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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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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風塵浪客

  沉雷一點頭,道:
  “不錯,戰大俠,這就是我等師兄弟四人,下江南,來杭州的原因……”
  閃電凌皓道:
  “‘心門大法’錄在一部祕籍上……金羽事前已由他師父的囑咐,希望藉得這部祕籍,回點蒼山‘玉泉洞府’精研,到時原璧奉還……”
  一頓,又道:
  “家師雖然並未拒絕,卻怕稀世奇珍的‘心門大法’誤落匪人之手,那時後果就不堪想像了……”
  洪峰道:
  “江南武林與大漠草原,雖然相隔遙遠,但家師要證實金羽所說,是否事實……老人家請金羽在‘無雲谷’暫且逗留一時,悄悄派我等師兄弟四人,來江南杭州一行!”
  閃電凌皓帶著歉意的口氣,道:
  “由於‘玉哪吒’金羽所說在先,我等師兄弟四人,對你等數位已留下一個主觀的惡劣印象,是以剛才多多冒昧……”
  沉雷洪峰道:
  “你等數位,並非金羽所說的那種人物……不然,我等這條命留下杭州,這輩子已回不去大漠草原了!”
  長離 梟道:
  “洪道友,原因是你數位未清楚其中內委真相,給金羽巧言所惑!”
  姜青把話題移轉,道:
  “你四位從大漠來江南,沿途江湖上,是否聽到一個稱作‘天地門’的這樣一個門派?”
  一直未曾說話的“飆風”阿木都,道:
  “姜大俠,咱們沿途上來,有關不少見聞,都是出自‘天地門’……中原江湖的人,都不屑一顧,不像是個堂堂正正的門派。”
  大旋風白孤接口道:
  “阿木都兄弟,這話給你說對了……‘天地門’陰毒詭詐,豪取強奪,什麼壞事都被他們做絕……”
  大旋風白孤這聲“兄弟”聽得四人十分受用……洪峰問道:
  “白大俠,你是否知道‘天地門’中掌門人,是哪一位武林高手?”
  大旋風白孤吼一聲,道:
  “這個老殺才,就是你們剛才所說金羽那個小子的大師兄……他叫‘梵谷樵翁’耿策……”
  沉雷洪峰一聲輕“哦”,朝旁邊凌皓等三個師弟互望了眼。
  長離一梟道:
  “據吾等所知,‘魔聖’乙休子有三個弟子,大弟子‘梵谷樵翁’耿策,二弟子是個治病的大夫叫‘妙手回春’路月奇,三弟子就是上青海的金羽……”
  凌皓殊感意外,道:
  “衛島主,乙休子第二弟子,是個治病大夫?”
  長離一梟道:
  “路月奇是個殺生養生,慘無人道的大夫……殺害無辜,來醫治付出巨額診費的病人……”
  他將杭州東南“石橋鎮”,有關“妙手回春”路月奇的情形,詳細的告訴了四人。
  姜青道:
  “路月奇這套歹毒詭秘的醫術,是學於他師父乙休子所賜的‘天燈朝元錄’祕籍。”
  洪峰一點頭,道:
  “不錯,據家師所說,早年‘魔聖’乙休子,精研岐黃之術,對醫理方面,有很深的造詣……”
  喟然一嘆,道:
  “但令人不齒的勾當,都出於‘魔聖’乙休子的這個師門中。”
  這是出於“魔聖”乙休子、“玉哪吒”金羽師徒兩人,意料之外的一個轉變……
  “夢濤居士”康豪,悄悄派了自己四名弟子,下江南,來杭州,探聽這件事的底細真相。
  而終於揭露了金羽這個狐狸尾巴。
  其實,這並非“意料之外”……一頁鐵錚錚的事實,又豈能雙手掩天,巧言飾非所能隱瞞下來的?
  長離一梟問道:
  “洪道友,你等四位回去青海,如何回報‘夢濤居士’康前輩?”
  洪峰道:
  “當時‘玉哪吒’金羽告訴家師,姜大俠和在座數位,會聚在杭州戰大俠府邸,此番我等回青海,就將杭州見聞,據實稟告家師。”
  閃電凌皓道:
  “家師平素善良仁厚,卻不是輕易受諂言所惑之人,他老人家知道底細真相後,相信不但‘心門大法’祕籍,不會藉予金羽,而是請他回點蒼!”
  洪峰道:
  “家師雖然早年受乙休子,治癒絕症之恩,但跟以‘心門大法’相傳,這就不能同日而語……”
  一頓,又道:
  “‘心門大法’落入匪人之手,如虎添翼,危害天下蒼生。”
  戰千羽緩緩一點頭,道:
  “洪道友說得不錯,稀珍祕籍輕易落入歹人之手,日後極可能會惹上其他變故來。”
  長離一梟問道:
  “洪道友,你四位這次來杭州,是否再耽擱數天,還是就即回去?”
  沉雷洪峰道:
  “此番奉師門之命,專程來此,探聽金羽所說的底細真相,現在業已知道其中內委,免得家師久待,我等就趕回青海。”
  長離一梟等聽沉雷這樣表示,就不便挽留……師兄弟四人,告辭離去。
  “銀枝寒梅”金昭來杭州後,姜青如抽得出時間,就會陪她出來走走……
  這次倩倩姑娘換了長離一梟,另外就是姜青和彩鶯于秋秋二人。
  四人走來城裡南門大街……于秋秋一指前面大街邊上,道:
  “青哥,那邊圍了不少人,不知在幹什麼?”
  金昭含笑接口道: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如果咱沒有猜錯,一定是江湖賣藝的……”
  姜青道:
  “有不少江湖賣藝的,身懷絕技……為了打發日子,不願意幹其他下三流勾當,就拋頭露面,出來外面賣藝維生。”
  長離一梟跟小兄弟等幾個年輕人在一起,他也感到自己年輕起來。
  他聽小兄弟姜青這話,點點頭,道:
  “小兄弟說得不錯,有些江湖賣藝的,手上還真有兩下子……吾等前去一觀……”
  四人來到人群中,擠了進去,縱目朝場子裡看去,不是賣藝的……
  場子中央盤跌坐著一個四十左右,身穿長袍,身材瘦瘦的中年人。
  四周圍觀的人,看不出一些名堂來,紛紛離去,剩下看熱鬧的人就不多了。
  四人挨近前看去
  中年人的前面地上,放著一把刀 此刀不像朴刀、戒刀、燕翎刀,有點像月眉刀,只是這把刀鋒口前端,微微向裡彎了進去。
  刀的旁邊一張紙,上面寫著數字……
  “此刀出賣,紋銀三百兩。”
  秋秋看到這一行字,努努嘴,向旁邊姜青悄聲的道:
  “青哥,這把刀好貴!”
  當時大戶人家的護院、保鏢諸類,一個月的餉銀,也不過是八九兩銀子而已,現在這把刀要賣三百兩銀子,那就顯得貴了。
  旁邊又有一張紙,上面寫著
  “如識得此刀來歷,以‘空手奪白刃’從在下手中奪得此刀,將刀奉送。”
  長離一梟朝盤膝跌坐地上的中年人,注視了一眼……
  發現此人臉色紅潤,不像是落魄潦倒,饑寒交加的人,顯然不是因窮途末路而賣刀。
  長離一梟蹤遊江湖各地數十年,浩瀚的閱歷、見聞,是以遇上各種離奇古怪的事,十有八九,能找出其中的答案來。
  眼前這中年人,既非因窮途而賣刀,可能是“以武會友”,會會江湖各地高手。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乃是天下名城,是以就在大街鬧處,中年人以“賣刀”姿態露臉。
  “不是猛龍不過江”……這中年人有這份膽識,一身功夫就不含糊。
  長離一梟心念閃轉,又朝地上那把刀看去。
  此刀刀身如墨,一片漆黑,在這烏黑漆黑中,隱隱卻有光亮閃射出來……刀身前端,形如伏波……難道此刀就是
  長離一梟抱拳一禮,道:
  “這位尊駕請了……”
  中年人把臉抬了起來,兩眼炯炯如電……看到長離一梟,和站在一起的三個年輕男女,立即從地上站起,拱手回禮,道:
  “不敢,不敢!”
