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26, 12:45 PM | |
長老會員
|
轉貼 - 武俠小說 - 柳殘陽(全集)
傲爺刀(全書完)
蒼鷹(全書完) 斷腸花(全書完) 蕩魔志(全書完) 斷刃(未完) 大煞手(全書完) 渡心指(全書完) 鳳凰羅漢坐山虎(全書完) 拂曉刺殺(全書完) 關山萬里飄客(未完) 火符(全書完) 金雕盟(全書完) 劫后恩仇(全書完,請看續集《金雕盟》) 金家樓(全書完) 剪翼(全書完) 麟角雄風(全書完) 烈日孤鷹(未完) 頭龍老大(全書完) 瀝血伏龍(全書完) 瀝血伏龍(台版) (全書完) 雷之魄(請看續集《生死錘》) 牧虎三山(全書完) 魔蕭(未完) 七海飛龍記 (全書完) 起解山莊 (全書完) 青龍在天 (未完) 千魔之仇 (全書完) 千手劍 (全書完) 如來八法 (全書完) 十方瘟神 (全書完) 索命鞭 (未完) 傷情箭 (全書完) 生死錘 (全書完) 神手無相 (未完) 霜月刀 (全書完) 鐵劍丹心(全書完) 鐵腳媳婦(全書完) 天魁星(未完) 屠龍手(未完) 鐵血俠情傳(全書完) 枭霸(全書完) 血刀江湖載酒行(未完) 俠盜來如風(全書完) 血斧(全書完) 星魂(全書完,請看續集《血斧》) 修羅七絕(全書完) 血魄忠魂困蛟龍(全書完) 邪神門徒(全書完,請看續集《如來八法》) 邪神外傳(全書完) 枭中雄(全書完) 銀牛角(全書完) 閰王梭(全書完) 鷹揚天下(全書完) 眨眼劍(全書完) 竹與劍(全書完,請看續集《龍頭老大》) 幻劍毒刃(全書完) 此帖於 2008-06-03 05:33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
送花文章: 41052,
|
有 8 位會員向 runonetime 送花:
|
cara551977 (2008-05-29),dddd (2008-05-26),kenwu6501605 (2013-09-17),NKNK (2008-05-26),samshi1976 (2011-12-22),tsen7119 (2014-04-12),w3013331 (2012-06-21),州仔 (2009-04-29)
感謝您發表一篇好文章 |
2008-05-31, 09:33 PM | #1561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57章
帶著些地蕭索又落寞的表情,仇忍沉沉的道:“死了?” 屈無忌有些窘迫的道:“死了,脖子全扭斷啦……” 用手背摀著額頭走了過來,胡春泉咬牙切齒的道:“這野生雜種.打不死的程咬金,想不到憑他這等發發可危、強經之末的架勢。居然膽敢發這樣的狂癲,我操他六舅,今天我可真是流年不利,淨遇著些心智喪沒的瘋子……” 仇忍低聲道:“肥頭,你傷得不輕……” 胡春泉忙道:“沒什麼,全是些皮肉浮傷,既未傷筋動骨,也沒透腑人臟,看著血糊糊的有些嚇人;其實啥事也沒有……” 仇忍向一邊的曹議道:“曹兄,你胸前的割傷嚴重麼!” 牛高馬大的曹議早用斷裂的紅白披肩裹住了胸膛,聞言之下,他咧咧那張大嘴;粗礦的道:“不關緊,價大哥,我這也是皮肉之傷,莫說只這六道也一樣別想將我放倒!” 仇忍道:“好像很深!” 營議嘿嘿一笑,道:“僅有一道口子沾了骨.其他是全只割了點胸肉面已;仇大哥,你別替我擔心,那由鈴圈子除非纏上脖頸,否則,包管要不了我的命!” 胡春來痛恨不已的道:“沈大哥,剛入跺腳的是姓屠的逃之天天廣;真他振氣煞人又恨煞人、哪個逃掉都行,卻偏偏m!姓居的漏了網!” 嘆了口氣,屈無忌赧然道:“為山地切.功虧一奮一欸.都是我的疏失,這個卓秋原是我的囊中物,我正打算再一加根將他率倒、準,他竟會橫里來F這麼一手,而這一手又居然如此火爆歹毒……” 胡春果直率義道:“找說屈見,你為什麼不早早將姓旱的收拾下來?還留著他當猴不耍做啥?這下可好;叫姓卓的闖下這副爛什子,誤了大事之外,又讓我們如何收攤! 叫明卜打八贊的局面。抗出了這樣一個人漏子,不是也太晃了麼?’” 屬無忌面紅耳赤的道:“胡見不要誤會.我怎會在能解決姓卓的時候而不解決地?老實說,到廠最後.卓秋固然已是處處受製.歐振乏力,但他卻一點也不屈服,仍然豁命力搏、在這種情形之,我不得不防地iii暮之鬥,臨危反噬,因此我就越加小心.要找一個最適當的機會痛F辣手,可是誰知道他會發了這樣的瘋癲?我實是不及防範,才弄成了這等結果……” “虎色”曹議也粗直的道:“肥頭大哥,人家屆大哥說得不錯‘這是什麼辰光了?如果到了能下手擺手那姓旱的時候.闖大哥怎會不下子!而且我也打服看得出來.姓草的遲早要是敗是不錯,卻也不會敗得太容易.他會在打算去拖對手的崗了;屈大哥斷不會含糊同姓卓的拼命,可是人家回大哥明明可以不用拼命就擺手姓卓的;又何須命墊上?天下有這等樣的賠本生意經嗎?所以,肥頭大哥,是你說得離了譜啦!” 豬淚眼一瞪,胡春泉悻悻的道:“娘的皮.曹議,我只不過有話直說,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你少地奶奶的這裡八五八六,翹著舌頭學靈巧.倒叫屈兄以為我在發熊了…… 屈無忌淡然一笑道:“胡已指責得也對,幹不是乃我的不是?我應該及時制止住姓卓的行動……” 胡春泉急道:“欸欸。屈兄,屈老哥,我只是說說而且,你可千萬別當真,你知道,我自來一根腸子通到底.講話不慣得拐彎抹角……” 屈無忌笑道:“胡弟寬懷,姓屈的豈是如此量狹度窄,好歹不識之徒?” 仇忍平靜的道:“大家不用在這個問題上有所爭議了,我們誰也沒有流失之處,以這樣的大混戰,任是哪一個也不敢斷言準可以控制局面,掌握變異;何況我們的對手懼非泛泛之輩!兩軍交刃;情勢逆轉往往難以捉摸;我們都是百戰之土,理該明白如此段的意外是不易防止的!” 曹議首先應合:“翁大哥說得對!” 胡春泉也趕緊道:“我舉雙手贊同。” 又嘆了口氣.屈無忌道:“但是,我卻總覺于心有愧,難釋其咎……” 仇忍緩緩的道:“老哥,別這樣說,沒有人會派你的不是,因為實際上你也沒有不是之處。” 胡春泉忍著臉上傷口的扯痛,擠出一層血糊糊的笑容;“可不是麼?屈兄,沒有人派你的不是呀,哪一個膽敢胡言亂語,我‘肥頭’第一個便饒地不過,奶奶的……” 屈無忌低沉的道:“坦屠繼成又怎麼辦?他已逃掉了回@回@@村羅田胡春泉忙道:“我們去追,這老小子讀了一只腳,力氣又不足,諒他逃不到哪裡!” 點點頭.曹議道:“對,我們去追,很有可能把這罪魁禍首擒住!” 遊目四顧,仇忍憂慮的道:“屠繼成老好巨滑.陰刁無比,尤其在此性命交關的時刻。 只伯地就更狹豬難以捉摸了……我看找到他的希望不久……” 屈無忌忙道:“老弟,聽我說一句 試,總比不試好!” 仇忍默然,他注視著業已顯散潰敗的“八忠社’”陣營 如今.“八忠社”方面的人馬,除了尚有十來個負傷頑抗的倔強分子外,其餘的早已死了死,傷的傷,奔逃一空了,現下,已是絕對的勝算在握! 人影閒自一側,古上才渾身血染造衣的到,他甫一落地;立時殺氣騰騰的道:“小於,我在哪邊看見姓屠的逃掉了,你們還不趕快追上去,卻全在這裡發的哪門子愣?” 胡春來忙道:“哦的古哥,我們就正在商議怎麼個追趕法,方才姓屠的腳底太滑,溜得過快,可恨卓秋那廝又橫加阻攔,使我們失去了即時截殺屠繼成的機會……” 猛一跺腳,古上才怪加:“追上去就給了,還‘商議’個鳥?這裡大勢已定,我們穩操勝券;卻怎能在一番血戰之後放走了那個頭一號殺胚!” 屈無忌輕聲道:“古兄,大家都負了傷,只除了我。” 古上才急切的道:“我是囫圇的,連根汗毛也沒掉,老屈,走.我們倆人快追上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望向優忍,屈無忌道:“老弟,你看 ?” 仇忍點6頭,仇忍沒說話。 一拉屈無忌,古上才吼道:“還你看我看你個啥勁?再看下去性屠早逃到南天門了,老屈,走啦!” 吼叫著,古上才與屈無忌雙雙騰掠而起;幾次起落;即已蹤影不見。 約模是臉上的傷勢痛得厲害,胡春來連說話的聲音,也是木木的,帶著些兒僵僵混混的:“嘔,我說仇老大,我們來個速戰速決吧?一窩風衝上去,把那幾個猶在不知死活挺著睛克人的王人羔子擺平,一了百了;省得麻沙……” 仇忍搖頭道:“不,你與曹議兄全歇著。” 胡春泉忙道:“歇著?什麼歇著?我們怎能歇著!” 價忍造:“你二位卻受了傷,不宜再使傷D破裂,剩下的兵,由我來打發。” 又犯了牛性子,胡春泉拗執的道:“笑話,我們受了傷,你又何嘗沒有受傷?而且你的傷比我們更要來得嚴重,你能上揚子,我n欺不能?” 仇忍慢慢的道:“因為,這主要是為了我的事。” 胡春泉睜圓了眼,一氣鼓鼓的道:“你的事也是我們的事片曾議跟著道:“要不,我們來此卻是幹啥吃的?” 移動腳步,仇忍無奈的道:“好吧,但請二位依照我的活做!” 摀著嘴呵呵笑了,胡春泉道:“真是多此一說,仇大哥;從頭至尾,我們幾曾不依照你的吩咐指示行事來!又不是吃了狠心豹子膽,便敢違抗你的命令,也抗不過我們當家的那條如山鐵桿哪……” 連連點點頭,曹議道:“可不是,可不是……” 三個人來到“寒波雙故”許波、扭瑞、“跳豆”薛光。 與“蒙鳳山”“刀質雙傑”尤三逸、尤三英等塵戰的場邊,這時,四周早已圍攏十餘名掠陣的“紅白道”的弟兄,其他十餘名兄弟則就自行展開了清理戰民查點死亡,救助傷殘同夥的工作;凌重受創不輕,卻坐在那邊人模人樣的指揮吼喝著 這位“邪刀”,可真是個不甘寂寞的人物。 現在;他們的這一組排戰著,也是整場血刃相交中的最後一組,其他各處的搏殺,全已結束了,幻滅了……’” 仇忍,胡春泉、曹議仁人一到,胡春來已拉刀嗓門大喝:“通通去幫著清點救助受傷的伙計們去,圍在這裡看什麼把腳一此地不用你們費心,有我幾個在足夠了!” 眼珠子一轉,他又衝著曹議道:“對了,你這條四只爪子的魚也去調度調度,安排安排,別湊著擠熱鬧,這片馬莊子也仔細給我周查一下,有什麼可疑的得眼的人或物,一律吹了毀了,寸草不留!” 曹議不敢違令,卻不大甘願的道:“非我去不行麼?肥頭大哥,這裡不正在火頭上呢……” 臉一板,胡春泉氣勢洶洶的道:“老曹;他奶奶的、妨可要我背誦一追我們‘紅白道’‘敵前撫今’的這一條禁律是個什麼內容給你們聽聽? 曹議紛訕的道:“我去就是,你又何必年著家法來壓人?” 降了哼,胡春泉咧項大的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天生的錢骨頭 還有,老曹,千萬記著往尋仇大哥的夫人為首務之急,第一要緊!” 曹議頷首道:“不錯,這倒是我是樂意的事片當曹議領著周道十餘名手下離開之後,胡春泉向種色捐鬱的仇忍霎霎服,醜表功道: “怎麼樣?仇大哥,我回頭可是目慮周詳,頗得君心吧,呵呵.我已下令他們立即傾去接找大擺下落啦,想必也在這片破莊子給……” ;仇忍慮慮的道!ug怕不是他們容易找得到的……” 胡春來信心十足的道:“不,仇大哥,只要是在這片莊子裡,就一定可以找到,‘八忠社’的真孫子們又不會給大自貼上隱身咒,豈有尋不出來的道理戶回頭望了一眼依坐在一株柳樹下的“雪浪子”方玲,仇怨廢舊的道:“或許有個人可以帶上我們的忙……” 胡春泉也回頭看了看,茫然間:“誰?” 仇忍恍若未聞.他像在自言自語:“希望還來得及,希里因準成沒有在邊走*用尋田加害了克還……” 只聽到了一部分,胡春泉猛的隊將起來:“不好,仇大哥,一言驚醒夢中人 姓居的可真是說不准在逃走之前會拿著大經出氣哪,我們掛趕快先他一步找著大理!” 嚇了口氣,仇忍苦笑道:“這也是個,肥頭,就看我夫妻有沒有重聚的緣份了……但願率增還不算晚,仍不得及在後組成向地下毒手之前教她出來。” 胡春泉隱得血汗尚勝,五花一團:“那就決,就得快呀,不能再延宕啦,一時一刻也不能再徵者吃,仇大哥,你方才說有個人可以詔上我們的忙,那個人是誰呀?我們趕緊找他求帶自,事不宜遲啦?” 看了看場中業已接近尾聲的拼鬥,責任心使仇怨不擔就此離去,卻也有些焦躁的道: “‘繁鳳山’這尤家兩兄弟兵是死心眼,不識財務,他們兄弟如今既不降服,亦不運走,保這樣死拼下去又能獲得什麼?又能達到何等目的?為了一個不值賣命的人去買命,不但總味,更是可憐!” 胡春來焦迫的道:“仇大哥,這裡的事你就甭管了.由我來處理,保准使你滿意,你先去找那個可以幫忙的朋友救出大娘來再說可!” 猶您著,仇忍道:“肥頭,弟兄們為了我在火排血戰,我就有義務要儘可能的維護他們的安全,協助他們共禦危難,如今惡鬥末已,我怎能先行會導他們只回雲開口一“妻子╴╴╴.*王立M.補農民出了?仇大開 胡春泉急得口泳兩國:一大還為,工Z記兀!‘”‘” 你卻還顧著這些個閒擔?我們來此排命,目的就是為了要數大娘出險呀,眼前的事是雞毛蒜皮,那比得上讓出大娘重要?再說,還有我在這裡擔待,不會有紀四的……“仇忍一咬牙,道;”我的位思,還是把這裡的事了勝清楚再說!” 胡春來急吼吼的道:“仇大哥,不必……” 打斷了他的話,仇忍活還適:“我要求個心安,肥頭!” 突還怪叫一聲,胡春來倒流入場,純三節棍”嘩啦啦”訪飛,口中裂帛漢大吼:“尤家兄弟,你們是因是進?” 尤三八尤三英兄弟二人刀盾並展,浴血苦戰,卻僅不吭聲。 身形江長,三節根召掃如龍,胡春來再叫;”娘的皮,你們可真基死在這裡?” 尤家兄弟二人彼此掩護。互為照應,大馬刀自*人似密雪兜風,統回,木後族騰,竭力抗衡;倆人身上全叫汗血濕透,但仍不作聲。 事地 胡春是滾地撲上,三節棍由下兜起,棍影層在,交織如同,尤家兄弟被這分躍,胡春泉單足暴律,左手手頭鏟刀摔現,北三邊已間呼一聲,猛一個扭鬥栽倒 左腿腳筋已被削隊; 悲嘆慘厲,尤三英眉飛砸胡春泉背省,卻被凌空躍下的“跳豆”薛光雙腳取桂回,他的大馬刀“霍”然斜斬,又吃員瑞的“田頭刀”用力跌落,幾乎在同一時間;許波的“虎頭約”僅進了尤三英的大田,“分水利”剛猛的透入了他的肩骨! 尤家兄弟滾身倒地的一剎,胡春來已彈起六尺,右棍左刀,猛向這兄弟二人罩了下去! 仇忍及時低叱。“肥頭,住手!” 好個了得的“見頭”聲音入耳,反應之決無與倫比,他全身暴縮,楊刀齊揚,人在空中,一個跟鬥倒路至仇忍身邊。 就有那麼迅速,俄順河,尤家兄弟業已渾身止污;卻不甘示服的在掙扎中被“寒波雙咬”許波、甄消、“跳豆” 薛光等三個人用細牛皮筋相了個四馬鑽蹄,結結實實;呵呵一笑,胡春泉喘著氣道:“夠快吧?仇大哥。” 仇忍頷首道:“有你的,肥頭。” 胡春來伸手揀了一把血同汗,又急切的道:“仇大哥,快去找那個可以幫忙拉出大娘的朋友啊,不能再遲啦,動今你該沒有什麼於心難安的問題了吧外一回身,仇忍道:“跟我來!” -----------------------------------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34 PM | #1562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58章
仇忍筆直來到方玲的面前,方玲仰著頭往政仇忍,神色之間,顯得無比的柔和與清靈,像是她早已知道仇忍這樣似的。 擠出一味溫濕的笑,仇忍低沉的道:“方玲;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麼?” 方玲平靜的道:“可以,你是否希望知道你的妻子被囚禁在什麼地方?” 點點頭,仇忍道:“如果你能告訴我……” 方玲溫柔的道:“這是我樂意做的事,仇忍,我曉得她被關在什麼所在。” 心臟急速跳動,仇怨盡力抑止著自己情緒上的激盪,但是,他的臉色卻透出異樣的蒼白,語聲也不自覺的帶著面尾了:“謝謝你,方冷……她在國裡外激倒轉頭,方玲指著斜角方向的一排屋宇 那只是一排極其簡單卻相當堅固的普通平房 道:“看見那排屋子麼?就是不及五十步遠的那排平邑的第磚屋,第二間,你的妻子便被國茶在那裡面。” 似乎有點不敢立信的望過那排平屋的第二間,仇怨望著那不g眼的建築!尋常得很的木門花窗,他證忡的道:“什麼?嘉淇,她竟然就被囚禁那裡?” 也難怪仇忍會有這種憤奇疑惑的反應,按說,禁銀似鳳嘉定這樣重要的人質的地方,大多是鐵牢地客,或是什麼防守森嚴的石堡,隱祕的暗室等處,卻極不可能如此隨便的只將她關在一間普通的平房裡,而且,這間屋子卻又隔著雙方排殺的位置這般接近Z大約看出了夥忍心中的迷們與意外,方玲輕輕的道二“很奇怪.是嗎?其實一點也不值得奇怪。” 仇忍擁哺的道:“如鳳嘉政確在耶間房子裡,可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了……這怎麼可能? 屠繼成豈粗心大意至此!” 冷笑一聲,方玲道:“不,這也正是他聰明的地方、用心惡毒的所在!” 仇忍有解的道:“我不懂……” 方玲陰沉的道:“仇忍,屠繼成是個不折不扣的陰毒司條,你的妻子本來不是被國在這裡,她被囚的所在乃是地在後一處極其隱祕且防守森嚴的地牢;你的妻子是在交鋒之前不久,也就是我假扮於地企圖誘騙你自接中出來的那一刻,方被屠繼成找人移至該處的,目地很簡單,預備在 萬一之際,可以就近挾持你的妻子為人質,脅迫你們就範!” 咬咬牙,仇忍雙目血光隱閃:“這有生……” 方玲接著道:“但是,屠繼成卻未能用上這一記毒招 形勢的逆轉,使他來不及運用這條毒計.他沒有空隙。 也不勝率而冒險;另外,他也看得出來,如果他真要決持你的妻子出來脅迫你們,不但發生不了絲毫牽制作用,更極能引起相反的效果,激使你們越加憤怒堅決的攻殺他們,因為這些緣故,屠繼成從頭至尾,一直便沒有利用你的妻子做為他最後的手段……” 仇忍悲憤的道:“幸虧他沒有這麼做,他將會發覺他是如何愚蠢!” 方玲嘆了口氣;道:“屠繼成一定還有僥倖想法,他把尊夫人移禁到那間平房之中,也考慮到根本使不會引起你們的注意,就不准你們在疏忽之下,追尋不獲,他就仍有重執尊夫人為人質的機會,他派了兩名心田監守著她,而且他也不慮尊夫人進航……” 仇忍迫不及待的道:“多面你的指點,我現在就去救出系演!” 一旁的胡春泉也急毛竄火的道:“快,仇大哥,我接你一道!” 突然,方玲表情奇異的道:o仇忍,等一等戶 看到方玲表情,仇忍頓時毛骨驚然,全身冰冷;他恐懼又愎俊的道:“你 方玲,你的意思是……是我的妻子已經遭到毒手了!是被剛才逃走的屠進成暗害了!是被監專她的人殺了?” 搖搖頭,方玲道:“仇忍,你先別急……” 仇忍竭力壓制著自己,冷汗據澤,抖果不停。“沒關係……方玲,你告訴我,告訴我……” 胡春泉也心驚膽目的道:“方姑娘,你快說呀,到底其中還有什麼問勒外神色是歉疚又康苦的,方玲幽幽的道:“屠繼成早已過向莊外,他沒有時間,也決不敢在目前轉回來哈魯首夫人;至於那兩名負責監守等夫人的狗才來泰到屠繼成的親口吻令,也紛不敢向尊夫人擠下毒手,這些,你都可以放心,我坐在這裡,使一直注意著那間房子的動盡,未曾稍報,如有這種情形的徵兆,我也不會坐視的……” 仇怨咯咯寬心,卻仍忐忑的道:“那麼,其他又會有什麼使你覺得不妥的事呢!” 考慮了一下,方玲愧部的道:“仇忍……我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迫害著夫人的導都行動,但我也曾與那些禽獸共同一氣過,我很羞浙,很不安,我…… 怒了,仇忍道:“不要再說這些,方玲。請你在截了當的說出來你想說的話,我不會任你,真的不會怪你……” 垂下視線,方玲十分艱辛的道:“仇忍,你的妻子在那間房子裡,不會有錯,但是,你在看見她之前,最好心裡上先做個準備……我是犯,因洲 * 什’””““””一中的地有些不同了……”回首,讓別 “”””” ” 一呆一段時間,等地用兵江華日下 ”” ”” 一乎比較容易為你接受……” 仇忍的瞼色但不,往邊回走一hW’口””“’” 一官在扭曲,雙唇在及血,才四次由 r “’”’”““一渾身一陣接著一陣在不住的痙攣,形態按人之極! 。,、、、。、。、。蝗*對四n省心,一邊不停的胡春具驚恐的連連枝揉范化思四口甘心,一面不停的低叫:“仇大哥,你定定神.轉口氣,仇大哥,你可得把持住啊……” 猛的一哆涼,仇忍長長籲了一口氣,他用力棒棒頭,挪開了胡春泉的手,在一剎間,他竟變得冷靜無比 是一種近乎殘酷、僵寒的冷靜,也是一種準備承受任何不幸打擊的冷靜;地緩緩的道:“不要緊,方玲。有什麼話,你說吧,我必須首先進去拯救嘉山出來,而不論她現在已變成什麼樣子;方玲,我深愛她,愛的不僅是她的身體聯發,更愛她的有形與無形的一切.任何與她有關連的事與物…… 我不在乎他如今的容貌,我只要她,只要我的發現……噴玲,我可以承受打擊,因為我在教她出險!前原也未曾期望過管,……請你告訴我,事來的現況如何……” 主玲深受感動.不禁淚水盈眶:“你真的……仇忍,風嘉定得你為夫,應該心滿意足了……炸是多麼誠摯又多麼忠貞不渝的一位君子……,由於你的好,更顯錢一\志社’那一幫子豺狼的邪惡殘暴十……,仇忍,我,我好後悔……” 沙啞的,仇忍道:“我沒有指責你,也不會怨恨你.方玲,相反的,我很感激你,一個能夠明辨善惡、論斷忠好而在生死關頭投然有所抉擇的人,便是一位極其難得的至情至性的人,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幫助……”咽著聲,方玲道:僅講你,你過這樣說,我趕有自慚形穢的感覺……” 仇忍傷感的道:“無須如此,方玲,至少,作出世上的很多人更有理性,更有良機……” 有些說不住了,胡春泉急躁的道:“我的方姑奶奶,直到現在,你尚未說出我們仇大嫂有什麼不妥來,可急死人啦!” 硬咽首,方玲淒楚的道:“她……她已是個殘廢人了……屠繼成早已著人砍斷了她的兩條自!” 全身一震,仇怨挺胸倒退,“哇”的一聲項出一大口鮮血! 胡春泉圓臉剎時權扯成了扁形,驚得張大了嘴,瞪直了眼,不住的鼓籟顫抖! 方玲惶恐異常的道:“仇忍,仇忍,你真要這樣啊,你說過承受得住任何打擊的……仇忍問,饒恕我,是你逼我告訴你的……老天,你為什麼不睜開吸,不雪野屠繼成那富生……… 狂吼入雲,胡春泉瘋了一樣使剛:“殺,殺,我要零割了屠繼成再埋下他,埋下他再抓起來分屍,我要掛他的骨;揚他的灰,我要他種形俱慶……這個**養的野種.無心無阻的九等禽昏……” 但是 仇忍卻在俄傾的巨大悲痛之後迅速平靜下來,他面如槁友,但卻冷漠似鐵;他是那樣的寒凜,那樣的木然;瞬息裡,但是他變成了鐵石之人,冰冷得可怖! 方玲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國,她呼作的道:“仇忍……” 你沒有事吧?” 仇忍搖搖頭,道:“我很好。” 後角抽搐了幾下,方玲論體道:“不要太抑制自己的情緒.仇忍,你要咆哮,要咒罵,要*叫,甚至要哭泣都行,千萬別強迫那股子悲屆隱壓在心底,那是最傷人的……仇忍,你發洩一下吧,胸中的鬱報用任何一種方式流霖出來,都要比強行壓制要好……” 仇忍深沉的道:“我的境沒有什麼,方玲的確。” 胡春泉因為剛才那一陣過度的激怒。臉孔上方自勝困的爪痕血痴又自掙裂,血流侵衣中,他咬牙切齒的剛:“仇大哥,若是不鑽把屠繼成這老狗生杜凌遲,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安心;仇大哥,無論用什麼方法、耗多少力量,需偌大犧牲;我發誓要抓住姓居的剝皮抽筋,植了我這條性命潤在所不錯!” 仇忍冷靜的道:“不要激動,風頭,你臉上的傷0又裂了!” 胡春泉怪叫道:“我便流血流死了也不關緊,仇大哥,只是大娘的委屈叫我受不住用……” 仇忍慢慢的,聲音在循循問抖。“只要喜用還活著,他回折磨、還的凌辱.肥頭,我會管她索取代價,或是眼前,僅是將來的苦,不會白吃的……” 胡春泉叫道:“我可是一時忍不下……” 嘆了口氣,仇忍道:“這不是急的事,肥頭,現在我們日見泛用的核狀,可是,我相信不需多久,姓居的下場復巴比嘉資悲慘上一百倍。” 方玲也幽幽的道:“仇忍說得不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栽下的是什麼,得到便是什麼,否則,豈有天理?豈有是非!” 仇忍的心宛如刀絞,他的靈黨也在泣血,無盡的痛苦與無盡的哀槍衝襲著他,他更覺得極度的倪惶同極度的自責 一個連妻子的安全都未能顧由周到的人;該是如何可悲的人? 固然,增勢的逼迫和事實的演變不應怪他護妻不力,但自家的差衡及對既成災難的無可彌補,則又非事理的表面可以安患得了的了…… 所以,他沒有什麼可說的話,他覺得妻子的一切不幸責任部組由他來承擔,除此!外,任什麼怨尤、悲憤、詛咒,都是多餘的了。 這時,方玲輕輕的道:“仇忍,你承受得住這個打擊嗎? 當你待會兒初見你妻子的那一敘” 仇忍木然道:“我想,我能夠。” 眼目仍是紅紅的,方玲無限出愧的道:“一個人在他生命中某一段過程的作為,有時就好像是在夢幻之中,那樣的邪惡卻不自覺,待到建校醒悟,往往又後悔莫及了.印巴巴.回* 仇忍緩緩的道:“你還好,方玲,你醒悟得諾快,尚未到莫及的地步。” 低下頭,方玲道:“希望能補償你些什麼 仇怨,日要我做用到的,不論是哪一方面,我都會毫不遲疑的去做。 但求能露稍據注輕一點我的罪自……” 仇忍沉沉的道:“你沒有什麼罪率,方磚,若一定要說有,就是你不曾認清楚你四周的人,但這不算是什麼大惡,何況、你懸崖勒馬,及時回頭,這份勇氣與志書。已足堪補償你犯的錯誤而有餘了……” 以衣袖試去淚痕,,方玲的語聲又咽喀了:“仇忍……、我不知怎麼接著你的話再說下去……” 仇忍道;於不需說,方玲,我了解你的心裡想說的是什麼?” 胡春泉又在催促。“仇大哥,大理還在對失手裡;有什麼話不妨留著在救出大嫂以後再談,眼下卻是趕緊救出大回來才是當務之急!” 仇忍道:“我們去。” 突然,方玲低叫:“仇忍……” 仇忍回過頭來,顯得有些驚思 他害怕再從方玲口中聽到什麼有關民嘉政的惡耗 苦澀的,他向。“還有事?” 咬咬牙,方玲道:“現在監守著你妻子的那兩個好才有個滿瞼橫肉的大鬍子,他叫沈老五,仇忍,這個人組對不能輕燒,你記住,紅對不能輕饒!” “魏老五”這三個字,仇忍口中從來沒向任間人提起過,但是,卻早已熔痕般到印在他的腦子裡了,這三個字烙得那樣深、那樣重、又那樣的血淋淋……他不前向任何人吐露這個名字,但他卻在很久之前已下定決心要贏樂這個人,因為他永不會忘記,這個“扶老五”或是受後組成!命.第一個姦污了他妻子的人! 胡春易惡狠狠的道:“你放心,那兩個扶持著仇大嫂的余種任那一個也別擔活命,管他既老六,一楊白對於進,紅刀子出!” 方玲再度強調還:“但那魏老五卻這叫他死前多受些折磨!” 有些不解,胡春泉道:“方姑報,這個狗頭是否得罪過你?你好像對他特別湧浪?” 方玲道:“你別管這麼多,照我的活做,決錯不了!” 胡在泉一挺胸,進:“好,老乾不把那氨者五整得叫天僅不住胡!” 當仇忍以堅定又迅速的步伐行向貝拉平房的時候,胡春泉忍不往納罕的問:“奇怪,這位好方的姑奶奶不知道為什麼這魏老五對免患於特別記很?約模是那個邪龜孫想挑逗她、或是動過他仿歪腦筋吧?” 仇忍冷冷的道:“姓趣的不夠這個格,更沒有這種困!” 胡春泉迷們的道:“那……方姑娘又為了什麼?莫非是看性魏的不顧眼外面頰的肌肉循循抽控,仇忍道:“她是為了我!” 呆了呆,胡春來更似大二金則僅不苦自家的後防:“為了你?仇大哥,這話是怎麼個說法?” 仇忍錢拔頭,表情晦澀:“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趕上兩步,胡春泉忙過:“霞,@,我的大阿哥,祖師爺,你最鬧得肥頭的個性,黨心裡可進不得事,你如果不如將實情告訴,我是吃也吃不下,區也睡不安,成天抱著個問葫蘆胡思亂想;大開快點給我點明了吧,要不,韓能把我回瘋了……” 苦笑一聲,仇忍五:“你且要知道?” 胡春來急道:“當技,我這鋼業已洗耳恭聽了!” 仇忍級級的道:“好 但你經依我一件事。” 胡春泉連連點頭:“還說一件,十件百件我也依得,仇大哥,快點打開天由,說說先請口……” 那樣的平流與冷峭,仇忍開了口:“這個控我的,曾經污回過我妻子,他乃是受了後組成的唆使而為,坦是.他的事*卻仍不可能獲得任何恕看。” 在過的一記之後,胡春泉的身形沖天飛越 但卻被仇忍一伸手扯了回來i胡春泉面孔歪曲,雙目充血,港口牙咬得“咯”“咯”響,模樣活像似要吃人! 仇忍輕拍著這位肥頭的肩膀,幽冷的道:“不要衝動,風頭,我曾召你依我一件事。” 胡春來切齒欲碎,憤怒至極的道:“我要剝了這豬種,我要活生生的剝了他……” 仇忍平靜的道:“我說過,要你依我件事,你也答應了的。” 用力吹了口氣,胡春泉的聲音仿佛從刀口上他出來;“你說,你說……” 仇忍道:“這個人,我要親手處置,不勞你成任何一位提心。” 胡春泉痛恨的道:“但是,仇大幹……” 打斷了對方的話。仇忍道:“我有這個權力,肥頭,對不對?” 窒了窒,胡春來悻悻的道:“怕群怕你太慈悲,太便宜了那富生!” 仇忍悠悠的道:“這樣的羞辱,必須要用血來浦洗.好像心上的創傷,世上有以此股直接又徹底的清償方式才能抹平一樣,而我是承受此項播音與羞辱的人,所以,為了求得心靈的平靜、我不可便手於第二者的代勞。” 胡春泉近乎祈求的道:“你說得對,仇大哥,但你卻不能太讓那王八蛋痛快了!” 仇忍陰沉的道:恢治儘量做到我能做的。” 胡春泉道:“是不是能讓動在一邊科你一手叩標插頭,仇怨過ids不必。” 剛咧明,胡春來勝促的道:“到對候再說吧,我們先去救出大媛要緊,那兩個免帶子也該儘早收枯掉,讓他們多活一刻,多歎一口氣,都是便宜了他們,糟蹋了人生!” 仇忍堅決的道:“那個人,肥頭,由我來處置。” 無奈的點點頭,胡春泉相當勉強的道:“來吧……” 仇忍低聲道:“現在,我們兩個分開,朝那排屋宇斜角的方向走,一持平齊,立時反撲.我在前面,你自富後,雙管齊下,打他個措手不及!” 胡春泉道:“放心,不會叫屋裡的兩個王八羔於看出由婦來!” 仇忍冷森的道:“記著動作要快。” 胡春泉道:“我曉得,仇大哥,在你面前的這一位,正是此道高手!” 於是,他倆人分開,一個斜朝著那排平房的方向奔去,一個撲往平房背面的位置,倆人的行動使極,一眨眼揀出老遠。卻又在一眨眼中暴折而返,仇忍衝向前面,胡春泉躍自後窗; -----------------------------------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35 PM | #1563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59章
仇忍的來勢要比胡春泉快上一步;他整個人凌空彈起;例肩謹閉,只聽得“嘩啦啦”一聲震原裂響揚起,一自單面枕木門業已散折並飛,前面的那間於客堂中,一條人影倉皇自富退後 這小子必是一直隱伏宮後往外窺視動靜 一張控臉,已經嚇得白里汎青! 身形暴款,仇忍雙腳閃飛,“噗”“噗”兩響,那位仁兄前後挨了兩記重院,打了個轉,背靠著牆,就耶樣一灘爛泥般軟倒於地。 這時 後面傳來窗戶的碎裂聲與胡春泉慰怒的吼叫,緊接著,一個滿臉橫肉;身體魁梧的大鬍子從內室門裡慌忙奔出! 仇忍非常冷靜的往中一攔;漠然開D:“站住。” 那大鬍子一見仇忍,神色驟變,他似是想硬衝十卻在略一猶豫之下往後急退,手上的一柄“鬼頭刀”橫腳戒備。 喘息急促.形容驚恐之極! 內空人影一閃胡春泉已一陣風也似撲了出來。他南與仇忍打了照面,已氣急敗壞的扯開嗓門大喊:“沈大哥,裡頭沒有大嫂的蹤影,這間房了只有裡外兩進,他們能把大嫂藏到那兒去啦?還有哪姓現的三八羔子……’” 說到這麼他眼神一轉,已舌劍貼牆執力的那個大鬍子.農吼一聲.胡春來的平頭鏟刀飛戮而出; 大鬍子喉嚨裡的發出一打呻吟似的呼喀聲,一鬼頭刀” 講力削就.胡令親卻連正眼也不看一下,鏟刀婚外暴翻,大部子的肩膀上一決巴掌大的人肉已血淋淋拋到上屋頂! “嗷……” 怪號著,痛得大鬍子往後倒仰,腦袋又“砰”的一記撞上了牆壁,而胡春泉的純銷三節棍已震響著橫掃而至; 就在這瞬息之間,仇忍已冷冷的道:“肥頭!” 胡春員猛力挫腕;眼看就要掃折大鬍子腰桿的那條三節棍墓起棍已募然揚起,在一陣尖銳的劃裂聲中將牆壁刻上了一道半弧形的窄溝,粉末磚屑,灑了那大鬍子一頭一瞼! 踏上一步,仇忍道:“我說過。這是我的事。” 悻悻退到一邊,胡春家滿臉血凝爪痕,他猙獰又狠毒的道:“仇大哥,可得叫我們做兄弟的咽得下這口氣,替大嫂報仇伸冤!” 仇忍的唇角抽搐了幾下,他凝視著大鬍子,駭怖又絕售痛苦的醜惡面孔,語聲非常平緩的道:“你叫沈老五,可……” 大鬍子不由自主的哆嗑著,目光中充滿了至極的怯畏阿瑟縮。他的胡悄子沾著血跡,簡籟抖個不停……” 仇忍冷森的又問:“你叫魏老五月 胡春泉大吼一聲,怒罵道:“狗操的成馬,你啞了你娘的那張其嘴啦!” 大鬍子掙扎著,好半天才哆噱吐出幾個字:“是…一我是……魏老五……” 點點頭,仇忍道:“你知道我是誰麼?” 臉色死灰,魏老五恐怖的道:“我……知……道……” 仇忍緩緩的道:“我的妻子鳳嘉淇,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立即搖頭,稅老五乞憐的道:“仇……仇大哥……我只是‘八忠社’的一名小角色…… 怎會知道首夫人被囚的所在?請燒了我的命……我不會對你有任何妨礙的……” 仇忍冷清的道:“你真是不曉得!” 魏老五顫抖著道:“我可以起昏……仇大哥,我是真不曉得……〝咆哮一聲,胡春泉暴雷般叱喝:“放你娘的拘臭屁;睜著一雙眼說瞎話;明明是你及另一個奴才將我們仇大鰻押來這間房子裡監守著,如今卻居然死不認帳?你這桿司狡猾的狗頭,老子不給你點生活吃你是不會實招的了!” 魏老五拖著那種悲慘的嗓音帶著哭腔嚎叫:“黑天的冤枉啊……我們兩個只是在敗陣之後逃來這裡躲法,自項業已不暇,又哪裡還有功夫監守仇大哥的夫人?這位大哥,房子只有前後兩進,合計兩面,你們可以察看一下同;如果仇夫人被我們挾持在這裡。我們尚能將她贏到哪裡去?總 不成給地貼上隱身咒……” 胡春泉飛起一腳!把沈老五增了個大跟鬥,在魏老五殺豬似的號叫聲中,他國神惡煞地的大吼:“我操作的祖奶奶,你倒說起俏皮後來啦?你是想死得零碎點!老子這就一片一片的活劇了你什 賴在地下,沈老五乾呼著,聲嘶力竭的叫:“饒命問,我求求二位開莫恩,燒過我這撿八零碎,供人使喚的小角色一條線命……我只是個跟在那些大頭子後面扮龍套的小尾巴;二位殺了我也不怕染勝了二位的貴手叩 胡春泉大喝:“沒出息,沒骨節的下三濫叩 仇忍低沉的道:“或許鳳嘉夜不在這裡。” 魏老五嘶啞的叫:“老天爺明鑑……仇大哥,尊夫人的確不在此地,我們也未曾監守過她……我說的句句是實,字字不假,若有虛妄之言,甘受嚴懲……” 胡春來想道:“住口 仇大哥,你不要聽他胡拉什冷冷的,仇忍道:“但是,有一件事不會弄錯,魏老五,你污辱過我的妻子!” 面孔上的五官頓時因為過度的憤恨擠迫成了一堆 甚至有些不像魏老五原來的模樣了;他張大嘴巴;空吸著氣,怒力把聲音組合成有音韻的字句:“不……不……仇……大幹……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我替人背上……黑鍋了……” 胡春泉忽然笑瞇瞇的問:“你說實話,真的沒有這樣的事?” 魏老五膽裂心顫,拼命否認:“我發誓……我覺咒…… 這位大紂………于真確……不是我幹的……” 快得不能形容,牛頭鏟刀的刀口子已切人魏老五的左手於指與無名指的指節之中;當那兩截止腐漓的斷指彈起.魏老九的身子痛得猛一翻轉,胡春泉的大腳已跌!了對方面頰,他一面用力以粗糙的靴底闢磨魏老五的面頰.一邊仍然笑瞇瞇的道:“現在,是不是你片獎號著、降叫著,魏老五涕灑滂論:“冤枉啊……黑天的冤枉啊……” 好整以暇的,胡春泉的純鋼三節棍突忽抖起,筆直砸到沈老五血糊糊的左手中指上,將他的中指掏了個骨碎肉庫,於是.魏老五的痛苦便仿佛絞腸摧腫了! 有句話說得好 十指連心;胡春泉便端為了這靈感找上對方那些手指頭的。 此刻,沈老五意識到真正的恐怖了,他發覺那個肥頭是在凌遲他,至少,已經升始凌遲他了,而且,顯然動手的這個人不會半途而廢! 在忍受過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楚之後,沈老五周身汗透重衣,喘息籲籲,地扭曲著面孔,嗆噎著叫:“我……說…… 我說……我實說就是……” 嘿嘿一笑,胡春泉挪開腳道:“早就該實說了;激酒不吃吃罰酒,你小於是不是明透著觀戲?娘的皮,就憑你這點格未道行,居然也在我們面前耍治頭,排花鎗?操你個六自,你這是壽星公吃砒霜, 嫌命長了!” 仇忍陰沉的道:“你做過這種事,是麼!” 梵老五哭著道:“仇大哥……稱者明鑑……我可是身不由己斷……我原是不肯做這樣的變無害理的事……但他們逼著我幹……我又不能違抗他們的命令……” 仇忍轉過身去,卻在轉身的一剎右手五指箕張如爪,猛的照魏老五靈蓋插落,問哈如過中仇忍的左手抬起,業已是染病了濃調,赤的鮮血與白以勤的國漿;胡春泉樂猩猩,連連跺腳:“曖,袒,仇大哥,怎麼了就這樣輕描淡寫的便解決了他? 我估量著遠沒開始‘侍候’呢,才上了我幾任於點心,大茶猶在後頭,怎的這宴會就結束了?你怎能如此便宜了這富生?” 望著仰面朝天,滿臉驚恐痛苦之色魏老五屍體,仇忍俊獲的道:“為他的罪率,他已付出了代價,夠了!” 胡春來朝魏老五屍體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悻悻的道:“一隊,我報他的尸身去餵狗!” 仇忍在自家衣衫上草草試淨了手,目光已投注在方才被他踢過了那個瘦險人物身上,此時,那人正好悠悠醒來。 胡春泉東張西望.一邊咕噸:“奇怪,莫非方姑奶奶的消息欠靈?她明明說大嫂被人監守於此,但卻怎麼又不見蹤影!就這兩間房子;硬是沒有大嫂的人在……” 仇忍向胡春泉呶呶嘴,示意地下的那位剛剛甦醒朋友。 哈哈一笑.胡春泉走了過去。邊拍拍自己後腦日:“正是,我幾乎忘了這一個老兄還活著。” 資臉人物也只是才恢復了神智,視線甫始驚悸的落在觀者五那頭頂五孔,血漿流淌的部位,胡春泉便已劊子手似的走了近前。 窒團一聲,那人怖模的尖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說實話,我通通告訴你們……” 胡春來胖大的身體,宛若一座肉山似挺立在那人的面前,他俯視著對方那張因恐懼而變了形的瘦瞼,帶著一種貓逗耗子般的戲虐表清道:“好吧,我的兒;你卻必須說得越仔細、建正確才好,否則,別的我不敢講,劫保證你會死得比你的伙計魏老五更慘!” 那人連連打著寒華,聲音裡泛著哭勝:“你們……要我說什麼?” 胡春泉的平頭鏟刀在那人鼻尖上輕輕搖晃,鋒利的刀口寒氣森森,冷驚的光芒,映得那人的雙晚忽明忽略,幾乎發了直:“只有一個問題,我m的仇大嫂在哪裡叩那人吸了口氣,科索索的道:“裡間的床底下……” 胡春泉神色一沉,惡毒的道:“當真叩 那人哭喪著瞼道:“爺,我的命還提在你手裡……又怎敢撒謊外鼻孔裡冷實,胡春泉回頭道:“仇大哥,你聽見這小子回回回回回時” 他突的愣住了,仇忍已不在房中,但是,內室卻傳來了搬動重物的聲響。 極其小心的將內室博角邊的這張單人用床搬移到一邊,床下,仇忍發現了一個躺著的人,那是個女人,是個鋼在一張軟兜上的女人,嘴波雙層布條勒著,黑而微帶焦黃的長髮按散頸例雙肩,她的腳部以下,完全卷裹在一張白色被單裡,她非常瘦,瘦得幾近皮包著骨,而一個女人被緊裹在被單裡,原該有的玲用凹凸的曲線,浮突透剔的起伏,在她身上也奇異的不顯,看上去,她是那樣經小,那樣枯槁.那樣平板,恍若一段枯木……” 抑制著呼吸;也抑制著心情的激盪,仇忍轉到正面.緩緩接近那個躺在軟兜上的女人。 她很樵懷,極度的推懷,泛著幾絲萎頓;滲著幾抹僵木,這些組合成了她此刻的形象,那是一個受盡折磨,歷盡煎熬,被痛苦、憤怒、絕望所侵蝕過久的形象,但她卻仍是她 鳳嘉零。 