極門”中“殿前三尊”,喻作深夜前來打劫的盜匪,似乎並不過份……
  江湖上“太極門”中人的行徑,平素倒施逆行,弱肉強食,何異打劫盜匪。
  楊森向掌櫃的又道:
  “老掌櫃,煩你悄悄把庭院這三具屍體移去,找個地方掩埋,別讓官家知道,免得惹是非。”
  老掌櫃哪敢說個“不”字,連連點頭,道:
  “客官吩咐,小老兒知道。”
  “人命關天”……若是官家知道“高升客棧”發生三條命案,有理沒有理另外一回事,這家“高升客棧”就別想再開下去。
  掌櫃的吩咐店小二,漏夜把“殿前三尊”屍體移去荒地掩埋,將庭院血漬洗刷乾淨。
  楊森吩咐客棧掌櫃的,將“殿前三尊”三具屍體移走掩埋,官家可能不會知道……
  但,這件事瞞不過“太極門”中人……
  “殿前三尊”前來“高升客棧”,找上“仙霞劍士”楊森,不會僅是“三尊”三人,顯然,外面尚有把風掠陣的。
  說不定方才庭院打鬥的中的一幕,早已落進把風掠陣的眼裡。
  楊森等五人,經過這 陣折騰,天色將要黎明,睡意都已消失,誰也不想回客房再睡,五人就圍聚在楊森客房,聊談中把時間打發過去……
  八臂靈官江奎,一翹拇指,道:
  “華兄弟,楊少俠行,你也行……”
  由於經過剛才那一不平凡的場面,似乎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楊森喚了個稱呼,道:
  “華兄弟,您剛才跟‘穿雲杖’廖炳交手的,是什麼劍法?”
  這聲“華兄弟”聽進“凌虹玉燕”華瑜耳裡,聽來十分受用,展臉一笑,道:
  “‘如意三幻劍’……恩師‘雲海聖姑’鄧冰梅,在華瑜五歲那一年就開始傳授的……”
  楊林聽到“五歲”兩字,不由怔了下……
  五歲的幼兒,連一把劍也提不起來呢!
  華瑜哈笑又道:
  “恩師折下一根枝幹,替代長劍,教我‘如意三幻劍’的招式,走勢……後來才用正式長劍的……”
  天色尚未放亮,房裡還燃著油燈……
  蕭迎真在油燈下,兩眼一霎不霎的朝華瑜臉上游轉看去……
  嗯,這副笑容笑得真甜,如果落在姑娘家的臉上,那才美呢!
  八臂靈官江奎插嘴道:
  “華兄弟,你是用的哪些招式, 劍出手,把那兔崽子砍成五塊?”
  華瑜道:
  “這是‘如意三幻劍’中‘如意九騰’ 招……此招隨著本身功力、火候,可以走出三式、五式、七式……恩師在紫花岩‘靜雲精舍’,她老人家能將此 招,走成九式……”
  江奎一吐舌頭,道:
  “乖乖,嚇死人了……”
  “飛錘”洪三青道:
  “華兄弟,你劍斃‘殿前三尊’中穿雲杖廖炳,和草上飛向傑兩人,此事給‘太極門’中知道,這仇恨就結下子……”
  華瑜一笑,道:
  “洪二哥,你別替咱華瑜擔心,咱打算明年九九重陽,跟楊兄一起往‘竹林寺’呢……”
  扭轉臉,向楊森笑吟吟問道:
  “楊兄,咱華瑜這套劍法,上竹山鐵劍峰‘竹林寺’,夠不夠看?”
  楊森含笑道:
  “華兄弟,明年九九重陽‘竹山寺’群英之會,有三個像你華兄弟的劍術,可以踩平大巴山紫陽峰‘大極門’總壇……”
  華瑜 抿嘴,道:
  “三個……你楊兄是不是在這‘三個’之內?”
  楊森一時回不出話,卻是笑了起來!
  蕭迎真很少開腔,暗中卻不時地注意這個“凌虹玉燕’華瑜……”
  一個大男人,會長得這等俊秀?
  說話、笑容、頸子一扭,抿抿嘴唇,這些都是年輕姑娘家有的……
  哼,偏偏是個大男人!
  華瑜話題移向靜靜聽著的蕭迎真這邊,一笑道:
  “蕭姑娘,聽楊兄說,令尊有‘混元一劍’之稱,顯然是劍術世家,有機會咱們來印證一番……”
  蕭迎真想到剛才“凌虹玉燕”華瑜,跟“三尊”之一的“穿雲杖”廖炳,激厲的打鬥場面,搖搖頭,道:
  “準輸不贏,咱才不呢……”
  華瑜聽來一怔,道:
  “蕭姑娘,你怕輸?”
  目光投向楊森,道:
  “楊兄,武家習技怕輸……蕭姑娘此話,您聽來是否有理?”
  楊森含笑道:
  “華兄弟,我等一見如故,不在年歲長幼,您劍術精湛,不妨指導蕭姑娘幾手……”
  蕭迎真臉一紅,輕輕道:
  “森哥,他又不是你……一個大男人,多拐扭!”
  “凌虹玉燕”哈哈哈笑了起來。
  眾人在房裡談著時,窗外透進光亮……已是晨曦初曙的黎明時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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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震山屠虎

  雲,灰灰的,烏烏的……天,像要塌下來似的……風,呼啦呼啦的吼著!
  不多時,“嗒嗒嗒”落下豆粒大的雨點!
  先是“嗒嗒嗒”,接著“嘩啦啦!嘩啦啦”大聲起,瀉下 陣傾盆大雨。
  官道一端,傳來吆喝的聲音:
  “嗨,快跑,不然就打成落湯雞啦!”
  雨幕中,衝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那是“八臂靈官”江奎。
  銜尾急步跟來的,有“飛錘”洪三青、“凌虹玉燕”華瑜、“翠羽飛雁”蕭迎真,和“仙霞劍士”楊森等四人。
  楊森道:
  “這裡人跡稀絕,不會驚世駭俗,我等施展輕功……”
  這個“功”字還在嘴裡打轉,人影閃晃,宛若脫弦之矢,已撲出三五丈外,幾個縱躍起落,身形成了一顆黑點,隱現在雨幕中。
  眾人隨後衝刺而上……江奎落在最後 個,嘴裡猶在一陣吆喝。
  楊森閃進一棵濃蔭高張的大樹下,見眾人隨後趕來,遙手 指,道:
  “前面官道邊,看來是座莊院,我等前去藉個躲雨之處……”
  身形電射而起,直奔前面莊院……
  來到莊院牆門屋簷下,發現大門緊閉,抬頭看去,門頂上端, 方長匾,上面龍飛鳳舞,筆勁渾雄,寫有“虯龍結廬”四個黑底金漆大字。
  楊森站立屋簷之下,翹首觀望時,蕭迎真、華瑜、洪三青、江奎已前後趕到。
  江奎朝地上四濺的雨水看了看,道:
  “楊少俠,這雨不知何時才停,站在屋簷下也會打濕衣衫,不如咱們求見裡面主人,歇息再說。”
  “飛錘”洪三青朝門頂長匾上四字看了眼,緩緩點頭,道:
  “從長匾上‘虯龍結廬’四字看來,裡面主人也是武林中人物……”
  楊森伸手搭上門環,正要輕輕敲下時,大門已順手而開……
  楊森一聲輕“哦”,和眾人推門而入……裡面是一座花樹扶疏的庭院,面對的是一幢巍蛾巨宅。
  越過庭院,抬階而上,楊森伸手扣下巨宅大門時,就跟外面牆門一樣,應手推了開來。
  華瑜不禁詫異道:
  “裡外大門都不插上,此間主人不怕梁上君子小偷兒光顧?”
  眾人走進巨宅大門……江奎敞開嗓子,道:
  “噯,裡面主人,咱們是來躲雨歇息的,對不起,可打擾啦……”
  偌大的一幢巨宅,冷清清沒有回答的聲音傳來。
  蕭迎真掀掀鼻子,挨近楊森邊上,道:
  “森哥,你有沒有聞到,一進這扇大門,就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楊森聽到此話,亦不禁察覺到……不錯,確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這股味道,聞來並不陌生……那是與人照面交手,宰了對方,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
  楊森心念閃轉,猛打了個冷顫,站停腳步,朝向裡面大聲道:
  “裡面有沒有人……某等前來一訪此間主人!”
  還是跟剛才江奎一樣,陰沉沉,冷靜靜,沒有一絲聲響傳來。
  “凌虹玉燕”華瑜身懷精湛劍術,摘取敵人腦袋,連眼皮不眨一下……
  但,此時此刻,闖進這幢巨宅,不禁渾身毛髮根根豎了起來,走來楊森邊上,悄聲道:
  “楊兄,這幢房子有點不對勁,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楊森劍眉微微 軒,道:
  “華兄弟,偌大巨宅,門戶洞開,沒有一絲聲響傳出,其中必有蹊蹺……既來此地,我等不能退而不顧,要找出其中內幕真相才是。”
  “飛錘”洪三青接口道:
  “楊少俠,咱們進屋裡一看究竟……”
  各個利刃兵器,執握在手,緩步向巨宅裡端走去……
  “八臂靈官”江奎, 指走向大廳的廊沿邊上,大聲道:
  “嗨,你們快看……”
  外面大雨傾盆,天色陰暗,屋裡沒有張燈,視線暗淡……眾人目光直向前面,就沒有注意到廊沿一角。
  眾人站停看去,地上橫著 具屍體……屍體身穿勁裝,年紀四旬有餘,身上傷勢累累,血流遍地,怒目暴瞪,形相可怖。
  華瑜“紫玉劍”執握在手,目向前面大廳,道:
  “楊兄,看來這幢巨宅,經過一陣慘厲惡鬥……可能裡面還有屍體發現……”
  楊聾微微一點頭,走向裡面……
  果然,大廳上橫七豎八,地上橫著數具屍體。
  “凌虹玉燕”華瑜,剛才那陣膽怯,出自下意識中童心未泯,當然看到巨宅此一慘狀,那股浩然之氣,油然而起,接著又道:
  “楊兄,此間主人,可能罹上滅門之劫,我等身列俠義門中,豈能袖手不顧?”
  楊森聽到“滅門之劫”四字,昔年楊家滅門之痛,湧起心頭……
  卻又迷惑不解道:
  “此 ‘虯龍山莊’主人,不知是何等樣人物?”
  蕭迎真道:
  “森哥,咱們追向裡間看去,可能會發現到蛛絲馬跡的情況……”
  楊森點點頭,“真剛劍’執握在手,走在四人前面,眾人魚貫走過 條長廊,來到一間佔有數丈方圓,十分寬敞的屋子……
  踏進屋子門檻,突然一響“嘶”的破空聲起……楊森眼顧四周,耳聽八方,早已有了防範……
  霍地一矮身,橫劍往回 削、一響“當”的聲中,一枝純鋼瓦面鏢,激起兩丈高,飛落牆外。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迎著兩個方向,又是“唰唰!唰唰!”破風銳響聲傳來……這邊三枚喪門釘,那邊一對金錢鏢,電射而至。
  此刻,尚未進入屋於的人,見楊森突然遇上此一變故,無法搶救,亦無從搶救。
  但楊森卻是不慌不忙!
  於是
  左腕輕舉,駢伸三指,先把金錢鏢接住,右劍左右一揮,一陣“叮噹”聲起,立時濺出 蓬星火,把喪門釘擊個飛墜!
  就在這同一剎那間,“唰唰唰”破風聲又起,兩塊飛蝗石,一支白虎釘,流星似的直向楊森胸前,背心前後襲來。
  此番楊森不用手接,也不用劍去擋,霍地施展一個“鐵板橋”功夫……
  胸腰之上,向後仰倒,頭部幾乎貼地,把兩宗暗器,堪堪避過。
  “凌虹玉燕”華瑜,見楊森以矯捷無倫的手法、劍法擋住暗器,又以爐火純青的內家功力“鐵板橋”身法,避過兩宗暗器,不禁暗暗叫好。
  楊森避過四面襲來的暗器,生怕尚有其他埋伏,閃身躍出門檻外。
  就在這時候……
  突然響起一聲暴叱,從屋子通裡的一扇門中,出來一個六七十歲,身穿長袍,國字方臉的老者……
  隨著老者身後,有六七名疾服勁裝的彪形大漢,洶湧而出。
  老者戟指楊森等眾人,道:
  “你等找上老夫‘伏波虯龍’申池,別想佔到一絲便宜……看刀……”
  手中“虯耳金環刀”一揮“嗆啷啷”圈環相擊聲中,身隨刀走,劈向門檻外楊森。
  楊森發現刀招走勢凌厲……
  同時,從老者叱吼聲中聽來,似乎情形並不單純,尚有其他原委……
  是以,並不用“真剛劍”一記硬扣架上,身形向邊上閃挪一步。
  老者欺身撲出屋於門外,“唰”的又是 刀,向楊森蓋頂砍下……手在揮刀,嘴也沒有閒下來……
  怒聲罵道:
  “你們這些‘太極門’中孽障,把江湖搗得雞犬不寧,老夫就要跟你等背水一戰……”
  楊森身形再次閃退,當他聽到此“伏波虯龍”申池這些話,知道“張冠李戴”,把點子找錯了。
  八臂靈官江奎,大聲吆喝道:
  “嗨……老頭兒,你找人拼命打架,敢情你是老眼昏花,摸錯門,找錯人了……豬生狗養的才是‘太極門’中人,外面大雨傾盆,咱們這裡幾個人,是找個地方躲躲雨的……”
  江奎“連珠砲”似的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伏波虯龍申池正要砸出第三刀,硬生生收了回來……
  一瞪眼,兩眼直直的照這邊看來……半響,才指了指,道:
  “你……你們……”
  幸虧對方身法迅捷,不然,這年輕人可血濺七尺,死在自己“虯耳金環”刀之下。
  八臂靈官江奎朝他狠狠一瞪眼,拉開嗓子道:
  “什麼‘你我他’的……甭說米飯,就是鹽巴也灌進你腸子不少了,入娘的,拿了一把‘哭喪棒’似的刀,花了眼睛亂砸人,錯非是遇上咱們這位楊少俠,嘿,換了別人,可不是給你砍死啦……”
  “伏波虯龍”申池,給江奎罵個灰頭土臉……但聽到“楊少俠”三字,似乎想到一件事上。
  八臂靈官江奎,得理不饒人,一指楊森,大聲吆喝的又道:
  “老頭兒,你豎起耳朵聽著,這位‘仙霞劍士’楊森楊少俠,湘東株州劍挑‘關洛四霸’四個大混球……你說,咱們是不是‘太極門’中人?”
  伏波虯龍申池,給江奎這一罵,臉上罵出笑容來,向楊森抱拳一禮,道:
  “久仰,久仰,大江南北武林中,‘楊少俠’三字,如雷灌耳,果然是您……”
  一拍八臂靈官江奎肩膀,又道:
  “您這位兄台,罵得好,罵得有理……不是老朽老眼昏花,那是給‘太極門’中龜孫王八氣破肚子了!”
  楊森把眾人引見介紹一番後,問道:
  “敢問申莊主,‘太極門’又是怎麼回事?”
  伏波虯龍申池道:
  “楊少俠,有您等數位來此,就是天大的事,也可以擺平下來……詳情坐下大廳再談……”
  轉臉向數名勁裝大漢道:
  “你等快去大廳,廊沿,把四具臭皮囊移走,血跡打掃一下!”
  數名勁裝漢子,一聲應諾,疾步向大廳那端走去。
  伏波虯龍申池,擺手肅客,陪眾人往大廳而來。
  凌虹玉燕華瑜,朝向通道上回顧一匝,問:
  “申莊主,偌大 座莊院,只住下您等數位?”
  伏波虯龍申池道:
  “為避‘太極門’中這些魔崽子騷擾,老夫將莊中眷屬,暫時移居別處……”
  楊森聽到此話,才始把這座“虯龍山莊”,寥寂無人的原因理會過來。
  賓主大廳坐下,那幾個勁裝大漢,還在打掃地上血漬……翠羽飛雁蕭迎真詫異問道:
  “申莊主,喪命在地的又是何人?”
  申池喟然道:
  “幸虧老夫寶刀未老,手上還有幾下子,不然,血濺‘虯龍結廬’,這座山莊已被毀……”
   指正在打掃的那端,又道:
  “這些都是‘撲天鵬’鄒兆元帶來的人……老夫拼個你死我活,留下他們四條命……”
  飛錘洪三青接口問道:
  “申莊主所指的‘撲天鵬’鄒兆元,是‘太極門’中人物?”
  申池一點頭,道:
  “不錯,‘撲天鵬’鄒兆元,算得上是‘太極門’中高手……”
  一頓,又道:
  “老夫將‘撲天鵬’鄒兆元等這夥人擊退,這廝鎩羽敗去,會捲土重來……是以剛才老夫認為您數位是鄒兆元邀來的高手,發生下這個誤會……”
  楊森問:
  “申莊主,您如何會與‘太極門’中人,結下此一仇恨?”
  申池慨然道:
  “楊少俠,‘井水不犯河水’,談不上‘仇恨’二字……‘太極門’無風起浪,無理取鬧,是他們找來‘虯龍山莊’的……”
  蕭迎真突然想到過去“古雲莊”,“太極門”要脅父親入門那回事上,接口道:
  “申莊主,‘太極門’邀您入門,但遭您所拒,才引起這場廝殺的?”
  申池頜首道:
  “一點不錯,蕭姑娘……”
  微微一頓,又道:
  “‘太極門’送來‘虯龍山莊’一份‘生死黑帖’,其中有八個字,跋扈囂張至極……”
  八臂靈官江奎兩眼 直,問道:
  “哪八個字?”
  申池道:
  “‘不入其門,誅其全家’……老夫生恐‘虯龍山莊’中人,遭其毒手,才讓莊中眷屬,全避居別處……老夫帶領親信數人,迎待變故……果然,‘大極門’派出‘撲天鵬’鄒兆元等一夥人,找來‘虯龍山莊’。”
  楊森不禁困惑道:
  “‘太極門’總壇,遠在蜀秦交境的大巴山紫陽峰,他們消息傳遞,會如此迅快?”
  伏波虯龍申池道:
  “‘太極門’總壇派出一位得力高手,鎮守大江南北,指揮‘太極門’中弟子……大江南北所有情況,不必遠遞總壇,由此人作主定奪……也就是所謂‘江南總壇’……”
  楊森不由暗暗 怔……
  自己迄今以來,還不知道這些情形,原來“太極門”在大江南北,另有“江南總壇”作主定奪的人物。
  難怪,湘東株州自己劍挑“四霸”,繼後就有“殿前三尊”找來……可能就由此而起。
  當初“北疆愚叟”袁非,並未提到此事,那可能這位袁老哥給“太極門”中追蹤,從北地來此,是以才不知此事。
  楊森心念閃轉,問道:
  “申莊主,您可知指揮大江南北‘太極門’弟子的,是何等樣人?”
  伏波虯龍申池道:
  “從江南武林傳聞,此人叫‘宮奇’,江湖上有‘震山屠虎’之稱……江南總壇就由此人負責……”
  凌虹玉燕華瑜接口問道:
  “‘江南總壇’設在何處?”
  申池道:
  “‘太極門’江南總壇,離此算來並不多遠,在皖南九華山‘石駝峰’……”
  華瑜目注楊森道:
  “楊兄,要掃平大江南北‘太極門’妖氛,先除‘震山屠虎’宮奇此獠。”
  伏波虯龍申池聽到此話,不由暗暗一怔……
  這位“凌虹玉燕”華瑜,看來比“仙霞劍士”楊森年歲還輕,竟口吐此等語。
  不知師承是哪位武林前輩?
  心念遊轉,伏波虯龍申池含笑問道:
  “不知華少俠師承哪位武林前輩?”
  華瑜尚未開口,旁邊八臂靈官江奎接上道:
  “嗨,申莊主,咱們這位華兄弟,師門來歷可大呢……”
  申池目光移向江奎,心裡卻在一陣打轉……
  這位“八臂靈官”江奎,自己剛才給他一陣痛罵,不知他身懷之學如何?又如何稱這位“凌虹玉燕”華瑜,用“兄弟”二字?
  江奎比手劃腳道:
  “浙南雁盪山紫花岩,‘靜雲精舍’修禪養真的‘雲海聖姑’鄧冰梅老前輩,就是咱們這位華兄弟的師父。”
  申池不由 凜,一震……
  這位“雲海聖姑”鄧冰梅老前輩,高壽已逾百齡,武林中有“墜地神仙”之稱,這個貌相俊秀,年歲僅在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居然是這位老前輩的傳人!
  江奎哈哈 笑,又道:
  “申莊土,你知不知道‘太極門’中‘殿前三尊’這三個傢伙?”
  申池微微一點頭,道:
  “老夫知道,‘殿前三尊’三人,在‘太極門’中稱得上一流高手……”
  江奎邊說,邊用手作手勢,道:
  “‘三尊’之一的‘穿雲杖’廖炳,給咱華兄弟削去耳朵……一劍,胸窩掏出一口血窟窿,這還不算,雙臂脫體飛掉,斷了一雙腿……嗨,全部動作就在眨眼一剎那間,比電還快……”
  申池 聲輕“哦”,側臉朝這個俊秀絕倫,稚氣未脫的年輕人望了眼……
  此八臂靈官江奎,在他們一夥同伴前,說出此話,相信不會是空穴來風!
  這個“凌虹玉燕”華瑜,原來有此等劍術造詣。
  八臂靈官江奎,不厭其詳,又道:
  “還有呢……咱華兄弟真來得,就是那麼出手一劍,把‘三尊’的另外那個‘草上飛’向傑,宰豬似的屍分五魂……”
  申池又是 聲驚“哦”,心自忖道:
  “原來這個,‘凌虹五燕’華瑜,也是一位年輕的劍士!”
  江奎指著楊森,又道:
  “‘三尊’之一的‘鎮山虎’尤昆,楊少俠一劍剁進他胸窩,也就送他上路了!”
  伏波虯龍申池聽到這些話,緩緩一點頭,已有了一個主意……
  九華山石駝峰離此不遠,“撲天鵬”鄒兆元雖然給自己擊退,還斃了四個“太極門”中弟子,鄒兆元遲早會捲土重來……
  到時“太極門”再來犯“虯龍山莊”,不會單是“撲天鵬”鄒兆元之流,可能“震山屠虎”宮奇等頂尖兒人物,會參與其事。
  此刻有“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等年輕高手在座……而此“凌虹玉燕”華瑜自己吐此豪語,何不趁此除掉此心腹之患的“震山屠虎”宮奇。
  申池有了這樣想法後,向楊森問道:
  “楊少俠,你等五位,此去何處?”
  楊森道:
  “我等欲往皖南休寧附近,去訪兩位武林有‘麟鳳雙傑’之稱的兄妹二人……”
  申池一笑,道:
  “楊少俠所指的,那是休寧東門外,‘溪口鎮’鎮郊‘麟鳳山莊’的‘玉麟’邵彬、‘彩鳳’邵穎了?”
  蕭迎真接口問道:
  “申莊主認識他們兄妹兩人?”
  申池笑道:
  “俱是武林同道,而且都在皖南一帶……老夫與‘麟鳳雙傑’十分熟悉!”
  楊森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問道:
  “申莊主,您可知‘宇內三奇’這三位老人家?”
  伏波虯龍申池道:
  “這三位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風塵俠隱,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偶然或許可能遇到,若要尋訪他們的話,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就不容易了!”
  楊森接下想問的,就是申池後面所說的耶兩句話,是以就不再問下去。
  申池目注楊森、華瑜一瞥後,把話題移轉,試探問道:
  “老夫欲與九華山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見個高下,您等數位,能否助老夫一臂之力?”
  楊森道:
  “申莊主,‘太極門’禍害江湖,並非僅是皖南‘虯龍山莊’,我等同仇敵愾,理應將其除去,豈能作‘一臂之助’此話……”
  申池連連點頭,道:
  “楊少俠說得不錯……”
  “飛錘”洪三青接口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申莊主可知石駝峰此‘震山屠虎’宮奇的情形?”
  伏波虯龍申池道:
  “老夫所知只是江湖傳聞而已,有關‘太極門’江南總壇,和‘震山屠虎’宮奇的情形,就不怎麼清楚了……”
  大廳上眾人正在談著時,申池的兩個親信,扭了一個五短身材,獐目鼠耳的中年漢子進來。
  這人個子不大,聲音大得出奇……
  掙脫一左一右兩人的臂彎,挺起胸,直直頸,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道:
  “噯,你們眼中有沒有王法,陽關大道,人人可走,你們仗著人壯力強,把咱于飛扭來這裡幹嗎?”
  申池微微 皺眉,向兩名親信問道:
  “孫得海、趙震,是怎麼回事?”
  孫得海道:
  “回莊主,小的數人去後面山地,掩埋那四具臭皮囊,這廝悄悄跟在後面……”
  一頓,又道:
  “咱們回來莊院,這小子又跟了來,就在莊院大門前,一陣偷偷張望,小的上前問他,這小子跋扈得緊,一瞪眼,說道:“‘咱于飛長了一對眼睛,不准我看……’”
  伏波虯龍申池,微微一軒眉,“哦”了聲。
  旁邊趙震接口道:
  “回莊主,這小子鬼鬼祟祟,可能是‘太極門’中派來的!”
  申池微微一點頭,問道:
  “于飛,你家居何處,來此則甚?”
  于飛愛理不理的道:
  “這裡可不是官家衙門的大堂,咱于飛沒有閒功夫,說這些廢話……”
  眼皮一翻,又道:
  “你們可別仗著人眾勢眾,要在咱于飛身上找岔子,那是看錯人了!”
  申池見他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微微一笑,道:
  “于飛,敢情你是‘太極門’中弟子?”
  于飛 雙獐目滴溜一轉,“嘿”的 笑,道:
  “太極門中弟子,可不是官家衙門判死刑的逃犯,是與不是,咱就不必回答了……”
  凌虹玉燕華瑜,眼色朝江奎示意一瞥……
  江奎走近前,一拍于飛肩膀,道:
  “朋友,咱們哥兒倆親近,親近……”
  于飛揮手來擋……
  江奎 聲冷叱:
  “小子,這就行了……”
  這個“了”字出口,伸手搭上對方手背,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擒拿”中 式“過肩頸”……
  一響結結實實“ ”的聲,接著又是一聲:
  “噯唷,我的媽……”
  于飛一個四腳朝天,摔倒地上。
  于飛可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急急從地上爬起,心裡雖慌,嘴皮可硬,狠狠道:
  “哼,除非你們把咱于飛這條命留在這裡……不然,夠你們瞧!”
  楊森走近跟前,一笑道:
  “于飛,你這條命不值錢,咱們不想留下,你這個活口,可管用……”
  這個“用”字甫從嘴裡說出,戟指疾吐,拍下于飛三處穴道……
  就在這一剎那間,這個嘴硬骨頭酥的于飛,可變了形。
  兩眼直直的吐向外面……端端正正的那張臉,扭曲過來,成了一半大一半小,臉肉一陣接一陣的抽搐……兩排牙齒,一陣“嗒喏嗒”敲鼓似打抖……身子也跟著像篩米糠似的顫動起來。
  佝樓著身體,直直地望著楊森。
  原來楊森在于飛身上,用了一式“分筋錯骨”的手法。
  “分筋錯骨”原是武林中人,抓住強粱盜匪,牛鬼蛇神,作來“逼供”用的。
  “分筋錯骨”出手輕重有別,重則受傷,殘廢,這條命回姥姥家……輕則,不管用。
  “仙霞門”三十六路“擒拿”,冠絕天下武林……“分筋錯骨”,是由擒拿而來。
  楊森是“仙霞門”九如上人嫡傳弟子,此刻這“分筋錯骨”手法落在于飛身上,于飛就夠受了……
  宛若混身血筋寸斷,周天節骨裂碎,倒不下,站不起,只能佝僂著腰。
  于飛兩眼直直地望著楊森,吶吶道:
  “爺……小爺爺,饒命……”
  楊森冷然一笑,道:
  “楊某不想要你命,只要你這個人……”
  豆粒大的汗珠,從于飛頭上,一顆一顆直往下流!
  廳上眾人,見楊森在此于飛身上,下這 手,莫不給駭然震住……華瑜、蕭迎真、江奎、洪三青等四人,雖然知道楊森出手“分筋錯骨”,但看到于飛那份痛苦之狀,卻是暗暗驚住。
  湘東株州楊森劍挑“四霸”,伏波虯龍申池從江湖傳聞,已知道這位“仙霞劍士”之稱的年輕俠士師門來歷。
  此刻楊森施展這一手,把這個跋扈囂張,狡黠陰沉的于飛制服,不由暗暗點頭。
  楊森目注于飛,道:
  “于飛,楊某問你幾句話,你要說個清楚明白!”
  于飛連連點頭,低弱的道:
  “小……小爺爺,咱……咱于飛知無不言,言無不詳……”
  楊森問道:
  “你是‘太極門’弟子?”
  于飛熬忍著斷筋裂骨的痛苦,費勁的應了聲,道:
  “是……是的。”
  楊森道:
  “你來此則甚?”
  于飛吶吶道:
  “奉……奉宮爺之命,前……前來‘虯龍山莊’探……探聽動靜……”
  楊森聽到“宮爺”兩字,劍眉微軒,問道:
  “‘震山屠虎’宮奇,派你來此?”
  于飛點點頭,道:
  “是的,小……小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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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黃山之行

  楊森聽到于飛此一回答,轉過臉朝伏波虯龍申池這邊望了眼……申池緩緩頷首。
  于飛苦著臉,喃喃道:
  “您……您這位小……小爺爺,咱于飛有問必答,掉在您小爺爺手中,想逃也逃不了,咱……咱受不了您那套手法,把……把它除了,行不行?”
  楊森一笑,道:
  “于飛,你有問必答行了!”
  戟指疾吐,解去于飛身上的“分筋錯骨”……于飛籲了大口氣,跌坐地上。
  楊森道:
  “于飛,你從九華山來此?”
  于飛微微怔了下,才道:
  “小爺爺,人家稱起來是九華山石駝峰,其實石駝峰離九華山還有一段路,在九華山之南……咱于飛是從石駝峰來此的……”
  伏波虯龍申池問道:
  “于飛,‘太極門’江南總壇,設在石駝峰峰腰?”
  于飛點點頭,道:
  “不錯,石駝峰峰腰的洞穴裡……”
  八臂靈官江奎,一聲吼叱,道:
  “小子,楊少俠解了你身上的“禁箍”,你小子又信口胡扯起來……江南總壇設在洞穴裡?”
  于飛連聲道:
  “這位大爺,小的不是信口胡扯,一點不錯,江南總壇設在石駝峰峰腰洞穴裡……”
  一頓,又道:
  “石駝峰峰腰的洞穴,不像是山獐野狐的洞穴,大得出奇,一座座比房廳還大,而且又有地道貫通,就成了‘太極門’江南總壇所在了。”
  申池見于飛說話神情,不像是信口雌黃,胡謅出來,而是確有那回事的……
  向楊森這邊投過一瞥,道:
  “楊少俠,‘太極門’江南總壇,設在石駝峰洞穴之事,從未在江湖上傳聞過……”
  于飛席地而坐,聽到申池這話,“嘿”的一笑,插嘴道:
  “這位大爺,有人知道的事,才會傳聞出來,沒有人知道的事,就“傳聞”不起來啦!”