  長離一梟指著地上那把刀,含笑道:
  “尊駕這把寶刀,如果老夫沒有猜錯,該是取自晉地‘鐵吾峰’‘烏金’,所鑄成的‘烏金浪形刀’了。”
  中年人臉色一怔,一凜……半晌,才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區區這把正是‘烏金浪形刀’,前輩沒有看錯!”
  中年人這聲“前輩”,誠然極有份量……
  對方雖然是位文巾儒衫的老者,但,兩眼閃轉之間,隱蘊神芒。
  對方若非武林中一位前輩,怎會提到晉地“鐵吾峰”
  “烏金”?
  又如何識得此刀是“烏金浪形刀”?
  旁邊彩鶯于秋秋嘻地一笑,指著地上那張紙,問道:
  “餵,你上面寫著‘空手奪白刃’,奪得此刀,將刀奉送……可真有這回事?”
  中年人視線投向秋秋,原來是個才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心裡不由暗暗一奇……
  難道這年輕姑娘,要跟自己照面來個“空手奪白刃”的功夫?
  中年人一點頭,道:
  “是的,姑娘,一點不假……”
  彩鶯于秋秋脆生生道:
  “你這位壯士,姑娘我來玩一手‘空手奪白刃’如何?”
  “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于秋秋乃是一代空門俠隱玉真師太的愛徒。
  她原來兵刃是一把緬刀,在天目山“臥雲岩”跟姜青交手時,鋒口磕了一個缺口……後來遇到“鐵翎”岳奇,贈了她一把“龍淵劍”。
  秋秋一手“鳳翎刀”刀法,得自師父玉真師太親傳,她對“刀”的這門兵刃,深得個中之味,是以她才會向中年人說此話。
  中年人一聲輕“哦”……
  如果拒絕,不但是給對方一個侮辱,而且自己也顯得太窩囊了。
  但,若是答應下來,對方僅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失手傷了對方,怎麼辦?
  姜青朝于秋秋望了一眼……
  他不是替秋妹耽心,而是怪她太淘氣了……大街鬧處,拋頭露面,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動手過招。
  旁邊長離一梟,似乎了然這中年人,心中所想的事,含笑道:
  “尊駕不必顧慮,你陪我這個小妹子,手下走幾招行了!”
  中年人見這文巾儒衫老者,輕描淡寫的說出這話,心裡卻又不禁暗暗一沉……
  難道此一年輕姑娘,還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出色高手?
  彩鶯于秋秋近前一步,向中年人道:
  “餵,這裡人多,佔地方,咱們就在一丈方圓之內,見過高下就是!”
  中年人拿起地上“烏金浪形刀”抱拳一禮,道:
  “姑娘既要空手賜教,恕在下無禮了……”
  這個“了”字才始出口,刀光閃射,其疾如電,一式“青象穿針”,直向于秋秋遞來!
  于秋秋雖然芳齡才只二十一,但已經歷過不少次大場面……
  秋秋見對方刀影閃來,杏眸眼神如電,注視著中年人的刀式演變,嬌軀卻是紋絲不動。
  中年人這一刀原是虛招,眼見對方屹立不動,不由心裡暗自詫異。
  於是
  右臂下沉,刀把一壓,一式“猿猴追果”直向于秋秋肩頭砍去。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間,猛見秋秋嬌軀閃晃……中年人發覺自己虎口一緊,刀脊已給對方鉗住。
  于秋秋在此同一剎那間,左手兩指,疾如冷電,直向對方雙目點去。
  中年人倏然一驚,急忙腳跟一墊勁,倒向後面騰退七八步。
  比眨動眼皮還快的一瞬間,那把“烏金浪形刀”,已落到秋秋之手。
  原來,于秋秋相信這中年人,以此“浪形刀”為隨身兵刃,相信刀法極有造詣……
  如果自己跟他正面糾纏,未免耽誤時間,而且夜長夢多。
  是以秋秋以靜製動,以師門所傳的本門絕技,一下把對方制服。
  剛才中年人出手雖快,但在秋秋眸神閃轉之間,已看出對方這一刀是虛招,是以並不理會。
  中年人由“青象穿針”,變招易式為“猿猴追果”,秋秋立即雙肩一沉,用師門“四兩撥千斤”的神功,把對方刀脊鉗住。
  就在這同一剎那間,左手一式“畫龍點睛”,點向中年人面門雙目。
  中年人如不撒手暴退,一雙眼睛,就要毀在秋秋的兩只手指上。
  彩鶯于秋秋展出這一手,扎基在自幼師父替她培植的內家造詣上,使她
  神定氣閉,手急眼快,還要在尺寸上,扣得穩,用得準,才能在一個照面下,把對方刀奪了過來。
  就在這眨眼剎那間,幾乎使這個中年人,懷疑眼前的演變,是否真實!
  于秋秋脆生生一笑,把那把“烏金浪形刀”送到長離一梟面前,道:
  “衛前輩,秋秋把刀拿下來啦!”
  長離一梟拿起“浪形刀”,向那中年人道:
  “尊駕紙上留字,照此說來,這把‘烏金浪形刀’,已不是屬於你的了?”
  中年人搖搖手 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
  顯然,至少在他想來,以自己身懷之學,在一個照面之下,竟敗落在一個年紀才始二十出頭的年紀姑娘手裡,這該是不可能的……
  但,事實確實是如此!
  長離一梟微微一笑,又向中年人問道:
  “是否能示下尊駕名號,衛某等可以有個稱呼?”
  敗落人家之手,那是自己藝技不如人,對方問到名號,自己就不能不給人家一個回答……
  中年人低沉簡短的道:
  “‘風塵浪客’喻帆……”
  長離一梟向于秋秋這邊,問道:
  “秋秋,你已有隨身兵刃‘龍淵寶劍’,此把‘烏金浪形刀’,歸還給這位喻道友如何?”
  于秋秋“嘻”的一笑,道:
  “衛前輩,秋秋本來就是不打這把刀的主意……這人地上寫了這些字,看得叫人奇怪,才把他的刀拿下來的!”
  彩鶯于秋秋想到就說,話中並沒有嘲弄,和挖苦的含意!
  但,聽進“風塵浪客”喻帆耳裡,卻禁不住又羞,又愧……
  雖然自己並非“夜郎自大”,“坐井觀天”,但是山外有高山,人外出能人,自己未免太自負了。
  長離一梟見秋秋這樣回答,就把“浪形刀”送了過去,含笑道:
  “喻道友,‘以武會友’,不在勝負之間,‘烏金浪形刀’原璧歸還!”
  “風塵浪客”喻帆搖頭不迭,道:
  “喻某白紙留下黑字,這如何使得?”
  長離一梟指著秋秋、姜青、金昭等三人,道:
  “他們各個都有隨身兵刃,老夫平素也少有攜帶兵刃,吾等留下此刀無用……喻道友,武林中人不拘小節,你把此刀收回吧!”
  喻帆目注一眼,拱手一禮,問道: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長離一梟含笑道:
  “東海‘長離島’,長離一梟衛西……”
  風塵浪客喻帆霍然怔了一下,長揖一禮,道:
  “喻某有眼無珠,不識衛島主虎駕……剛才多多冒犯了……”
  長離一梟指著姜青等三人,道:
  “這年輕人是江湖有‘火雲邪者’之稱的姜青……那位紅裙姑娘,是江南武林‘紅袖盟’掌門‘銀枝寒梅’金昭……”
  一笑,又道:
  “剛才奪下你‘浪形刀’的,是一代武林前輩,空門俠隱‘玉真師太’傳人,‘彩鶯’于秋秋……”
  風塵浪客喻帆上前見過禮後,一變剛才頹然不振之色,縱聲朗笑道:
  “衛前輩,剛才喻帆栽在於姑娘之手,不算丟人……這三位都是當代絕世英豪,咱喻帆又算老幾?”
  三人聽得不禁笑了起來。
  風塵浪客喻帆,收下他隨身兵刃“烏金浪形刀”,又向長離一梟連連道謝。
  彩鶯于秋秋直喚喻帆名字,道:
  “噯,喻帆,你窮得沒法打發日子,該去想其他主意,怎麼出賣隨身兵刃……嗯,貴得離譜,居然要紋銀三百兩?”