慢慢蹲了下來,仇忍凝視著自己的妻子,深深的,聚以全部情感與熱愛的凝視著,他看得如此專注,瞧得這樣誠摯.望得恁般柔和;而淚水,已經盈滿了他的雙眼。 鳳嘉庚在這時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感謝蒼天,那雙眼睛;依然明亮而瑩淨,更是含著晦澀、浮著淒楚,帶著服種捐擔的冷部,可是,它是可傳達鳳嘉政的心意;反應D鳳嘉淇蘊藏於靈魂深處很久很久的期階…一 四目凝視,心弦顫動,那麼多的過往、現在、未來,那z多洶湧的感觸,情緒激盪,那麼多的愛、憐、槐、侮,加!那麼多相思的苦,記念的酸,魂營夢系的煎熬好些話,好查撫慰,全由四目傳神,匯集於瞬息,纏繞於一剎,這目0的相勝,宛若永恆,宛若幹百年的停頓。 伸出顫抖的雙手;仇忍緩緩替鳳嘉淇解開了勒嘴的布條,他望著愛妻,默默的淚水,一滴又一滴的淌到鳳嘉淇瘦稜校的面龐上。 於是,鳳嘉田的淚水也溢出了眼眶,她的用合著仇忍的淚,斑斑痕痕,也分不清是難的淚了,但是有一點卻不會錯 淚水的內涵,全是愛。 良久 仇忍沙啞的道:“嘉獲……苦了你……” 閉閉眼,又淨開,鳳嘉淇的聲音微弱又淒進:“只要今生尚能見著伽……再苦點,我也甘心……” 仇忍酸楚的道:“都是為了我,才害得體落到此等慘狀……我對不起橋……” 鳳嘉淇理劑的臉頰微微痙攣,她幽幽的道:“別這樣說……相公,我的一切全是為了你,只要你能平安,他們要我的什麼,就任由他們拿去吧……” 仇忍試著淚,痛苦的道:“你對我太好了,嘉形……我路以老終生,我的下一輩子、十輩子的時光來補償你,嘉姓,饒恕你的丈夫,饒恕他的無能、葫忽!饒恕他加請你身上的一切不幸……” 笑得那樣溫柔與湛技,Wi員*免n旦’4’一’”“”一值得自責的地方,具明也唱’“”田雨oW學 們!“”一我可以忍受一切,是不件仇忍嘆了口氣;道:“我會為你報仇。” 唐進好好的道;。我聽到外面的殺聲和拼鬥聲,好劇務…… 相公.是你帶著人回來救我嗎?” 點點頭,仇忍道:“是的,我已用血澆了這個莊子這一回.是鳳嘉淇嘆氣了:“事已至此,何苦?” 仇忍的目光顫抖了一下,他咬著牙道:“莫非你所遭受的痛苦、折磨、凌辱,就這麼一筆勾銷,生存活嚥下去?” 鳳嘉演悽惻的道:“殺了他們;也挽回不了我已經失去的……相公,你能冒險回來救我,足證你對我的情深義重,有此一端.我就滿足了,替我報仇的事.並非必要……” 仇忍緩緩的道:“我一定要這樣做,嘉深.而且我已經這樣做了。” 沉默片刻,風甚來低幽幽的道:“相公看著我;仔細看著我。” 仇忍深切凝視著妻子的那張面龐,那張推懷、削瘦、書費‘又顯得枯萎的面龐,鳳嘉報平靜的道:“根公.我曾是你的妻子.是嗎外仇忍疑惑的道:“你為什麼說這個!” 鳳嘉演慘然一笑.遣。“我清清白白的嫁給你,我的身子、我的閨譽,以及為你妻之後的操守.這一切,全是清清白白.毫無眠田的;相公,我說的都是事實,是不!” 仇忍預感到有些不對,他急股的道:“嘉淇十這根本是不用說的事;我也從未往這上面去疑惑,嘉典,你在想什麼?你到底要講什麼什鳳惠浪吸了口氣,低沉的道:“我要明白告訴你,我現在身子已經是污穢的、不活的、沾滿羞恥的了……他們曾經強暴過我;相公,我已不是以前的我,我從發稍至超,全是骯髒的……” 仇忍靜靜的道:“這件事,我早曉得。” 聲音裡帶著便咽,鳳嘉政道:“而且,枷0更用刀斬斷了我的雙腿,如今,我已是一個殘廢的人;好多日子以來,我甚至變得麻木了、僵冷了……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只是那股希望,希望還能再見你一面,希望還能再聽聽你的聲管……相公.你多少次出現我的夢裡,夢中的你已越模糊、越遙遠,我也多麼期盼能在夢裡與你相晤;夢是空幻的,但卻溫馨而甜而甜蜜,夢中的一剎,才是我痛苦中僅有的慰藉,追憶往昔,也就成了我在絕望中唯一忘卻現實的方式了……” 仇忍額聲道:“這些,我也曉得,也能體會……” 溫柔的望著夫婿,鳳嘉淇的語聲卻是槍然的:“相公,我要做一個令你仰腑無愧的妻子;至少我也該做一個使你能夠享受的正常生活與家庭溫暖的妻子,那樣我才安心;才對得起自己……相公,目前我已沒有身份、沒有資格再談這些,你需要一個貞潔的、健康的妻子,需要一個不使你心靈上有負擔、聲譽上遭物議的妻子,而我卻已不能給予你這些,我是個污穢的人;又是個殘廢,我不要給你在精神與實際生活方面增加累贅,我自己苦;卻不能再拖累你……” 雙目的光芒冷瑩而明亮,仇忍沉穩的道:“嘉定,你也看著我。” 鳳嘉淇怯怯的嚼著仇忍,仇忍緩慢的道:“我可有些變了?” 略一遲疑,鳳嘉群道:“風縣招了的.他拉伯苦苦了此。 仇忍沙沙的道:“與你夢見的我俯叩 仇忍非常冷靜擔顯然極端認真的道:“現在;嘉政,做陽世夫妻,或是阻曹伴侶,由你選擇吧,我們倆總該在一起!” 哭泣了好一會,鳳嘉淇方才幽幽的道:“根公……你不嫌我?” 仇忍重重的道:“若我嫌你.天雪項之!” 淚如泉湧.鳳見成咽喧著道:“仇公……我是捨不得你啊……” 猛一f抱起了鳳幕級.仇忍才發覺妻子的雙臂居疑是被緊綁著的,他迅速替愛妻斷綁,然後緊緊用力把妻子捆在懷裡,緊得似乎要令兩個人的身全會為一體了。 鳳嘉淇的身材本來就小巧得如香扇墜地,如今她被折磨得這麼消瘦,又失去了雙腿,便越見細小單薄.不盈一握了,仇忍環抱著愛委。動中的憐。動中的疼.心中的z.便全化做淚水流淌了滿臉…… 傷感的酸楚同喜悅的激動,有如混飩的一噴霧,龐掛著這一對飽受苦難的夫妻好久,他們已忘了時間已I環境.忘了周道的一切.只記得對廣.R記得實體的接科.巴!!記得心脈的呼應與貝鵡的機n豆王0一呼 ””’””’” 驚醒了他們。 仇忍忡然回顧。門邊上站著血痕滿面卻表情已尬的日春來。 平靜的一笑,仇忍道:“對本起,比頭。讓……” 搓搓手,胡春泉趕上兩步,朝著飢忍洲”幹m 一重抱拳:“胡春泉拜見大炒……” 仇忍連忙為二人引見了,胡春來笑得咧開了大嘴。“大嫂四,這番能將你救出虎口,使得沈大哥與大嫂你夫妻團聚,不但是賢伉麗的一樁大喜事;也是兄弟們大夥0y一樁大喜事,只要大嫂脫險。不僅是仇大哥;我n!每一個人可都如釋重負.樂k了天啦……” 鳳嘉庚蒼白的臉兒微見紅暈,她又是感激,又是不安的道:“只是事及各位叔叔辛勞跋涉,又冒了生命之險流血流汗,卻叫我好生慚愧汗顏。各位叔叔待我如此情義,不過我傾此一生之力,也無以還報各位叔叔於萬一了……” 胡春泉忙道:“大嫂言重,大嫂是太言重了,體說我們當家的與價大哥淵源深厚,親這手足,我們和仇大哥也與同胞兄弟無異,效此棉薄,乃是應該的份內事,大嫂千萬不要見外,就顯得生疏了……” 仇忍低聲插口道:“肥頭,外面的那個人呢?” 打了個哈哈.胡春泉道:“還留著他幹啥?我在外頭一聽阿哥你與大嫂鵲橋會面,那小於我也就一傢伙送他回了滾舅家啦。” 仇忍苦笑的道:“我原是想放過耶人的……” 胡春泉道:“放過他再去作惡!阿卜仇大哥;這是小事十際就別掛心啦.我得到外頭宣布一下這樁大喜事,讓大夥都樂一九!” 不待仇忍回答.胡春泉。走門n邊然而就在他步子欲邁未邁的一剎,窗外人影猛映,尚未及入侵,九團紅火已分開暴砸仇忍、鳳嘉淇。以及背著身的胡春來! -----------------------------------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36 PM | #1564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60章
仇忍的反應急速無比,他摔然將懷中的鳳嘉淇推倒,同一時間,兩枚銀環“錚”聲飛旋,“當”“當”“當”“當”四聲撞響申成一響;四枚:“丹球”斜墜子兩只銀睛的強勁力回栽下;另兩枚“丹球”卻被仇忍猛然縮吸的“腹5肋”李至一惻,磚屑紛試中砸進了牆壁之內! 胡春來往前弓身,純鋼三節棍向後飛揮。兩枚“丹球”“砰”連聲被擊上了屋頂穿瓦而出,另一枚“開球”卻在他的平頭鏟刀翻壓下直撞於地,掀起了一片灰沙;窗口外;人影閃掠,巨大的“仙人掌”挾著萬鈞之力卷襲仇忍;屠繼成! 凌空模彈的仇忍半步不讓!雙手早已旋握住另兩只“認命目”,他動作如電,拔頭蓋臉便是二百九十九環,彩芒流燦中,宛如幻星盈室,屠繼成的攻勢尚未稱上位置,上被逼退! 狂吼一聲,胡春泉的三節棍筆直飛我.他大叫:“**養的屠繼成,屈老哥與古老哥去追你,你卻語回這裡來啦 鬥足掛地的屠繼成表情修厲;形容淒怖,他一對“他人掌”硬崩胡春泉的三節棍,火星四濺中,回舞反卷.胡春泉的三節很“嘩啦啦”收縮,又“嘩啦啦”暴湧同時他一平頭鏟刀也驟雨似在一片冷電中罩向敵人! 斜刺裡,仇忍的“從命圈”也閃耀著燦爛奪目的光芒;在跳動穿飛裡幻成的各形各樣的光彩襲到! 屠繼成竭力抵擋,赤青倒豎,他瞑目切齒的吼叫。“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啊……呵報我來遲一步,叫你們這些錯狗先找到民嘉棋這賤人……” 仇忍凌厲的攻擊著對方,聞言之下,面龐頓時扭曲,字字並於齒縫:“屠繼成,你那個狠毒、下流、無恥、卑鄙的禽獸.你這個不仁不義的江湖敗類,武林果惡,今天你的報應到了,我必用鮮血洗你的眼、以你的命來補償你的罪孽!” 胡春最棍力並展.猛攻猛打,邊破口打罵:“老王八羔子,你想‘趕盡殺絕’不是?我操你的老祖宗,現下爺們也不會慈悲你,就在眼前,匣要將你碎屍萬歐.再創作的祖墳,你個龜孫雜種.姥姥不親,勇於不愛的人間妖物!” 屠繼成動作瘋狂,拍武激烈,完全一派排今的架勢地一面全力抵抗.一邊在著嗓門怪叫:“我和你們排了,你們毀了我的基業,屠殺戰的左右,損滅我的完成、我也絕不再做生出之念.姓仇的,姓胡的,讓我們同歸於盡,玉石俱焚!” 胡春棍飛對舞,大喝道:“敬你娘的情秋大夢。屠繼成你看看今天準要挺屍此地!” 仇忍滾身粹進.晴閃芒施.在對人的技攔中又猛神而回.雙腳鑽跨! “仙人掌’的銀灰色光影呼轟縱橫.屠繼成退後三步,擬在o的(節棍揮抖翻.平頭鏟對吞吐如電,幾乎遍得這個“八忠社”碩果僅存的大頭于連氣都喘不過來! 就在這時 窗口外人影連現,“手臂龍”屈無忌、“魔劍忡古上才已經來到.人在外面.古k才已憤怒的吼叫起來:“兜廠這大一個極廣,姓居的卻竟又摸回了老地方,好個好刁明毒者滑頭,這一夥我看他再往哪裡鑽!” 屈無忌也昂然的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r! 投.我們要叫屠繼成死無車身之地!” 台廣才吃牙吼:“小子穩著點.我也犁河性屠的興上割肉!” 網無忌B光探索、急切的g!I:“老弟.找著弟妹不曾!” 饒Y閃掠葉.仇忍沉聲道:“擾著了.化在這旮” 現無忌緊張的問:“沒……沒有意外吧。” 修造陷進、環芒流洩.仇忍道:“跑很好.蓄勢” 而無忌手撫心口熱淚盈眶:“好生護著她.老弟.真是上天保佑啊……” 七十九環,環環交相穿射,仇忍感動的道:“你放心,老哥……” 外間的門邊,此刻人聲喧騰,叱喝息並,“虎魚”曾議、“跳豆”薛光,甚至連斷了一臂的凌重;足踝受創的方玲,也都一齊湧到。 一擺手上的帶勾扁擔,“虎魚”首議大扶:“職哥,這屋子外頭已由許波、勁瑞率領弟兄們團團圍住,裡面熱鬧,我們也一齊上吧外胡春泉棍刀飛掠中,哈哈大笑:“得了吧,你們就站在那裡掠陣便行,此處場地這般狹窄,哪還擠得下恁多的人湊熱鬧?再說,姓居的也不夠這重分量!” 仍然依在.邊的凌重怪叫道:“肥頭,你他組比猴而冠,也先起人王來啦!我呸!” 胡春員身形暴轉!平頭鏟刀伸縮如風:“阿哥!你老別吃味,坐著歇歇吧。” 凌重大吼:“老子勢必親手利取姓屠的那副心肝!” 也是單是摸地的方玲,接口。“那到心肝早黑透了。” 汗透重衣,面如要血的屠繼成一邊攻拒,一面嘶啞的吼:“方玲 你這吃裡扒外,背信棄義的臭**,我死為員鬼,也要追你索命!來啊,你們這群獵狗通通上哪;看我屠繼成能否殺得你們屍疊血濺;我一人殉難,你fr!必須十人墊底!” 凌重“呸”了一聲。“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純是暈了頭了!” 窗外.屈無忌電射而入,“金龍頭”暴指敵人在助,屠繼成績身回擊中古上才一到似紅,點向他的眉心! 後繼成猛仰頭,一對“仙人掌”合擊古上才,面價忍的右手“認命因”已接過他的領際,揚起一溜血水; 古上才半步不退,“魚紋接創”聚合伴翻,硬截敵招,“叮噹”撞響裡,倆人各退一步;屈無忌的“金龍頭”已挑起了屠繼成路上的一大塊血淋淋的人肉,後繼成單草橫比,閃電段插上屈無忌的左肩,而胡春來的平頭鏟刀已飛快切進屠繼成的後腰! “豬種啊……” 屠繼成全身急速痙攣了一下,“仙人掌”回手暴砸胡春泉,當勁風才起;仇忍已彈空五尺,兩只“認命目”前後脫射 ““乾秋環”! 於是湖春泉的純鋼三節棍與幾頭鏟刀在他吐氣開聲,奮力便接敵勢中,屠繼成巨尖圍一聲,往後仰翻 他的腦袋閃過了仇忍的第一枚銀環,卻沒有避開那第二枚十第二枚銀環,使深深嵌入了這個“八忠社”頭領的額門中,深得整個環沿全看不見了! 門口,凌重人刀直飛,刀身透進屠繼成的腳膛.尚未投出,屈無忌的黑皮紛索已怪蛇似纏上了屠繼成的脖頸.更將這個垂死的“幻尊”扯掉出窗外大許之遙! 當在屠繼成的身體 那一響沉重的跌落宗之後,室內立即便是一片死樣的寂靜籠罩,大家都僵立著,甚至有的尚未收回方才出手的架勢;一些兒空虛與失落的意韻在飄浮,宛若一場緊鑼密鼓的連臺好戲基然停止了一樣,都感到一種突兀,一種不及接受的證忡。 很靜。 過是凌重首先叫了起來:“咦!大家幹嘛都變成呆馬了.死的是敵人哪,又不是死了你們一個個的老祖宗,大夥是發的哪門子愣?我操!” 胡春泉也大笑道:“娘的,我們可是打一場大勝仗,雖說李苦點.好歹也是勝了!” 嘆口氣,仇忍道:“我覺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我們是以眾凌寡。” 凌重怒道:“對這種十惡不放,又邪又毒又狠的姦妄敗類。哪來這多的仁義道德可言?” 挺立著.肩頭血流如注的而無忌緩緩的道:“老弟.當初圄繼成殺害你的親人,毀滅你的家園.又何嘗不是以眾凌集’!他幾曾講過武林傳隊江湖道義來戶連連點頭.胡春泉道:“娘的.這就上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早就不能規矩.罔顧傳統入我們和他尚打什麼客氣可言!” 讀著火辣的道:“小子,你就是這種婦人之仁,死腦決‘八忠社’迫害你的時候.哪一步是給你留過金地的?那一極又不是轎盡殺絕.傷你的人又傷你的心?他們不單要改作的命.更待叫你的魂魄也不得安寧.令你的精神飽受煎熬.輪到我們向他索債.卻又有所不忍?你可真是大人大量啊!” 微微苦笑,仇忍沒有做聲。 古上才忽道:“小子,尚未見過弟妹,你就不給引則正率不辦,卻淨頂著些不值一項的熊事片 仇忍趕緊陪著不是,他親自過去扶起了風易市,一一向古上才、凌重、曾議、薛光介紹過了,甚至連方玲也與鳳嘉琪重新見過禮 這個情景是有些微妙的,方珍對鳳嘉淇由迫害則協助,敵在!間的突然轉換。 那樣多的道賀,那樣多的安慰,又那樣多的慶幸,全自人們的誠摯中透員出來、由衷、由心、仿佛仇忍的夫妻團聚,也和大家夙願得償是毫無二致的,感觸得如此深刻,又如此歡欣、喜氣,分沾了每一個人。 鳳嘉淇幾乎有些迎接不暖了 濃濃的熱情。調稠的親切。暖暖的關懷,四周的人全是那麼誠懇;那麼真摯,那麼坦率,或許有的顯得粗野,卻更帶著強烈的入情味。 現在,她已更進一步的明白了江湖、體驗了江湖;江湖是波清雲詭的,是風濤源幻的,冷配,殘怖、兇惡,但卻有它的另一面 溫暖、熱情、坦率.以及毫無保留的真摯同關愛。 世間事,往往都有其相反通異的兩個極端,可不? 好一陣,總算熱鬧完了。 右上才問仇忍:“小子,你吩咐吧,下一步又該做什麼!” 仇忍扶持著妻子.一派安樣的道:“離開這裡.另外敵方的傷俘也一低生釋了吧……” 凌重問道:一先說到哪裡去片 低下頭憐愛的看了鳳嘉演,仇忍道:“我想、暫時與各位說聲再見了。我帶著嘉淇回去.回到我們原來的地方,在‘據浪小築’的廢墟上,再重建一一幢簷泊小築’、而且這段日子,嘉淇也需要我多加照顧,建立地的信心,以適應未來的生活……” 凌重咆哮一聲,怒沖沖的道:“好小子,老婆弄回來了,哥兒們就不要啦?你兩口子撒腿一走,我們呢?我們又到哪裡去?” 古上才也搖頭道:“好不容易大夥聚在一起,就這麼分手太快了點吧!小子,我們幾個總是離多聚少;湊合的機會不多,我的意思也是再盤桓些日子;何況弟妹與我們也只才見面,老話都沒談上幾句,彼此間該進一步熟論了解……” 極少像這樣 右上才與凌重的觀念相同、看法一致的,古上才既然也這麼說,仇忍就知道是真心不得和自己夫妻分離了。 但是,仇忍卻急需重建一個家,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他望著鳳嘉淇,鳳嘉演明白大夫的意思,悄聲道:“相公,我沒有意見,你做生吧……” 忽然,胡春易走到他們跟前道:“也別爭議了,我看仍得照我們當家的吩咐做。” 微微一怔,仇忍不解的道:“元老書說了些什麼!” 胡春來道:“臨自‘寒嗎日啟行之前;我們當家的業已私下再三囑咐過我,待此間事成救出大娘之後,務必堅訪賢夫婦返回我們堂口里居住些時。當家的要與大嫂會個面。” 仇忍遲疑的道:“但是,我急欲將家園重建.拖久了總是不便,而且,我夫婦不能一輩子住在元老蒼那裡……” 古上才接口道:“這容易.去到‘寒鳴口”’紅白道’的堂口之後,你親自將‘豬油小築’的橋局繪出圖樣來.再找一細心能幹的人代你鳩工興建,等房子蓋好,我們再藉你夫妻一起回去,這段日子裡,弟妹正可藉機調養休息,我們哥們也能安安閒閒的相處上一段長時間……。” 凌重大聲道:“好了.就這麼說走啦,肥頭,我們贊成頭!” 回過身去,“肥頭”胡春泉一疊聲的發號施令,P然大將之風:“曾議,督促弟兄們將我方傷者背回,死者移地安埋,敵方俘虜一概施放;薛光由你負責,一把火燒淨這座法污納垢的‘龍虎山莊’;必要其寸草不留,全化飛灰;交待許波、救瑞兩個股後,一切設事再快馬連上大吼……” “紅白道”的所屬 一領命退出,自去展開行動;仇忍也抱著鳳嘉淇,在大夥的簇擁下行出室外;凌重邊朝外走,邊朝朝春泉調笑:“肥頭,看不出你還真有點名堂,呵呵,活似脫了褲子坐板凳 有權有眼呢!”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他們迅速離開了“龍虎山莊”;方玲也順理成章的被胡春來扶著走向了一路;當這些血跡斑斑,形色疲備的江湖豪士們來到圖馬之處,後面“龍虎山莊”,已經烈焰騰空。姻$迷漫,整個被捲入熊熊的火光之中了。 每個人都轉身(望,表情嚴肅,只有鳳嘉庚閉著雙眼,絕無回顧,她的眼角進出絲絲淚痕,神情局苦而悲楚.燒吧,但願這一場兇猛的火燒盡那予她莫大苦難的寬宏,燒光那充滿罪惡的淵控,也希望能燒除心中的明日與遺憾猩赤的火烙,烤紅了半邊天,雲彩泛著那種令人悸驚的血色,火蛇飛席,火鴉亂囊中,有星星點點的灰燼殘屑騰空…… 這一行經過激烈又艱辛的過程,方才獲得勝利果實的鬥士們在踏向歸程,他們的行色卻僅管不流露出倦意 生與死的掙扎總是沉重的;他們回程的速度緩露了許多,不似來時那樣意態顯標又疾風奔雷般的凌厲了,因為在他們的回程上,帶著一半左右的傷者,而且意念上也是鬆懈又較閒 的。 他們的精神卻保決爽朗。 重傷的人卻用軟兜兜著,輕傷或能以支持住的照樣騎馬。 仇忍一直伴隨在妻子的軟兜之勞,屈無忌、古上才與凌重也在左右,凌重身底子硬又充能,裹著一條斷臂就是不肯躺下來。 大家都曉得鳳嘉淇已失去了雙腿,但血仇已報.元兇伏誅,再找不著詛罵的對象,因此他們除了將一腔的痛恨憤怒深藏心中之外,只有視若不見,不提這件事。 仇忍在輕柔的探問過愛妻幾句什麼以後,忽然若有所思的佩茲問目無忌:“老哥,岑鶴與固盈盈這對夫妻,時已脫險了!” 屆太居道:“事後清莊按摩,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我想這兩n子應該知機離去了……” 後面軟兜上的方玲仰起卜半身接n道:“你放心.仇大哥,歲鶴定已偕他妻子自行離去.他們夫婦並沒有為‘八忠社’殉難的必要.而事實上岑鶴對‘八忠社’也沒這麼情深誼重!” 笑笑,仇忍道:“這樣我就坦然了,岑鶴偏執太甚可是因盈盈是個好女孩。” 呵呵一笑,速重插上來道:“我們方姑奶奶也不差.這一轉換,她似乎變了個人.從‘冰娘子’變成“熱浪子’,古道熱腸可不是?” 古上才笑罵道:“聽聽老凌這張嘴,通江倒海,說風來風,說雨來雨,算是靈巧活絡,要什麼來什麼……” 凌重瞪眼道:“ 我又啃了你哪一塊啦?夾著根舌頭端來刺值我?” 古上才嘿嘿笑道:“別充人王了,老凌;甭忘了你如今只剩下一條臂……” 凌重吼道:“老子一臂照樣能搗死你這者殺才!” 嘆了口氣,仇忍道:“又吵。” 趕緊站下去,方玲忙道:“不關我的事……” 屈無忌笑道:“你們兩位也真奇怪;平素爭來炒去,活像一對冤家,可是上了場子,臨陣對敵卻又都那等的息息相關,同心同體的親密法,既是如此熱火,又何必在尋常時光每每爭得臉紅脖子粗!” 凌重後毛一揚道:“對敵是對敵,個人的觀點是個人的觀點,這是兩碼子事,你供什麼!” 古上才也頷首還:“不錯,這是兩碼於事,你保什麼!” 笑笑,屈無忌便擺手:“我雙拳架不住四手,不與二位爭執,甘敗下風,甘敗下風……” 軟兜上,鳳嘉零輕悄的道:“相公 他們平常都是這樣吵吵鬧鬧,一會怒一會笑的天真粗魯?” 點點頭,仇忍道:“就是他們全是武林有名的能手,但在自己人的日子裡卻又都純誰有知孩童;你今天僅看見他們,‘寒鳴江’‘紅白道’裡卻更有個‘寶貨’在等著呢,那位‘寶貨’,比他們尤要坦率祖魯上十分……” 鳳嘉淇低聲道:“你是說元大哥元蒼?” 仇忍笑道:“就是他。” 鳳嘉淇也忍不住笑了,是的,江湖中的生活是多彩多姿的,或有不測風雲,卻有更多此請一般更為深切的人情與溫暖;江湖上充滿了暴力和邪惡,亦有相對的正氣同道義,在這個圈子裡失去了什麼,往往可以在另一方面獲得補償.江湖如同人世間的情形,有著黑暗的一面,也有著光明的一面。 可不是? -----------------------------------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45 PM | #1566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1章
已是冬末了,北風仍打著呼嘯旋轉著,一點也看不出春天即將來臨的氣息。 風,吹在人的身上,仿佛千把利刃割著,直冷透骨髓,那等寒冽勁兒,威勢咄咄逼人。 山是白的,嶙峋嵯峨的石頭也是白的,白得耀眼,白得冷森,觸眼所見就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這片絕崖峭拔險峻,下臨無底深淵,站在崖邊,只見雲氣迷漫,看不到底,看了令人不寒而慄。 一條彎彎曲曲的山徑,早已被雪埋蓋住,但小徑兩旁有些並排挺立的蒼松,這些巨大的松樹枝幹伸展盤虯,好像在指引上山的人,路是怎麼走的。 天,是陰沉的,但因雪光反映,所以視線仍很明朗,雲很低,從遠處飛過來一群野雁,排成人字的行列,向南面飛去。 這裡是關外的孤伶山。 “颼”的一聲,一支羽箭從兩邊的山拗後面,射了出來,劃過長空,那支羽箭正好穿中一只飛雁的頭頸。 一聲哀鳴,那只飛雁帶著羽箭,在空中掙扎,打了幾個跟鬥,跌落地下。 那支箭劃空之聲非常勁急,可見發箭之人的腕力非常之強,手法之準,不偏不倚中的,由此可顯出此人的功力不錯。 東頭十餘丈外,有四條人影,踏著深厚的皚皚白雪急急忙忙的趕路,一聽到箭聲,四人不約而同停住了腳步,凝神四顧。 這四個人,其中一個高瘦,容貌陰鷲冷酷的老者,是“無情手”李士熊,他是“雙龍幫”的第一高手,與幫主朱固尊一向平起平坐。 在李士熊左旁的是一個肥肥胖胖,一臉富態相的,為人冷靜精明,心機極巧,外號“震天魂”的邱宇,他是“雙龍幫”的總管,極具權威。 另外二個人,都正當年壯,一個虎腰熊臂,身高膀闊,高頭大馬,此人正是“翻雲劍”雲天鵬,他近日剛接替朱固尊為“雙龍幫”的掌門人。 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臉色蒼白,不苟言笑,中等身材,人稱“回騰劍”的胡輝龍。 在這種層巒疊峰中的絕崖上,風刮起來的威勢,非但冷凍,而且能穿透人們肌膚,一陣接一陣的,肆虐的刮著。 還好,四人都是身負絕藝的高手,不把這點寒風苦雪放在心上。 到了斜坡,放眼極目四處搜索,全是參差險惡卻又陰冷沉默的山岳,崖的後面也連接著無窮無盡的山巒峰嶺,竟找不到射雁的人。 可是 四人的功力都非常精純,身形紋絲不動,只是睜大圓亮的雙眼,四下瞧望,機敏中頗見沉靜的涵養,到處均是白茫茫一片,寂靜無聲。 半晌 “震天魂”邱宇豪爽的哈哈大笑,內力充足,直震古松樹梢上的積雪,應聲簌簌抖落,山坳間亦晌起了他豪邁的回聲。 另外三人不解其意,紛紛轉頭望著他,他清越的嗓音響起,道:“射雁的人已經走了,不過雁還在。” 隨著他的右手手勢,眾人看見山坳下,雪裡躺著那只傷雁,奄奄一息,尚未斷氣。 “回騰劍”胡輝龍年紀最輕,資歷最淺,跑過去拾了傷雁,羽箭正穿在頸項間。 “震天魂”邱宇左手接住,低頭一看羽箭,微微皺眉,略一沉吟,道:“莫非是他?!” “震天魂”邱宇連雁帶箭遞給“無情手”李士熊,說道:“李兄,你看看,會不會是那小賊?” “無情手”李士熊左手一抬,接了過來,一看羽箭,怒聲道:“是了,咱們追了七天七夜,終究被咱們趕到了,他一定還沒有走多遠。” 說罷,用手一揮,四人一口氣又奔出了十數丈遠,速度絲毫不因地勢、氣候而稍減。 趕在前面的“翻雲劍”雲天鵬,只見他眉頭深鎖,眼睛怒睜,好似要噴出火來,手按在腰間掛的一柄長劍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他們又奔了四五裡之後,“無情手”李士熊若有所悟,吼道:“青丫頭,怎麼還沒有到,別走岔了路。” “翻雲劍”雲天鵬連忙停了腳步,轉回頭,雙手摀著嘴,大聲喊叫道:“師妹 你快一點 ”山中響起了陣陣回響,但仍沒有回答,不知是沒有聽到,或是置之不理。 “無情手”李士熊嘆了一口氣,道:“天鵬,你回頭去,把青丫頭找來,咱們慢慢走等你。” “翻雲劍”雲天鵬雖然已接了掌門之職,但是“無情手”李士熊,及“震天魂”邱宇都比他大一輩,所以仍直呼他的名字。 雲天鵬不答腔,奔出一里許,只見一位黃衣少女,單足跪在雪地裡,似在雪地裡探尋什麼東西,聚精會神,竟沒有發現有人來了。 “翻雲劍”雲天鵬走近她,迷惑的問道:“師妹,你在找什麼東西?師叔還在耽心你呢!” 那少女立起身來,她的身材窈窕,長得俏生生的,瓜子臉兒,柳葉眉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配著一張蜜汁般的小櫻桃嘴,甜上加美,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二十歲不到。 她有一股惶恐的表情,看到“翻雲劍”雲天鵬,就吶吶的道:“我……我在這裡檢到這個……”“翻雲劍”雲天鵬走近身去,接了過來,不禁皺皺眉,道: “真是他!” 原來這是一只羽箭,跟剛才他們發現的傷雁上的,完全一模一樣,一看即知它的主人是同一個人,上面刻著一個“狄”字。 那少女即是“雙龍幫”故幫主的女兒朱青,也就是雲天鵬師妹。 朱青的面頰飛起兩朵紅暈,想說什麼,卻又怯怯的垂下頭去。 “翻雲劍”雲天鵬冷淒淒的瞄著他的師妹,乾笑了兩聲,道:“咱們追著仇家,個個心焦如焚,師妹倒好雅興,沿途尋找信物。” 滿面的迷惑,朱青兩只柔嫩的小手兀自搓揉不停,柔聲問道:“信物?什麼意思?”“翻雲劍”雲天鵬深深嘆了口氣,痴痴的眼光,深深瞧著朱青,只見她玉脂般的雪膚之下,隱隱透出一層胭脂之色,雙眉微垂,一股女兒家羞態,嬌灩絕倫,他不忍再責怪,道:“師妹,大敵當前,你慢吞吞的,怎麼能追上仇家呢?”朱青怔了一下,畏葸的垂下頭來,輕輕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翻雲劍”雲天鵬用力吸了口氣,心中疑惑不解,焦急的問道:“而且什麼……師妹。” 朱青囁嚅了一會,抬起頭來,幽幽的道:“我認為……他不可能是兇手。” “翻雲劍”雲天鵬從鼻孔中哼了一聲,冷冷一笑,道:“你倒會替他辯解,難道師父的死,一點也不能喚醒你嗎?” 朱青怔了怔,隨即嘲諷道:“你不查明事實,一味指責他,我難道不知你是公報私仇,想借刀殺人?” “翻雲劍”雲天鵬剎時間,眉宇間登時有如罩上了層黑雲,喉頭顫動了一下,他鼓足一口氣,語聲沙啞艱澀,怒叫道:“我如此千里跋涉,還不是為了報師父的仇,你怎麼能如此怪我?” 朱青臉上一紅,一雙明澄清澈的眼中,淚珠滾來滾去,細聲如絲,道:“師兄,我……我不是怪你,我是希望先把事情弄明白了,免得冤枉好人。” “翻雲劍”雲天鵬抿抿嘴,一肚子不舒服,神色黯然,低沉的道:“反正在你心裡,他比我重要就是了。” 朱青那張俏臉兒一紅,羞澀的道:“我……我跟他訂了親,他當然在我心上……比你……”“翻雲劍”雲天鵬怪叫一聲,疾問道:“比我怎麼樣……”朱青一咬牙,帶著幾分惶惑,頓足高聲氣道:“當然比你重要!” “翻雲劍”雲天鵬脖子青筋畢露,惡狠狠的瞪著大眼,氣呼呼的,吼道: “從小我心裡只有你,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你也……”朱青甜蜜蜜的臉兒,一下子全沒了血色,嘴唇蠕動了幾次,嬌聲叫道:“你不要說了,爹爹訂的親,我……我怎麼能反對?我一個女孩子難道作得了主嗎?師兄,你別再胡說八道了。”“翻雲劍”雲天鵬若有所思,沉默的沒有講話,他咬了下唇,恨恨的道: “好!等找到那臭小子,我一刀把他宰了,我看他能怎麼樣?” 朱青微抬起她的粉面,心中千頭萬緒,委屈的神色溢上雙頰,低低的道: “師兄,你不要這樣,你對我的好,我一點也不敢忘,只是……”“翻雲劍”雲天鵬劍眉一皺,嘆了口氣,正色道:“我不相信那個臭小子,哪一點配得上你? 師父當初怎麼會將你許配給他,一定是……”朱青怔了一下,畏葸的垂下頭,輕輕的道:“師哥,你別再說了,我都知道。” “翻雲劍”雲天鵬猶豫了一下,有些靦腆的道:“只要你知道就好,今生除了你,我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孩,師妹你放心!” 朱青伸出柔柔的手一攏秀髮,甜甜一笑,走近前,緩緩的道:“師兄別傻,我早晚是人家的媳婦,你當然得再找別家姑娘,別為我耽擱。” “翻雲劍”雲天鵬火爆的脾氣硬是壓不住,冷冷的道:“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個混小子的。” 朱青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深深的吸口氣,嗔道:“你再這樣胡說,我就去當尼姑!” 一跺腳,朱青頭也不回,往前奔去,“翻雲劍”雲天鵬忙開步追去,剎時間趕到朱青的身旁,右手拉住了朱青,致歉道:“師妹,你別生氣,我發誓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朱青氣已大消,但她仍裝出一臉不悅,堅決的搖搖頭,嬌慍道:“再發誓也沒有用,反正你就喜歡胡說,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翻雲劍”雲天鵬一副尷尬相,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皮,顫聲道:“你要怎麼才肯原諒我,師妹?” 朱青嫣然一笑,柔柔的道:“好了,我逗你玩的,現在你是掌門人,我怎麼敢不理你?那我豈不是大逆不道!” “翻雲劍”雲天鵬一看朱青已有笑容,心中釋然,露齒一笑,道:“看到你笑,我就放心了。” 朱青伸出小巧的舌尖潤潤嘴唇,露出一股少女特有的嬌憨之態,道:“好了,別再胡扯,師叔一定急死了,叫你來找我,你也在此磨蹭。” 朱青轉身而走,剛走了幾步,“翻雲劍”雲天鵬忽然搶到她面前,深沉的望著她,心中滴溜溜的打轉,他知道師妹脾氣,笑道:“你手中的羽箭是打哪兒來的?” 朱青面孔上有一絲淡淡的煩惱,她的目光仿佛有些惆悵,艱澀的道:“我…… 我剛經過,看見地上有只箭,就隨手檢起來……”“翻雲劍”雲天鵬冷冷的凝視著朱青,目光裡有一股說不出的陰涼意味,道:“你一看是那小子的東西,你立刻把它收藏起來,是不是?” 朱青愣了一下,板起了臉,不給他好臉色看,冷冷的答道:“我怎麼知道這只箭是他的?以前我又沒有看見他有這種東西,你捻什麼酸?” “翻雲劍”雲天鵬吞了一口唾沫,嗓子有點發沙,怒道:“上面不是明明刻著一個‘狄’字嗎?” 朱青臉色,剎時發紅又轉白,驚覺的眨眨眼,怯生生的道:“我……我真不知道是他的,他的羽箭怎麼會掉在這裡?” “翻雲劍”雲天鵬一聽朱青左一句他,右一句他,腦海轟的一響,耳鳴眼花,熱血突往上衝,心裡感到發酸,吼道:“還不是亡命逃跑,不小心掉下來的,讓我逮到了,叫他一命償一命。” 朱青不願再把氣氛弄僵,紅唇微微顫動,露出一口玉潔的牙齒,笑靨如花,柔聲說道:“師兄,彆氣壞了身子,我們趕路要緊!” “翻雲劍”雲天鵬與朱青並肩而行,心中頓時甜甜的說不出的受用,滿臉怒氣登時消於無形,只得意興闌珊的說道:“反正師妹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朱青聳聳鼻子,又皺皺蛾眉,搖搖頭,心中忖道:“爹驟遭不幸,師兄在幫中雖是大弟子,但他心胸終究狹窄些,心性也不夠穩定,‘雙龍幫’往後的命運,只怕不樂觀……”她正想著,她的腳步仍不敢慢下來,兩人急奔了一陣,終於追上了“無情手”李士熊等人,“震天魂”邱宇向兩人瞟了一眼,不悅的道:“你們究竟發現了什麼?耽擱了這公久,好不容易有了敵蹤,別叫他又溜掉了。” 兩人俱是尷尬的臉上一紅,“翻雲劍”雲天鵬嚅嚅的道:“師妹她……她又發現一只羽箭。” 說罷,把朱青拾得的羽箭遞給“震天魂”邱宇,邱宇皮笑肉不笑的,道: “一定是,我們拖延了不少時間,這下別讓他跑了,快追!” 他們又奔出數裡,前面山勢陡峭,道上雪積得厚厚的,極不好走,只得放慢腳步,轉過兩個山坳,山勢險峻,只見山坳邊的幾株樹旁,雪地裡有一行足印,筆直上山。“翻雲劍”雲天鵬雙足一點,飛身而起,落在一株大松樹上面,先隱好了身形,再舉目向四周瞭望,卻不見人影一個。 “回騰劍”胡輝龍叫道:“他們一定往山上逃走了,我們快追上去,免得雪地上的腳印模糊了,又找不到。” “震天魂”邱宇為人較富心機,亦極是精細,眉頭一皺道:“這裡地勢極為險峻,我們別中了他們的埋伏,那可就不妙了。” “翻雲劍”雲天鵬一想到仇家,就恨得咬牙切齒,在樹上叫道:“不管他們設了什麼陷阱,咱們今天非逮到那個兔崽子不可。” “震天魂”邱宇一聽他說得魯莽,心中頗為不快,想道:“老幫主也真是的,如此一個粗人,如何擔得起掌門人的重擔?毛毛躁躁的。” 邱宇心中私自認為他要比雲天鵬適合當掌門人,只是此話不好出口,抬頭向“無情手”李士熊說道:“李兄,依你看咱們怎麼辦才好?” “無情手”李士熊不答話,又向四週轉著眼珠子瞧了一陣,正色道:“看來那小賊的確逃往山上去了,即使是龍潭虎穴,咱們也要闖它一闖。” “震天魂”邱宇見李士熊神情凜然,他又皺皺眉,迷惑的往周遭看了看,嘴裡喃喃自語:“嗯!憑咱們五個,難道還怕了那小賊不成?非宰了他不可……” “無情手”李士熊伸手向右一指,面上微微一笑,說道:“咱們從這邊繞上去比較好走,亦可以攻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翻雲劍”雲天鵬從松樹上,輕飄飄的躍下來,搶著說道:“太好了,那咱們快走!”他一馬當先,撩起長衣下襟,展開輕功提縱術,往右山坡急奔上去。 眼前兩旁盡是怪石嶙峋,樹木叢生,非常難走,還好他們輕功不弱,但為了怕敵人發現,亦不敢大咧咧的急爬,利用地形掩蔽,以免被發覺。 五人魚貫而行,一個緊接著一個,只是後面的朱青體力已漸不繼,難免影響了他們的速度。 “無情手”李士熊心想:“別叫青丫頭又慢了腳步,今天已拖延了不少時辰了。”於是他挾起朱青,一提氣,朱青的身子也輕飄飄的一下子提了起來,足下加勁,飛奔而起,行動疾如奔馬,倏忽搶到眾人前面。 只聽“震天魂”邱宇贊道:“李兄,好俊的身手,小弟佩服!” 他們沿著一條蜿蜒向上的山徑,朝前走,可見綿亙的崇山峻嶺深入雲表,群山的頂上霧氣縹渺,不知所終,只見一片白皚皚。 “無情手”李士熊腋下挾個人,行動的速度卻比眾人伶俐,後面的人亦絲毫不敢怠慢,奔了一陣,方才趕上他。 “震天魂”邱宇人雖然肥胖,但是輕功一施展開來,竟然矯捷若是猿猴,一聲不響與李士熊並肩而行,兩人私下有較量之意,誰也不肯落後。 “翻雲劍”雲天鵬現在貴為一幫之主,豈可落人之後?急加快腳步,一衝數丈,但仍在兩人身後三四尺之外,始終追趕不上。 “回騰劍”胡輝龍奔跑的速度已慢了下來,這一路上山,比之平地行走更費力數倍,只過了半炷香工夫,不由得心浮氣急,頭上冒汗。 他伸袖一擦額頭汗水,腳步又慢了下來,猛然提氣向前衝,這麼一衝一緩,內力不濟,後勁也不足,心中兀自懊惱。 此時,各人各懷鬼胎,誰都不眼誰,暗自較量起來,不過,很明顯的,“無情手”李士熊略比邱宇高明些,因為他還帶著朱青。 朱青被李士熊一挾動彈不得,心中老大不情願,她倒希望追不上前面的人呢! “震天魂”邱宇當下猛吸一口氣,施展登萍渡水輕功絕技,在白雪上似乎手足不點地般滑了上去,想把李士熊拋落。但是,“無情手”李士熊總是不疾不徐的,跟著他的左右。 離峰頂只一里有餘,“無情手”李士熊放下朱青,道:“峰頂就快到了,大家小心為要!” 話一出口,如箭離弦般疾衝而上,把眾人遠遠拋在後面,瞬間功夫,離峰頂已只數丈,回頭望望其它人,一提氣,正要衝上,突然矮身一蹲,低聲道:“好像有人聲,大家把身子放低!” “震天魂”邱宇心中一怔,忖道:“看來李兄的輕功還在我之上,凡事我不要輕舉妄動。”他忽然一躍而起,落在李士熊的身旁,伸手向峰左樹林中一指,道:“聲音從那邊傳來的。” 他彎腰低頭,輕輕向樹叢中走去,當下其他人跟在他的後面,他們藏身在一塊突出的大石頭後面,探頭向前一望,只見下面有兩個人倚在樹上休息。 他人還好,“翻雲劍”雲天鵬一看下面的兩人,雙目怒睜,罵道:“好小子,看你往哪跑……”他不顧一切就要往下衝,“震天魂”邱宇急忙一把將他拉住,壓低嗓子,道:“別衝動,在我們另一邊還有人,我們等他們先現身,我們好收漁翁之利。” 他們凝目注視下面的兩個人,看來似乎非常疲憊,微閉著眼略事休息。 “無情手”李士熊低聲道:“不知那些是哪一條道上的朋友?” “震天魂”邱宇眉頭一皺,擔擾的道:“對方來路不明,倒是不可大意,依我猜測,他們可能有四位,咱們大概還應付的過去吧!” “翻雲劍”雲天鵬豁達的一笑,小聲道:“兩位師叔,怕什麼?憑咱們‘雙龍幫’還怕這幾個鼠輩嗎?殺得他片甲不留。” “震天魂”頗不以為然,暗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雙龍幫’要真的一下子交給你,不出一年半載,只怕雞犬不寧。” “回騰劍”胡輝龍隔了半晌,深沉的道:“兩位師叔,咱們這回是為師父報仇,怕什麼奸賊小子?一個也不要留下!若是有什麼人敢為他們撐腰,就是衝著‘雙龍幫’而來的。” “震天魂”邱宇表面上點點頭,心中不禁又輕輕罵道:“又一個渾小子,要不是為了自身的顏面,老子管你們去送死。” 