  申池目注于飛道:
  “此話怎講?”
  于飛道:
  “現在咱于飛說出,總壇沒在洞穴裡此話,您幾位大爺才知道此事……”
  八臂靈官江奎 瞪眼,道:
  “小子,找上石駝峰峰腰,難道還找不到‘太極門’江南總壇的洞穴所在?”
  于飛道:
  “大爺,這話就給你問對啦……這些洞穴十分隱祕,沿途四周都有暗樁埋伏,如若不是‘太極門’中弟子,攀登石駝峰,洞穴尚未找著,命已送掉了……”
  伏波虯龍申池見這“太極門”中弟子于飛,雖然把話說得轉彎抹角,但可以想列‘太極門’江南總壇,靠著天然形成的洞穴,卻有天塹之險……
  從于飛所說的這些話聽來,此石駝峰的“太極門”江南總壇,除了本門弟子之外,外人很難發現到這樣一個所在。
  “凌虹玉燕”華瑜問道:
  “餵,于飛,上石駝峰峰腰江南總壇,有沒有特殊的表記?”
  于飛欲語還休,頓了下來。
  江奎看到這副神情,吼了聲,道:
  “小子,你是在想要花樣,玩名堂啦……”
  一側臉,向楊森道:
  “楊少俠,這小子不怕受活罪,再替他上‘禁箍’。”
  楊森目露寒芒,朝他看來。
  于飛苦下臉,道:
  “大爺,小的這一說,回去就沒有命啦!”
  江奎“嘿”聲道:
  “小子,你不說個清楚明白,你還想活著離開這裡‘虯龍山莊’?”
  楊森冷然一笑,道:
  “于飛,說不說在你,你若空穴來風,說些不實在的話,你這條命遲早還是在楊某之手!”
  于飛席地坐著,拱拱手道:
  “小爺爺,小的照實說就是……只是千萬不能讓‘太極門’中弟子知道,這是咱于飛洩漏的機密……”
  楊森發有接下回答……兩眼逼視于飛,似乎從對方臉色神情中,來判斷他的話是否實在。
  于飛接觸到楊森兩條利劍寒冰似的目光,禁不住暗暗打了個冷顫……
  猛吞下大口的口水,才道:
  “上石駝峰的山徑,有很多條,岔口也很多……專找山徑起步處左邊,植有 棵禿頂矮松那條走去……”
  伏波虯龍申池接口問道:
  “此禿頂矮松,是‘太極門’中人插下的?”
  于飛點點頭,道:
  “不錯,這就是上山的表記,如果循著插有矮松的山徑走去,準錯不了……”
  楊森問道:
  “于飛,你剛才說,設有‘大極門’江南總壇的洞穴十分隱祕……如何才能找著這些洞穴?”
  于飛舌尖舐舐嘴唇,道:
  “小爺爺,咱說是說了,遇上暗樁埋伏,可不能怪到咱于飛身上……”
  楊森微微一點頭,道:
  “你說就是。”
  于飛道:
  “石駝峰峰腰一帶,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洞穴……由峰腰拐向左側,其中有口洞穴,邊上植一棵大榕樹,由此洞穴而入,裡面就是‘太極門’江南總壇。
  伏波虯龍申池把話題移轉,問道:
  “于飛,你得直話直說……‘太極門’石駝峰總壇,是不是再會來犯此地‘虯龍山莊’?”
  于飛一頓,才道:
  “這……這要等小的回去才知道。”
  楊森朝申池眼色示意一瞥,向于飛道:
  “于飛,這裡‘虯龍山莊’有你住的,有你吃的,只是出不了門檻,你在這裡逗留數天……”
  于飛臉臉色驟變,吶吶道:
  “這……”
  八臂靈官江奎道:
  “小子,別‘這……那……’的,就是剛才楊少俠說的,咱們不要你命,要你這個人,你說的那些話,確是條條是理,會活生生放你離開‘虯龍山莊’……
  一瞪眼,又道:
  “不然,你連人帶命,統統留下!”
  申池吩咐孫得海、趙寧兩人,將于飛押下後面秘室。
  楊森問道:
  “申莊主,方才那個于飛所說的話,據您看來,有幾份可靠?”
  伏波虯龍申池沉思中,尚未回答,邊上八臂靈官江奎接口道:
  “哼,那小子,看來就不是東西,前倔後恭,先是自恃‘太極門’中弟子,那麼目中無人的模樣,後來挨上楊少俠‘分筋錯骨’的這一手,乖得就像灰孫子似的那副窩囊相……”
  目光投向楊森這邊,又道:
  “我看這小子說的話,有點靠不住……”
  申池道:
  “此刻人落在我等之手,諒他也不敢玩出什麼花樣來……”
  微微一頓,又道:
  “楊少俠,‘麟鳳山莊’,同皖南一帶,離此不遠,我等一訪‘麟鳳雙傑’如何?”
  楊森點點頭,道:
  “是的,楊某等正有此意……”
  蕭迎真接上道:
  “森哥,從地域、位置上來說,顯然麟鳳兄妹二人,也會受到‘太極門’的搔擾,可能他兄妹二人,對石駝峰的情形,會知道一些……”
  楊森道:
  “真妹說得不錯,麟鳳兄妹在製敵於先之下,會探聽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的情形……”
  話題移向申池這邊,又道:
  “申莊主,此地不能無人防守,必須有萬一發生變故的準備……”
  一頓,又道:
  “最好申莊主留守這時‘虯龍山莊’,我等轉達麟鳳兄妹申莊主的致意問候,到時看情形如何,再來奉告。”
  伏波虯龍申池,聽到楊森這番話,認為有理,點點頭道:
  “楊少俠說的甚是,只是偏勞各位了!”
  眾人向伏波虯龍申池告辭……申池送五人出‘虯龍山莊”,楊森突然想起,道:
  “申莊主,于飛此人要小心看守,不能讓他脫身逸去!”
  申池道:
  “多蒙楊少俠的關懷,老夫知道。”
  “凌虹玉燕”華瑜、“翠羽飛雁”蕭迎真、“飛錘’洪三青、“八臂靈官”江奎,和楊森等五人,向申池揮手道別。
  “溪口鎮”位於休寧城東門外,是一處熱鬧的鎮甸,鎮街這家“長興樓”酒店,其中一張桌座上,正有五位客人吃喝談著……
  他們就是從皖南祁門附近,“白楊橋”鎮東端“虯龍山莊”來的楊森,蕭迎真、華瑜,洪三青和江奎等五人。
  蕭迎真道:
  “森哥,這裡就是休寧城外的‘溪口鎮’,不知‘麟鳳山莊’在哪個方向?”
  楊森道:
  “問問這家‘長興樓’酒店店夥,說不定會知道……”
  把侍立邊上的店夥叫了過來,含笑問道:
  “店家,貴處‘溪口鎮’,有一座‘麟鳳山莊’你可知道在何處?”
  店夥朝這張桌座上五人望了眼,見他們隨身佩帶寶劍兵器,看來是武林中人,堆下笑臉,哈腰一禮,道:
  “客官,您問的敢情是 對年輕男女英雄,叫什麼‘麟’,叫什麼‘鳳’的?”
  楊森點點頭,道:
  “不錯,我等五人來此,就是來拜訪這兄妹兩人。”
  店夥向店堂外一指,道:
  “不遠,不遠,出‘溪口鎮’南郊,再走 二十裡路,有個高大的莊院,那裡就是‘麟鳳山莊’。”
  楊森向店夥道謝過後,跟桌座上四人道:
  “我等午膳過後找去,不知他兄妹兩人,會不會離開‘麟鳳山莊’?”
  五人吃喝過後,寓“長興樓”酒店,出“溪口鎮”南郊……邊談邊走,不知不覺已走了大段路。
  八臂靈官江奎,抬頭朝官道前端看去,遙手一指,道:
  “楊少俠,官道邊那座莊院,看去巍峨高大,可能是‘麟鳳山莊’了!”
  眾人走近跟前,從圍著莊院矮牆,朝裡看去……“翠羽飛雁”蕭迎真,突然一聲脆生生,道:
  “邵家姊姊,小妹蕭迎真來看你啦!”
  “彩鳳”邵穎正在院子裡練劍,聽到這縷脆生生珠滾玉盤似的聲音,不由詫然怔了下……朝矮牆外看去,看到兩張熟悉的臉龐,她自己臉上,跟著綻出笑容來……
  急急拉開牆門,笑吟吟道:
  “稀客,稀客,楊少俠,蕭家妹子,什麼風把你們吹來的?”
  楊森見她問得有趣,含笑道:
  “一陣‘龍捲風’,把我等五人,從祁門城外的‘虯龍山莊’吹來此地!”
  “彩鳳”邵穎聽到“虯龍山莊”四字,似乎突然想到一件事,卻是收起臉上笑容,道:
  “楊少俠,你等數位是從‘虯龍山莊’‘伏波虯龍’申莊主那裡來的?”
  楊森點點頭,問道:
  “是的……邵姑娘,令兄可在莊上?”
  彩鳳邵穎連聲道:
  “在,在……快請裡面大廳坐……”
  陪同眾人,來到一間寬敞高雅,幽致寧靜的客廳……
  廳上的“玉麟”邵彬,對這數位不速之客來臨,感到十分意外,站起身含笑招呼。
  楊森將華瑜、江奎、洪三青三人,替麟鳳兄妹引見介紹一番……
  賓主坐下後,彩鳳邵穎目注楊森問道:
  “楊少俠,您剛才說,您等五位從‘虯龍山莊’來此,申莊主那裡情形如何?”
  楊森見邵穎“情形如何”這四字問得出奇,心念閃轉,想到一件事上……答非所問,問道:
  “邵姑娘,你們這裡‘麟鳳山莊’,也受到‘太極門’石駝峰總壇的騷擾?”
  玉麟邵彬道:
  “‘太極門’在石駝峰設下江南總壇,是江南武林俠義門中心腹之患,不將此等魔獠除去,江南武林不會有寧靜之日……”
  彩鳳邵穎把剛才那句話又問了出來:
  “楊少俠,申莊主那裡情形如何?”
  楊森就把那天“虯龍山莊”五人躲雨後的情形,詳細告訴了麟鳳兄妹,接著又道:
  “申莊主本來想來‘麟鳳山莊’,拜訪您兄妹二位,楊某想到‘虯龍山莊’無人防守,恐再次遭‘太極門’之襲,是以請他留下,同時帶來申莊主的致意問候。”
  凌虹玉燕華瑜問道:
  “邵兄,此間‘麟鳳山莊’,可曾遭到‘太極門’石駝峰總壇所擾?”
  玉麟邵彬道:
  “目前雖然尚未發生,但也是遲早而已……”
  微微 頓,又道:
  “‘太極門’籠絡江湖惡煞巨憨魅魑,魍魎,匯成 股氣候,排除異己,有君臨天下,稱主武林的野心……非友即敵,邵某兄妹已是石駝峰總壇這些人的肉中刺,眼中釘……”
  楊森又把擒獲“太極門”中弟子于飛那件事,告訴了他們兄妹兩人,接著道:
  “據那個于飛所說,‘大極門’江南總壇,設于石駝峰峰腰……詭秘隱藏,不易使人發現……”
  邵彬接口道:
  “不錯,有此一說……”
  微微一頓,又道:
  “邵某無意中,從一個販賣油鹽柴米,送去石駝峰‘太極門’總壇的老掌櫃說……石駝峰總壇,並非蓋造屋寧,而是穴居峰洞,誠如狡兔三窟……”
  旁邊彩鳳邵穎接道:
  “那老掌櫃說得可新奇,據說一口口洞穴,比房廳還大,所有洞穴之間,都有地道貫通……”
  玉麟邵彬又道:
  “石駝峰總壇,有此自然形成的天塹之睦,攻可襲人於不備,退則令人無處追蹤搜捕……”
  靜靜聽著的八臂靈官江奎,似乎突然想到一件事上,不自製的“嗨”的冒出一聲……
  他沒有問麟鳳兄妹,也沒有問楊森,而是面朝凌虹玉燕華瑜這邊,道:
  “華兄弟,對付‘太極門’這些豬生狗養的混球,現在咱江奎想來,可以用這個辦法……”
  江奎突然冒出這些話,把廳上眾人,都不禁詫然怔了下……
  但,從江奎話意中聽來,似乎已有一個應對“太極門”石駝峰之策,是以都給靜止下來,聽聽此八臂靈官江奎的高明意見。
  華瑜展臉一笑,道:
  “江大哥,你說……”
  江奎道:
  “就是咱們這次來皖南,所要找的那人……”
  華瑜一聲輕“哦”道:
  “你是指‘雷火婆婆’歐玉蓮前輩……”
  江奎一點頭,道:
  “不錯,就是這個老婆子……你師父‘雲海聖姑’鄧冰梅吩咐你送一書信給這老婆子,顯然這兩位老人家,昔年有過不算低的交往……”
  旁邊麟鳳兄妹二人,聽八臂靈官江奎,脫口提到‘雲海聖姑’鄧冰梅、“雷火婆婆”歐玉蓮,不由詫然驚了一下。
  方才楊森引見介紹時,並未說出華瑜的師門來歷……此刻才知道,原來這個器宇俊秀的年輕人,是武林一代前輩“雲海聖姑”鄧冰梅的弟子。
  至於“雷火婆婆”歐玉蓮,年壽快將百齡,也是一位武林中前輩人物,聽進麟鳳兄妹兩人的耳裡,更不會陌生。
  “雷火婆婆”歐玉蓮,早已不問江湖是非,隱居皖南黃山玉甸峰。
  麟鳳兄妹世居皖南,當然知道皖南黃山玉甸峰,隱居這樣一位武林前輩。
  華瑜把話意轉了過來,問道:
  “江大哥,咱覲見‘雷火婆婆’,把師父書信呈上後,又如何呢?”
  江奎一笑,道:
  “請她老人家幫個忙,把石駝峰狗洞裡的‘太極門’混球除掉……”
  華瑜搖搖頭,道:
  “這恐怕辦不到……她老人家跟師父一樣,修真養禪,已不問江湖是非……”
  江奎有條不紊道:
  “華兄弟,不是請她老婆子下山幫忙,藉咱們樣東西就行啦……”
  華瑜聽來出奇,接口問道:
  “江大哥,你說,咱們向歐前輩藉些什麼?”
  敢情這個八臂靈官江奎,對武林掌故,江湖軼聞,知道的還真不少……
  江奎道:
  “這老婆子昔年蹤遊江湖,善用‘火器’攻敵,黑道邪門,為之喪膽……”
  把話題一轉,含笑問道:
  “華兄弟,你知不知道,歐玉蓮昔年江湖有‘雷火婆婆’之稱,此稱號從何而來?”
  華瑜不由怔了下,搖搖頭,道:
  “咱不知道。”
  江奎有聲有色的道:
  “老婆子身帶‘火器’之一的‘霄火神珠’,威鎮江湖,震慴群獠……一顆龍眼大的‘雷火神珠’出手,雖然不致崩山裂地,但十來丈方圓之內,可夷成一片平地,是以江湖上給這老婆子‘雷火婆婆’之稱!”
  華瑜輕輕哦了聲,道:
  “原來還有這回事……師父還沒有告訴過我呢……”
  接口問道:
  “江大哥,你是要咱華瑜,向‘雷火婆婆’歐前輩,藉‘雷火神珠’一用?”
  江奎道:
  “老婆婆久未在江湖露臉,已隱居黃山玉甸峰,是否尚藏有‘雷火神珠’,這就不知道啦……如果沒有‘雷火神珠’,你向這老婆子借用其他‘火器’,相信也可以湊數一用……”
  廳上眾人聽到“八臂靈官”江奎這些話,已有若干會意過來。
  玉麟邵彬問道:
  “江兄,你是請這位華兄,向‘雷火婆婆’歐玉蓮前輩藉‘雷火神珠’等火器,用來對付穴居石駝峰洞穴中的太極門中人?”
  江奎一點頭,道:
  “不錯……不僅是人,就是匿居山洞裡的山狐野獐,地窟裡的蛇蟒諸類,‘火攻’是唯 製敵之策,火器爆炸,宛若迅雷之襲,想逃命已來不及……”
  一笑,又道:
  “‘太極門’中這些龜孫王八,自恃穴居石駝峰,有天塹之險,乃是萬全之策,但如果遇到‘火攻’,只是轟然一聲,夾了尾巴想逃也晚了!”
  楊森頷首道:
  “江兄,您這主意不錯……”
  目光移向華瑜這邊,問道:
  “華兄弟,那位‘雷火婆婆’歐前輩,是否肯將昔年揚威武林的秘門火器藉於你?”
  華瑜沉思了下,道:
  “眼前無法預測,要到黃山玉甸峰,見過那位歐前輩後才知道……”
  展臉一笑,問道:
  “楊兄,您有沒有時間?”
  “時間?”……楊森聽到這話,發現這位華兄弟問得出奇,聽進自己耳裡,也感到古怪……
  此時此刻,大伙兒正在研討,如何對付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之事,這“時間”兩字,又該作如何解釋?
  華瑜見他一臉迷惑不解之色,回不出話,朝自己這邊看來,又道:
  “您陪伴咱往黃山玉甸峰 行……”
  楊森不能拒絕,卻是感到意外……
  如何不叫結義兄長的江大哥、洪二哥作伴,卻要自己陪同前往玉甸峰?
  八臂靈官江奎、飛錘洪三青兩人,含著一縷笑意,沒有作更多的表示。
  翠羽飛雁蕭迎真,睜大了兩顆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朝這個俊秀絕倫的年輕人看來……
  怪,閒著兩個結義兄長,卻叫森哥作伴!
  楊森含笑回答道:
  “華兄弟,如果有此必要,楊某怎敢推卸……”
  華瑜笑吟吟道:
  “咱們結伴同行,路上談談,可以打發時間!”
  蕭迎真心裡又暗叫了一聲“怪”……
  江奎、洪三青兩人,又不是啞巴,難道他們不能陪你聊談?
  “玉麟”邵彬接口道:
  “華兄,剛才江兄這個建議,任是有理,就偏勞您和楊兄兩位了。”
  華瑜卻又認真的道:
  “邵兄說得不惜……”
  目光移向楊森這邊:
  “楊兄,咱們不能耽誤時間,這就走吧!”
  楊森點點頭……兩人離開“麟鳳山莊”,取道往黃山玉甸峰而來。
  路上,華瑜說的話可真不少,天南地北,無所不談……楊森聽來也不討厭,能回答的就應上幾句,無法回答的,就含笑點頭。
  兩人曉行夜宿,行程匆匆……
  華瑜一指橫在前,矗立的高山,道:
  “楊兄,那座高山就是玉甸峰……”
  楊森朝天色望了眼,接口道:
  “今日我二人可攀登玉甸峰了……”
  華瑜扭過臉,一笑道:
  “還遠呢……一座高山看看就在跟前,走去山腳處,還有大段路……”
  一頓,又道:
  “玉甸峰山麓,有個鎮甸叫‘潭子口’,咱們在‘潭子口’鎮上落宿一宿,明晨上山……”
  楊森對華瑜與“雷火婆婆”歐玉連之間的淵源關係,還不甚清楚,就即問道:
  “華兄弟,過去你曾來過黃山玉甸峰?”
  華瑜“嗯”了聲,道:
  “歐前輩住的‘聽泉軒’,築在玉甸峰峰腰,師父帶我來過……歐前輩也去過雁盪山紫花岩師父那裡……”
  楊森這一聽,才知道華瑜跟這位“雷火婆婆”歐前輩,有很深的淵源……華瑜向歐前輩商藉“雷火神珠”諸類的“火器”,相信不成問題。
  夕陽西下,薄暮時分,兩人來到玉甸峰山麓的“潭子口”鎮上……華瑜紮緊肩背囊袋,指著鎮街前端,道:
  “那邊有家‘來旺客棧’,前面是吃喝的酒肆,後面是客人投宿的客房。”
  楊森點點頭,道:
  “我們就去那家‘來旺客棧’行了。”
  兩人來“來旺客棧”前面吃喝的店堂,店小二酒萊端上後,兩人吃喝中聊談起來……
  華瑜啜欽了一口酒,找來一個話題,道:
  “楊兄,蕭姑娘好像對你很不錯……”
  楊森含笑道: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只是彼此談得來而已……”
  華瑜目注一瞥,問道:
  “你和蕭姑娘在一起,你們兩人之間,有沒有‘名義’?”
  楊森已聽出“名義”兩字的含意,微微一笑,道:
  “如果說‘名義’的話,蕭姑娘稱我一聲‘森哥’,我也不見外的喚她‘真妹’……這就是你華兄弟所指的‘名義’了……”
  華瑜“噗’的笑了聲!
  這響笑聲聽來很突然,楊森找不出這位華兄弟發笑的原因,不由朝他愣愣望了眼。
  沿途上來,兩人談了不少話,至於今晚吃喝中談的,在楊森想來當然也是“聊談”面已。
  晚飯過後,楊森向店堂掌櫃的要了兩間客房……店小二陪著兩人,來到進深後面。
  這是兩間貼鄰相隔的客房,華瑜向楊森道過“晚安”後,回去自己客房休息。
  楊森躺下床睡去,這一睡,直到晨起的朝陽,透進客房紙窗,外面幾響“篤篤篤”輕敲房門的聲音,他醒了過來……
  楊森知道華兄弟在敲門,披上衣衫下床,取下門閂攔開房門……香風一陣,眼前一亮……不由兩眼一直,道:
  “華兄弟,你……你是……”
  華瑜羞羞一笑,緩緩移步進來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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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火器之助

  早晨進楊森客房來的華瑜,已不是昨晚的華“兄弟”,“變”了……
  細柔的長髮,卷起一個長髻,彩色的綢帶在髮髻上扎了一個翩翩欲飛的蝴蝶結!
  一身鮮紅色的襖褲,俏麗嫵媚,腰間佩著“紫玉寶劍”,更是英武挺拔,娟秀多姿……那是一個艷光四射的巾幗女傑。
  楊森看了又看……
  至少在他來說,那是發現了一個奇蹟……一個屬於年輕姑娘身上“美”的奇蹟!
  他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上,即使形影不離的“翠羽飛雁”蕭迎真,五年前的“鐵琵琶”梅采華,但,眼前他注意起來……
  進來房裡的這個人兒,不但容貌美,更有一縷從氣質中散發出來的美!
  偏偏這個人兒,昨晚自己還稱她一聲“華兄弟”的大男孩子……今天突然變了,變得這樣美的一個姑娘。
  “凌虹玉燕”華瑜,羞中帶嗔,嗔中帶笑,輕輕道:
  “你這樣看人家,不認識咱華瑜啦?”
  楊森臉一紅,囁嚅地道:
  “真……真的不認識了,昨……昨晚,你還是我的‘華兄弟’呢……”
  華瑜“嘻”的一聲輕笑,道:
  “今天呢?”
  楊森費勁的道:
  “我還沒有想出來,該……該稱你什麼?”
  華瑜脆生生道:
  “一樣是‘華瑜’,昨天是‘兄弟’,今天改稱‘妹子’,不就行啦!”
  楊森道:
  “嗯,華妹子……不,聽來別彆扭扭的……”
  華瑜坐下桌邊椅子,一雙秋水似的明眸,注視了他一眼,輕聲道:
  “你如何稱呼蕭迎真?”
  楊森道:
  “蕭迎真……她,我平時叫她‘真妹’……”
  華瑜道:
  “咱華瑜呢?”
  楊森朝她看來,一笑道:
  “你……我叫你‘瑜妹’如何?”
  華瑜臉上揚起一縷春花似的笑容,欲語還羞,道:
  “森哥,咱本來就是你‘瑜妹’,還有什麼‘如何不如何’的?”
  楊森指了指她身上這套豔麗逼人的紅色襖褲,愣愣問道:
  “瑜妹,你……你今天怎麼換了這個……”
  華瑜輕輕一笑,道:
  “讓你知道咱是你森哥的‘華兄弟’,還是你的瑜妹妹……”
  一頓,又道:
  “穿了大男人衣衫,上玉甸峰‘聽泉軒’見歐前輩,會挨她老人家的罵……”
  “挨……罵?”楊森怔了下。
  華瑜脆生生道:
  “歐前輩比師父還兇,穿了不男不女去見她,歐前輩會生氣……”
  楊森聽到這話,已可以意會出“雷火婆婆”歐玉蓮,對華瑜之間的情形……這個“兇”,並非是跟人照面交招的“兇”,而長者對晚輩的“疼愛”,是以華瑜會說這樣的話來。
  兩人裝扎過後,背起袋囊,出來外面櫃檯付帳,那個侍候送茶水的店小二,已知道這回事,笑嘻嘻望了華瑜,老掌櫃睜大了一對老花眼,直朝華瑜瞧來。
  兩人離開客棧,出“潭子口”鎮,攀登玉甸峰而上……這裡人跡稀絕,不怕令人注意,雙雙施展輕功。
  華瑜“嘻”的脆聲一笑,身形盪空中,宛若一頭飛燕,飛出三五丈外,轉臉 瞥,道:
  “森哥,咱在前面啦!”
  楊森雙臂 振,一聲長嘯,身形暴遞,飛出八丈,把瑜妹拋在後面。
  華瑜一嘟嘴:
  “咱不會輸你……”
  又若彩鳳似的,翱翔而起!
  兩人施展輕功,身形幾個起落,已來玉甸峰峰腰一帶,華瑜停下腳步,道:
  “森哥,別飛啦……再飛要把歐前輩的‘聽泉軒’,拋下後面啦!”
  楊森聽到這響聲音時,身形已扶搖而起,足未沾地……凌空,左腳尖 點右腳背,翻個空心跟鬥,硬生生將電馳而出的身形煞住,飄落地上……
  身形沾地問道:
  “瑜妹,歐前輩的‘聽泉軒’在何處?”
  華瑜目睹楊森這套輕功身法,雙眸睜得又圓又大……半響,才回答道:
  “就在這裡峰腰 帶,你問我在哪裡,要找起來才知道……”
  她叫楊森“別飛”……
  自己柳腰一扭,躍身一縱,一個鷂子沖天之勢,拔飛數丈高,攀上一棵古松濃蔭之頂,縱目朝四下看去……
  接著兩腳絞住古松樹頂一根粗枝,雙掌圍成圓筒,套在嘴上,脆生生嘹亮的在道:
  “歐前輩,瑜兒來玉甸峰找您啦……找不到您‘聽泉軒’在何處,您老人家快來呀……”
  繚繞之聲,崖壁回盪!
  華瑜這陣大響聲出口,沒多久,古松樹腳處的楊森,並未見到有身形出現,山風吹送,裊裊傳來一縷幼細清晰的聲音:
  “瑜兒,別慌,老身來了……”
  楊森聽來暗暗一怔……內家功力抵達爐火純青之境,才能施展這門“馭風傳音”的功夫。
  就在這眨眼之間……
  勁風颯然,巨袖翩空而舞,宛若一頭巨禽似的身形,自古松頂上凌空而下……
  這條身形挨近華瑜攀登而立的枝幹,舒臂疾吐,挽上華瑜細腰,雙雙從古松之頂,飄飛而下。
  楊森目注看去,是個身形高大,有鬚眉之概的老婦人……但無法看出她確實的年歲。
  此老婦人就是兩人攀登黃山玉甸峰,商藉“雷火神珠”之類“火器”的“雷火婆婆”歐玉蓮。
  雷火婆婆歐玉蓮把臂懷裡的華瑜,放到地上,看到樹腳處這個濁世無儔,器宇軒朗的楊森……
  華瑜指著歐玉蓮,向楊森道:
  “森哥,快來見過歐前輩!”
  楊森以晚輩之禮上前一禮,道:
  “晚輩楊森拜見歐前輩!”
  歐玉蓮伸手扶起……一眼看到這“金童玉女”一雙璧人時,含笑問華瑜道:
  “瑜兒,他是何人?”
  華瑜已聽出“雷火婆婆”歐玉蓮,問這話的弦外之音,臉一紅,道:
  “他……”
  一時找不出適當措辭,就把話意轉了過來,道:
  “森哥是‘仙霞門’九如上人的嫡傳弟子……”
  雷火婆婆歐玉蓮,聽到華瑜這個回答,不禁微微一點頭,又朝這年輕人注視了眼。
  歐玉蓮帶了兩人,來到一座幽致清靜的精舍,進入裡面一間明窗淨几的屋子,賓主坐下後……歐玉蓮目注華瑜道:
  “瑜兒,你不速之客找來老身這裡,是否有重要之事?”
  華瑜從袋囊取出一信,道:
  “師父吩咐瑜兒,替歐前輩送一封信來……”
  雙手把信呈上,又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瑜兒要向您老人家,商藉一樣東西……”
  歐玉蓮接過信,尚未拆開看,微微一笑,道:
  “瑜兒,你我雖無師徒名義,但老身將你視作晚輩子女……老身所有之物,不必言‘藉’,儘管取用……”
  楊森聽到此話,發現不出自己所料……這位歐前輩十分疼愛瑜妹。
  華瑜哈的一笑,道:
  “歐前輩,瑜兒想向您老人家,藉‘雷火神珠’一用……”
  微微一頓,又道:
  “如果‘雷火神珠’也已用完,其他諸類的‘火器’也可以……”
  歐玉蓮一副殊感意外的神情,道:
  “瑜兒,老身蹤遊江湖,身懷‘火器’之事,別說你尚未投入‘雲海聖姑’鄧道友門下,你還未來到這世止呢……你如何知道老身藏有‘雷火神珠’,和‘火器’諸類東西?”
  華瑜欲語還休的頓了頓,才道:
  “是江奎告訴瑜兒,瑜兒才知道您老人家,藏有這類東西……”
  歐玉蓮輕輕念出“江奎”,倏然想起道:
  “瑜兒,你所指的‘江奎’,是‘靜雲精舍’‘司庫’之一的江奎……”
  華瑜側臉朝楊森這邊望了眼,才點點頭,道:
  “師父不放心瑜兒隻身單劍,蹤遊江湖,吩咐江奎、洪三青兩人,結伴同行……”
  此刻,楊森才知道,“八臂靈官”江奎,“飛錘’洪三青兩人,與瑜妹之間的淵源關係……他們並非義結金蘭的異姓“兄弟”。
  華瑜又道:
  “江奎說出此事後,瑜兒有森哥陪同,找來您老人家這裡……”
  敢情“八臂靈官”江奎,由於“靜雲精舍”與華瑜這段關係,才知“雷火婆婆”歐玉蓮,昔年以“火器”揚威江湖之事。
  歐玉蓮沉思了下,道:
  “瑜兒,‘雷火神珠’諸類的‘火器’,十分霸道,你向老身要此東西則甚?”
  靜靜聽著的楊森,接口道:
  “回歐前輩,晚輩等不敢錯用此物……由於江湖中有一‘太極門’門派,跋扈囂張,殺害異己,使朗朗乾坤,籠下一陣腥風直雨……”
  將“太極門”的暴行劣跡,以及石駝峰洞穴之事,告訴了這位老人家……
  接著又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等要除去這些令武林齒寒的敗類,才向前輩藉‘火器’一用。”
  雷火婆婆歐玉蓮緩緩頷首,道:
  “老身昔年蹤遊江湖,攜帶這類東西,原是替天行道,剪除敗類……你等不錯用此物,老身留下這類東西在‘聽泉軒’,亦是與草木共朽……”
  老人家話到此,進入裡間,取出兩只沉甸甸的袋囊來,一指,道:
  “此兩只袋囊, 只藏‘雷火神珠’,另外那只裡,藏的是‘硝煙烈火管’……”
  楊森問道:
  “歐前輩,此‘硝煙烈火管’,又是何物?”