  風塵浪客喻帆臉上火辣辣一層紅熱起來,囁嚅了下,道:
  “於姑娘,喻某出賣兵刃,那是藉口,想趁此交交江湖上朋友……偏偏來杭州撞在你‘彩鶯’于秋秋手裡,這是咱喻帆走了眼!”
  秋秋“嘻嘻嘻”笑了起來。
  長離一梟問道:
  “喻道友,一代刀法宗師,‘大刀’丁浩川,跟你是否有所淵源?”
  風塵浪客喻帆道:
  “他老人家正是喻帆受業恩師……”
  姜青抬臉朝天色望了眼,道:
  “衛前輩,現在已是午膳時分,吾等不必回去戰府,就在外面吃喝如何?”
  長離一梟點頭道:
  “也好……前面不遠有空‘湖海樓’很不錯,我們就去那裡行了!”
  風塵浪客喻帆聽到他們這話,抱拳就要告辭……
  姜青道:
  “喻道友,不用客氣,你去別處也是一樣飯萊,此番我等遇到也算是‘緣’,不如一起吃吃談談……”
  喻帆道:
  “打擾四位,殊感不安……”
  長離一梟道:
  “喻道友,你尚有其他重要事需處理?”
  喻帆搖頭,道:
  “不能算是重要事情,只是受人之託,尋找一個人而已。”
  姜青道:
  “吃喝過後,可以再去尋訪……”
  風塵浪客喻帆見兩人誠意相邀,一聲“叨擾”也就答應下來。
  眾人來“湖海樓”酒店,店夥端上酒菜後,吃喝聊談起來……
  長離一梟目注喻帆道:
  “喻道友,聽你說話口音,不是江南人氏?”
  喻帆含笑道:
  “衛前輩猜得不錯……喻帆是西南道上人,老家是黔東銅仁縣城外……”
  吃喝中聊談,就沒有固定話題,姜青想到喻帆在大街上說的話,就即問道:
  “喻道友,你剛才說要去找人……你老家在黔東銅仁,這裡江南杭州還有你的朋友?”
  喻帆道:
  “不是咱喻帆的朋友,受人之託,是咱喻帆朋友的朋友……”
  長離一梟道:
  “杭州是大地方,只要有詳細地點,不怕找不到……”
  風塵浪客喻帆,拉開了嗓門道:
  “衛前輩,話是這麼說……可是咱喻帆按著信封上地點找去,偏偏就沒有找到……”
  于秋秋接口道:
  “餵,喻帆,那是你朋友把地點寫錯啦!”
  喻帆道:
  “於姑娘,信封上地點沒有寫錯……喻某找去那裡,據附近街坊鄰居說,那人已經搬走了……”
  一頓,又道:
  “據鄰居說,那人不會搬離很遠,可能還是在附近一帶……午飯過後,喻某再去尋找一次!”
  長離一梟道:
  “千里迢迢帶來這樣一封書信,不管信中寫些什麼,總要把信送到才是。”
  喻帆一點頭,道:
  “一點不錯,衛前輩,咱喻帆也是這樣想法……好歹要把這封書信,交給那個朋友的朋友手裡……”
  笑了笑,又道:
  “不過老家那個鄉鄰‘田森’曾交待過,萬一他杭州的朋友住所有了變動,要咱喻帆去杭州東門外‘法華寺’探聽,就知道了。”
  長離一梟聽到“法華寺”三字,臉色微微一怔,朝對座的姜青注視了一眼。
  姜青接觸衛前輩投來的視線,已有所理會過來……還是用吃喝中聊談的口氣,道:
  “喻道友,你銅仁老家那個鄉鄰‘田森’,也是武林中人物?”
  眼前風塵浪客喻帆,只知道長離一梟等四人,在江南武林具有聲威的名號,至於他們四人對外間的恩怨過節,當然不會清楚。
  喻帆見姜青問出此話,一笑道:
  “田森這小子還不配稱上‘人物’,只是個‘龍套’而已……”
  “龍套”是替人跑腿的,不是獨撐一面的角色。
  姜青含笑問道:
  “那個田森是幹什麼的?”
  風塵浪客喻帆,幹了杯酒,自己又斟了一杯,衣袖一抹嘴邊酒漬,道:
  “姜大俠,江南武林中人,對西南江湖中情形,可能不會很清楚……西南江湖上崛起一個叫‘鹿鳴幫’的門派,掌門人是‘獠牙文魁’曲池,咱那個老鄉鄰田森,就是曲池手下的一個‘龍套’!”
  姜青聽來暗暗震驚不已……
  秋妹在大街上施展一手“空手奪白刃”,認識了這個“風塵浪客”喻帆。
  誤打誤撞之下,在喻帆身上,無意中探聽出有關“鹿鳴幫”在杭州一帶的底細來。
  當然,也可以說喻帆那個黔東銅仁的鄉鄰田森,托他帶來的那封信,純然是“家書”一類,並不牽涉到“鹿鳴幫”本身的身上。
  但,喻帆在話中表示,如果杭州田森那朋友,住所有了變動,可以去杭州東門外“法華寺”探聽。
  從這蛛絲馬跡的情形來看,杭州那個田森的朋友,顯然也是“鹿鳴幫”中的人。
  姜青心念遊轉,朝長離一梟這邊投過一瞥,含笑向喻帆道:
  “喻道友,你來杭州‘人生路不熟’,要找你老鄉鄰田森的朋友,姜某等倒可以代勞……”
  喻帆聽來感到有點意外。
  姜青又道:
  “姜某對這裡情形,倒有幾分清楚……”
  姜青這句,一般聽來似乎感到“含糊不清”,但聽進打滾在江湖中的人耳裡,不必多問,已可以想像出是怎麼回事了。
  喻帆從貼身衣袋,取出一封信來,指了指寫在信封上面的字,道:
  “這就是田森朋友的姓名,地點。”
  姜青接過信看去……
  信封中央有“朱虹”的姓名。
  右列是,杭州城南門大街,明珠巷第三家。
  左側下端,有“田森轉託”四字。
  姜青看過後,把信交還給喻帆,接著問道:
  “喻道友,你來杭州,夜晚落宿何處?”
  喻帆一笑,道:
  “昨夜喻某投店在東門一家‘金安客棧’,今晚還沒有決定下來……”
  姜青道:
  “你今晚還是住去那家‘金安客棧’,姜某探得這位‘朱虹’兄台地點,就即前來告訴你……你也不必找去杭州東門外‘法華寺’了。”
  喻帆殊感不安道:
  “姜大俠,為了喻帆之事,怎能偏勞你?”
  姜青一笑,道:
  “四海之內皆兄弟……喻道友來這杭州地面,姜某稍盡地主之誼而已……”
  接口問道:
  “喻道友是‘鹿鳴幫’中弟子?”
  姜青雖然問出這話,但知道自己問得多餘……
  風塵浪客喻帆如果是“鹿鳴幫”中弟子,他不會在自己四人跟前,說出“鹿鳴幫”之字。
  當初杭州南門外山坡地上,“鹿鳴幫”弟子“八臂猿”
  龐通,就喪命在自己之手。
  夜探“法華寺”,“鹿鳴幫”中的“穿山虎”石源,亦死於非命。
  如果是“鹿鳴幫”中弟子,不會不知道杭州曾發生過這樣重大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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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偷天換日

  風塵浪客喻帆見姜青問這話,搖頭含笑道:
  “咱喻帆不參與任何門派,輕輕鬆松,逍遙自在,誰也管不了我。”
  五人在“湖海樓”午膳過後,出來外面……
  姜青向喻帆道:
  “喻道友,今晚你不妨住宿在東門‘金安客棧’,明天姜青前來拜會,告訴你那位‘朱虹’兄台,所遷往的地點。”
  彩鶯于秋秋再次聽到姜青這話,兩眼直愣愣地朝他看來。
  喻帆道謝過後,向四人告辭離去。
  彩鶯于秋秋見那個風塵浪客喻帆,已遠遠離去,嘟起嘴向姜青道:
  “青哥,你跟那個‘朱虹’從未見過面,就是‘順風耳朵,千里眼’也不管用,你去哪裡找人?”
  長離一梟接口道:
  “小兄弟,你是叫窮家幫弟子,探聽那個‘朱虹’的下落?”