他知道“無情手”李士熊是“雙龍幫”的第一高手,這種場面,自己不必強出風頭,他轉頭對李士熊低聲說道:“依李兄之見,咱們攻是不攻?” “無情手”李士熊明知邱宇平時最愛出風頭,如此一問,他焉能不知其意,淡淡的道:“一對一,咱們不怕,就怕暗中那幫人再橫加出手,青丫頭他們只怕不敵,我們先耐著性子等等吧!”“翻雲劍”雲天鵬急聲道:“萬一他們休息夠了,跑掉了,那我們……”“震天魂”邱宇狠狠瞪了雲天鵬一眼,當下誰也沒有再說話,靜靜的向下注視。 “無情手”李士熊把手再一揮,四人個個放輕腳步,彎腰從山石後慢慢掩近。 “翻雲劍”雲天鵬跟在“無情手”李士熊身後,低聲叫道:“師叔,無毒不丈夫,咱們何不用毒鏢,幹了他們父子,若有人想救亦已來不及。” “無情手”李士熊雙眼一翻,露出一對白眼,低沉的喝道:“咱們‘雙龍幫’在江湖上亦有個名兒,怎麼能做出如此下三濫勾當!” “翻雲劍”雲天鵬臉色鐵青,尷尬的說道:“我……我想……為了為師父報仇,又有何妨?那小子還不是趁師父不備時才下手的!” 朱青壓低嗓子,軟軟的道:“師叔,我們得先問問,說不定其中有什麼誤會,我看他不是那種人,再說他根本沒有理由……”“翻雲劍”雲天鵬皮笑肉不笑,彎彎嘴角,將插在腰帶上的匕首拔了出來,遞到朱青手裡,冷森森的道:“你自己看去,這難道不是那小賊的匕首? 你還維護他?“ 朱青不由得全身微顫,她的嘴唇難以抑制的顫抖著,她有一肚子的幽怨,滿腔的愁悒,悽惻的一笑,幽幽地道:“光憑這匕首,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 “無情手”李士熊怔忡了一會,硬邦邦道:“匕首狠狠的插在你爹胸膛,不能證明他是兇手,那又證明些什麼?” 朱青不再說話,一雙秋水也似的眸子隱含著矇 的淚光。 “翻雲劍”雲天鵬一直在朱青的身旁,雙目一直望著她,心頭又是喜,又是不忍,但仍不禁大感舒坦,幸災樂禍。五人在“無情手”李士能領導下,經過細聲的商議,他們觀望山谷中的動態,都不覺感到有想緊張。“震天魂”邱宇一再冷冷的提醒四人,千萬別發出任何聲響來,以免打草驚蛇。 驀然 對面山岡下雪地中,倏而出現了四條人影,如怒矢般,飛縱的撲下來,似乎也早有準備了,四人行動非常整齊一致。 “無情手”李士熊緩緩地道:“他們到底現身了,看來他們也是衝著對方而來,太好了。” 只見四人一現身,八臂齊伸,俱各疾速打出隨身暗器,盡向谷中兩人射來,事出突然,暗器又多又快,在急襲之下,那兩人勉強避開,卻顯得狼狽不堪! 一陣偷襲之後,雙方就如此靜靜的互相凝視,暫時,沒有任何動作。 “無情手”李士熊定眼一看,他認得一個身材矮小的,是“天鷹幫”的總教頭鄭元平,另一個帶刀的是他的師弟廖鶴鳴。 還有一個和尚,看他裝扮、長相,想必是“鐵頭大師”,另外一個年約三四十歲的女人,面生得很,不過,鄭元平有一個姘頭,人稱“燕子刀”刁五娘,應該是她無疑谷中兩人本來倚在樹上休息,聽到聲音,本能地舉起兵刃,揮手格開暗器,抬頭一看,氣得吼叫連聲,準備迎敵。 兩人是一對父子,父親看上去約莫五旬上下的年歲,形容憔悴枯槁,身穿一襲藍色夾袍,這夾袍污穢不堪,襯得那張臉上的皺紋更為深刻,他就是人稱“酸儒”的仇千重。 他的兒子喚做仇孟狄,身材修長,穿著一襲月白儒衣的年青書生,看來不像個習武之人,倒像是上京求取功名的讀書人。 此時,“酸儒”仇千重暴怒如雷,鬢眉俱張的大聲怒吼道:“鄭元平,你在江湖上亦是有頭有臉的,為什麼如此不要臉,趁人之危,還用這種見不得人的下賤勾當,不顧江湖規矩!” 他罵得鏗鏘有聲,鄭元平對這番話恍如不聞,啞著嗓子,道:“仇千重,在下等人尋了你們許久,皇天不負若心人,終於在此遇上了。” 仇千重與仇孟狄面面相覷,渾然無所知的樣子,仇孟狄陰森森的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們父子什麼時候得罪了各位?有勞各位如此大費周章?” 鄭元平一躍而前,不動聲色,低低的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快把寶劍奉送給在下,或許一場干戈大伙兒可以免了。” 仇千重急怒之下,聲若宏鐘,高昂的大叫道:“什麼寶劍!如果要在兵刃上親近親近,別再找他奶奶的什麼藉口。” 鄭元平剎時臉色大變,他狠狠的盯著對方,生硬的道:“仇千重,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大爺們不吃你這一套。” 仇孟狄淡漠的揚揚眉毛,幽冷的道:“總教頭,不要欺人太甚,別說我們父子身上沒什麼寶劍,如果有,我們也用不著奉送給你吧!” 鄭元平向仇孟狄一指,淡淡的道:“仇公子,在下不但知道你們有一把寶劍,而且就在閣下身上。” 仇孟狄神色一沉,叱道:“鄭元平,你休得猖狂!” 那個和尚在一旁,聽得心煩,吼道:“別囉嗦,把他們宰了,往身上一搜,不就得了?” 仇千重強按往憤怒,厲聲道:“放什麼狗屁!媽的,你這鐵頭和尚有什麼能耐,敢在這裡放屁!” 話聲未畢,鐵頭大師猛一咬牙,像一抹閃電,猝然撲上,掌影如刃鋒漫天,飄忽卻又凌厲的攻向“酸儒”仇千重。 隨著他的動作,鄭元平等三人同時掠進,分別以二對一,剎時銳風激盪,掌勁如潮,身影晃飛似鳴舞長空。 “燕子刀”刁五娘身形靈活,矮身低頭,手中短刀唰唰唰接連向仇孟狄急揮。 仇孟狄避過廖鶴鳴的攻勢,猛一見刁五娘的短刀,不及細想,身形暴凌的三轉九折,奇異的向左急撤開去,堪堪避過。 鐵頭大師揮著戒刀直勸酸儒”仇千重,仇千重不避反迎,一條鐵鞭劈面橫打,刀鞭相交,送出無數火花。 鄭元平對仇千重顯然有所顧忌,一直不敢全力相拚,只乘鐵頭大師一陣猛打時,仇千重無暇他顧時,他方敢乘隙而入。 仇孟狄越戰越勇,對著刁五娘和廖鶴鳴一陣急打猛攻,逼得兩人在雪地裡連滾帶爬,滿身都是雪水。 鐵頭大師在與仇千重一陣硬拚之下,虎口已裂了一個血口,鮮血汩汩而出。 鄭元平已被激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手執雙刀,大聲叫道:“大師且退,讓在下會會仇老爺子。” 鐵頭和尚面孔肌肉緊繃,額頭滴汗,神色中,流露出極度的恐懼和慌亂。 他聽到鄭元平的叫聲,但仇千重的攻勢卻絲毫不稍減,他即使想退,卻像被黏住似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勉強支撐,但覺手臂酸麻。 鄭元平跨上一步,極其不耐煩的把鐵頭大師的身子往後一拉,鐵頭大師立足不穩,跌出三步,忽覺仇千重的鐵鞭劈到,急忙縮頭躲閃。 雖然逃過一劫,但已嚇出一身冷汗,咬著嘴唇,粗大的喉結在不停的上下顫動,目光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恨。 仇千重深深的吸了口氣,靜靜的望著鄭元平,瞳仁的光芒剎時變得如一條百步蛇似的冷酷陰毒。 鄭元平倏然大吼一聲,身形暴轉,奇異的撲擊而上,手中雙刀快速得似西天的流電,冷酷的投向仇千重的身上。 仇千重冷哼一聲,鐵鞭橫掃過去,鞭刀相交,“當”的一聲大響,兩人皆退了三步。 仇千重不動神色,猝然就地轉了一個半弧,上身輕塌,手中的鐵鞭有如一條貫射長空的飛鴻,帶著刺耳的嘯聲戮向對方額心! 鄭元平與他數招一過後,已知今日遇到的是極強的勁敵,右手一沉,刀鋒鎖住敵人鞭身,左刀摟頭蓋了下來,一招一式相搏。 鄭元平欺仇千重年歲較大,身材枯瘦,故他並不急打,想要消耗對方的精力。 仇孟狄以一敵二,形迫勢蹙,鐵頭大師卻又加入陣中,他巳居下風,招架多,還手少。 鄭元平也瞧出了形勢奧妙,只要自己盡力支撐,合廖鶴鳴三人之力,定可殺了仇孟狄,而後,再合四人之力,也可讓仇千重喪命。 當下,他只守不攻,雙刀守得嚴密異常,仇千重卻是心急如焚,越攻越急。 再拆數十餘招,仇千重愈來愈覺氣力不加,不住向後退避,鄭元平大踏步上前追擊,搶上一步揮刀劈下,仇千重就地一滾,但感心驚心跳。 仇孟狄一眼瞥見,情知不妙,但被廖鶴鳴等三人纏住,自顧尚且不暇,哪能分手救人,叫道:“爹,你不要緊吧?” 仇千重聽到叫聲,哪還顧得開口答話,雙手急速揮舞,猛攻向敵人。 仇千重使的是約尺來長的鐵鞭,以力大招猛見長,現下因年事已高,加上幾日的勞碌奔波,精神甚是疲憊,與鄭元平單打獨鬥,一時之間尚不致於落敗,但已相形見絀,隱象環生。 鬥到酣處,仇孟狄已披頭散髮,喘了幾口氣,甩頭想要揮去頭髮,廖鶴鳴大喝一聲:“著!” 大刀隨著身形猝然掠進,兇光暴射,在古怪的一個迴旋之下,已經劈到仇孟狄的身前。 仇孟狄一邊擋住鐵頭大師的戒刀,一手又阻住刁五娘的“燕子刀”,冷不防,廖鶴鳴的大刀又在此時突然攻至,他大喝一聲:“見不得人的東西!” “西”字尚在舌央打轉,他飛起左腿將廖鶴鳴踢了個跟鬥,但,同時,他的左肋上也被鐵頭大師的戒刀劃了一個大刀口子。 片刻之間,雪地上被他傷口流出的鮮血,染得殷紅一片,他連退數步。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47 PM | #1567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2章
驀地 個女子的尖銳叫聲響起:“藹 ”這聲音含有極端的恐懼和焦慮,自有一種力量,令在場的人,全不自覺的住了手。 仇家父子乘此機會,拚命喘氣,只是不知未露面的,是友是敵,卻又擔心起來。 鄭元平驀然一跺腳,氣塞胸膈的大吼道:“是哪條路上的朋友,請現身一見吧!” 有一個冷冷的聲音,接上道:“我們是該見見的!” 話聲甫落,立即有五條人影如五只飛鳥輕輕的飄落在雙方的面前。 這五人就是一直隱身在大石後的“無情手”李士熊等“雙龍幫”高手。 剛才的叫聲是由朱青發出的,因為她看見未婚夫仇孟狄受創,血流不止,一時心焦如焚,忘了置身何處,竟脫口叫出聲。鄭元平一見“無情手”李士熊,心中忖道:“這下糟了,仇家父子與‘雙龍幫’是親家,他們如出手相助,只怕討不了便宜。” 但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往前走了幾步,對著“無情手”李士熊及“震天魂” 邱宇拱手道:“兩位仁兄請了,闊別多年,兩位仁兄別來無恙否?”“無情手” 李士熊對鄭元平的為人,一向頗為不齒,冷冷哼一聲,竟不理睬。 “震天魂”邱宇為人較奸詐,也懂得利用多種關係,他爽朗的笑笑,對鄭元平道:“鄭兄,人生何處不相逢,咱們真是有緣,哈哈哈!”仇孟狄一見他們竟是舊識,心弦為之一緊,急忙輕咳了一聲,掩飾的道:“哼!你們也別肉麻兮兮,有什麼話就直說,要動手一起上也無妨。” “震天魂”邱宇為人精細,他不知鄭元平等人要的是什麼寶劍,和聲道: “鄭兄,你們為了何故,在此動起手來?” 鐵頭大師是個魯莽和尚,剛才又被仇千重震傷了虎口,一肚子火,吼道: “咱們的事,休要你們多嘴!” “翻雲劍”雲天鵬剛才因鄭元平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他貴為一幫之主,如此被冷落,心中已是極其不平衡,現又聽鐵頭大師如此無禮,哪還能按住怒火,“唰”的一聲,拔出長劍,大聲吼道:“臭和尚,你敢無禮!” 舉起長劍,身形一晃,蛇一樣溜出五尺,長劍如銀鏈盤繞暴卷而上,如一個個張著利嘴的惡魔,毫不容情的,向鐵頭和尚流瀉而去。 鄭元平不願傷了和氣,連聲叫道:“鐵頭大師快住手,鐵頭大師!” 鐵頭大師鬥得興發,哪裡還肯罷手,宛如未聞,一柄戒刀使得如風車似的,直向“翻雲劍”雲天鵬逼將過去,絲毫不容情。 “震天魂”邱宇心想大敵當前,實不可再樹強敵,亦急喝道:“天鵬,不得魯莽!” “翻雲劍”雲天鵬自從登上掌門人寶座,極不喜有人直呼他的名字,但對幫中長輩卻無法強迫,而今在外人面前,聽人直呼其名,心頭更是大怒,哪裡肯聽,長劍舞的更急。 刁五娘見鐵頭大師不敵,又見不慣“翻雲劍”雲天鵬咄咄逼人的樣子,非常不滿,一言不發,揮刀直取雲天鵬。 雲天鵬出其不意,身子一晃,一跤坐在地下,這一來叫他一幫之主的顏面如何罩得住,大聲吼叫,爬起身來,向刁五娘猛撲過去。 朱青因對方剛才傷了仇孟狄,心中亦是不悅,當即揮劍向刁五娘肩頭砍去。 四人,就這樣一對一打將起來,男對男,女對女,戰得難分難解,仇孟狄對朱青甚為關懷,一雙眼睛跟著她轉啊轉的。 刁五娘心性非常殘狠,朱青根本不是對手,步步後退,氣喘吁吁,嬌容酡紅。 “無情手”李士熊對“震天魂”邱宇低聲道:“咱們不出手,只怕青丫頭有失,如此怎麼對得起老幫主?” 邱宇點點頭,斜眼看仇孟狄,只見他雙目緊盯著朱青,看來從始至今,他的眼光始終未曾離開朱青,他冷笑一聲,道:“仇家父子該如何?” “無情手”李士熊手掌往下一切,意思是將雙方面的人全殺掉! “震天魂”邱宇心道:“李兄,的確無情,心狠手辣,不過,無毒不丈夫,也對!” 但他仍假意對鄭元平道:“鄭兄,何不將來意告知在下等人,說不定在下能助一臂之力。” 鄭元平尚未答話,廖鶴鳴瞇著一雙小眼,搶先回答道:“閣下與仇家父子有姻親關係,只怕此話未必真心吧?”“無情手”李士熊冷冷一哼,咬著牙,恨恨的道:“他們也配?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敢趁幫主不留意時,暗殺他,‘雙龍幫’上下與他勢不兩立,咱們也為殺他們而來。” 鄭元平一乍聽,竊喜在心,但卻裝出一副哀傷的模樣,緩緩的說道:“朱幫主遭人暗算了?欸!鄭某一直很仰慕幫主的為人,不幸竟遭小人暗算,真是不幸!” “無情手”李士熊冷笑道:“在下替幫主謝過你的抬舉,只是不知仇家父子與你們結下什麼梁子……”驀然 李士熊話聲未落,一聲尖銳叫聲響起,打斷他的尾音,他轉頭一瞧,只見朱青被刁五娘逼得招架無力,狼狽不堪! 李士熊如何能忍裝雙龍幫”的人被如此逼殺,他一聲不響,雙腿輕輕一躍,一陣急厲的掌風,已斬到刁五娘的頭頸,這片掌風鋒利得似一把刀,只聽到“嗤” 的一聲衣帛撕裂暴響,夾著刁五娘的尖叫。 “我命休矣!” 刁五娘是鄭元平的姘頭,他當然不能坐視自己的女人,橫遭殺害,在她的叫聲餘音還在裊繞未散之際,雙刀已擦著“無情手”的面頰斜掠過。 李士熊不愧號稱“無情手”,腕力強勁,左手五指不變,右手順勢一推,手掌已伸到敵人胸前,銳利的勁風拂得鄭元平似被刀子刮了一樣。 鄭元平心頭急劇的跳了起來,想不到李士熊的功力要比仇千重高明許多,自己太大意了,實不該冒然動手,現在想住手,為時已晚。 “無情手”李士熊從鄭元平的雙刀揮舞的間隙恰到好處的飄了過去,哈哈一笑,道:“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再回去苦練幾年吧!” 鄭元平眼噴怒火,強咬著牙,大叫道:“李士熊,你別自誇大話,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再試試吧!” 鄭元平雙刀一立,與李士熊又鬥了起來,自斜刺裡橫掃上來,似要生吞他的敵人才顯得甘心,他咬著牙,切著齒。 李士熊倏然斜掠,隨著對方的刀芒閃電似的打了個轉,在鄭元平還來不及施展第二個式子,一片掌影已沾到他的衣衫,駭得他傾力後仰。 廖鶴鳴見他師兄的狼狽相,冷沉著面孔,高叫了一聲,大刀那麼驚煞人的筆直的戮向“無情手”李士熊,威凜無比! “震天魂”邱宇隨著廖鶴鳴的身形,亦猛然出手,在廖鶴鳴未碰到李士熊之前,以掌力把他硬推出兩步之外,兩人接著又鬥起來。 當事人仇家父子反而被冷落一旁,仇千重本想趁此機會溜之大吉,但是,仇孟狄見朱青打不過刁五娘,他連忙出手相助。 仇孟狄肋下雖受了傷,並無大礙,尤其他見自己的未婚妻被打得披頭散髮,花容失色,心中大怒,招招攻得甚是凌厲凶殘! 刁五娘一人根本不是兩人的對手,心慌,手中“燕子刀”往地上一落,整個身軀倏然左右晃搖了幾下,被仇孟狄砍中右肩。 刁五娘大叫一聲,嚇得兩眼全發了直,拚命朝鄭元平一邊滾出去,右肩上的一大片皮肉已帶著四濺的鮮血,被仇孟狄削掉。 鄭元平一個大側身,怪叫道:“小子,你找死!” 他的雙刀閃動,不去鬥“無情手”李士熊,卻向仇孟狄的胸口刺去,一招急似一招,狠辣異常,仇孟狄後躍避開……忽地 從仇孟狄身上掉了一柄劍下來,厚厚的雪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是,眾人眼睛一亮,全都看見,竟然不約而同,返身撲向寶劍。 這些人中,以“無情手”李士熊離得最近,而他的武功也最好,一把搶住寶劍,陰沉著臉罵道:“仇孟狄,你原來為了奪我‘雙龍幫’的寶劍,才暗中殺死幫主!不想想,他待你如同親生,還把青丫頭許配給你,你太狠毒了!” 仇孟狄急得頓足,叫道:“胡說,這柄寶劍是岳父他親手交給我,要我好好保管,怎說是我暗殺岳父?” 他邊殺邊揮刀猛攻,急切的要奪回寶劍,但是單憑他一人之力,休想成功。 仇千重大叫道:“李士熊,這寶劍是親家交與小兒的,你別想藉機搶奪。” 他一面大聲喊叫,一面揮鞭向“無情手”李士熊頭頂擊去。 鄭元平一見寶劍,雙目欲奪眶而出,亦欺身攻向李士熊,想搶那寶劍。 瞬間,“無情手”李士熊成了眾矢之的,兩方人馬紛紛攻向於他。 李士熊一躍丈餘,縱到“震天魂”邱宇身旁,大聲道:“邱賢弟,我們只知那小賊暗算幫主,尚不知他竟敢奪了本幫的至寶,今日我們聯手,給他們一個懲戒,叫他們知道‘雙龍幫’不是省油的燈!” “震天魂”邱宇點點頭,道:“這是當然!” 立即返身來鬥鄭元平。 李士熊身手不凡,他直取仇千重,仇千重雖然鞭沉力猛,卻被他一雙空手逼得連連倒退。 刁五娘吃定朱青,雖然右肩挨了一刀,但仍不甘示弱,又與朱青打了起來。 “翻雲劍”雲天鵬什麼都不顧,他眼中盯的是仇孟狄,所以他的利劍就對準仇孟狄而來。 “回騰劍”胡輝龍今天尚未有所表現,此時,一柄長劍,把受了傷的鐵頭大師給逼住了,始終掙脫不了對方的攻勢。只有廖鶴鳴一人沒有對手,他一看師兄不是“無情手”的對手,趕忙上前助陣。 如此十一人,就在這一陣白茫茫的雪地裡,打起混戰來了,只見人影晃處,四處奔竄,兵刃像流星一樣舞得滿天閃耀,眼花繚亂。 兵刃揮舞著,閃閃似流光冷電,人影交錯,形成一幕刀光劍影的戰常朱青不是刁五娘對手,施開輕功,疾向西北方向奔去,仇孟狄亦不顧“翻雲劍”雲天鵬的糾纏,轉過身子向朱青追去。 雲天鵬憤怒異常,隨後趕去,但只追出幾步,斜刺裡單刀砍到,原來是刁五娘的傑作。 雲天鵬醋勁大起,根本沒有心思跟刁五娘鬥,心中焦躁,連連險招,硬是把她逼退,提劍封門,急急又追向朱青二人。 朱青奔出裡許,體力不支,只好停了腳步,見仇孟狄隨後追來,似嗔似怒,道:“你還敢追來?我正想殺你為爹爹報仇呢!” 仇孟狄指天立誓,道:“妹子,岳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再豬狗不如,也不可能殺他,那是有人栽贓給我,你一定得相信。”朱青本來不疑心他,如今聽他親口一說,更加無疑,柔聲道:“我就是不相信你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才引你來這裡,好說個明白。” 仇孟狄心中一陣溫暖,一躍而前,握住朱青的左手,道:“我們快聯手對付那些奸賊,有話我們再說。”兩人攜手轉身又奔回戰場,卻在途中遇上“翻雲劍” 雲天鵬,見兩人手牽手,頓時怒不可遏,喝道:“小子,你納命來!” 他圓睜雙目,提劍照心便刺,仇孟狄只得舉刀招架,兩人鬥了數回,雪地裡腳步聲雜沓,原來,眾人也越打越過來了。 刁五娘一見朱青,如風趕來,罵道:“死丫頭,你別跑!” 話聲中反手就是一刀,朱青左手擋架,右手回了一劍。仇孟狄實不願與雲天鵬再糾纏下去,一面招架,口中仍大叫:“雲兄,咱們該聯手對外,先殺了這些賊子,有話好說。”“翻雲劍”雲天鵬氣衝牛鬥,厲聲叱道:“你就是賊子,害死我恩師,誰跟你聯手?我殺了你這小賊!” 因為朱青,仇孟狄、雲天鵬、刁五娘往這時跑過來,在那一邊拚鬥的,都有關心自己的人,唯恐有所閃失,鄭元平、廖鶴鳴、仇千重、李士熊,邱宇、鐵頭大師也先後邊打邊移陣到這裡。 仇千重一聽雲天鵬罵自己的兒子,高聲嚷道:“咱們父子與‘雙龍幫’一向友好,今天你敢罵我小兒……”“嗖嗖嗖”向雲天鵬疾揮了三鞭,雲天鵬擋開二鞭,第三鞭險些避不過,身子向左一閃,鐵鞭在右頰上貼面,只要再差一兩寸,那就是穿頭破腦之禍,可真要向鬼門關報到! 他嚇得面沒血色,一張面孔蒼白如紙,艱辛的吞了口唾液,正要說話,忽聽“無情手”李士熊憤怒的叫道:“仇老頭,你就會欺壓小輩,有本事衝著李某吧!” “酸儒”仇千重已經打得精疲力盡,對李士熊又忌憚三分,但仍狠聲道: “老子難道怕了你不成?” 仇千重孤注一擲,鐵鞭脫手,對準雲天鵬胸口猛擲下去,這一擲勁力疾,相距又近,他想讓李士熊手忙腳亂,搶救雲天鵬時,自己再伺機下手,反正兵不厭詐,隨便傷了誰都好。 “多情手”李士熊正提住氣,準備應戰,見鐵鞭脫手,他嘴角上含著嘲諷的冷笑,知道對方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誰知……他張口想叫,身軀業已移動,但眼看著卻不是對著自己,都已經來不及了,心頭一涼……驀然 眼看“翻雲劍” 雲天鵬將要殘死在鐵鞭之下,空中倏然“嗤”的一聲急響,一枚暗器從遠處飛來,就在鐵鞭離雲天鵬不到三寸的地方……“當”的一聲,正好打在鐵鞭上,把鐵鞭盪開,斜斜的落入雲天鵬身旁雪地之中。 各人一驚之下,俱皆住了手,齊向暗器來路望去,只見一個二十年歲的年輕人,混身上下皆是白色的裝扮,白的跟雪並無二致,如不留神,即不容易發現他是個人。 如此一位英俊的翩翩白雪公子,一點也不像是習武的人,眾人再轉頭,看看那個聲響怪異的暗器,到底是什麼東西鑄成的。 這個暗器從數十丈外飛來,竟分毫不差的將鐵鞭打在一旁,眾人一看,都是一震,原來適纔所發現的暗器,只是一小片竹片,削得整整齊齊,磨得很光亮。 用竹片做暗器,這在江湖上不但見所未見,聞亦未聞,發暗器者武功之高,實是深不可測,眾人忐忑不安,不知此人是何來路。 “無情手”李士熊一向自視頗高,內力修為也深,今見一小片竹片,從數十丈外彈來,竟能撞開一把八九斤重的鐵鞭,那指力更是非同小可。 他在驚愕之下,黃豆大的汗珠滴個不停。 這位年輕人十分斯文的向眾人環拱一禮,英俊的面孔上一直漾著笑意,緩步走來,眾人竟然愣住了,一動也不動。 年輕人清雅的笑道:“雪,原是潔白無邪的東西,各位在上面動刀動槍的,實為不雅。” 眾人將目光投向來人身上,在各人心中,皆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在胸腹間擴張。 年輕人看看仇千重,後者老臉一熱,宛如被敲了一記悶棍似的愣窒了一下,吶吶不能出言。 年輕人再把眼光轉停在“翻雲劍”雲天鵬臉上,靜靜的道:“這位朋友看來根基不錯,可惜未能好好栽培,實是可惜。” 雲天鵬剎時臉色大變,他狠狠的盯著對方,心想:“你年紀不過跟我相當,憑什麼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他生硬的道:“多謝指教,只是不知閣下道行如何?” 這話含有了挑戰的火藥味,“雙龍幫”在場的人,俱皆大驚,“震天魂”邱宇甚為不悅,這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多少斤量。 邱宇立即還禮,恭謹的道:“朋友,小姪魯莽,尚祈見諒!” 年輕人的語聲淡淡散散,若無其事的,安閒的道:“好說,請問各位,為了何事,在此地爭鬥?美景當前,何苦爭吵。” 眾人互相望了眼,有的深沉不露,有的臉現怒容,這中間“翻雲劍”雲天鵬最為暴躁,他走上前,手指著仇孟狄大罵道:“這小混蛋,不但偷了本幫的鎮幫寶劍,還害死我師父,咱們要為報師仇,要殺了這小子,奪回本幫所屬寶劍。” 說著,手中長劍虛劈一劍,劍刃振動,嗡嗡作響,兩眼怒睜。 年輕人似乎不把他的行為放在眼裡,淡漠的揚揚眉梢,淡淡的道:“貴幫是……”雲天鵬非常神氣,傲然的道:“敝幫乃‘雙龍幫’,是恩師朱固尊所創,現由在下執掌。” 他以為一說出幫名及他師父的名諱,對方一定會很恭敬,誰知這年輕人表情仍無所變化,他心中甚為不滿。 朱青毫無察覺的顫抖了一下,面孔上含了無限的悵惆與失落,低低的道: “先父被殺,尚追查不到真兇,所以……”雲天鵬不等她說完,已叫了起來,吼道:“什麼真兇假兇?師父死在這小賊的匕首下,不是他還有誰?” 仇孟狄本想忍住,但還是咽不這口氣,冷笑一聲,生硬的道:“因為岳父將青妹許配給我,所以你心中不服,妄加罪名,仇某可不傻。” 兩人一言不合,又要打將起來,年輕人眨眨眼,笑道:“兩位兄台別吵了,可容在下做個和事佬,雙方互讓一步,不就沒事了?” 雲天鵬哼了一聲,冷板板的道:“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殺人償命,血債血還,此乃江湖公理。” 年輕人神色一沉,帶著那麼一點寒意,嘴角微微抿著,幽冷的道:“在狄某面前,你也配談江湖公理?” 眾人聽得“狄某”二字,都嚇了一跳,“無情手”李士熊從一開始就懷疑眼前這位白衣青年,是最近三年崛起又消失的“降魔”狄洵。 狄洵出身自江南官宦世家,聽說曾得異人傳授武藝,出師以後,在短短一年時間,在中原武林聲威赫赫,愛打抱不平,武功詭異,令不少宵小鼠輩聞名喪膽,極得正義之士敬佩。 他的出身教養不錯,為人彬彬有禮,但是心性卻極為高傲,由於他不畏惡勢力,在江湖上樹敵亦多,想殺他的人實不在少數。 但是,在近一兩年,他突然失蹤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他根本不在江湖上出現過一樣,令人不禁疑心他是否已遭仇家殺害。 原來,他是因父母相繼病逝,頓時成了一個孤兒,心灰意冷,對世事不願多問,所以退隱山林,他一向獨往,故沒有人知其行蹤。 想不到在這種冰天雪地裡,他又突然出現,一身白衣仿佛天降仙人,不染塵埃。 各人睜大眼睛,望著這位年輕人,心中都是好生詫異,暗道:“這麼一位弱不禁風的少年,會是令綠林黑道聞名喪膽的‘降魔’狄洵? 可是由他剛發暗器的功力看來,他身手的確非凡。“雲天鵬滿臉通紅,叫道: “難道我恩師的仇就不報了嗎?” 那位叫狄洵的年輕人,眉宇輕輕一掀,兩手背負在後,平淡的道:“即使你能報仇,那又如何?令師能再復活嗎?不過……”他沉吟了一下,又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依在下看來,這位朋友不像是大逆不道者。” 仇孟狄唇角微微下垂,頷首道:“這原本就是有人栽贓給我,岳父叫我進房去,將一把短劍交給我,要我好生保管,我才離開不久,岳父就被殺,真的不是我。” “無情手”李士熊眼見狄洵如此本領,如不給他面子,今日決討不了好,他是個久歷江湖之人,當硬則硬,當柔則柔,況且寶劍業已奪回,要殺這小賊,來日方長,於是他和顏悅色地道:“既是狄朋友出面,在下等自當從命。” 雲天鵬甚是不服,叫道:“師叔,咱們怎能容這小賊逍遙法外,師父在天之靈,又如何能瞑目?” 仇千重盛怒不止,罵道:“老夫與朱掌門數十年交情,兩家又是至親,我兒有什麼理由害他?” 雲天鵬不屑的譏諷道:“為了那柄寶劍啊!” 仇千重反譏道:“哼!一把小小寶劍有何價值?你未免太小視我仇家父子了吧!” 廖鶴鳴一時大意,立即接上嘴道:“你知道什麼?” 鄭元平大吃一驚,心道:“廖師弟也太口無遮攔了,如此大意,今日只怕無法得手,欸!功虧一簣。” 狄洵聽出廖鶴鳴話中有話,他卻不再問,微微一笑,道:“在下深居寒山,難得今日這麼多朋友會聚一起,不如到寒舍奉茶,彼此有什麼誤會也可攤開來說,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說罷,輕巧的拂了一下衣袖,就欲往前帶路,根本不容眾人異議。 鄭元平以前聽過狄洵的名字,但並不放在心上,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出少年,眼看目的不能達到,只好另圖他計,卻不願與眾人多磨菇,心想還是走的好,他向狄洵微一施禮,說道:“在下等另有要事,不便叨擾,他日有緣,定當專程拜訪,失陪了。” 手輕輕一揮,領著他帶來的人,返身便走。 “降魔”狄洵淡淡一笑,平淡的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閣下想必是‘天鷹幫’的朋友,鄭元平吧!” 鄭元平等人立即停了腳步,頗為驚異,對方竟然認識他,而且如此無禮,直呼姓名,他瞪著那雙如豆的小眼,宏聲道:“兄台好眼力,在下正是!” 說完,轉身又走,對狄洵的傲慢態度,耿耿於懷,心中直嘀咕。 “降魔”狄洵並不去阻擋他們,只是冷冷的望著他們離去,直到他們奔出一陣……突然 身形鬥然間一晃,隨後飄起,只見他飄逸的白衣,在雪地裡飄動,片刻之間,眾人尚沒有看清怎麼回事時,他竟輕輕的落在鄭元平等人面前。 他忽然笑了,他朝著鄭元平道:“寒舍一直未有嘉賓降臨,今日在下興之所致,方才破例,各位如不賞臉,未免太傷和氣了。” 鄭元平隱隱覺得,眼前此人顯然沒有存著“友善”的意味,冷冷的道:“朋友,人各有志,有行動自由,從來也沒有人攔得住鄭某。” 狄洵澄澈的雙目倏然一寒,他冷瑟的道:“賣狂可也得有點真本領才行!” 不待鄭元平答話,猝然出手,鄭元平方見他的手一動,連眼都來不及瞬一下,右手腕已經被扣住了。 鄭元平自出師門以來,從未有過慘敗經驗,他只有一個想法:“這是一種什麼邪門功夫?怎麼快得到了這種地步,簡直不可思議!” 他感到半身酸麻,他咬著牙,情急之下,左手一掌迎面往狄洵擊去。 狄洵見他左掌擊來,亦不躲不閃,藉力打力,將他的右手一舉,也不知怎麼搞的,鄭元平伸出一半的手,竟無力的垂下。 狄洵如此輕易的制服了一位武林高手,但他面無喜色,閒閒淡淡道:“在下沒有遇過請不動的人,鄭朋友想必也無法例外。” 眾人一見鄭元平的右手,如同被一副鐵銬牢牢銬著,身不由主的被狄洵拉著走回,均感驚奇,廖鶴鳴等人亦不敢有所行動,只得跟著走回。 只見狄洵拉著鄭元平走到眾人面前,然後松了手,笑道:“現在還有沒有朋友不想到寒舍奉茶的?” 鄭元平雙眼全紅,心頭一緊,卻也莫可奈何,有他的榜樣在前,即令有人心有疑懼,也不敢出言相拒,自討沒趣。 狄洵瀟灑的拍拍衣裳,一笑,道:“雪雖然美,黏在身上濕濕的,可就不怎麼舒服了。” 說罷,呵呵而笑,將適纔所有不愉快的事,似乎全不放在心上。 狄洵兀自走在前頭,眾人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他的身後,沒有人敢心生二志。 鐵頭大師及仇孟狄刁五娘皆受了傷,由廖鶴鳴及仇千重朱青分別扶持著,但見雪地裡,偶而仍有殷紅的血跡,延著東方而去。 行了一里許,轉過一個小山坡,地下的白雪積得更深,直沒至膝,行走好生困難,但見狄洵在白雪上似乎是不點地般滑了下去。 眾人雖然都有武功,但亦感到不易跋涉,各自心中想道:“這位狄洵輕功為何如此了得?他的本領究竟到了什麼境界?” 狄洵似乎知道各人的心意,頭也不回,仍是那種閒淡的聲音,道:“熟能生巧,在下住在這裡,日夜與雪為伍,走起來比各位順暢些罷了。” “震天魂”邱宇暗自忖道:“這個狄洵從出現至今,第一次表現出他的謙虛,哼!真難得!” 狄洵指著左側一座聳立的山峰,道:“寒舍就在那座高山腳下,即刻就到。” 眾人一望山峰,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那山峰奇高無比,宛如一根筆管,豎在群山之中,陡峭異常,氣象雄偉,令人贊嘆! 狄洵臉上一直漾著笑意,好像遊子返鄉,興奮異常,又轉過兩個山坡,進入一座大松林,那些松林都是數百年的老樹,枝柯盤曲,樹頂上壓了數尺厚的白雪,樹枝都走了樣。 林中的雪,較之外面少,所以較為好走,這座松林好長,走了約半個時辰,方始過完,一出松林,即到山峰腳下。 只聽一陣山風吹過,刮得松樹枝葉相撞,有似秋潮夜至,眾人浪跡江湖,都見過不少大陣大仗,但此刻立在這山峰之下,竟不自禁的忽感渺小,仰望山峰,更覺驚心動魄。 又轉過一個小彎,他們看到了一棟完全用松木和斑竹築成的小小房舍,屋前屋後,種植著密密的小松樹,雖在雪地裡,仍顯得生氣盎然,越發增加了這棟小屋的清幽高逸。 眾人皆不敢出聲,跟在狄洵後面,輕巧的來到了房舍之前。 狄洵兩只眸子清亮如水,轉過身,開口道:“寒舍雖然簡陋,但在冰天雪地的高山上,如此還差強人意吧!” 一個嬌柔舒美的聲音,帶點童音,自屋內軟軟的傳了出來:“少爺,是你回來了嗎?” 狄洵眨眨眼,低低的道:“我還帶回來一大群朋友呢!” 竹門“呀”然啟開,一條俏生生的身影帶著一臉笑意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位小女孩,年紀很小,約莫十一二歲,但是長得清麗可人,非常漂亮。 女孩有些驚訝的“噫”了一聲:“少爺,你上哪兒了,帶回來這麼多人?一個、二個……,一共十一個。” 她竟指著眾人一個個點下去,顯得非常純真可愛,天真無邪。 狄洵笑笑,引著眾人進入屋裡,室內,斑竹桌椅襯著壁上的幾張竹梅圖,著去真是一塵不染,清幽脫俗至極。那小女孩轉頭對著裡面喊道:“姐姐,快出來,少爺回來了,還帶了好多人來哦!”眾人都覺得尷尬,這小女孩竟把他們當成什麼異類一樣,呼朋引伴來參觀。 狄洵抿抿嘴,笑道:“客人來了,快奉茶呀!真是不懂禮貌!” “噗哧”一聲輕笑響聲,包含了不少興奮歡愉,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狄洵,溫柔的道:“看到這麼多人,心裡好高興哦!” 眾人更是不悅,這小女孩實在過份天真,看到人多有什麼好高興的? 小女孩活蹦亂跳的跑過去,才一會兒工夫,她又出來了,雙手仍是空的,此時,清麗的臉兒有一抹蒼白,神情不似先前活潑。 玉琢似的小鼻微微一皺,大眼睛黯淡了下來,幽幽的道:“少爺,你哪裡找來這麼多人?怎麼都帶著兵刃?是怎麼回事?” 最後一句也是大家都想問的,這小女孩怎麼才進去一下子,整個人迷糊了,剛才還興高采烈,現在卻一臉不耐煩。 不過,這小女孩不管什麼時候,什麼表情,都非常漂亮好看,尤其,此時那雙大眼睛是如此馴柔,如此甜蜜。狄洵默然微笑,對眾人道:“小姑娘不喜歡舞刀弄槍的,可否請各位把手中兵刃先且放在門外,免得惹她討厭。” 語氣中,對小女孩甚是寵愛,根本不像是主僕關係,倒是一對相依為命的兄妹,大家見小姑娘清新脫俗,自己手握凶器,都自慚形穢,雖然尚有戒心,但也無奈的紛紛把兵刃放在竹門外的屋簷下。 他們像一群無靈魂的傀儡,任人擺佈,狄洵叫他們往東,他們不敢往西,各人都感到窩囊,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放好兵刃,他們轉身回到屋內,他們不約而同“氨一聲叫了出來。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48 PM | #1568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3章