  歐玉蓮從其中一只袋囊,取出一根把手處粗肥,有 尺來長的金鐵管子,指著管子頂點,一口有豆粒大的孔穴,道:
  “此‘硝煙烈火管’,按下把手處鈕鍵,這孔穴中就有烈火噴射而出,射程可及三四丈外……”
  從另外一只袋囊中,取出數顆熠熠生光,有龍眼般大的銀彈,又道:
  “這就是昔年老身遊俠江湖,所攜帶的‘雷火神珠’……那些江湖敗類,跳梁小醜,莫不聞風竄逸,為之喪膽……”
  歐玉蓮提起兩只袋囊,向二人道:
  “你二人隨老身出來,此兩項‘火器’老身施展給你等一看……”
  兩人隨同歐玉蓮走出“聽泉軒”,來到一塊遼闊的山坡上,歐玉蓮遙手一指,道:
  “前面那塊有兩三丈高,矗立的山巖巨石,老身就用‘雷火神珠’打去,你等可以看看此‘神珠’的威力如何。”
  話落,掌心夾上一枚“雷火神珠”,掄腕抖肘,彈指而出……
  一響轟然震耳巨聲,神珠擊上巨石,一蓬火光閃射中,這塊山巖巨石,塵飛粉揚,夷然消失。
  兩人見這樣一堆龍眼大的金鐵彈丸,爆炸開來,竟有這等威力,莫不震驚不已。
  雷火婆婆歐玉蓮,從囊袋取出一“硝煙烈火管”,握之在手,指著三四丈外一棵合抱大樹,道:
  “老身用此‘硝煙烈火管’,向那棵大樹射去,你等一看其威力如何。”
  話落,鐵管頂尖孔穴,對準那棵大樹,按下把手處的鈕鍵……
  一股紫青色的烈火,從孔穴電射而出,向那棵大樹噴去……“嘶嘶嘶”聲中,僅在眨眨眼間,大樹枯萎而倒,焚成一堆焦炭。
  兩人目睹這駭人聽聞的一幕,才知歐玉蓮昔年如何會有“雷火婆婆”之稱。
  三人回進屋裡,雷火婆婆歐玉蓮將“雷火神珠”,和“硝煙烈火管”兩宗武器的使用之法構製、與配料取材的情形,詳細告訴了兩人。
  雷火婆婆歐玉蓮,把有關“火器”的情形說過後,含笑向華瑜道:
  “瑜兒,此番你上玉甸峰‘聽泉軒’,陪同楊少俠來老身處,是否也是一件重要之事?”
  華瑜先是一片惘然,無法會意,倏然一轉念,臉上湧起一層濃濃的紅雲來……
  歐玉蓮靄然又道:
  “你自幼失怙,師門為家,鄧道友雖是你師父,亦不啻是你嚴父慈母……你陪伴楊少俠來玉甸峰‘聽泉軒’老身會讓你師父鄧道友知道此事……”
  微微一笑,又道:
  “你丫頭的事,老身亦能作 半的主,你和楊少俠安心就是!”
  楊森聽到下面幾句話,已聽出是什麼回事,臉上亦跟著又紅又熱起來。
  兩人在玉甸峰“聽泉軒”逗留 宿後,次日拜別這位“雷火婆婆”歐前輩,告辭離去!
  兩人各人肩負 袋囊……華瑜“嘻” 笑,道:
  “森哥,現在咱們有了這兩袋囊東西,‘太極門’的那些壞蛋,再兇再狠,可抖不起威風啦!”
  楊森含笑道:
  “瑜妹,你在‘麟鳳山莊’說的,跟後來的情形,完全不 樣……”
  華瑜一聲輕“哦”,無法會意過來。
  楊森又道:
  “那時你說,歐前輩是否肯將‘火器’相藉,無法預測,要見到她老人家才知道……”
  華瑜一嘟嘴唇,道:
  “本來嘛,東西是歐前輩,又是她老人家昔年成名之物……如果咱把話說‘滿’了,到時遇上‘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那多沒有味道!”
  楊森聽到這話,已知道這位瑜妹,是個機智過人,做事極有分寸的女孩子。
  華瑜突然想了起來, 笑道:
  “森哥,咱們去‘潭子口’投宿一宿,把咱身上這套姑娘裝換掉,再穿上大男人的衣衫……”
  楊森接口問道:
  “瑜妹,你換上大男人衣衫後,我稱你‘瑜妹’,還是‘華兄弟’?”
  華瑜柳眉兒一掀,“噗哧”一笑,道:
  “不是‘華兄弟’,也不是‘瑜妹’,是你森哥的‘瑜弟’……咱穿上文巾儒衫,你叫咱‘瑜弟’行啦!”
  一雙少年書生……一個器宇軒昂,英姿颯然,一個俊秀絕倫,蓋世無雙,這兩人走在大街上,不知有多少年輕姑娘家暗暗傾慕。
  兩人肩背上,各個背 只沉甸甸的袋囊……他們是來自黃山玉甸峰的楊森和華瑜。
  兩人旅途匆匆,來“溪口鎮”南郊的“麟鳳山莊”……跨進大廳,裡面麟鳳兄妹,翠羽飛雁蕭迎真,八臂靈官江奎,和飛錘洪三青等眾人,帶著期盼和猜疑的神情,朝他們看來……
  江奎看到兩人肩背上,個個多了一只袋囊,哈哈笑著道:
  “楊少俠,華兄弟,看來不虛此行……”
  玉麟邵彬接口道:
  “楊少俠、華少俠,兩位去玉甸峰歐前輩處,可曾借到‘火器’?”
  兩人將肩背袋囊解下,輕輕放到桌上……
  楊森 指,笑道:
  “沾瑜弟金面之光,蒙歐前輩慨諾,不但‘雷火神珠’,還多了一項‘硝煙烈火管’火器……”
  華瑜接上道:
  “森哥,怎麼是沾咱華瑜之光,歐前輩知道你是‘仙霞門’九如上人前輩弟子後,才另眼相看的……”
  翠羽飛雁蕭迎真,雖然沒有開腔,卻是暗暗心裡猜疑不已……
  哦,原來 個稱“華兄弟”, 個稱“楊兄”,玉甸峰此行回來,兩人稱呼都變了,森哥叫他“瑜弟”,華瑜又稱他一聲“森哥”?
  難道兩人在路上,磕頭結下“金蘭之交”?
  “飛錘”洪三青,也注意到這上面,臉上浮現出一縷欣慰的笑意,但並沒有更多的表示……
  敢情,飛錘洪三青、八臂靈官江奎,原來兩人是雁盪山紫花岩“靜雲精舍”,類似“帳席”似的“司庫”,兩人當然知道畢瑜是女兒身。
  至於麟風兄妹二人,就沒有去注意這些細節上。
  楊森從袋囊取出兩宗“火器”,把當時雷火婆婆歐玉蓮,在玉甸峰山坡地上所施展情形,不厭其詳,都告訴了眾人。
  八臂靈官江奎,“嘿”了聲,道:
  “龜縮在石駝峰洞穴裡的‘太極門’那些龜孫王八,把 口口洞穴,視作天塹之險,入娘的,這一來就成了他們葬身之地了……”
  翠羽飛雁蕭迎真,走近楊森旁邊道:
  “森哥,現在咱們已從‘雷火婆婆’歐前輩處,藉來‘火器’,如何去對付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的那些人?”
  此刻,蕭迎真所問的這話,也正是楊森盤結在心頭的 件事……
  緩緩一點頭,朝向玉麟邵彬問道:
  “邵兄是否有所高見?”
  邵彬沉吟了下,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等雖然有‘火器’在手,亦得須要了解對方形勢,始能下手……”
  八臂靈官江奎向楊森道:
  “楊少俠,眼前有條現成的康莊大道,咱們不去走,偏偏去鑽牛角尖……”
  楊森道:
  “江兄,你倒說來聽聽!”
  江奎一指邵彬,道:
  “這位邵莊主,認識一個販賣油米菜類送去石駝峰‘太極門’的老掌櫃……這個老掌櫃也曾向‘麟鳳雙傑’兄妹二人談起過……”
   頓,又道:
  “不妨把這個老掌櫃請來,問他一個清楚明白,比鑽牛角尖強多啦!”
  玉麟邵彬道:
  “江兄這個主意不錯!”
  上次邵家兄妹所說的老掌櫃叫‘包申’,在“溪口鎮”鎮上開了 家雜貨鋪,生意做得很大,如果是大宗買賣,派人專程送達。
  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照顧下這家雜貨不少買賣,每次都由包申老掌櫃親自送去。
  “麟鳳山莊”位置雖然在近郊,也是“溪口鎮”上人,平時跟這家雜貨鋪有生意往來,是以麟鳳兄妹,也認識這個老掌櫃包申。
  邵彬吩咐莊丁去“溪口鎮”,不多時,把雜貨鋪的老掌櫃包申,請了來“麟鳳山莊”。
  生意人怕招惹是非,是以邵彬等眾人,找了另外 個藉口,探聽石駝峰“太極門”的形勢。
  雜貨鋪老掌櫃包申,是個粗壯硬朗,年紀六十開外的老者……
  進來大廳,向邵彬哈腰一禮,道:
  “邵莊主喚召小老兒,敢情是有買賣照顧小舖子?”
  邵彬請這位老掌櫃包申坐下,含笑道:
  “包掌櫃,‘麟鳳山莊’的買賣,不會是去其他店舖,‘溪口鎮’上就是你 家……”
  微微 頓,又道:
  “這次請您來‘麟鳳山莊’,是請教您另外一件事情……”
  包申接口道:
  “請教不敢,不知邵莊主所指何事?”
  邵彬道:
  “邵某等想赴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作 次拜訪,但平時少有往來,如何上山不甚清楚……江湖傳聞,‘太極門’江南總壇,設于石駝峰峰腰洞穴,卻不知如何進入裡面……是以,請老掌櫃來此,請教一番。”
  邵彬這些話,聽得這個雜貨鋪老掌櫃包申,卻是深信不疑……
  彼此都是久居“溪口鎮”,老掌櫃包申知道“麟鳳山莊”兄妹兩人,帶劍帶刀是武林中人。
  至於石駝峰“太極門”總壇,脾睨江湖,稱雄一方,他們彼此都是武林中人,需要有個禮尚往來,是以這位邵莊主要赴石駝峰一次拜訪。
  老掌櫃包申道:
  “原來邵莊主喚叫小老兒,是為了這件事……這倒是您問對人了……”
  邊上楊森等眾人,沒有開腔,靜靜聽著。
  包申又道:
  “邵莊主等諸位,如果不知道一個清楚,攀登石駝峰峰腰,不但不容易找到總壇,還會引起‘太極門’中人的誤會……”
  邵彬 笑,道:
  “不錯,就是為了這原因,才向您請教 番!”
  老掌櫃包申道:
  “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原來地形已是十分險要,再經過一番佈置後,若不清楚其中底細的人,很難踏進一步……”
  有條有理的又道:
  “上石駝峰峰腰的山路,不止是一條……您等上山,要找山徑左邊插有禿頂矮的那條走去……在岔徑或是拐彎處,會發現這樣一枝枝的禿頂矮松……”
  八臂靈官江奎,聽老掌櫃說出這些話,側臉朝楊森這邊望了眼……
  楊森接觸到他投來視線,有所會意的微微一點頭……
  過去在“虯龍結廬”山莊,擒住的“太極門”中弟子于飛,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玉麟邵彬含笑接口問道:
  “包掌櫃,我等上了山徑後,又如何?”
  包申道:
  “山徑盡處就是峰腰一帶,您等可以發現到,有大大小小不少的洞穴……”
  旁邊彩鳳邵穎問道:
  “包掌櫃,從哪 口洞穴進去,才是‘太極門’江南總壇?”
  包申道:
  “邵姑娘,‘太極門’總壇所在的洞穴,都有地道貫通,這情形小老兒就不甚清楚了……”
  微微一道,又道:
  “邵姑娘剛才問,從哪一口洞穴進去……您數位看到洞穴邊沿,植有一棵大榕樹的,從這口洞穴進去,準就不會錯……”
  楊森聽到這些話,暗暗一點頭,心道:
  “這個獐目鼠耳,‘太極門’中弟子,所說的話,倒還實在。”
  凌虹玉燕華瑜突然想到一件事上,插嘴問道:
  “包掌櫃,進‘太極門’總壇,有幾處入口洞穴?”
  包中想了下,道:
  “據小老兒所知,除了峰腰前端一座洞穴,是總壇入口處外,背面後山也有一處……植有大榕樹的洞穴,就是總壇的出入口處……”
  笑下笑,又道:
  “這是小老兒屢次送貨去所知道的,至於詳細情形,您數位拜山見過宮爺後,相信他會告訴你們的。”
  楊森聽老掌櫃說出“宮爺”兩字,知道是指“太極門”江南總壇的“震山屠虎”宮奇。
  玉麟邵彬聽老掌櫃包申說過這些話後,知道對方所知也就是這些了……
  連聲道謝,道:
  “包掌櫃,可真麻煩您,打擾您不少時間了!”
  老掌櫃站起身,道:
  “不敢,不敢,區區小老兒告退!”
  彎彎腰出大廳而去。
  江奎見包申走出大廳,就即道:
  “楊少俠,剛才那老掌櫃說的,跟上次‘虯龍山莊’抓住的‘太極門’兔崽子于飛說的,大同小異,差不了多少……”
  玉麟邵彬接口道:
  “其中最重要的地方,據包掌櫃說來,石駝峰峰腰‘太極門’江南分壇穴居之處,雖然虛虛實實難辨真假,而洞穴邊植有一棵大榕樹的,此就是江南總壇,真正入口之處!”
  彩鳳邵穎道:
  “哥哥,我等分別將‘太極門’所有洞穴入口處堵死,他們就成甕中之鱉了……”
  揚森接口道:
  “那老掌櫃僅是送油米諸類去的生意人,有關‘太極門’中的情形,可能不止如此,‘狡兔三窟’,說不定尚有其他雲詭波譎的通道……”
  凌虹玉讌會意 笑,道:
  “森哥,咱們‘雷火神珠’和‘硝煙烈火管’,可以派上用場啦!”
  華瑜露齒一聲輕笑,不但翠羽飛雁蕭迎真注意,連彩鳳邵穎,也不禁多看了眼……天下真有這等俊秀絕倫的年輕男子?
  楊森道:
  “此種‘雷火神珠’,和‘硝煙烈火管’等的火器,威力渾雄,不能輕易出手……”
  江奎接口道:
  “楊少俠說得不錯,要捏準‘太極門’洞穴要害之處,賞他們一顆,來個一舉殲滅……”
  華瑜道:
  “江大哥, 顆怎夠……剛才老掌櫃說,石駝峰‘太極門’洞穴出口之處,前後都有……就像森哥說的‘狡兔三窟’,說不定尚有其他秘密出口的通道,這就成了漏網之魚……”
  玉麟邵彬道:
  “我等此番圍剿‘太極門’江南總壇,有‘雷火婆婆’歐前輩‘火器’之助,要將他們悉數殲滅,不容有漏網脫走之人!”
  眾人話到此,就商討如何圍攻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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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南海釣翁

  眾人正在談著如何對付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之策時,莊丁邵福匆匆進來大廳,向邵彬道:
  “回莊主,有個老者前米拜訪邵姑娘……”
  “‘老者’?”邵彬微微一蹙眉,問道:
  “是何等樣一個老者?”
  邵福道:
  “此人年歲看來有七十開外,頭戴一頂竹笠,肩搭漁鉤,就像一個老漁翁!”
  邵彬詫然道:
  “莫非這位老丈找錯人了……邵某從來未與這等樣人交往……”
  彩鳳邵穎向邵福問道:
  “邵福,此老漁翁曾有說了些什麼話?”
  邵福道:
  “這老者自稱‘老漁翁’,說是來此‘麟鳳山莊’,特來拜訪‘麟鳳雙俠’……”
  邵彬殊感詫然,道:
  “老者自稱‘老漁翁’……”
  邊上楊森聽到‘老者……老漁翁……’之話,心念遊轉,暗暗住意起來。
  八臂靈官江奎接口道:
  “邵莊主,江湖上有不少異裝怪飾,不露真相之士……此老者既能說出‘麟鳳山莊’,又知賢兄妹二位稱號,說不定是有來歷的人物!”
  邵彬微微一點頭,道:
  “江兄說得有理……”
  隨即向邵福吩咐道:
  “你傳話,主人有請!”
  邵福躬身退出大廳,不多時,從外面進來一個身材頎長的老者……
  此老者頭戴竹笠,肩搭漁鉤,背負一只漁筐,年紀有七十餘歲,身穿一件青灰色對襟大褂,長褲褲腳塞進布襪裡,足登一雙芒鞋。
  老者這張長圓形臉上,露出一縷笑意,向玉麟邵彬抱拳一禮,道:
  “邵莊主,小老兒這廂有禮了!”
  邢彬回過一禮,道:
  “不敢……不知老丈如何稱呼,來此有何賜教?”
  老者微微一笑,道:
  “邵莊主不妨以‘漁翁’兩字,稱呼老朽行了……”
  朝兄妹兩人望了眼,又道:
  “邵莊主賢兄妹兩位,素以‘俠義’二字見稱於武林……‘太極門’虎視眈眈,雄踞摃南,近在咫尺之間,賢兄妹二位是否有應對之策?”
  玉麟邵彬聽到後面數言,不禁微微一凜,自己這夥人正談到這件事上……此“不速之客”的老者,又是何等樣身份的人物?
  楊森目睹這老漁翁進入大廳,現在又聽此老人說出這些話,心念遊轉之際,倏然想到一個人身上……
  上前 步,抱拳一禮,問道:
  “敢問前輩,是否識得當今武林‘俠林雙怪’之一的‘北疆愚叟’袁非?”
  老漁翁兩眼遊轉之際,精芒隱現……朝楊森打量一眼,哈哈一笑,道:
  “尊駕問出此話,如此說來就是湘東株州,劍挑‘關洛四霸’的‘仙霞劍士’楊少俠了!”
  楊森欠身一禮,道:
  “不敢,正是區區在下……”
  微微一頓,又道:
  “前輩以‘漁翁’二字自稱,‘南海釣翁’喻原,是否跟前輩名諱有巧合之處?”
  老漁翁呵呵朗笑,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咱老頭兒來‘麟鳳山莊’訪的是‘麟鳳’兄妹卻在這裡見到你楊少俠……”
  一頓,又道:
  “楊少俠,你跟老夫夥伴‘北疆愚叟’袁非,有‘老哥小弟’之稱,咱老頭兒不敢僭越叨長,也稱你一聲‘楊兄弟’,你叫老夫‘喻老哥’行了……”
  楊森連聲“不敢”!
  “南海釣翁”喻原又道:
  “楊兄弟,老夫經‘北疆愚叟’袁道友來訪,才知道他有了 個‘仙霞門’九如上人嫡傳弟子的‘兄弟’……湘東株州劍挑四霸,相信你兄弟還逗留在江南一帶,不意此地‘麟鳳山莊’遇到,巧極!巧極!”
  楊森把“凌虹玉燕”華瑜、“翠羽飛雁”蕭迎真、“八臂靈官”江奎、“飛錘”洪三青等眾人,向“南海釣翁”喻原,引進介紹了一番……”
  接著道:
  “喻老哥,您剛才向‘玉麟’邵兄說,如何應對‘太極門’江南總壇之策,在您未來之前,我等正在商討此事。”
  南海釣翁喻原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等可知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的形勢?”
  楊森就把雜貨鋪掌櫃包中,和過去‘太極門”弟子于飛所說的情形,告訴了喻原,又道:
  “此兩人前後所說,雖然不謀而合,但‘太極門’雲詭波譎,是否尚有其他鬼蜮位倆,就不清楚了!”
  喻原緩緩 點頭,道:
  “不錯,情形就是如此,不過其中沒有指出尚有兩條橫岔的秘密通道,一條向上迤邐而上,另 條是通往石駝峰山麓……”
  玉鱗邵彬道:
  “喻前輩,您曾赴石駝峰峰腰,一探‘太極門’江南總壇形勢?”
  南海釣翁喻原道:
  “老夫探得石駝峰‘太極門’形勢後,隻身雙掌,不便行事……皖南‘麟鳳雙傑’,飲譽江南武林,老夫找你兄妹兩人,作個輔助,不意此地遇到楊少俠等丘位,倒是湊巧……”
  目光投向楊森,又道:
  “‘太極門’雖有南北兩壇之分,但實際上江南總壇是蜀秦交境大巴山紫陽峰‘太極門’總壇,劃分出來的一個分壇……”
  一頓,又道:
  “為了隆其聲戚,‘震山屠虎’宮奇就用了‘江南總壇’的稱呼。”
  楊森倏然想到那件事上,問道:
  “喻老哥,您可知明年九九重陽,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邀武林俠義門中高手之會?”
  喻原一點頭,道:
  “不錯,這件事袁道友已告訴老夫……為了要削薄‘太極門’實力,老夫來江南,設法殲滅‘太極門’的江南總壇……”
  回顧眾人一匝,又道:
  “老夫未來之前,你數位已有一番商討,情形如何?”
  楊森將“凌虹玉燕”華瑜師門來歷,以及與“雷火婆婆”歐玉蓮的淵源,和取得‘雷火神珠”、“硝煙烈火管”等火器的經過說了下,接著道:
  “喻老哥對石駝峰峰腰形勢十分清楚,就請您老人家調兵遣將,將我等七人,圍剿‘太極門’江南總壇之事,作十分配……”
  喻原卻注意到另外一回事上,緩緩頷首道:
  “昔年‘雷火婆婆’歐玉蓮蹤遊各地,隨身攜帶的‘火器’,震慴群獠,那些跳梁小醜,牛鬼蛇神,莫不聞風喪膽……”
  一笑,又道:
  “能取得‘雷火婆婆’歐玉蓮‘火器’,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指日可以殲滅……”
  移轉到剛才那話題上,又道:
  “楊兄弟,老夫調兵遣將不敢當,但不妨我等將人手分配一下……”
  叫邵彬取來一張紙,一枝筆,詳細書上石駝峰峰腰附近一帶的形勢……指出前面“太極門”江南總壇的洞穴入口處,背山入口處的地形,和上下兩端,分岔而出,此兩處秘密通道的位置。
  “南還釣翁”喻原,見眾人了解石駝峰峰腰的位置,地形後,又道:
  “‘太極門’江南總壇洞穴的出口處,前、後、上、下四處地點,我等正好是八人,分成四撥,堵住每一處出入口……”
  八臂靈官江奎“哈”的一笑,道:
  “喻前輩這主意不錯,咱們把出口處堵死,洞穴中的‘太極門’龜子龜孫,都成了甕中之鱉,咱們再賞他們幾顆‘雷火神珠’,可都成紅燒甲魚,活烤乳豬啦!”
  喻原含笑點頭,道:
  “江道友,這些‘太極門’中人,成了‘紅燒甲魚’、‘活烤乳豬’,就不會再在江湖上惹事生非了……”
  抬臉朝眾人 瞥,又道:
  “一撥是兩人,人手如何分撥,你等自己決定……”
  “凌虹玉燕”華瑜,挨近楊森身邊,一笑道:
  “森哥,咱兩人一撥!”
  這句話原是“翠羽飛雁”蕭迎真想說出口的,卻給華瑜搶了去……
   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睜得又圓又大,朝華瑜直勾勾的望了眼,才向彩鳳邵穎,道:
  “邵家姊姊,咱倆一撥!”
  邵穎含笑點頭。
  江奎向洪三青大聲道:
  “洪老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咱哥兒倆成 撥……”
  此刻,剩下的是“玉麟”邵彬,和“南海釣翁”喻原……喻原含笑道:
  “邵莊主,剩下我等二人,自成一撥了……”
  一頓,又道:
  “‘太極門’前、後、上、下的四個出入口……楊兄弟和這位華少俠兩人,堵住‘太極門’正面前端的洞穴出入口……”
  一指蕭迎真和邵穎:
  “你二位姑娘,就按剛才老夫所畫的方向、位置,堵住‘太極門’背山的洞穴出入口……”
  向江奎、洪三青兩人道:
  “您二位道友,堵住‘太極門’迤邐而上的那個秘道通道……”
  向江奎一笑,道:
  “江道友,您要吃‘紅燒甲魚’,‘活烤乳豬’,就不能有活口漏網脫走!”
  飛錘洪三青見這位喻前輩,詼諧含笑的說出這話,卻是有十分沉重的份量……
  那是吩咐自己兩人,不能疏忽了職守。
  洪三青心念閃轉,躬身一禮,道:
  “喻前輩,某等不敢稍有疏忽。”
  喻原向邵彬這邊,道:
  “邵莊主,你我二人,就堵住‘太極門’趨向山麓的那一秘密通道!”
  “凌虹玉燕”華喻,指著桌上兩只袋裡的“火器”,向喻原問道:
  “喻前輩,這兩只袋囊裡,分別藏有‘雷火神珠’,和‘硝煙烈火管’兩宗火器,咱們怎麼如何使用?”
  喻原沉思了下,道:
  “老夫昔年江湖傳聞,已知‘雷火婆婆’歐玉蓮對‘雷火神珠’,和‘硝煙烈火管’諸類火器的運用,及其威力……此番我等圍剿石駝峰峰腰‘太極門’江南總壇,不必使用‘硝煙烈火管’,以‘雷火神珠’威猛之力製敵,已足夠有餘……”
  向楊森又道:
  “楊兄弟,你將袋囊裡的‘雷火神珠’,包括老夫在內,每人分發一顆……”
  楊森自袋囊取出八顆,自己藏起一顆,其餘分給廳上江奎等每人 顆,隨後說出,如伺使用“雷火神珠”製敵之法。
  南海釣翁喻原收下一顆“雷火神珠”後,向邵穎、蕭迎真兩人,道:
  “我等八人分四撥,分道圍上石駝峰峰腰‘太極門’江南總壇洞穴出入口處……從距離、位置算來,邵姑娘、蕭迎真兩位從背山由石駝峰峰腰,較費腳程時間,是以我等以你二位為‘準繩’……”
  微微一頓,又道:
  “你二位按著剛才老夫所繪的圖上所指之處,將‘雷火神珠’前後扔進‘太極門’後山洞穴,我等聽到轟然爆炸聲起,各撥亦出手‘雷火神珠’,擲向洞穴裡,給‘太極門’ 個迅雷不及掩耳之襲。”
  八臂靈官江奎連連點頭,道:
  “喻前輩,您這樣一個安排,那是一記悶棍,打在‘太極門’江南總壇的‘七寸’上,這些龜孫前後不及相顧,想逃命已晚了。”
  南海釣翁喻原微微一笑,指著桌上兩只袋囊,向楊森、華瑜二人,道:
  “楊兄弟、華少俠,你兩位將這兩只藏有‘雷火神珠’,和‘硝煙烈火管’的袋囊,找個妥善的地方,收藏起來……”
  玉麟邵彬接口道:
  “喻前輩說得有理,進探後面一間秘室……待邵某陪同兩位前去。”
  楊森、華瑜個個提起一只袋囊,隨同邵彬走向進深裡間。
  三人將“火器”置放妥善,出來外面,喻原緩緩一點頭,道:
  “現在我等已將各撥人手分撥妥當,可以出發往石駝峰山麓一處“萬順集”鎮甸落宿一宿,明晨早起,攀登石駝峰峰腰,圍剿‘太極門’江南總壇。”
  眾人城外的“溪口鎮”,和九華山的石駝峰,俱在皖南,相隔不遠,是以“麟鳳山莊”往“萬順集”不費很久時間。
  眾人來到“萬順集”鎮上,用過晚膳後,投宿一家“福興客店”,準備明晨展開行動……
  兩人此番攀登石駝峰,雖然人煙稀絕,卻也不敢施展輕功……
  就按著過去“太極門”弟子于飛,和雜貨店老掌櫃包申兩人所說的情形,找著起步處左邊插有禿頂矮松的山徑走去。
  走在前面半步的華瑜,似乎想到 個話題上,突然翩然一個轉身……
  銜尾跟在後面的楊森,驀不防華瑜站下轉過身來,煞步不住,軟肉溫馨,撞個滿懷……卻又生恐她翻跌出去,忙不迭把她按住……
  臉一紅,道:
  “瑜妹,你怎麼的……好端瑞走著的,突然又站停下來?”
  華瑜忸怩了下,脫開他臂彎,這才輕輕道:
  “這裡只有咱們兩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不怕給人注意啦!”
  楊森愣了下,道:
  “你要說些什麼?”
  華瑜邊走邊道:
  “那位蕭姊姊對我好像‘酸溜溜’,很不高興似的……”
  “‘酸溜溜’?”楊森聽到這三個字,已意會到那回事上,搖搖頭,道:
  “那是你過敏靖疑,除了江奎、洪三青外,誰都知道你是個‘大男人’……真妹怎麼會‘酸’?”
  華瑜似乎覺得森哥說來,也有道理,脆生生“嘻”的一聲笑了起來。
  兩人邊走邊談,已走來石駝峰峰腰一帶,縱目看去,果然山崖沿壁,大大小小有不少洞穴。
  華瑜突然想起,道:
  “森哥,過去聽那個‘太極門’中弟子于飛說,石駝峰峰腰有暗樁埋伏……這個‘暗樁埋伏’,不知是指什麼說的?”
  楊森見華瑜問出這活,顯然也回答不出來……想了下,道:
  “瑜妹,我們亮劍出鞘,隨時可以有個準備……”
  “錚!錚!”兩聲,兩人“真剛劍”、“紫玉劍”出鞘,各個執握在手。
  楊森指著山崖沿壁處,又道:
  “我們找去看……那 處洞穴邊沿,植有一棵大榕樹……”
  華瑜“嗯”了聲,道:
  “昨天喻前輩說,找去背山洞穴的路程較遠,蕭姊姊和那位邵姑娘,不知多久找到……”
  楊森道:
  “她們兩人首先打出‘雷火神珠’,我等聽到轟雷聲起,跟著下手……”
  兩人嘴裡在談,腳步沒有停下,順著峰腰坡地,朝山壁上的一口口洞穴看去……那座洞穴口處,植有一棵大榕樹?
  突然,“唰唰!唰唰!”破風銳響聲起!
  華瑜急呼,道:
  “小心暗器……”
  楊森眼顧四周,耳聽八方,“唰唰”破風聲中,雖然眨眼之間,已有了準備……
  發現兩宗暗器,分向兩邊打來……倏即左腕駢指疾吐,抄住一枚瓦面鏢,右劍“噹噹”揮處,打落兩顆鐵菩提。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人影閃晃,山巖凹壁處,撲出高矮兩條身形……
  高個子手執一對海碗大,精光熠熠的金環,嘿嘿一笑,道:
  “小子,報出你的名號來,讓咱‘銀輪金環’苗勝,侍候你上路!”