  姜青點點頭,道:
  “是的,衛前輩,窮家幫中弟子‘無孔不入’,那個朱虹相信也是他近圍一帶,稍有聲望的人……姜青這一步‘棋’相信不會走錯。”
  長離一梟又道:
  “你認為那個朱虹,也是‘鹿鳴幫’中弟子?”
  姜青把在“湖海樓”吃喝時所想的情形,告訴了長離一梟,接著道:
  “喻帆那個老鄉鄰田森,是‘鹿鳴幫’中人……田森交待喻帆,朱虹住所如有變動,可去杭州東門外‘法華寺’探聽,從這些蛛絲馬跡看來,那個朱虹可能也是‘鹿鳴幫’中人……”
  長離一梟緩緩點頭,又問道:
  “小兄弟,你探得那個朱虹行蹤之後,你又準備如何呢?”
  姜青道:
  “我等先弄個清楚,田森轉託那封信的朱虹,是何等樣人物……”
  他們邊談邊走時,已走近慶春門後街……前面有個小要飯,一跛一拐,向這邊走來。
  姜青抬臉發現,一笑道:
  “這倒真巧,要找的就是他,他自己來了!”
  長離一梟舉目看去,是窮家幫中的弟子那個小要飯的洪三七。
  姜青向他招招手……
  洪三七一跛一拐,急急向這邊過來……來到跟前,磕頭一禮,道:
  “兩位大爺好……兩位姑娘好……”
  姜青道:
  “三七,咱有件事,要辛苦你……”
  洪三七從地上爬起,連連點頭,道:
  “大爺,你只管吩咐,咱三七辦不了,還有咱們分舵主玉笛郎胡睜。”
  姜青一點頭,道:
  “不錯,三七……咱就是要找你們分舵主胡睜,你去前面大街,把他請來慶春門後街戰府。”
  洪三七彎彎腰,道:
  “大爺這樣吩咐,小的三七知道啦!”
  姜青從袋裡摸出一塊碎銀,含笑道:
  “三七,這個給你!”
  洪三七接過銀子,趴到地上磕了個頭,一跛一拐,急急離去。
  四人回來戰府……
  戰千羽埋怨似的道:
  “衛島主,你帶了他們三人去哪裡,連把回家午飯的事也忘了……”
  長離一梟含笑道:
  “戰兄,你且慢責怪……吾等四人,無意中得來一項收穫……”
  姜青就把秋秋一手“空手奪白刃”,截下“風塵浪客”
  喻帆的經過,詳細告訴了大廳上眾人。
  大旋風白孤“哇”了一聲,道:
  “那個‘風塵浪客’喻帆,來自黔東銅仁,跟咱白孤算來,還是小同鄉呢!”
  紅面韋陀戰千羽,卻想到另外一回事上,臉色凝重,緩緩點頭,道:
  “照這情形看來,杭州的那個朱虹,極可能是‘鹿鳴幫’臥伏在杭州的弟子。”
  姜青道:
  “‘鹿鳴幫’與吾等這裡眾人,和窮家幫,已結下深仇……前些時候,杭州南門外山坡地,姜青將‘鹿鳴幫’中‘八臂猿’龐通置於死地,後來吾等又夜戰杭州東門外‘法華寺’……”
  大旋風白孤問道:
  “老四,‘鹿鳴幫’與窮家幫,又是怎麼回事?”
  姜青道:
  “那是在浙皖交境的‘紅角坪’鎮郊……”
  他把“鹿鳴幫”和窮家幫中的恩怨過節,告訴了大旋風白孤,又道:
  “窮家幫幫主葛松,‘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兩支毒鏢,拍進‘鹿鳴幫’掌法‘奪魄骷髏’溫冰的腦門……”
  長離一梟喟然接口道:
  “不錯,由於‘奪魄骷髏’溫冰之死,‘鹿鳴幫’會找上‘窮俠’葛松掌門的窮家幫……”
  老門房戰貴急匆匆走了進來,一對老花眼朝大廳眾人回顧一匝,走向姜青面前,道:
  “姜……姜爺,有個叫什麼‘笛兒’要飯頭,他要來見你……”
  姜青道:
  “不錯,那是‘玉笛郎’胡睜……戰貴,你快請他進來……”
  戰貴哈腰一禮:
  “是,姜爺!”
  戰貴離去不多久,那個窮家幫杭州分舵主“玉笛郎”胡睜,進來大廳……
  向眾人見過禮後,來到姜青這邊問道:
  “姜大俠,你找胡睜來戰府,不知有何見示?”
  姜青請他坐下後,道:
  “胡分舵主,你在杭州城裡帶領不少弟子,地面上情形,相信也知道一些……我想請你探聽一個人……”
  胡睜問道:
  “姜大俠找的是何等樣人?”
  姜青道:
  “此人原來住南門大街明珠巷第三家,名叫‘朱虹’,現在已遷往別處……據說還是在南門一帶,你能不能探聽到此人的行蹤下落?”
  胡睜道:
  “只要沒有離開杭州城,窮家幫中弟子,不難探聽到朱虹此人……”
  一頓,問道:
  “姜大俠,胡睜探聽到這朱虹的行蹤下落後,又如何呢?”
  長離一梟接口道:
  “胡睜,你們不能打草驚蛇給他知道……找到這朱虹的行蹤後,探聽他的底細來歷,在杭州幹些什麼事的?”
  “玉笛郎”胡睜一點頭,道:
  “衛島主這樣吩咐,胡睜知道。”
  姜青道:
  “胡分舵主,這件事偏勞你了……最好在今天晚上之前,姜某等能獲得你找來的消息。”
  胡睜沉思了一下,道:
  “有人名、地點,相信不難探到……胡睜不敢耽誤,這就告辭。”
  “玉笛郎”胡睜,匆匆離去。
  申尾酉初時分,胡睜來戰府……
  姜青見他進來大廳,就即問道:
  “胡睜,情形如何?”
  胡睜道:
  “那朱虹是個矮矮胖胖,一臉橫肉,年紀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姜青道:
  “胡睜,那朱虹離明珠巷後,遷居何處?”
  胡睜道:
  “還是在明珠巷……這明珠巷雖然比不上這裡慶春門後街,那裡也是一幢幢的大宅院,巷子很寬很長彎彎曲曲……朱虹從第三家搬去明珠巷的最末尾一幢……可能沒有向街坊鄰居交待,以為他搬去別處……”
  微微一頓,又道:
  “那個朱虹看來不單純,他有個稱號叫‘人屠’……”
  姜青怔了一下,道:
  “‘人屠’倒過來就是‘屠人’……”
  大旋風白孤吼了聲,道:
  “嘿,去娘的……宰豬宰牛叫‘屠夫’,這小子好歹毒,居然把‘宰人’當作稱號……”
  長離一梟問道:
  “可曾摸清底細?”
  胡睜道:
  “底細情形尚未探聽到……眼前所知道的,那個‘人屠’朱虹,專搞枇杷柳巷,娼寮窯子,那些下三流名堂的……”
  紅面韋陀戰千羽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那朱虹看來不是簡單的人……”
  胡睜道:
  “戰大俠,從眼前探聽所得,那個‘人屠’朱虹,似乎背面尚有一股支撐的勢力……”
  眼前“玉笛郎”胡睜所知道的,也就是剛才所說的那些情形……
  姜青道:
  “胡分舵主,某等又辛苦你了!”
  胡睜連連道:
  “不敢,不敢……姜大俠等數位,如有差遣只管吩咐是了!”
  向眾人告辭離去。
  “巧手魯班”鮑玉和他那口子楚楚,也在廳上……只是他平時很少說話……
  鮑玉向戰千羽道:
  “戰大哥,最好現在將那個‘風塵浪客’喻帆,請來戰府……”
  戰千羽道:
  “鮑兄弟這話也對,吾等不妨問個清楚明白……”
  鮑玉搖搖頭,道:
  “不,戰大哥邀喻帆來戰府,不談朱虹之事,只是請他吃喝而已……”
  長離一梟含笑問道:
  “鮑兄弟,請‘風塵浪客’喻帆一頓吃喝後,又如何呢?”