原來 眾人臉色齊變,不知道什麼時候,在狄洵身邊竟然分別站了兩位一模一樣的小女孩。 不僅面貌相像,即使連穿著打扮都如出一轍,實在像得沒話說,像得令人不敢相信。 狄洵見眾人臉上微有訝色,輕輕的道:“各位大概傻眼了吧,在下到現在,有時候還會搞不清楚呢!” 說罷,自個笑了起來。 眾人心道:“天底下相像的人,雖然不少,雙胞胎大都很相像,但如眼前兩人像得叫人找不出一點異處,實在令人不敢思議。” 其中一個小女孩眨眨眼,調皮的道:“大家坐啊,我給各位沏了上好的茶,天寒,喝杯茶暖和些!” 眾人向桌上一望,一方黑漆描金的茶盤,一個個小巧精細的白瓷繪竹茶杯,杯子裡熱氣騰騰,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擴散。 他們雖然住在罕有人跡的高山雪地裡,看來對生活的享受亦頗為講究的。 狄洵迷惑的看了眾人一眼,自個兒慢慢坐下,啜了一口茶,贊道:“真香,果真好茶,各位朋友為何如此見外?既來之,則安之!” 狄洵高雅的氣質,安祥的笑容,使他俊逸的面龐,看來更加深刻,自有一種威嚴,各人不自覺的坐了下來,木然的端起茶,像在辦一件事,一點也沒有輕鬆、亨受的意味存在。 剛才說話的小女孩,睜著那雙美麗的眼睛,輕輕一笑,道:“我叫小雯,這是我姐姐叫小鬱,我們是不是很像?是不是?” 眾人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狄洵將頭靠在椅背上,淡散的道:“像,不但像,而且像極了,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小姑娘。” 兩位小女孩的俏臉同時一紅,垂下頸項,語聲清細,也不知哪位開口的,羞澀的道:“少爺,你取笑人……”狄洵笑了笑,很低柔的道:“你們兩位下去,我跟各位有話說,你們太漂亮了,會叫我們分心的。” 這兩名少女一般高矮,身皆穿鵝黃色的衣衫,扎著兩根小辮子,上前躬身行禮,對狄洵極其恭敬,然後慢步退出,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窗外,風蕭蕭的吹拂著,屋內也有股寒冽之氣,眾人不禁脖子一縮,微微有些抖索。 狄洵那張俊秀明朗得逼人的面龐,此時有一點很難言喻的神情,一個淡淡散散聲音,慢慢的飄進眾人耳中,道:“在雪地裡,築一座如此的小竹屋,的確有些不相襯,你們到過江南吧!江南很多這種房子的,是不是?我喜歡。” 眾人急忙正色,心中各自納罕:“這人透著古怪,一點也不像江湖中人,倒像文人雅士,竟說這些文縐縐的話。” 狄洵又覺得一凜,他端起杯子,大大的啜了一口茶,低沉的道:“我們談點正事吧!老半天你們沒有一個人開過口,咱們把話說清楚吧!” 眾人看了狄洵一眼,不由得面面相覷著,心想道:“這人未免太多管閒事了,江湖的恩怨又豈是他人能擺平。” 狄洵臉上微有不悅之色,說道:“各位朋友,應邀到寒舍來,似乎甚為不滿,為何一言不發,莫非在下怠慢了?” “震天魂”邱宇掩不住臉上的飛紅,他慌忙道:“狄大俠,咱們之間各有恩怨,只怕外人不好插手……”狄洵的雙眉微皺,用食指在鼻樑上揉揉,冷冷的一笑,道:“在下已經插手,這待如何?” “翻雲劍”雲天鵬見狄洵神色極是不恭,心中怒氣上衝,心想:“再怎麼說,我乃一幫掌門,今天卻來受這小子的烏龜氣,叫我如何咽得下?” 當即說道:“閣下既然執意插手,是否有把握為本幫老幫主的死,處決真兇?” 錯愕了一會,狄洵豁然笑了,道:“那得看在下的意思了。” 他突然出手,在雲天鵬所坐的椅背上輕輕一拍,雲天鵬只感椅子一震,身子不知何故,猛然向前一彈,他手中正拿著茶杯,這下出其不意,那茶杯脫手掉落,眼見要在地下跌得粉碎。 “無情手”李士熊不願“雙龍幫”在此丟臉,俯身一抄,要把杯子接篆…誰知,卻落了空,在他上面有人先將杯子接住,那人就是狄洵。 說也奇怪,明明看狄洵動也不動,而且,眾人看俯身的人明明是李士熊,可是等抬起頭來一瞧,杯子卻在狄洵的手上。 李士熊滿臉通紅,轉過頭不理,有些困窘的,坐立難安。 雲天鵬也好不到哪裡去,又氣又羞,全身發抖,張口結舌的,話都說不出來。 狄洵籲了口氣,淡淡的道:“哪一位先告訴在下,‘雙龍幫’朱固尊是如何被殺的,好嗎?” 他的話一向不容他人說“不”字,對剛才的事亦不放在心上,自行將杯子放在幾上。 “震天魂”邱宇世故些,咽了口唾沫,向狄洵道:“仇家父子應本幫幫主之邀,前來本幫,商討仇公子與青丫頭的婚事,誰知就在當天夜裡仇公子一離開幫主房間,李兄即發現幫主被殺,胸口插著仇公子常用的匕首……”心腔急劇跳動了起來,仇孟狄緊張的道:“岳父不是我殺的,岳父待我如同親生,我再禽獸不如,也不可能殺了岳父,這一定有人故意陷害我,我是冤枉的。”雲天鵬怒得雙目似欲噴火,口裡激動的道:“那麼匕首如何來的?為什麼‘雙龍幫’的鎮幫寶劍又到了你手裡?” 仇孟狄愣了一下,舌頭打著結兒道:“我……匕首不知什麼時候掉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寶……寶劍是岳父親手交給我,要我好生保管,我真是被冤枉的……”雲天鵬忽然跳起來,面孔有些扭曲,他失態的指著仇孟狄吼道:“強詞奪理,一派胡言!” 狄洵略一沉思,道:“這事可能真有蹊蹺……”站了起來,他望著李士熊,續道:“李師傅,你是第一個發現幫主被殺的,你在仇孟狄離開多久進房間的,為的什麼事?你看到了什麼?請你詳細說明。” 狄洵仿佛是一位辦案的官差,一件件細細的追問下去,被問著的人,卻也不敢不答。 “無情手”李士熊是武林中有名的尖頂兒高手,如今像個犯人被盤問,語氣甚是不敬,心中微感不快,但仍道:“當我到幫主門口,還見到仇孟狄剛離開的背影,一進去幫主已經斷氣了。” 狄洵眨眨眼,即接口道:“你為什麼進入貴幫主房內?” “無情手”李士熊氣色非常難看,臉紅脖子粗,半晌,才嚅嚅的道:“我與幫主一向以兄弟相稱,不須有特殊理由才能進他房間。” 這話聽來有些強詞奪理,大家只當李士熊在與狄洵賭氣,都怕狄洵反臉,只怕大家討不到好去,不禁有些埋怨李士熊。他們沒有再說什麼,讓一片寂靜籠罩,但在寂靜裡,卻有著不協調存在。 外面風雪越來越大,空氣更是寒冷得刺骨,吸在口鼻裡,像一把一把的冰碴子,凍得連心口都痛,大家渾身皆不舒服。 小鬱悄悄的走出來,為各人換過新茶,熱氣騰騰,眾人才覺得暖和些,望著小鬱離去的背影,不禁都感激她的體貼。 好一會兒。 閒散的一笑,狄洵道:“兩年前,在下遭遇了一些不如意的事,以為對世事已不感興趣,就決定隱居在此,想不到今日一見各位,好管閒事的個性,又被引出來了,此事我非調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沉默了片刻,仇千重道:“狄大俠願意鼎力相助,老夫感激不盡,我兒實受了冤屈,‘雙龍幫’的人,也太不講理,不顧情義,沿途追殺我父子,實有失厚道。” “呸”了一聲,雲天鵬大叫道:“跟你們這種人還談什麼厚道,沒有一劍斬了,就算不錯了。” 仇孟狄不甘示弱,冷冷的道:“那是你沒那個能耐,否則你手下還會留情嗎? 哼,光會放馬後砲。” 雲天鵬哼一聲,倔強的道:“既是如此,你敢接受我的挑戰嗎?現在我們就到外面拚個你死我活。” 朱青有些抖索,她的嘴唇難以抑制的痙攣著,她有一肚子的愁悒,她自己再怎麼說總是個女人,眼前兩個男人爭的就是她,她實在不敢扯下自尊來表明態度,她有些恨,說道:“你們要打就馬上出去,再也不要來見我了,免得丟人現眼。” 一雙秋水也似的眸子隱含著朦朧的淚光,暗中拭去眼角的淚痕。 仇孟狄與雲天鵬俱噤聲不敢再開口,狄洵如何不知他們三者的微妙關係,淡淡的道:“感情最是磨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說得三人臉紅熱得不敢抬頭,朱青更是把粉頸垂得低低的。 猶豫了一下,狄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轉頭對鄭元平等人道:“鄭師傅是‘天鷹幫’的人,跟‘雙龍幫’什麼關係,為什麼打了起來?” 鄭元平老臉不太自然的樣子,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道:“沒什麼,在下等人與仇家以前有一點小誤會,今日不巧窄路相逢,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狄洵古怪的盯著鄭元平,想在他臉上研究出一點什麼來,反問道:“哦!真是這樣嗎?” “狹路相逢?”仇千重怪叫了起來,又道:“他們是為奪我父子的寶劍而來,想要以武力搶奪……”雲天鵬忍不住,又大吼道:“你們的寶劍?真不要臉,明明是我‘雙龍幫’的寶貝,你們偷了去,還敢說是你們的東西,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情敵相見,份外眼紅,仇孟狄又衝著雲天鵬而來,辯解的道:“不知道是誰不要臉,早先岳父欲立你為繼承人,為什麼不把寶劍交給你?還不是見你不足以擔當重任,你才厚顏無恥……”李士熊及邱宇心中暗地都不怎麼喜歡這個掌門人,一聽有人罵他,雖然略有損“雙龍幫”的顏面,卻也偷偷的竊喜著,故不表示任何意見,表面上裝做若無其事,安然而坐。 “翻雲劍”雲天鵬憤怒異常,被對方說中了心事,羞愧難堪,朱固尊早在遇害前三天把掌門之位傳給他,卻未同時將鎮幫寶劍交給他,他雖認定仇孟狄偷走,心中也覺訝異。 狄洵閉上眼,並非在休息,他仔細聽各人的爭辯,努力從其中找出根源,此時,他正在沉思一個問題,一個關鍵問題,道:“寶劍呢?可否藉在下一觀?” 仇孟狄不滿的答道:“被李師叔搶走了,在下正想向他討回呢!” 狄洵不開口,只把目光直直的盯著“無情手”李士熊,等他有所表示。 李士熊極其不願,費了不少周章才搶回來的,如何能再雙手奉送給別人? 萬一拿不回來,自己豈不吃了大虧,而且顏面盡失? 狄洵的目光炯炯有神,盯得人心裡直發毛,不知怎地,李士熊好似有鬼附體,竟然身不由主,把寶劍抽了出來,遞給狄洵。 狄洵朝他古怪的笑笑,道:“這檔子事,有些怪異……”他仔細的端祥寶劍一陣後,又緩緩抽出劍鋒,只見一陣幽冷透出,寒氣森森,有一股精芒叫人不敢逼視,的確是把好劍。 這柄劍長不過一尺,如果用來殺敵之用,稍嫌短了些,當初為什麼只鑄這麼長呢? 狄洵閉閉眼睛,又睜開,目光裡,有著深遽的境界,很悠遠……他可以深切的感受到,這柄寶劍主要的功用並不是拿來當武器,那為的是什麼? 狄洵眨眨眼,眼睛隨即一亮,道:“鄭師傅,你不遠千里,跟蹤仇家父子,為的是這柄寶劍,依在下想……你應該知道它的價值何在吧?為什麼你們要為它賣命?” 搖搖頭,鄭元平蒼白的一笑,道:“在下等只是聽說有一把難得的寶劍,不過為了好奇,不知它還有什麼價值。” 狄洵裝做未聞,抿唇一笑,把目標轉向廖鶴鳴,笑道:“這位朋友,令師兄不知道,你比他高明些,應該知道吧?” 廖鶴鳴為人無甚主見,完全聽鄭元平的,鄭元平不知,他更可能不知道,即使知道,師兄不肯說,他也沒膽量說,吶吶的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狄洵似笑非笑,瞧了鐵頭大師一眼,舐舐嘴唇,散淡的道:“大師想必知道,出家人不打誑言,為守清規,大師一定會實話實說,對不對?” 這話,也是褒,也含有貶,鐵頭大師漲紅了臉,喘息了一陣,卻搖頭道: “鄭施主請貧僧助手,貧僧當時又無多問,所以亦不知何用。” 狄洵竟不看眾人,凝視著手中茶杯,半晌,才靜靜的道:“你們這麼多人,殺得難分難解,總該有個人知道為了什麼吧!嗯!真的沒有人知道?這未免太荒唐了,傳出去只怕貽笑大方吧!” 眾人俱是無言,只覺滿臉臊紅。 見眾人沒有一點反應,狄洵略一沉思,目光不動,低沉的道:“這柄寶劍既是‘雙龍幫’的鎮幫寶劍,雲幫主你當知其來歷及用途才是啊!” 雲天鵬尷尬得不知所措,暴吼著道:“師父來不及告訴我,就遭這小賊暗算了,我……我怎會知道?” 仇孟狄冷冷的望著他,道:“你嘴巴放乾淨點,誰是小賊?你既不知此寶劍的來歷,誰敢確定你真的是‘雙龍幫’的掌門人,說不定……”雲天鵬向前挪了一下,兇巴巴的吼:“說不定什麼?師父將掌門人之位傳給我,是經過既定的儀式,每一位‘雙龍幫’的人都可以作證,你們可以問師妹……”眼前有兩位“雙龍幫”極重要的人物,李士熊及邱宇,雲天鵬偏不問,他卻要大家問朱青,如此作法,令人如何能服? 當然,這麼說,不過為了激怒仇孟狄,由此也可見得他實無領導人的頭腦。 狄洵稟性相當聰慧,由各人的語氣,表情,他已然看出誰說了實話,誰又說了謊,但他卻不動聲色,因為其中還有不少問題存在。 雲天鵬隔了片刻,又道:“狄大俠,這柄寶劍乃我‘雙龍幫’的鎮幫之寶,請予賜還。” 狄洵望著對方,平靜的道:“人說這是‘雙龍幫’的鎮幫之寶,你貴為幫主,卻什麼也不知道,這上面又無刻字,只怕未必是貴幫的吧!”雲天鵬怒目而視,叫道:“難道你想吞下不成?” 狄洵握著寶劍,向前一伸,笑道:“只要你把這柄寶劍的來歷,及為什麼是貴幫的鎮幫之寶,詳詳細細的說個明白,在下決無留難之理,雙手奉還。”雲天鵬滿臉通紅,雙手伸了一半,不敢去搶寶劍,又不甘心就此縮回,停在空中,終至喪氣的慢慢垂下,懊惱不已。 雲天鵬是朱固尊的首徒,一向頗得重視,常在跟前,雲天鵬只見朱固尊鄭重其事,小心翼翼的保守寶劍,卻從未對他說明寶劍的來歷,連叫個什麼名字,他亦無從得知。 狄洵不再去看眾人的表情,老大不客氣的把寶劍收入懷中。 雙龍群眾,仇家父子,鄭元平一干人等俱皆吃了一驚,心想:“原來這小子不懷好意,也想劫奪這柄寶劍,今日只怕難保全身而退了。”眾人想到這裡,只聽“砰”的一聲,一個從椅子上跳起,竹椅被撞得東倒西歪,群眾將狄洵團團圍住,怒目而視,無人開口。 狄洵又恢復原本散漫的表情,在人叢中緩緩轉了個圈子,微笑道:“各位當真要與在下動手?” 鄭元平曾敗在他的手中,敵意未消,對眾人大叫道:“咱們大伙兒一起上,先殺了這小子,咱們自己的事,再慢慢商量。” 群豪因各懷鬼胎,分成三批,一聽鄭元平的話,不覺同仇敵愾,正要一湧而上,卻見狄洵淡淡的一笑,遊目四顧道:“如果你們真的在江湖上混過,應當知道‘降魔’狄洵不是可以唬住的。” 他不怒而威,眾人竟像中了邪,卻沒一個人敢搶先發動攻勢。 “震天魂”邱宇首先開口道:“狄大俠,咱們只希望你別不顧江湖道義,還是將寶劍還給‘雙龍幫’。” 仇千重變色道:“那是我兒的東西,如何還給‘雙龍幫’?”狄洵微微一笑,道:“現在即使在下想把寶劍交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卻不知該交還給哪一位,方是最正確的選擇,叫人為難。” 眾人相顧愕然,隔了片刻,卻又爭先搶後的道:“當然給我……”“那是我們的……”“憑實力,拳腳下見真章……”狄洵悠悠哉哉的喝他的茶,似乎這場爭吵與他根本無關,他完全置身事外。 鄭元平沉著臉道:“咱們今日受這小子擺佈也夠了,大伙兒應該同心協力,不可自亂陣腳。” 室內,已有些暗了,見不到太陽,想必陽光已偏斜了一大段,快近黃昏了。 輕輕移動一下身子,狄洵喝完一杯茶,望著鄭元平,低低的道:“在下私心想把寶劍交給你鄭師傅,你……想要嗎?”鄭元平臉露喜色,心中暗暗竊喜,瞪大眼睛望著狄洵。狄洵面孔上有一絲煩惱,搖搖頭道:“只是這些人虎視眈眈,如何是好?” 鄭元平露齒一笑,朝狄洵道:“只要你將寶劍交給在下,在下保證決無人可以把它奪走。” “無情手”李士熊突然搶到狄洵面前,一跺腳,怒道:“狄洵,你這什麼意思,寶劍再怎麼樣也輪不到這個姓鄭的,你是不是存心跟咱們過不去? 咱們與你又無冤無仇的。“ “震天魂”邱宇心思較細,沉聲道:“咱們別中了他的挑撥離間計,他想讓咱們自相殘殺。”狄洵輕輕吸了口氣,低沉的道:“就憑你們在下還用不著如此,收拾你們幾個,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 大家都覺有一股恐懼的感覺猛然升了起來,喉中似有鯁物,甚為不快。 刁五娘憋了老半天,滿腹的怒氣,尖聲道:“咱們這麼多人,我就不相信怕了這後生小子,咱們何不聯手?” 鐵頭大師這個莽和尚,亦叫道:“把他殺了,不就沒事了?” 他代表眾人說出了心頭之話,只是仍沒有一個人願意自己先動手試試。 平靜了一會,狄洵不吭聲,突然拍了三下手掌,面色一沉。 眾人俱是一凜,忙提高警覺,不知狄洵拍這三下手掌代表何意。 眾人靜默不語,一齊望著狄洵,忽聽竹門“呀”的一聲開了,剛才那兩位小女孩並肩進來。 這兩人眉目如畫,極是俊雅,只是此時不同於剛才的是,兩人背上都各負了一柄長劍,臉上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他們默默走到狄洵身旁站住了。 眾人見到這兩位小女孩,方知剛才狄洵的三響擊掌聲是叫喚兩人,但仍感愕然,不知此時喚兩人出來為的是什麼。 狄洵當下點點頭,道:“小雯,有人要殺我,依你看……”右邊的小女孩較為活潑,就是小雯,她睫毛長長的,就像兩張絨密的簾幕,真好看,笑笑道: “好啊,好久沒有見過少爺大展身手,好讓我跟姐姐開開眼界。” 左邊的小鬱不同於她的妹妹,她美麗而嫻靜,面龐挑不出一點瑕疵,如花的貌美,任何一個小舉止都充滿了柔婉的儀態,好柔的聲音道:“少爺是誰要殺你,為什麼?” 狄洵站了起來,安靜的問道:“小鬱,你怕嗎?” 她垂下那兩排濃密而微微捲曲的睫毛,悒鬱的搖搖頭,道:“沒有,小鬱不怕,只是不喜歡,少爺你是好人,沒有人可以殺你的。” 在小鬱的心裡,有一絲難奈的愁意,在消長著,明白這愁思來自何處,那是這一群面帶殺氣的人,帶給屋子里來的。 一絲淺淺的,卻含有寒意的微笑,浮在狄洵唇角,他低沉的道:“在下雖不喜殺人這等血腥噁心的事,但也決不容許有人在我面前放肆,小雯,你說是嗎?” 小雯行了一禮,道:“是,少爺。” 這女孩頑皮活躍,但對狄洵卻又極其恭敬,看來頗為乖巧,說罷,轉身面對眾人,道:“小女孩得罪了。” “了”字猶在空中停留,驀地一揮手,背上劍已握在手上,一條淡淡的黃影箭射向鐵頭大師,拔劍,攻擊,幾乎在同一時間。 鐵頭大師根本不把這小女孩放在眼裡,哈哈一笑,道:“女娃兒……”剛吐出三個字,小雯快如閃電般的攻到鐵頭大師的頸項前,他待要招架,雙腳被小雯一勾,登時身不由己的在空中翻了半個跟頭,“冬”的一聲,結結實實的在地下摔了一跤。 鐵頭大師塊頭不小,小雯不過是個瘦瘦弱弱,未成年的小女孩,才剛出手,就叫鐵頭大師著了她的道,這一跤摔得太快了。 明眼人已經看出小雯已經手下留情了,否則他一條老命早就不保了。 但是,鐵頭大師卻不這麼想,適纔只是因為太大意,他一著地立即縱起,手一舉,才發現戒刀尚留在外邊,只好將就擺個架勢,想把小雯嚇退。 哪知小雯身形又是一縱,眾人一愕之下,她又不知怎的,一手又已攀至他的頸中,一扳一勾,鐵頭大師毫無招架之力,“冬”的又摔了一跤。 第一跤鐵頭大師尚要自圓其說,是被小雯攻其不備,而這二跤卻被摔得更重,教他臉上如何下得來?一怒之下,殺心頓起,握起念珠,一躍而起,挾風橫劈,要將小雯立劈掌下。 狄洵見他這一招,招數狠毒,即使武功高強之人,一時也難以招架,眼見這位玉雪可愛的小女孩要死於非命,忙叫道:“貴妃醉酒!” 小雯臉含微笑,扭擺柳腰,身體左右搖晃,堪堪讓過鐵頭大師這掌。 鐵頭大師當下腕力一沉,心想非給這個小女孩留個記號不可。 哪知小雯倏忽從他腋下鑽過,他一掌削空,正要收招再發,突覺人影一閃,小小的身軀又已縱起,找不到目標攻擊。 鐵頭大師吃過兩次苦頭,特別小心應付,可是眼看怪招又來,一時實又無法閃避,當即運力于念珠上,手掌向外推出,喝一聲。 “著!” 這雙掌各用了十成力,小雯只要給掌緣掃上了,也夠身上掛彩了。突見人影一閃,小雯忽然不見,但聽背後格格一笑,急忙轉過身來,只見小雯矮身速轉忽左忽右,眼睛一花,頭頸又被小雯攀祝危急之下,他腰背用力,使勁向後一仰,存心要將小雯向後甩出去,勁力剛一用出,鬥覺頸上小手忽然放開,一驚之下,知道不妙,急忙收勁站直,卻已為時不及,結果……鐵頭大師有了經驗,但自己使力大了,本已站立不住,小雯一出右腳,在他雙腳後跟向前一挑,經這一挑,他大罵:“他奶奶的……”“冬”的一下,仰天一跤,這一跤摔得他脊骨有斷裂的痛楚,他咬著牙,一翻身要待站起,腰上卻使不出勁,竟又仰跌。 鐵頭大師痛得站不起來,嘴裡卻不肯停止,大聲嚷嚷的亂罵:“他奶奶的…… 小雜種……臭**……”小雯單足一旋,躍起又落下,反手就是兩記耳光,打得他兩眼昏花。 小雯面泛一層淡淡的紅暈,使她看來更是豔麗絕倫,罵道:“老和尚,出家人別不干不淨,這是給你一點小教訓。”當著這麼多人,鐵頭大師不但摔了三跤,又狠狠挨了二記嘴巴,以他一位大師身份,實在拉不下這張臉來,他一抹唇角血絲,瘋了一樣想再度撲上 鄭元平一看情形不對,忙喝道:“大師不得魯莽!” 喝聲中,鐵頭大師已趴在地上,事實上,他根本無力反擊,欲振乏力。 廖鶴鳴搶步上前,伸手扶起鐵頭大師,讓他至一旁休息。 小雯手中雖然握著劍,但她始終沒有以劍攻招,完全以她靈活的身手來製敵先機。 刁五娘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想到同夥來的人,遭此侮辱,奔出屋內,拾起自己的“燕子刀”,一招“文姬歸漢”接二連三的向對方刺去。 狄洵雙目半閉半睜,對這場打鬥篤定得很,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鄭元平見鐵頭大師一再失利,今又見刁五娘躍上前去,知道這小女孩年紀雖幼稚,卻是極不好鬥,只是自己年紀長大數倍,怎好以一敵二?正不知該如何制服這個小女孩,頭痛不已。 刁五娘一刀狠似一刀,刀刀都是致命的,卻始終奈何不了這個小女孩。 轉眼間,鬥了數十合,刁五娘半點也沾不到上風,而小雯很明顯的已讓了步。 鄭元平心中越來越焦躁,細看小雯的武術家數,雖陌生得很,但毫無出奇之處,只是小雯或進或退,總是快得令人眼花。 鄭元平自忖以自己的功力,不用兵刃,一雙肉掌應該可以奪下小雯的兵刃,眼看刁五娘久鬥不下,“天鷹幫”的威名大受損害,當即喝道:“小姑娘果然厲害,讓在下與你玩幾招如何?五娘快退下。” 刁五娘久攻無效,聽到鄭元平叫喚,答應一聲,要待退開,哪知小雯出劍突快,倏忽之間,數次進手招數,刁五娘只得揮刀擋架。 但是小雯一劍跟著一劍,綿綿不盡,擋開了第一劍,第二劍又不得不擋,十餘招瞬間過去,竟爾被纏得不能抽身:廖鶴鳴心想:“師兄在江湖上頗負盛名,當然不好加入陣勢,以二敵一,自己若是上前相助,想必無人會說話。”當下速到外面一把將所有武器皆抱進來,挑出自己的兵刃,挺刀上前,向小雯發招。 他見小雯向刁五娘連續進攻,當即揮刀架開她的一劍,豈知小雯這第二劍出招時,竟是一劍雙擊,既刺刁五娘,又刺廖鶴鳴眼角,他只得招架,好似幫不了什麼忙,連自己也給纏上了。 刁五娘愈鬥愈怒,心道:“我們出道甚久,什麼高手沒有見過,獨未碰過如此年幼的對手,今兩人聯手,還鬥不過小小的女娃兒,傳言開去,顏面何去?” 想到此處,出手加重,雙方越攻越急,倏忽之間,又鬥了十數招。 小雯一劍架開刁五娘的刀,突然同時向後躍退三步,嬌聲嗔道:“少爺,他們怎麼兩個大人,打起我一個小孩來了?”狄洵微微一笑,柔聲安慰道:“沒關係,讓兩位前輩,指導指導你的武學,不很好嗎?”他話說的輕鬆,其實刁五娘及廖鶴鳴,兩人可是卯足了勁,要作一場生死之鬥,他們行動如風,攻勢凌厲,眉頭卻鎖得緊。 小雯格格一笑。道:“既是如此,就請兩位多指導了。” 長劍起處,又與兩人鬥在一起,而招式一下子全又變了,才一會兒已把兩人逼至角落,狼狽不堪,只得作困獸之鬥。 “震天魂”邱宇為人相當狡詐,陰險,他見有機可乘,捱到鄭元平身邊,低聲道:“鄭兄,你手下兩員大將看來是勝不了的,你還是自己上去吧!” 鄭元平一雙眼睛冷得帶血,臉上毫無一絲表情,他死死的盯著場中打鬥的情景,那樣子,不帶一丁點的人味,令人心寒。 他腦中迅速思考著:“他們兩人分明已經不是對手,我若出手,恐怕會惹來以多勝少,以大欺小的批評,只是再不出手,他們兩人可能會慘敗得更難堪。” 鄭元平眉梢子動了一下,陰沉的開口,叫道:“讓我也來奉陪幾招吧!” 勒勒腰帶,一縱身,已欺到小雯身邊,左指點小雯肩頭“巨骨穴,”,右手以大擒拿手徑來奪劍,旁人見他身法快捷,出手狠辣,心裡都不禁為小雯擔心,卻見劍光閃動,小雯的劍尖指到了鄭元平的後心。 鄭元平不好意思立刻使出狠招,他一心奪劍,又想有刁五娘及廖鶴鳴敵住,並未想她會忽施偷襲,只聽刁五娘急叫:“小心後面!” 鄭元平忙向左一避,卻聽“嗤”的一聲,後襟已被小雯劃破了一道口子。 大家心中都是一凜,只見鄭元平面紅耳赤,壓制著憤怒,恨恨的道:“在下要得罪了!” 突然 小雯把長劍往地上一丟……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48 PM | #1569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4章
鄭元平久經大敵,適纔這一個挫折,反而使他沉住了氣,凜神應戰,只是難免惱羞成怒,心中已生了殺機,當下重新進招。 此時,小雯應該更小心應付才是,誰知她竟然小嘴巴一嘟,把長劍用力往地上“鏘”一聲擲下去,好像跟誰賭氣的。 眾人俱是一愣,這突來的變化太奇怪了,大家不明就裡。 鄭元平等人也頓時住了手,不知對方在搞什麼玄機,一時全室靜了一下來。 小雯哼了一聲,失笑道:“少爺,我不玩了,他們越打人越多,而且個個凶神惡煞似的,嚇死人。” 眾人頓時一愣,個個面面相覷,各自想道:“他們原本對立,當然是各盡所能,希望打贏,這小女孩怎麼童心未泯,還與人玩這種亡命的拚鬥;真是太奇怪了。” 刁五娘籲口氣,猶有餘悸的道:“小丫頭,我們是敵人,你如果不打了,別怪我們一刀叫你斃命。” 小雯神色惶惑的轉向狄洵,奇怪的道:“少爺!他們怎麼這副德性?” 狄洵微微一笑,道:“小雯,你可能忘了,他們要殺我,當做也要殺你呀!” 小雯睜大眼,不信的道:“少爺,你是大大的好人,沒人可以殺你,他們也不可能,否則,我先殺了他們。” 擺擺手,狄洵苦著臉道:“可是你現在把劍丟了,又叫說你不打了,我只能等他們跟我動手。” 小雯神色變了變,望了狄洵一眼,點點頭,道:“好!” “好”才一出口,突然身形一晃,左腳倏而一勾,在眾人尚不解其意時,地上的長劍又回到她的手上,而且擺好了架勢。 狄洵有趣的看著她,低低的道:“這一仗打完,我帶你們出去玩玩,這裡只怕不能再住了。” 小鬱不由一驚,沒來由的有些心痛,道:“為什麼?少爺這裡這麼好,也沒有壞人,平平靜靜的,多美。”狄洵轉頭看看她,看得十分仔細,一朵紅霞飛上了小鬱面頰,她羞澀的道:“少爺,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你為什麼這樣子看我……”狄洵沉默了一下,道:“你沒有錯,你的想法跟我太像了,我很高興,你越來越長大,很好。” 小鬱陡的雙頰又一次飛紅,又羞又怯,手足無措的垂下頭去。 鄭元平剛才吃了一點虧,顏面盡失,當著這麼多人,如何下得了台?現在見狄洵主僕竟不當一回事,獨個兒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話,極不耐煩,吼道:“小丫頭,如果不打,就束手就縛,讓大爺給你一點小顏色看看。” 小雯咬咬牙,恨聲道:“本姑娘不理你,你還神氣!小心了……”小雯身形縱橫飛舞,右手長劍直刺鄭元平小腹,一下子到了他的身旁。 鄭元平心頭一震,當下不敢冒進,展開大擒拿功夫,鎖、錯、閉、分,乘隙想劫奪小雯手中的長刃,但仍沾不到小雯的身。 刁五娘及廖鶴鳴兩人亦不敢怠慢,兩人輪番出擊,牽制敵人不少行動。 鄭元平沉喝一聲,立樁坐馬,雙掌毫不留情的出擊,掌風有如鐵板沉錯,呼轟衝激。 小雯如一條淡淡的影子,不可捉摸的飄移旋走著 狄洵始終半眯著眼,但見場內的一舉一動皆逃不過他的銳利目光,心想:“鄭元平的一身武功,並非以內學真力悠厚見長,他逞強不敢用兵刃,掌上功夫雖然猛辣,但是,他的弱點卻是不易靈活使用,小雯只要以快製慢,當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小雯把目光都集中在鄭元平身上,突覺兩柄大刀“呼”的擦著她的耳旁掠過,小雯突地一個仰翻,直撲鄭元平。 鄭元平斷叱一聲,就近撲去搶那柄長刃,但是,他的手指剛剛還差一線,小雯已驀然地閃到眼前,一只斜豎的手掌,抹頭砍了下來。 鄭元平欺她年幼,內力不足,大吼一聲,左手仍不死心的去折長劍,果然被他折著,他用力一震,長劍卻沒有如他原想的那樣應聲而斷。 小雯讓過刁五娘一刺之勢,讓鄭元平的手抓有長劍,在她抖腕之下,鄭元平的身驅已被他扯著震出三步之外。 鄭元平氣得臉上全變了形,他在這雙肉掌上下了數十年苦功,自信已頗不同尋常,但說也奇怪,在小雯面前竟未佔到上風。 “無情手”李士熊心想:“如果鄭元平等人討不到好去,只怕咱們今日亦難全身而返,今日之局,縱然被旁人說個以多勝少,也比落敗任人宰割的好。”他的內學真力可說是在場眾人中,最為悠厚見長,掌上的功夫可以裂鼎碎石,橫拒八馬,遠在鄭元平人等人之上,所以一施展開了果然不同尋常。 他人未搶入圈子,掌風卻已襲向小雯胸口,小雯叫道:“好啊!又來了一個。” 橫劍回指,點向他的手腕,李士熊心中一凜,想道:“這小女迎敵之時,好似對手越多她打得越順手,劍法果已練到了出神入化。” “無情手”李士熊迅速側躍,避開了這一劍,避開這一劍並不難,但他攻向對方的掌勢,卻也因此而受挫,威力頓減。 大刀上下翻飛,拳挑掌振,縱橫交舞,沾不進一滴水,插不進一根針,卻又是那麼變化萬端,拈東打西,飛南卷北,而這,竟都傷不了小雯。 又過了一盞茶的光景 激戰多時,刁五娘及廖鶴鳴已感到有些虛乏,他們盡力忍耐著那逐漸加強的勞累感覺,依舊不停不歇的採取主動,卻漸感乏力。 “無情手”李士熊採用了車輪戰法,他非常明白,如果一湧而上,不但不能發揮出集體威力,更妨礙了己方的攻擊進退。 所以,他讓鄭元平等人一波一波的輪流上,自己只找空隙時才進攻。 這一手相當厲害,因為,一個人的力量與精神終究有其極限,筋骨的活動也有一定的高低潮,而且對手不過是個小女孩,內力畢竟有限。 呼呼的大刀掠舞交擊,加上掌風如浪,翻翻滾滾,氣煞人的卻是老沾不上對方一根汗毛,這場令人咋舌的拚鬥,到底要維持到什麼時候呢?李士熊不禁懷疑小雯是鐵鑄的? 可是 定眼一看,那水蔥似的人兒,好像可以捏出水來,為什麼經此長戰,攻勢仍然如此凌厲? 大廳上刀劍交擊,肉掌亦打得呼呼風響,一斗數十回合,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狄洵見小雯臉現紅暈,抽空連伸幾次袖口抹汗,只是旁人過於緊張,一時都沒有注意,小雯臨敵經驗太少,又不敢殺人,叫道:“小雯,你歇歇,小郁來替你……”話說者明明是狄洵,可是他話未完,他身旁的小鬱已揮劍上前。 “震天魂”邱宇按不住好奇心,喝道:“老夫也來玩玩!” 長劍擋開小鬱刺來劍招,左手握掌,直往小鬱鼻子擊去。 小鬱柳眉兒一皺,滑開三步,繞到了邱宇身後,劍法極為精妙,劍術怪異無倫。 “翻雲劍”雲天鵬一向好勝,剛才為了一只茶杯,吃了癟,現見兩位師叔出手,自己亦起劍衝入圈中,對小鬱發動攻勢。 雲天鵬一面防備小雯出擊,一成對付小郁出其不意遞來的劍鋒,竟爾鬧了個手忙腳亂,臉上更加無法,一時面紅耳赤。 “回騰劍”胡輝龍功力尚弱,不足以獨當一面,現見一大群人打混戰,心想不如上前助陣,混水摸魚,乘隙下手,過過癮,當下叫道:“師兄,我也上了。” 小雯本想退下來休息,現見加入混戰的人越來越多,小天真,鬥志又起,竟爾先發制人,與小鬱兩人並肩作戰,敵人愈眾,似乎威力愈強。 旁觀者除了狄洵外,就只剩朱青及仇家父子,還有一位受了重傷的鐵頭大師,其餘的人全在場內忙得不亦苦哉! 狄洵表面上似乎不關心兩位女孩的輸贏,其實他把每個人的武功招數全看得一清二楚,目光冷冷凝視著場內,嘆息道:“原來在江湖中成名,是如此容易的事,倒是委屈了這兩頭小丫頭。” “無情手”李士熊久鬥不下,早已心中焦躁,現又聽到狄洵的諷刺,氣得臉色發白,狂吼連連,掌風腳影攻的更急。 場內的人,漸漸開始後悔自己驟然加入戰場,各自尋思:“我等七個大人,還打不下兩個小女孩,今日算是丟足了臉,以後如何做人?” 不禁個個埋怨起鐵頭大師那個大膿包,如果他不要慘敗,何以引得這麼多被拖下水,越想越氣,個個咬牙切齒的。 兩姐妹哪裡想到這許多敵手各懷異心,見他們個個面露凶相,還以為是衝著自己來的,雙人出劍更是快速凌厲,威力十足。 “無情手”李士熊微一疏神,只覺一股寒氣掠面而過,原來是小鬱架開雲天鵬、胡輝龍雙劍後,抽空向他劈了一劍。 李士熊心中一凜,心想:“反正是沒了顏面。” 斜身側內,單足一勾,已把長劍握在手中,這七人之中,論到武功厲害,原應數他為首。 鄭元平一見李士熊把劍握在手上,他像象找到了藉口,亦忙空抽起自己的大刀。 現在,所有人全用了兵刃,只聽得叮叮噹噹聲響,各使全力拚鬥。 李士熊自創的劍法使將開來,眾人漸漸退開,使他長劍揮動時更為靈便,他精神一振,自己身旁空了數尺,踏前兩步,一招“游龍戲鳳”往小鬱當頭疾劈下去。 他士熊外號“無情手”,是因他平時幾乎都以空手赤拳應戰,那倒不是他兵刃使不好,而是他很少遇到需要干戈相向的時候。 他背著“雙龍幫”第一高手的名銜,江湖上敢明目張膽的招惹他的,還真不多,沒想到,今日對兩位小女孩,他不得不使出全力。 這一招快捷異常,小鬱手中長劍正與鄭元平大刀相交,一見劍到,急忙矮身相避,只聽“唰”的一聲,她的右邊小辮子被李士熊的利劍削去一半,掉在地上,烏黑發亮。 兩姐妹同時變色,小雯叫聲:“姐……”小嘴扁了,似乎就要哭出聲來,一聲嬌叱,一條俏生生的影子倏而飛來,小鬱亦配合著躍起,兩股冷電吞吐翻騰,快捷如風。 同是女孩子,朱青亦為那一綹烏雲感到惋惜,女孩子一向很重視自己的秀髮,心想:“師叔,他真是的,幹嘛認真?何苦去欺侮人家女孩子……”突然 只見眼前白影晃動,兩姐妹交叉移位,叮叮數響,胡輝龍的劍及廖鶴鳴的兵刃已被削斷,兩人一驚之下,急忙躍出圈子。 小鬱本性較為冷靜,雖見秀髮被削,又心疼又氣憤,但她的長劍掄起層層光彩,左右翻飛,上下架攔,靜靜的道:“我要你賠我頭髮!” 長劍翻處,又已將雲天鵬與刁五娘手中的兵刃削斷,別人的兵刃沒什麼,只是刁五娘的“燕子刀”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誰知在小女孩盛怒之下,就被削成兩段,令人匪夷所思。 原來,小鬱手中的長劍亦非泛泛之物,乃是雪地裡,非常難求的“寒冰鐵” 所鑄成,千年難求,是砍金切玉,無堅不摧的寶劍。 刁五娘面容慘黯,全無血色,渾身不停地顫抖,像觸了電,竟呆住了,在當常小雯閃電般抖出長劍,身形“霍”的一旋,一招“嫦娥奔月”罩向刁五娘。 鄭元平的眼全紅了,心膽俱裂,嚇得魂都出了竅,狂吼道:“五娘,快退 ”刁五娘身形往後倒撤,鄭元平長身而入,截向那柄飄浮的長劍 仿佛去捕捉流螢而只撈著流螢的電尾,小雯凌空飛過,刁五娘痛苦的“哼”了一聲,打著轉子滾倒於地,昏迷不醒。 鄭元平心頭一緊,目眥皆裂的奔向刁五娘,小雯猛地一轉身,已鬼魅般攻向鄭元平。 廖鶴鳴的一張臉越發蒼白了,他狂叫一聲,聳身躍上,在空中,已連揮十掌擊瀉向小雯。 此時 鄭元平悲吼一聲,身形暴轉,手中大刀筆直戮向小雯胸前。 小雯的身形像蛇一樣的扭動,已避開兩人的攻勢,卻未及出招反攻。 小鬱長劍“嗡”的一聲,斜砍猝挑,改變了小雯窘迫的情況。 廖鶴鳴大刀已斷,發出的十掌全被對方的長劍一下子封住,他恨得一咬牙,慌忙收掌躍向一旁 但是,他的動作稍慢一點,“嗤”的一響,左肋被長劍劃過,腰中革帶連著劍鞘斷成數截。 小鬱並未乘勝追擊,右手長劍,向“無情手”李士熊直攻,這時小鬱劍法大異,李士熊又驚又恐,一時摸不清他的劍路,但覺長劍刺過來時寒氣迫人,不敢用劍相碰,只得住後退。 小鬱恨他削了自己的長髮,不理旁人,得理不饒人的,著著進逼。 小雯與小鬱背脊靠著背脊,一人將餘敵盡數擋過,讓小鬱與郁與李單打獨鬥,過了數招,雲天鵬等人根本不是兩姐妹的對手。 在廖鶴鳴的感覺裡,他悲哀的感到自己等人的行動好像被一雙無形的彈簧扯著,雖能蹦能跳,卻老是不能隨意進退,老是比敵人慢上一步。 出手換招,對方動作之快,每每能在自己等人出手之前製了先機,宛如自己是一個駝子,和正常的人打架,身上好似帶著一塊累贅。 這七人之中,只有“雲天魂”邱宇情況較好,但他卻不願全身投入,因為他對兩姐妹詭異的劍法,實有極大的忌憚。 雙方的爭鬥再度展開,六對二,但是小是小郁的攻勢卻是越來越快了,越來越不可捉摸了,他們的攻殺要點大多集中在“無情手”李士熊及鄭元平身上,兩個人常被逼得手足失措,狼狽不堪。 從兩姐妹聯手開始,一直到現在,已過半個時辰,而在這時間裡,他們轉攻兩位小女孩,仍被逼得打轉外,刁五娘又已受了傷。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頓了,場中人影翻飛縱橫著,但沒人出聲,沒有人說話,除了間雜的叱喝甚至連呼息都是那麼沉重。 忽然 朱青見李士熊被逼到一屋角,已是無路可退,雲天鵬及鄭元平又沒法迫近,只是繞著圈子遊鬥,心中焦急異常,朱青不忍見師叔受窘,只得上前救援,長劍一揮,刺向小鬱臉頰而來。 小鬱只得揮劍自救,因而替李士熊解了一次圍,他精神倏而一振,連攻十九招,大吼道:“老夫豁出去了。” 鄭元平猛攻十招,雲天鵬等人亦連成一體,長斬近劈,遠戮短削,遊走如飛,邱宇長劍舞得神出鬼沒,專門乘隙而攻,但是,現在他們已是完全採取了守勢,半點也不敢冒險。 朱青也已加入戰鬥,只剩仇家父子在一旁觀戰,仇千重亦經過不少大風大浪,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面,倒是生平第一遭。 仇千重在旁瞧著兩姐妹的劍法,心中暗暗稱奇,初見時兩姐妹與鄭元平等人相鬥,劍術也平平,但當敵人漸多,兩姐妹劍上威力竟相應增加,此時並肩作戰,情勢更是大變。 小雯長劍連晃,逼得敵對眾人手忙腳亂,一轉瞬間,剛加入陣中的朱青的兵刃又被削斷。 與兩姐妹相鬥的人之中,就剩鄭元平及李士熊、邱宇手中兵刃尚完好無缺,顯然兩姐妹對他們三人似有些許忌憚。 但也並非他們功夫就非常獨到,而是兩姐妹儘量不跟他們以硬碰硬。 狄洵哼一聲,眨眨眼,淡漠的道:“斷劍!” 他的語聲,冷冷的在空氣中蹦跳,冷沉飄忽的聲音,今人毛骨悚然。 於是 李士熊再一次被逼至牆角,背靠牆,負隅力戰,只見小鬱長劍徑刺自己前胸,當不應以一招“雙龍抱珠”,他見敵劍高刺,出此招應敵,原本不錯,哪知雙劍相交,突覺手腕一沉,自己的劍被敵劍直壓下去,李士熊心中竟然大喜,想道:“你這丫頭片子,劍術雖然精明,但若比腕力豈有我強!” 當下,立即運勁反擊,小鬱右手劍一縮,再倏地揮出,“當”的一聲,他的長劍已被削為兩截。 李士熊當下大驚,立即將半截斷劍嚴守自己門戶,只守不攻,小心翼翼,臉色難看之極,但他被封閉於屋前,出來不得,徒喚無奈。 “雲天魂”邱宇恐怕小鬱傷害李士熊,那“雙龍幫”才真是栽了,一時情急,長劍猛刺,小鬱躥高躍低,右手長劍倏地展開連綿弧形劍招,將邱宇刺來的招式悉數破解。 李士熊手中兵刃雖斷,拳腳上卻仍極具功力,只得轉以拳腳輔佐來應付,小鬱長劍攻勢在外圈逼得李士熊團團轉,但幸好尚未突施殺手。 明明看見小鬱的目標集中在“無情手”李士熊身上,口中仍大叫道:“你還我頭髮來,還我頭髮來!” 李士熊苦楚不堪,一來他如何能賠得了長髮,二來,自己這張老臉如何可放,大有悔不當初,自己強出頭之憾。 就在此時 小鬱突然把劍鋒一轉,對準邱宇手中的長劍,猛力一砍,又聽到清脆的一聲“當”,邱宇的長劍又很輕易的被削斷。 就在剛才狄洵的一聲“斷劍”喊聲下,兩名“雙龍幫”的高手,手中兵刃就被輕而易舉的砍成兩截,怎不叫人吃驚。 朱青見兩位師叔連連失利,心弦一緊,柳眉兒緊蹙,忙轉過來助手。 小雯不待朱青站好身,已宛如一溜西方天際的雷閃,長射而上 仇孟狄在一旁看得真切,嚇得冷汗直冒,失聲大叫道:“青妹,小心!” 喊聲中,如一只鷹隼,悍然撲向小雯,撲騰風聲十分強烈,手中兵刃點點生寒。 仇千重為了保護兒子,見兒子衝入戰場,心頭一震,手執鐵鞭亦飛奔而上。 頓時,場內人手又多了起來,只是小雯小鬱兩姐妹,始終保持一定的上風。 仇千重見眼前情勢極是尷尬,但瞧見這兩個小女孩武功甚為怪異,按剛才動手過招看來,敵人愈多,其劍術愈強,自己下來應戰,但仍然得不到什麼好處,心中頗為驚訝。 此時的李士熊已更形狼狽,只見他衣衫破裂,滿臉血污,胸前臂上,被小鬱長劍劃了一條條傷痕,他幾次險些兒脫口求饒,終於強行忍耐,小鬱仍稚氣的叫道:“看你賠不賠我的頭髮!” 老實說,兩位小女孩的體力已經消耗過多,他們不一定能全勝眼前這些敵人,但是,她們卻毫無問題的可以全身而退。 突然 一條人影像一頭大鳥般展飛於空,那麼兇猛而凌厲的朝這邊撲落下來。 邱宇揮出兩掌猛一旋身,大叫道:“狄洵來了!” 仇千重鐵鞭的聲音嘩啦啦暴響,傳來狄洵冷沉飄忽的聲音。 “鬱、雯,退!” “退”字在他舌尖上打著轉兒,兩位姐妹已輕飄飄的,卻快如箭矢似的長射而起,在空中一個翻折,兩人已退出戰圈外。 眾人皆想乘她們身後,沒反攻之力時,偷襲兩姐妹,但連她們衣衫已沒沾到,兩人已在場外,面龐浮現兩片紅暈,微微喘著氣。 眾人略為定神,把狄洵團團圍在中間,其實,他們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心想:“他的侍僕猶如此厲害了,狄洵本人更是大伙兒惹不起。” 狄洵似一尊石像般炯然凝注著眾人,灑脫得叫人生氣,半晌,深沉的道: “你們這麼多人,攻殺兩位小女孩,還真是不要臉!”仇千重目光一冷,厲聲道: “狄洵,你太不講理了,如果你不加插手,或許這場干戈就可以免了。” 狄洵注視著他,哼了哼,靜靜的道:“你剛下場,沒吃到什麼虧,所以你說起來話,聲音也就粗了些。” 仇千重神色沉冷,凶暴的道:“老夫只是不懂,此事與你一點瓜葛也沒有,你為什麼非管不可?” 狄洵往前一步,點點頭,道:“我懂了,原本你們父子受了冤枉,我出面,你們就很感激我,但是現在我把寶劍奪了,你們以為我黑吃黑,所以心裡極為不滿,是不是?” 這些話正好說中仇家父子兩人的心事,面上都是一紅,仇千重生硬的道: “我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管這件事,拿了寶劍又是為什麼。” 狄洵目光內動了一下,沉沉的往左右一瞧,冷冷的道:“因為你們都不知道這柄寶劍的來歷,而在下不小心想了起來。”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大多數的人已經被小鬱姐妹打得狼狽不堪,神情猥瑣,自是不開口得好,僅剩仇家父子衣冠尚整,以仇千重為尊,所以僅聽他一人與狄洵對答,此時,他亦愣了半天,始開口道:“是否請你再把事情說明白些,你想起了什麼。”狄洵並不急於回答,沉默了片刻,壓著嗓子道:“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一向是在下做事的方法,如果在下猜想得不錯的話,這寶劍是已經失蹤了五十多年的‘彩虹珍珠劍’……”一聲“氨,幾乎不約而同的從眾人口中發出,聲音中充滿了驚奇和興奮。 仇千重搖搖頭,道:“五十年失蹤的劍,當時你尚未出世,你又如何能知?” 狄洵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道:“不錯,‘彩虹珍珠劍’在下以前並沒有見過,只是一把並不適合當武器,而有這麼多人你爭我奪,不惜以生命換取的,除了這把‘彩虹珍珠劍’外,各位能再想到另一把劍嗎?” 他們的確再想不起另一把劍名,但更具諷刺的是,他們之間互相爭奪,可是事實上,根本沒有人知道這把劍真正的用途。 一群人傻傻的聽著,好半晌,刁五娘輕輕呻吟起來,鄭元平忙過去看她。 狄洵轉頭對小鬱道:“快為她敷藥,還有那位莽和尚。” 小雯哼了一聲,略微猶豫,道:“他如此凶殘,我們已經手下留情了,反正死不了,我們那麼珍貴的藥材,給他們用,不是太可惜了嗎?我心疼。” 愣了愣,狄洵平靜的一笑,道:“虧你說得出口,也不怕人家笑咱們小氣,這兩下子夠叫他們受了。” 小雯嘟起嘴,有些著急,道:“誰說我們小氣,對好人我一點都不吝惜,剛才我不是還泡茶……”狄洵笑著搖搖頭,道:“真是孩子!小鬱,你快去!” 小鬱很順從的啟門走進內室,腳步聲逐漸消逝後,狄洵道:“鄭師傅,這些人當中,在下認為你是唯一可能知道這把劍的好處,可否請你詳詳細細的告訴我們,我想……你不會拒絕吧?” 