  楊森朝他手中兵器看了眼……此“銀輪金環”苗勝手中的金連環,比“青銅五行環”,“乾坤日月輪”等同類兵器,略為細小一些。
  但此對金環,除了護手把柄之外,里里外外俱是精鋼鑄成,倒須形的鋼齒,寒光閃閃,犀利無比,顯然定有不少詭秘招數。
  楊森冷然一笑,道:
  “區區‘仙霞劍士’楊森。”
  銀輪金環苗勝,臉色一怔,道:
  “就是你……”
  敢情,湘東株州劍挑“關洛四霸”,“仙霞劍土”楊森此一稱號,“太極門”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苗勝這個“你”字出口,大吼一聲,身形一長,旋風似的朝楊森撲來。
  另外那個矮矮胖胖的,也是“太極門”江南總壇的高手,名“尤亭”,江湖上有“披風鐵翼”之稱,手上兵器是一根“虎頭杖”,一聲吼喝,直朝“凌虹玉燕”華瑜砸來。
  這邊“銀輪金環”苗勝,手握一對金連環,向楊森猱身欺上。
  楊森一聲:
  “來得好!”
  身形落退一步,右手“真剛劍”一翻一穿,把對方來勢架住。
  銀輪金環苗勝,霍地一矮身,用個“猛虎伏樁”之勢,瘦長的身子倏地一轉,掄起雙環,一手“老君敲門”,直向劍身橫崩過來。
  苗勝出手這一式,想要將楊森手中“真剛劍”崩飛脫手。
  敢情楊森乃是“仙霞門”一代宗師九如上人弟子,擒拿稱絕江湖,劍術睥睨武林,豈容對方此計得逞?
  劍身一沉,寒光一閃,一式“迅雷砸地”,直向苗勝下盤砍到……就在此電光石火之間,劍光往上一挑……這一劍乃是一招兩式。
  “銀輪金環”苗勝雙環走空,倏然右腳一探,旋風似的一轉,身形拔起,金環疾向楊森后頸砸到。
  楊森一縮身,堪堪閃過。
  銀輪金環苗勝,手上這對金環不含糊,金光熠熠,上下翻飛……圓、轉,打、撞、鉤、鎖、破…一招一式,十分辛辣。
  但此刻,楊森卻不敢耽誤時間……如若後山轟然聲傳來,此間必需立即響應。
  不然,稍有遲誤,“太極門”江南總壇,就有了漏網之孔。
  楊森心念閃轉,決定速戰速決……
  就在這時候,苗勝身形一轉,閃到楊森背後,兩臂腕肘用勁,雙環往外一推,直向暢森背心打來……
  楊森身子猶未閃挪,雙環已將襲到!
  於是
  身展“風擺荷花”之勢,下盤原封不動,上半身倏然 扭,竟扭了過來……
  手中“真剛寶劍”,貼上對方雙臂,痴卷而至……對方如不躲閃,雙臂立斷。
  銀輪金環苗勝,自恃一身不畏刀劍的橫練功夫,見楊森回身出劍,突然想出個主意……
  猛然向右一橫,這副瘦長的身子,有如風中落葉,飄起三尺……
  環交右手,左手三指,向著“真剛劍”劍脊,一推一壓,倏即向楊森致命死穴,猝的點去。
  銀輪金環苗勝,認為自己這一著,出於對方所不意,這個有“仙霞劍士”之稱的楊森,劍術再強,要著上自己道兒。
  但楊森手上這把長劍,乃是昔年“仙霞門”開山始祖至善大師,千錘百練的仙家神兵,斷金切玉,無堅不摧……
  這豈是區區橫練功夫,所能抵禦?
  楊森見對方三指壓上劍脊,倏地掄腕一緩,鋒口翻上……左手三指,立時斷了下來!
  血如泉湧,苗勝痛入骨髓!
  楊森一聲清叱:
  “著!”
  劍走快劍“摘星劍”劍法中“穹冥驚雷”,向苗勝當胸點去……
  “摘星劍”快逾電閃,又在苗勝痛極失神之下,一響“呀”聲嘶吼,劍身穿胸而過……
  楊森拔出長劍,苗勝胸窩,標出一蓬鮮血……身子晃擺幾下,僕倒地上。
  這邊楊森得手,轉身看去……
  “凌虹玉燕”華瑜,架上“披風鐵翼”尤亭手上這根虎頭杖,把尤亭殺得連連暴退。
  苗勝喪命楊森之手,尤亭心神一震……
  就在這稍有分神的剎那,華瑜叱聲:
  “著!”
  劍走“如意三幻劍”劍法“如意九騰”一式,尤亭尚未吭出 聲,已血濺七尺,橫屍在地。
  華瑜拭去劍上血漬,突然想起,道:
  “不錯,森哥,‘太極門’中那個于飛所說,有暗樁埋伏,就是這兩個壞蛋啦!”
  楊森卻想到另外一回事上……
  這座邊上植有 棵大榕樹的洞穴,靜悄悄的空無 抹人影出現,如果不知底細的人看來,誰也不會懷疑,裡面竟是“太極門”江南總壇所在。
  華瑜 聲輕“哦”,道:
  “森哥,咱們宰了兩個壞蛋,已費了不少時間,後山怎麼沒有 絲動靜傳來?”
  楊森道:
  “可能真妹和邵姑娘,尚未找到喻前輩在圖上所指的地點……也可能跟我們剛才一樣,中途遇到攔截,耽誤了時間……”
  話還未完,突然一響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傳來,連山腰也微微起了震撼……
  這陣巨響過後,又是一股焦雷似的巨聲響起!
  楊森一點頭,道:
  “不錯,真妹和邵姑娘下手了……”
  “轟隆……轟隆……”又是兩聲巨響湧起……這是從峰腰迤邐而起的那端傳來的!
  華瑜目注峰腰上端,道:
  “森哥,這是江大哥與洪二哥,所打出的‘雷火神珠’……”
  楊森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這是江洪兩位出手……”
  華瑜從衣袋掏出一顆銀光閃閃,龍眼大的丸粒,道:
  “森哥,咱們也可以出手啦?”
  楊森若有所思的道:
  “華妹,慢著……近山麓那端,喻前輩和邵兄尚未出手!”
  華瑜怔了下,道:
  “咱們最後一撥下手?”
  楊森沉靜的道:
  “瑜妹,‘雷火神珠’威力驚人,可能尚有其他變故發生……”
  一頓,又道:
  “喻前輩和邵兄兩人,也可能跟我有同樣的想法,所以‘雷火神珠’遲遲沒有出手……”
  華瑜不解的道:
  “除了‘雷火神珠’爆炸外,其他還有什麼變故……”
  楊森喟然道:
  “‘太極門’逆施倒行,人神共憤……這是由於‘雷火神珠’爆炸,所引起的變故……除惡務盡,不讓他們有一※※※※此處缺兩頁※※※※手?”
  楊森道:
  “您二位,和背山的蕭姑娘、邵姑娘,四顆‘雷火神珠’前後爆炸,震斷洞中巨岩石柱,沿穴都倒塌下來,不需要我和瑜弟再出手了!”
  八臂靈官江奎,朝前面一帶,倒塌已變了形的洞穴,瞪著了一眼,道:
  “楊少俠,這一來,您說還有設有漏網脫走的‘太極門’中的龜孫王八?”
  楊森道:
  “除非外出有事,留在洞中的‘太極門’中人,難能逃過此劫……”
  塵霧迷漫中,又有兩條身形,向這邊縱躍騰飛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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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恩師音訊

  華瑜遙手一指,道:
  “森哥,蕭姑娘,邵姑娘來啦……”
  就即揮手招呼,大聲道:
  “嗨,咱們在這裡呢!”
  兩人走近跟前,“翠羽飛雁”蕭迎真,餘悸猶在,嚅囁道:
  “森哥,剛才好怕人……”
  “彩鳳”邵穎接口道:
  “剛才僅是四顆‘雷火神珠’爆炸,竟有這等威力?”
  楊森把跟華瑞、江奎、洪三青等所說的情形,告訴了兩人……當他心念遊轉之際,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又道:
  “石駝峰峰腰發生這樣 樁變故,會驚動地方,官家,我等趕快離開才是……”
  六人離開峰腰,來到山麓,“玉麟”邵彬上前招呼,“南海釣翁”喻原也走了過來……
  邵彬一指喻原,道:
  “剛才喻前輩說,‘雷火神珠’爆炸,會使洞穴石脊震斷,洞穴自動塌下,果然不出所料……”
  南海釣翁喻原接口道:
  “石駝峰峰腰洞穴也已摧毀,我等就不必再逗留此地‘萬順集’鎮上了……”
  眾人取道往“麟鳳山莊”而來……
  八臂靈官江奎,想到石駝峰洞穴倒塌那間事上,“嘿”了聲,道:
  “‘大極門’江南總壇的那些龜子龜孫,就在‘轟隆!轟隆’巨響中, 個個上路了!”
  南海釣翁喻原道:
  “石駝峰洞穴倒塌,並非是‘太極門’江南總壇徹底摧毀,只是削薄他們實力而已……”
  楊森接口道:
  “不錯,喻老哥,江南總壇中‘太極門’弟子,亦有外出未歸,僥倖逃過 命的……”
  喻原又道:
  “除了外出未歸的外,尚有分散江南各地的‘太極門’中黨羽嘍囉……”
  楊森點頭,道:
  “喻老哥,徹底摧毀‘大極門’,尚未其時,俟等明年九九重陽,武林俠義門中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之會,共聲伸討,那時才是群獠末日……”
  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邵彬問道:
  “邵兄,‘宇內三奇’三位前輩,您可知他們行蹤下落?”
  邵彬沉思了下,道:
  “這三位老人家行蹤飄忽,不知道他們目前的行蹤去向……”
  楊森道:
  “邵兄,若是遇到這三位老人家,您告訴他們,明年九九重陽‘竹林寺’之會。”
  邵彬頷首道:
  “這個不需楊兄囑咐,邵某知道。”
  眾人回來“麟鳳山莊”,把未曾使用的“雷火神珠”,交了給“凌虹玉燕”華瑜。
  南海釣翁喻原一笑,道: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老夫就此告辭,明年九九重陽,與各位再見了!”
  老人家飄然離去。
  八臂靈官江奎朝洪三青這邊目注一瞥後,道:
  “楊少俠,咱們華兄弟有您這位‘森哥’作伴,沿途蹤遊,不致寂寞……明年九九重陽,我等赴鄂西‘竹林寺’之會,此刻咱與這位洪老弟,也要告辭啦……”
  楊森微微一怔!
  華瑜聽江奎說出這話,感到有點意外,愣了下,道:
  “江大哥,您和洪二哥走啦!”
  “飛錘”洪三青,一笑道:
  “華兄弟,您遇到你‘森哥’的事,以後你師父‘雲海聖姑’鄧前輩,自會知道!”
  “凌虹玉燕”華瑜臉一紅,緩緩把頭低了下來。
  八臂靈官江奎哈哈一笑,向楊森道:
  “楊少俠,您和咱們這位‘華兄弟’,不必見外,只是您要好好照顧他才是!”
  這些話聽進麟鳳兄妹,和翠羽飛雁蕭迎真等三人耳裡,順理成章,並不感到有些許“弦外之音”之處。
  楊森臉上感到一陣發熱,點點頭,道:
  “江兄不必囑咐,兄弟楊森知道。”
  兩人向麟鳳兄妹,和蕭迎真等告辭……
  華瑜送江奎、洪三青兩人出莊院大門外,好一陣子,才回進屋子。
  楊森見華瑜進來大廳,含笑向麟鳳兄妹二人。道:
  “賢兄妹,楊某與真妹、瑜弟兩人,也要告辭了……”
  兄妹兩人知道無法挽留……邵彬問道:
  “您三位此去何處?”
  楊森朝蕭迎真,和華瑜兩人望了眼,道:
  “我等三人準備往祁門附近,‘虯龍結廬’莊院一行,拜訪莊主‘伏波虯龍’申池,讓他知道有關石駝峰之事!”
  邵彬沉思了下,道:
  “那我等就在明年九九重陽再見了!”
  接著吩咐莊丁,從後面秘室取出裡面藏有“雷火神珠”,和“硝火烈火管”的兩只袋囊。
  楊森、華瑜兩人,各個拿起一只袋囊,和蕭迎真向邵彬,邵穎兄妹二人告辭。
  “虯龍結廬”,和“麟鳳山莊’,都在皖南一帶,三人不需幾天腳程,已來“伏波虯龍”申池處。
  三人來“虯龍山莊”,是告訴伏波虯龍申池,有關石駝峰峰腰“太極門”江南總壇摧毀之事……
  但這樁震撼江南武林之舉,已不脛而走,早在楊森等三人抵達“虯龍山莊”,申池已知道此事。
  申池請三人進大廳坐下,不等楊森等三人開腔,連連點頭,道:
  “楊少俠,您等數位殲滅石駝峰‘太極門’總壇,江南武林為之矚目……”
  翠羽飛雁蕭迎真,一聲輕“哦”道:
  “申莊主已知道此事!”
  申池哈哈一笑,道:
  “蕭姑娘,江湖傳聞,比您等從‘麟鳳山莊’來此的腳程更快……”
  目光投向楊森,又道:
  “至於詳細經過情形,老夫就不甚清楚了……”
  楊森就把經“雷火婆婆”歐玉蓮,火器“雷火神珠”之助,又由“俠林雙怪”之 “南海釣翁”喻原的策劃,摧毀“太極門”江南總壇的前後情形,詳細告訴了這位老莊主申池。
  伏波虯龍申池道:
  “原來‘俠林雙怪’之一的‘南海釣翁’喻原,也參與其事,倒是難得……”
  華瑜聽到這話,突然想了起來,道:
  “申莊主,那個‘太極門’中的小丑兒于飛,還囚禁在這裡‘虯龍山莊’?”
  申池點點頭,道:
  “是的,華少俠……”
  楊森接口道:
  “申莊主,現在‘太極門’江南總壇也已摧毀,此等不起眼的麼角小丑,把他放走如何?”
  申池道:
  “楊少俠說得甚是……”
  吩咐莊丁把于飛,從後面秘室提了出來。
  于飛來到大廳,看到楊森在座,想到上次挨上“分筋錯骨”的味道,臉色驟變……
  不向莊主申池,而朝著楊森跪地“篤”的磕了個響頭,吶吶道:
  “小爺爺,您……您好!”
  楊森目注于飛,道:
  “于飛,你想死還是想活?”
  于飛連連磕頭,道:
  “小爺爺,小……小的不想死,想活、想活……”
  華瑜見森哥捉弄這“太極門’中的小丑兒于飛,牙齒咬著下唇,想笑沒有笑。
  楊森冷然道:
  “于飛,你想活不想死,以後就得好好做人……‘太極門’江南總壇,已經楊某等砸爛,你別再作威作福了……”
  于飛聽到“太極門”江南總壇,給這個“分筋錯骨”的小爺爺砸爛,不由詫然怔了下……心念打轉,還是搗蒜似的磕頭,道:
  “小爺爺,小的于飛以後做好人就是了!”
  楊森揮揮手,道:
  “現在你回去吧!”
  于飛沒有一聲道謝,從地上爬起,連躥帶跑,出大廳而去。
  伏波虯龍申池,詫然道:
  “楊少俠,‘太極門’中有于飛這等弟子,還妄想君臨天下,稱主武林!”
  三人在“虯龍山莊”談過一陣後,告辭離去!
  申池送三人出莊院大門,問道:
  “楊少俠,您三位此去何處?”
  楊森含笑道:
  “蹤遊江湖,尋訪武林俠義門中高手,邀明年九九重陽,鄂西‘竹林寺’之會……”
  一頓,又道:
  “申莊主如不為要事所羈,明年九九重陽,務請‘竹林寺’一行。”
  伏波虯龍申池點頭道:
  “是的,楊少俠,老夫末座恭陪就是!”
  三人道聲“再見”,離“虯龍山莊”而去。
  煙波浩浩,風帆片片,遠望翠山玉立,宛若千頃碧波中,豎起一支擎天玉柱……
  遊艇上除了划船的船家外,艙中三位客人……二位年輕書生,一個劍眉入鬢,器宇軒昂, 個俊秀挺拔,濁世無儔,隔著一張橫桌的對面,坐著一位比玉生香,比花解語的絕世麗姝。
  他們話題似乎都指著遠處那座高山……
  那個年歲較輕的書生,笑吟吟問道:
  “森哥,湖水沒有那座高山,襯托不出它的美……不知那座山叫什麼名稱?”
  年歲稍長的一笑道:
  “我也第一次舟遊‘洞庭’,不知此山是什麼名字?”
  對面那位絕色麗姝,一雙秋水般的明眸,張得大大的向年輕書生道:
  “森哥第一次來洞庭湖,哪會知道這麼多……你去問艙尾船家,不就行了……”
  年輕書生不介意的含笑道:
  “蕭家姊姊,咱是隨便問問而已……”
  那姑娘一撇嘴,道:
  “誰是你‘姊姊’,叫得倒是挺順口的……”
  遊艇上這三人,便是“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和“翠羽飛雁”蕭迎真,他們來到湘北,一時興起,雇了 葉扁舟,遨遊洞庭湖面。
  楊森見真妹唇槍舌劍的向瑜妹說這些話,含笑不語,心裡卻在暗暗思忖:
  “我平時跟瑜妹談話較多,冷落真妹,她才會那份不高興神情,來對待瑜妹……如果真妹知道瑜妹是女扮男裝的女兒身,到時不知又將如何?”
  抬臉朝天色望了跟,道:
  “快將晌午時分,我們上岸吧!”
  吩咐船家將船靠岸,三人上了岸……這裡是“扁山灣”鎮甸,街市十分熱鬧,三人進了鎮上大街的一家“明湖樓”酒店。
  店夥酒菜端上後,三人吃喝起來……楊森朝店堂回顧一匝,道:
  “這家‘明湖樓’酒店買賣不錯,客人已佔了八九成的座頭……”
  蕭迎真聽到楊森這話,轉過臉,亦朝堂店上游轉看了眼。
  突然一響“噫”的聲,橫邊桌座過來一位六十左右的老者,朝蕭迎真看了看,道:
  “你不是‘鳳棲塘’‘古雲莊’的蕭家迎真姑娘麼?”
  蕭迎真不由詫然怔了下,定睛看時,才發現是“古雲莊”附近的鄉鄰胡大春……綻開笑臉,道:
  “大春伯伯,您怎麼會來洞庭湖邊的‘扁山灣’鎮上?”
  敢情這個“古雲莊”附近的鄉鄰胡大春,跟莊主“混元一劍”蕭長倫,平時很接近。
  胡大春微微 皺眉,道:
  “迎真姑娘,這話該是老朽問的……你怎會來此‘扁水灣’鎮上……”
  微微一頓,又道:
  “過去聽你爹講,你去了湘東株州,去學什麼功夫的……你沒有遇到你們‘古雲莊’的老家人蕭貴?”
  蕭迎真聽到這些話,又從胡大春臉部神情看,似乎還有其他情形在內,愣了下,才搖搖頭,道:
  “大春伯伯,咱沒有留下株州石老伯那裡,也並未遇到蕭貴……”
  接著問道:
  “大春伯伯,您是說爹派了蕭貴,去湘東株州找咱迎真?”
  胡大春點點頭,道:
  “ 點不錯,蕭貴是去株州找你的……這一來,蕭貴撲個空了……”
  ’蕭迎真急急問道:
  “大春伯伯,爹派了蕭貴去株州找咱迎真,有什麼事嗎?”
  胡大春朝楊森、華瑜兩人望了眼,才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你爹身體有些不舒服,躺在床上,他才派蕭貴去株州,叫你回‘古雲莊’的……”
  蕭迎真接口道:
  “大春伯伯,你是說爹病了?”
  胡大春點點頭,“嗯”了聲,接著道:
  “迎真姑娘,此地離宜都‘鳳棲塘’,並不很遠,最好你回去‘古雲莊’ 次!”
  蕭迎真連連點頭道:
  “是的,大舂伯伯,迎真知道,謝謝您了!”
  那個胡大春只是吃飯,沒有上酒,回到自己桌座匆匆用過飯,又來蕭迎真這邊,用了叮囑似的口氣,道:
  “迎真姑娘,你要回‘古雲莊’一次才是!”
  蕭迎真站起身,道:
  “是的,大春伯伯,迎真知道。”
  胡大春走後;莆迎真陷入濃濃的愁思中……
  這位大春伯伯雖然不是武林中人物,但跟父親交往很好!
  爹患了什麼病?眼前情形如何?
  大春伯伯嘴上說得輕描淡寫,但那份口氣,神情,卻是十分凝重……
  爹派了蕭貴,去湘東株州石伯父那裡,要咱迎真回“古雲莊”……這……難道……
  蕭迎真心念遊轉,臉上愁思更濃了。
  剛才胡大春向蕭迎真說的話,桌座上的楊森、華瑜都已聽到。
  華瑜朝蕭迎真望了眼,向楊森這邊道:
  “森哥,咱們陪伴蕭家姊姊回‘古雲莊’……”
  楊林尚未回答,蕭迎真搖搖頭,道:
  “不用你們陪伴……這裡湘北的洞庭,離鄂南‘鳳棲塘’沒有多遠,咱自己回去行了!”
  楊森帶著一份沉重的口氣,道:
  “剛才那位大春老丈沒有說個清楚……不知蕭伯父患的什麼病症?”
  蕭迎真沒有接下回答……朝兩人看了看,向楊森這邊問道:
  “森哥,你二人準備去何處?”
  楊森道:
  “為了明年九九重陽之會,尋訪俠義門中高手……行蹤何處,尚未決定下來……”
  目注蕭迎真,又道:
  “真妹,明年重陽,我和瑜弟會赴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一行,你……”
  老父抱病,歸心如箭……蕭迎真輕輕“嗯”了聲,從桌座站起,道:
  “你們慢慢吃,咱先走了……明年重陽之事,到時再說。”
  兩人無法挽留,也不能挽留……目睹蕭迎真怯生生的後影,跨出“明湖樓”酒店大門。
  楊森不期然中,輕輕籲吐了口氣。
  華瑜聽到這縷嘆息的聲音,睜大了兩顆圓滾滾眸子,朝楊森注視了眼。
  就在短暫間兩人沉寂中,傳來一響“ ”的聲……
  胡大春離去的那張桌座,坐下兩個客人,一只重重的囊袋,放到桌上。
  楊森側臉一瞥…… 個是年有六十開外的老者,身穿一襲素青色長袍,旁邊是個年有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兩人坐下桌座,吩咐店夥端上吃喝酒菜……青袍老者帶著感慨的口氣,道:
  “周老弟,這一來,江南武林還我朗朗乾坤,可以有幾天太平日子了……”
  “周”姓中年人接口道:
  “田大哥,洞穴整個倒塌,沒有逃出一個活口?”
  老者點點頭,道:
  “不錯,山麓鎮上鄉民,事前聽到幾聲焦雷似巨響,後來才知道石駝峰峰腰,‘太極門’視作天塹之險的江南總壇,悉數崩塌……迅雷不及掩耳之襲,除了外出的外,完全活埋在塌下的洞穴裡……”
  這邊桌上的楊森、華瑜二人,聽到老者這些話,相顧望了眼。
  青袍老者又道:
  “‘仙霞劍土’楊森,自湘東株州劍挑‘四霸’後,又完成一件震撼江湖,令人稱頌大事……”
  旁邊桌座上的楊森,聽到青衣老者這此話,臉上不禁一陣發熱……
  抬臉看去,對座華瑜兩顆秋水似的明眸一霎不霎朝這邊看來。
  “周”姓中年人, 副不解的神情,道:
  “田大哥,這話咱‘周杰’聽來百思不解……石駝峰峰腰洞穴崩塌,裡面沒有一個活口逃脫,又如何知道是‘仙霞劍士’楊森下的手?”
  老者道:
  “這件事是‘太極門’小一個弟子親口說出,才傳聞江南武林,由此宣揚出來……”
  楊森不由暗暗稱奇……
  既然石駝峰峰腰洞穴,沒有一個活口逃脫,此“太極門”弟子,又是誰?
  周杰還是一副百思不解神情,問道:
  “田大哥,‘太極門’江南總壇,設在石駝峰洞穴裡,洞穴塌下,敢情這小子沒有壓死?”
  老者道:
  “‘太極門’到處找人霉氣,把江南武林攪得天昏地暗……那次‘太極門’中人找去皖南祁門附近一個叫‘伏波虯龍’申池的莊院,那‘太極門’中第子,就栽在‘仙霞劍士’楊森之手……楊森沒有將這小子宰了,把他囚禁起來,楊大俠剷平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回來申池莊院,又把這小於放了……”
  周杰接口道:
  “這件事就是‘太極門’中那小子說的?”
  老者一笑,道:
  “不錯……楊大俠親口告訴那小子,說是他已把‘太極門’江南總壇殲掉,後來就由那小子嘴裡說出來的……”
  江湖傳聞,以訛傳此,捕風捉影……
  現在青袍老者所說的,跟當時情形,已有若干處不符事實。
  但聽進鄰桌的楊森耳裡,已知道老者所指的“太極門”弟子是誰……就是那個獐目鼠耳,口稱自己“小爺爺”的于飛。
  周杰問道:
  “田大哥,那位‘仙霞劍士’楊森楊大俠,不知是何等樣人物……咱‘翻江龍’周杰可欽佩得緊……”
  老者 笑,道:
  “周老弟,別說是你,區區‘青衫羽士’田敏,伺嘗不想見見那位楊大俠……”
   頓,又道:
  “楊大俠有‘仙霞劍士’之稱,這點錯不了,準是‘仙霞門’中弟子!”
  對座的“凌虹玉燕”華瑜,看到森哥俊臉紅紅的,那副別彆扭扭神情,禁不住綻唇脆生生“嘻”的一笑。
  華瑜這響笑聲很輕,但“青衫羽土”田敏,和“翻江龍”周杰兩人桌座,相隔咫尺之間……這響笑聲也就傳進兩人耳裡。
  田敏轉臉一瞥,見是個俊秀絕倫的年輕書生,對座也是個書生,卻是英姿颯然,人中之龍。
  愛“美”人之天性……
  田敏看到這兩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年輕書生,不期然中點頭微微 笑。
  楊森亦報之一笑,作為答禮。
  酒中聊談,天南地北,就沒有固定的話題……翻江龍周杰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田大哥,周某浪跡江湖,匆匆也有二十年,除了十八般兵器外,也曾見過不少門外兵器……那次給咱看到 件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古怪兵器……”
  青衫羽士周敏,聽得注意起來,含笑問道:
  “老弟,你說……又如何古怪?”
  周杰大口酒送進嘴裡,道:
  “似戈非戈,似戟非戟,用精鋼鑄成,銳不可擋,威猛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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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中投箋

  岔開左手中、食兩指,又道:
  “頂端岔開,就像女人家發上的‘玉釵’,長有兩尺有餘,尾端尖尖的,又可以施展出判官筆的招數……”
  田敏一聲輕“哦”,道:
  “這是什麼兵器?”
  鄰桌楊森聽到周杰說出這些話,似乎想到一件事上,臉色驟變。
  翻江龍周杰道:
  “此件兵器的主人,稱它作‘盪魔古叉’……”
  “‘盪魔古叉’?”青衫羽士田敏輕輕念出這四個字,接口問:
  “周老弟,命名用此‘盪魔古叉’的,是何等樣一位人物?”
  周杰一笑,道:
  “田大哥,剛才你提到‘仙霞門’此 門派,周某才想到這把‘盪魔古叉’古怪兵器上……”
  微微一頓,又道:
  “使用這把‘盪魔古叉’兵器的,是個七十有餘,看來八十不到的老尼姑……”
  鄰桌的楊森,兩片嘴唇顫動,緩緩掩上眼皮……似乎進入一頁悠遠的回憶中……昔年恩師茹真曾使用此“盪魔古叉”。
  凌虹玉燕華瑜,看到對座的森哥這副神情,兩眼直直的朝他看來。
  田敏詫然道:
  “老尼姑使用這等古怪兵器?”
  周杰一點頭,道:
  “不錯,是個老尼姑……這位老師太也是‘仙霞門’中弟子……”
  田敏接口問道:
  “周老弟,你可知這位老師太稱號?”
  周杰道:
  “這位老師太昔年名震南北武林,黑道魔獠聞之喪膽……法名‘茹真’,江湖上有‘玉面菩提’之稱……”
  楊森聽到鄰桌“翻江龍”周杰說出此一稱號,無限緬懷中,輕輕嘆了口氣。
  跟前凌虹玉燕華瑜,與楊森相處以來,對這位森哥的身世來歷,已知道十分清楚……
  當鄰桌周杰,提到“玉面菩提”茹真師太此一稱號,看到楊森這份神情,對他所懷的心情,已完全了解過來……低聲道:
  “森哥,那人對茹真前輩目前的行蹤,可能會有點知道!”
  楊森微微一點頭,替代了回答。
  青衫羽士田敏問道:
  “周老弟,你何處遇到這位空門俠隱?”
  周杰道:
  “今年春暮夏初時分,在贛西幕阜山‘蒲松庵’,遇到這位老師太。”
  楊森聽到“春暮夏初”此話,一算時間,相隔現在不算太久……長身站起,來到他們桌邊,向翻江龍周杰抱拳一禮,道:
  “這位兄台請了……”
  周杰站起身回過一禮,道:
  “不知兄台有何賜教?”
  對面座上的青衫羽士田敏,見這位剛才向自己含笑答禮的年輕書生,突然走來自己桌邊,感到很意外。
  楊森向周杰問道:
  “剛才兄台提到,今年春暮夏初,暮阜山‘蒲松庵’遇到茹真師太……兄台是否知道,她老人家主持‘蒲松庵’,還是途中經過?”
  話到此,又是一禮,道:
  “猶希兄台不吝示下!”
  楊森此話問得出奇……聽來使人立即有個猜測,此年輕書生跟“玉面菩提”茹真,有極深厚的淵源關係,才會向一個素昧生平的之人,向出此話。
  青衫羽十田敏問道:
  “兄台關懷‘玉面菩提’茹真前輩行止去向,不知跟這位空門俠隱如何稱呼?”
  楊森喟然道:
  “她老人家是在下不啻嚴父慈母的恩師……睽別已有十六七年……”
  翻江龍周杰聽到這話,兩眼一直,不由怔了下,指了指,問道:
  “您……您兄台貴姓……與這位空門俠隱茹真的輩,有此淵源?”
  楊森躬腰一禮,道:
  “不敢,區區楊森……”
  田敏聽到“楊森”兩字,倏然接上道:
  “原來您跟劍挑‘四霸’,殲滅‘大極門’江南總壇的‘仙霞劍士’同名同姓?”
  敢情眼前這青衫羽士田敏,在他想像中的“仙霞劍土”楊森,不可能是個臨風玉樹的年輕書生。
  楊森道:
  “不敢,區區楊森是‘仙霞門’中弟子,才延用了‘仙霞劍士’的稱號!”
  田敏從座椅站起,道:
  “這……您……”
  一時找不出適當措詞,當堂怔住。
  楊森一笑道:
  “‘關洛四霸’虛負其名,區區楊森才僥倖致勝……至於皖南石駝峰‘太極門’江南總壇,亦非楊某隻身單劍,尚有俠義門中同道相輔,才將其殲除!”
  青衫羽士田敏急急拉過一張座椅,看到那邊桌上,還有一位少年書生,又拉上一張椅子,指了指道:
  “楊……楊少俠,與您那位同伴,我等共欽一杯如何?”
  楊森含笑點頭,轉向華瑜這邊,道:
  “瑜弟,不必見外,我等來此叨擾一杯!”