  鮑玉道:
  “將之用兵,兵不厭詐,雖然有失正道,不妨姑且一試……將喻帆那封信,悄悄取出一看……但不知道此人酒量如何……”
  邊上靜靜聽著的“玉面羅剎”谷真,似乎已聽出“巧手魯班”鮑玉話中含意,輕輕一笑,接上道:
  “鮑先生,如果那喻帆千杯不醉,咱谷真叫他一杯就醉……”
  大旋風白孤,一對眼睛睜得又圓又大,朝她直愣愣看來。
  姜青含笑問道:
  “谷姑娘,你有藥物,可以叫人一杯醉倒?”
  “是的,姜大俠,咱谷真有一種粉末,叫‘醉花香’,帶自西南苗嶺……‘醉花香’無色無味,彈指一撮落入酒中,喝下這一杯酒,就醉了……”
  大旋風白孤“哇”的叫了起來,一指“玉面羅剎”谷真,道:
  “谷娃兒,原來你身上還藏著這怪東西,可不能在你醉伯伯身上,來一手謀財害命?”
  谷真嘻地一笑,道:
  “醉伯伯,你放心,谷真不會的!”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鮑兄弟想出這主意,有谷姑娘‘醉花香’之助,吾等不妨一試……”
  視線落向姜青:
  “四弟,你辛苦一次,把‘風塵浪客’喻帆請來戰府……
  鮑兄弟說得不錯,‘兵不厭詐’……你向喻帆多說些使他高興的話!”
  姜青一點頭,道:
  “是的,大哥,姜青知道!”
  姜青正要站起身走時,鮑玉把他叫住,道:
  “四弟,如果喻帆問你,探聽朱虹之事進行如何,你可以延宕到明天上午。”
  姜青含笑點頭,道:
  “好的,鮑兄,姜青就這樣告訴他。”
  姜青往東門“金安客棧”,把“風塵浪客”喻帆邀來戰府……姜青替他一一介紹引見。誰都希望自己被人抬愛,尊重……眼前這“風塵浪客”喻帆,也不會例外。
  眾人圍桌而坐……喻帆的座位,安排在大旋風白孤,和玉面羅剎谷真之間。
  賓主酒過三巡……飛斛把盞聲中,各個天南地北聊談起來。
  大旋風白孤向喻帆敬過酒後,含笑道:
  “喻道友,咱們不但武林同道,老夫還得稱你一聲‘小老弟’呢……”
  風塵浪客喻帆,兩眼一直,受寵若驚!
  白孤又道:
  “老夫故居黔東錦屏,剛才聽衛島主說,你老家是黔東銅仁……咱倆小同鄉,你喻道友豈不是老夫的‘小老弟’……”
  喻帆欠身一禮,道:
  “白大俠原來還是喻帆‘鄉兄’……”
  玉面羅剎谷真,一手飛刀暗器神出鬼沒……
  當初谷真來犯戰府,錯非遇上“火雲邪者”姜青,若是換了技藝等閒之流,已喪命在她飛刀之下。
  現在暗器飛刀,換上“醉花香”粉末……
  一撮粉末放進指甲,谷真輕描淡寫之間,彈指而出,已落進旁邊喻帆滿蕩蕩的那杯酒裡。
  大旋風白孤哈哈一笑,道:
  “小老弟,別光談話,不喝酒……來,咱們把這杯幹了!”
  話落,舉樽相邀。
  喻帆連連點頭,道:
  “鄉兄說得有理……幹!”
  舉起杯子,一仰頸,滿杯酒送嘴裡。
  這“醉花香”可真不含糊……喻帆這一杯喝下,“醉”
  了。
  戰千羽這一桌酒席,原是為了“風塵浪客”喻帆而設下的……
  現在喻帆“醉”倒,酒宴就不再繼續下去……需要進行另一回事了。
  戰千羽道:
  “不知喻帆把這信藏身何處?”
  姜青道:
  “藏在他貼身衣袋……”
  解開鈕扣一粒,這封書信從喻帆貼身衣袋裡,取了出來。
  戰千羽接過那封信看去,兩條濃眉卻是一陣緊緊直蹙起來……信封的封口,牢牢封死。
  他一指那信,向長離一梟道:
  “衛島主,功敗垂成,吾等卻沒有想到這上面,封口撕開,喻帆醒來發覺,即使不敢正面反目,日後傳揚江湖,吾等拆人書信偷看,這是一件不體面的事。”
  長離一梟,愁眉緊皺……不錯,真是“功敗垂成”!
  大旋風白孤,像只洩了氣的皮球,道:
  “老大,這臉不能丟……算啦,還是把信放進喻帆的衣袋吧!”
  “巧手魯班”鮑玉向戰千羽道:
  “戰大哥,不必為此事感到不安,咱鮑玉自有主意……”
  就即吩咐侍立邊上傭僕,道:
  “用水壺盛半壺水,再搬一只燃紅的小炭爐來……”
  這名僕人應了聲,急急向進深裡間走去。
  大旋風白孤道:
  “鮑兄弟,要來個‘煮茗清談’,只要吩咐一聲,也不必把茶壺,炭爐搬來大廳啊……”
  鮑玉一笑,道:
  “白二哥,很快你就知道!”
  長離一梟凝視著這個“巧手魯班”鮑玉,心念暗暗一陣遊轉:
  “眼前在這重要時刻,鮑兄弟突然吩咐取來茶壺,炭爐,這是怎麼回事?”
  不多時,兩名僕人抬了一只小炭爐來,然後又提來半壺水。
  鮑玉揭起壺蓋看了下,把茶壺放上炭爐後,向廳上眾人道:
  “如果書信封口蘸上水後,便能將封口揭開,但還是會有些許痕跡留下,如果注意的話,能發覺出來……”
  一指壺中半壺水,又道:
  “這半壺水沸滾時,壺嘴冒出水氣,書信封口挨近沸騰的水氣,粘住封口的漿糊,會慢慢溶開,信封口可以輕易揭起……看過信裡紙箋,放進信封,再將封口粘上,天衣無縫,再也不會給人發覺!”
  姜青聽來詫異不已……
  鮑兄也真怪,怎麼會給他想出這樣一個離奇的辦法來的?
  風塵浪客喻帆肘臂靠上桌邊,腦袋納在臂彎裡,已“醉”了過去,外間事情,已概渾然不知。
  “巧手魯班”鮑玉突然想了起來,向“玉面羅剎”谷真問道:
  “谷姑娘,喻帆喝下這杯滲入‘醉花香’的酒後,多久才會醒轉過來?”
  谷真道:
  “如果不去叫醒他,一個時辰左右,自己也會醒轉過來的。”
  鮑玉道:
  “那很好,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炭爐上半壺水已起了沸滾,壺嘴冒出一股熱騰騰的水氣。
  鮑玉把那封信的封口,挨近壺嘴噴出的水氣……不多時,原來粘上封口的漿糊,由潤濕而漸漸溶開,封口自動張了開來。
  廳上眾人,兩眼一霎不霎的都凝視著他。
  大旋風白孤“哇”的叫了一聲,道:
  “鮑兄弟,你腦袋裡古怪名堂真多!”
  鮑玉側臉一笑,道:
  “白二哥,小玩意兒……”
  白孤一瞪眼,道:
  “又是‘小玩意兒’……咱們這幾顆大腦袋裡,一輩子找不出這些小玩意兒!”
  “巧手魯班”鮑玉,從信封裡取出紙箋,一手交給了戰千羽,道:
  “戰大哥,你看看上面寫些什麼?”
  紅面韋陀戰千羽接過信箋,當他視線落到紙上字跡時,詫聲道:
  “這封信並非是喻帆鄉鄰田森,給‘人屠’朱虹的……
  上面抬頭是‘朱虹老弟’,末尾具名是‘曲池’……曲池不就是‘鹿鳴幫’掌門人‘獠牙文魁’嗎?”
  戰千羽這一發現,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長離一梟道:
  “可能‘獠牙文魁’曲池,藉著喻帆來江南之便,雖然相識,但並不跟喻帆接近,同時知道田森是他一塊土上的鄉鄰,就用了‘田森’名義,吩咐田森,叫喻帆把此信帶給杭州朱虹……”
  一頓,又道:
  “當然,也可能另外有其他原因……戰兄,你看信上寫些什麼?”