狄洵的個性,很難捉摸,一會兒看他笑得很溫文,如沐春風,一下子臉寒起來,不由得叫人看了心裡直發毛,此時,他靜靜的道:“鄭師傅,在下今天如果不能讓你說出實話,就算在下白來了人間一遭。” 他話說得平淡,沒有高低調,可是自有一股力量令人不敢大意。 鄭元平全身一震,忙堆著笑臉,答道:“在……在下,是真的不知道。” 狄洵不理會他的答話,聲音冷得能凝凍人們的血,道:“你應該知道,這些年來,你在江湖上能混出一點名氣,並不是一件易事,如果你聰明,還是識時務來得好些。” 鄭元平疑惑的怔了一下,他在估量目前的局勢,半晌,慍怒的道:“在下…… 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在下……”狄洵似乎已失去耐性,不等得他說完,頭也不回的反手一掌擊來,掌勢過處,勁風襲體如削,眼前四面八方皆是掌影,威力之宏,無可言喻。 鄭元平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沒有還手,甚至連招架也來不及,他只是手足無措的退避。 狄洵驀地一式“降龍影”,已將他斜斜的劈翻倒在地下。 鄭元平在地下一個翻滾,跳起的念頭還來不及閃動,狄洵的一只腳已經大咧咧的踩在他的胸口,乾笑一聲,道:“如果你還想看看明天的太陽,你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吧,朋友?” 鄭元平一張紫臉漲成了豬肝之色,豆大的汗珠涔涔淌落,痛苦的道:“你…… 你想怎麼樣?” 狄洵朝周遭眾人打量了一番,竟沒人敢挺身而出,他冷冷的道:“我腳上只用了一分力量,如果在下一個不小心稍微加點力,不知後果會如何?” 廖鶴鳴恐怕狄洵真殺了他的師兄,急忙的道:“狄……狄洵,你有什麼話就快問,我們儘量回答你就是。” 狄洵哼了哼,收回腳去,道:“很好,你站起來。” 鄭元平一躍而起,踉蹌了一下,狠狠朝地下吐了口唾沫,低低的破口罵道: “媽的,今天走的什麼運?” 狄洵搓搓手道:“鄭師傅,你最好規矩點,狄洵可以在須臾之間置你死地……”此時,小鬱已經為刁五娘敷好藥了,望著躺在地上的鐵頭大師不知如何是好。 狄洵靜靜的道:“廖師傅你來吧!白色外敷,紅色的內服。”小鬱就把藥包遞給廖鶴鳴,去為鐵頭大師療傷,刁五娘已經可以坐起來,可是神情看起來很頹喪,披頭散髮,憔悴得很。 鄭元平見著刁五娘的模樣,非常心疼,神色微變,恨聲道:“狄洵,今天算栽在你手上了,但是在下也沒什麼好說的,要宰要割,隨你便!” 狄洵笑了笑,道:“鄭師傅,據在下所知,你能生存至今,識時務為俊傑的道理,你不會不懂。” 鄭元平冷冷一笑,道:“我鄭元平在江湖上混了近二十年,姓狄的,那時你纔不過是個娃兒。” 狄洵神色一沉,緩緩地道:“不錯,但是 在下也可以讓你二十年後重新再來過,你信不信?” 鄭元平退後一步,淌著汗,呼吸急促,“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狠話,他就是吐不出來,臉色慘白沒一點血色。 狄洵突然極為溫和的笑了,那笑卻是陽光裡遊冰碴,和熙中的冷厲,狄洵語調出奇的低柔,走進鄭元平身旁,道:“我再問你一次,你為什麼要搶奪‘彩虹珍珠劍’,它有什麼秘密?” 鄭元平呆呆的站在那裡,像根木頭似的一言不發,他實在被對方的冷厲嚇破了膽。 狄洵哼一聲,道:“說!” 鄭元平哆嗦了一下,臉色紫中泛青,吶吶不能出言,半晌,始道:“好吧! 我說,據我所知,這柄寶劍,關係著一筆極為可觀的寶藏……”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登時臉上變色,有喜,有驚,也有疑惑……狄洵歪著頭,嘆了口氣,道: “什麼樣的寶藏?” 鄭元平略一沉吟,緩緩的道:“據在下所知,這些寶藏堆積如山,隨便取上一些,那就一世兒榮華富貴,享用不經…”在場的人,幾乎都瞪大了眼睛,暗地咽著口水,臉上浮現貪焚的神色,個個豔羨不已,仿佛那些個寶貝,已經出現在大家眼前了。 鐵頭大師躺在地上,剛上過藥,已經接捺不住,沙啞的嗓子道:“那些寶藏在什麼地方?” 這一問,問出大家心頭的問題,可是限於顏面,沒有人發問,鐵頭大師如此一問,眾人俱感興奮,頗有知音之感。 鄭元平搖搖頭,道:“在下所知並不多,只知道由這柄寶劍,就可探出寶藏的秘密,其餘的,在下就不知了。” 大家心中微感失望,但隨即又充滿希望,心想只要擁有寶劍,寶藏的秘密終究可以探出的。 “雲天魂”邱宇似乎愣了一下,低聲道:“這寶劍是我‘雙龍幫’的寶物,它的秘密你如何能知,該不會是胡說?” 鄭元平粗著嗓子,道:“信不信由你,關我什麼事?” 鄭元平臉上一片湛然,把實話說出來,心無牽掛,大有泰山可傾此氣不竭的意思。 狄洵目光冷冷的看著他,半晌,他已看出眼前這名大漢沒有刻意說謊,道: “我相信鄭師傅說的是實話,不過……,鄭師傅,在下最想知道的是,你怎麼知道這個秘密?” 鄭元平有些疲憊,用手揉揉臉,道:“能說的,在下都說了,有的事在下不能說。”狄洵看他緊閉嘴唇不說話,他已橫了心,看他的神態,寧死也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狄洵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或許在下還能再猜一次……”鄭元平嘴唇有些微的顫抖,他好像有什麼秘密,或見不得人的事,深怕別人知道。 狄洵轉過身,背對著鄭元平,突的,半側出手,鄭元平閃避不及,“吭”的一聲悶哼,人已像一堆爛泥般栽倒。眾人不解其意,為什麼狄洵突然對鄭元平出手,大家瞪大眼睛望著狄洵……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50 PM | #1570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5章
大家像木鳥似呆住,他們為狄洵的行為愣住了,也為他這種閃電快捷的身法嚇住了,就好似自己根本不會武功,與對方比起來,簡直差得十萬八千里,他們越發緊張害怕。刁五娘有些著急,她忙道:“你……你為什麼……對他下手?你想……你想怎麼樣?” 狄洵拖了一張破椅坐下,慢慢的道:“在下不願他插嘴,所以讓他休息休息。” 愣了愣,廖鶴鳴問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狄洵輕輕搖晃著椅子,安詳的道:“我只是有些想法,說給各位做個參考,對或不對,就留各位自己判斷了。” 刁五娘跟了鄭元平多年,不知他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迷惑的道:“到底什麼事,你快說。” 狄洵站了起來,秀挺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漠的微笑,他平靜的道:“我想…… 鄭師傅已經知道‘雙龍幫’朱幫主被殺之事……“刁五娘“氨了一聲,迷惘的搖搖頭,道:“不可能,他跟朱固尊一無交情,二無仇隙,他怎麼會知道?” “雙龍幫”眾人心弦俱皆痙攣了一下,“震天魂”邱宇低沉的道:“不知道你此話有什麼用意?” 廖鶴鳴警覺的望著狄洵,道:“請你快把話說明白,不要信口雌黃,挑撥我們與‘雙龍幫’之間的感情。” 小雯恨聲道:“你放肆!敢如此對我家少爺無禮,難道你想把命留在這裡?” 狄洵淡淡一笑,看了眾人一眼,道:“小孩子不懂規矩,各位不要見怪……” 大家看他愛說不說,個個心急如焚,沉默了一會,仇千重道:“請你快說,以便為我兒洗刷冤情,免得受此委屈,有礙我父子聲譽。” 朱青忽然有些衝動的想問一句話,她又急忙忍住了,她輕輕的道:“狄公子……”狄洵平靜的一笑,道:“普天之下,知道‘彩虹珍珠劍’秘密的,目前大概只有朱固尊朱幫主,而他突然被殺,就在此時,鄭師傅率人搶奪此劍,這之間說明了什麼?” 朱青敏感的,連她自己都不很知道為什麼會顫抖了一下,道:“狄公子,你的意思是我爹是鄭元平所殺的,是不是?”渾身突的一顫,刁五娘覺得一股涼氣自背脊升起,她驚異的注視著狄洵,好一會兒,她艱澀的道:“你……你為什麼要含血噴人?他不可能殺了朱固尊,他……”仇孟狄咬牙,恨聲道:“原來是這老混帳,害我背負了不仁不義之名,我今天非殺了這老雜碎不可!” 廖鶴鳴大驚,怕仇孟狄趁人之危,動手傷了他師兄,他站在他師兄前面,緊張的道:“你敢動手,老子跟你拚了?” 仇孟狄“呸”了一聲,道:“有何不敢?” 栽倒在地的鄭元平急得大汗淋漓,兩眼翻白,一點勁也沒有。 狄洵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跟含有濃厚火藥味的現場,有些不太協調,隨他們吵去,好半晌,他淡然一笑,頓一頓,道:“各位火氣太旺了,在下話還沒有說完呢!而且在下始終沒有說鄭元平鄭師傅是兇手啊!說他是兇手還太抬舉他了。” 鄭元平氣得渾身發抖,嘴角扭搐得像得羊癲瘋,卻無法開口。 老半天沒有開口的雲天鵬,很少像現在沉默了這麼久,因為剛才他以一幫之主,被兩位小女孩,打得無招架之力,很失面子,故一直不好開口,可是憋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道:“我師父到底是誰殺的,你快說!” 狄洵搓搓手,安詳得不帶一絲大氣的道:“兇手是誰,在下還不知道,不過在下敢確定,在朱幫主遇害之前,一定見過鄭師傅,或者只是鄭師傅見過朱幫主……”沒有考慮什麼,雲天鵬迅速的道:“這話什麼意思,說來聽一聽?” 狄洵優雅的一笑,緩緩的道:“如果鄭師傅並不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雙龍幫’,那麼很有可能他看到了朱幫主,而且聽到了什麼,而朱幫主卻不知道有人在暗地偷窺,所以只是鄭師傅見著朱幫主……”狄洵話尚未說完,刁五娘低聲罵道:“卑劣!狄洵你光憑想像,胡亂編派,而故意點了他的穴,讓他不能開口辯解,就任你任意胡說,這是你成名的絕活?” 狄洵一聽之下,他氣度雍容的瞧著刁五娘,神態自若,並不動怒,有一股子超然脫俗的傲逸之氣,他微微一笑,道:“多謝你抬舉,‘成名’兩字,在下還差得遠,如果你另有高見待在下把話說完,你再發表一番,還不遲……”刁五娘似乎一下為狄洵的模樣氣度所震慴住了,她愣了一下,硬板板的道:“好,我聽聽還有什麼其他的話說,不過希望你不要信口開河。” 狄洵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我的想法不太離譜的話,鄭師傅本來侵入‘雙龍幫’是另有所圖,卻在不意之間,聽到了什麼秘密,他才改變主意,決定下手搶奪‘彩虹珍珠劍’,也可以說,鄭師傅很可能目睹朱幫主被殺的情形,因為那時他正躲在暗處……”大家立即把目光集中在鄭元平身上,只見他氣得渾身發抖,呼吸急促。 朱青眼圈兒一紅,一摔頭走到鄭元平前面,她哽咽著道:“你說,到底是誰殺了我爹?是什麼人,你快告訴我。”雲天鵬斷然道:“一定是仇孟狄這小子,對不對?” 仇千重狠狠的朝地下吐了口唾沫,粗音粗聲地的破口罵道:“你奶奶的,活見王八蛋了,無憑無據你硬指我兒是兇手,你什麼意思?” 雲天鵬“呸”了一聲,反罵道:“什麼無憑無據?匕首插在胸中還叫無憑無據?難道還要我師父起來指認……”一旁的小雯,聽到這裡,忍俊不禁,咬唇一笑,天真的道:“你師父不是死了?他怎還會起來指認?你這人說話真有意思。” 說完,還在一直竊笑,“雙龍幫”諸人皆甚不悅,狠狠白她一眼,她才很沒有趣的收住笑容亦不甘心的回瞪對方一眼。 “無情手”李士熊打拚時情形非常狼狽,現在看他左腳鞋子脫落,猶未找回,頭上本來盤著辮子,被割去了半截,頭髮散了開來,他一張老臉無處可放,一直噤若寒蟬,一句話也不說。 狄洵卻突然把目光轉向他道:“除了鄭師傅外,還有一個人也可能知道兇手,那就是……”頓了頓,又續道:“‘無情手’李士熊!” 這一下子,宛如一記悶雷驀的響在眾人的腦袋上,震得他們耳鳴目眩,呆若木雞。 “無情手”李士熊聞言後,不由氣憤填膺的大吼,他忿然道:“狄洵你在中原武林道上,好歹也算個人物,卻說出這麼惡劣攀誣的話來。” 狄洵眨眨眼,道:“朋友,在下只道你知道兇手是誰,又沒有道你是兇手,你盛怒為何?” “無情手”李士熊氣得全身抖索,卻是毫無方法阻止狄洵再往下說,整張面孔完全扭曲了樣。 狄洵不禁啞然失笑,他略顯歉然的抱抱拳,平淡的道:“你不用太緊張,有很多事,在下仍然想不通,還須你多指教。” “雲天魂”邱宇低沉的道:“狄洵,你並不在場,又沒有親眼目睹,你有何根據?”似乎猶豫了一下,狄洵道:“對於鄭師傅可能知道兇手的事,在下剛才已經說了,至於李朋友……”他想了想,再道:“因為他說當仇孟狄一離開幫主的房間不一會兒,他就進來發現幫主被殺,而他卻又說不出他進房之意,未免太湊巧了,所以在下認為他必定隱瞞了些什麼,各位以為呢?”在場的人皆為狄洵的細心及才智,感到佩服,他光憑幾句話,他就能分析出一條道理來,不管對與否,他的能力已夠叫人為之折服了。 朱青雙手抱拳,感激的道:“多謝狄公子指點,我們都因悲傷過度,大家昏了頭,什麼也沒有想出……”她轉頭,瞧向李士熊,柔聲低道:“師叔,如果你真的知道,就請你坦白告訴我,別再瞞我。” 雲天鵬雖然有些不信,但他一向很聽朱青的話,見她信了,他信心也有些動搖,不過他仍持保留態度,溫和的道:“師叔,有什麼話你說出來,師父與你情同手足,他含冤而死……”邱宇輕輕撫撫短髭,高聲道:“李兄,今天新幫主及青丫頭都在場,你該給大家一一交待。” “欸!狄洵你說的很對,老夫不禁要懷疑,你是不是就在現場,否則你為什麼好像什麼事都是親眼目睹似的……”微微一怔,他又低沉的道:“在我說出我所知道的事之前,我想先問問鄭元平他又看了些什麼?” 廖鶴鳴點點道:“對啊!你快解開我師兄的穴道,聽他怎麼說,免得冤枉他了。” 狄洵的手指輕輕一點,解了鄭元平的啞穴及軟麻穴,一笑道:“鄭師傅,對不住,現在請你開金口,大家願聞其詳。”鄭元平翻著白眼,滿面漲得紫紅透亮,汗水如注,胸口不斷急劇起伏,那模樣可真夠瞧的,令人有些為他不忍。狄洵拍拍他的肩頭,道:“別生氣,在下只是怕你不肯讓在下把話說完才出此下策,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因為現在始終用‘可能’二字,真相如何,還請你明告!” 鄭元平氣急敗壞的道:“好,你狠,你厲害,大丈夫敢作敢當,怕什麼,說就說……”話說得很有氣魄,但實際上還是有些不乾脆,想了想,低啞的道: “朱固尊根本不是被人殺害的,他……他是自殺而死的。” 整個木屋裡是一片死寂,每張面孔都是那麼木納、震駭,說不出的驚懼…… 所有的人互相覷視了一眼,那一眼中,寫滿了無法言喻的疑惑,他們呆呆的站著。 除了鄭元平外,還有李士熊,兩人表情稍為正常些,狄洵笑了笑,道:“這個答案,倒叫在下大吃一驚,也有些失望。”鄭元平瞪他一眼,道:“你不相信我說的是實話?” “呸”了一聲,雲天鵬好似大夢方醒粗著嗓子吼道:“你媽的見了鬼? 我師父堂堂‘雙龍幫’一幫之主,他為什麼要自殺?你不要胡說,說不定兇手就是你呢!爸T 較癖簧咭 艘豢謁頻奶 似鵠矗 誆輝裱緣穆畹潰骸輩倌愕模 醢說埃 裁賜嬉舛 閼饌分恚 闥 棠痰男堋 暗憶 畹盟沉絲塚 鶯蕕勺叛郟 驕駁牡潰骸霸諳孿嘈拍忝揮興禱眩 鶉俗勻緩苣牙斲猓 愫偽羋 讜嗷埃俊? 鄭元平咬咬牙,倔強的道:“媽的,老子實話實說,這小子竟敢指我是兇手,太過份了。” 雲天鵬不知他的脾氣發起來如此暴烈,自己反倒矮了一截,硬著性子道: “不然你說出個理由,我師父他為什麼要自殺,有理我就饒你。” 鄭元平沙啞的“呸”了一聲,咬牙切齒的盯著雲天鵬,憤怒吼道:“他要自殺關我屁事?我為什麼要說?信不信是你家的事……”狄洵溫柔的拍拍鄭元平,低沉的道:“別動怒,事情總會真相大白的。” 看樣子,他好像已經完全相信鄭元平的話,而且很支持他,不禁叫“雙龍幫” 的人,開始暗暗的有些兒擔心,怕事情又有變化。狄洵笑了笑,道:“李師傅,該你了!” “無情手”李士熊全身驀地抽搐了一下,似突地自一個噩夢中驚醒,他用力搖搖那亂發蓬鬆的腦袋,直直的盯著鄭元平,語聲存著幾分顫抖,道:“鄭元平……你……你還見到些什麼?聽見些什麼鄭元平吸了口氣,哆嗦著道:”我…… 我什麼也沒有聽見……什麼……也沒有看見說著,鄭元平扭轉頭去,他似乎害怕看見李士熊的眼睛這一下子,連狄洵也迷糊了,他仰起頭來,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表情,他只靜靜的注視著壁頂,他又在沉思些什麼問題。 鄭元平咬咬下唇,沙啞的道:“我知道的事都說了,我……是不是可以離開這裡了?”狄洵猶豫了一下,謹慎的道:“不,有些事可能還需要澄清一下,是不是,李師傅?”李士熊深深的顫慄了,他這話代表著一種什麼意義,代表著一種什麼程度的暗示? 朱青突然堅強起來,她的語聲帶著深沉的傷感,但是,卻異常的平靜,道: “師叔,你是‘雙龍幫’的人,你是我爹的好兄弟,你到底有什麼秘密不便坦白? 害得大家日夜奔波,追一位無辜的人,為什麼,師叔?” 李士熊全身猛的抽搐了一下,他微微仰頭,考慮了一下,輕輕的道:“我……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老幫主,對不起‘雙龍幫’所有的人……”朱青忽然哽咽一聲,道:“師叔,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叔,你說,你快說。”李士熊身形搖晃了一下,他的臉上蒼白得嚇人,慢慢的,他點點頭,閉著雙眼,語聲堅定得似泰山的矗立,道:“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實話實說了……”“雲天魂”邱宇平視著李士熊,目光裡,有一抹幸災樂禍的冷酷與狠毒,卻假惺惺的嘆了口氣,無限遺憾的低沉道:“李兄,你是‘雙龍幫’的第一高手,本幫往後振興大業還需要你全力以赴,你可得小心自己的言論,別讓小人有機可乘。” 李士熊搖搖頭,閉著眼沒有說話,雲天鵬有點緊張,道:“師叔,你……” 朱青悠然而悽惻的語聲,抽噎著道:“師叔,你快說,你……你別如此折騰人了,師叔,我求你快說……”李士熊激靈靈的一哆嗦,他顫抖著,像一下子掉在冰窖裡,他咬著牙,悲痛的呻吟著:“是我……是我逼死幫主的,是我……是我逼得他自殺的……”所有的人一聽此言,不由都抽了一口涼氣,朱青也搖晃了一下,臉色蒼白得緊。 仇孟狄想說什麼,卻閉口無言,仇千重陰沉的笑著,道:“李士熊,虧你還是條漢子,既逼死朱兄弟,卻又嫁禍給我兒,那又是什麼?” 雲天鵬對仇家父子恨意頗濃,此時雙目一睜,又咽回了那口怒氣,只重重的哼了一聲。 邱宇氣塞胸膈的大吼:“李兄,你為什麼逼死幫主?他對你恩重如山,你如何逼死他……”李士熊難堪的沉吟著,半晌,道:“因為……我要幫主把掌門之職讓給我,我認為……我比天鵬更適合這個職位……”雲天鵬一聽那還得了,狂吼道:“你……這匹夫,你……”氣得他口舌打結,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啟口,尤其面對自己幫中的長者,他簡直昏了頭,如果可能,他真想一掌劈死那老家夥。 邱宇不是味道的挺立著,心想:“原來這老小子也打掌門之位的主意,我倒一向忽視他了。” 朱青激動的哭泣起來,他將臉孔深深埋在雙掌裡,恨聲道:“你為什麼這麼狠,我爹待你恩重如山,你卻這樣沒有一點良心……”狄洵微微閉著眼,望著這場權力鬥爭下,所產成的悲劇,淡漠的道:“請你把當時的事情再說清楚一點。” 嘆了口氣,李士熊沉重的道:“早在一個月前,幫主即私下對我道,他個人身體不適,想把幫主之位退讓給天鵬,問我意下如何,當然我不便明言,但略為表示不滿……”說到這裡,雲天鵬喝道:“好可惡匹夫……”狄洵冷森森的瞪著他,使他不寒而慄,忙把下面的話收住了。 李士熊沉默了片刻,啞著嗓子道:“我一直設法暗示幫主,希望他把掌門之位讓給我,朱幫主為人我一向佩服,在他麾下,我自然無話可說,可是屈服在一位嘴上無毛的小輩之下,叫我如何能甘心……”雲天鵬氣得臉色發白,他猛吼連連,嘴裡不干不淨的咒罵著……狄洵冷森的一笑,像一只箭矢似的飛射而起,隨著他身起,雲天鵬已被他點了啞穴及軟麻穴,步上剛才鄭元平的後塵,躺在地上休息。 狄洵點穴之準,實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在場的人俱是一驚。 雲天鵬呆在那裡不能出言,又羞又急又怒,狄洵有趣的瞧著他,笑笑,道: “你少說兩句話,可能少招惹人厭,男人太多話,叫人不耐煩的。” 雲天鵬瞪大了眼睛,神色變了變,一張紫臉漲成了豬肝之色。 狄洵淡淡一笑,道:“李師傅,現在可能安靜多了,咱們洗耳恭聽,請你再繼續吧!” 李士熊神色黯了黯,低沉的道:“幫主當時並沒有表示什麼,可是他依然把幫主之位傳給天鵬,我心裡當然不能平衡,跟他鬧意見,就在他自殺的那一天……”個個默默不語,心頭有些戰戰兢兢的,李士熊心頭有數,他可以體會出“雙龍幫”在場的人,那種絕端平靜中的仇恨,那種安詳裡的切齒憤怒,臉上所散發出的無形的怨毒。 李士熊臉上的肌肉顫動了一下,他有些疲倦的道:“我進幫主房裡時,見仇孟狄剛出來,幫主臉色不太自然,我因心中有氣,不太理睬他,幫主只道他了解我的心意,只是……”說到這裡,他才目光盯在邱宇臉上,邱宇立即驚覺起來,他微微苦笑,勉強的道:“幫主說邱賢弟也想當幫主……”邱宇呆呆的站有那裡,像木頭似的,他意外對方竟然此時也把他扯了出來。 他緊閉著嘴唇不說話,他知道此時唯有保持沉默,免得越描越黑。 李士熊搖搖頭,似乎愣了一下,他還以為邱宇會反駁一番,他連應對的話都想好了,不料邱宇卻默認了這個事實。 李士熊低啞的道:“幫主認為他如把掌門之位傳給我,必然引起邱賢弟的不滿,而引起爭端,把位子傳給天鵬,咱們不好明目張膽的與小輩爭奪,或許幫中太平些……”他潤潤嗓子,窒著聲音道:“那時我極端氣憤,說了幾句重話,誰知幫主不吭一聲,靜靜的躺在床上,我才一轉身,幫主竟然就此了結終生……” 李士熊的面孔扭曲了一下,痛楚的將雙手握在一起,他垂下頭,頭髮披在額前,目光怔忡的注視著遙遠的遠方。邱宇看著李士熊,冷冷的道:“幫主自殺就你在場,你為什麼不搶救,說不定是你下的毒手呢!” 李士熊顫抖著抬起頭,努力平靜自己,良久,他沙著聲音道:“幫主連大氣也沒有出一聲,等我覺得有異,猛一轉頭,幫主已經斷氣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像要再一次努力平定自己激盪的心緒,他苦笑道:“為了避免嫌疑,我才說進房時,幫主已去世,他們懷疑仇賢姪,我亦不便表示意見。” 狄洵平靜的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半晌,他緩慢的道:“仇孟狄的匕首又怎麼解釋呢!” 李士熊搖搖頭,沉重的道:“不知道,幫主手中為什麼有仇賢姪的匕首,當初我並沒注意到。” 狄洵柔和的凝注著仇孟狄,道:“仇兄弟,你的匕首為什麼掉的?” 仇孟狄臉孔的肌肉抖索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一股冷厲而肅煞的光芒閃動子狄洵的瞳孔,他深刻的道:“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不要忘記,你的嫌疑還存在著。” 仇孟狄舐舐嘴唇,道:“那一晚,我到青妹房間想找她,卻看見雲天鵬在她房裡,兩人說說笑笑的,我一時醋勁大起,拔出匕首,想衝過去把……把雲天鵬殺了,突然想到岳父叫我,一時匕首沒有放好,不知在什麼地方掉了,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朱青羞澀的垂下頸項,她不知道那天仇孟狄在房外聽見什麼了,她跟雲天鵬是師兄妹,平常就常在一起,說說笑笑本也沒什麼,可是沒想到自己的未婚婿看到了,還引發這些事情,她深怕自己未來依靠的人,在心裡因此看輕她,好半晌,才怯怯的道:“我……我們只是隨便聊聊,沒……沒有什麼……” 仇孟狄雖當時深愛著朱青,此時想來仍覺有氣,冷冷的道:“那別人可不作如是想。” 朱青為仇孟狄的語調嚇了一跳,驚詫的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仇孟狄你以為……”仇孟狄冷辭的道:“我可沒說什麼,看你自己怎麼想。” 朱青的唇角可怕的扭曲了一下,她強制住心中的屈辱與憤怒,冷冷的道: “哼!你別神氣,我朱青也不是非嫁你不可,你用不著神氣,我才不稀罕。” 仇孟狄又怕兩人真的鬧翻,感到有些內疚,他潤潤嘴唇,低低的地道:“不要這樣說,青妹,我……”好半晌,朱青幽幽的道:“不用說了,這是我自己命不好……”朱青仿佛忍住了抽噎的聲音,她傷心的道:“我沒有爹沒有娘的,有什麼人會真的憐惜我,是我命杯…”淡淡的一笑,狄洵道:“好一對歡喜冤家,如今可以破涕為笑了吧!咱們還是談點正經事吧……”頓了頓,他又低沉的道: “現在真相可以大白了,朱幫主是自殺,所以兇手是他自己,可是還有另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自殺?而且一句遺言也沒有留下。” 此言一出,鄭元平顯得有些緊張,惶急,因為他聽見李士熊與朱固尊的一席話,又有關其他,略一猶豫,忽道:“我知道在李……李兄出現之前,另有一人到過朱幫主房間……”朱青面孔動了動,驚懼的道:“什麼人?” 鄭元平故做鎮定的道:“我不認識,一個清 而神色泠淡的老者,右臉頰上有一條恐怖的鮮紅疤痕,他的容貌極為兇惡,充滿了暴戾乖張之氣,我以前沒有見過他,一時也想不出,不過,朱幫主好像有什麼把柄捏在他手上,對他有些顧忌,一直刻意討好。” 重重的哼一聲,朱青老大不高興的道:“我爹會有什麼把柄在人家手裡?你不要誣衊我爹的人格。”鄭元平真誠的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我為什麼要誣衊朱幫主?” 狄洵沉默了片刻,深刻的道:“莫非是‘九幽郎君’朱劍魂……”聽到這個名字,眾人不由大大的震動了一下,邱宇雙目怒睜,直著嗓子道:“朱劍魂?獨渺洞的朱劍魂?” 狄洵無聲的一笑,平靜的道:“不是他,天下莫非還有第二個朱劍魂?” 邱宇因為狄洵平淡的語調嚇了一跳,江湖上聽到這個人的名諱,沒有大驚失色的,狄洵還是他見到的第一位,他想狄洵畢竟年輕,武功雖好,卻不知厲害,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鄭元平低沉的道:“那就是了,如果不是他,還有哪一個人能叫朱幫主如此忌諱的?”狄洵冷靜的看著鄭元平,道:“鄭師傅,你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鄭元平嘴唇蠕動了一下,終於無奈的道:“那人……朱劍魂一來,就說:” 朱固尊你最好把劍交給我,當年的事就當它從來沒有發生過。‘朱幫主沉吟了好久,才說:“讓我考慮考慮。’那人……朱劍魂回答說:”好,一個月後我再來。 ‘兩人就只說了這幾句話。“怔了怔,狄洵愣愣的點點頭,喃喃的道:“當年的事,當年的事?當年有什麼事?當年是哪一年……”仇千重低沉的道:“他們有沒有說這柄劍有什麼價值?否則,你為什麼要搶……”他的語聲未已,鄭元平的神色忽然凝緊,苦笑一聲,道:“朱幫主還說了句,‘大家年紀都大了,爭那些寶藏又有什麼用呢?’朱劍魂並沒有回答,所以我才想得到那柄寶劍。” 狄洵乏味的籲了口氣,不感興趣的道:“容在下問一個可能有傷感情的話,你那時人躲在哪裡?為了什麼目的?” 鄭元平潤潤嘴唇,沙著嗓子道:“我……我原想到”雙龍幫“拿點東西,我……人暫時在床底下……”狄洵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到“雙龍幫”偷東西,所以躲在朱固尊房間內的床底下,再伺機下手,想不到卻碰到這檔子事。 邱宇毫無情感的聲音,道:“鄭元平,你專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你到底想偷什麼東西?” 鄭元平不安的搓著手,顫著聲音道:“我想得到‘雙龍劍’……”邱宇身為“雙龍幫”總管,有人闖入,卻未能發現,臉上頗覺掛不住,重重哼了一聲,冷冷的道:“瞎了狗眼的東西,也敢到‘雙龍幫’來撒野,想必不想活了……”狄洵抿抿嘴唇,低沉的道:“好了,你們也不必吵了,這件事看來該告一個段落了他安詳的一笑,輕柔的解了雲天鵬的”啞穴“及”軟麻穴“,一笑,道:”讓你氣悶了,抱歉得很,原諒在下點了你的穴,現在又是生龍活虎了。“雲天鵬氣急敗壞的站起來,一肚子火,不知該發向什麼人,幾乎全屋子裡的人,全跟他有了仇恨,狄洵、仇家父子,甚至自己“雙龍幫”,還有那兩位小姐妹,但他拿人家沒辦法,只得喃喃低語,罵道:“他奶奶熊,時運不濟,龜孫子……”狄洵不悅的壓著喉嚨,低沉的道:“你還是閉上嘴來得好些!” 幽幽的,朱青道:“我爹難道就這麼死了嗎?沒有兇手嗎?為什麼?”籲籲的喘息聲,雲天鵬又忍不住憤怒的大吼:“李士熊逼死師父,仇孟狄那小子是幫兇,故意留下匕首……”狄洵向他平靜的搖搖頭,鎮定的道:“你師父不是李師傅逼死的,關鍵可能在朱劍魂身上,在下一向好管閒事,現在既然插手,就不會中途罷手……”朱青神色裡顯露著異常的憤怒,有一股楚楚可憐韻致,美,但有些蒼白。 她這時站直了身子,手撫著胸口,急促的道:“如果真是他,我一定要殺了他……”邱宇激動的叫了一聲,道:“丫頭,你瘋了,敢這樣說話?” 狄洵忽然笑了,他咧開嘴,輕輕的,卻盈溢著強烈的不屑,道:“有何不敢? 邱師傅在江湖上打混了這麼久,還比不上小姑娘有膽識。” 邱宇難堪的望著狄洵,艱辛的道:“我……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朱劍魂豈是我們惹得起的?” 他這話,明明是指桑罵槐,“我們”自然也包括了狄洵,狄洵笑了笑,道: “朱幫主自殺的事,在下很有興趣,這柄寶劍就暫時由在下保管,等真相大白,自然交還給它的真正主人,各位以為如何?” 這把“彩虹珍珠劍”隱藏著一筆龐大的財富,眾人豈肯就此罷手,但在狄洵手裡,他們想搶回來,只怕比登天還難。一時他們全靜下來,默默的算計著,想把握最後機會奪回寶劍。 仇千重首先打破沉默,做了個苦笑,道:“那是朱兄弟送我兒的……”他的語尾還沒有打住,狄洵忽然向他做了個手式,要他安靜,微側著頭,靜靜的像在傾聽些什麼。眾人跟著他的眼睛全緊張了起來,可是偶而風吹過傳來的聲響外,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狄洵仍然凝重的傾聽著,一動也不動,仇千重一面繼續留神,一邊低低的嘀咕道:“莫不是不讓我再說下去,冰天雪地的有什麼人會來……”他的語聲未完,狄洵面孔的神色忽然凝緊,他低沉的道:“小鬱,小雯,帶這些人從外面出去,讓他們都下山去……”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51 PM | #1571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6章
狄洵看見了仇千重似笑非笑的神色,聽他低低叫道:“咱們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咱們一走,往後哪兒尋你,我兒的寶劍……”雲天鵬喉嚨裡吼了一聲,憤怒的道:“到現在還敢說是你們的?它既是‘雙龍幫’鎮幫之寶,我是幫主,當然該歸我。” 仇千重蠟黃面的孔上浮起一抹氣忿的神色,咬著牙,語聲自齒縫裡迸出: “雲天鵬你這小子,不要太猖狂,目無尊長,否則老幫主也不會把寶劍交給了我兒……”經過一夜的折騰,雖然外面還有些暗,但狄洵知道此時天快亮了,他道: “如果你們不快走,只怕會走不了……”大家還是沒有聽見什麼,只當他在唬他們,想騙走寶劍。 狄洵半坐半靠在一張太師椅上,冷冷的道:“富貴於我如浮雲,你們大可放心,在下有的只是好奇心,發財的念頭卻從未有過。”李士熊苦笑一聲,道: “老天相信你的為人,只是……”狄洵一面聽也講話,目光一直注視著外面,他迷惑的道:“怪了,他們怎麼找來的?莫非我們的腳印還留在雪上……”狄洵一面思索,一面緩緩地道:“各位走不走,在下絕不勉強,只是在下的對頭不算少,如果殃及各位,恕在下很難周全。” “呸”了一聲,雲天鵬恨恨的道:“我就不相信……”邱宇朝外面張望著,聽了一會,低促的道:“是了,不錯,有腳步聲斷斷續續的,有人正從遠處朝著木屋而來。” 邱宇是自己人,他的話大家自然肯信,可是他說還很遠,那麼為什麼狄洵已經發現了那麼久,大家皆以驚異的眼光望著他。 狄洵回頭對眾人,輕輕的道:“在下已經決定調查此事,是非曲直,自然會給各位一個明白交待,如果大家還想活著知道在下調查的結果,就隨兩位小姑娘離開這裡。” 小郁兩只水盈盈的大眼睛怔怔盯視著狄洵,道:“少爺,這裡已經不安定了,我們離開這裡吧,別狄洵笑了笑,微微聳聳肩,鎮定的道:”你跟小雯帶他們走,指引他們下山路,然後到那個山洞去,等我把事情解決了,我自然會去找你們,我們就離開這裡。“小鬱的面龐透著蒼白,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她的鼻尖上沁出細細的汗珠。 小雯看來比她健康,但此時,神色裡顯露著異常的慌慌張張與焦恐,她道: “我跟姐姐留下來,有什麼情況我們可以互相照顧……”狄洵平靜的搖搖頭,平淡的道:“你們在會讓我分心,反而不好,你們快離開,對手馬上就到了。” 小鬱一張姣好的面龐透得慘白,她喘息著,急促的道:“少爺,從小我們一天也沒有離開過你,我們要跟你一起……”狄洵點點頭,輕輕的道:“我們還是會在一起,你們不過替我送送客而已,不是嗎?你們再不聽活,我可要生氣嘍!” 小鬱的眸子裡有一股極端痛楚與無奈的苦澀味道,她惶急向眼前的人匆匆一瞥,道:“時間不多了,各位,請立即跟著我們走,小雯,走!”雲天鵬微微有些怔忡,冷靜的道:“這不會是一個陷阱吧?” 小雯生氣的道:“不走的就留下來好了。” 短暫的,大家都深該凝視著兩位小姑娘,邱宇擺手點頭道:“好,請先行引路,大家一起走!” 沒有再說一句話,小鬱、小雯返身進入內室,有一條小小甬道,大家魚貫的跟在她們後面,迅速的離開了木屋。 等他們的足聲消失後,狄洵走至窗前,有一塊可以掀開的活動竹蓋,他打開一點小空隙,就這樣望著外面的動靜。 周圍一片沉寂,風吹著老松樹沙沙的響,拂曉前,空氣更是寒冷得刺骨,吸在口鼻裡,像一把一把的冰碴子,凍得連心口都痛。 外面仍然很暗,屋內只有一盞晶瑩的燈光,忙了一夜,他也沒有注意到底是小鬱或小雯,在什麼時候點燃的。 天快亮了不是?但仍黑暗得很,難得看清點什麼,此時,有一股子出奇的平靜與安祥氣氛,人,在這段時光原該睡得正甜。 有三條淡淡的影子晃了一下,然後快捷得像一頭夜貓般躥匿在雪堆後。 這三人面孔看不清,卻有些古怪與扎眼,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凶悍之氣。 三人在一表情冷漠的中年人率領之下,正慢慢的向木屋這邊走過來。 那中年人回頭向他的同伴點點頭,快到木屋時,他們不再躲躲藏藏,大搖大擺的朝這邊走來,他是個大塊頭,走到木屋前,扯開那混濁的嗓子吼了起來,神態倨傲的叫道:“姓狄的,別再***做縮頭烏龜,咱們把舊帳結算一下吧!” 這人的聲音非常難聽,又沉又濁,像一把沙子塞在胸中,不上不下的好難受。 他吼完了,三人並肩站在一起,一副好整以暇的死樣子。 狄洵的眉頭又輕一皺,他無聲的嘆了口氣,他開了竹門,幽靈似地出現在門口。 狄洵的身形甫一出現,剛才發話的大塊頭,大肚皮收回不少,跋扈的氣燄似一下子被寒風吹散了大半,他不由自主的一縮腦袋,令人覺得真的很冷。 狄洵唇角有著一抹怪異的微笑,優雅的一甩身上的白色長衫,以他一貫的那種淡淡閒閒的口氣,悠哉悠哉的說道:“杜老三,在下大概讓你找苦了吧!” 杜老三的一張肥臉原來就有些褚紅色,這時候卻有些蒼白,兩頰的肥肉也繃緊了起來。 狄洵似笑不笑的往前邁了兩步,杜老三竟然“ ”的往後退了三步。 狄洵眨眨眼,輕輕淡淡的道:“你們不遠千里而來,大家親熱親熱,你怕我作啥?”杜老三瞪著那雙如豆的,標準的烏龜眼,有意無意的掖好袒敞的小紡夾綢短衫,賣著狠道:“狄洵,你他奶奶的狗熊,你狂也狂夠了,烏龜也當過了,你廢了老三兩位把弟,這筆帳也該算算了吧?”狄洵似在回憶,他仰著頭,只見昏昏的天,半晌,淡淡的道:“在下健忘得很,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三爺的拜把兄弟?” 杜老三哼了哼,道:“二年前,你在嶺南,可曾與二位年約三旬的漢子決鬥?” 狄洵不在乎的一笑,道:“大概有吧!在下說過在下健忘得很,尤其這兩年忘了不少以前的事。” 杜老三氣得混身肥肉直哆嗦,吼道:“你將洪家兄弟,一個斷了右腳,一人剁了左腳,現在你倒說得輕鬆,忘了就能使這筆帳就此化消嗎?”狄洵搖搖頭,道:“原來是洪家兄弟,我並不想化消,因為他們兩個本來就該死,廢了他們,已是手下留情,大發慈悲了。”杜老三雙目驟睜,狠狠的道:“慈悲?你可知道,洪家兄弟是我杜老三的左右手?他們跟你一點糾葛沾不上,你橫插一手,竟把他們都廢了,姓狄的,你太狠了!”狄洵冷冷一笑,沉聲道:“他們調戲良家婦女,搶奪路人財物,殺人滅口……,這種種罪行,不夠要了他們的狗命嗎?杜老三你督促不嚴,是否也該同罪?” 杜老三雙眼圓瞪,神色淒怖,全身發抖,他哆嗦著,指著狄洵道:“好雜碎,你還敢嘴硬,姓狄的,杜老三今天要看你充英雄到什麼時候!” 狄洵澄澈的雙目倏而一寒,他冷瑟的道:“杜老三,你在嶺南一帶能闖盪這麼多年,也應該掂掂自己的份量,在什麼人面前說什麼話,在‘降龍”狄洵面前還沒有你賣狂的份兒!岸爬先 鶉綾磺昧艘患兔乒魎頻你噸狹艘幌攏 拍挪荒苧浴? 一直在他右邊有位,沒有開過口的方面大耳的白面書生,此人很年輕,一身寶藍色緞子儒衫,雍容得緊,大約只比狄洵大上幾歲,這名年輕人忽然清雅的一笑,接替杜老三,清聲開口道:“狄洵,以前聽說你很狂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狄洵的眉宇一揚,不置可否的笑笑,平淡的道:“不敢!閣下長得俊,氣度好,只要瞧上一眼,就叫人難忘,朋友應該是‘藍玉山莊’的‘清揚公子’平雁於吧?”這位俊挺的年青人,正是江湖上一代的“清揚公子”平雁於,他大約與狄洵同時出現,但出名的較晚,他一向在四川一帶活動,今日不但與嶺南的杜老三一塊,還千里迢迢的來到關外的孤伶山,會一會青年才堪降龍”狄洵,如此不辭辛苦,亦可看出他會強出頭的氣概了。 “清揚公子”平雁于出道至今,時間只有短短幾年,但亦闖出一點名堂來,他因一直沒有逢過對手,所以為人亦頗傲慢。 他一聽狄洵叫出他的名號,心裡相當得意,朗朗一笑,道:“好!狄兄好眼力,雖然久未在江湖上走動,對江湖上的消息好像也很了解,佩服!” 狄洵唇角微微上翹,淡淡一笑,他平靜的道:“還有這位朋友,恕在下眼拙,一時未能認出是……”在杜老三右邊的一位看去十分憔悴的老人,一身暗灰色的布衣,面色蠟黃,一頭斑白的亂發襯著滿臉皺紋,他外表看起來好像有玻這老人一聽狄洵問他的名字,兩條濃黑的倒形眉毛不停的抖索,死眉死眼的朝“降龍” 狄洵打量了一會,語音瘖 的道:“老夫‘陰山鬼’田長竿,久仰大名,今日一見,甚覺榮幸!” 