  凌虹玉燕華瑜,含笑走了過來……雙方引見過後,賓主分別坐下。
  青衫羽士田敏哈哈一笑,道:
  “這次老夫可走眼了……英名四播的‘仙霞劍士’楊森,原來還是兄台這樣一位文質彬彬的書生!”
  楊森一笑,道:
  “不敢,蒙田兄誇獎,受之有愧!”
  翻江龍周杰道:
  “楊少俠,江湖傳聞,您是‘仙霞門’中弟子……茹真前輩是‘仙霞門’中高手,您口稱這位老人家‘恩師’,敢情您是這位空門俠隱傳人?”
  楊森見周杰問出這話,就將自己身世、來歷,簡要的告訴了兩人……接著道:
  “楊某受業師尊,是蜀東巫山長軒嶺‘玉露寺’九如上人老人家。”
  田敏連連點頭,道:
  “九如上人乃是當代武林碩果僅存的老前輩,難怪楊少俠劍挑眾獠,睥睨江湖。”
  楊森移轉到剛才那話題上,向周杰問道:
  “周兄是否知道楊某恩師茹真師太,是主持贛西幕阜山‘蒲松庵’,還是她老人家途中經過?”
  翻江龍周杰道:
  “楊少俠,此事說來,還有一段經過……”
  一口酒送進嘴裡,接著道:
  “讓周某將前後情形,說與二位聽……”
  “蒲松庵”位於贛西幕阜山之麓,佔幅面積遼闊,庵產富饒,乃是贛西的佛門聖地。
  主持“妙心師太”年壽八十有餘,帶領百來名女尼,誦經拜佛,皈依佛祖。
  這日,夕陽西下的暮色時分,來了一個七十開外的老尼姑,要來“蒲松庵”投宿一宿……
  知客尼稟明主持妙心師太後,素齋款待,引老尼進客房休息……
  此老尼姑就是武林有“玉面菩提”之稱的空門俠隱茹真師太。
  “玉面菩提”茹真,雖然年壽快將八旬,但這股俠膽義腸,疾惡如仇浩氣,猶是不減當年。
  茹真師太此番投宿“蒲松庵”,並非錯過宿店,叨擾素齋一餐,而是有其原因……
  贛北大孤山一帶,時有盜匪出沒,擄掠行劫,無惡不作,匪首“鐵翅飛狐”連衝,身懷絕技,更是如虎添翼。
  “鐵翅飛狐”連衝,探得“蒲松庵”廟產富饒,起了覬覦之心,準備將“蒲松庵”洗劫一空。
  這件事,給這位空門俠隱“玉面菩提”茹真師太所探得……
  佛家聖地,豈能罹此浩劫?
  茹真師太知道這件事後,藉口投宿,住進這座“蒲松庵”。
  “玉面菩提”茹真,住下“蒲松庵”客房,當晚卻是未見動靜,並未發生變故,只有再逗留下來。
  出家人慈悲為本,方便為門……“蒲松庵”知客尼普淨,見茹真師太並無去意,照樣素齋接待,而沒有一絲怠慢之狀。
  第三日的夜晚,“蒲松庵”圍牆外,火把光亮閃耀,一陣吆喝聲起……
  “鐵翅飛狐”連衝,帶領手下一批牛鬼蛇神,來犯“蒲松庵”……
  一聲“ ”的震耳巨響,那扇結結實實“蒲松庵”大門,給踢了開來,闖進一個尖鼻闊腮,突顴聳眉,四五十歲的中年大漢。
  中年大漢一聲吼喝,道:
  “你等這些禿驢聽著,大爺‘鐵翅飛狐’連衝來此,快將你等金銀財寶獻上,不然,血洗‘蒲松庵’,將你等殺個雞犬不留!”
  主持妙心師太,相知客尼普淨等眾尼姑,正要上前跪地求饒時,驀然人影一閃, 個老尼姑擋住連衝闖進的去路……
  老尼姑 聲冷叱,道:
  “站住,貧尼倒要看看,你‘鐵翅飛狐’連衝手中,有幾斤破鋼爛鐵?”
  老尼姑這一現身,大出“蒲松庵”庵主妙心師太,和知客尼昔淨等意料之外。
  鐵翅飛狐連衝,不由詫然怔了下……“蒲松庵”中居然還有不怕死的老尼姑。
  連衝嘿嘿一笑,道:
  “老禿驢,你是嫌自己命長,活膩了,敢擋住大爺去路……敢情你手下有兩下於,纔來踩下這趟混水,報出你的名來!”
  老尼姑冷冷一笑,道:
  “貧尼‘玉面菩提’茹真……連衝,以你平時擄掠搶劫的行徑,早在貧尼仗誅之列!”
  “蒲松庵”裡會冒出空門俠隱“玉面菩提”茹真尼姑,卻是大出鐵翅飛狐連衝的意料之外。
  至少在連衝想來,今夜這筆“買賣”,唾手可得,不必動刀動劍,去對付這些老弱女流的尼姑。
  至於“玉面菩提”茹真的名號,聽進連衝耳裡,早已知道何等樣人物。
  連衝嘿嘿一笑,道:
  “茹真老禿驢,你插手管上這樁閒事,連某成全你,送你往西方極樂世界去得正果……”
  這個“果’字出口,向腰間一抄,抽出一件銀蛇似的怪兵刃來……
  這件兵器略如長劍,鋒分三叉,刃薄如紙,有兩指闊,卻有三尺多長……掄腕一抖,筆直挺立。
  “玉面菩提”茹真,閃目一瞥,已看出連衝所執的兵器是江湖上少有使用的“二郎奪”……
  一聲冷笑,道:
  “連衝,今夜你撞進貧尼之手,放心,管叫你得償所願!”
  緇衣一撩,也掏出一件兵器來……此兵器,似戈非戈,似戟非戟,銀光熠熠,長兩尺有餘,倒像女人發間的飾物“銀釵”。
  連衝一瞪眼,問:
  “老禿驢,你這是什麼兵器?”
  茹真哈哈笑道:
  “貧尼這件兵器,是專門把你等這些魔獠孽障,打入十八層地獄的,所以給它取名‘盪魔古叉’……”
  目注一瞥,又道:
  “連衝,使出你看家本領吧!”
  鐵翅飛狐連衝,濃眉一豎,狠眼一睜,口中喝聲道:
  “老禿驢,看招……”
  話聲出口,勁風襲起,二郎奪抖手一掄,一式“獨劈華山”之勢,砍天庭、劈華蓋、又快又疾,勢如電掣。
  “玉面菩提”茹真腳下微一換步,遊身閃向大門進深庭院,看到對方銜尾撲來,“盪魔古叉”一招“指天盟地”,向連沖中盤胸口點去……這一出手,乃是判官筆打穴招式。
  敢情“仙霞門”擒拿,打穴,冠絕武林,劍術拳掌睥睨江湖,是以“玉面菩提”茹真,這把“盪魔古叉”鑄成,匯集了多樣兵器的招數……
  “盪魔古叉”完整無缺,銀芒湛湛!
  連衝朝自己手中兵器看去……二郎奪鋒口,磕下一個米粒大缺口。
  武家交手,兵器折損,有犯大忌……連衝又驚又怒,賊尼姑手中此一怪兵器,竟有此等結實、韌練。
  殊不知玉面菩提茹真,此“盪魔古叉”平時雖然很少使用,卻是千錘百煉,精金鋼母所鑄成。
  玉面菩提茹真,看過自己兵器,再招向連衝遞進……一式“太公釣魚”,疾向對方下盤硬來。
  連衝大吃一驚……發現對方這件怪兵器,招式詭秘,幻變莫測……
  立即一個“旱地拔蔥”,跳高五尺,堪堪避過茹真襲來一釵。
  連衝身形沾地,一聲吼喝,二郎奪施展出“梅落繽紛”奪法……
  冷森森的二郎奪,卷起一道刀虹,向玉面菩提茹真,著著卷來……舞到疾處,勢如奔雷,亦如電掣,真個點水不透。
  玉面菩提茹真,手執盪魔古叉,藝高膽大,見招拆招,見式拆式。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就是四五十回台。
  “蒲松庵”主持妙心師太,和知客尼普淨等尼姑,各個又驚又奇,退下庭院邊作壁上觀。
  妙心師太不會知道“玉面菩提”茹真的來歷……發現這老尼姑年紀跟自己相差無幾,竟有這等驚人絕技,心裡暗暗欽佩不已。
  這時,另外有個“不速之客”,早已伏在“蒲松庵”庭院邊風火高牆上觀望……
  這“不速之客”身穿疾服勁裝,年在四十左右,似乎不像是“鐵翅飛狐”連衝一夥的盜匪。
  此中年夜行人,似要下手助一臂之力,但發現這老尼姑,手中施展這件離奇兵器,對付連衝卻是綽綽有餘,是以也就作了個壁上觀。
  “仙霞門”大擒拿法,茹真已深得其中三昧……她以“盪魔古叉”作兵器,從大擒拿法中施出判官筆打穴的招數。
  盪魔古叉的尺寸,跟判官筆有點相仿……一聲清叱,展開判官筆招術……挑,點、拍、印、浮、沉、吞、吐,盪魔古叉指處,落向連沖全身要害。
  她空手的左臂,也同時施展,似戟若戈招數,相輔為用,閃縮吞吐,進退如風。
  鐵翅飛狐連衝,暗暗驚住……
  此“玉面菩提”茹真,道中兄弟聞之喪膽,果然不是沽名釣譽之輩,真個絕技驚人。
  連衝心念打轉,手上略一疏忽,手中二郎奪稍微慢了一剎那……
  突然一響“唰”的聲,“督酥穴”,給茹真盪魔古叉掃了下,頓時半身發麻。
  連衝這一驚非同小可……雙臂一晃,一個空心跟鬥,倒躥一丈之外!
  茹真冷然一笑,道:
  “連衝,你兩手不管用,想用兩腿逃麼?”
  連衝 聲吼叱,道:
  “賊尼,大爺不會輸你……打……”
  這個“打”字出口,掄臂一抖,“唰唰唰”三支暗器,電射而出。
  這三支喪門箭,兩支取上盤雙目,一支襲向中盤胸窩。
  茹真師太一聲:
  “來得好!”
  手中盪魔古叉揮舞,“噹噹”兩響.擊下上盤兩支喪門箭,接著一個“鐵板橋”功夫……身于仰臥而下,襲向中盤的喪門箭,堪堪掠過胸腹而過。
  連衝打出這三支喪門箭,知道對方能擋下,這是虛晃 招……
  就在茹真師太一式“鐵板橋”功夫施過,直身而起,在此電光石火之間,第四支喪門箭飛了過來。
  “玉面菩提“茹真,雖然身懷絕技,卻是措手不及,不意之間……
  眼看就將喪命喪門箭之下!
  庭院邊風火高牆之頂,一顆銀彈電射而下……這顆銀丸捏住準頭,用足腕勁……一響“錚”的聲,不偏不斜,疾射向茹真師太的喪門箭,撞個正著。
  連衝一凜,一慌……原來“蒲松庵”牆頂,還有人手埋伏!
  連衝心念閃轉,稍一疏神……雖然眨眼剎那之際,茹真師太知道有夜行高手暗助,也已警覺過來……
  一聲薄叱,古叉疾吐,朝向鐵翅飛狐連衝的頂蓋, 記砸下。
  連衝還不及吭出一聲,血雨蓬飛,腦漿四流,腦袋已給砸個稀爛……這副身軀,猶是迴光返照似的晃了幾下,才始“ ”的僕倒地上。
  “玉面菩提”茹真,向風火高牆之頂,合掌一禮,道:
  “阿彌陀佛,多蒙施主出手相助,茹真這廂謝過救命之恩!”
  牆頂撲下一個體態魁偉,年有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抱拳施禮,道:
  “茹真前輩,不必客氣……在下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茹真師太問道:
  “壯士貴姓,不知如何稱呼?”
  那中年人道:
  “在下周杰,武林同道送了一個‘翻江龍’的稱號……”
  “蒲松庵”庵主妙心師太,急急上前,向兩人施禮道謝。
  翻江龍周杰道:
  “老師太不用道謝……外面還有連衝帶來的嘍囉爪牙,要打發掉才是!”
  玉面菩提茹真,聽到此話,也給想了起來……兩人走出敞開的庵門!
  連衝帶來的這些嘍囉爪牙,看到頭兒血濺七尺,橫死在地,哪敢再逗留下來,拔腿紛紛逸去。
  妙心師太吩咐女尼,將鐵翅飛狐連衝屍體移去掩埋,洗刷地上血漬,旋即請“玉面菩提”茹真、“翻江龍”周杰,上偏毆落座。
  這時“蒲松庵”庵主妙心師太,已想了起來,向玉面菩提茹真合什一禮,道:
  “阿彌陀佛……茹真道友在小庵逗留三日,莫非您已知道,有這批盜匪要來犯‘蒲松庵’?”
  玉面菩提茹真點點頭,道:
  “不錯,佛門聖地,豈容盜匪蹂躪,所以弟子以投宿藉口,前來‘蒲松庵’……”
  一指翻江龍周杰,又道:
  “若非這位周壯土出手相救,擋下連衝暗器,弟子茹真不死也要落個重傷……”
  周杰欠身一禮,道:
  “茹真前輩,千萬別說此話,此乃我等俠義門中分內之事!”
  這位‘蒲松庵’庵主妙心師太,雖然不是武林中人物,但眾兩人談話中,已聽出一些端倪……
  這位與自己年歲相差無幾的茹真尼姑,顯然是身懷絕技的空門俠隱之流……探得“蒲松庵”將遭盜匪所犯,藉口投宿,前來解圍。
  這位周壯士,也是江湖上俠士之流,暗伏牆頂,助茹真尼姑一臂之力。
  從兩人談話中聽來,這位茹真師太武林中似乎輩份甚高,是以周壯士以“前輩”相稱。
  “蒲松庵”庵主妙心師太心念遊轉……今夜若非這二位恩人相救,“蒲松庵”已遭覆巢之劫……立即漏夜擺上素齋,接待兩人。
  吃喝中,玉面菩提茹真問道:
  “周壯士,你如何知道,此地‘蒲松庵’遭盜匪所侵?”
  翻江龍周杰道:
  “周某錯過宿店,夜晚經過暮阜山之麓,聽到林中一屋廟庵,傳出廝殺之聲……周某悄悄翻牆看時,見茹真前輩正與那‘鐵翅飛狐’連衝在廝殺中……”
  一笑,又道:
  “以茹真前輩身懷絕學,周某不敢上前相助,後來連衝出手暗器,周某才用銀彈擋下……”
  指著“盪魔古叉”問道:
  “茹真前輩,這是什麼兵器,周某從未見過?”
  茹真 笑,道:
  “此兵器貧尼作為盪魔除獠之用,形似發釵,替它取名‘盪魔古叉’……”
  周杰想到剛才那打鬥場面時,又道:
  “剛才茹真前輩跟那個連衝交手時,用此‘盪魔古叉’移作判官筆出手打穴……敢情茹真前輩是‘仙霞門’高手?”
  茹真師太含笑點頭,道:
  “不錯,貧尼師承‘仙霞門’掌門‘古竹撣師’……”
  “蒲松庵”庵主妙心師太,陪伴玉面菩提茹真,和翻江龍周杰兩人,不知不覺中,遠處傳來雞啼之聲,已晨曦初曙的黎明時分。
  翻江龍甩傑,夤夜飽餐一頓,已不想再打尖投宿,向“蒲松庵”庵主妙心師太,和玉面菩提茹真二人告辭,繼續他的行程。
  翻江龍周杰說完這段經過,又道:
  “周某離走時,茹真前輩尚在‘蒲松庵’,至於目前是否逗留‘蒲松庵’,就不清楚了。”
  青衫羽士田敏道:
  “楊少俠,茹真前輩是否尚在‘蒲松庵’,你需去一次贛西幕阜山才知道。”
  楊森道:
  “不錯,楊某正有此意!”
  久久緬懷中的恩師茹真師太,卻在無意中,探得她的下落,楊森心裡的喜悅,無法喻狀。
  楊森向周杰道謝,道:
  “周兄,多謝了……若非兄台指出家師行蹤,楊某不得已之下,只有往昔南王屋山,鶴尾峰‘迦南寺’‘仙霞門’總壇一行,向師祖古竹禪師處,探聽她老人家行蹤……”
  周杰含笑道:
  “此番已知茹真前輩下落,贛西幕阜山離此不遠,楊少俠就不必僕僕風塵,長途跋涉去住晉南了!”
  四人一餐聚後,雙方道過“後會有期”,分袂而別。
  楊森在洞庭湖畔“扁山灣”鎮上,遇到了“青衫羽士”田敏,和“翻江龍”周杰兩人後,就決定了往後的行止去向……往贛西幕阜山一行。
  兩人取道贛西而來……
  凌虹玉燕華瑜,依然一身文巾儒衫,一付玉樹臨風,少年書生的模樣!
  楊森想到一件事上,邊走邊道:
  “瑜妹……”
  才始吐出兩字,華瑜一嘟嘴,一瞪眼,道:
  “噯,你又來啦……人家穿了書生衣衫,一付大男人打扮,你又叫人家‘瑜妹’了……”
  楊森含笑道:
  “我們走在官道上,誰也不會注意的……”
  華瑜道:
  “這裡不會有人注意,咱們上了城鎮的飯店客棧,你脫口也叫出一聲‘瑜妹’,給人聽到,可不是鬧個大笑話啦!”
  楊森一笑,道:
  “瑜弟就瑜弟……等你換上裙衣羅衫,我再稱你一聲‘瑜妹’……”
  華瑜話題一轉,問道:
  “森哥,你剛才要說是什麼?”
  楊森收起臉上笑意,道:
  “瑜弟,我在探聽恩師的行蹤下落,說不定她老人家也在找我呢……”
  華瑜道:
  “是的,咱也有這樣想法……前些時候,湘東株州,你劍挑‘關洛四霸’,石駝峰又把‘太極門’江南總壇砸爛,江湖上紛紛都談到你‘仙霞劍士’楊森……”
  一頓,又道:
  “雖然有同名同姓的巧合,可是在‘楊森’兩字前面,再加上‘仙霞劍士’四字,傳進茹真前輩耳裡,相信準是你森哥,不會有錯。”
  饒行夜宿,行程匆匆,兩人找來幕阜山之麓的“蒲松庵”……
  來到庵中,楊森向那位知客尼姑普淨,施過一禮,道:
  “這位師太請了……”
  普淨合什回過一禮,道:
  “兩位相公來到小庵,不知有何賜教?”
  楊森道:
  “有位茹真師太,是否在寶庵?”
  “玉面菩提”茹真,救下“蒲松庵”被焚之劫,在這些出家人尼姑腦裡,已是“活菩薩”似的,留下一個極探刻的印象……
  知客尼姑普淨,見這位年輕書生問到茹真師太身上,詫然怔了下,道:
  “相公,您找的是茹真老師太,她來過‘蒲松庵’,此刻已不在這裡了……”
  楊森聽到這話,就像一盆冷水迎頂澆下……滿懷希望,卻是撲了個空,不由當堂怔住。
  華瑜接口道:
  “這位師太,你是否知道茹真老師太,離開這裡‘蒲松庵’後,去往何處?”
  知客尼姑普淨,見這兩位相公,貌相俊秀端正,不像是壞人……又看到剛才年歲稍長的那個,聽得茹真老師太已不在“蒲松庵”之話後,那付失望的神情,似乎這兩位相公,跟茹真師太有極深厚的淵源關係……
  普淨心念一轉,就即道:
  “兩位相公,且請稍待,待小尼請庵主妙心老師太出來,或許她老人家知道茹真師太去往何處?”
  楊森躬身一禮,道:
  “打擾寶庵了!”
  普淨進去裡面禪房,請了“蒲松庵”庵主妙心師太出來……
  妙心師太已由知客尼姑普淨,說出兩位相公來找茹真的情形……
  老師太肅客請入偏殿,賓主坐下後,……楊森問道:
  “老師太,是否知道茹真師太,離此‘蒲松庵’後的行蹤去向?”
  妙心師太慈目朝兩人望了眼,問道:
  “兩位小施主貴姓?”
  楊森道:
  “在下楊森……”
  一指旁邊華瑜:
  “這位是在下義弟華瑜。”
  老師太見楊森說出自己姓名,臉色微微一怔,試探的問道:
  “楊施主,可有另外一個叫‘仙霞劍士’的稱號?”
  楊森聽來暗晴稱奇……這位出家人老師太,如何會知道自己武林中稱號?
  欠身一禮,道:
  “不錯,‘仙霞劍士’正是楊某的稱號。”
  妙心師太微微一笑,道:
  “如此說來,您是茹真老師太徒兒了?”
  楊森道:
  “是的,她老人家是楊森恩師……”
  微微一頓,又道:
  “楊森從一位朋友處聽得,恩師茹真逗留此間‘蒲松庵’,專程找來這裡。”
  老師太收起臉上笑意,道:
  “那正太不湊巧了……你們師徒兩人,你找她,她找你……您在一個多月前,找來這裡‘蒲松庵’,你們師徒會見面……”
  微微一頓,又道:
  “茹真老師太告訴貧尼,她有一個心愛的徒兒叫‘楊森’,本領很大,有‘仙霞劍士’之稱,她要尋找這孩子的行蹤,貧尼挽留不住,只有讓她去了……”
  華瑜向楊森道:
  “森哥,聽老師太這樣說來,咱們不知該去哪裡找茹真前輩?”
  妙心師太接口道:
  “據茹真道友說,您楊施主在湘東殺了四個匪徒,又在皖南破了一個匪類的窩巢,所以貧尼想來,茹真道友找您,就不外是那一帶了!”
  楊森從茫無頭緒中,聽到這一點眉目,就不想再打擾這位老人家,站起身,躬身一禮,道:
  “老師太,打擾您老人家清靜!”
  華瑜也跟著站起。
  妙心師太合什一禮.道:
  “阿彌陀佛……楊施主見到您師父,替貧尼代為問候。”
  兩人離開幕阜山之麓“蒲松庵’……
  華瑜見楊森這副頹然懊傷的神情,挨近旁邊道:
  “森哥,咱們兩條腿反正閒著……皖南離開這裡近,茹真前輩可能會去皖南一帶,探聽你行蹤……咱們皖南一行如何?”
  楊森聽來有理,點點頭,道:
  “也好!”
  蔚藍晴空,點綴著朵朵棉絮似的白雲,暖洋洋的陽光,大蓬的投向地上……
  華瑜輕輕一笑,道:
  “森哥,今兒天色真好,若是每天不下雨,都是這樣天氣,那就好啦……”
  楊森朝她那張給陽光曬得紅潤潤的臉望了一眼,一笑道:
  “每天都是這樣天氣,那要鬧旱災了!”
  華瑜一嘟嘴,道:
  “哼,你總是喜歡跟咱唱反調……咱說東,你就偏偏說西……”
  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這條山道上冷靜靜的,只有他們兩人走著,她還是抑低了聲音,道:
  “噯,森哥,我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蹤似的……”
  楊森聽來出奇,朝山道兩端投過一瞥,含笑道:
  “直直的山道,自上而下,有誰跟蹤……如果‘跟蹤’的話,那是太陽下,我們自己的影子了!”
  華瑜又把話題轉了過來:
  “這裡已是皖南一帶了,咱們去哪裡找茹真前輩?”
  楊森緩緩一點頭,道:
  “恩師如果行蹤真在皖南一帶,她老人家平時行俠仗義,疾惡如仇,不難探聽到她的行蹤……”
  兩人走來山麓,橫在前面是一座鎮甸……華瑜抬臉朝天色看了下,道:
  “森哥,此刻日正當空,正是用午膳的時候……”
  楊森卻想到另外一回事上,轉過臉,道:
  “瑜弟,再去前面就是休寧縣附近,如若恩師行蹤未遇,我們不妨前去‘麟鳳山莊’一行,拜訪麟鳳兄妹二人……”
  兩人來到鎮上,楊森聽剛才華瑜說到午膳那回事上,旋首朝大街兩邊看去……
  突然對面過來一人,可能此人匆忙之際,沒有注意,跟楊森撞了個滿懷。
  這人撞上人家,知道自己有失禮之處,一聲“對不起”,還是急急往前面走去。
  楊森轉臉一瞥,看到一個顧長的後影……走在熱鬧的街路上,時會遇到這類情形,楊森並不介意到這上面。
  華瑜眼珠遊轉,也投向鎮街兩邊,突然一聲輕“哦”,指了指,道:
  “森哥,你……這是什麼?”
  楊森低頭看去,身上長袍斜襟鈕扣處,露出 角白紙。
  從長袍斜襟縫中拉出紙角……原來“紙角”竟是摺成長條的紙箋。
  楊森不由暗暗 驚……這張紙箋如何會插進自己長袍的斜襟衣縫中?
  而自己竟然茫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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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東山耕夫

  華瑜 臉迷惑不解之色,問道:
  “森哥,誰把這張紙箋,摺成長條兒,插在你長袍斜襟縫裡的?”
  沒有聽到回答的聲音,腳步站停下來,兩顆星星般的明眸,直朝楊森臉上游轉:
  “你……你不知道?”
  楊森臉上一紅一熱……枉自江南武林,贏得“仙霞劍士”之稱,此刻有人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居然茫然不知!
  心念閃轉,倏然想了起來……
  剛才自己尋找鎮街兩旁酒肆飯店時,有人對面走來,撞上自己身子,轉身看去,看到 抹頎長的後影。
  不錯,暗中投書,準是此人。
  華瑜見他這副冥思極索之狀,又道:
  “森哥,人家紙箋兒已經送來,別再苦苦去想了,一看上面寫些什麼,是友是敵就知道啦!”
  楊森一點頭,道:
  “不錯,瑜妹說得有理……”
  華瑜聽到這聲“瑜妹”,朝他注視了眼,不過她知道這是森哥脫口而出的。
  楊森張開紙箋看去,上面字跡娟秀工整,寫有寥寥數語:
  “楊森,你這個‘仙霞劍士’的稱號,真是威風八面,可以稱主江南武林,偏偏咱家不服氣,先禮後兵,先捎個訊兒給你,小心你頸上的腦袋。”
  白紙箋上沒有具名。
  楊森看過這張紙箋,淋了一頭霧水,喃喃道:
  “怪……這是誰,難道……”
  華瑜把他手中紙箋接了過去,上下看過一道,柳眉兒一掀,道:
  “森哥,這很像是女人口氣,上面字跡,也像出於女人家的手筆……”
  兩眼一直,愣愣朝他看來。
  “這張紙箋,怎麼會出現在你長袍襟縫裡的?”
  楊森本來不想說的,見華瑜問出這話,就把剛才情形說了出來……”
  接著又道:
  “對面走來那人,跟我撞個滿懷,一聲‘對不起’,急步離去,我轉身看時,看到一個個子頎長的後影……”
  華瑜接口道:
  “你一點沒有察覺到?”
  楊森道:
  “我正在注意鎮街兩邊,何處是飯店……”
  華瑜道:
  “是那個大男人……可是這張紙箋上口氣、字跡,出於女人家之手……”
  楊森道:
  “不用說,又是‘太極門’中人,玩出的鬼蛾伎倆,見不得人的名堂……”
  兩人走進大街邊上,一家掛著“悅來居”招牌的飯店,楊森吩咐店夥酒萊端上後,就即問道:
  “店家,貴處是什麼地方?”
  店夥一哈腰,道:
  “回客官,小地方是皖南‘南山屏’鎮上。”
  店夥退下後,兩人又談到那張紙箋上……
  華瑜道:
  “紙箋上留字,口氣很霸道……不知道‘太極門’中何等樣人物找上咱們?”
  楊森道:
  “這些跳梁小醜,不足掛齒……”
  華瑜道:
  “皖南‘太極門’江南總壇,已給咱們砸爛了,居然還有這些壞蛋出現?”
  楊森道:
  “上次‘俠林雙怪’之一的‘南海釣翁’喻前輩,曾經說過,石駝峰峰腰的,僅是分壇,‘太極門’真正總壇設在蜀秦交境的大巴山紫陽峰……”
  微微一頓,又道:
  “震山屠虎宮奇,為要隆其聲威,才用了‘江南總壇’的名稱……”
  華瑜接口道:
  “‘太極門’悄悄送來這張紙箋……這麼說來,那個震山屠虎宮奇,沒有死在石駝峰洞穴裡?”
  楊森道:
  “石駝峰江南總壇的‘太極門’弟子,也有外出未歸的,更有分散各地的……”
  微微一蹙,又道:
  “這張紙箋似乎出於女人之手,又說是‘先禮後兵’,看來就不像是‘震山屠虎’宮奇那回事!”
  華瑜將過話題,問道:
  “森哥,你說咱們往休寧附近的,溪口鎮’‘麟鳳山莊’一行?”
  楊森喟然道:
  “恩師行蹤無著……如果經過那裡,我們去‘麟鳳山莊’,拜訪他們兄妹二人。”
  兩人用過午膳後,出鎮郊而去……路上行人稀少,十分靜僻。
  官道的兩邊,左邊是一望無垠的亂石荒野,右邊濃蔭高張的樹林。
  華瑜旋首回顧一匝,道:
  “森哥,這裡一帶冷清清的人跡稀少,不諳武技的人經過此地,若是遇到剪徑盜匪……”
  她話還沒有說個清楚,驟然‘唰唰唰’破風銳響聲起,陽光下寒芒三閃,出自右邊樹林,準頭落向正在說話中的華瑜身上!
  楊森反應敏銳,機警矯捷,看到冷芒三道,出自路邊樹林,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
  左臂挽上華瑜纖腰,右臂掄肘揮掌而出……施展出“仙霞門”秘門絕技,學自師尊九如上人的“鐵袖神功”……
  一股威猛無比的怒 勁風,席地卷起,把出自濃蔭的三閃寒芒,掃落地上。
  楊森俯首看去……是三枚有筆管租,兩寸來長,銳利無比的針箭。
  華瑜雖有“凌虹玉燕”之稱,乃是身懷絕技的巾幗女傑,但一時疏神之下遭此襲擊,亦不禁嚇個玉靨變色,吸了口冷氣……”
  若不是森哥舒臂疾吐,動作敏絕,自己這條命,莫名其妙喪在人家之手。
  林中傳出一陣“哈哈哈”的清脆嬌笑,接著再道:
  “‘仙霞劍士’楊森,你擋下姑娘‘游虹金錐’,再接姑娘幾招……”
   條火紅的身形,從林間電射而出,劍走身前,“唰!唰!唰!”三劍遞出!
  兩人身形閃退……
  楊森目注一瞥看去,是個長髮抓髻,身穿紅色裙衣,臉蒙巾布的年輕女子。
  雖然對方臉蒙巾布,楊森從這女子的外型看來,在自己回憶中,不但恩仇過節無從談起,而是生平素昧第一次所見到的。
   響“錚”的聲,“真剛劍”出鞘,楊森冷然問道:
  “攔徑偷襲,出手暗器……楊某回憶中尚是素昧生平,姑娘何許人,報出名號來!”
  蒙面女子又是一陣嬌笑,倏即如冰滴石,冷冷道:
  “‘仙霞劍士’楊森,你輸在咱家手中長劍之下,在你臨死之前,你會知道姑娘名號來歷!”