  紅面韋陀戰千羽注視著手中信箋,嘴裡喃喃在道:
  “‘火雲邪者’姜青與他的同路人,都是‘鹿鳴幫’中的切齒仇人,暗中注意他們動靜……”
  姜青見這封信中,提到自己名號,不由暗暗怔了一下。
  戰千羽一邊看,一邊念出紙箋上的字:
  “杭州東門外‘法華寺’,以後就是‘鹿嗚幫’江南分舵,裡面主持元空禪師,要取得密切聯繫……”
  大旋風白孤吼喝了一聲,道:
  “去娘的,這個賊禿肪,那晚上該一腳把他踩死才是!”
  戰千羽繼續念出信上的話:
  “窮家幫幫主葛松,毒鏢擊碎‘鹿鳴幫’掌法‘奪魄骷髏’溫冰頭顱,此仇不能不報,格殺窮家幫中弟子……”
  姜青見大哥念出信上這些話,一聲輕“哦”,朝衛前輩這邊望了眼。
  戰千羽繼續念出信中的話:
  “不多久,有‘鹿鳴幫’中高手來江南,到時會來杭州與你一聚……”
  紅面韋陀戰千羽,把信箋納入信封,向長離一梟道:
  “衛島主,這封信落進‘人屠’朱虹之手,跟我等關係可大呢……”
  長離一梟尚未回答,“巧手魯班”鮑玉道:
  “戰大哥,吾等不妨將計就計,來個‘偷天換日’,‘一石二鳥’之計如何?”
  戰千羽一怔……
  長離一梟含笑道:
  “鮑兄弟,你說來聽聽……”
  鮑玉道:
  “我等先機制人,把‘人屠’朱虹除去……”
  姜青接口道:
  “鮑兄,除掉‘人屠’朱虹,相信並不困難……只是如何除去,才不會牽累到‘風塵浪客’喻帆身上?”
  鮑玉一笑,道:
  “四弟,這就是剛才鮑玉所說‘偷天換日’之計了……”
  一指桌上那封信,道:
  “只是眼前還缺少一位高手……”
  姜青聽到“缺少一位高手”不由愣了一下 此刻圍聚戰宅廳上眾人,哪個不是武林絕世高手?
  姜青心念閃轉,不由問道:
  “鮑兄,你……你說缺少一位高手?”
  鮑玉一點頭,道:
  “是的,四弟……眼前缺少一位‘書法’高手……”
  長離一梟聽到“書法高手”這話,已有幾分會意過來,一笑道:
  “鮑兄弟,老夫除了武學這一門外,平素對書法倒也十分喜愛……‘高手’不配,不過可以充充數,可倒說來聽聽!”
  鮑玉道:
  “這就行了……咱們不妨偷天換日,張冠李戴,摹仿信封字跡,另外再寫一紙信箋,由喻帆送去‘人屠’朱虹處……”
  紅面韋陀戰千羽問道:
  “鮑兄弟,信箋上寫些什麼呢?”
  鮑玉道:
  “那就是叫‘人屠’朱虹去死……死得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微微一頓,又道:
  “信箋上用‘獠牙文魁’曲池的口氣,告訴朱虹收到信後去一個地方……那地方吾等已有人手埋伏,他去到那裡,血濺七尺,橫屍地上。”
  大旋風白孤“哇哇”又吼叫起來:
  “嗨,鮑兄弟,你這顆腦袋,真跟人家完全不一樣,想出的東西,都是古里古怪的!”
  紅面韋陀戰千羽沉思了一下,向長離一梟,道:
  “衛島主,鮑兄弟這個辦法,確實是‘偷天換日’,‘一石二鳥’之計……”
  長離一梟緩緩點頭,道:
  “去一個地方……,要找一處人跡稀絕,一個荒涼的所在,才容易下手……”
  姜青接口道:
  “衛前輩,有了……上次吾等送‘幻變千手’費木,和‘無為秀士’杜森兩人歸天的地方,那裡人跡稀絕,荒涼無比……”
  戰千羽也給想了起來:
  “四弟說得不錯,那是北門外的‘禿頭岩’,那裡人跡不見,寸草不長……”
  長離一梟向鮑玉道:
  “鮑兄弟,吾等‘偷天換日’,換上另外一張信箋,要使‘人屠’看來深信不疑才是……”
  鮑玉道:
  “是的,衛前輩……咱們在信箋上,寫出一位高手的名號……嗯,就用‘凌天尊者’柏青這些字眼,說是息影結廬在杭州北門外‘禿頭岩’,一處靜僻所在,要他拿著這封信去求見……協助‘鹿鳴幫’成大事……”
  戰千羽道:
  “不錯,鮑兄弟,你想得歷歷如繪,維妙維肖……即使‘人屠’朱虹生性多疑,也不會想到這頁信箋,是我們‘偷天換日’換上的。”
  就即吩咐取來筆墨紙硯……
  長離一梟坐下座椅,摹照信封上的字跡,照剛才鮑玉所說的情形,寫上紙箋……
  揮筆而成,一笑道:
  “鮑兄弟,紙箋字跡,跟信封是否相仿?”
  鮑玉接過看去,嘆為觀止道:
  “衛前輩不但武學高手,更是一位‘書法’高手……信封,信箋上字,看來出於一人之手!”
  他叫楚楚去裡間拿出漿糊,信箋納入信封,封口敷上漿糊,小心翼翼用手按了幾下,在炭爐邊烤乾。
  鮑玉把這信交給姜青,含笑道:
  “四弟,偏勞你,把這信放在喻帆原來懷裡,照樣替他扣上衣扣。”
  姜青接過信,還是藏進“風塵浪客”喻帆原來的貼身袋裡,照樣替他扣上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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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弱女遭劫

  眾人還是圍上桌座坐下……紅面韋陀戰千羽朝白孤示意一眼色。
  大旋風白孤拍拍旁邊喻帆肩背,大聲道:
  “喻老弟,可以醒醒啦!”
  喻帆醉眼惺鬆,納在臂彎彎的腦袋,抬了起來。
  白孤依老賣老,道:
  “不是老兄叨長幾歲,說你幾句……你剛才只喝了多少酒,會醉得這份模樣?”
  “風塵浪客”喻帆,臉上火辣辣紅熱起來……
  在他醉後依稀模糊中,還能回憶起來,喃喃道:
  “嗯,咱真的沒有喝多少酒,就醉了……”
  使勁的搔了搔腦後頸,又冒出一句:
  “奇怪……”
  大旋風白孤“哼”了聲,道:
  “奇怪什麼……那是你自己酒量差勁……”
  圍坐桌座上的眾人,都注意著大旋風白孤,和風塵浪客喻帆這邊。
  白孤大杯酒一口送進嘴裡,又道:
  “你又不是一頭‘肥羊’,咱們這裡也不是賣‘人肉包子’開黑店的,在你酒裡下了‘蒙汗藥’……”
  喻帆連連搖頭,道:
  “白兄,你千萬別這麼說,咱喻帆藉了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朝這上面想……”
  紅面韋陀戰千羽接口道:
  “喻道友,可能是你昨夜沒有睡好,著了些風寒,所以今天幾口酒下肚,就醉了?”
  喻帆點頭不迭道:
  “戰大俠說得一點不錯,咱喻帆昨晚整夜沒有好好睡去,客房裡窗也開著……不錯,準是遭了風寒……”
  他嘴上這麼說,肚子裡卻在一陣嘀咕……
  活見鬼……昨夜咱睡得像頭死豬一樣,日上三竿,才睜開眼醒來……中午還喝了不少酒,一點沒有醉意,偏偏晚上一頓……
  喻帆心裡百思不解,可是人家一番誠意邀自己來這裡,總不會是開黑店,賣“人肉包子”的,在自己酒中下了“蒙汗藥”,人家怎麼說,自己也不能說“不是”了。
  戰千羽一笑,又道:
  “喻道友,咱們不必見外,以後還有相聚的機會,昨晚睡得不好,早點回去休息吧……”
  姜青接上道:
  “喻道友,那個朱虹地點探聽到後,明天上午我會去你住的客棧!”