狄洵忽然一笑,點點頭,道:“好說,好說,原來閣下就是‘陰山鬼’,在下失禮得很。” “陰山鬼”田長竿用眉梢子斜了狄洵一眼,漫不經心的道:“怎麼樣?你好像對老夫的名號有什麼意見,是不是?”狄洵舐舐嘴唇,淡漠的道:“在下只想閣下一向高傲孤僻,不問世事,怎麼和武林中的鼠輩混在一起?” “陰山鬼”田長竿狠厲的盯著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道:“姓狄的,你可知道,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要付出代價的!” 狄洵冷冷的一笑,輕喟了一聲,道:“同樣的一句話,在下也想告訴你,你說的這句話,代價也不低。” “清揚公子”平雁於英俊的面孔上一直漾著笑意,他清雅的道:“朋友,嘴皮子再狠有什麼用,誰將付出大代價待會兒不就知道了?” 狄洵輕巧的拂了一下白色衣衫的衣袖,點點頭,笑道:“的確,所以如果各位如今有了悔意,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杜老三臉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死盯著狄洵,生硬的道:“姓狄的,你話不用說得這麼滿,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只怕你惹不起咱們。” 狄洵仰首沉吟了一會,頷首道:“嗯,你們冒了這麼大的風雪,來到寒舍探訪在下,如果不讓各位帶個紀念品回去,那就太怠慢各位了,有失地主之誼。” “陰山鬼”田長竿忽然磔磔的笑了,笑著,眯著眼問道:“姓狄的,你以雙掌來對咱們三人,有幾分勝算把握?”狄洵嘴角勾了勾道:“沒有把握!” “陰山鬼”田長竿點點頭,陰毒的笑一笑,懶懶的道:“那你還嘴硬? 只要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或許咱們會留你一條狗命,讓你苟延殘喘,在人世間多活幾年。“狄洵半睜著眼,仍是那麼淡淡閒閒的站著,顯得如此平靜與安祥,甚至連眼皮子也沒有撩一下。 這樣面上看不出特殊表情,在對方眼裡,實是極大的侮辱,平雁於邪惡的眨眨眼,道:“狄洵你很鎮定,不過,本公子今天會讓你失去平日的從容,叫你哀號不已。” 狄洵擠出一絲微笑,那麼冷冰的一笑,沉沉的道:“在下言盡於此,最後我只有一句奉告,想要得到勝利,出手要快!” 杜老三憤怒的哼了一聲,手腕一閃,掌上已握著一柄兩尺長短的“金勾鏟”,一雙豆眼睜得老大,死死盯在狄洵身上。 狄洵平靜的站著,眼皮子都不動一下,他是那麼安寧,安寧得令人懷疑是否真有一場血腥的拚鬥就要發生了,他太閒淡了。 “清揚公子”平雁於一向自認修養極好,現在卻一下子笑容消失,消失得那麼快,像一只被觸怒的猛虎,大聲道:“狄洵,待本少爺取下你頸上狗頭當皮珠踢時,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狄洵那麼輕輕的邁前一步,道:“各位不要忘記,出手要快,一次不成功,你們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機會了……”“了”字在寒冷的空氣中拔了個尖音,一連串的掌影猝然瀉向杜老三,快得像流光閃射長空,像一連串的旱雷驚電! 杜老三身形一晃,蛇一樣的溜出五尺,他人雖肥,動作倒是非常敏捷,隨即怒吼一聲,“金勾鏟”暴卷而上,如銀練盤繞! 但是狄洵的掌影卻驀然蓬散,好像沒有一個定點,如一個個張著利牙的惡魔,那麼刁鑽的從“金勾鏟”的間隙飄了過去,緊緊翻飛在杜老三身側! “陰山鬼‘田長竿冷冷一笑,流瀉一樣閃去,毫不容情的,連出十三掌十一式。 但是,他明明看見狄洵黃白的身影就在自己正前方,連眼都不及瞬一下,狄洵一陣急厲的掌風,已斬到了他的頭頸。 這一片掌來得太奇怪,好像來自虛無,卻鋒利的似一把刀。所幸“清揚公子” 平雁於猛的一個大側身,一片掌影擦著狄洵的面頰斜斜掠過,方才了解“陰山鬼” 田長竿的危。 但是 平雁於剛救回了田長竿一會兒,耳朵裡卻聽到嗤的一聲,衣帛撕裂暴響,原來他的寶藍色長衫下襟,被狄洵掌風削去一大截。 平雁於頭也不回,雙臂後翻,兩掌怪異的倒崩而上,卻又未沾到狄洵的身。 杜老三憤怒的怪叫:“好龜孫,你老子就不信你這麼邪……”杜老三的吼叫聲,餘音還在空氣中裊繞未散,銳利的勁風已拂得他似被刀子刮了一樣,痛苦哀號,叫個不停。“陰山鬼”田長竿咬著牙,心頭一震,這是一種什麼身法?一個人的天賦如何可能達到這種境界?莫非眼前這個人是個魔鬼? 白色的影子隨著“金勾鏟”的光芒閃電似的打了個轉,杜老三還來不及施展第二招時,一片掌影已沾到他的衣衫,駭得他棄械傾力後仰,卻仍然被那突來的掌勁餘力硬推出兩三步。 “陰山鬼”田長竿強忍著害怕,倏然斜掠,誰知道才剛剛出去一步,又翻倒而回,他根本沒有換招的時間,對方實在太快了。 “清揚公子”平雁於右手疾翻,一柄閃耀著耀眼色彩的利劍,已像來自九天之外的虹橋,那麼驚人的筆直戮向狄洵。 “金勾鏟”亦伺機自斜刺裡橫掃上來,寒森的鏟芒,映著杜老三咬著牙,切著齒的兇惡影象,似乎要生吞活剝了他的敵人。 狄洵沉著面孔,雙掌交互一拍,整個身驅倏然退後一步,於是,利劍,“金勾鏟”雙雙落了空,他輕描淡寫的雙掌分左右同時出手,剛剛好,迎上了“陰山鬼”田長竿及杜老三兩人的胸膛。 一個是肥胖多肉,一個是乾瘦如柴,但是兩人承受的壓力是一樣的。 幾乎全在同一個時間,一聲“氨,出自兩人口中,杜老三嚇得兩眼全發了直,拚命的朝“清揚公子”平雁於一邊滾過去。 “陰山鬼”田長竿右肩上的一大片皮肉已帶著四濺的鮮血,被那一掌像刀子似削掉。 唯一倖免的“清揚公子”平雁于強咬著牙,猝然出掌,連連拍出十七下。 狄洵避開平雁於的攻勢,淡淡閒閒的丟給平雁於一句話:“知道退的人,通常比較長命!” “清揚公子”平雁於殺出來性子,拾起“陰山鬼”田長竿的彩劍,繽紛的劍芒不容分神,又呼嚕嚕的卷到,威猛無倫!狄洵白色的影子一閃,舉掌做著短距離的反攻,看去僅是一晃,他卻已一連點擊了二十一下,硬是敲在平雁於的劍脊上。 平雁於覺得自己握劍的手臂,連連震蕩了二十一下,差一點握不住,嚇出一身冷汗來,急忙用力猛躍向後面,退了五步。 杜老三已從地上站起來,那混濁的語聲已鬼哭狼嚎的叫了起來,道:“咱們並肩再一起上,否則,今天只怕討不到好,吃不住了……”隨著他的吼聲,三條人影倏地飛起,像三頭兇惡的猛獸撲了過來,彩劍及金勾鏟各泛起了一溜溜寒光,狠辣絕倫! 白色人影立即飛快地,沒有看清這是怎麼回事,只聽到“噹噹”連聲,金勾鏟已掉落在地,接著又是一聲嗥叫,也緊跟著金勾鏟橫飛了起來,只是,又無聲息的落下來,帶著一嘴的血! 落在地上的不是杜老三,而是“陰山鬼”田長竿,在田長竿僵硬的驅體前,兩條大漢再猛撲而上,幾乎在同一時間,平雁於的彩劍也落下了。 兩個人立眼一看,原來狄洵手上多了一項武器,連連擊落了杜老三及平雁於的武器,又殺了“陰山鬼”田長竿,老天,這種武器,竟是一把由油紙製作而成的長扇子。 杜老三淒厲的聲音狂叫著:“你……你用這種扇子殺了田老?……”狄洵嘴角緊緊閉成一條微微的弧,冷森的道:“杜老三,包涵著點,為了殺雞儆猴,在下下手可能讓你們受驚了。” “清揚公子”平雁於一張面孔蒼白如紙,他粗濁的喘息著,手摀著胸膛,黃豆大的汗珠滴個不停,口裡急促的道:“狄……狄洵,咱們這梁子是化不開了!” 狄洵慢條斯理的收起他手中的扇子,微一閃眨,淡淡的道:“白雪皚皚,平朋友,你還流著豆珠般的汗,你的內力驚人啊!” 平雁於艱辛的吞了口唾液,沮喪的道:“你……你不要太得意,‘藍玉山莊’不會……放過你的……”“哇”的吐了一口血,平雁於整個人都癱了下來,杜老三慌忙的回身抱住他。 狄洵雙瞳清澈的望著他們兩個,淡淡的一笑,道:“這孤伶山,一向淒冷蒼涼,今天突然來了這麼多客人,是熱鬧了,但是血腥味太濃了。” 杜老三恐怖的睜大了那雙如豆的眼睛,瞳孔裡流露出無可言喻的畏怯與驚駭,一雙眸子不敢有閃眨的瞪視著狄洵。 微微嘆了口氣,狄洵的語聲如來自地獄,那麼遙遠的響起,道:“杜老三,在下雖然好管閒事,但決不濫殺無辜,江湖上的恩怨本來就難斷是非,你最好識相點,在‘降龍’面前,沒有你賣狠的份!” 杜老三可憐生生的,喉頭顫動了一下,他鼓足一口氣,語氣卻沙啞低澀,道: “狄洵,你狠,你夠狠,只要杜老三一口氣尚在,就要看看你狠到什麼時候……” 狄洵靜靜的看著他,靜靜的道:“你還可以再去找幫主,但是他們下場跟‘陰山鬼’不會相差太遠。 杜老三強烈的抽搐一下,啞著嗓子,道:“姓狄的,你……你有種,你…… 就等著我……再找人與你……拚鬥。” 狄洵哼了一聲,淡淡散散的語聲,那麼帶著一絲寒意,陰森森的道:“你不必用激將法,如果我要取你的命,你現在不可能開口,去吧!帶著平雁於離開我的視線,只是下一回,就不知你有沒有這份運氣了。” 杜老三全身起了一陣痙攣,兩只眼睛全發了直,哆嗦著道:“你……你…… 老天,你真的要放了我們……”仍是那麼淡淡漠漠的聲音,輕悠悠的傳向杜老三的耳中,道:“到目前為止,在下正是這樣想的,下一刻鐘,就沒有把握了!” 杜老三抱起昏迷中的平雁於,目光一轉,暗中一咬牙,正待要走 狄洵奇異的看了杜老三一眼,不知怎麼搞的,杜老三竟然後退了一步,他強按住恐懼,厲聲道:“狄洵……大丈夫說話要算話,你……”狄洵側轉過面孔,冷瑟的聲音響起:“杜老三,你還有幫手未到!” 杜老三剎時臉色大變,他狠狠的盯著狄洵,的確,他尚約了其它的幫手,只是比他們三人慢了些,所以至今未到,他不知狄洵為何知道。 狄洵淡漠的揚揚眉毛,幽冷地道:“杜老三,在下還問你話!” 杜老三想起或許幫主已經來了,可是,他怎麼什麼也沒有見著,但仍然挺起腰桿,生硬的道:“不錯,你是不是怕了?” 狄洵神色一沉,淡淡的道:“在下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怕,今天還要看看杜三爺是不是能教會我這個字。” 平雁於慢慢的甦醒過來,瞳孔中升起一陣迷迷茫茫的悵然,他又痛苦的閉上眼,喉結在急促的抖動,微弱的道:“三哥,咱們完了嗎……”杜老三痙攣了一下,但沒有了聲,狄洵雙手抱胸,安祥的道:“那只有看你對‘完’這個字的定義是如何了。” 平雁於淒烈卻頑悍的笑了笑,吶吶的道:“狄洵,你狂,你狠,你行,本公子今天認栽了……”他咬著牙,抖抖索索的爬起來,他剛剛搖晃的往前走了兩步,又一聲不響的掃了個踉蹌,像喝醉了酒一樣摔倒。 杜老三趕快扶起他,他悲鳴了一聲,一摔手,推開杜老三又奮力往上挺了一下,卻又癱瘓了似的再度倒下,他努力試了兩三步,但依舊沒有能爬起來,四肢在不停的痙攣著。 他僕在地上,全身瑟瑟抖索,用嘴巴肯吃著地上的冰雪,雙手十指痙攣的抓挖著寒冷的雪,牙齒深深的陷入下唇之內。 平雁於已經失去雍容的氣度了,英挺的面孔,已失去往日的光彩,他受的傷,不僅是外表,更嚴重的是他內心的傷,他的自尊! 杜老三竭力的扶起平雁於,這次他沒有拒絕了,杜老三安慰他道:“我們的人就要來了,他殺不了我們,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 狄洵將雙手背負在後,那麼閒閒散散的,冷冷的接上道:“如果你們不願意再一次親眼目睹慘敗的經過,現在就可以走了。” 杜老三氣塞胸中,大吼道:“狄洵,你狂也狂足了,乖也要夠了,到底讓不讓我們走,別反反覆復……”狄洵,慢吞吞地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讓兩位走的?不過走了,就失去一次苦訴的機會罷了!” 杜老三哆嗦著,吃力的道:“好,老子今天栽在你手上,這段教訓杜老三記下了。”他扶起平雁於就要走,平雁於喉嚨呼嚕著,努力翕合著嘴巴,道:“三哥,咱們不走,等會他們來,我要親眼見狄洵血濺三步……”狄洵站好身子,回頭望望那棵風挺立雪中的巨松,喃喃的道:“原來是‘藍玉山莊’的平賢風,來頭不小,只是不知實力如何!” 平雁於目光一亮,提住氣道:“我爹來了,中原武林道上就不會有你狄洵立足之處……突然 一個冷澀的,生硬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冷冷的道: “狄洵,你的確無法在武林道上立足了!” 說話間,有四條人影出現在狄洵面前,為首的,是一個神態在憔悴中有一股超然拔俗風度的老者,年約五旬,腳步未停,已驚惶的道:“雁兒,你傷得如何?” 平雁於看他爹一眼,沒有說話,杜老三咬咬牙,恨聲道:“平莊主,你得除了這小子,為令郎出一口氣。”來人正是“藍玉山莊”莊主“七眨閃”平賢風,也就是平雁於的父親。 平賢風不是味道的往周遭一看,不由令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冷冷的道:“田老歸天了?” 杜老三神色黯然,憤怒的道:“承蒙那小子成全……”杜老三還想說什麼,“七眨閃”平賢風陰沉的笑笑,道:“哼!今日本莊主倒要見見你狄洵是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在平賢風身旁有三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微微欠身,較高的一位道:“莊主,讓咱們教訓教訓這小子就好了,不用莊主自己動手。” 平賢風目光陰沉,正想回話,狄洵冷森森的挺立著,淡漠的道:“三位是‘三叉鬼影’吧!” 那高瘦漢子的臉上漾著一抹蛇似的笑意,他冷冷的道:“不錯,小子你好眼力!”平賢風哼了哼,道:“杜三爺,麻煩你照顧我兒,這小子就交給我,你們退一旁去。” 杜老三扶著平雁於,兩人艱辛的挪動身子,閃到較避風的地上,杜老三還算好,脫下外衣鋪在地上,讓平雁於免於坐在潮濕的雪地。 平賢風右手輕微但有力,弧度極小的一揮,“三叉鬼影”立即將狄洵圍在中心。 狄洵搓搓手掌,淡淡的道: “平莊主不下來一起玩玩?” 那高瘦漢子已氣塞胸中的大吼:“好雜碎,收拾你還不用弄髒了莊主的手,咱們三個來侍奉你就夠了。” 狄洵向雙目盡赤的高瘦漢子笑笑,道:“朋友,動手之前,有一句忠告,出手要快,貴府公子身手就是嫌慢了些!” 那高瘦漢子大吼一聲,往旁一旋步,一溜青冷冷的光芒已筆直截向狄洵胸前,來到一半,卻驀而抖成三輪光圈,搖晃不定的罩落。 另二人亦分兩個方向猛撲上來…… 狄洵微微閃開,雙眉一揚,道:“‘三叉鬼影’原來也不過爾爾,在下太高估各位了。”“三叉鬼影”在江湖上亦是響叮噹的人物,是“藍玉山莊”莊主眼前的紅人,幾時受過人家如此冷諷,焉能不怒! 他們立即揮舞兵刃,再度攻上,高瘦漢子冷厲的道:“狄洵,咱們對上了,看看到底是誰不過爾爾 閃電般一轉,狄洵的扇子隨著身形狂風暴雨似的急灑驟飛,這陣威猛的還攻,逼得”三叉鬼影“連連退了三步。 狄洵冷冷的道:“對上了?‘三叉鬼影’還差得太遠!” “七眨閃”平賢風一見“三叉鬼影”未能佔得上風,忽然厲吼一聲,一道電似的寒光倏點而來,狄洵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右掌斜豎,急快伸縮,“當”的一聲,已硬生生將一根尖利的鋼竿震開。 平賢風簡直不敢相信,對方竟以一把薄弱的紙扇震開了自己的鋼竿,這當然是說明了對方的內力驚人,灌注在他的扇子上,只是這……太不可思議了。 平賢風大吼一聲,鋼竿不信邪的急刺狂掠,出手之間,就是十一招九式。 “三叉鬼影”的鋼刀泛著青光,凶悍的快打長攻,配合著平賢風的沉雄攻勢,四個人組合成了一個嚴密不懈的羅網! 狄洵的身形快捷如風,手中長扇掄起股股勁風,左右翻飛,有冷電吞吐,上下架攔,他在四人合力擊下,猶有空閒,靜靜的道:“平賢風,這一次只怕貴山莊真的就不能在江湖上立足了。” 平賢風哪得空閒答話,乘隙攻得更急猛,令人一點喘息的機會也沒有。 五個走馬燈似的團團轉動著,而在轉動中招式如飛,你攻我拒,每次的出手間不容髮,每一次的移走裡緊湊無隙。 在旁的杜老三及平雁於看得目瞪口呆,只見兵刃起落,人影晃閃,強勁的銳風帶得連地上的白雪都有飛起的傾向。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拚鬥,只要一方稍不留神,即有當場斃命的可能。 狄洵流暢無阻的前後縱橫攻拒,他擊開了兩枝大鋼刀,淡淡的道:“你們是一起走呢?還是一個個來!” 平賢風一連三招九腿,怒道:“狄洵,你別太狂了,只怕你會死得更慘,到地府去對小鬼狂吧!” 狄洵閉閉嘴唇,揮扇掣開了“三叉鬼影”那高瘦漢子,他斜著身子,猝然對最高的一位,叫道:“還是你先走吧!” 這人心頭一跳,他跟本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出手,大鋼刀拚命往回扯帶,然而,一股飄浮的掌風已那麼不可思議地,宛如自九天之外猛飛而來,快得他連想都來不及想,頭顱已從頸項齊飛而出。 只在這一剎,那高瘦漢子急速抖手劈向狄洵,幾乎都在同一時間裡,他也慘叫著摔出五尺之外! 平賢風目光一瞥,心膽俱裂的狂吼:“好狂徒,償命來!” 他的眼全紅了,手中鋼竿暴落如雨,悍不畏死的衝向敵人,狄洵閃電般抖出長扇,身形“霍”地一旋,目標卻是罩向另一人。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51 PM | #1572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7章
平賢風目光一瞥之下,連傷了自己二員大將,不由險些連肺氣炸,他聲嘶力竭的大叫一聲,抖掌猛劈來,將搶救“三叉鬼影”僅剩的一人。 狄洵一翻手中長扇,打落平賢風的鋼竿,略一側身,又躲過另一把鋼刀,手腕一震,長扇已飛卷向“三叉鬼影”。那人驚恐的一叫,急速的出手,想擋開長扇 平賢風的鋼竿亦同時截向狄洵那只飄浮的掌影,長身而入 仿佛去捕抓流螢而只空撈流螢的電尾,那只孤零零的掌影倏然飛過,那人痛苦的“哼”了一聲,打著轉子滾倒於地。 平賢風的三員大將無一倖免,心頭一緊,目眥皆裂的奔向狄洵,連連劈出十一掌。 狄洵猛一轉身,已鬼魅般的閃開。 平賢風的一張臉越發蒼白,他狂叫一聲,聳身躍上,在半空中,已連連揮十招十九腿擊瀉向欠身而來的狄洵。 結果 眼看著平賢風手中的鋼竿已筆直戳向狄洵胸膛,銀閃閃的竿身顫動得像個網裡的波紋在起伏! 狄洵不驚不慌,似挺立於洶湧的水流中,那麼難以相信的硬生生的,猛剎住了急亂的身形右手快得不可言喻的斜砍猝挑。 “噫”的一聲,顫抖著呻吟,平賢風的鋼竿再被盪起像蛇一樣的扭動。 平賢風雙目驟睜,自己發出的十招十九腿奈何不了對方,一下子全被封住了,他恨得一咬牙,只得慌忙收掌躍向一旁 狄洵眨眨眼,平淡的道:“平莊主,現在你該知在下所言不假吧!” “吧”字在他舌尖上打著轉兒,長扇揮得“呼呼”一陣急響,一式“飛龍在天‘已殺到平賢風面前,招式未盡,一抖手腕,突又變招! 在平賢風的感覺裡,自己已成了對方手中的傀儡,好像要讓自己怎麼動就怎麼動,自己根本沒有自由動的能力。 在出手換招裡,對方動作之快,每每能在自己出手之前製了先機,對方好像很了解自己武功招數,老是先等在那兒! 雙方的爭鬥再度展開,如今已成了一對一,狄洵攻勢越來越快,越來越不可捉摸,好幾次都逼得平賢風手足失措,狼狽不堪! 從他們雙方開始拚殺,一直到現在,時間也差不多只過了兩炷香工夫,而在這短促的時間裡,“三叉鬼影”已全部喪命,而平賢風也被逼得打轉。 場中兩人翻飛縱橫著,但沒有人出聲,除了間或的叱喝,甚至連呼吸都是那麼沉重。 平賢風猛攻十掌,並且在出手中,將他們平家獨創的小巧騰挪之技加入,一根鋼竿舞得飛快做冒險。 老實說,平賢風已經戰得精疲力盡,但是,他仍不敢拚著使用險招,勉強保持著一點元氣,“藍玉山莊”及“七眨閃”在江湖上都是金字招牌,他必須用血,用汗來保住威信。 於是 他身形掠飛的撲騰風聲十分強烈,手中鋼竿點點生寒,但是他卻極少悍然撲向敵人。 他知道如果再繼續打下去,落敗的一方必定是自己,所以他鋼竿揮得嘩啦啦響,口中卻道:“你真是‘降魔’狄洵?” 這也是一種戰略,平賢風風希望得到片刻的喘息機會,以便自己稍微休息一下。 狄洵注視著他,淡漠的道:“毋庸置疑!” 他的語聲冷冷的在空氣中蹦跳,半晌,平賢風深沉的道:“你的武功比傳說中的高明,我們雖是對立的敵人,本莊主亦是相當佩服!” 狄洵聽出他盡扯一些不相干的話,心中當然明白他的用意,冷澀的一笑,道: “如果平莊主不想打了,在下絕無異議,只是勝負如何,平莊主心裡應當有數了。” 平賢風風目光一冷,厲聲道:“狄洵,‘藍玉山莊’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狂的太過份狄洵狂聲大笑,突然停止,哼了哼,靜靜的道:”天下武林,還沒有一個名號能夠唬得住我‘降魔’狄洵,何況是區區‘藍玉山莊’。“平賢風風勃然大怒,吼道:“你的狂,只怕今天用錯地方了。” 說話中,手中的鋼竿揮向對方,大喝一聲,揚手又推出十一招! 蛇一樣的猝然側滑,狄洵抖動長扇,砸向猛襲而來的平賢風風,逼得他狼狽跳出。 強烈的勁風呼嘯波蕩,狄洵平射而出,猛揮雙掌,撞擊而到! 平賢風風沉喝一聲,立樁坐馬,雙手輪番出擊,鋼竿呼嘯衝激,掌風有如鐵板沉雄。 狄洵身形縱橫飛舞,心裡卻在思維如何對付平賢風風,可以速戰速決,他一面想著,一條淡淡的影子,不可捉摸的飄移旋走著……鋼竿“呼呼”擦著他的耳旁掠過,狄洵突地一個仰翻,直撲向敵人,平賢風風一架未中,嚇得迅速傾力側躍!狄洵手中長扇竟然脫飛而出,似一把堅硬無比的鐵杵,那麼筆直的飛瀉至平賢風風面前。 平賢風風本來可以避過長扇,但是,他卻做了另一個選擇,斷叱一聲,就近撲去搶奪那把扇子,他的目的是要狄洵手中沒了工具。 但是 他的手臂剛剛還差一線就能沾上扇子了,隔著那麼遠的狄洵已驀然閃到眼前,一隻手接住扇柄,一手只斜豎的手掌,抹頭吹了下來。 平賢風風大吼一聲,頭微揚,右手鋼竿筆直的刺向對方,左手仍不死心的想去搶那把扇子,手觸處,果然被他碰著了,對方用力一握,那扇子卻驀地像一具石頭將他震飛二步之外! 站在一旁的杜老三嘆了口氣,平雁於顧不得身上的傷,急步跑出,道:“爹,你不要緊吧!爹……”平賢風風氣得臉上全變了形,揮開平雁於,拚命再度撲向狄洵,銀色尖銳的鋼竿揮舞如風,上手就是一掄急攻快打。 本來,平賢風風跟狄洵沒什麼糾紛,但他與杜老三是幾十年的朋友,而他在江湖上,名氣混得比杜老三響,兩人情感深厚,這次杜老三費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狄洵報仇,平賢風風便一力相助! 杜老三曾希望平賢風風傾全莊之力,以車輪戰,人力戰來消耗狄洵的體力,但是,平賢風風認為不必,於是只帶了得力的助手“三叉鬼影”及自己的兒子前來助陣而已,想不到敗得如此淒慘! 眼看“藍玉山莊”傷亡慘重,在江湖上的威聲頓失,叫平賢風風何不又羞又愧,憂憤攻心呢! 兩人再次展開拚鬥,狄洵長扇上下翻飛,縱橫交舞,潑不進一滴水,插不進一根針,卻又是那麼變化多端,拈東打西,令人防不勝防,躲不勝躲,平賢風風卻節節後退,情況危急! 過了片刻功夫 “嗤”一聲清脆的衣帛裂聲,平賢風風的衣袖硬是被狄洵扯了下來。 平賢風風嘴角抽搐了一下,茫然的望著地上自己的衣袖……激戰多時,他身體已感到有些疲乏,他盡力忍耐著那逐漸加強的勞累感覺,儘量採取被動,只守不攻,但求不敗! 冷冷一笑,灑脫的搖動扇子,狄洵道:“平莊主,勝負乃兵家常事,咱們就此打住吧!” 平賢風風以他身為“藍玉山莊”莊主之尊,實在拉不下這張臉,他一摸左邊被扯斷的衣袖,瘋了一樣再度撲上 杜老三一看情形不對,忙喝道:“平莊主,別衝動!” 喝聲中,這位“藍玉山莊”莊主已不顧一切的衝過去,鋼竿如雲滾風嘯,浩然出手,口裡仍不甘示弱,威武的道:“小子,你分明找死!” 狄洵漫不經心的一哼,長扇飛舞掃砸,削瘦的身驅倏然一斜,猛的震開了鋼竿,猝然撲向平賢風風,平賢風急忙想變招,但距離已經太近了。 他猛的坐身,雙掌用力上崩,突然一咬牙,猛的飛身而起。 杜老三睹狀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平莊主必輸無疑,他急叫道:“平莊主請快住手!” 平賢風風一再受辱,如何能停住,右手鋼竿猛揮追斬,狂吼連連,氣得臉色發白。 狄洵左右閃晃,一邊閃避過去對方的十一招九式,頸也不回,反手倏抖,長扇流星似的向對方飛射,去勢是那麼快,悲呼起處,平賢風風險險閃過。 狄洵冷森的一笑,像一只箭矢似長射而起,在空中一個翻折,長扇未落地之前,他又已接祝平賢風風的鋼竿閃耀交刺,掌風如浪,翻翻滾滾,氣煞人的卻是老沾不上敵人的一根汗毛,這場令人咋舌的拚鬥,到底要維持多久? 雙方暫停了拚鬥,平賢風風咬牙吼道:“狄洵,我平賢風風與你誓不兩立!” 狄洵眨眨眼,安祥的道:“要說這話之前,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免得笑掉人家的大牙!” 他說話的口氣,永遠這樣不慍不火,一點也不像是在對敵人說話,越是如此,越是叫人火上加油,恨得牙痒痒。杜老三實不願他們再打下去,忙跟平雁於跑過來,嘆息道:“平莊主,咱們走吧……改天再找他算帳!” 平賢風風黯然側首,低沉的道:“想不到‘藍玉山莊’成名十數年,今日敗得這麼慘重。”杜老三沉默了片刻,啞著嗓子道:“平莊主,‘藍玉山莊’可用之材甚多,今日遭點小挫折,何必灰心?” 平賢風風搖搖頭,道:“難道要傷亡到最後一兵一卒才算敗嗎?我身為莊主,一敗塗地還不夠嗎?” 平雁於蹣跚的走到兩人身邊,頹唐的道:“爹,事已至此,咱們正應該設計斬除這廝,重振‘藍玉山莊’的聲威才是……”他們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起來,一會兒痛罵,一會兒嘆息,竟沒有把狄洵放在眼裡,狄洵也無所謂,冷冷的看著他們。 平賢風風臉上的肌肉顫動一下,他非常疲倦,勉強的道:“罷了,技不如人,只怕‘藍玉山莊’之名將在江湖上消失了……”說到這裡,他神色黯了黯,道: “‘藍玉山莊’一向在四川一帶,佇立不搖,只為強出名,畫虎不成反類犬,咱們栽了,這一栽,基業就算瓦解了……”杜老三微微苦笑,歉然的道:“平莊主,都是杜老三為你惹的麻煩……”平賢風風拍拍杜老三的肩頭,強顏一笑,道: “老兄弟,為何竟出此言,你我本該互相扶持,這原是愚兄份內的事……”平雁於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道:“對了,可以請師父來莊裡襄助一臂……”平賢風風臉上首次展露出一絲微笑,道:“我一時湖塗,不錯,請……”他察覺狄洵在旁,故打住不往下講,他有些興奮的道:“只要有他來,不怕不能除了這廝。” 狄洵默默頷首不語,他似乎並不關心將請什麼人來對付他,他只是靜靜的站著,好像他跟眼前三個人根本就互不認識似的。 老半天了,狄洵方才笑笑,道:“三位,這是在下居住的地方,如果你們沒事的話,就請速回,不過別忘了把‘三叉鬼影’及田長竿的屍體帶走,死人總是令人不悅。” 平賢風不似前面那樣垂頭喪氣,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道:“狄洵,今天你不殺我們,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因為你將沒有機會了。” 狄洵笑著點點頭,道:“或許吧!不過,在在下印象裡,好像沒有後悔過,如果有這麼一天,得個新經驗,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 平賢風風不再多說,一擺手,三人草草把“三叉鬼影”三人給埋了,杜老三去慌忙回身抱起“陰山鬼”田長竿的屍體,平賢風風扶著他的兒子,又狠狠的瞪著狄洵,迅速的朝來時路逸去。 此際,東方的一抹魚肚白已微微露出,空氣中有著寒氣,空氣中飄盪著淒清與灰黯,昨夜已成過去,但,昨夜過去的人卻也和昨夜一樣,永不回來了。 狄洵回到小巧精緻的竹屋,心中有些許不舍,但他終於要離開,他個性並不完全適合隱居,他只是在一陣奔波後,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可以完全放鬆,供他舒適的休息。 所有嘈雜的人聲都已離去,只剩他一個人靜靜的坐著,他是需要一點時間,才適應心中所作的決定,因為這裡自此不可能再有平靜了。 沒有家庭的牽絆,他原可以好好闖了一點名堂出來,無奈好管閒事的本性,在江湖上短短的時間裡,的確混了個響亮的名號,誰聽到“降魔”狄洵天不肅然,但這又代表了什麼? 跑江湖就是如此,難以分辨是非,為了芝麻小事就自找麻煩,生生死死也就是那麼回事。 他靠在太師椅上,閉著眼享受一下片刻的寧靜,只要一離開這裡,這樣的時候只怕不多了。 他知道小郁小雯在後山的小山洞裡,正焦急的等著他前去,但他暫時不想去,他們擔一下心,等見到他無羔時,就會破顏而笑了。 他拿了“彩紅珍珠劍”,他只是好奇,他認為這柄寶劍一定有一個動聽的故事,失蹤了五十年,突然又出現,這說明了些什麼? 對寶劍他亦不甘寂寞,它要尋找知音,解開它藏有的密秘,而自己很可能他就是這把“彩紅珍珠劍”的知音,不是嗎? 寶劍猶不可被埋沒而沒沒無聞,更何況是人?一個可以成為英雄的人。 在很久以前,他就聽過這把“彩紅珍珠劍”之名,至於它本身有什麼故事,他卻從未聽人提過,不過,那沒關係,凡事總會有人去做,這件事就由他來做吧! 他要重回武林,他為調查“彩紅珍珠劍”的用途,及他的故事,他第六感告訴他,這故事一定動人,一定好聽,所以他非常有興趣。 他緩緩離開竹屋,他已在屋內瀏覽許久,裡面每一樣東西,他對他們都有一份極深的感情,但他並不帶走任何東西,他是不善被感情糾絆。 他狠起心,面無表情的,點燃火焰,瞬間這幢自己心愛的竹屋已夾雜著劈啪啪的燃燒聲,完全陷入熊熊的火光裡。 一片紅焰沖天而起,與白皚皚的雪,成了一個極鮮活的對此,刺激人的感官。 火苗子亂躥亂舞,一些物體已被燒成灰燼。 紅彤彤烈焰,映得天空全帶著朦朦的暗紫,炎熱的空氣足能將人逼得窒息,他的仇家不少,有人能找到,其他的人一樣能夠,而他的鍾愛如何能任人糟踏,與其如此,不如讓它結束在自己手中,那還乾淨些! 他嘴角閉成一條微微的弧,他是心疼如此優雅的竹屋毀於烈火,但他決不後悔,從小到大,他還不知道後悔的滋味呢! 這棟原來清雅而脫俗的竹屋,此時已成為一片火海,烈焰飛騰,火花四濺,竹壁木梁坍塌散碎,煙霧迷漫得令人睜不開眼! 即使在重重仇敵圍困之下,他都不會有絲毫的緊張與惶恐,但在這一剎,他內心暗地企盼,火能夠燒得慢一點,他還沒有完全能夠平靜。 一陣劈啦的燃燒爆裂聲,接著又是一陣聽來辛酸的屋宇倒塌聲,他感到有一點點的辛酸,這其中還夾雜著一點點苦澀……燃燒著的竹片頂棚,嘩啦啦的倒下,迸飛四射,火苗子飛舞,東方被照得更為明亮,有一片耀目的金霞,今天,將是個好天氣! 經久不化的白雪,因為多人的踩踏,一個個腳印仍然清楚可見,就是這些腳印破壞這裡的平靜安祥,這是福亦是禍。 這幢小巧精緻的竹屋,這時已成了一片焦黑的廢墟,殘餘木干與支離的竹燼仍在冒著青煙,屋前原有幾株松樹,也被火燻得焦黑,看來令人頹喪! 狄洵靠在松樹樹幹上,長長吐了一口氣,他應該離開了……突然 在山坳的轉口,有紛紛雜雜的腳步聲,雜亂加上繁囂,這說明了來的人不在少數。 狄洵苦笑一下,他沒有什麼道上的朋友,來的當然不會是好路數! 狄洵找了一個雪堆後,靜靜的觀看來人的行動。 很快 五十多條穿著同一色純黃的緊身衣,同一打扮的凶悍大漢已訓練有素的撲了過來。 他們一接近,已倏然的散開成一個扇形,顯示他們做了相當的準備。 這些漢子,一看到一堆廢墟,不禁傻了眼,怎麼在雪地裡會引起火災? 這五十個人方才布好陣勢,接著一個年約四旬,態度雍容,身著一件灰袍,在兩名形容威武的大漢的簇擁下踱了進來。 這像領導的灰袍人物顯然也被眼前的情景弄糊塗了,他向四周掃視了一遍,低沉的道:“咱們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才找到這小子的居所,莫不有人比咱們先到,他已經被燒死在裡面了?” 他的身邊的兩個人,也似乎愣了,左邊一人怔忡了一會,低促的道:“門主,你看雪地上有幾滴血,這裡的確有人在這裡拚殺過了。” 灰袍人望望地上,此時臉上微微透出一片紫紅,不悅的道:“古浩、古然,依你們看,狄洵那小子是不是已經讓人殺了?” 在他旁邊的兩個人,就是以心狠手辣而聞名的“昆山二鬼”。 當然,由“昆山二鬼”的出現,就知道,這些人乃是“黃極門”的人,而他們的門主,正是那位居中的灰袍漢子,“虎冥子”項豪!位於項豪左邊的是昆山二鬼老大古浩,右邊的是他弟弟古然。 古浩想了一會,低低的道:“以狄洵的武功來說,可能……沒那麼容易…… 所以……”項豪怒目一睜,目光閃射中,他大聲道:“哼,本門主就不信他有什麼通天本領,別人殺不了他,就由咱們試試!” 說到這裡,他轉首朝他身旁的人,喝道:“給我搜!” 眾人動作一致,微一恭身,五十多名黃衣大漢,正準備搜查現場時……忽然 有一條人影不知何時,以什麼身法,竟輕飄飄的飄到眾人面前,語聲冷冽的道:“久違,項門主!” 項豪驚呼道:“你……你從哪裡來……”狄洵閉閉眼,道:“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才對,項門主,你是從何處來呢?” 項豪的臉色迅急往下沉,冷竣的道:“狄洵,不管你怎麼躲,上天下地,本門主一樣可以把你拉出來!” 說到這裡,他又朝狄洵瞪了一眼,怒道:“哼!你還有膽量出來,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今天你是逃不了了。” 狄洵怪異的瞥了對方一眼,道:“逃?大概項幫主已經忘了,上一回是什麼人差一點逃不了。”“虎冥子”項幫主面孔一熱,二年前,在往黃河道上的路上,與狄洵起了衝突,自己與他單打獨鬥,當時差一點就喪命當場,他視為生平莫大奇恥,今天他打聽到狄洵的住處,盡出“黃極門”所有菁英,決定一雪前恥,殺了狄洵報仇! 項豪一瞪眼,沒有做聲,古浩已經憋不住了,大聲道:“狄洵,在門主面前,由不得你放肆!” 半側過身,狄洵悠悠的道:“很抱歉,在下放肆慣了,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收斂,這位朋友,你當該如何?” 古浩雙目怒睜,冷冷的道:“姓狄的,你明知道你放肆的時候,已經不多了,還不知死活!” 狄洵微微一笑,道:“如果真是這樣,在下更要放肆,以後沒了機會,不是很遺憾嗎?” 項豪一跺腳,憤怒的道:“古浩別跟他嚕囌,退下!” 古浩沉默下來,靜靜的退到一邊,項豪強壓住火氣,不悅的道:“狄洵,恩怨分明一向是本門主的做法,今天咱們就做個了斷吧!” 狄洵瞇瞇眼,重重的哼了一聲,卻又淡漠的道:“了斷?你不敢跟我單打獨鬥,只好以多來替你做個了斷,在下無所謂,只是你別說得太滿。” 報仇雪恨事關項豪一門之主的聲譽威信,如果聽任他人隨意挑釁而絲毫不知反抗,受人凌辱而忍氣吞聲,那“黃極門”還有何種憑藉在江湖上立足? 可是他明明不是狄洵的對手,叫人左右為難! 狄洵從他的表情,已看清他內心掙扎,他冷澀的一笑,緩緩的道:“項幫主,你不用為難,一起上來,在下還覺得省事些!” 項豪憤怒而急躁,又有些難堪,尷尬的道:“狄洵你別狂妄,本門主這口怨氣咽吞不得,無論任何犧牲,在所不惜!” 狄洵沉著臉,冷冷的道:“很好,話一出口,別到了時候卻吞不回去,那彼此就傷感情了。” 項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大吼道:“給我殺!” 五十多位黃衣大漢,聞聲之下,立即紛紛將狄洵圍在中心! 目光迅速往四周巡視了一遍,狄洵的語聲忽然變得幽冷而至生硬,像是剎那間變了另一個人,道:“窩囊廢一群!憑你們這些料不會成氣候,項門主‘昆山二鬼’何不一起上……”他的語聲尚未完,旁邊暴吼一聲,一個青臉削腮的黃衣漢子過來,掄起手中的五環大砍刀砸向他的面頰 狄洵帶著那麼幾分毫不在乎的味道,冷然道:“在下倒要看看你有幾兩重……”他不但身形未動,連腦袋也沒有歪一歪,雙手一幌,“叮噹”一聲,五環大砍刀斜著飛到一邊,那個漢子跟著一聲鬼號,跌了個大馬爬! 狄洵手腕一轉,扇子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那麼飄逸的輕搖著,模樣兒大咧咧的,硬板板道:“這種角色也出來見得了人?” 項豪的面孔驀地長了一大把,鐵青得弓罩上一層霜,周圍,“黃極門”伙計們圍上來,個個刀劍出鞘,彎上弦的德性。 古浩乾吼了一聲,沉厲的道:“狄洵,你果然是道上的高手,但是一個難敵四拳,別怪咱們不顧江湖道義!” 狄洵雙眼閉了又睜,冷澀澀的道:“在下還沒有聽過貴門什麼時候顧過江湖道義,這句話是句廢話,多說無益!” 項豪硬吞了一口唾液,臉色頓時黯了黯,他忍著氣道:“姓狄的,你欺我太甚!” 狄洵灑脫的笑笑,道:“那就依閣下的意思處理吧!” 項豪心頭一震,目光中有一抹陰沉而怨毒的仇意,努力吸了口氣,高聲道: “一起上!” 立時,有八名黃衣大漢,每人手上的鬼頭刀倒提著,神情嚴肅而緊張,大步行出,紛紛舉刀猛砸向狄洵頭頸間。 狄洵冷森的道:“你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一閃而出,長扇一揮,有四柄鬼頭刀已飛上半空,他的手掌同時候翻急掃,失去長刃的漢子裡有三名已被震倒雪地! 剩下的五名大漢不由心膽俱碎,嚇得大叫連聲,回首求救,周圍立即又有五名黃衣大漢又一波的接應上來,撲向狄洵。 狄洵如鬼魅般掠過,長扇劃過一道半弧,“ 嚓”之聲不絕,又有二顆人頭,帶著血肉模糊的頸項飛墜入雪地裡。 而那二個無頭屍體,卻一直又大步奔出了好幾步才先後僕倒! 項豪等人全身不住的顫抖,對方的紙扇,竟比一般武器更來得沉穩有力,這是什麼道理?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雪山,純白的雪,地上有任何一點污穢都是清晰可見,而現在一滴滴鮮血,一具具的屍體,怎不叫人觸目驚心! 一個粗啞的嗓子,口音帶著恐懼,道:“狄洵……你這麼歹毒! 鋇憶 淅湎邢械囊恍Γ 潰骸昂擼 沂撬媸狽 澄耷櫚模 氚踩簧 媯 捅鷦詰郎匣 彼 撓鍔 匆眩 蝗揮辛焦扇穹縵 鞫 矗 圓鉅凰糠腫笥掖鈾 牧臣章庸 ? 狄洵的身形如箭般直射而起,像一股風中煙霧,一個無實的幽冥,剛才還在眼前,瞬息間已消失無蹤,好像跟本沒這個人存在。 緊接著人影閃晃,刀芒賽雪,往來不息的遊動著,人聲在吼喝,在叱叫,好不緊張。 一個虯髯漢子手執“韋陀杵”,一馬當先,破口大罵道:“狄洵,***,龜孫子裝狗熊……”他話未說完,一片扇影已驀然襲來,他臉上、肩上全是血,好不狼狽! 狄洵散散淡淡的一笑,冷冷的道:“這些還不夠給你們一個明確的教訓嗎?” 有一個聲音鬼哭狼嗥的大叫道:“兄弟們,加點勁吧……”人聲呼叫著,叱喝著,吼喊道,無數閃電的點點寒光,尖嘯著自四面八方向他飛射而來! 狄洵身驅如一只巨雕沖天而起,一個盤旋,凌厲的長射而下,十幾個黃衣大漢沒有看清什麼,卻已急號著滾倒地下。 他身形如電,來回閃掣飛騰,只有在人們一口氣的功夫,“黃極門”夥伴們,已躺下近二十個,熱血迸濺散灑,刀劍丟得遍地。 悲號慘叫聲響成一片,活像是人間地獄! “虎冥子”項豪心驚肉跳,冷汗直流,今天帶來的人都是“黃極門”的硬把子,怎麼一碰上狄洵,即如此的不堪一擊! 圍在周圍的“黃極門”人手,還有二三十名,卻只敢遠遠立著吶喊叫罵,沒有人願意再提身向前,只狠起來練著口把式! 狄洵冷漠的面龐上展露著一抹殘酷的微笑,他向四周包圍著的人冷冷的掃視了一遍,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打量著。 項豪自己知道手下人已經失去了鬥志,他朝“昆山二鬼”以目示意,兩人立即快捷的躍向狄洵,由他們的身手看來,便知道是高手無疑! 狄洵淡淡的笑笑,冷眼旁觀“昆山二鬼”奔移向圈內裡來! 兩人亦不多說,古浩大吼一聲,“韋陀杵”舞起一片重重光彩,帶著呼轟勁風,兜頭攔擊對方,古然亦吶喊一聲,雪亮的刀鋒朝狄洵身上招呼過來。 狄洵猝然筆直彈射,“當”的一聲,手中紙扇竟將古浩的“韋陀杵”硬硬震開。 幾乎不分先後,長扇又飛蛇似的盤飛而下,古然亦被逼退了三步! 圍立在周遭的人群紛紛重新加入戰場,他們以為自己有了靠山,任憑對方武功再好,也難敵“昆山二鬼”的凌厲攻勢! 狄洵一聲厲叱,凌虛而起,長扇筆直彈飛,一片刺耳的兵器撞擊聲響得連串,滿天的寒光拋閃,狄洵的左掌已斜斬如刀,鮮血濺成一片,把白雪染得耀目無比,叫人震驚。 那麼乾脆伶俐的劈斬了十個大漢,有的肝腦塗地,有的開腸破肚,五臟內腑,流了一地! 被擊飛在空中的兵刃還沒有墜落,血肉在濺,哀號聲高曳著,一下子,又有四位“黃極門”的屬下飛了頭! 敵人越多,狄洵的身形更快,動作更絕,更狠,就好像是來自地獄的魔煞! 古浩簡直發了狂,瘋狂的吼叫著,喪失心志似追擊狄洵的影子,雖亦跟著自己的兄長,但卻像一頭笨牛在追逐著一只蜂鳥,兩人如此兇猛,不但白費力氣,而且愚蠢可笑! 現場成為混亂一片,慘號悲呼之聲,雜著吼罵與哭喊,兵器丟棄四周,恐懼的朝空氣裡吹殺,簡直是一種失去人性的野獸之鬥! 狄洵悠閒而沉默的立著,淡淡的注視著“黃極門”的人瘋子般狼奔豕突,好像地上的人,及現場一切,跟他沒有任何關連! 半空中一聲厲叱,一條人影凌虛而下,身形甫落,已大吼一聲,叫道:“通通給我退下!” 隨著他的叫聲,原來已晃動的人影,皆停了下來,“昆山二鬼”也跟在項豪的身旁,古浩恨得咬牙切齒,憤怒的道:“門主,狄洵這小子,不好惹……”古浩體格魁武,滿臉精悍,但現在看起來卻灰頭土臉!他的弟弟古然身材較他高瘦,面孔黝黑,唇上有一撮短髯,神態陰險而狂傲,現在卻是一陣白一陣青。項豪看地上一幅淒慘的畫面,地上的屍體有數十具,目光迅速往四周巡了一會,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微微怔了一下,急促的道:“算你狠……”狄洵的目光望著眼前的竹屋餘燼,沉沉的道:“你應該知道在下一再退讓,只是閣下的部屬好像都不怕死似的。” 項豪心頭一震,脫口道:“你想盪了我‘黃極門’?” 狄洵淡淡一笑,卻是那麼森冷,道:“哪位心理正常的人,都不會喜歡血腥,如果項幫主能前嫌盡棄,在下欣然同意!” 慢慢退了一步,項豪的面色迅速變化著,本身的力量根本沒法跟對方相比,只是自己的面子全失,所屬死傷慘重,在江湖上傳揚出去,如何在武林道上立足? 可是,可是“死”又有幾人能夠看透? 這場面很僵,實在令人發窘,“黃極門”人多勢眾,但是卻惹不起眼前這位俊逸的年輕人,這不是天大的諷刺嗎?狄洵一言不發,他不想乘勝追擊,他跟本就不喜歡拚鬥,不喜歡殺人! 項豪的臉色十分難看,但是,他盡力的忍耐著,忍耐著……終於,項豪好像了悟什麼似的,寒著臉往圈外行,剛走出圈外,他又轉回身來,道:“狄洵,你知道我不會就此罷休!” 狄洵哼了哼,淡淡的道:“在下省得!” 項豪緊閉著嘴,用力一揮手,帶著他的屬下迅速退去。“昆山二鬼”走在最後,臨走前,古浩還回頭狠狠的盯了狄洵一眼,道:“今天帳,咱們一起記下了!” 閒散的一笑,平靜的道:“只怕你想忘,一輩子也忘不了!” 古浩留下冷森的一眼,匆匆走了。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52 PM | #1573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8章