  楊森從蒙面女子嘴中,聽到“咱家”兩字,倏然想到一回事……
  “南山屏”鎮街,自己衣襟發現那張紙箋中,上面也用了“咱家”兩字……莫非……
  旁邊“凌虹玉燕”華瑜,跟著一響“錚”的聲,“紫玉寶劍”出鞘……
  蒙面女子目注一瞥,道:
  “臭小子,你跟‘仙霞劍士’楊森,一起上來吧!”
  華瑜柳眉兒一轉,“哼”了聲,道:
  “咱才不‘臭’呢!”
  楊森向華瑜這邊,道:
  “瑜弟,你站立一邊,待森哥接這位姑娘幾招!”
  蒙面女一聲吆叱:
  “呀!”
  劍光一閃,劍花拌起,“唰唰喇”一連三劍,一個“踏步迴環”之式,一劍追一劍, 步接一步,快如驚虹,威若雷砸。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楊森發現這莫名其妙找上自己的蒙面女子,果然不是 盞省油的燈!
  於是……
  不慌不忙,一個仰頸,閃過上盤,霍地挪身再閃,橫起劍脊-擋,一響“當”的聲起,一記硬招架上。
  蒙面女一個矯身,身若回風舞柳,白光一閃,變招易式,直刺中盤。
  楊森手執“真剛劍”,橫迎直擋,眼、神、步,不敢稍有疏神。
  林前日影下,兩人這一照面交上,眨眼之間,已走了二十餘回合。
  劍氣如虹,劍光如電……劍光愈舞愈急,劍路愈展愈快。
  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蒙面女子找上楊森的岔子,果然手上有兩下子……
  劍路一變,虎虎生風,舞起一座劍山,把這位有“仙霞劍士”之稱的楊森,裹了個風雨不透。
  楊森卻是不慌不忙,身法一變,人劍合為一體,卷起一道匹練,上攻下拒,轉瞬之間,雙方又走了二十餘回合。
  蒙面女柳眉一豎,一個“伏地撩陰”之勢,劍光貼地如流,身形半立半跪,辛辣無比,直朝楊森中、下盤,著著遞來。
  楊森一聲蒼雄長嘯,由“摘星劍”劍法,改走“仙霞驚虹劍”……見招拆招,見式破式。
  此蒙面女子雖然劍走如電,威猛激厲,但在楊森身上,仍然佔不到一絲一毫的便宜。
  倏然一式“東風洗柳”,劍光一閃,直向楊森的面門劃來。
  楊森 翻腕把,使個“倒灑金錢”,“真剛劍”劍身 偏,照准蒙面女子劍身,猛砍過去……
  一響斷金裂鐵之聲起處,蒙面女子手中長劍,一斷兩截。
  蒙面女突然一個“臥龍翻身”,一聲冷叱:
  “照打!”
  右手 揚,三條冷芒,彈指飛出,直取楊森面門而來。
  楊森用劍一格,“噹噹當”聲中,三支“游虹金錐”擊出丈外,墜落在地上。
  楊森一笑,道:
  “姑娘,別在楊某面前,玩弄這些破銅爛鐵……”
  這個“鐵”甫出口,蒙面女子一聲冷叱,道:
  “‘仙霞劍士’楊森,慢點高興,姑娘還有東西賞你……照打……”
  右手掄臂一揮,打出三上四下七點冷芒。
  楊森星眸閃射,已看出是當年師尊九如上人曾經提到過的江湖 種霸道暗器……“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
  楊森這 發現,雖眨眼剎那之際,也已有了應對之策的防範……
  一聲:
  “來得好!”
  手中“真剛寶劍”,揮個風雨不透……一陣“叮叮噹噹”金鐵交擊聲中,七顆“星聯珠彈”,盪空激射,紛紛打飛……
  宛如天落銀雨,煞是好看。
  壁上觀的“凌虹玉燕”華瑜,雖然沒有插手助拳,但右手“紫玉寶劍”,左掌緊握成拳,似平已有了一項準備。
  蒙面女子再次暗器走空,突然撲地一滾,左手紅袖揮處,“唰”響破風聲起,一枚拇指大的丸彈,直向楊森射來。
  蒙面女子第三次暗器出手,卻出於楊森所意料之外……未曾想到對方再用暗器襲擊。
  心念閃轉,楊森略一疏神的剎那,這顆丸彈已向面門襲到。
  旁邊華瑜一聲嬌叱……
  左手掄臂一揚,控住準頭,一顆飛蝗石,已彈指而出。
  蒙面女出手的丸彈,襲向楊森面門,僅寸來相隔之間給飛蝗石撞個正著,反向蒙面女彈尺而回……
  敢情蒙面女子最後出手的丸彈,與“雷火神珠”有異曲同工之處……此丸彈名“罡陽烈火彈”。
  “罡陽烈火彈”雖然威勁不及昔年雷火婆婆歐玉蓮,震慴群獠,邪門黑道為之喪膽的“雷火神珠”,卻也不能等閒視之。
  烈火彈與華瑜出手的飛蝗石,凌空撞個正著,爆出一蓬烈火,彈回而返,疾向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再也不會想到,旁邊愣愣站著的那個“臭小子”,會插上這一手……
  使用“罡剛烈火彈”,顯然知道這宗暗器的霸道,利害。
  不容她心念閃轉,熊熊烈火,撲面而來……蒙面女一聲啼號,彈身撲向樹林。
  華瑜秉劍要銜尾追去,楊森一手攔阻,道:
  “瑜妹,‘窮寇莫追,逢林莫入’,這是兵家之言……這行止詭秘的蒙面女子,只要不就此喪命,他還會找上我們的。”
  華瑜突然想到那回事上,一瞪眼,一嘟嘴,道:
  “你又叫人家‘瑜妹’了?”
  楊森解釋似地道:
  “你本來就是我楊森的‘瑜妹’,硬生生改口,有時改不過來……”
  一笑,又道:
  “你我‘約法三章’如何?”
  華瑜瞅他 眼,道:
  “你說……”
  楊森含笑道:
  “你我單獨相處時,我叫你‘瑜妹’,若是有第三人在場,稱你‘瑜弟’,不然……”
  華瑞接口問道:
  “不然又怎⼳樣?”
  楊森想了下,一笑道:
  “不然,我楊森在你瑜妹臥房裡,跪上一整夜!”
  華瑜聽出弦外之音,“啐”了聲,臉上一陣紅熱起來,急急移轉到剛才那回事上,回道:
  “森哥,剛才那個蒙面女子是誰啊……你是否認識這人?”
  楊森道:
  “這女子雖然臉蒙巾布,還可以看出她的臉形,體形……在我回憶中‘恩、仇’兩字不談,我從未接觸過這樣一類的女子……”
  華瑜喃喃稱奇,道:
  “這就奇怪了……”
  楊森又道:
  ”鎮街悄悄投書,我所看到那頎長背影的男子,極可能跟剛才那蒙面女子,是一夥中的人……”
  華瑜眨眨眼問道:
  “何以見得?”
  楊森一笑,道:
  “這紙箋上,不但字跡娟秀工整,還帶著年輕女子的口氣,用了‘咱家’兩字……剛才那蒙面女,脫口也說出‘咱家’這話!”
  華瑜眼珠滴溜一轉,問道:
  “森哥,會不會又是陰魂不散的‘太極門’中人物?”
  楊森搖搖頭,道:
  “看來不像……如若是‘太極門’中人,不必悄悄投書,再寫上‘先禮後兵’四字。”
  華瑜不解之色,道:
  “那又是誰呢?”
  楊森沉思了下,道:
  “瑜妹,任何‘謎底’,都會有揭開的時候,只是早晚而已……”
  似有所悟, 點頭,又道:
  “可能會有這種情形……”
  華瑜接口道:
  “森哥,樹大招風……你‘仙霞劍士’四字的稱號,太響亮了,所以那張紙箋上才寫下‘不服氣’這話?”
  楊森道:
  “不錯,瑜妹,剛才我就想到這上面……武林中有不少好勝之人,說不定那蒙面女子就是這一類人物,才莫名其妙找上門來!”
  華瑜一掀鼻子“哼”了聲,道:
  “下次再給咱華瑜遇到,就對她不客氣了……問她一個清楚明白,再一劍把她宰了!”
  楊森道:
  “那蒙面女郎即使不是‘太極門’中高手,亦是有來歷的人物……”
  華瑜道:
  “你怎麼知道?”
  楊森道:
  “‘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曾聽師尊九如上人提到過,乃是一種極利害的暗器,由於那蒙面女子功力,火候不夠,才未得逞……”
  華瑜一對秋水似的明眸,眨動了下,道:
  “森哥,照此說來,只要找出昔年命名用‘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之人,就可以知那個蒙面女子的來歷?”
  楊森一點頭,道:
  “不錯……”
  朝她目注一瞥,又道:
  “瑜妹,最好你別由於對方,出手‘游虹金錐’暗器襲擊,把她視作仇家……”
  華瑜一聲輕“哦”,道:
  “那蒙面女子用暗器打了人家,差點把命送掉,難道還向她作揖賠罪?”
  楊森笑了起來,搖搖頭,道:
  “瑜妹,你別把話扯得那⼳遠……江湖上固然有恩仇之間的廝殺,但也有不打不成相識的情形……”
  微微一頓,又道:
  “雖然師尊九如上人,當年曾經說過,‘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乃是霸道利害的暗器,就像‘雷火婆婆’歐玉蓮一樣,她使用的‘雷火神珠’,江湖為之色變,但她本人並非巨憨魔煞之流。”
  華瑜輕輕“嗯”了聲……似乎同意了楊森所說的這番見解。
  楊森尋訪恩師茹真師太下落,和“凌虹玉燕”來到皖南休寧……
  華瑜一指,道:
  “森哥,出休寧城再去不遠,就是‘溪口鎮’啦……”
  楊森聽到此話,已會意過來,接口道:
  “你是指‘麟鳳山莊’的邵家兄妹?”
  華瑜點點頭,道:
  “咱們去還是不去?”
  楊森道:
  “彼此武林同道,又是叨為知已,既宋休寧 帶,怎能過門而不入?”
  兩人來“麟鳳山莊”,拜訪邵家兄妹……
  兄妹兩人感到十分意外……彩鳳邵穎笑吟吟道:
  “難怪晨起喜鵲吱吱叫,原來有您兩位嘉賓來到‘麟鳳山莊……”
  玉麟邵彬請兩人來到人廳坐下後,含笑問道:
  “兩位舊地重遊,來‘麟鳳山莊’,敢情有在下兄妹二人效勞之處?”
  楊森含笑道:
  “不敢……我二人路過休寧,前來拜訪賢兄妹二位……”
  彩鳳邵穎接口問道:
  “兩位路過休寧,來此皖南一帶……難道‘太極門’又有風吹草動之事?”
  麟鳳兄妹對楊森昔年身世來歷,已經知道,是以楊森就把來皖南尋訪恩師茹真師太之事,告訴了他們倆……倏然想到‘南山屏’鎮郊,蒙面女子暗中投書,照面交手的那回事上……
  楊森一笑,道:
  “邵兄,楊某有一件事,要向您請教?”
  邵彬微微一怔,道:
  “請教不敢……邵某知無不言,言無不詳。”
  楊森道:
  “賢兄妹二位,是否知道‘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的來歷?”
  玉麟邵彬沉思了下,才緩緩點頭,道:
  “不錯,就是此老……”
  目光投向楊森、華瑜兩人這邊,道:
  “‘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雖異於‘雷火婆’歐玉蓮的‘雷火神珠’,但在昔年武林中,也是一宗激厲,霸道的暗器……”
  楊森接口問道:
  “邵兄,昔年哪一位武林前輩,使用這種‘七星聯珠彈’暗器?”
  敢情玉麟邵彬比楊森年歲較長,曾蹤遊江湖各地,是以各方面的閱歷、見聞,也就多了……
  至於楊森,涉足江湖時間並未多久,所知道的僅是當年在巫山長軒嶺“玉露寺”,師尊九如上人所說的那些情形而已。
  玉麟邵彬一笑,道:
  “楊兄,武林中‘宇內三奇’,‘俠林雙怪’,這幾位老人家您都已見過,而且結成忘年之交……”
  一頓,問道:
  “您可知‘野山二老’,兩位武林前輩?”
  楊森搖頭道:
  “楊某不知此二人。”
  玉麟邵彬道:
  “‘野山二老’與‘俠林雙怪’,正巧湊成‘東南西北’四字……‘俠林雙怪’是‘南山釣翁’喻原,和‘北疆愚叟’袁非,至於‘野山二老’,是指‘東山耕夫’冷子元,和‘西羌尊者’古魯兩人……”
  華瑜一笑,道:
  “有‘古魯’這樣一個怪名字?”
  邵彬道:
  “不錯,這‘西羌尊者’古魯,並非漢人,才會有這樣的名字……”
  視線移向楊森這邊,又道:
  “據江湖傳聞,昔年‘東山耕夫’冷子元,使用‘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暗器……出手上三下四,七顆飛彈同時出手,使對方無法躲閃……”
  話到這裡,卻不由困惑問道:
  “楊兄,您怎會突然提到‘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這宗暗器上?”
  楊森就把皖南邊境“南山屏”鎮街,給人暗中投投書信,出鎮郊又遇上蒙面女子攔截的經過,詳細告訴了麟鳳兄妹二人……
  接著又道:
  “這蒙面女子一手劍術不含糊,後來長劍斷于楊某‘真剛劍’,出手暗器‘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
  彩鳳邵穎轉臉向邵彬道:
  “哥哥,攔截楊少俠、華少俠兩位的那蒙面女子,會不會是‘太極門’中高手?”
  楊森從衣袋取出在“南山屏”鎮街,給人悄悄插入襟縫的紙箋,遞了給邵彬……接口道:
  “從紙箋上‘前禮後兵’四字看來,似乎不像是‘太極門’中人……”
  彩鳳邵穎原來不想說的,卻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楊少俠,有人在您長袍衣襟處,插入一張紙箋,您……您不知道?”
  楊森臉一紅,道:
  “楊某和華弟,注意鎮街兩邊,找尋飯館酒肆,就在 時疏神之際……”
  邵彬含笑接口道:
  “妹妹,江湖上有不少形形式式的人物……有的武技平平,甚至於一竅不通,但卻有一套特殊的本領……妙手空空這個‘偷’,也是江湖三教九流中的一流……”
  移轉到剛才那個話題上,向楊森又道:
  “從紙箋上‘不服氣’三個字看來,不像跟您楊兄有深怨疾仇,而是要稱稱您究竟有多少份量,才狹路攔截,跟您交上手的。”
  楊森一點頭,道:
  “不錯,後來楊某也有這樣想法……”
  一頓,又道,
  “邵兄,照此看來,那狹道攔截楊某的蒙面女子,跟‘野山二老’之 的‘東山耕夫’冷子元,可能有淵源關係!”
  玉麟邵彬道:
  “武林中人,珍視自己秘門絕技,若非入室弟子,嫡傳弟子,或是骨肉子女,絕不輕易傳授……”
  彩鳳邵穎問道:
  “楊少俠,那蒙面女子看去有多大年齡?”
  楊森道:
  “從她的臉形,外形看來,有二十出頭,不會超過三十歲的。”
  玉麟邵彬 笑,道:
  “楊兄,彼此叨在知己,邵某說話不見外……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此刻強敵‘太極門’當前……”
  楊森點頭道:
  “不錯,邵兄,楊森也有如此想法。”
  邵彬又道:
  “從紙箋上‘不服氣’三字看來,那蒙面女子雖然在‘南山屏’鎮郊鎩羽敗下,可能她再會找上您……”
  華瑜插嘴接上道:
  “邵莊主,人家找上門打架,總不能光挨打,不還手!”
  玉麟邵彬含笑點頭道:
  “華少俠此話不錯……如果那蒙面女子再次找上您等,您二位不妨問她一句話,說不定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楊森就即問道:“邵兄,問那蒙面女子什麼活?”
  邵彬道:
  “你二位問那蒙面女子……‘野山二老’之一的‘東山耕夫’冷子元冷前輩,是她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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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花街柳巷

  楊森見邵彬想出這徉一個主意,連連點頭,道:
  “不錯,邵兄……我等問出此話,那蒙面女子果真與‘野山二老’之一‘東山耕夫’冷子元有所淵源,顯然底細也已揭開,彼此既無夙仇新恨,不致再會對壘相相峙了。”
  彩鳳邵穎想到剛才那個話題上,接口道:
  “楊少俠,您要尋訪茹真前輩行蹤,不妨去皖南一帶的廟庵禪林找找看……”
  楊森似乎尚未想到這上面,聽來微微一怔,道:
  “如何找去廟庵禪林?”
  玉麟邵彬道:
  “出家人外出,當地如有寺庵等佛家清修之處,就不會投宿旅次客店……”
  楊森這才想了起來,含笑道:
  “是的,去寺庵禪林,即使沒有訪著恩師,膜頂上香 拜,結個善緣。”
  兩人來“麟鳳山莊”,跟邵家兄妹談過一陣後,告辭離去。
  崦嵫日落,倦鳥歸林……
  華瑜指著前面,道:
  “森哥,前面就有一處鎮甸,咱們投店落宿吧!”
  楊森朝天色望了跟,道:
  “現在剛夕陽西下,還早呢……”
  華瑜一撇嘴,道:
  “咱們第 次經過此地,不知離此再多遠有鎮甸,錯過宿店,深更半夜找去哪裡睡?”
  楊森聽來也有道理……兩人來到鎮上,發現大街小巷十分熱鬧,不下于縣城,鎮上用過晚膳,投來一家“五福客棧”要了兩間客房,落店投宿。
  華瑜來楊森那問客房,含笑道:
  “森哥,現在休息尚早,這裡街上很繁華,咱們出去逛街走走如何?”
  楊森還是個童心末泯的大男孩子,見瑜妹提出這個“逛街”的主意,含笑道:
  “我們先把店小二叫來問問,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去處?”
  他把店小二叫進房,間道:
  “小二哥,貴處是什麼地方?”
  店小二哈腰一禮,道:
  “回客官,小地方是‘長堤鎮’……”
  楊森含笑又問道:
  “鎮上有什麼好玩的去處?”
  店小二聽到這話,兩跟直直的朝兩人身上滴溜一轉,堆下笑臉,道:
  “公子爺,您問好玩的去處,有,有……您二位拐向這裡‘五福客棧’後街,那裡有一條‘廟口堂’巷子……您二位去那裡,準是盡興而歸……”
  華瑜問道:
  “店小二,那是什麼所在?”
  店小二咧嘴 笑,道:
  “公子爺,那條巷子裡瘦的肥的都有……多花 點銀子,嘿,還有原封的……”
  華瑜聽來莫名其妙!
  楊森聽得已理會過來,含笑揮揮手道:
  “小二哥,多謝你……我等隨便街上走走行了。”
  店小二哈腰退出客店。
  華瑜睜大了 對黑白分明的眸子,愣愣朝楊森看來……困惑問道:
  “森哥,剛才店小二說,後街‘廟口堂’那條巷裡,有瘦的,有肥的,還有原封的,那是什麼地方?”
  楊森見瑜妹問出這話,欲語還休,頓了頓,才道:
  “那是見不得人的地方……”
  華瑜聽得像淋了一頭霧水,眨眨眼,道:
  “人住的地方,怎麼又是見不得人?”
  楊森見瑜妹連連追問,一個玉潔冰清的姑娘家,不便向她說得太多,就簡短的道:
  “那是花街柳巷的窯子所在……”
  華瑜聽到“窯子”兩個字,已知道那“廟口堂”是何等樣所在……脆生生“嘻”的 笑,道:
  “森哥,咱只是聽人說過,可沒有見到過……你陪咱去玩玩看看……”
  楊森幾乎懷疑自己耳朵,不由詫然怔了下,道:
  “你……你要去那種地方玩玩看看?”
  華瑜點點頭,“嗯”了聲。
  楊森豎起眉,道:
  “那是男人去的地方,你……”
  華瑜一指自己身上那套文巾儒衫,有條有理,道:
  “咱現在身上穿了這套衣衫,還不是跟大男人一模一樣……”
  楊森眼珠直瞪出來:
  “你……”
  華瑜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道:
  “別‘你我他’了,再不久,又是睡覺的時候啦!”
  楊森勸不住,拗不過,只有順著華瑜的心意,出來“五福客棧”,往後街的“廟口堂”巷子走去。
  他生恐瑜妹任性,鬧出笑話,發生意外變故,不期然中,一手摸了摸腰佩的“真剛劍”劍柄。
  走在前面半步的華瑜,扭轉臉,“嘻”地笑了聲,問道:
  “森哥,你有沒有生咱的氣?”
  楊森沒有回答“有沒有生氣”,而是囑咐的道:
  “瑜妹,那種地方龍蛇混雜,各色各樣的人都有,別招惹是非,我們繞過一圈後,就回去客棧!”
  華瑜脆生生道:
  “知道啦!”
  楊森雖然自己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子,但對身邊的瑜妹,卻是悉心照顧,不能有發生絲毫的差錯。
  兩人走來“廟口堂” 帶,這裡雖有“巷子”之稱,卻是街路寬闊,時而從兩邊傳來笙竹簫笛之聲,街上也未見有雜亂囂嘩之聲。
  路邊兩側,有一幢幢繡簾低垂的房子,火門上端紅燈籠高高挑起,從燈籠上映現黑字……有“花月樓”,“迎春院”,有“瀟湘院”等名稱。
  楊森也僅是傳聞中,聽到“窯子”兩字,卻從未身歷其境,來過這種地方。現在看到這些景物,跟自己剛才所想到的,似乎大異其趣。
  華瑜更是東張西望,目不暇接……轉過臉,悄悄向楊森道:
  “森哥,‘窯子’是男人找女人的地方……兩旁屋子的大門前,怎麼沒有看到一個年輕女子?”
  敢情楊森對這些秦樓楚館,花街柳巷的情形,也知道得有限,是以華瑜問出此後.頓了頓,才道:
  “可能進入大門,去裡面才能看到……”
  兩人邊走邊談著時,突然從路邊一扇掛著紅燈籠的大門裡,傳出一響暴喝聲:
  “入娘的,狗養的,這裡姑娘掙來的賣身錢,你們‘太極門’也要來分羹一杯……”
  門上繡簾尚未掀起,從簾子下翻翻滾滾,跌出 個粗壯大漢。
  這大漢一個“餓狗吃屎”僕倒地上,繡簾揭起,門裡走出 個人來……
  此人獅鼻海口,看來貌相不錯,一對虎眼灼灼生光,但身高卻僅像一個十一二歲的童子。
  楊森看到這家紅燈籠上映現出“醉花樓”三字的大門裡,響出“太極門”這話,暗暗詫異,驚奇之下,腳步停了下來。
  華瑜跟著站下,看到裡面走出一個僅三四尺高的大男人, 聲驚“噫”,道:
  “森哥,這人長得這麼矮……”
  楊森沒有順著話題回答,輕聲道:
  “瑜妹,我們站開,且作壁上觀!”
  那粗壯大漢僕倒地上,倏即拔地縱了起來,戟指道:
  “‘五寸丁’馬天標,你想在咱‘雲中梟’莫固跟前跋扈乖張,那是你摸錯門,看錯人了……”
  單手 起,使個“雲龍噴霧”之勢,朝向“五寸丁”馬天標兜心打來……
  掌風沉重,勢如雷殛,若是挨個正著的話,不死也得落個重傷。
  五寸丁馬天標冷笑 聲:
  “馬某一試‘太極門’中絕技……”
  身形霍地後退,左手一合,一式“抽粱換柱”,柱上一格。
  這個馬天標雖然身高僅是一個十一二歲童子,出手卻是極有份量。
  “雲中梟”莫固立即變招易式,雙臂往回一撤,兩手十指駢立如勾,用了“鐵掃帚”功夫,問五寸丁馬天標“曲池穴”砍下。
  “五寸丁”馬天標,自左向右霍地一轉,已挪身閃到莫固背後,照對方背心命門脈扣去……
  馬天標這一出手,名謂“排山手”,乃是“軒玄門”中秘門絕技……
  這項“排山手”功夫,如果練到爐火純青之境,出手擊上合抱巨木,能攔腰而斷……勁風到處,碎石如粉。
  若是襲上人身,任憑金鐘罩、鐵布衫橫練功夫,也無法承受。
  壁上觀的楊森,見此比普通人矮了半截的“五寸丁”馬天標、出手“軒玄門”秘門絕技“排山手”功夫,不由一聲輕“哦”,暗暗怔了下……
  楊森尚未入“仙霞門”九如上人門下時,由恩師茹真師太引見,帶往豫西外方山玉泉嶺“龍爪岩”,拜“軒玄門”中“摘星飛梭”魯申,為授業師父。
  至於後來由於楊森骨格清奇,乃是練武上乘之材,被“仙霞門”中碩果僅存的前輩九如上人賞識,收作衣缽傳人,而成為睥睨江湖、稱雄武林的當今絕世高手,那是茹真師太始所未料的。
  “摘星飛梭”魯申是“軒玄門”中高手,楊森顯然識得“軒玄門”中秘門絕技,“排山手”這項功夫。
  楊森再也不會想到,這個從花街柳巷門中出來的侏儒“五寸丁”馬天標,竟是“軒玄門”中弟子,而其所照面的對手,卻是江湖不齒的“太極門”中的人……由於此一發現,楊森暗中注意起來……
  如在必要時,楊森準備給“五寸丁”馬天標一臂之助,截下這“太極門”中的“雲中梟”莫固。
  “雲中梟”莫固,身懷之學,卻也並不含糊.識得這項“排山手”功夫。
  兩腳一滑,身形 側,並中食兩指,反向馬天標腦後“玉枕穴”指去。
  “五寸丁”馬天標,個子本來長得矮,只是一低頭,已躲了過去。
  “雲中梟”莫固剛才找來“醉花樓”妓院,好處沒有到手,反挨上“五寸丁”馬天標一記劈掌,逐出門外,跌個餓狗吃屎……
  當然,莫固再也不會想到,秦樓楚館的窯子裡,竟有這等扎手人物,對方迅雷不及掩耳之襲,自己卻是 時疏忽大意。
  “雲中梟”莫固,要報此“一箭之仇”,在“廟口堂”這條花街上,撈回自己顏面。
  莫固心念閃轉,旋身如電,一聲吼喝:
  “矮鬼,照打……”
  這個“打”字甫出口,揚臂抖腕,三支沒羽箭,電射而出。
  雙方距離近,而莫固暗器猝然打出,“五寸丁”馬天標身法再是機警,萬難躲閃。
  壁上觀的楊森,剛才心裡有了那種想法,右手掌心,已扣上數枚鐵蓮子……
  楊森這門“鐵蓮子”暗器絕技,當初在桐柏山玉巫谷“寶林庵”時,玉面菩提茹真在他幼齡童年,就加以傳授。
  以目前來講,楊森出手鐵蓮子,已抵出神入化,不可思議之境。
  就在這電光石閃之間……
  莫固出手的三支沒羽箭,凌空走“品”字形,分向馬天標面門襲來!
  楊森一聲冷叱,運是腕勁,擺住準頭,三枚鐵蓮子自掌心彈指而出。
  五寸丁馬天標見對方驟然出手暗器,心裡暗暗叫聲“不好”……
  突然“錚!錚!錚!”三響,雲中梟莫固出手的三支沒羽箭,斜斜震落墜地,給人擋了下來!
  五寸丁馬天標一驚,一奇!
  雲中梟莫固一凜,一寒!
  雙方不約而同,照鐵蓮子打來方向看去……
  “廟口堂”巷中之人,生恐遭池魚之殃,紛紛躲向老遠……
  兩三丈外的牆腳處,站著兩位年輕書生……一個器宇軒昂,英姿颯然, 個玉樹臨風,俊秀絕倫。
  “雲中梟”莫固,朝向楊森、華瑜兩人,眼皮一翻,狠眼 瞪,道:
  “哎,你們這兩個嫌自己命長的兔崽子,剛才是誰出手三枚鐵蓮子的,快快替你家爺爺從實說來?”
  敢情,雲中梟莫固說出這些話,亦未免忒以霸道,以武家稍有閱歷的來說,此三枚鐵蓮子出手,有如此的腕勁,和不偏不斜如此的準頭,顯然,絕非江湖上等閒之流,而是出於名家、高手。
  楊森冷然一笑!
  “凌虹玉燕”華瑜,看來不順眼,聽來不順耳,一指旁邊的楊森道:
  “壞蛋,你聽著,這三枚鐵蓮子是咱森哥出手的……你不服氣,咱華瑜再在你胸窩戳口血窟窿!”
  莫固嘿嘿一笑,向楊森道:
  “小子,報出你的名號來!”
  楊森曬然道:
  “區區楊森便是。”
  馬天標聽到“楊森”兩字,似有所思的微微一怔,接著臉上透出一縷笑意。
  莫固嘴裡輕輕念出“楊森”兩字,臉色剎那數變,頸子一硬,道:
  “你是哪個暢森?”
  楊森冷然道:
  “江南武林數得出幾個‘楊森’?”
  一笑,又道:
  “尊駕所懷之學,敢情尚在‘關洛四霸’之上?”
  這時,“醉花樓”裡的姐兒.鴇兒,龜兒們,一個個從大門探頭出來。
  “雲中梟”莫固,聽到楊森這些活,“嘿”聲 笑,道:
  “原來是‘仙霞劍土’楊森……”
  話到此,接著 聲“後會有期”,閃退兩步,準備轉身離去。
  莫固身形才始挪動,人影閃晃,衣袂帶風,一抹身形凌空掠過,華瑜已把莫固的去路擋住……
  冷冷哼了聲,道:
  “壞蛋,來時由你來,去時可由不得你!”
  雲中梟莫固不由怔了下……這種橫蠻、霸道的話,原是經常從自己嘴裡說出的,此番居然有人向自己說出此話來……
  對方居然是個年紀二十出頭,文巾儒衫,看來文質彬彬的小雛兒。
  莫固心念閃轉,一聲吼叱,道:
  “小子,你還準備怎麼的?”
  華瑜柳眉兒一轉,杏目 瞪,道:
  “你要離開此地,留下你身上兩樣東西……”
  雲中梟莫固不由 聲輕“哦”,色厲內茌,吼聲道:
  “小子,你想找……”
  這個“死”還在嘴裡打轉,尚未吐出聲來,驀然劍氣如虹,劍花暴現……
  兩響“唰!唰!”幼細裂帛聲中,莫固左右兩耳,激起一陣徹骨劇痛……
  “嗒!喏!”兩響墜地聲中,莫固左右 雙耳朵,飛落地上。
  華瑜鞋底 拭劍身鮮血,冷聲又道:
  “壞蛋,現在可以讓你走了!”
  莫固兩耳削下,雖然還不知此少年書生的武技底數,但劍挑“四霸”的“仙霞劍士”楊森,虎視眈眈,赫然在場,相信自己佔不了便宜。
  莫固心念一轉……再不走,自己這條命得要留下……疾步竄跑離去。
  “五寸丁”馬天標,顯然也是一位武術行家,可是卻看不出此少年書生,用了什麼手法,劍削莫固的 雙耳朵……其快如電,其疾如風。
  剛才楊森出手鐵蓮子,擋下莫固暗器,救了馬天標一命……馬天標急急止前,向楊森道謝。
  楊森回過禮後,含笑問道:
  “馬兄,這家‘醉花樓’是您開設的?”