  喻帆忙著向戰千羽點點頭,又向姜青這邊點點頭,嘴裡一連聲的:
  “是,是,是的……”
  從座椅站了起來,向眾人告辭……
  大旋風白孤大聲道:
  “喻老弟,不送你啦!”
  “風塵浪客”喻帆,嘴裡回答:
  “不敢,不敢……”
  兩手捧著發熱發燙,火辣辣疼痛的腦袋,急步出大廳而去。
  西南道上苗人,配製各種離奇古怪的藥物,江湖上畏若蛇蠍……“玉面羅剎”谷真,脆生生一笑,道:
  “喻帆這一回去,要夠他受啦!”
  白孤一瞪眼,問道:
  “谷娃兒,要挨受多久?”
  谷真道:
  “一個晚上睡去,明天才會好轉過來!”
  風塵浪客喻帆離去,眾人也已吃喝得差不多,戰千羽吩咐把桌上酒菜收起。
  長離一梟向姜青道:
  “小兄弟,明天上午你去東門‘金安客棧’一次,把有關朱虹的地點告訴喻帆……接下來的,就是吾等的行動了……”
  姜青道:
  “衛島主,對付‘人屠’朱虹這類角色,咱姜青一人足夠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四弟,明天北門外‘禿頭岩’那件事,這個‘人屠’朱虹,不能留下,必須送上路……”
  大旋風白孤接口道:
  “這種入娘的狗殺才,把宰人作為自己稱號,讓他也嘗嘗給人‘宰’的味道……”
  戰千羽道:
  “二弟說得不錯,從他此一名號判來,這是個跋扈囂張,橫蠻霸道的人……如果萬一給他漏網脫走,會延禍到送信去的‘風塵浪客’喻帆身上……”
  長離一梟接口道:
  “小兄弟,由你去對付‘人屠’朱虹,老夫與秋妹掠陣。”
  姜青上午來東門“金安客棧”,一問掌櫃的,才知道喻帆昨夜住宿在進深後院左廂客房。
  他找到客房前,輕輕一扣房門,裡面傳出一響熟悉的聲音:
  “敲門的該是‘火雲邪者’姜大俠了……”
  姜青一笑,道: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推開房門,裡面的“風塵浪客”喻帆,漱洗裝束已畢,似乎就等他找來。
  喻帆請姜青坐下後,問道:
  “姜大俠,可有探得那個朱虹的遷走地點?”
  姜青道:
  “姜某就是來告訴這件事的……南門大街明珠巷,是條曲曲折折很深的大巷子……朱虹並沒有離開明珠巷,只是遷到巷尾最後一幢房子。”
  喻帆已找去過明珠巷一次,現在聽來一點不錯……連連道謝,道:
  “姜大俠,為了喻某這點小事,卻麻煩了你!”
  姜青一笑,道:
  “喻道友不必客氣,你來杭州姜某略盡地主之誼而已……”
  接著問道:
  “喻道友,此信什麼時候送去朱虹那裡?”
  喻帆道:
  “現在喻某從你姜大俠處,已知道正確地點,那就不必耽誤了……喻某將信送去朱虹那裡後,就即離開杭州,咱們後會有期了。”
  姜青含笑點頭,告辭而去……離開“金安客棧”,回來戰宅,把情形告訴了眾人。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不知‘人屠’朱虹,能否找到北門外‘禿頭岩’這樣一個地點?”
  長離一梟道:
  “昨晚衛某那封信上,寫得很清……出北門外三五裡,拐入左邊一條岔道,再前行三五裡……朱虹久居杭州,應該會找到這一所在。”
  彩鶯于秋秋道:
  “咱們走吧……別讓那個‘人屠’朱虹先到那裡,找不到人又回去啦!”
  三人離開戰府,往北門而來……
  姜青想到昨晚那回事上,道:
  “衛前輩,鮑兄雖然武技並無突出之處,但他聰明,智機卻是令人心折……”
  長離一梟一笑道:
  “每個人都有他見長之處,並非僅是武技一項……老夫‘長離島’的文秋塵,他雖然一介文士,掌管‘飛燕樓’卻是井井有條……”
  于秋秋道:
  “那個‘巧手魯班’鮑玉也真怪……怎麼會給他想出這樣一個拆信的手法……”
  三人邊走邊談,已出北門……
  他們上次對付“幻變千手”費木,和“無為秀士”杜森等,已來過“禿頭岩”一次,是以這次駕輕就熱,已走向“禿頭岩”而來……
  漸漸走近“禿頭岩”那一帶童山濯濯山坡地時,前面突然傳來一響吼叫聲,道:
  “呔,你們三人站住,大爺要問你們一個地點……”
  姜青抬臉看去……一臉橫肉,矮矮胖胖,年紀四十多歲……不錯,就是玉笛郎胡睜所說的那副模樣。
  姜青走近跟前,一笑道:
  “尊駕可是有‘人屠’之稱的朱虹……所問的地點是‘凌天尊者’柏青,在此‘禿頭岩’養真結廬之處?”
  “人屠”朱虹詫然一怔……
  此三人是何等樣人物,素昧平生,如何知道自己名號?
  又如何知道自己來此,是尋訪“凌天尊者”柏青修禪養真之處?
  朱虹鷹目一瞪,道:
  “小子,你是誰?行止詭秘,鬼鬼崇崇……咱朱虹有‘人屠’之稱,殺人不眨眼,你不說個清楚明白,咱朱虹要你橫屍在地……”
  姜青一笑,問道:
  “朱虹,你是否‘鹿鳴幫’中之人?”
  朱虹見對方問得出奇……難道“大水衝倒龍王廟”一家人?
  鼻子裡冒出一股氣,“哼”了聲,道:
  “不錯。”
  姜青一點沒有火氣,淡淡問道:
  “‘鹿鳴幫’掌門‘獠牙文魁’曲池,跟你有何種淵源關係?”
  人屠朱虹突然想到一件事上……眼前此一英姿軒朗的年輕人,難道是“凌天尊者”柏青前輩,故意派來試探自己的?
  朱虹有了這樣想法,口氣緩和了些,道:
  “‘獠牙文魁’曲池乃是朱某早年結義盟兄……你問此則甚?”
  銜尾後面的長離一梟,與彩鶯于秋秋二人,已分向兩邊站下。
  姜青緩緩一點頭,道:
  “朱虹,你剛才可曾收到一封信?你收到此信後,才找來此地……”
  人屠朱虹聽來有點不對勁,大聲問道:
  “小子,‘凌天尊者’柏青是你何人?”
  姜青哈哈一笑,道:
  “朱虹,你收到的那封信,那是你人屠朱虹的‘催命符’……區區在下有兩個名號,一個是‘凌天尊者’柏青,另一個名號是‘火雲邪者’姜青……”
  人屠朱虹雖然聽來無法會意,但憑他江湖上的閱歷經驗,已知道中了人家圈套……
  疾退八步,一聲吼叱,道:
  “小子,找死……”
  這個“死”甫出口,掄腕振肘,一溜銀丸,直向姜青眉心,電射而至。
  於是
  姜青急急扭頭一閃,一顆“太極珠”貼著耳輪掠過,一響“吧”的聲,打在禿岩山石上,裂開一口大窟窿……可見朱虹手勁渾雄,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姜青一聲清叱,猱身欺上……
  “唰唰唰”又有三顆太極珠,劃出三溜銀芒,朝姜青上、中、下三盤襲來。
  姜青一聲:
  “來得好!”