這是一片陡斜的山坡,在山坡的背面有一個入口不大的山洞,這山洞極為隱密,如果不是這裡一帶的人,是不容易發現。 山洞前的一條山道,蜿蜿蜒蜒,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走在上面,必須步步小心。 這時,尚是早晨,周遭是一片寂靜,其實不管什麼時候,這裡都是寧靜,因為這裡冰雪常年不化,連生物都很少了,還會有什麼人,有一塊巨大而傾斜的白色岩石,斜斜伸出,旁邊還有許許多多不同的石頭,剛好掩去了洞口一半,從外面看來,不容易看到山洞。 狄洵坐在洞口的岩石上,懶洋洋,這裡沒什麼陽光,否則,可以想像,斜躺在這裡曬太陽,一定是件極賞心悅目的事情。 他的身邊,放著一壺茶,還有些果子,只是狄洵一直沒去動他們。 小郁靜靜的坐在狄洵的附近,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麼,小雯則不很安份的來往蹀跺,偶而還自言自語一番,不知在嘀咕些什麼。沒有下雪,沒有颳風,空氣仍有些冷冽,但是有清新的感覺,偶而有幾聲蟲鳴,不過,似乎隔得很遙遠,不知聲音來自何處。 小雯急躁的走到狄洵身旁蹲下,張著大眼瞧著他,神態之間顯然極度不安。 狄洵亦冷靜的回看小雯,道:“怎麼啦,小雯?你好像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為什麼不說呢?” 小雯的面孔動了動,悄悄的道:“少爺,我們為什麼不回竹屋,留在山洞裡幹什麼?”狄洵無聲的一笑,道:“這個山洞,看你們把它佈置的像個家,有吃有喝,哪一點不如小竹屋呢?” 小雯搖搖頭,站了起來,一跺腳,道:“不要,我就喜歡我們的竹屋,少爺,你不是也很喜歡我們的竹屋嗎?”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狄洵低沉的道:“小雯,咱們永遠不回小竹屋了。” 小雯面色蒼白,顫抖著聲音,驚懼的道:“為什麼,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少爺,你快告訴我……”狄洵仰起頭來,瞧著上面,唇角在微微抽動,半晌,他喟然一聲,道:“小雯,你會不會怪我,我把竹屋放火燒了,很訝異吧!”小雯的唇角可怕的扭曲,急促的道:“為什麼?是你放的火,少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狄洵深刻的凝視著小雯的眼睛,他潤潤嘴唇,低低的道:“小雯,我們要離開這裡,因為這不再安靜,不再完全裡屬於我們了,你懂嗎,小雯?” 小雯不吭聲,好半晌,才幽幽的道:“我不懂,我也不要懂,我只知道少爺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狄洵感到有些內疚,這兩個丫頭,年紀雖小,卻都很能幹,對自己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他們三人在這人煙稀少的“孤伶山”上,與世無爭的生活了兩年,這份感情外人自然無法了解。 狄洵沉重的道: “不要傷心,以後我們會再找一個比這裡更好的地方,我們建一幢更似我們江南的房子……”小郁靜靜的走過來,嘆了口氣,道:“少爺,我們為什麼要離開這裡?” 想了一會,狄洵冷靜的道:“咱們去見見外面的世界,或許現在有很多人忙著四處找我呢!” 小鬱好像哭了,她強忍住了抽咽聲,傷心的道:“少爺,我知道老夫人還在世時,你在江湖上殺了不少人,很多人要找你報仇,我們就住在這裡,讓他們找不到,不是很好嗎?” 狄洵身形微微向前一傾,拍拍小鬱的手,輕輕的道:“我不是怕他們,我這樣避不見面,他們會以為我怕了他們,他們會笑我,小鬱,你願意別人笑我沒有出息嗎?”小鬱搖搖頭,正待說話,小雯接下去,急急的道:“少爺,只要跟你在一起,可以照顧你,不管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淡淡的一笑,狄洵放鬆了全身的肌肉,平靜的道:“嗯!我們不管如何都會在一塊兒,不管到哪裡,我一定帶著你們兩個。” 小鬱微垂下頸項,好半晌,才怯怯的道:“少爺,我太多話了……”頓了頓,她又擔心的道:“我……我實在害怕有人傷了你。” 狄洵無聲的一笑,道:“有你們兩個武功這麼好的保鏢保護我,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兩姐妹都笑了,一樣的笑容,一樣的好看,一樣的迷人。 狄洵朝這兩位小姑娘優雅的笑笑,靜靜的道:“要重出江湖,心理上需要做點調整,現在我已經完全能夠接受這個決定了,怎麼樣,咱們收拾一下,馬上動身吧!” 黯然的太息一聲,小鬱道:“有點可惜,這麼安靜的地方……”她半側過面龐,傷感的道:“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這裡?這裡一切實在太美了……”說到這裡,狄洵望著她,故做鎮定的道:“小鬱,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隨時回來這裡看看,只是,小竹屋已不存在了,我們也只能回到這山洞了。” 小鬱沒有說話,眸子裡有一層朦朧的光彩,她沉重的低下頭,仿佛無盡的傷感牽制著她。 狄洵欠欠身,沉默了片刻,深刻的道:“會有很多人因為我的再現而大吃一驚,甚至寢食難安。” 三人略微收拾一下,他們三人朝著崎嶇的山路走去,頭也不回……拋下一切,沒有人願意留下些牽掛與遺憾,他們儘可能拋下這一切。 天空陰陰灰灰的,空氣裡冷瑟得很,山中沒歲月,連他們自己都忘了這是個什麼季節,一年四季都有雪,什麼季節又有什麼兩樣呢! 三人漸行漸遠,腳下的路,也越走越崎嶇,側過臉,狄洵遙遠的望著遠山的默影,淡淡的道:“我們已經離開了‘孤伶山’了……”他們腳下的白雪已被潮濕的泥地所取代,他們已經接近山下了,漸漸的,有草棘,有亂石,他們走在樵徑上,雜樹間,他們行得很慢。 他們已經有兩年沒有見到“人間”了,他們心中有些興奮,有些緊張,還有些好奇……小雯的童心較重,她一面走一面玩,不時驚叫她的姐姐看看這個,又叫狄洵看看那個,十足是個小女孩,天真極了。 小雯又到路旁,摘了朵小黃花,興高采烈的對狄洵道:“少爺,這花多漂亮,你看是我插好看,還是姐姐插好看?” 狄洵看看花,再望望兩人,笑笑道:“兩人插都好看,可惜只有一朵,要不一人插一朵,一定都很漂亮。” 小雯歪了頭,猶豫不定的道:“那給誰好呢?我……不,還是姐姐漂亮,給姐姐好了……”小雯的語尾還沒有打住,狄洵忽然以指比唇,噓了一聲,正色道: “有人來了……”小郁小雯凝重的傾聽,除了偶而傳來的幾聲鳥鳴之外,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小雯低低的道:“少爺你太緊張了吧!好像沒有什麼嗎……”突然 有一陣斷續的,遙遠的馬蹄聲隱約的傳來,很遠,像這陣蹄聲響在雲端。 小雯急急回過頭,頗有懼心的道:“是了,我這會聽到了……”她用食指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指了指,狄洵微微頷首,低沉的道:“不用驚慌,或許跟我們不認識!” 小鬱一動也不動,大約估計了一下,道:“大概有半裡遠吧!” 眨眨眼,狄洵嘉獎的道:“很好,小鬱你進步不少!” 小鬱羞澀的垂下頭,低聲道:“少爺你教導的好……”狄洵牽動了一下唇角,閒閒的道:“假如來的是敵人,你們怕不怕?要怕,我們就避一避。”小鬱嘴角蠕動了一下,無奈的道:“跟著少爺,不管遇到什麼人,我們都不怕,是不是,小雯?” 狄洵拍拍小鬱的肩膀,笑道:“你們真是優秀的女豪傑,很好……”他們靜了下來,現在,空氣中的氣氛有些凝凍,有些血腥的味道了。 那似擊鼓般的聲音已經清晰的傳來,那陣陣鐵蹄敲擊地面的聲音,宛如每一下都踩在他們心坎上,小鬱蹙著眉,渾身不可抑止的輕輕哆嗦著。小雯一雙眼睛閃射著極端的異彩,她粉拳緊握,似要握碎什麼東西似的。 在斜斜的碎石路上,在左右邊的彎折處,揚起了一片塵土,宛如響起旱雷,第一乘騎馬已經出現了。狄洵回頭做了個手式,低促的道:“咱們閃到路旁,不要無故招惹麻煩!” 說著,他掉轉頭,就這一下子,已有七八乘鐵騎轉了過來,聽聲音,後面還有,大約一共有二十多騎。馬上的騎士一律穿著黑色的粗布緊身衣,外面披著同樣質地顏色的披風。 每個人俱皆留著一小撮鬍子,額間糸著一條跟衣衫同質地的發圈,這些人背後背著一式的兵器 閃閃發亮的大彎刀! 這一行人看去異常扎眼,有一股邪門的味道自他們身上散發著,極不討人喜歡。 為首者是三個儀表凶悍曠野的人物,一個面黑如鍋底,留著一頭披肩的長髮,年約四旬,一個清瘦而神色陰冷的年青人,腰間糸著斑斕豹皮的帶子,另一個,有一條刀疤橫過他的右眼,所以右眼有些斜,但好像並沒有瞎。這三人之中,以這人的容貌最為兇惡,充滿了暴戾乖張之氣,似一頭野性難馴而又慘怖無比的野獸,叫人不寒而慄。 這一行人,果然有二十多騎,他們奔馳到了狄洵三人的前面約五十尺,留著長髮的中年人,忽然高舉手臂,整個隊伍停了。 他帶著疑惑警覺的朝三人上下打量著,又向他左右的兩人低聲講了句話,早晨的陽光照耀在這一行騎士身上,炫目耀眼! 為首的三人目光一直注視著狄洵,那個年青人越前而出,他冷冷的道:“你們是什麼人?” 狄洵皺著眉,望著眼前的人,一面思索,一面低沉的道:“我們只是過路人,各位不必知道。” “呸”了一聲,那個年青人恨恨的道:“少爺問你,你敢不說,用如此的口氣跟我說話?說,你們是哪一條道上的?” 陽光已強烈了一些,空氣在清新裡浮著一層燠熱,天空澄藍如洗,有幾片淡淡的雲彩飄忽著,與山上那種陰陰的天空已完全不一樣。 這般晴朗的日子,予人極端愉快及歡欣的感覺,但是,眼前這個表情冷漠的年青人,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個怡人的氣候! 這位黑衣青年冷沉的面容,充滿了敵意,這片和煦面爽朗的早晨美好氣氛,完全破壞無遺了。 狄洵默默的凝注著這些來意不明的黑衣青年,此刻,卻看不出心裡有著什麼想法。 小雯不安的瞧著狄洵,低聲的道:“這人看來好嚇人哦……”狄洵安撫的拍拍小雯的背,輕輕的道:“不用擔心,沒有什麼值得懼怕的……”這個年青人板起麵孔,冷沉的語聲寒瑟的響起,喝道:“本少爺問你為什麼不說?嘀嘀咕咕的在說些什麼聽不得的話?” 狄洵哼了一聲,冷冷的道:“光天化日之下,天上飛,地下爬,全由人自由自在,怎麼你們要攔路截道?” 年青人沉著臉,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只要你們說明身份,與咱們沒有瓜葛,本少爺就放你們過。” 狄洵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青年,閒淡的道:“那閣下為什麼不自己先報個萬兒來,讓在下聽聽,有沒有瓜葛,在下自會分斷。” 所青人厲喝音又響了起來,道:“朋友,觸怒了本少爺,對你們不會有任何好處。”狄洵看了他一眼,安祥的道:“在下生來就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朋友,你看走眼了。” 那年青人似乎一下子為狄洵的模樣氣度給震慴住了,他愣了一下,又道: “咋們乃‘百會鏢局’的人,保了一趟鏢經過,閣下是否為此而來?” 狄洵微微一笑,這人實在太嫩了,在鏢局做事,擔了不少風險,掩人耳目唯恐不及,如何又主動的告訴陌生人,自己保了鏢呢! 或許是他見狄洵等不過三人,其中又有兩位小女孩,所以並不放在心上,如果如此,他這種以貌取人,早晚會吃虧。 不過,更令狄洵吃驚的是,對方保的是什麼東西,要動員這麼多人,而且個個看來精悍能幹,似各身懷絕技,非泛泛之輩。 這些人的裝扮更不像平常鏢局的鏢師,而像綠林裡道上的朋友,叫人納悶。 此時,又有一條人影縱馬而來,快捷地奔上狄洵等人的身旁,立在年青人的身邊。 狄洵一看,掠來之人正是那右眼上下有明顯刀疤的漢子,威風凜凜。 來人含有敵意的瞧著狄洵,又小聲與身側的年青人說了幾句話,隨後,他轉過頭來,微微抱拳道:“在下‘百會鏢局’‘辣手’陶望安,朋友,敢問高姓?” 狄洵一聽之下,不由加了幾分敬意,此人雖然醜陋,對自己亦有戒心,但到底見過世面,在未知敵是友之前,尚能以禮相待,比起那個粗莽,目中無人的沉淡年青人,高明多了。 優雅的回了一禮,狄洵安祥的道:“在下姓狄,久聞‘百會鏢局’之聲威名傳遐邇,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陶望安很清淡的一笑,緩緩的道:“不敢! 映稹 鍛 暱 睦 簧睿 嚶械米錚 攏 ? 狄洵無所謂的笑笑,道:“無妨的事!” 陶望安略一沉吟,謹慎的道:“本不該如此問,但在下等身負重責,可否知道狄朋友為何等在這裡?” 沒有考慮,狄洵迅速的道:“陶朋友,你們誤會了,在下主僕三人只是路過此地,決沒有意在此等候各位的。” 似乎猶豫一下,陶望安終於展露了一絲真摯的笑容,他深沉的道:“在下等冒昧了,我們……我們可能緊張過度了,狄朋友大名是……”狄洵一笑,抱抱拳,平淡的道:“在下狄洵!” “狄洵”兩字似兩聲雷響在陶望安的耳邊,他大大的震動了一下,有些張口結舌的道:“狄……狄洵,‘降魔’狄洵?” 狄洵靜靜一笑,點點頭,道:“正是!” 陶望安潤了潤嘴唇,歉然的抱拳,尊重的道:“狄兄聲威遠震武林,誰不知道‘降魔’勇冠三江五湖,只是,久未有狄兄消息,這兩年狄兄倒是消聲若跡了。”狄洵搓搓手,安祥的不帶一絲俗氣,道:“算不得什麼,在下生性隨性所至,做事無一定的方向,承不起閣下的謬賞。”陶望安想了想,斷然道:“對於狄兄,在下神會已久,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狄兄可否相助一臂之力。” 狄洵雙手抱拳,真誠的道:“蒙陶兄看待得起,如果在下有效勞之處,定當全力以赴!” 陶望安稍微猶豫了一下,道:“是有關咱們這一趟鏢……”說到這裡,他轉首對身旁的“君子仇”範廷低沉的道:“去請總鏢頭來!” 範廷轉頭快速的奔回隊伍,狄洵見他對中間帶頭的長髮中年人說說指指,那人就是“百會鏢局”的總鏢頭“飛鷹”曹正鹿了。 曹正鹿先是皺皺眉頭,接著又深沉著臉,一下子又微露著笑容,很快的,曹正鹿與范廷又驅身飛快來到了狄洵等人面前。 一看到狄洵,立即雙手抱拳,感激的道;“狄兄,承你不棄,應允相助‘百會鏢局’,上下俱感榮幸,在下‘飛鷹’曹正鹿在此先謝過了!” 狄洵再度抱拳,低沉的道:“總鏢頭言重,在下區區薄力,只怕幫不了什麼大忙,敢聞其詳?” 曹正鹿真摯的望著狄洵誠摯的道:“狄兄,萍水相逢,即蒙如此垂助,雖未領受,在下等必將此情永記心中。” 灑脫的一笑,狄洵淡淡的道:“在下有幸效犬馬之勞,總鏢頭再如此客套,在下實在汗顏。” 曹正鹿一動不動注視著狄洵,道:“在下等這一趟鏢保的是一個人,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只是想要這人的道上朋友不少,一路上風險極大,在下或者過於冒昧,但蒙狄兄不棄,助在下順利的保這趟鏢到達目的地。” 通常保的鏢,大多都是珍珠寶物之類,保人這倒是頭一遭聽到。 狄洵興致頗濃,微微一怔,道:“但不知這個人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如此重要,路上會有什麼風險?” 曹正鹿略略躬身道:“此人是個神醫,叫‘回春翁’,無人知其什麼名字,聽說這人醫術極高,據說他能使一位斷氣在一個時辰之內的人,再活轉過來,可謂神奇之至!” 頓一頓,他又沉聲道:“這人退隱多年,現在因‘青藏派’的‘冥子居士’得了怪病,定要‘回春翁’才能醫治,但是‘回春翁’為人怪異,絕拒不少求醫之人,所以得罪很多道上朋友,他與‘冥子居士’卻是莫逆之交,所以才又出現,準備去救治,只是以前因他拒絕醫治而死之的親人、朋友,皆以仇殺他為快,因此,‘青藏派’才請‘百會鏢局’保他平安到達目的地。” 狄洵不禁啞然失笑,平淡的道:“青藏派在江湖道上的聲威亦算遠近知名,為何他們不自己保呢?” 曹正鹿聞言之下,心中更增了三分敬意,“降魔”狄洵不愧是名傳大江南北的豪士,機智過人,思路反應奇快。曹正鹿笑了笑,又朝狄洵道:“那是因為‘青藏派’名氣太響,在道上目標過大,反而不好,他們當然不怕前來挑釁之人,萬一‘回春翁’有個閃失,就壞了大事。” 狄洵淡淡一笑,會意的點點頭,低沉的道:“如果這趟鏢風險這麼大,總鏢頭為什麼不拒絕呢?”曹正鹿有些赧然的一笑,道:“‘青藏派’看上本鏢局,‘百會鏢局’如何敢拒絕?否則……”他停了一下,臉上微紅,難堪的道:“去年本鏢局莫名其妙的失了一大筆鏢,賠得傾家蕩產,這一躺的保費可以使‘百會鏢局’重新站起來,所以只有硬著頭皮接下了。”狄洵長長一揖,溫和的道: “在下冒昧了,在下自當稍盡綿力,如果路上有用得上的地方。” 嘆子口氣,曹正鹿道:“蒙狄兄如此器重垂助,即令在下好生慚愧。”狄洵心裡已做了決定,轉頭道:“小鬱、小雯,見過幾位大爺。” 兩姐妹急急移近了兩步,襝衽施禮道:“小郁小雯見過三位大爺。” 曹正鹿趕快還禮,高聲道:“兩位小姑娘聰明伶俐,生得一模一樣,倒是在下生平僅見!” 小雯眨眼道:“大爺能不能分辨我們兩個?我是小雯,她是我姐姐小鬱……” 狄洵不禁笑了笑,道:“小雯,在曹總鏢頭面前,如此無禮,也不怕人家笑話?” 曹正鹿忙道:“不敢!的確分不出,實在太像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兩人都一樣是最出色的小美人。”兩姐妹雙頰飛紅,睜大眼睛,帶著微喜的神色望向曹正鹿。 狄洵又現出他原來淡淡閒閒的神情,道:“總鏢頭‘回春翁’你們如何安置呢?” 曹正鹿望向狄洵,沉聲道:“他與我們的人一樣的打扮,雜在一群人中,等我們晚上落腳時,再為兩位引見。” 狄洵點點頭,道:“那我們即刻起程吧,總鏢頭?” 曹正鹿對狄洵點點頭,轉首沉聲道:“陶鏢師,挪出三匹快馬,給狄大俠三人騎坐,吩咐下去,即刻起程。” 陶望安恭謹的答應一聲,迅速飛身而去,很快的牽來三匹體毛髮亮的駿馬,高大英威,一看即知是難得的千里馬。 狄洵謝了一聲,與小鬱、小雯各自翻身上鞍,陶望安也呼哨一聲,率著眾人,向前行去。 曹正鹿一直與狄洵並肩而行,他伸手拭去額上的汗珠,興奮的道:“狄兄,實不相瞞,有你同行,在下心裡踏實多了。”狄洵笑笑,道:“總鏢師謬獎了,區區小事,不必掛齒!” 曹正鹿略一沉吟,低聲道:“狄兄,再行百里,就到了‘矽風谷’,咱們在那裡可以打尖休息,只是在那附近有一個人,咱們不得不防。”狄洵淡淡的道: “此人名號為何?” 曹正鹿左右看了看,放低了聲道: “‘烏金板’申一康。”狄洵用手抹抹額角,道:“此名似曾聞及,但亦非特別響亮,總鏢頭跟他結有梁子?” 曹正鹿嘴巴動了動,似是難以啟齒,他窘迫的乾咳了兩聲,道:“有一年,本鏢局保了一趟鏢,經過‘矽風谷’因有多人搶鏢,隨行鏢師與之發生爭鬥,卻在混亂中,誤殺了前來調解的年青人……”狄洵閉閉眼,道:“這名年青人與‘烏金板’申一康又有什麼牽連呢?”曹正鹿尷尬的一笑,道:“那個年青人原來是申一康最鍾愛的徒弟,而且……據稱此人乃一正義之士,倒是咱們理虧了,自此梁子就結下了。” 狄洵點點頭,在起伏的馬背上想了想,又道:“此事發生後,那申一康難道沒有採取報復的行動嗎?”曹正鹿苦笑了一下,道:“說來也著實丟人,為了這碼事‘百會鏢局’可真是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那趟鏢的鏢師回到局裡,就盡遭殺害,一個也不存,那些可都是本局優秀資深的鏢師,自此本局買賣就一落千丈……”狄洵牽動了一下唇角,淡淡的道:“殺人償命,貴鏢局付出代價已是夠了,為什麼……”曹正鹿嘆了口氣,道:“走鏢真是刀口上舔血,水裡來火裡去,想在道上平安的來去,憑的可是禮數,對於各路朋友,招呼周待,最忌諱得罪人,坦白說,一個鏢局能有幾個真正的硬把子?申一康放言出來,只怕‘百會鏢局’的人經過他的地盤,格殺勿論!” 狄洵望著兩旁緩緩移後的景色,他的思維深入了一個問題,半晌,他慢吞吞的道:“總鏢頭,以在下看來,貴鏢局這行人各個身懷絕技,不是普通的平凡鏢師。” 曹正鹿苦笑道:“狄兄果然好眼力,這些人有一大半不是鏢局裡的人……是在下向‘三義幫,藉來的一等高手,此行任務艱巨,非本鏢局所能應付的。” 狄洵點點頭,安祥的道:“原來如此!總鏢頭,非是在下冒昧,‘青藏派’為什麼會挑上貴鏢局呢?像‘圓通’‘威武’……等鏢局在道上從未出過事,他們或許都比貴鏢局人手更足……”曹正鹿的雙眉微結,沉重的道:“在下也不知這是幸或不幸,‘青藏派’認為本局信譽尚好,而名頭不是很健,注意的人可能少些,所以這趟鏢是相當隱密的。” 狄洵不再說話,此事實在聞所未聞,為了一個人,出動這麼多人,擔了如此大風險,人多嘴雜,如何能隱密呢? 他對“三義幫”組織並不很了解,不知道曹正鹿跟“三義幫”關係如何,怎麼能請出“三義幫”這麼高手相助! 但是,“三義幫”是武林黑道上最為歹毒的幫會之一,這是眾人皆知,他們不講江湖規矩,不談情感道義,誰也不願意招惹他們,而現在曹正鹿跟“三義幫” 掛勾,這使狄洵十分困擾,多少也帶著些為難。 狄洵自出道以來,從未與“三義幫”有過糾葛,所以對他們並不了解,但他耳聞目見,所聽到的片段極為不少,他們個個都是狠上加狠,滑上加滑。 名和利,一般人不容易看透,“三義幫”為了利之所至,用的手段陰詭殘酷,恐怖至極,或許曹正鹿答允了什麼優厚報酬那也是有極大的可能性的,只是此話卻不好開口直問。 狄洵,道:“剛才提至‘烏金板’申一康,為了息事寧人,貴鏢局為何不避開此路,另擇行程呢?” 曹正鹿微喟了一聲,道:“經過‘矽風谷’是到‘青藏派’最近的捷徑,因為時間緊迫,只得闖他一闖。” 狄洵淡然道:“這‘烏金板’申一康有多少手下?貴鏢局如今有這麼高手相助,畏他為何?” 曹正鹿搖搖頭,嘆道:“此人一向高傲,不喜與人打交道,功夫卻是了得,也就是去年的事,他一個人直搗‘白骨門’,殺得屍橫遍地,自此,‘白骨門’在江湖上,算是煙消雲散,不再存在了……”狄洵注意到曹正鹿的神態,而且他也明白對方心中想些什麼,想說什麼,但他不再多言。 靜靜的,耳朵裡響著清脆的蹄聲,曹正鹿瞧著狄洵目光中似有所求,似有所言,但是,他嘴唇蠕動了幾次,終於又將一肚子話咽了回去,眉宇之間泛起一層隱隱的,卻極為濃重的憂鬱。 一行人已走出崎嶇的羊腸道,這條窄窄的土路比先前的,寬敞了許多,再過一會,他們就可以走出山區,到平坦的路上了。 狄洵望著曹正鹿被風吹亂的長髮,心想道:“這位總鏢頭,不管怎麼說,做的總還是正派生意,如此裝束不但惹厭,而且有些扎眼,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各有各的樣。” 目光投注在路前,曹正鹿低沉的道:“咱們這一趟,到了‘矽風谷’能避則避,萬一避不過申一康,那……”他十分為難的沉吟了一下,艱澀的道:“這事……欸……實在不好啟齒,這事還……還望狄兄……”狄洵側著臉望著他,道: “在下即允為此事效力,自當全力以赴,總鏢頭之意,在下知道。” 曹正浩驚喜的睜著眼,有些口吃的道:“狄兄……真是古道熱腸……在下感激不盡,實不相瞞,對此人……在下頗為忌諱……”狄洵閉閉嘴唇,笑了笑,道: “遇上了再說吧!” 曹正鹿輕輕拍拍馬頭,忽然沉默下來。 狄洵瞥了對方一眼,低沉的道:“咱們若不在‘矽風谷’打尖,或許即能避過此人……在下之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此時候,最好別有風波……曹正鹿將長髮往後拂了拂,郁郁的道:“出了‘矽風谷’,就沒有打尖休息之處,人馬都無法承受這麼長遠的跋涉,實無其他辦法可想,在下也只得冒險。” 狄洵淡淡的道:“該來的就讓他來,浪跡江湖,這些風險也是免不掉的。” 徐徐的行走著,一行人已行上坦途大道,道路兩側,都是綠油油的田野,景致賞心悅目。這條路迤邐向前,遠遠的,可看見一條蜿蜒的河流,在河之邊可看見一片高短參差的屋舍。 曹正鹿用手朝遠處的那條河一指,道:“沿著那條河走,就可以到‘矽風谷’了。”現在,太陽已經爬得老高了,漸漸有炎熱的味道,不覺令人有一絲渴望想跳到水裡去泡一泡,好好洗刷一路的風塵。 一行人,策騎坐馬,他們沿著這條長河的堤邊進了一個小小的集鎮。 他們一路直線進入這小集鎮的唯一街道上,他們緩緩而行,不驚動附近的農人,尤其他們怪異的裝扮,浩大的隊伍,的確容易令人側目。 曹正鹿回望一個漢子道:“已是正午了,這附近可有飯鋪?吃飽飯才好趕路。”有一名漢子,策馬移近一點,恭身道:“已經有一名弟兄前去吩咐了。” 曹正鹿籲了口長氣,嗯了一聲,道:“那就好,你在前面引路吧!” 這位漢子恭謹的越過隊伍之前,帶領一行人,來到一個簡陋的短房前停了下來,先行派來“百會鏢局”的弟兄立在門外,恭迎曹正鹿等人。 門前的漢子趨前,對曹正鹿道:“這裡只有這一家館子了。” 曹正鹿瞧著狄洵微微一笑,道:“在這窮鄉僻野,有一家小店已是不錯了,吃個粗飽方是正事……”他又側身對那名漢子道:“吩咐造飯了沒?” “嗯!已經訂好了二十多人的飯食,還有馬匹的飼料,馬上就好。” 這家飯鋪連塊招牌也沒有,簡簡陋陋,稍高的人還得彎身才得進去,除非來過的人,否則不注意到這家營業中的飯鋪,它與尋常農舍,外表無二致。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54 PM | #1574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09章
這時,從店裡迎過來一個幹乾瘦瘦的老頭子,滿面堆笑,腰間圍了一條圍裙,看來頗為忙碌,招呼一行人到店面坐。 這位乾瘦的老者,哈哈笑著,道:“各位請進,小店能有各位貴賓光臨,真是三生有幸……”曹正鹿微微一笑,道:“老丈,多叨擾了,請你快給大家弄好吃的,我們等著趕路了。”老人一面連呼不敢,一面殷勤的迎客入內,裡面陳設非常簡陋,就些舊舊的短桌短椅,不過收拾得倒很乾淨。這些人看來雖很粗獷,但他們都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敢大聲叱喝,中規中矩的坐下,小聲交談,不敢造次! 或許曹正鹿一行人有意造成別人的誤解,把他們當成商賈吧!只是他們的裝扮太扎眼了。 狄洵望望這家飯館,裡面其實不算小,只是一下子擠進了二三十人,難免擁擠一點,桌椅雖舊,但皆擦洗得乾淨,倒是四面牆有些斑駁,歲月無情的痕跡,歷歷在目。大家都坐了下來,他們的隊伍之中,大概有怎麼樣的分隊,所以顯得非常有秩序。 狄洵朝周圍看了看,對店裡一位正在端茶送水的伙計道:“貴店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吧?”這位伙計在老闆的叱喝下,忙得團團打轉,聽得狄洵的話,笑道: “一百多年了,已經傳了四代了。” 狄洵頷首笑道:“如此說來,還是間百年老店了,一定很發財吧,看你們紅光滿面的。” 這名伙計露出他滿口黃牙,道:“混口飯吃嘛,仗著各位客家賜賞……”狄洵沉思了一下,低聲對曹正鹿道:“總鏢頭來過這個地方嗎?” 曹正鹿下意識的朝狄洵一望,回道:“沒有,其他弟兄有的來過,保鏢嘛,大江南北,幾乎都跑遍了。” 狄洵及小鬱、小雯及曹正鹿、陶望安、範廷六人坐在角落的桌子,這裡舒適些。 狄洵本來好像還有話說,一眼瞥見提著茶壺的乾瘦老者過來,忙住了口,等他為大家倒好茶,堆著笑離開時,狄洵低沉的道:“總鏢頭,咱們小心一點!” 曹正鹿愣了一下,壓著嗓子道:“狄兄,你看出什麼……”狄洵一笑道: “沒什麼,我們隨時都留點神,總是好的。”曹正鹿尚未說什麼,瞟了乾瘦老人一眼,他正滿面笑容的走過來,道:“大爺,小姑娘,要吃些什麼?” 曹正鹿因為狄洵的話,有了點戒心,淡淡的道:“越快越好,只要能填滿肚子的就可以。” 老者恭謹的連聲答道:“是,是,是,馬上好,馬上好……”一面說著,趕快到後面張羅去了,店裡還有一名漢子不時給他們送茶遞水。 他們一面喝著茶,一面低聲交談。 狄洵沉沉一笑,道:“在下還沒見到主角呢! 卮何獺 悄囊晃唬 煞袢迷諳掠脛 俊? 曹正鹿一拍額際,帶著三分歉然的道:“你看我都忘了……”手一揮,範廷即附耳過來,曹正鹿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說,範廷緩緩點點頭,站起來走開。 狄洵知道曹正鹿是讓範廷去請“回春翁”,他不好盯著他往那邊走,只好跟曹正鹿等人談笑起來,等著這名怪人出現。 狄洵喝了口水,即見范廷一個人面孔漲紅的走過來,在曹正鹿耳邊說了幾句話。 曹正鹿不悅的瞪了范廷一眼,為難的皺眉,吶吶的道:“狄兄,這怪人……” 狄洵含蓄的一笑,道:“他不肯來會會在下?” 範廷淡然踏前一步,遲疑了一下,慢慢的道:“他……他說……”曹正鹿低叱一聲,微怒道:“範廷,不得無禮……”他似乎有些激動的盯著狄洵,眼睛閃耀著一股奇異的光芒。 狄洵心裡浮起一絲隱約的感觸,他一點也不感到慍怒,雖然出道至今,從未有人怠慢過他,但這只是個人喜厭不同,他不會太在意。 狄洵輕一擺手,和善的道:“不關範兄的事,即使如此,那就算了,在下不再提起便是,總鏢頭不必為難。” 曹正鹿有些失望的瞧著狄洵,為難的聳聳肩,苦笑了一下,道:“這人生性孤僻,恃才傲物,心高氣狹,加上一身不弱的功夫……他道,他不是來認識朋友……”狄洵腦海中掠過一道閃光,他已大略猜到了“回春翁”對范廷說了些什麼話,於是,他平靜道:“如果有幸,在下還想見識一下,這位”回春翁“不弱的功夫……“才一會兒,酒飯,雞鴨魚肉已經擺齊了一桌,狄洵不覺奇怪的咦了一聲,對那名伙計道:“小二哥,灶房裡的人手,一下子就整治了如此豐盛的酒菜?” 這名伙計恭謹的一笑,道:“大爺賞光,小店當然得加快點,豈能怠慢了各位貴客。” 狄洵笑笑,道:“你不但手腳快,連嘴舌都伶俐啊!” 枯瘦雙手捧著盤子,給各桌分別遞上熱騰騰的饅頭包子,還有其它各色菜餚,令人食指大動。 曹正鹿正與狄洵談論到一件武林的奇事,話至中途,兩人並不急著用餐,其他的人當然不敢比他們先用膳,大家等著曹正鹿的動作。 有人講話,但聲音很低,有一個漢子接過那名伙計的竹箸時,笑道:“小二哥,你是新來的?以前沒有見過你……”狄洵耳尖,這幾句話,驀地像針一樣刺進了他的耳中,他緩緩垂下目光,而誰也沒有察覺,他的目光裡在此刻已充滿了酷厲之氣。 他迅速把目光移向那名伙計,見他腰間糸著一條與掌櫃的同樣的圍裙,穿著一身油膩的衣裳,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夥什一面打著哈哈,一面在桌子的空隙間轉得團團舞,急忙將盤中菜餚逐件擺到桌上,沒有絲毫值得起疑的地方。 或許自己估量錯了,或許自己太多疑了,但是,狄洵最大的缺點,也是最大的優點,他對自己非常有信心,比對任何人,或任何人對他,都要來得更甚,他相信自己。這時,這名伙計拿來酒杯,狄洵看他雙手粗糙,油污遍布,他的手法十分熟練,忙得一張臉竟是汗珠,但始終帶著識業性的討好笑容。 狄洵半側著臉:“你是新來的,小二哥?” 他似乎有此遲疑的看了看狄洵,嘴巴翕動了一下,道:“是啊,剛來不久……”狄洵隨便挪挪桌上的盤子,忽道:“你的動作不像個新來的……”這人震了震,忙道:“呃!習慣了,習慣了……”一面慌忙的應著,一邊急匆匆的就往膳堂後的小通道行去,他剛走了兩步,自言自語道:“再為各位貴客多端兩壺酒……”狄洵的臉色極快的僵硬了一下,此時,曹正鹿以主人的身分遍斟過酒,舉起杯來,笑道:“狄兄,兩位小姑娘,恭敬各位一杯,在下先乾為敬。”狄洵拿起杯子,眼神裡顯露出一股古怪而奇異的色彩,他苦於不知如何表示,心頭一急,正待出言相阻,曹正鹿已一仰頭將杯裡黃澄澄的酒液傾口而飲,一滴也不剩。 狄洵不吭聲,酒液在他一舉手,一仰頭之際,完全絲毫不露痕跡的流進了他已鬆開了的衣袖裡,他不能明言,但他可以觀察。 小雯微微蹙眉,低聲道:“少爺,我不敢喝酒……”狄洵望望她,溫柔的道: “你不要喝,你跟小鬱都不要喝!” 曹正鹿呵呵一笑,道:“不成,兩位姑娘一定要來一杯,來,在下敬兩位小姑娘一杯……”那邊,走過來一名漢子,躬身道:“總鏢頭,咱們……”曹正鹿豁然大笑,道:“看我多糊塗,只顧與狄兄說話,都忘了你們了,你們開始用膳吧!” “百會鏢局”,雖只是個買賣組織,規矩就跟一般江湖組識並無兩致,總鏢頭宛如是幫會首腦,地位十分崇高,沒有兩下子怕也治不了這麼多高手,狄洵更加佩服眼前的人。狄洵對轉身而去的漢子,低沉的道:“日正當中,飲太多酒只怕不宜,各位弟兄多用些飯才是正事。”曹正鹿望著狄洵,見他說這些話時,表情淡漠而生冷,同桌的人正覺得有些茫然,那名漢子微怔之下,迅速的回至自己坐位上。 曹正鹿對狄洵又敬了幾次酒,方才舉起竹箸用膳,行了大半天,大伙兒都餓了,狼吞虎嚥一番,個個俱皆酒足飯飽。 於是 曹正鹿緩緩站起,高聲道:“休息片刻,咱們即刻啟程……”曹正鹿抹抹額角,搖搖頭,慢慢的道:“怎麼才吃飽飯,反而覺得四肢無力,頭昏……”“啊!”他突然驚叫出聲,滿臉惶急,面色白中汎青的叫道:“狄兄,這酒菜……”狄洵心中連聲叫苦,果然遭了人家的道,他扶住曹正鹿,道:“總鏢頭,你覺得怎麼樣?” 曹正鹿甩甩頭,沒有回答狄洵的話,“百會鏢局”的弟兄已經有人不支倒地了。 整個膳堂中一下子只聽得桌椅翻倒碰撞之聲,還有兵刃落地的乒乓聲。 狄洵猛地一拍桌面,沉聲道:“小鬱、小雯,阻住小二!” 兩姐妹在微怔之下,如一陣風似的拐了出去,沒有任何遲疑,人影撲飛中只見黃色的衣袂拂舞,待在內室的伙計及枯瘦老人已被捉出去,兩人像中了風一樣呆站著愣在那兒。 小鬱又往裡面搜巡了一遍,沒有見著其他的人,才回至膳房內。 顯而易見的,毒是下在酒裡面,因為狄洵及兩個姐妹花都沒有喝酒,方能倖免! 功夫較差,抵抗力較弱的人,都已倒在地上,有的人雖然勉強支持,卻也漸感不繼了。 狄洵沒有解藥,也不知如何是好,見昏迷時並無痛苦之狀,想這毒可能只是迷藥而已。 沒有人哭叫,都是靜靜倒下,後倒者迷迷的,根本也無法幫助其他的人。 看來“百會鏢局”的人,全都喝了酒,狄洵不免有些懊惱,自己心中雖然疑心,但又見不出疑點,只得聽其自然,想不到竟真有此結果。 範廷也已緩緩的躺下,小鬱、小雯跑過來跑過去,卻也不知該怎麼辦,只能讓他們躺得舒服些,但都無際於事。狄洵扶著曹正鹿,小郁扶著陶望安,小鬱嚇得粉臉發白,道:“少爺,怎麼會這樣,怎麼回事?” 狄洵將曹正鹿放好,也將陶安安置好,他知道眼前的事只有一件件的來,千萬急不得。 枯瘦老者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面色白中泛青,他的嘴巴大大張著,一雙小眼睛似被定住了一樣,連轉都不會轉了。 那名伙計目光下意識的向狄洵瞥去,不由滿臉惶急畏懼。 狄洵看看整個膳堂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人,除了他們主僕三人外,無一個“百會鏢局”的人是站著,或坐著,情況實在不妙。 狄洵冷淡的道:“小鬱你到前面,小雯到後面,如果發現任何人,絕不能讓他們跑掉。” 兩人答應一聲,迅速轉身,一人奔至門口,一人掠進小通道進入後面。 狄洵朝老人及那個伙計看看,道: “這是兩位的傑作,你們很滿意吧?” 老者一哆嗦,手中握著一塊抹布,大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狄洵面色一變,這是一種仇恨與憤怒的表示,一點不錯,他不會容許有人在他面前對自己朋友下手,一點也不能! 