  馬天標臉 紅,道:
  “楊兄,您可誤會了……馬某逢場作戲,纔來‘醉花樓’座上作客……”
  一頓,又道:
  “剛才‘雲中梟’莫固,去‘醉花樓’強詐惡敲,馬某看不入眼,上前一問名號底細,莫固自稱‘太極門’中弟子……馬某一記劈掌,把莫固這斯打出大門外,才撩起一場廝殺的。”
  “醉花樓”裡的鴇兒、龜兒,還有那些花枝招展的姐兒,上前向三人謝過解圍之恩。
  那龜兒頭戴瓜皮帽,身穿長袍馬褂,腰束一根紅綢帶子,年紀看來有四十左右……向三人哈腰一禮,道:
  “三位大爺,請裡面坐……三位替‘醉花摟’解圍,咱王九備下水酒,作個小東!”
  楊森顯有推辭之色。
  馬天標含笑道:
  “楊兄,咱們江湖中人,不必拘泥小節……馬某正有一件重要事情,想與楊兄一談!”
  楊森聽到下面兩句話,心裡暗暗稱奇……
  自己跟這位“五寸丁”馬天標,素昧生平,才始相識……如何會有“重要事情”四字?
  華瑜自己是個易釵為弁的絕色麗姝,現在看到群雌粥粥,“醉花樓”裡那些姐兒,看得不由眼花繚亂……挨近楊森身邊,悄聲道:
  “森哥,這裡蠻好玩的,咱們進去坐坐……”
  楊森聽到華瑜此話,也就向馬天標點點頭,答應下來。
  三人進入這“醉花樓”大廳,鴇兒媚娘,吩咐擺下豐盛酒筵,接待嘉賓。
  三人圍桌坐下……鴇兒愛鈔,姐兒愛俏……“醉花樓”裡的姑娘,都爭相偎近楊森、華瑜兩人的身邊坐下。
  楊森突然有個發現……馬天標坐下座椅,跟常人並無多大差異,原來他個子矮,是短在他兩條腿上。
  華瑜似乎也有了這個發現,“嘻”地一笑,指了指馬天標,道:
  “噯,馬壯士,您怎麼取了一個‘五寸丁”的稱號,聽來怪怪的?”
  馬天標臉上一熱,道:
  “咱馬天標江湖上的稱號是‘矮腳虎’……‘五寸丁’三字,是這裡‘醉花樓’姑娘,替咱取的。”
  楊森聽到“矮腳虎”馬天標這話,才知道這位馬兄是這裡“醉花樓”的座上常客。
  鴇兒媚娘,龜兒王九,也圍坐在這張桌座上……楊森向兩人問道:
  “剛才給削去兩只耳朵的‘雲中梟’莫固,是不是常來這裡‘醉花樓’找霉氣的?”
  鴇兒媚娘道:
  “不只是這裡‘醉花樓’,這條‘廟口堂’巷裡,他們每家都去……”
  楊森聽列“他們”兩字,接口道:
  “不止‘雲中梟’莫固一人?”
  龜兒王九道:
  “是的,楊大爺,不過看來那莫固,是那夥人中領頭的……這些人來‘廟口堂’巷裡,不但白吃,白玩,臨走時伸手還要銀子……”
  矮腳虎馬天標想到剛才說過的那句話上,向楊森含笑道:
  “楊兄,馬某告訴您 件重要事……”
  楊森聽來出奇,接口問道:
  “不知馬兄所指何事?”
  矮腳虎馬天標道:
  “有人在皖南一帶,尋訪‘仙霞劍士’楊森,此人跟您淵源關係深切……”
  楊森聽來不禁暗暗一怔……‘踏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難道就是……
  馬天標接著在道:
  “‘仙霞門’中玉面菩提茹真老師太,來皖南正要尋訪您行蹤下落……”
  楊森想到過去贛西幕阜山“蒲松庵”那回事上,接口道:
  “不錯,茹真師太乃是楊某恩師……楊某此來皖南,就是尋訪她老人家的……她老人家現在何處,您知道這件事有多久了?”
  馬天標道:
  “馬某剛從皖南安慶來此,是以知道此事,距今並不多久……”
  楊森聽到此話,原來沉重的心情,驟然鬆弛下來,就即道:
  “她老人家在皖南安慶?”
  馬天標道:
  “馬某往安慶城西郊‘石田坑’‘月波寺’,觀見‘軒玄門’中 位前輩‘朝元長老’,在‘月波寺’中見到一位老師太……朝元前輩引見過後,才知道這位老師太是‘仙霞門’中空門俠隱茹真前輩……”
  微微 頓,又道:
  “經茹真前輩談後,她老人家知道您楊兄石駝峰殲滅‘太極門’江南總壇,特地來皖南一帶找您!”
  楊森連連道謝,道:
  “馬兄,楊某多謝您了!”
  馬天標 笑,道:
  “楊兄不必道謝,馬某只是順便帶個口訊而已……”
  話語轉移,又道:
  “湘東株州,楊兄劍挑‘關洛四霸’,江南武林為之矚目……皖南石駝峰之役,楊兄會同武林高手,殲滅‘太極門’江南總壇,更使‘太極門’為之喪膽!”
  桌座上的鴇兒、龜兒,姐兒,聽來似懂非懂,不過可以聽出,眼前這位英姿挺拔,風度翩翩的年輕書生,是個身懷絕技的俠士。
  鴇兒媚娘三人敬過酒後,向矮腳虎馬天標道:
  “馬大少,那個什麼‘梟’的莫固,會不會再來‘醉花樓’?”
  馬天標大口酒送進嘴裡,笑道:
  “媚娘,這件事已由‘仙霞劍士’楊少俠擋下,這位華少俠又挑掉這狗養的莫固兩只耳朵,別說請他來,就是打死他也不敢再來了!”
  眾人圍坐桌座,喝吃談著時,遠處傳來梆鑼二敲之聲……楊森目注華瑜 瞥,向桌座眾人道:
  “叨擾各位,時間不早,在下二人要告辭了。”
  媚娘瞇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笑著道:
  “兩位大少,就留下這裡‘醉花樓’吧……這裡姑娘聽憑兩位挑選……如果要新鮮的也有……”
  華瑜聽到這話,兩顆秋水似的明眸直瞪出來。
  楊森臉上 陣發熱,含笑搖頭,道:
  “不必,不必,謝謝了!”
  華瑜見楊森站起,她生恐被群雌粥粥拉住,搶先一步,走在前面。
  楊森向眾人抱拳一禮,和瑜妹告辭離去。
  兩人走出“廟口堂”巷子,華瑜“嘻”的一笑,輕輕道:
  “森哥,那個‘矮腳虎’馬天標,身子比人家矮了半截,倒是蠻會享受的!”
  楊森含笑道:
  “酒色財氣,各有所好……”
  華瑜轉身瞥了眼,道:
  “森哥,你還得謝謝咱呢……”
  楊森愣了愣,道:
  “幹嗎要謝你?”
  華瑜 嘟嘴唇,道:
  “你不肯陪咱去‘廟口堂’那條巷子,若不是咱硬著要來,你不知哪一天才能探聽到茹真前輩的行蹤下降落!”
  楊森含笑道:
  “你也得謝謝森哥才是……”
  華瑜問道:
  “咱幹嘛要謝你?”
  楊森含笑道:
  “姑娘家一輩子不會看到窯子妓院裡的風光,今夜你卻開了這個眼界!”
  華瑜脆生生一笑,道:
  “森哥,咱們誰也不謝誰,拉平……”
  突然想到一回事上,道:
  “有人說窯子裡的姐兒很可憐,剛才咱看到她們,嘻嘻哈哈蠻高興的!”
  楊森似乎也知道一些,喟然道:
  “如果窯子裡的姑娘都苦著臉,還有誰個男人上門,她們賣的就是‘笑’,等到靜悄悄沒有人時,才是她們‘哭’的時候!”
  華瑜一掀鼻子,“哼’了聲,道:
  “森哥,窯子裡的事,你還知道不少呢?”
  楊森道:
  “從推斷之中,也可以知道這些情形……”
  兩人邊走邊談時,已來到鎮街的“五福客棧”,道了“晚安”,回到自己客房。
  翌晨,兩人離“長堤鎮”後,取道往安慶而來……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不錯,現在正在朔風凜冽,寒霜普降的時份,楊森、華瑜兩人,雇漁舟一條,渡江往安慶而去,遠處隱隱傳來,青磬紅魚之聲!
  船艙裡楊森道:
  “瑜妹,渡過江後,我們就到安慶了……”
  華瑜突然移轉到另外一個話題上,道:
  “森哥,咱又有了這樣的感覺,好像有人銜尾跟在咱們後面似的……”
  楊森一聲輕“哦”,劍眉微挑……
  上次瑜妹說出此話後,鎮街就遇到有人暗中投書,後來遇到那蒙面女子,撩起一場激戰!
  但,此刻藉渡舟一艘過江,舟中除了自己二人外,僅船尾劃漿的老漁夫而已。
  這又是誰?
  不錯,可能又是那蒙面女子,暗中尾隨自己兩人。
  敢情,人就有這種微妙而不可思議的感受,在尚未面臨到一件事故前,會有某種預感……只是這種感受,有時被人察覺,但有些人卻並未察覺到。
  楊森這次沒有說是“影兒”追隨,若有所思中,緩緩 點頭,道:
  “瑜妹,我等隨時注意留神就是了!”
  兩人在艙裡談著時,這條漁船又泊岸靠上,楊森付了渡船錢後,挽著瑜妹上岸而去!
  剛才漁船中一片冷清清的,來到安慶城裡,似乎驟然換了一個世界,街市熱鬧,人眾熙攘。
  華瑜道:
  “森哥,今晚咱們不能漏夜找去‘月波寺’……找個地方把肚子填飽,投宿一宿,明兒再出城去‘月波寺’,拜見茹真前輩……”
  華瑜珠滾玉盤似的脆生生說出這些話,楊森卻想到另外一件事上……
  當初自己和瑜妹,走在“南山屏”熱鬧的鎮街上,有 個神秘男子,暗中投書。
  今晚自己兩人來安慶城裡,大街小巷,人眾熙攘,會不會又……
  楊森心念閃轉,朝近圍的行人遊轉一瞥,暗中加意防範注意。
  敢情上次楊森出於疏忽大意,注意大街兩邊是否有酒肆飯館,此番有了警覺,情形就不一樣了!
  走在旁邊的華瑜,沒有想到這麼些事上,見楊森東張西望,一笑道:
  “森哥,別慌,偌大的安慶城裡,不會少了咱們吃喝的酒肆飯館!”
  楊森輕輕應了聲,可是暗中不敢稍有疏忽!
  說到“巧”,天下就有這麼“湊巧”的事……有人銜尾緊緊貼上!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這人手上送進楊森背負的那只囊袋?
  楊森倏然已警覺過來……
  疾逾閃電似的一個轉身,搭上此人右手“脈腕穴”,一個擒拿命中“過肩頸”一響“砰”的聲,這人結結實實摔個“四腳朝天”……
  楊森目注地上此人,冷然道:
  “朋友,客氣一些,不必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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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師徒重逢

  中年漢子從地上起來,嘿嘿 笑,道:
  “‘仙霞門’大擒拿法,果然名不虛傳,咱‘妙手乾坤’遊亭,栽在你‘仙霞劍士’楊森之手,不算丟人現眼……”
  楊森接口問道:
  “遊朋友,此番找上楊某,又是何事?”
  “妙手乾坤”遊亭.一指道:
  “東西已在你囊袋,自己看吧!”
  華瑜從楊森背囊袋,取出一張紙箋,楊森接過看,上面寥寥數字:
  “明日中午,安慶城郊‘界口山’一會。”
  楊森看過紙箋,向遊亭問道:
  “遊朋友,那蒙面女子與你何種淵源?”
  妙手乾坤游亭一笑,道:
  “‘受人之託,忠人於事’,別問‘淵源’兩字……”
  一頓,又道:
  “遊某雖有‘妙手乾坤’之稱,卻不齒那些下三濫的勾當。”
  楊森朝他目注一瞥,接著道:
  “遊朋友,明日日正當空,楊某準時赴約!”
  妙手乾坤游亭一點頭,轉身離去。
  華瑜突然想起,道:
  “森哥,咱們才踏進安慶城,連東西南北還分不清楚,明兒哪裡去找‘界口山’?”
  楊森微微一皺眉,道:
  “我們尚未用晚飯,找家飯館用膳時,問問裡面的店夥行了。”
  兩人來到一家“松花樓”飯店,吃喝時,楊森把侍立邊上的店夥,叫近跟前問道:
  “店家,安慶城郊‘界口山’,在哪 端方向?”
  店夥念出“界口山”三字,怔了怔,才道:
  “回客官,安慶城郊未曾聽到過這樣一座山……”
  兩人聽到店夥回出此話,不由楞了下……
  難道那蒙面女子,捕風捉影,胡扯出這樣一個地點來,開個玩笑?
  楊森再一想……似乎不可能,也沒有此必要。
  店夥搔了搔後頸,道:
  “客官,請稍等片刻,待小的問問櫃檯上老掌櫃,他可能會知道……”
  楊森含笑道:
  “麻煩你了!”
  這名店夥走去櫃檯,不多時,過來道:
  “回客官,‘界口山’有‘山’之稱,其實不是山,是處小鎮集……出安慶城北二十裡,看到一處鎮甸,那就是‘界口山’鎮了。”
  楊森道謝了聲,那店夥退下後,他向華瑜道:
  “瑜妹,現在有那蒙面女子之約,我們原是要往‘月波寺’,暫且緩一緩了。”
  兩人安慶城裡逗留一宿,次日快將午正時份,出城北“界口山”鎮方向而去……
  經有一二十裡腳程,遙目看去,遠處炊煙繚繞,華瑜指了指,道:
  “森哥,前面可能就是‘界口山’小鎮……”
  卻又困惑不已道:
  “這蒙面女子也怪,找人打架,該找個荒涼靜僻處,怎麼邀咱們來一處人煙稠密的鎮上?”
  楊森點頭應了聲,心裡已有另外的想法……旋首朝這條行人稀少的大道上回顧一匝!
  大道左邊錯石嶙岣,右邊是一堆堆高過人頭的野草……這是掩藏身形,襲擊敵人最理想的地點。
  楊森抬頭朝天色望了眼……湛湛碧空,片片浮雲,正是日正當空時分。
  他腳步緩慢下來,向走在前面的華瑜道:
  “瑜妹,別走得那麼快……這裡倒是邀約見面的好地方!”
  下面那句話,聲音特別嘹亮,遠在四五丈外,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華瑜原是個絕頂聰明的姑娘,只是平時不願意轉彎抹角去想,現在聽到楊森此話,朝大道兩邊投邊一瞥,倏然也察覺到那回事上……
  她腳步不僅緩慢,而是停了下來,向空蕩蕩的前面,敞開嗓子,脆生生道: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這還配是打滾江湖的狠角色……”
  兵家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其實華瑜連鬼影子也沒有瞄到一個,但若是大道兩邊隱處真有人匿藏的話,認為自己行藏,已被對方發覺。
  楊森見華瑜玩出這套名堂,已知道她機智過人之處……停下腳步,亮出“真剛劍”,迎待可能發生的變故。
  前面兩三丈處的大道右邊,高過人頭的蓬草,無風自動……
  蟋蟋嗦嗦聲中,出來一男一女……
  男的是昨晚安慶城裡大街,給楊森一記“過肩頸”摔個“四腳朝天”的“妙手乾坤”遊亭。
  女的就是給楊森斷劍的蒙面女子……此刻已握上新劍,臉上還是蒙著巾布。
  楊森近前兩步,微微一笑,道:
  “姑娘再次相邀,楊某不勝榮幸……捨命廝殺,事出有因,姑娘連番找上楊某,是為了哪樁‘仇’,抑是為了哪樁‘財’?”
  蒙面女子一雙明眸,宛似一泓碧水,清澈亮麗……朝楊森凝視一眼,搖搖頭,道:
  “都不是……”
  楊森一笑,問道:
  “那又是出於什麼原因?”
  蒙面女子頓了頓,才道:
  “‘仙霞劍士’楊森,咱看你不順跟,不服氣……”
  楊森含笑道:
  “這又何苦來哉……你我素昧生平,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踩我的獨木橋,各走各人路,看不順眼就別看……楊某除巨憨魔獠之輩外,從未以武技宣耀於人,這恁有使人‘不服氣’之處?”
  敢情此蒙面女子,一時找不出回答措辭,短暫之間,沉默下來。
  楊森又道:
  “當代武林,有‘字內三奇’,‘快林雙怪’,‘野山二老’等前輩人物……楊某提起一人,不知姑娘是否識得?”
  蒙面女子,明眸生輝,一瞥楊森,問道:
  “誰?”
  楊森道:
  “姑娘上次使用‘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野山二老’之一的‘東山耕夫’冷子元冷前輩,可識得?”
  豢面女子雖看不出她臉色神情的變化,但聽到楊森此話,一雙明眸,浮起出 片詫異、迷惘之色,欲語還休,卻給怔住。
  旁邊“妙手乾坤”遊亭問道:
  “楊少俠提到‘野山二老’之 的‘東山耕夫’冷子元前輩,敢情您認識此老?”
  楊森道:
  “‘宇內三奇’,‘俠林雙怪’五位前輩,楊某承蒙不棄,結成‘老哥小弟’忘年之交……‘東山耕夫’冷子元前輩,楊某雖然並不相識,卻也知道此老昔年俠義門中武林知名之士……”
  目光移和蒙面女子這邊,又道:
  “方今武林,妖氛熾盛,‘太極門’倒施逆行,籠絡江湖魑魅魍魎,欲稱主武林,我等力挽狂瀾,不讓武林激起一場腥風血雨浩劫……”
  向蒙面女子一笑,道:
  “姑娘身懷絕技,楊某由衷欽佩,但以天下為己任,不能以‘看不順眼’,‘不服氣’來找上區區楊森……姑娘以為是否?”
  蒙面女子巾布掩去口鼻部份……楊森說出這些話後,臉腮上端,顯出 層濃濃的紅雲……
  輕輕“哼”了聲,道:
  “看你年歲不大,倒會教訓人家!”
  楊森微微一折腰,道:
  “不敢,不敢,那是姑娘言重了……”
  一頓,問道:
  “姑娘能否示下芳名,稱號,可以讓楊某有個稱呼?”
  “凌虹玉燕”華瑜,邊上雖然沒有開腔,但兩眼直勾勾的朝蒙面女子看來。
  蒙面女子朝妙手乾坤遊亭這邊望了眼,緩緩解去臉上巾布。
  蒙面女子臉上巾布一除,“凌虹玉燕”華瑜,脫口輕輕叫了聲:
  “好美!”
  男人家固然欣賞年輕美麗的女子……但年輕美麗的女子,除含有一絲絲“妒”外,同樣欣賞另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
  是以華瑜不自禁中,輕輕脫口一聲“好美”。
  那蒙面女子顯然不會知道華瑜的底細……是個易釵而弁的“假男人”,並不領情這聲讚美,認為對方輕浮,狠狠瞪了她一眼。
  瞪過華瑜一眼後,才向楊森道:
  “姑娘‘冷艷秋’,武林中博得一個‘寒劍傲霜’的稱號!”
  楊森抱拳一禮,道:
  “原來是‘寒劍傲霜’冷姑娘!”
  嘴裡在說,心裡卻在一陣嘀咕:
  “名符其人,果然是一個又‘寒’又‘傲’的‘冷’‘艷’‘秋’!‧楊森聽到“冷艷秋”此姓名,突然想到昔年武林有“東山耕夫”之稱的“冷子元”身上,含笑問道:
  “冷姑娘,‘東山耕夫’冷子元前輩,敢情是姑娘的……”
  寒劍傲霜冷艷秋接口道:
  “正是家父!”
  上次“寒劍傲霜”冷艷秋,賞了“凌虹玉燕” 枚“游虹金錐”,華瑜差 點把命丟掉……
  華瑜回了一顆飛蝗石,撞上“罡陽烈火彈”,烈火強震彈面回,若非躲閃迅捷,冷艷秋這張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臉龐,也成了母夜叉。
  此番化敵為友,前嫌捐棄,楊森替她們兩人,引見介紹了下。
  華瑜當然知道,對方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巾幗女傑,但冷艷秋聽到“凌虹玉燕”這稱呼中,帶了一點“娘娘味”外,卻沒有懷疑華瑜是個女中丈夫。
  楊森已知遊亭的稱號,卻不知這位“妙手乾坤”,與冷艷秋之間的淵源關係……
  含笑問道:
  “冷姑娘,這位遊兄,跟您是……”
  冷艷秋道:
  “他是家父盟弟,艷秋以‘遊叔’相稱。”
  楊森又問道:
  “冷姑娘與遊兄,兩位此去何處?”
  妙手乾坤遊亭,含笑接口道:
  “艷秋喜歡江湖上走走,義兄不放心她隻身單劍蹤遊江湖,就由遊某陪伴她一起出來。”
  冷艷秋目光從“凌虹玉燕”華瑜,移轉到楊森這邊,問道:
  “您二位來皖南一帶,行程匆匆,像找人似的,準備去哪裡……”
  楊森含笑接口道:“不錯,楊某尋訪恩師茹真師太,她老人家來皖南後的下落……”
  接著就將準備往安慶西門外的石田坑“月波寺”,覲見恩師茹真師太的情形,告訴了冷艷秋,和遊亭兩人。
  冷艷秋心念一轉,向游亭道:
  “遊叔,久聞‘月波寺’是皖南禪林名剎,咱們前往膜頂上香,隨喜一番如何?”
  妙手乾坤遊亭,含笑道:
  “艷秋,只要你有些興趣,游叔有何不可?”
  從安慶城的北郊往西郊,就不必再拐進城,一行四人,由城郊岔道小徑,往石田坑而來。
  冷艷秋想到一件事上,向楊森道:
  “楊少俠,武林傳聞,您是‘仙霞門’掌門人古竹禪師之師兄九如上人嫡傳弟子,那位茹真前輩,卻是古竹禪師之徒……茹真前輩怎麼又是您恩師?”
  楊森聽這位“寒劍傲霜”冷姑娘問到這件事上,彼此既是武林同道,就不見外的把自己昔年一頁不幸的往事,說了出來……
  喟然又道:
  “茹真恩師,不啻自己嚴父慈母,嗷嗷幼兒,以鹿乳扶養長大……”
  微微一頓,又道:
  “九如上人乃是楊某師祖之列,楊某列入牆門後,對他老人家以‘師尊’相稱。”
  冷艷秋見楊森不見外的說出他自己一段往事,朝他注視 眼,緩緩點頭……
  一指走在前半步的華瑜,問道:
  “這位華少俠,師承哪一位武林前輩?”
  “凌虹玉燕”華瑜,轉過臉一笑……
  楊森含笑道:
  “這位華兄弟,是浙南雁盪山紫花岩,‘雲海聖姑’鄧冰梅老前輩的傳人!”
  華瑜轉過臉一笑,又轉身向前面走去,冷艷秋不禁朝她背影多看了眼……這位“凌虹玉燕”華少俠,長得好俊秀,只是看來有點怪怪的。
  聽到楊森說出華瑜師門來歷,冷艷秋卻又不期然中,輕輕“哦”了聲……原來這位華少俠,是當代前輩高人的傳人。
  楊森問道:
  “冷姑娘蹤遊江南各地,對‘太極門’想必略有所聞……您看法如何?”
  冷艷秋見楊森問到這件事上,一對圓滾滾晶瑩澄澈的眸子,朝他注視了眼……沒有接下回答,轉口問道:
  “楊少俠,你呢?”
  楊森輕輕籲了聲,道:
  “楊某對‘太極門’的看法,就是剛才在‘界口山’鎮郊,所說的那些話……”
  寒劍傲霜冷艷秋,沉吟了下,道:
  “‘太極門’已成氣候,需得有個萬全之策,才能加以對付……”
  楊森 點頭,道:
  “冷姑娘說得不錯……”
  就將明年九九重陽,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武林俠義門中群英之會的情形說了下。
  妙手乾坤遊亭接口問道:
  “楊少俠,此事由您策劃?”
  楊森道:
  “楊某盡棉薄之力,輔助而已……此事由當今武林‘俠林雙怪’之一的‘北疆愚叟’袁非前輩,奔波策劃,以俠義門中人物聯手共鳴……”
  冷艷秋問道:
  “楊少俠,您怎會與袁非前輩,‘老哥小弟’結成忘年之交的?”
  楊森將湘東株州,劍挑“關洛四霸”的經過,也告訴了兩人,接著道:
  “歲末將至,匆匆就屆‘重陽’,武林風雲際會也就在此時。”
  走在前面的“凌虹玉燕”華瑜,腳步緩慢下來,跟三人走在一起……
  冷艷秋想到上次華瑜用“飛蝗石”,打“罡陽烈火彈”那回事上,朝這個怪怪的俊秀書生望了眼,含笑道:
  “華少俠,你出手暗器手法不錯,腕勁、準頭,都恰到好處!”
  華瑜一笑,道:
  “咱五歲開始練暗器,到今年已整整十六個年頭,再不像話,那太對不起自己啦……”
  冷艷秋聽到“五歲”兩字,不由怔了下,道:
  “您在五歲幼齡,就練暗器?”
  旁邊楊森,就把華瑜的身世說了下,接著道:
  “華兄弟師門為家,是‘雲海聖姑’鄧冰梅老前輩,自幼扶養大的……”
  四人邊走邊談著時,匆匆已到“石田坑”鎮上,問過鎮上鄉民,才知道“月波寺”在鎮西近郊……
  橫貫“石田坑”鎮街出鎮郊,已看到一座巍峨矗立的牌樓,上面一方長匾,龍飛鳳舞,筆勁渾雄,刻出“月波禪林“四個大字。
  四人越過牌樓,走上寺門石階,進大雄寶殿,“月波寺”的知客僧走上前,合什一禮道:
  “阿彌陀佛,小僧‘悟能’,前來迎迓四位施主。”
  楊森抱拳一禮,道:
  “敢問悟能師父,有位‘茹真師太’,是否逗留在貴寺?”
  悟能微微一怔,才連連點頭,道:
  “在此‘月波寺’……老師太正與本寺主持‘朝元禪師’在談話,請稍候片刻,待小僧前去通報……”
  目注楊森一瞥,問道:
  “敢問施主貴姓……”
  楊森道:
  “在下楊森,是茹真師太弟子,和三位武林同道前來覲見!”
  知客僧悟能聽到“楊森”兩字,臉色又給怔了下,才道:
  “您……原來就是您楊少俠……”
  轉身疾步進入裡面。
  不多時,悟能出來大雄寶殿,合什 禮,道:
  “楊施主,茹真老師太請您前往禪房相見……待小僧帶路!”
  四人由知客僧悟能帶路,走向裡端……“月波寺”廊宇銜接,佔幅遼闊,進深有間幽致清雅,門簾低垂的禪房。
  悟能僧站停下來,一指垂下的門簾,向楊森道:
  “楊施主,茹真老師太已回來自己禪房,小僧沒有使喚不便進入,您自己進去吧。”
  妙手乾坤遊亭,眼色朝冷艷秋示意一瞥……
  寒劍傲霜冷艷秋,已會意過來……師徒睽隔多年,此番相見,自有不欲外人所知的話要說,自己兩人不便插入其間。
  “凌虹玉燕”華瑜卻沒有顧慮到這上面……她見森哥掀起門簾進去,也跟著進去裡面。
  房裡禪床上,盤膝跌坐著一位老師太,正是與楊森睽隔多年的茹真老師太。
  楊森看到恩師茹真,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頭,流淚道:
  “恩師,想煞森兒了!”
  站在後面的華瑜,似乎由於某種意念的趨勢,見森哥跪地,她也在茹真老師太前,跪了下來。
  玉面菩提茹真,眼角淚水浮動,下了禪床,將兩人扶起……含笑道:
  “森兒,你長大了……”
  看到旁邊那個玉樹臨風,俊秀絕倫的少年書生,微感訝然,問道:
  “森兒,這位相公又是何人?”
  楊森側臉向華瑜道:
  “瑜妹,告訴恩師你的來歷?”
  楊森在恩師茹真跟前,叫出這聲“瑜妹”,敢情有他深切的含意。
  茹真師太見森兒向這俊秀書生,口稱“瑜妹”,先是一奇,一怔……倏然已會意過來。
  華瑜見森哥在他恩師茹真師太面前,喚自己“瑜妹”,也已知道森哥的用意。
  臉一紅,輕輕道:
  “茹真前輩,華瑜是浙南雁盪山紫花岩,‘雲海聖姑’鄧冰梅老人家的弟子。”
  茹真師太握上她皓腕,換了個稱呼,道:
  “瑜兒,原來你是雁盪山紫花岩,‘雲海聖姑’鄧道友的弟子?”
  華瑜臉龐垂得低低的,輕輕“嗯”了聲。
  楊森臉一熱,囁嚅了下,道:
  “恩師,瑜……瑜妹是女兒身,只……只有您老人家一個人知道!”
  玉面菩提茹真,含笑點點頭,道:
  “原來如此……”
  接口問道:
  “森兒,瑜兒,與你倆同來的,尚有何人?”
  華瑜輕輕一笑,把門外兩人的名字告訴了茹真師太。
  茹真道:
  “瑜兒,快請他們進來,不然會怠慢了客人。”
  華瑜掀起門簾,請兩人進來禪房……冷艷秋和遊亭二人,上前見過茹真師太。
  門外一陣呵呵朗笑,道:
  “茹真道友,聽說您那位徒兒來找您了?”
  茹真上前揭起門簾,含笑道:
  “真是,大方丈,請進房裡坐!”
  從門外進來一位銀眉白須,身材瘦長的老和尚。
  茹真向楊森、華瑜道:
  “森兒、瑜兒,快上前見過‘月波寺’大方丈朝元禪師!”
  朝元禪師微微一怔,道:
  “森兒、瑜兒……茹真道友,原來你來皖南尋訪的是兩位弟子?”
  茹真一指楊森含笑道:
  “此森兒是貧尼弟子……這位華瑜施主是森兒盟弟,是以貧尼以‘瑜兒’相稱。”
  兩人以晚輩之禮,見過朝元禪師……茹真將冷艷秋,和遊亭二人,向朝元禪師引見介紹一番。
  賓主坐下後,茹真含笑問道:
  “森兒,你如何知道老身在皖南‘月波寺’朝元禪師這裡?”
  楊森見恩師問出此話,同時朝元禪師也在座,心念一轉,把當時情形,略為改變了下……
  把找去幕阜山“蒲松庵”的情形照實說後,說到“長堤鎮”巧遇“矮腳虎馬天標”時,接著又道:
  “弟子在皖南‘長堤鎮’一家酒樓,巧遇一位有‘矮腳虎’之稱的馬天標……這位馬道友是‘軒玄門’中弟子,他提到恩師逗留‘月波寺’之事!”
  楊森將遇到馬天標的地點,自長堤鎮“醉花樓”窯子,改作在酒樓巧遇馬天標。
  朝元禪師捫須笑道:
  “那倒正巧……天標自此‘月波寺’離去,楊少俠會在‘長堤鎮’酒樓遇到……”
  楊森想到昔年豫南恫柏山玉巫谷,“寶林庵”養育之恩,除了恩師外,尚有玉空、玉因兩位師姊,是以不禁問道:
  “恩師,玉空,玉因兩位師姊,現在何處?”