但是,他很快的恢復本色,平靜的一笑,他淡淡的道:“哪一位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老者滿面祈求委屈之色,嘴巴一再翕合,卻仍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模樣兒好生可憐,有意無意的瞥瞥那名伙計。狄洵灑脫的拂拂衣袖,安祥的道:“老丈,不用看他,你只要看著我說話就可以了,是我在問話。” 老者祈求的叫道:“大爺,小的不知道……真的沒有……”老者用抹布拭去流在兩頰的汗水,手在不停的抖,大大的喘了兩口氣,嚅嚅的道:“大……大爺……我真的……沒有……”狄洵微微一擺手,道:“換這位伙計說說話吧!別尊口也不開一個,怎麼樣,伙計!” 那名伙計的臉色更青了,他哭兮兮的道:“大……大爺,這些爺們……或許在外……頭受了風寒什麼的……小的有……天大的膽……也不敢下……下毒……” 狄洵閒閒的一笑,道:“下毒?下的什麼毒,嗯?” 此言一出,這名伙計禁不住神色一變,他咽了一口唾液,艱澀的道:“大…… 大……大……爺,怎麼……”狄洵狠狠的瞪著他,怒聲道:“好朋友,別在‘降魔’面前要把戲,你知道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伙計的表情十分難看,猶豫的對狄洵瞥了一眼,顫聲的道:“你是……是‘降魔’狄……狄洵?” 狄洵重重一哼,道:“正是,好刁滑的小子,你終於不打自招自己是個江湖中人了!”這伙計仿佛明白了一件什麼事似的,幾乎不易察覺,怔了一下,他十分清楚目前的形勢,只要稍有妄動,只怕自己要成了肉泥了。 他神色一硬,變得十分平靜的道:“好,好漢做事好漢當,毒是我下的,我只後悔菜裡來不及下,讓你逃過了。” 狄洵看看那老頭兒,老頭兒表情又是想哭,又是驚恐,又是喜悅。 這老頭兒苦笑一下,輕輕張開嘴巴,道:“不關我老頭子的事,我……”這名伙計轉頭朝老頭兒看了看,似乎咬了咬牙,像是在警告他。 這一舉一動,一眼一目,狄洵全看在眼裡,他暗暗搖搖頭,道:“好朋友,說吧,不要我問你,有什麼該說的,你現在自己說吧!” 狄洵眸子裡的光彩在微微閃動,尖厲的凝視著對方,那在雙目中掠閃的光彩,就仿佛兩股隱隱燦流的電光,狠狠的不帶一絲情感。他只是目光定定的注視在伙計的臉孔上,氣氛宛如僵凍了,隱隱的,彌散著死亡……那伙計仍然沒有吭聲,狄洵淡淡一笑,道:“如果讓我開口問你,你將會嘗遍了你想像不到的痛苦滋味!” 那伙計暗一遲疑…… 驀然 他的左手已猛然一探,握著酒杯一下子全潑向狄洵的面孔,東西甫一丟出,身形一旋,右掌已握著一柄精亮的鋒利匕首! 狄洵微一側身,已避過了那酒液,瘦削的身驅美妙的一斜,幾乎沒有看見他有任何動作,那伙計已狂叫一聲,打個轉翻了出去。 有一大口鮮血從他口中噴了出去,接著又是一口,一大蓬熱糊糊的鮮血四濺飄灑。 狄洵閃電般跟著掠進,在那伙計的翻滾之勢尚未停止的時候,他的五掌猝然豎劈,一把將他身驅提了起來,他已軟綿綿的了。 狄洵厲叱一聲:“想活命,你就老實一點,在我面前沒有你動手的機會!” 這人手腳,像害了羊癇瘋似的抽搐顫抖不停,鼻孔與嘴巴一起出氣。 狄洵冷冷一笑,道:“你為什麼對我們下毒?誰讓你來的?你下的什麼毒? 好朋友,你會說實話的,是不是?”這人渾身不停的抽搐抖索著,面孔五官已因這巨大的痛楚而完全扭曲得變了形,他只管一個勁的抖,一個勁的喘氣……狄洵一手緊抓著對方衣領,一手指著,冷漠的道:“好朋友,不要嘴硬,你應該知道,這只是個開始,好的還在後頭!” 這人滿臉的鮮血,他整個形態現出無比的淒厲與慘怖……狄洵咬咬下唇,一抓緊在對方後頸的五指,威脅的道:“朋友,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如果你再不說,在下只怕失去耐性了!” 那人驀地睜大眼睛,嗓子顫抖得完全變了音的淒慘的吼著:“狄洵,我沒有要害你,既然落在你手上,你有種就殺了我,看老子的脖子夠不夠硬!” 狄洵沉吟了一下,他冷酷的道:“我想挖了你的眼睛!” 這幾字像一把把的利劍刺在心上,那人緊閉著眼,呼息急促,胸口急劇的起伏,面孔上布滿了斑斑駁駁的血絲血漿,看得出他在死命咬著牙關,狄洵的話,他裝成沒有聽見。 狄洵右手食指一豎,正待向那人的眼眶……一聲淒厲的驚叫聲響起,那人狂怒的叫道:“狄洵,算你狠,老子華毅算栽了……”狄洵收回食指,冷淡的道: “你叫華毅,哪一個門派的?為什麼目的而來?這附近還有多少人?還想用什麼手段來暗算我們?你最好快說!”這漢子驀然“呸”了一聲,帶著血水的唾液四射,他抽搐著大笑……“狄洵,我不會回答你的話,算我倒楣,本來我不知道還有一個你,否則也不會用這種膿包手法,我認栽了……”恰好這時,地上有一個冷厲的聲音響起:“雖有幾分骨氣,人卻笨了些!” 狄洵忽然笑了笑,平淡的道:“兄台睡了個好覺吧!” 有一條人影從旁邊的一張桌子底下一躍而上,掠到狄洵的面前,口中叫道: “小子,你的確有兩下子,比起這些窩廢要強的太多了。” 這人一身黑衣,打扮與“百會鏢局”的人沒有兩樣,一蓬雞窩也似的頭髮亂七八糟的頂在腦袋上,卻生了一雙細瞇眼,怪裡怪氣的! 聽他說的話,狄洵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不由亮瞭亮眼睛,端詳起這個人。 這人的細瞇眼睜了一下,冷澀澀的道:“我跟你一樣,一張嘴,兩只眼睛,沒什麼兩樣,你看我幹什麼?” 才剛說完,突然厲叱一聲,大彎刀偏過刀口就猛斬下來,喝道:“我殺了你這兔崽子!” 狄洵一把將手中的俘虜扯開,大彎刀“ 嚓”的一聲,將一條木凳砍成兩半,這人一看一刀未著,正待一個回身再斬,狄洵忙道:“兄台,請慢點!” 狄洵又對那伙計冷淡的道:“朋友,在下已經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你實話實說,在下保證不再動你一根汗毛。” 這伙計強行鎮定,怒叫道:“哼!我死了,自會有人來替我報復,你早晚要賠我命的……”暴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人,重重一刀劈在這人的頭顱上,骨骼的破裂聲清晰傳來,這人連“嗯”一聲都來不及,頭顱被削去一半,直射向牆壁,又“砰”的一聲反彈了回來。 狄洵輕喟了一聲,左臂用力一抖,在一片“嘩啦啦”的破碎聲中,這人的屍體衝出了窗外,“砰”的重重落地。一邊,那名枯瘦的掌櫃,雙手蒙著臉,全身不住的抖索,狄洵道:“老丈,這人是誰?你是被逼的?”這老頭嚇得神魂出竅,他活了一大把年紀,哪時候見到過這等殘酷、狠毒、恐怖的場面,他哪還能開口說話呢! 黑衣人兜起一腳,踢翻了桌子,在滿桌菜餚的濺飛中,他閃身向前,左右開弓的給了這老頭十幾個耳光,打得老頭滿嘴的鮮血與牙齒齊噴,一手抓起他的頭髮,狂怒的道:“你跟他明明同路,你有多少道行,敢在老子面前裝啞巴?” 狄洵搖搖頭,慢慢的道:“兄台,這名老丈是個老實人,他一定是被逼迫的,你不用如此對他!” 黑衣人乾咳了一聲,沉沉的道:“我看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留他在世,也沒什麼用。”狄洵淡淡一笑,道:“除惡務盡,可是千萬不可傷及無辜,乃是道上的規矩……”此時,膳廳的小通道裡,已匆匆奔出一條人影,那是小雯,一見狄洵,已氣極敗壞的道:“少爺,我在外頭搜了許久,沒見著什麼人,可是,發現了一個老太婆的屍體丟在後面的菜圃裡,是被殺的……”在黑衣人手中的老頭兒身體一軟,悲切的道:“我們老夫婦,與人又無冤無仇的,他們為什麼要殺老太婆,為什麼……”巨大的淚珠滾滾而下,狄洵知道老年喪偶,突遭橫禍,實是人生一大不幸,將他從黑衣人手中拉了過來,同情的道:“他們是誰?我為你們報仇!” 老人雙目中閃過一片光彩,他釋然的道:“都是些凶神惡煞,怎麼知道他們是誰,這是劫數……”話未完,猛地 老人撞向黑衣人手中的大彎刀,一命嗚呼! 黑衣人平時必定來得及搶救,但他沒有,好像別人的生死與他無關,他視若無睹的坐了下來,一動不動,懶洋洋的道:“呃,如此倒省事!” 狄洵沉默的望著黑衣人,哼了一聲,道:“‘回春翁’,你是個醫生,如何見死不救?” 黑衣人驟聽之下,不由一拍大腿,很佩服的朝狄洵笑道:“好小子,狄‘降魔’可不是浪得虛名,照子果然是雪亮的!” 洵狄微微擺手,淡淡的道:“比起前輩,在下這兩下也沒有什麼超人之處……”這人果然是神醫“回春翁”,他一向自大自狂,難得佩服他人,此時,大笑著迎上前,大拇指一伸,滿臉敬仰的道:“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紀,你還是頭一個叫我佩服的人,哈哈哈,難得!” 狄洵輕輕拂動衣袖,懶洋洋的,卻又那麼灑脫,淡談的道:“過獎了!” “回春翁”潤潤嘴唇,低沉的道:“小老弟,你對我似乎不太滿意?哼,江湖中還沒有人敢看輕我……”狄洵含有深意的一笑,道:“在下不敢,只是見前輩對別人的生死如此淡然,不禁有點不服!” “回春翁”紅著臉,帶著少見的羞澀,道:“老夫一生學醫,救過不少人,但也見過不少死人,難得對生死看得平淡,聽你如此一說,倒覺得自己太麻木不仁了。” 狄洵頗為欣賞“回春翁”這種坦率的個性,心想:“江湖中傳言,‘回春翁’為人古怪,喜怒無常,孤傲不拘,倒有點言過其實,怪是怪了些,還不致於不近人情……”他正想說什麼,忽然“回春翁”趕上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豁然大笑,道:“你我雖是初識,人之相交,貴在知心,老夫頗有相見恨晚感,怎麼樣,咱們當個兄弟如何?” 狄洵想了想,對方年紀比我大了一大截,如果結拜,自己已佔了便宜,對方又是如此誠懇、熱情,怎能拒絕?斷然道:“萍水相逢,蒙如此看重,在下實覺寵幸,此情永誌於心。” “回春翁”雙手亂揮,忙道:“自己兄弟,別說這麼儼然,總而言之,一切就是一個‘緣’字。” 狄洵雙手抱拳,淡淡一笑,道:“那在下如何稱呼?” “回春翁”一仰頭,呵呵大笑,道:“人稱我‘回春翁’,名字早忘了,你乾脆就叫我一聲翁兄好了。” 狄洵微微一怔,不禁笑了笑,他略略躬身,溫和的道:“恭敬不如從命,如此,小弟這廂有禮了。”“回春翁”呵呵大笑,道:“狄老弟,你非俗人,何必如此拘泥於禮,大家隨和一些!” 兩人手握首手,彼此真摯的相望,有一股浩翰而澎湃的情感充實在兩人胸膛裡,他們有千萬句話要說,但是,太多了,在這瞬忽間,任什麼也表達不出來。 他們沒有再說什麼,讓一片寂靜籠罩,但在寂靜裡,卻有著只能意會的了解與真摯。 半晌 狄洵眨眨眼,淡淡的道:“翁兄,地上的這些朋友,就勞你費心了。”“回春翁”點點頭,吩咐小雯、小鬱到後頭取些水來,四人為昏迷的“百會鏢局”的弟兄服了解藥,忙了好一會兒,總算大功告成! “回春翁”咬咬牙,道:“搞什麼鬼,找這些窩囊廢來保護我?還是我保護他們。” 狄洵閉著嘴,故意道:“在下也是好意來保護你的,翁兄卻連理都不理,看來這年頭,好人難為……”“回春翁”雙手亂搖,像要搖掉纏在腕上的兩條毒蛇,道:“小老弟,這不能怪我,範廷那小子來說有一位江湖上的大人物要見我,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不可一世,呸!我‘回春翁’還吃這一套?” 閒散的一笑,道:“在下還以為翁兄一聽小弟賤號甩都不甩呢!倒是範廷沒有把話說明白。” “呸”了一聲,“回春翁”翻著眼皮子,道:“這小子成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一見就叫人打從心眼裡不喜歡。” 小雯兩雙眼睛盯著地上的大漢子,老半天,急道:“欸呀,急死人,他們要到什麼時候才醒來,不是給他們服過藥了嗎?” “回春翁”哼了一聲,道:“不礙事了,我用的藥都是很名貴的,下太多了,實在可惜,反正醒得來的。” 狄洵笑著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回春翁”朝他古怪的笑笑,道:“這兩位小姑娘是誰呀,水蔥似的,真漂亮。”狄洵眨眨眼,道:“小鬱,小雯見過…… 翁大爺,她們兩個是在下的隨身丫鬟,很伶利的。” “回春翁”點點頭,眼睛一亮,笑道:“小老弟艷福不淺,老夫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小姑娘……”小雯漲紅了臉,惶急的道:“大爺,你愛說笑……”狄洵目光裡有一股冷森森的意味,他平靜的道:“翁兄,你看這是哪路上的朋友下的手?” “回春翁”哼了一聲,道:“依我看,八成是‘洪威黨’那群扁毛畜牲玩的把戲。”狄洵牽動了一下唇角,安祥的道:“是翁兄與‘洪威黨’有過節?” “回春翁”恨聲道:“哼!這些狗養的東西,多年前我救過一個自稱是‘洪威黨’的人,我見他一表人材,滿討人喜歡,因此把他留在身邊,誰知他竟是‘洪威黨’的叛徒,他們找了很久,才打探出人在我這裡,他們派人來要,卻又狂傲的很,他們如此蠻橫,我如何肯放入……”狄洵思索了片刻,道:“那人現在呢?” “回春翁”沉沉的道:“叫他們給暗殺了,我‘回春翁’豈是如此任人欺壓的?在事後,我與‘洪威黨’乾過五六遭,還宰了他們一個小頭目,這些鼠輩就展開狙擊的手段,真是卑陋無恥之極……”狄洵平靜的道:“看來你的死對頭還真不少!” “回春翁”尷尬的一笑,道:“***,天下之大,老夫還看得過去的人還真少,實是沒有辦法,所以乾脆找個沒人的地方住下,少惹些麻煩。”狄洵閉閉眼,他領悟了“回春翁”這人為何仇家多的原因了,他喜好隨性,看不慣的人和事,他就照自己的意思大鬧一場,難怪需要動員這麼多人來保護他,這老兄真有意思! 幾乎不能察覺,地上的曹正鹿緩緩動彈了一下,狄洵俯下身去,低低的道: “總鏢頭,沒事吧!” 緩緩的,曹正鹿張開雙眼,他怔怔的凝視著狄洵,一時好像搞不清楚什麼事,怔了半天,又閉閉眼,忽然驚叫:“哎呀!不好! 卮何獺 薄盎卮何獺閉駒諞慌裕 毆值男πΓ 潰骸襖戲蚧掛 磕惚; 兀 閭上呂此 抑緩檬刈耪展四悖 ? 曹正鹿站起來,紅著臉吶吶道:“狄兄,在下躺著的弟兄……他們沒事吧……”狄洵搖搖頭,道:“都服了解藥,大概都快醒了吧!” 曹正鹿閉閉眼,又睜開,目光裡,有著無盡的關懷與憂鬱,他咽下一口唾液,道:“咱們栽了?” 他的心情,狄洵可以深切的感受到,拍拍他的肩膀,輕輕搖頭,道:“沒有,下手的人栽了……”此時,地面上開始有了聲音,陸陸續續有人醒過來,大家好像睡了一覺,一時還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面面相覷…… |
送花文章: 41052,
|
2008-05-31, 09:55 PM | #1575 (permalink) |
長老會員
|
第10章
陶望安一睜開眼,急忙想站起來,卻被狄洵一手按住,道:“陶兄,不急……”陶望安掩不住蒼白與疲憊,暗啞的道:“多虧狄兄……”狄洵裝作未聞,道:“是翁兄的藥靈驗,否則在下也是一籌莫展,你們先歇歇,再做道理。” 陶望安剛站起,訝異地道:“這到底怎麼回事?莫非著了奸人的道?才喝了幾口酒就人事不醒了……”“回春翁”一臉不屑,嗤道:“你們身負重任,卻愛喝酒,老夫真要靠你們,早就魂歸西天了。” “百會鏢局”上上下下的人,俱皆一臉尷尬,個個漲紅了臉,當然,這其中還包括了由“三義幫”請調而來的高手。 尤其身為“百會鏢局”總鏢頭的曹正鹿,他身經百戰,闖盪大江南北,卻因太大意,不想一家小小的飯鋪會有什麼邪門,卻栽了個大跟鬥,這要傳揚出去,自己這張臉往那兒擺?“百會鏢局”還做不做生意,只見面紅耳赤,一言不發。 “回春翁”似笑非笑的,看了曹正鹿一眼,轉過頭來看看狄洵,但是,狄洵的模樣卻使他把溜到嘴皮子邊緣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狄洵正滿臉沉沉,那麼古怪又寒瑟的注視著前方,嘴唇閉得像永遠拉不開…… “回春翁”悄悄的道:“小老弟,怎麼,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狄洵正在思索一個問題,目光不動,低沉的道:“翁兄,你認為對咱們下手的傢伙如何?” “回春翁”舔舔嘴唇,卻搖搖頭笑道:“這小子那兩下子,只夠去賣賣雜耍,拿不出見不得人。” 狄洵凝視著前面,靜靜的道:“咱們一行浩浩蕩蕩的二三十人,對頭會只派這麼一個人來對付咱們? 那麼對方未免有點低能!翁兄,你以為呢?“”回春翁“點點頭,冷森森的道:”小老弟,依你看……“狄洵略一沉思,低沉的道:“這附近可能已布滿了敵人,因為他們確實盯上了我們了。”稍微遲疑一下,“回春翁”苦笑著點點頭,低促的道:“想不到,我‘回春翁’會給自己惹了這麼多麻煩,連出趟遠門,都得不到安全保障!欸!我這是自找麻煩,活該!” “回春翁”用那雙黯淡失神的眸子看著狄洵,狄洵了解此人不是怕死,而是為了還有一位老友需要他的幫助,他不能出任何差錯。 半晌,“回春翁”語聲喑啞的道:“老夫也不是怕死之輩,只是老朋友還等著見我一面呢……”狄洵一聽對方語氣如此無奈,輕輕拍拍他的肩頭,安祥的道: “不會有事的,老兄!” “回春翁”臉上仿佛有一絲疑惑,他略一沉吟,慢慢的道:“還得老弟你義助一臂之力……”曹正鹿巡看“百會鏢局”的弟兄後來到狄洵身邊,淡淡的道: “還好,弟兄們都沒事了,不過這種迷藥,本身並沒有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回春翁”生硬的接口道:“有什麼後果,有我在,你們死不了的,‘青藏派’要我保護你們,可真找對了。” “回春翁”對“百會鏢局”的人,似無好感,一再出言相譏,絲毫不給對方台階下,這叫夾在中間的狄洵頗感為難。 狄洵閒靜的一笑,故意道:“有朋友跟咱們開個小玩笑,其實也沒什麼,請各位兄弟們不用太驚慌!” “回春翁”翻著細迷眼皮子,叫:“老弟,你倒鎮定,開個小玩笑?這是玩命的,就有人不知死活!” 曹正鹿難堪的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離開更不是,只有任憑“回春翁”的冷諷熱嘲,只是紅著臉,卻是作聲不得。 狄洵笑笑,打個圓場,道:“瓦罐難離井上破,武林中人,哪有從來不栽跟鬥的?能記取教訓才是真英雄!” 曹正鹿有些赧然的一笑,道:“慚愧,慚愧!” 狄洵簡單把事情經過述說一遍,也說了自己與“回春翁”見面之事。 曹正鹿面孔一熱,用手扯扯自己披肩的長髮,吶吶的道:“還虧了兩位,在下汗顏!” “回春翁”沉默了片刻,道:“老弟,依我之見,此行人多了反而不妙,咱們以為很神秘,對頭卻已經盯上了,不如咱們改變個方式,別這麼多人一起走……”狄洵凝注著“回春翁”,那兩顆清澈而澄朗的眸子裡,浮漾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柔和與真摯,一絲淺淺的微笑浮在唇角,低沉的道:“翁兄的看法,與在下不謀而合,這大概就叫默契吧!”接著,狄洵把他跟“回春翁”的想法,簡略的跟曹正鹿說一遍,道:“人多,目標反而大,不如由在下代替各位,與翁兄單獨前往‘青藏派’也許好些!” 曹正鹿乾咳了一聲,沉沉的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江湖中人重信諾,狄兄如此一來,叫在下如何昭信天下?” 狄洵目光中閃過一片光彩,道:“總教頭,朋友理當相助,就算在下給各位一個見面禮好。” 曹正鹿悲切的道:“狄兄果是赤肝義膽,豪邁磊落,初次相見,在下感激之極,只是……”“回春翁”怪異的瞥了曹正鹿一眼,道:“少囉嗦,該付給你們的,‘青藏派’早已經給了,是老夫不要你們保護的,‘青藏派’怪不到你們頭上的,不必假惺惺了。” 曹正鹿忽然沉默下來,過了一會,他郁郁的對狄洵道:“此事若傳揚出去,‘百會鏢局’今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在下……”狄洵沉思了一下,淡淡的道: “總鏢頭,在下與翁兄非多舌之人,請總鏢頭放心,此事斷不會再由我們兩人口中傳揚出去,你大可放心,這是為大家著想。” 曹正鹿濃黑的眉毛微結,沉重的道:“狄兄,非在下不自量力,亦非在下不知好歹,只是……”“回春翁”極不耐煩,沒好氣的道:“你們還得靠我保護,這不是給我麻煩是什麼?別再多說,我的心意已定,就我與狄老弟兩人走,誰也改變不了。”曹正鹿十分為難的沉吟了一陣,難澀的道:“狄兄,你……”狄洵仰仰頭,閉閉嘴唇,道:“在下有一個辦法,兩全其美,在下還是與翁兄一路前行,總鏢頭你率領兄弟在後面接應,如此目標不大,彼此又可互相照應,兩位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回春翁”一拍雙手,贊道:“好,好,就這麼辦,還是老弟腦筋反應快些,就這樣決定。” 曹正鹿心想,這倒也不失個好辦法,如此對‘青藏派’也好交待,又可免去自己的人再出醜,當下點點頭,表示同意。 當下,他們將路線商量確定,以及連絡的辦法互相交換意見之後,曹正鹿欣慰的一抱拳,道:“此行固然險阻,在下等全力以殿後,尚請狄兄惠於臂助! 狄洵淡淡一笑,道:“在下與翁兄一見如故,不過與他同行,如此而已,總鏢頭切勿客套!” 飯館的門口,匆匆奔進來一名“百會鏢局”的弟兄,一見曹正鹿,忙道: “啟稟總鏢頭,弟兄有人發現在河的那一邊有人鬼鬼祟祟的,一見咱們的人發現即拚命奔逃,現在範廷兄弟已率人追去,他交待回來向總鏢頭稟告……曹正鹿哼了一聲,道:“這下絕不能讓他們活逃,一個也不要留,吩咐下去,即刻隨我前往搜敵!” 那名“百會鏢局”的兄弟喘了口氣,連連點頭,結舌的道:“是……是……” 狄洵忙道:“總鏢頭,別中了敵人的計,由在下及總鏢頭先行,其他兄弟隨後救援!” “回春翁”及陶望安亦接著表示自己也要會會對頭。“這樣好了,總鏢頭挑選幾位兄弟與咱們同行,其餘的人在此守護。” 曹正鹿點點頭,神色顯然十分焦急,匆忙的道:“陶兄,由你率十五名兄弟在此留守,其餘的人隨吾等前往。” 陶望安非常不願,但是總鏢頭之令又不能不從,只得恭應一聲,膳堂中隨即人影閃移,步履雜沓,在曹正鹿為首之下,紛紛快步行出門口。 他們一行人在原先報告的弟兄帶領下,沿著河流匆匆趕去,在河濱有一大段泥濘地,可以看見泥地上印滿了紊亂的足印,一路延展過去。 狄洵猛一提氣,人已飄出了六丈之外,他在身形懸空的空兒徐徐吐氣,至力竭將落時又猛然再吸氣,而就在他這吸吐之間,那條瘦削的身軀,恍若一片羽毛般隨風連連閃出三十丈之外! 跟在他身後的“回春翁”有心與他較量,一見他掠出,脫口贊道:“好精湛的輕功!” 他也有如脫弦之矢,起落宛如電掣射掠,迅速趕上了去。 片刻間,他們兩人已將身後的一千“百會鏢局”兄弟丟落了好遠,除了曹正鹿偶而與他們齊肩外,其餘的越離越遠了。 腳印一路迤邐向前,所以不至走差了方向,卻依然不見“君子仇”範延等人的蹤跡。 曹正鹿趕上了狄洵,與他並肩齊奔,只見他悄然抹去鼻端沁出的汗珠。 “回春翁”一張面孔露出了憤怒神色,恨聲道:“媽的,怎麼到現在還不見鬼影子?媽的,莫非死光了!”因為有範延等人追敵而去,曹正鹿驟聽之下,也不禁緊張起來,他有些驚疑的道:“他們到底跑了多遠?範延該不會吃了虧?這小子貪好善功……”狄洵一招手,一跨步行了出去,淡淡的道:“範兄一身功夫,對方想扳倒他,只怕也得費很大的勁,總鏢頭不必太過憂慮。” 忽然 曹正鹿像是呻吟般叫了一聲,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黑衣人蜷曲於地,他們都俯臥在地,混身染滿了血跡,顯然經過一場劇烈的拚鬥。 他如此安靜的躺在泥砂中,毫不動彈,當然,他那樣的趴著,已經說明了一點,此人已經沒有生命了,應該說已經失去生命了。 曹正鹿雙目似欲噴火,他唇角抽搐著,腳步幾乎停了下來。 “回春翁”毫不理會的繼續往前奔去,他對別人的生死,一向不是很關心的。 狄洵用力拉著他的手,眼皮子也不撩一下,仍舊和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平靜。 曹正鹿一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語聲自齒縫裡迸出,道:“畜生……看我不活剝了你們……”狄洵腳下毫不停頓,道:“總鏢頭,我們會索回這仇恨的代價,要他們付出多倍的代價!” 曹正鹿緊咬著牙,緊咬著下唇,三人躍過一處沙堆,和幾處突出的岸崖。 他們來到一片河床,因河水有些乾涸,所以露出一片河床空地,雜草叢生,卻被踐踏的亂七八糟,痕跡都還是新的。 在空地後面又有一處矮樹叢,林樹濃密,之間有一條小徑。狄洵目光一瞟,冷冷的道:“是了。” “了”字尚在他的舌尖上打轉,他人已四肢齊展,有如一頭隼鷹般撲向樹林裡,在這一片隨風搖擺的樹林裡,有幾條人影正在躍騰撲搏。 一陣“噗嗤嗤”的踐踏泥濘聲,壓倒了一大把較脆弱的矮叢,一個頭束黑帶的“百會鏢局”的弟兄僕倒在泥水中,胸前猶冒著股股鮮血。 另一邊,有一個身穿灰衣的凶悍大漢,他狂吼一聲仰倒下來。 範延手中一柄鋒利而寬闊的大彎刀,正自一名敵人的小腹中拔出來,還拉著一大段瘰 的肚腸,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對方來的人不少,除了地上躺有八位外,還有六位身穿雜色衣衫,正與僅存的三位“百會鏢局”的弟兄們做殊死之鬥。 狄洵不容分說,身形在空中一個美秒的旋轉,已在倏落中一腳踢翻了一名瘦小的漢子。 目光一飄,狄洵已看見了範延,正在與一個腰粗膀闊,滿面橫肉的高大漢子苦戰著! 這名漢子,一雙眼睛兇光熊熊,神態冷沉,精芒內斂最令人怵目驚心,他滿臉的疤,這些醜惡疤痕,說明了他身經百戰,而都生存下來了。 這漢子又胖又高,一身功夫又狠又辣,是一雙肉掌,出手之間卻是狂猛無比,帶著一股可以拔山憾岳的陽剛之氣! 他的招式變幻得千奇百怪,周遭的樹草紛飛,範延被他逼得連躲閃不已,看得出他已是招架不住,只得咬緊牙硬挺! 狄洵一腳踢翻一名漢子之後,淡淡的一笑,身形如鷹隼般撲向那滿臉黑洞疤痕的大漢,身形一晃,一招“降魔影”倏出,已自範延手中接過那大漢。 胖大漢子正眼也不瞧狄洵一眼,立即出掌相鬥,狄洵“降魔影”再倏出倏收,這漢子輕蔑的隨意一轉,誰知他穿著的灰藍色長袍下襬,卻“嚓”的一聲被削掉了一大塊。 這“嚓”的一聲,其實非常輕微,尤其在掌風之下,一般人根本聽不出來,但對胖大漢子而言,卻似是一記悶雷響在他耳邊,他全身一震,“霍”的一個大翻身倒仰而出。胖大漢子非常的不甘心,雙目狠狠的盯在狄洵身上。 狄洵離他有五尺之遠,他臉上仍是帶著他慣有的微笑,道:“朋友,得罪了!” 胖子滿臉的橫肉動了動,憤怒而疑惑的盯著狄洵,聲音如破鑼般粗厲得刺耳,吼道:“你是什麼人?” 範延仗打輸了,心中一口怨氣,大大喘了口氣,啞著嗓子替狄洵道:“他是來為你送終的!” 這大漢充滿輕蔑與不屑的瞥了范延一眼,冷冷的道:“手下敗將,口把式還挺硬的,有你說話的餘地嗎?” 突然地 空中人影一閃,曹正鹿已經如落葉般掠至一側,沉穩的道:“傷了沒有?” 範延面孔一熱,吶吶的道:“沒有,還好狄兄來援……”“回春翁”站在泥濘之中,朝對方笑笑,道:“久違了,殷本!” 原來這胖大漢子是“洪威黨”的第二把交椅的“黑疤”殷本。 殷本雙目一瞪,朝前踏了一步,狄洵淡然一笑,也往前移進了一步,兩人距離拉近了。殷本蚯蚓似的青筋暴浮在額角,他臉上冒著的一個個黑洞的疤痕,也驟而變成紫褐色,看上去是那麼猙獰與醜怪!冷厲的瞪著狄洵,他沉沉的道: “朋友,你是為”百會鏢局“或是‘回春翁’助拳來的?”狄洵目光注視著對方,淡淡的道:“不都一樣嗎?你叫殷本?” 殷本臉上宛如隨便自一頭豬的身上撕下一塊貼上去一樣,令人不悅的道: “敢對我殷老二這樣說話的,不會沒有來頭,小子,報個萬兒來!” “回春翁”在一旁皮笑肉不笑,道:“殷本,你怎麼越長越難看,要不要老夫為你動動手腳?” 殷本本來是衝著“回春翁”來的,但他現在把注意力集中在狄洵身上,不理會“回春翁”,他雙目狠狠一瞪,道:“小子,報個萬兒!” 狄洵把目光投向遠方,平淡的道:“在下‘降魔’狄洵,請多多指教!” “嘩啦啦”的退後一大步,殷本一雙死魚眼睛瞪得險些突出了眼眶,他愣愣的瞧著狄洵,好半晌,神色又逐漸陰沉下來,道:“姓狄的,是非只為強出頭,你是聰明人,現在回頭,或許還來得及!” 狄洵揚揚眉毛,平靜的道:“在下既已插手,只怕來不及了,這條命只好請你多照顧了。” 他頓了頓,又笑笑道:“不過,有人在我身上得了什麼,在下往往會以雙倍的代價索回來,你明白嗎,朋友?” 殷本很不信任的哼了哼,道:“狄洵,你不後悔今天的決定?” 狄洵搖搖頭,閒散的道:“在下跟本不知道什麼叫後悔,將來或許會吧!不過誰知道呢!” 而這時一聲慘叫聲恰巧傳來,因為那一頭,雙方的人馬又打了起來,這邊的人卻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個個神色冷板板的。 一旁的曹正鹿暴厲的道:“姓殷的,咱們‘百會鏢局’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跟曹某過不去?” 殷本冷冷看了曹正鹿一眼,莫測高深的道:“哼!憑你這種貨色還當不了主角,配不上殷老二,我們要的是‘回春翁’這個老匹夫,交出他來,大家就算沒這回事。” 狂笑一聲,“回春翁”閃電般撲了上去,照面之間就是十一掌二十七腿,隱隱的,帶著風雷呼嘯之聲,威猛無倫!兩人電光石火般互相攻守了十餘招,狄洵淺淺的笑道:“殷本,你的手下只怕沒有生還的了。” 另一邊,一蓬鮮血濺了起來,一個頭束金環,身穿白衣的漢子踉蹌的奔出幾步,又像癱了似的萎頓下去,他的頭後,熱血突突直湧! 這名漢子躺的地點離殷本很近,尚可見到他的頭部,翻裂著一條很恐怖的傷口,看情形,這個“洪威黨”徒的小命是保不住了。 “黑疤”殷本面色冷漠,有如未見,仍以他沉猛的招式與“回春翁”往來周旋,掌力彼此絞纏,人影在樹叢中掠飛。 “回春翁”在江湖中也是第一流高手,於白山黑水間,提起“回春翁”的萬兒來,詛咒他的固然不少,但沒有一個不豎起大拇指,贊誇一聲“好”的,他的一雙肉掌著實挫敗了不少武林高手,“回春翁”不僅是個醫術高明的神醫,他的武學亦是響叮噹的,三個字似三個響雷。 但是,此刻他碰到“洪威黨”的殷本,打來卻十分吃力,雖然,他勉強在目前稍微佔了上風,仍無必勝的把握。瞬息間,雙方已經較鬥了五十餘招。 小鬱、小雯跟著十幾位“百會鏢局”的弟兄已趕了過來,他們用大彎刀劈斬著樹草,迅速包抄向三個殘餘的“洪威黨”徒。 殷本一見對方人馬救援而來,左右側晃,藉提晃之力連續出擊,口中沉沉的道:“咱們後會有期!” “回春翁”有恃無恐,如何肯讓他走,奮力纏住他,殷本傾力攻拒,根本無暇撤退,他仿佛已經看見自己的下場但是,他那張醜陋兇惡的面孔上,卻沒有一絲激憤的表情,行動依舊狂悍凌厲! 三名混身灑血的“洪威黨”徒眼看自己的頭目,無法救助他們,對方人手又多,彼此互視一眼,呼嘯一聲,亡命般奔向樹林深處! 眾多的“百會鏢局”的弟兄迅速向兩側散開,拚命的追擊,形成了一個延展幅度甚大的半圓將敵人包圍在圓心裡。 “百會鏢局”的弟兄大吼連連,陽光之下,只見繁芒流燦滴溜溜如銀蛇飛舞,三名“洪威黨”徒奔跑中,見對方揚手射出一枚枚鋼桿尖梭,驀然在泥水中彈跳起來,卻又哀號摔倒在地。 三人的頭上,四肢、背後、都深插著有七八只尖銳的鋼梭,他們在地上撲騰,號叫,血染得周遭一片黯紫,他們的性命也快要出竅了……殷本一瞟之下,已經知道自己的手下悲慘的命運,他努力鎮定,猝然向“回春翁”施出狠招,一掌緊跟著一掌,在“回春翁”的迴轉掠閃裡,殷本一陣獰聲笑道:“人再多,殷老二也不怕!” 狄洵揮揮手,道:“殷本,你應該設法趕快逃命才是,你跟本沒有致勝的機會。” 殷本陰惻惻的道:“老子要走,任憑你們想攔也攔不住,姓狄的,你不必替老子操心!” 狄洵悠閒的眨眨眼,笑道:“在下不信,你可以試試!” “回春翁”大吼一聲,左右交叉出擊,霍霍猛劈,卷起漫天的掌風,那麼歹毒的攻法,四周的空氣在打著小小的旋轉。 殷本上下翻飛,掌出如浪,波波綴連,式式直貫,閃避但不退的攔攻,口中猶大笑道:“‘回春翁’,想不到你一把老骨頭了,打起來還夠味兒!” “回春翁”不理會他,上身側仰,在仰身之間,也沒有看見他有什麼特殊的動作,閃電般出招擊向殷本上中下三盤。 “嗖”了一聲,殷本驀地躍起,在虛空中翻滾桶般側橫飄出,雙掌同時暴探,在滿天的掌風中,兩手齊揮,布成一面羅網護往自己! “回春翁”藉著轉旋正身之力,又是三掌電掣般擊向敵人的頭、頸、胸三個部位! 半空中,殷本龐大的身軀驀然抖了一下,他猛一挺身,竟然如一個脫弦的怒矢般,筆直衝上去六丈多遠,急退而去。狄洵明知殷本想逃,但他並不急躁,冷眼旁觀,淡淡的一笑,叫道:“殷老二,你現在想逃,只怕太遲了,你逃不掉的!”叫聲中,狄洵瘦削的身軀,輕飄飄的凌空拔出尋丈,他身形在空中一曲一卷,又倏地舒展,就宛如一只巨鷹衝飛而出! 他在空中一個翻滾,那麼美妙及凌厲的撲向急奔的殷本。 殷本面孔已在這剎時變成青紫色,一臉橫肉緊繃欲裂,看起來更加醜陋恐怖! 他的一雙綠豆眼帶著血紅,死瞪著狄洵,那麼不可置信的神情,極是不甘心。 大側身,一片銀芒匹練似的回斬,滿空的樹草紛飛,大刀縱橫繞舞,寒光似錦帶落霞,尚帶著隱隱的風雷呼嘯之聲! 眉揚了一揚,狄洵冷冷一叱,那麼狠辣而快速的倏出倏收,似欲挽回千百年來流逝的時光,叫人不敢逼視的。 身形同時再斜掠向右方 殷本大刀左右交揮,霍霍劈砍,卷起漫天的銀電精芒,尖利的呼嘯自刀刃上溢出,似冤魂的泣號,橫著刀,挫腕仰挑,刀身灑出片片精芒。 狄洵淡笑著,上下翻飛,掌出如浪,雙方已鬥了十餘招。 殷本猝然一刀中鋒直戳,上身側仰,揚手吐射出藍汪汪的多角星芒,閃電飛擊向“百會鏢局”的弟兄們身上。 隨著他的出手,有數名的“百會鏢局”的鏢師哀號的摔倒,只見滿空的飛星並射,殷本口咬彎刀,兩手齊揮,十五枚泛著精芒的飛星如銀蛇飛舞,已搖曳不定的布成一面多角度的羅網交射捲上! 一聲聲極為低啞的、呻吟般的哼唧傳入狄洵耳中,他連聲叫道:“快退!” 狄洵一口氣凌空掠出十多丈,目光一掃,“百會鏢局”的弟兄已紛紛後退,只有曹正鹿及“回春翁”正企圖繼續進逼! 狄洵就勢一個盤旋,雙臂前並,兩腳急蹬,瘦削的身軀箭也似的暴穿而出,他的眼睛炯然凝視著五丈之外的殷本。 突然 殷本在飛星過後,右臂一拋,一條約三尺長的布帶摔了過來,布帶響起一聲沉悶的漲裂聲,一片白濛濛的灰粉似濃霧般籠罩瀰漫! 狄洵怕灰粉有毒,而另一聲極為低沉的聲音此時響起:“不要怕,沒有毒,這只是對方的障眼法!” 狄洵掩著口鼻,正在繞過煙霧找尋敵人,但是,在那片灰霧之後,除了隨風搖盪的樹葉外,哪還有殷本的蹤跡! 狄洵靜靜的傾聽著,雙目亦在不停的仔細搜視,而遠處河水淼淼,靄氣沉沉,氣氳淡漠,連一影敵人的消息也尋不著了。 “回春翁”疾奔而近,他略微有些喘息的,窒著嗓子叫道:“小老弟,有沒有找到?” 狄洵搖搖手,道:“這人太刁滑了,叫人防不勝防。” “回春翁”垂下目光,他籲了口長氣,慢吞吞的道:“算他跑得快,下回碰上了,就便宜不了他。”狄洵點點頭,道:“知已知彼百戰百勝,現在咱們知道他的奸計多,就多防他點!” 曹正鹿氣沖沖的跑過來,叫道:“兩位,怎麼樣了?” 狄洵連連搖手道:“叫他給跑了,還好他一時之間,灰粉未下毒,否則順著風勢,只怕咱們的傷亡可就大了。” “回春翁”呵呵笑了起來,欣愉的道:“憑‘洪威黨’那幾個小子,能下什麼毒難倒老夫,怕他作甚!” 狄洵淡淡的一笑,道:“是了,在下差點忘了有翁兄在此,怪不得他不下毒,反正也傷不了咱們,不如省省,今天這一仗還多虧了翁兄!”“回春翁”低啞的罵道:“這些小子不殺得他們片甲不留,還當‘回春翁’是好惹的! 薄盎卮何獺編 韁渥牛 狼諧蕕吶 鈄擰5憶 崆崤淖潘 募繽罰 驕捕 突旱牡潰骸拔絛鄭 揮蒙 頤竊繽 嵩倥 返模 艿昧撕蛻信懿渙嗣淼摹!? “回春翁”望著遠方,恨恨的道:“有一天老子非直搗‘洪威黨’本部不可!”狄洵搓搓手,沒有說話。 那邊,範延已大聲叫了起來:“總鏢頭,咱們就這麼回去,還是繼續留下來搜索敵蹤?” 曹正鹿望望狄洵,見後者對他點點頭,他扯開喉嚨答道:“為戰死的弟兄收屍,受傷的趕緊上藥,即刻返回飯鋪!” 狄洵緩緩向來時路行去,悠然的道:“翁兄,依你看,咱們這一路還會有什麼阻攔的,除了‘洪威黨’……”“回春翁”怔怔的望著狄洵,低沉的道:“一個‘洪威黨’已經夠難纏的,天曉得不會有什麼鳥,正伺機而動。” 曹正鹿一拂肩上的長髮,嘆口氣道:“ “在下知道還有”烏金板‘申一康很可能也會出面搗亂!啊被卮何獺懊緩悶 潰骸襖戲蠐植桓 忝峭 校 昀賢範 氖攏 忝恰 倩 誥幀 孕薪餼觥!? 曹正鹿難堪的朝著狄洵望,狄洵曾答應他同行,便懶懶一笑,道:“在下自有道理!” 三人一路說著話,漫步行向飯館,“百會鏢局”弟兄的屍體已被收走,只留下“洪威黨”的十幾位屍體靜靜的躺著。 曹正鹿偕狄洵及“回春翁”進入膳廳之內,小鬱、小雯快步行到狄洵的跟前,小雯道:“少爺,你沒事吧!” 狄洵拍拍兩人的手臂,溫和的道:“沒事的!” 微微一笑,他又對兩人道:“忙了大半天,大伙兒肚子大概都餓了,就麻煩你們兩個到灶房找找還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 小鬱、小雯一疊聲的答應著,兩人就往後頭急去。曹正鹿對范延道:“咱們算半個主人,怎麼好讓兩位小姑娘麻煩,你調幾位細心一點的弟兄到後頭去,準備弄些可以止飢的東西。”範延連忙恭身為禮,一揮手,領著手下弟兄匆匆奔去。 不多一刻,三位漢子滿頭大汗用拖盤摃著整盤的咸牛肉,豬耳朵等等出來,另一人也提著一個碩大的竹籮筐,在籮筐裡有米飯也有雪白的大饅頭。 小鬱、小雯將碗箸擺在桌上,小雯道:“少爺,都弄好了,東西不多,大概勉強夠吃……如果他們飯量不是很大的話……”狄洵本想責她幾句,口沒遮攔的,一見她天真無邪的樣子,也就閉了口。 曹正鹿向範延看了一眼,道:“吩咐弟兄們即刻進膳,兩刻鐘後立即起程,不得延誤!” 範延答應下去,傳言下去,“百會鏢局”的弟兄開始肅靜而有序的默默吃著。 狄洵把方才的經過大略述完,陶望安一扁嘴,不屑的道:“哼!這一群不要臉的東西,下回碰上了,非和他們來個硬幹不可!” 狄洵沉吟了一下,道:“咱們照原定計劃,在下與翁兄先行,曹兄與各位弟兄隨後來,一有任何情形,再按先前說的法式彼此連系。”曹正鹿想了想,道: “要不要先派幾位弟兄……”狄洵舐舐嘴唇,道:“有小鬱、小雯夠了,別看他們人小,底子可是硬得很!”於是,大家迅速進餐完後,等狄洵等四人走後,在曹正鹿的號令下,“百會鏢局”一行人匆匆離開飯館 |
送花文章: 41052,
|
|
|
相似的主題 | ||||
主題 | 主題作者 | 討論區 | 回覆 | 最後發表 |
轉貼 - 公孫千羽武俠小說全集 | runonetime | 轉帖文章區 | 735 | 2008-04-27 12:27 PM |
笑話 - 武俠小說..... | 放下是真功夫 | 轉帖文章區 | 5 | 2007-10-12 03:07 PM |
轉貼 - 寫小說十戒 | 莊孝偉 | 轉帖文章區 | 2 | 2007-08-25 05:56 PM |
笑話 - 史上最短但最精彩的武俠小說徵文 | 猜謎人 | 轉帖文章區 | 16 | 2007-08-23 10:25 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