  玉面菩提茹真道:
  “她二人現留在晉南王屋山鶴尾峰‘迦南寺’,‘仙霞門’總壇……”
  懷著 絲感慨的心情,又道:
  “森兒,老身早年看你骨格清奇,乃是練武上乘之材……果然,後來蒙師伯九如上人賞識,將你收列作衣缽傳人……”
  楊森道:
  “森兒若非恩師 番哺育之恩,也已與草木共朽,楊家已斷後代香煙……”
  茹真師太接口問道:
  “森兒,你可探得昔年楊家滅門之仇的仇家,‘寒江七絕’下落?”
  楊森道:
  “據江湖傳聞,‘寒江七絕’已給‘太極門’收攏……‘七絕’之首‘鐵翅神蚊’岳峰,已擔任‘太極門’中重要職司。”
  朝元禪師道:
  “‘太極門’把朗朗乾坤,攪成 片烏煙瘴氣,真是武林心腹之患……”
  楊森聽朝元禪師這話,就把明年九九重陽,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之會說了出來……
  接著又道:
  “邀天下武林俠義門中人物,共聚‘竹林寺’,共同討伐‘太極門’!”
  茹真微微一點頭,道:
  “森兒,這些時候來,你江湖上所行事跡,老身時有所聞……不枉老身一番苦心,將你扶養長大!”
  楊森心中暗暗感動……若非恩師茹真,今日已無我楊森此人。
  朝元禪師朝禪房裡眾人,回顧一匝,移到一個話題上,道:
  “天寒地凍,歲末將至……茹真老師太乃是貧衲方外知己,不會見外,你四位如不嫌寺中粗菜素齋,在‘月波寺’渡過此年如何?”
  華瑜朝森哥這邊望了眼,沉默下來。
  寒劍傲霜冷艷秋道:
  “如此一來,豈不打擾了老禪師清靜?”
  朝元禪師哈哈一笑,道:
  “冷姑娘,老衲雖然投入空門,卻也知道江湖中人‘不拘小節’此話……”
  一頓,又道:
  “‘月波寺’不但備有素齋,尚有‘素酒’!”
  華瑜聽來怔了下,向旁邊楊森輕輕問道:
  “森哥,酒怎麼會有‘素酒’的?”
  她雖然輕輕問,禪房裡眾人,都可以聽到……楊森尚未回答,朝元禪師哈哈接上道:
  “華少俠,米飯是素的,大米釀造的酒,豈不是‘素酒’?”
  華瑜聽來還不甚理會,妙手乾坤遊亭等眾人聽得,哈哈大笑起來。
  敢情所有酒的釀製,都離不開米、麥、高梁、水果諸類,如果由此稱作“素酒”的話,那投入空門的出家人不必“忌”酒了。
  “月波寺”主持朝元老禪師,對酒上面能說出這樣一番見解來,可以想見這位老人家雖然投入空門,卻是一位不拘小節,玩世不恭的空門俠僧。
  楊森 家慘遭滅門之痛,自幼由茹真師太扶養長大,這位空門尼姑,他不啻視作自己“娘親”,此番重逢見面,洋溢出一片孺慕之情。
  玉面菩提茹真,雖然薙髮為尼,擺脫紅塵,但看到森兒這孩子時,老懷堪慰……巨細不遺,殷殷動問。
  楊林就將別後的經過情形,詳細告訴了這位視作“娘親”的茹真師太。
  楊森解下腰佩長劍,送到茹真面前,含笑問道:
  “恩師,您可識得此劍?”
  茹真接過劍,亮出劍鞘看去,劍身宛若一泓秋露,隱含瑩瑩光華,真是一柄仙家神兵的寶劍!
  楊森一指劍柄,道:
  “恩師,上面刻下此劍之名……”
  茹真師太朝劍柄一端看去,上面用“隸書’刻出“真剛”兩字!
  這一發現,茹真一聲驚“哦”,道:
  “森兒,此‘真剛寶劍’相傳乃是昔年‘仙霞門’開山始祖‘至善大師’防身之物,如何會到你之手?”
  楊森就將當年在鄂南岳口西門外,在“文殊古廟”獲得“真剛劍”的經過,詳細說了一番。
  茹真有所感觸的緩緩點頭,道:
  “森兒,昔年‘仙霞門’始祖至善大師圓寂之前,收起這把‘真剛寶劍’,失傳數百年,此番又到你‘仙霞劍士’楊森之手,似乎冥冥中已有注定……”
  目注楊森道:
  “森兒,你要善用此劍,日後‘仙霞門’發揚光大,在你身上!”
  楊森點頭道:
  “恩師慈渝,森兒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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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蛇蟻嚙心

  朵朵棉絮似的雪花,滿天飛舞,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天氣冷得連呼氣也要凍結起來似的……這間廚房裡,卻是一片暖洋洋,洋溢著吃喝談笑的聲音。
  這裡是“月波寺”進深裡端一列精舍,其中一間廚房裡擺上一桌筵席……菜是素齋,酒是朝元老和尚所說用米釀造的“素酒”。
  “月波寺”尾端上列精舍,是朝元禪師用來接待俗家武林同道的,裡面屋宇銜接,有廚有房,還有樓臺亭閣,和花樹扶疏的庭院。
  上列精舍的講究,和排場,不下于城中那些大戶人家的府邸。
  主人是“月波寺”的主持朝元禪師,其他有“玉面菩提”茹真師太、“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艷秋和“妙手乾坤”遊亭等五人,圍桌面坐。
  朝元禪師年屆八十,佛門弟子,那份磊落粗壯的豪氣,不下于大塊肉,大口酒的江湖中人。
  一指閉上的窗戶,朝元老和尚道:
  “外面寒風呼呼、雪花飄飛,您數位就在這兒過年……雖然廟寺過年,聽來有點窩囊,但‘月波寺’素齋素酒不會少了您們一份……”
  茹真師太含笑道:
  “朝元道友,不但貧尼打擾‘月波寺’多時,森兒又結同幾位武林同道來此,更有擾了您的清靜!”
  朝元老和尚 瞪眼,道:
  “茹真道友,您我交往數十年,怎能說這些見外的話……楊少俠是您從小扶養大的孩兒,您現在逗留‘月波寺’,這孩子帶了朋友來找您,咱老和尚不接待他們,還找誰來接待?”
  華瑜嘻嘻一笑,道:
  “這‘素酒’倒是蠻好喝的……”
  茹真師太看了她一跟,道:
  “瑜兒,這‘素酒’都是朝元老禪師貯藏十多年的陳酒、入口香醇,後勁大,你要適量為止……”
  華瑜點點頭,道:
  “茹真前輩,您這樣說,瑜兒知道啦!”
  朝元禪師目光投向楊森這邊,道:
  “楊少俠,撇開您恩師茹真師太,您在武林中輩份,可不低呢……”
  楊森聽來一時無法會意過來。
  敢情,湘東株州,楊森劍挑“關洛四霸”,皖南石駝峰,楊森殲滅“太極門”江南總壇,震撼江南武林,關於江湖上的傳聞,“月波寺”主持朝元禪師,對這個有“仙霞劍士”之稱的年輕人楊森,也知道一些。
  同時茹真師太在“月波寺”逗留已多時,老禪師從茹真師太身上,更清楚有關楊森的情形。
  朝元禪師一笑,又道:
  “您楊少俠是‘仙霞門’九如上人的衣缽傳人!九如上人是‘仙霞門’掌門人古竹禪師的老哥哥,高壽已逾百齡……”
  一口酒送進嘴裡,又道:
  “論輩份!您楊少俠與您恩師茹真師太,已列入同輩……嘿,咱老和尚不敢僭越,算來也是同輩呢!”
  楊森臉一紅,欠身一跪,道:
  “不敢,朝元禪師!”
  旁邊華瑜“嘻”的一笑,道:
  “大師父,享譽武林的‘宇內三奇’,‘俠林雙怪’,這五位老人家,都跟森哥‘老哥小弟’,結下忘年之交……”
  “不錯華少俠,這話您說對了……”
  視線移向“寒劍傲霜”冷艷秋這邊,道:
  “冷姑娘,當今武林知名之士中,‘冷’姓的不多……‘野山二老’之一的‘東山耕夫’冷子元冷道友,跟您是否有所關係?”
  冷艷秋一笑,道:
  “他老人家是家父。”
  華瑜接上一句,道:
  “大師父、冷姑娘一手‘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可不含糊……”
  茹真師太含笑道:
  “瑜兒,這手‘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乃是冷姑娘尊翁‘東山耕夫’冷道友,震慴江湖人的獨門暗器,傳到第二代冷姑娘之手,當然錯不了的!”
  “寒劍傲霜”冷艷秋,臉上一紅一熱,緩緩把頭低了下來,心裡在卻在暗暗嘀咕……
  這個寒酸呆子,在自己臉上亂“蓋”,亂貼金,皖南“南山屏”頭部,咱冷艷秋出手“追虹奪命七早聯珠彈”,給“仙霞劍士”楊森急數打飛,差點這條命也留下。
  朝元禪師向“妙手乾坤”遊亭,含笑道:
  “遊道友,冷姑娘稱您 聲‘遊叔’,老衲如若沒有猜錯,您是‘東山耕夫’冷道友的盟弟了!”
  遊亭點頭道:
  “不錯,大師父!”
  賓主,飛觴把盞,話題,天南地北……結束了這頓素齋“素酒”的筵席。
  楊森、華瑜、冷艷秋,和遊亭四人,住下“月波寺”進深裡端精舍的客房。
  “年”,悄悄來,悄悄去!
  楊森視茹真師太如同“娘親”,晨夕去前面禪房問候,不敢稍有蘊忽。
  原來影形不離的瑜妹,除了結同森哥去禪房問候茹真師太外,有時卻不在楊森身邊。
  精舍前面庭院中,樓臺亭閣,假山池水……幾枝披雪的寒梅,傲然挺立,幽香暗送!
  楊森發現了一樁“怪”事,形影不離身邊的瑜妹,竟跟冷艷秋一起,在精舍前庭院中……而且看到已不止一次。
  兩人不畏天凍地寒,就在庭院的亭閣中,有時池水假山旁,有說有笑的……
  楊森這一發現,暗暗替這位“寒劍傲霜”冷艷秋暗暗叫“屈”起來……
  敢情自己這位華“兄弟”,長得玉樹臨風,優秀絕倫,引起你這位冷女俠的青睞?
  那是你替自己找煩惱……這位華“兄弟”是假的,跟你一樣是女兒身。
  在“凌虹玉燕”華瑜這邊來說……她可以入情入理硬直的回答:
  “咱華瑜本來就是姑娘家,跟冷艷秋說說笑笑,你森哥吃什麼‘幹醋’?”
  如果找向“寒劍傲霜”冷艷秋,那是不但無法勸阻,更會惹上莫須有的煩惱,令對方憎厭。
  可能冷艷秋會這樣想:
  “哼,你自己認為‘仙霞劍士’楊森,舉世無雙,天下年輕女子,都會向你暗送秋波,咱冷艷秋跟華瑜一起,就引起你的不滿,莫名其妙來這股‘醋勁’!”
  楊森心念急轉,想不出阻止兩人在一起之策。
  “妙手乾坤”遊亭,似乎也發現到冷艷秋,和華瑜在一起的情景。
  楊森暗中注意看去,這個飽經世故的“老江湖”,對兩人一起的事,有時視若無睹,有時微微一笑,並不引起更多的注意。
  本來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吹皺 湖池水,于卿底事?
  楊森從外面回來精舍,又看到兩人人在精舍前的那座庭院中……
  似乎丟失了什麼,彎著腰,向地上在搜找……華瑜“嘻嘻”的一聲輕笑,從地上撿一塊繡上花朵的紅殷之手帕,撤開嗓子在道:
  “冷家姊姊,你手絹咱揀到啦!”
  楊森正巧踏進庭院,聽到華瑜脆生生道出響“冷家姊姊”的聲音。
  冷艷秋笑吟吟走近過來,含笑道:
  “森哥,來這裡咱們一起聊聊談談……”
  楊森當然不會這樣不知趣,擱在他們之間,讓冷艷秋視作“夾心蘿蔔”……揮手招呼了下,替代了給她的回答。
  冷艷秋向楊森道別,送來甜甜一笑。
  楊森回到自己客房,發現瑜妹和冷艷秋二人,已把“冷姑娘”“華少俠”的稱呼,換了“冷家姊姊”“華弟”,顯然兩人之間的感情,又進了一層。
  雖然像這類事,不是跟仇家照面交手,會引起可怕的災禍……
  但,這件事如若直線進展下去,天下沒有不被揭開的謎……“寒劍傲霜”冷艷秋卻是蒙面無憑,留下一片空惆悵!
  在“凌虹玉燕”華瑜來說,“假鳳虛凰”,也留下一場天大的笑話。
  楊森心念遊轉,設法阻止這件事。
  早晨,兩人去前面禪房,向茹真師太問候過後,回來精舍……
  楊森向華瑜含笑道:
  “瑜妹,我們別急著回去精舍……”
  華瑜兩顆星星般的眸子滴溜一轉,問道:
  “不回後面精舍,還去哪裡?”
  楊森一指,道:
  “那邊偏殿上沒有人,我們坐下聊聊談談……”
  華瑜朝他注視一眼,跟著走向偏殿……兩人橫過椅子坐下後,楊森含笑道:
  “瑜妹,來這裡‘月波寺’後,你跟那位‘寒劍傲霜’冷姑娘很接近吧?”
  華瑜一聲怪“哦”,道:
  “森哥,你感到奇怪?”
  楊森一笑,道:
  “你忘了你自己是姑娘家吧?”
  華瑜臉一紅,道:
  “你知道就好了,幹嗎再喝這缸子‘幹醋’……”
  楊森微微一蹙眉,道:
  “瑜妹,這不是‘醋不醋’的事,日後揭開真相,豈不是樁大笑話?”
  華瑜脆生生一笑,道:
  “森哥,你別想得那麼多,那麼遠……好說嘛!”
  她這話過後,從偏殿邊沿坐椅站起,一瞥又道:
  “回後面去吧!”
  兩人來到精舍,妙手乾坤遊亭正在庭院中熱身練功夫,看到兩人人走近過來,含笑招呼了下……接著楊森邊走道:
  “楊少俠,好快,眨眼已是初五……咱們打擾了朝元大師父,現在年已過去,也該離開‘月波寺’了!”
  華瑜沒有站停下來,走進裡面屋子。
  楊森含笑問道:
  “遊兄和令姪女冷姑娘,準備此去何處?”
  遊亭一笑道:
  “萍蹤閒鶴,隨遇而安……”
  微微一頓,又道:
  “到時看看艷秋的主意如何……”
  兩人正在談著時,華瑜和冷艷秋兩人,從裡面屋子出來庭院。
  遊亭目光移向冷艷秋,道:
  “艷秋,今日已是初五……剛才楊少俠問遊叔,咱們此去何處?”
  冷艷秋沒有接下回答,轉臉向華瑜那邊目注看來。
  華瑜“嘻”地一笑,向楊森問道:
  “森哥,咱們離開‘月波寺’後去哪裡?”
  楊森不由暗暗愕然……
  自己向“妙手乾坤”遊亭問出此話,轉彎抹角又問到自己身上。
  沉思了下,楊森道:
  “我等此去何處,我要問過恩師,才能決定下來。”
  平時僕僕風塵,奔波江湖,難得有這樣接連數天安靜下來……楊森就利用過年數天,在精舍客房中,精研當時離巫山長軒嶺“玉器寺”時,師尊九如上人面授的那部“拳經”。
  這部祕籍雖有“拳經”之稱,但武家絕技,包羅萬象,盡納其中。
  九如上人視楊森“衣缽傳人”,才以這部‘仙霞門”中稀珍經典“拳經”相傳。
  楊森凝神貫注,投向這部“拳經”祕籍上,時間過得很快,又是夕陽西下時分!
  精舍用過晚膳後,楊森由華瑜陪同,來前面茹真師太禪房……冷艷秋和遊亭叔姪女兩人,為了知道今後動向,也一起來茹真師太這裡。
  四人進入禪房,“月波寺”的主持朝元禪師,也在茹真師太房裡……
  看到四人進來,朝元和尚哈哈一笑,道:
  “四位在咱老和尚破廟裡過年,這‘年’過得如何?”
  妙手乾坤遊亭,連連抱拳致謝,道:
  “謝謝,謝謝,只是打擾大師父的清靜!”
  朝元向華瑜這邊,含笑問道:
  “華少俠,‘月波寺’裡的‘素酒’,其味如何?”
  華瑜含笑點頭,道:
  “大師父,真不錯呢……喝了還想喝……”
  眾人正在談著時,“月波寺”知客僧悟能匆匆進來禪房,向房裡眾人合什一禮後,把老方丈朝元和尚請到一邊悄悄數語。
  朝元長老眼眉微軒轉,似有所思中……
  茹真師太問道:
  “朝元道友,是否有不速之客,找來這裡‘月波寺’?”
  知客僧悟能接口道:
  “老師太,並非不速之客,是有人找來‘月波寺’投宿……”
  一頓,又說道:
  “朝寺禪林,與人方便,路過投宿不以為奇,只是此人行跡可疑,不像是善類……”
  楊森問道:
  “悟能師父,前來求宿的是何等樣人物?”
  知客僧悟能道:
  “此人年有四十多歲,削腮光嘴,一對蛇眼,身上穿著一襲長袍,背上負著一只袋囊,看來似從遠地來此……”
  寒劍傲霜冷艷秋道:
  “‘石田坑’鎮甸離此不遠,鎮上不會沒有客棧,怎麼找來這裡‘月波寺’投宿?”
  知客僧悟能道:
  “冷姑娘,您這話問得真是……若是飢寒交迫,窮途潦倒,‘月波寺’不但收下止宿,素齋接待,離去時還給他一些盤纏……”
  微微一頓,又道:
  “出家人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前來求宿,不會拒之門外,只是此人形像神秘可疑,不像善類……”
  遊亭憤然道:
  “朝元大師父,投宿之人,如若果真不是善類,他找來此間,那是自投羅網再好不過……夜晚遊某前去一探,就知他的底細真相。”
  朝元老和尚聽來微微一怔……
  突然再一想,這位遊道友有“妙手乾坤”之稱,顯然有“探囊取物”的功夫。
  遊亭一笑,又道:“遊某摸出此人底細真相,到時不妨再作如何處置。”
  朝元和尚一點頭,道:
  “遊道友這主意不錯……”
  向旁邊客僧悟能又道:
  “悟能,你將他留下就是……偏殿邊上數間客房,挑一間給此人止宿,不要忘了素齋接侍。”
  悟能應了聲,退出禪房。
  “恩師,從剛才悟能師父話聽來,來‘月波寺’投宿的人,不似飢寒交迫,窮途落魄之流,‘石田坑’離此不遠,怎麼不去鎮上客棧,找來這裡求宿?”
  茹真尚未回答,朝元禪師接口道:
  “楊少俠,江湖上人雲詭波譎,有些積案累累,怕遭官家搜捕,不敢投店落宿……”
  華瑜眼珠一轉,道:
  “大師父,這裡廟寺,官家不會來搜查啦!”
  朝元和尚點頭一笑,道:
  “不錯,華少俠……官家尊重佛門聖地,除非罪證確切不然不會隨便前來搜查……”
  冷艷秋含笑道:
  “朝元大師父,照您這樣說來,廟寺禪林,你們‘月波寺’,成了漏網之魚庇護之處了?”
  朝元禪師哈哈笑道:
  “冷姑娘問得對,所以剛才悟能前來稟報老納,有個不像善類之人,求宿‘月波寺’……佛門禪林,雖然大開方便之門,如果真有不像話的人找來,也就拒之千里之外,不然就將他截下……”
  轉向“妙手乾坤”遊亭,問道:
  “遊道友,您準備如何一探求宿之人動靜?”
  遊亭含笑道:
  “老禪師.遊某在您老前說出來,那是‘班門弄斧’,‘江邊賣水’……”
  朝元禪師搖搖頭,道:
  “遊道友,不能如此,武家來說,十八般武器,不會件件皆精,如能精通數件已經不錯!”
  遊亭道:
  “到時由咱姪女兒艷秋掠陣,遊某以迅捷方法,拍下此人睡穴、暈穴,再翻看他袋囊,這人的‘娘家’底細,就瞞不過咱們了。”
  敢情,有“仙霞劍士”之稱的楊森,胸襟磊落,嚴已寬人,此刻遊亭向朝元禪師說的那些話,聽進楊森耳裡,那不啻是“班門弄斧”。
  “仙霞門”“擒拿”冠絕天下武林,拍穴、打穴、扣穴,在“擒拿”中才顯出真功夫,九如上人是“仙霞門”中頭等少有的前輩,而楊森是這位老人家的傳人。
  朝元禪師聽列遊亭此話,點點頭,道:
  “那偏勞遊道友了。”
  這雖然算不上一件大事,靜悄悄中一個“年”過去,楊森,和華瑜兩人,靜極思動,半夜起床,來茹真師太禪房,都來湊這個熱鬧。
  此刻,投宿“月波寺”客房,那個削腮光嘴的中年人,如果真是“漏網之魚”,他來“月波寺”求宿,那才是“自投羅網”。
  “妙手乾坤”淤亭,和“寒劍傲霜”冷艷秋兩人來偏殿旁邊那間客房……
  遊亭絕無聲息之下撬開房門,移步床邊,就在此鼾聲呼呼的中年人身上,戟指疾吐,拍下兩處睡穴,暈穴……這人巳睡得更香甜。
  遊亭有“妙手乾坤”之稱,雖然不做下三濫名堂,但在這一手上,也稱得上一“絕”。
  冷艷秋悄悄問道:
  “遊叔,可有發現起眼之物?”
  遊亭先是翻看那只背袋,一聲怪“哦”,道:
  “囊袋裡僅是些洋銀子,替換衣衫,還有 把帶鞘的短刀……”
  冷艷秋怪聲道:
  “找他貼身衣袋看看……”
  遊亭伸手摸索,又是怪怪“哦”了聲,道:
  “ 封書信,怎也藏在貼身衣袋……”
  姑娘家心細,冷艷秋接上道:
  “遊叔,書信不放背袋,藏進貼身衣袋,那是一封重要書信……這人不會很快醒來,咱們拿去茹真前輩禪房一看,可能查出此人底細!”
  遊亭一點頭,道:
  “艷秋說得有理!”
  妙手乾坤遊亭手中拿著一封信,和冷艷秋來茹真師太禪房。
  朝元禪師見兩人進來,問道:
  “遊道友,是否發現可疑之物?”
  遊亭道:
  “此人背袋裡,並無起眼的東西,只是他貼身衣袋中,藏有這封書信。”
  朝元禪師接過信,燈下念出,信封上寫有數字:
  懷玉山“慈雲觀”玄清真人,轉付
  震山屠虎宮奇。
  楊森聽朝元老和尚,念出“震山屠虎”宮奇此名號,不同詫然怔了下,道:
  “難道是他……”
  茹真問道:“森兒,你指的是誰?”
  楊森就把用“雷火婆婆”歐玉蓮的“雷火神珠”,殲滅石駝峰峰腰“太極門”江南總壇的經過,告訴了茹真師太……接著道:
  “‘太極門’江南總壇壇主,就是‘震山屠虎’宮奇……難道是同名號的巧合?”
  凌虹玉燕華瑜道:
  “森哥,此信是不是送與‘太極門’中的‘震山屠虎’宮奇,拆開那封信,看看上面寫些什麼,咱們就知道啦!”
  朝元禪帥道:
  “華少俠說得有理,咱們看過此信,裡面是否提到‘太極門’江南總壇,就可以知道跟‘震山屠虎’宮奇之間的關係。”
  老禪師用手指把茶水醮到信封封口,小心翼翼把封口拆開,裡面抽出一紙信箋……在油燈下讀出信箋上的內容:
  示諭“太極門”江南壇主“震山屠虎”宮奇,皖南石駝峰一壇遭江南武林所毀,現於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再立“大極門”江南壇。
  由“慈雲觀”觀主“玄清真人”法通輔助,帶領江南壇弟子,撲殺仇視“太極門”之武林中人,尤其“仙霞劍士”楊森其人,必須將其除去。
  楊森聽朝元禪師念出信中後面兩句,冷然中微微付之一笑。
  朝元禪師放下手中信箋,道:
  “從這封信中看來,這是‘太極門’總壇,給江南壇壇主‘震山屠虎’宮奇的諭令……”
  目光投向楊森,哈哈一笑,又道:
  “楊少俠,您可不簡單,不但江南武林,連‘太極門’總壇中那些巨憨魔獠,已知道有你這一號的人物在呼風喚雨。”
  楊森微微一笑把話題移轉,道:
  “老禪師,我等歪打正著,抓到了 個‘太極門’中傳信之人……是不是要在那投宿之人身上,我們再問個清楚?”
  朝元和尚沉思了下,道:
  “此人並非官家緝捕要犯,乃是‘太極門’中弟子……‘月波寺’與‘太極門’井水不犯河水,這人不去鎮上投店落宿,卻找來‘月波寺’……”
  “凌虹玉燕”華瑜接口道:
  “大師父,‘太極門’無孔不入,此人以投宿為藉口,可能另有打算!”
  老禪師點頭道:
  “華少俠說得不錯……同時,此人傳送總壇諭令,顯然是‘太極門’中親信弟子,在此人身上,有關‘太極門’江南情形,也可以知道一個大概……”
  朝禪房回頭一看,又道:
  “不能打擾老師禪房……咱們去偏殿,把那投宿之人,捉來一問!”
  眾人來到偏殿……
  “妙手乾坤”遊亭道:
  “老禪師,待遊某拍醒此人穴道,將他捉來此地偏殿!”
  朝元禪師一點頭,道:
  “遊道友,辛苦您了!”
  遊亭出去偏殿,不多時,外面響起 陣吆喝大叫的聲音:
  “嗨,你們講不講理……這裡是上香拜佛的廟宇,而不足賣‘人肉包子’的黑店……深更半夜把咱叫起,要把咱帶去什麼地方……”
  遊亭把這削腮尖嘴的中年人,押來偏殿。
  老撣師 指,問道:
  “朋友,你叫什麼名字……是否‘太極門’中的弟子?”
  中年人一挺胸,道:
  “老和尚,你不去大殿誦經拜佛,居然來個‘坐堂問供’……咱跟你老和尚非親非故,幹嗎要告訴你咱的娘家底細……”
  楊森冷然 笑,道:
  “朋友,‘太極門’耍狠、霸道,要看什麼地方……你是不肯說了!”
  中年人一看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書生,頭 直,一瞪眼,道:
  “小子,憑你……還差遠呢!”
  楊森長身站起,來到中年人旁邊,冷冷一笑,道:
  “朋友,是你‘差遠’,還是區區楊森‘差遠’……”
  說到這個“遠”,右手戟指疾張,落向中年人身上四處穴道……雖然穴道通散身體各部位,楊森這一出手,猶若同一時完成。
  這人挨上楊森戟指所製,突然起了一陣吼叫:
  “噯……噯啦,我……我的媽唷……”
  頓時四肢抽動,攪地翻滾!
  楊森施展這一手,在坐的只有“月波寺”主持朝元禪師,和茹真老師太看出,此是何種絕技……
  此乃是“仙霞門”中絕技三十六路“擒拿手”所融化成“天遁俠禽掌”中“蛇蟻嚙心”一式!
  此式“蛇蟻嚙心”激厲、駭人之處,遠在“錯骨分筋”之上。
  對方挨上這記絕招,就可以用“蛇蟻嚙心”這四字來形容!
  中年人一陣攪地翻滾過後,頭額上汗水,串珠似的直往下沉……
  已失去剛才那副狠勁,兇勁,無力地望著楊森,吶吶道:
  “楊……楊森……你……你就是‘仙霞劍士’楊森……”
  楊森一點頭道:
  “不錯,區區就是‘仙霞劍士’楊森……你忍得下這活罪,你盡可閉口不言……”
  “凌虹玉燕”華瑜,一雙秋水似的明眸,睜得又圓又大,直愣愣朝跌坐在地的中年人看來,心裡卻在暗暗嘀咕:
  “這不是‘分筋錯骨’,森哥的名堂真多,那些牛鬼蛇神掉進他手中,活該!”
  “妙手乾坤”遊亭,看到楊森施這一手,若以自己相比,那是雕蟲小技而已。
  中年人萎縮的問道:
  “楊……楊少俠,你要咱說些什麼?”
  楊森道:
  “報出你的名號來!”
  中年人嘿嘿輕笑,道:“咱名號管聽不管用,武技說不上,兩條腿比人跑得快,道上兄弟送咱何宗一個‘追風神影’的綽號……”
  楊森接口問道:
  “你是‘太極門’中弟子?”
  追風神影何宗,一點頭,道:
  “不錯……咱何宗從蜀秦交境大巴山紫陽峰來此,前往懷玉山……”
  老禪師朝元和尚道:
  “何宗,‘石田坑’鎮甸離此不遠,你不去鎮上投店落宿,找來這裡‘月波寺’,你是在玩些什麼花樣?”
  何宗嘿嘿一笑,道:
  “跳過‘鬼門關’,掉進‘地獄門’……咱何宗不是在玩什麼花樣……”
  喘了口氣,又道:
  “咱何宗身藏‘太極門’掌門人諭令,風聞江南武林高手迭出,生怕所藏洩漏,才求宿廟寺禪林,不敢鎮上投店落宿……”
  老禪師聽到“渝令”兩字,拿起桌上那封書信,問道:
  “你所指‘諭令’,就是此一書信?”
  追風神影何宗看到貼身藏起的書信,落在老和尚之手,頓時臉色大變……點點頭,道:
  “不錯,正是此信……嘿嘿嘿,大帥父棋高 著,倒是有心人!”
  敢情此“追風神影”何宗,雖然已栽在人家之手,但兩片嘴唇,依然不肯輸人。
  老禪師朝元和尚,聽到此話,臉上微微一熱。
  楊森問道:
  “何宗,那封信上所指的,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在何處?”
  何宗道:
  “懷玉山在贛北,鄰近皖南邊境……找著懷玉山,自然知道黑虎崗‘慈雲觀’的去處!”
  “凌虹玉燕”一指,問道:
  “餵,何宗,那次石駝峰峰腰塌下來,那個‘震山屠虎’宮奇,沒有死在裡面?”
  追風神影何宗,見問話的是個比“仙霞劍士”楊森更年輕的書生……真人不露相,說不定又是個絕世高手……
  這次,何宗再不敢衝撞人家,點點頭,道:
  “不錯,‘震山屠虎’宮奇,正巧有事外出,逃過‘太極門’江南壇, 場覆巢之劫……”
  楊森接口問道:
  “‘太極門’江南壇,其他人都已葬身塌下的洞穴之中?”
  何宗道:
  “何某遠在蜀秦交境的大巴山,從傳聞中,才知宮奇逃過一劫,江南壇中其他眾人如何,何某不甚清楚。”
  玉面菩提茹真老師太是位疾惡如仇的空門俠隱,心念閃轉之際,問道:
  “何宗,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中,有‘太極門’的哪些高手?”
  追風神影何宗一看問話的是個老尼姑……雙目炯炯如電,直向這邊射來……
  撥指算了算,何宗道:
  “據何某所知,黑虎崗‘慈雲觀’中,除了‘震山屠虎’宮奇外,尚有觀主‘玄清真人’法通、‘狼影客’朱庭、‘鐵駝翁’崔榮等眾人……”
  微微 數,又道:
  “是否還有其他高手去‘慈雲觀’,何某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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