  於是
  肩頭閃處,一式“犀牛望月”,用左掌向外橫斬……一股威猛勁風疾起,把三顆太極珠劈落地上。
  兩人照面接上,人屠朱虹用個“金豹探爪”拳法,向姜青胸前攫來……
  這種拳法,異於一般掌拳招式……出手時手指彎曲,等到一沾對方衣衫,手指一張,不必吐氣開聲,就可將敵人傷倒地上。
  這種掌勁,武家也稱作“小天星”掌法,專破“鐵布衫”“金鐘罩”諸類橫練功夫。
  姜青乃是邪神厲勿邪傳人,又經長離一梟的指點,對江湖武家出手,已有深切了解。
  於是
  趕緊吸腹凹胸,霍地向後一騰,恰把掌心猛勁,一下避過。
  人屠朱虹這一手“金豹探爪”,並未撩著姜青的一絲衣角。
  姜青趁勢右掌一起,貼向對方肘臂向外一推,中食二指駢指如戟,其疾如風,照准對方“太倉穴”點到。
  人屠朱虹倏然一驚,身形疾轉,有腿舒展,一式“橫掃千軍”,向姜青下三路橫掃而來。
  姜青知道對方這一腿十分厲害,一給掃著,堅如木石都要折斷,於是把腿往後一跳。
  兩人在“禿頭岩”山坡地上,盤旋進退,你攻我守,連鬥四五十回合,不分勝負。
  人屠朱虹斜飛七尺,嘿嘿一笑,道:
  “火雲邪者姜青,你我兵器上再見過高下……”
  一響“錚”的聲,從肩背處,亮出一根似鏟非鏟,似棍非棍的外門兵器……此兵器武家稱作“蛇頭杖”。
  姜青見對方亮出兵器,他也把“奔雷劍”執握在手,一聲清叱,身形閃射,挺劍便刺。
  壁上觀的秋秋,走來長離一梟處,指道:
  “衛前輩,青哥又要施展‘快劍’了!”
  長離一梟緩緩頷首,道:
  “剛才吾等低估‘人屠’朱虹,原來他手上也有兩下子。”
  人屠朱虹手急眼快,猱身橫杖,“當”的聲,硬招架上對方劍脊,一下擋開……
  嘿嘿一笑,殺機陡起……“蛇頭杖”一個翻轉,“嘶”
  的破風聲中,向姜青蓋頂砸到。
  姜青不慌不忙,手中“奔雷劍”向杖頭一架,身形旋風似的一挪一轉,連人帶劍,卷起一股冷芒……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間,反向對方肋下刺進。
  這種以攻應攻之勢,用來十分凶險,劍術若是不到爐火純青之境,不敢輕易施展。
  人屠朱虹倏然一驚……
  身軀一橫,杖尾如怒濤舒卷,往回一圈,冷電似的抽了回來,一響“當”的聲,正巧敲上姜青劍身。
  姜青給他這記硬招架上,震得掌心微微發熱,劍尖盪開半尺……
  這一發現,姜青知道自己不能輕敵,要施展純練劍術,才能截下對方。
  於是
  變招易式,後退半步,腕把翻處,劍走快劍“掣電掠虹劍”“回天七匝”一招,直向對方遞來!
  人屠朱虹此番對這個叱吒江湖,睥睨武林的“火雲邪者”姜青,照面交上手,果然發現跟一般等閒之流,全然不相同……
  對方劍術威猛,激厲、深奧、詭秘……且有無盡止的潛力,綿綿不斷而來。
  自己若是稍有疏忽,就得血濺七尺,橫屍在對方的劍下。
  人屠朱虹不敢怠慢,立即奮起神威,揮舞蛇頭杖,施展出九九八十一路“回天杖”杖法。
  朱虹這一展出,果然不同凡響,威力驚人……蛇頭杖上下翻飛,宛若冷電、驚虹……
  吞、吐、撤、放、迎、送、卷……追如游龍翔空,退若怒蛟搗海。
  姜青劍走“掣電掠虹劍”,摻入八八六十四路“玄門八卦劍”,迎住人屠朱虹……隨著這根“蛇頭杖”,見招破招,見式拆式。
  雙方兵器交手,鬥上三十餘回合……時間一久,人屠朱虹,已漸漸居落下風……
  人屠朱虹知道再纏戰下去,不但要敗在姜青之手,說不定還要喪命對方長劍之下!
  三十六策,走為上策……
  側目一瞥,發現已有兩人把風掠陣。
  長離一梟和彩鶯于秋秋,兩人又峙立兩邊……長離一梟雙目炯炯如電,凝視場中打鬥。
  彩鶯于秋秋“龍淵劍”出鞘,柳眉轉動,杏眼發威,注視著這邊。
  朱虹知道已脫身不得,於是決定用個險招,來個出奇制勝。
  於是
  撤杖頭,坐杖尾,疾向姜青下盤,橫掃而至。
  姜青奮身向左一跳,跟著“奔雷劍”劍尖,向杖頭一點……用四兩撥千斤之法,卸除對方勁力。
  朱虹這一招是虛式,倏然左手一提,右掌往上一穿……
  左手按著杖尾,杖頭疾向姜青蓋頂拍下。
  姜青用“奔雷劍”,向上一翻,往右一封……用個“沾”字訣,猛橫身,疾探指,照准人屠朱虹“曲池穴”點下。
  人屠朱虹急把左腳向外一滑,身軀向左一橫……
  這蛇頭杖藉著對方往外一封之力,杖身猛往地上一拍,身子已騰出丈外。
  姜青踏步欺上,“奔雷劍”又向對方華蓋穴遞來。
  朱虹突然左臂一振,杖棍翻起,直敲姜青足踝……疾若遊電閃空。
  壁上觀的彩鶯于秋秋,看到這一歹毒招式落向姜青,“呀”聲叫了起來。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姜青腳下微一墊步,雙掌帶劍一合,旋風似的一閃一轉,已經飄向朱虹肩後……
  “奔雷劍”猶若長蛇吐信,寒光閃遞,照准朱虹“伏兔穴”點來……
  如果這一點中,左腿立斷。
  據剛才人屠朱虹所說,他是“鹿鳴幫”掌門“獠牙文魁”曲池,結盟義弟,顯然他一身功夫,不會含糊。
  於是
  疾忙矮身塌腰,腕肘一坐,蛇頭杖旋轉過來,反向姜青右腿而下。
  姜青左腿微提,身如風飄,滴溜溜一個轉身,又閃到朱虹右肩後……
  掌中這口“奔雷劍”,疾向杖頭點來……劍尖正落杖頭,一響金鐵交鳴聲中,杖頭倒震而回。
  姜青趁勢一提劍,進招迫上,直向人屠朱虹的面門劃來。
  朱虹蛇頭杖已被震出,門戶大開,想要抽招換式,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
  左掌一翻,力貫左臂,運足一口罡氣,全身堅硬如鐵……左手五指駢立如掌,貼上對方劍脊向外一推,想要把蛇頭杖圈回!
  但,姜青所施展的快劍“掣電掠虹劍”劍法,不但迅捷無比,而且變化莫測。
  就在這眨眼一瞬之間……矮身坐腕,劍光閃遞,一招“追風捕影”,又向朱虹胸窩點到。
  人屠朱虹慌忙一卸肩,正要用個“蜉蝣點水”身法,直跳出去……
  姜青這套快劍,一招套一招,一式接一式……
  倏地劍身往下一沉,一聲清叱:
  “著!”
  快劍“寒光三閃”一招遞出……一招三式,掃面門,掛雙肋,襲下陰……疾若驚虹,電射而至。
  人屠叫聲:
  “不好……”
  再也閃躲不及,就在“嘶嘶嘶”劍身破風聲中,左邊耳朵削去,胸窩剁出一口血窟窿,那條右腿脫體飛離丈外……鮮血直流,朱虹渾身殷紅!
  敢情,此時此刻的人屠朱虹,已不知道自己傷在何處,傷到何等樣程度……
  “叭”的聲坐倒地上,兩眼圓睜宛若兩顆銅鈴,瞪著姜青,狠狠道:
  “小……小子,‘鹿鳴……幫’不……不會放……放過你……”
  這個“你”字著落,已氣絕僕地而亡。
  兩人走近前……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吾等把這具屍體掩埋了!”
  姜青應了聲,和彩鶯于秋秋兩人,用寶劍在山坡邊沿挖了口深坑,把人屠朱虹屍體埋了下去,上面再堆上一層泥土。
  三人把這件事料理妥善後,離“禿頭岩”,往杭州城而來……
  彩鶯于秋秋想到一件事上,道:
  “衛前輩,上次‘幻變千手’費木,和‘無為居士’杜森兩人,這次‘人屠’朱虹,都喪命在那個‘禿頭岩’山坡地上……奇怪,壞人都會死在那裡?”
  姜青接口道:
  “秋妹,這並不奇怪,只是巧合而已!”
  長離一梟撩起一絲感慨,道:
  “這就是江湖上一句話……生有處,死有地……”
  三人回來戰府,把北門外“禿頭岩”的經過情形,告訴了眾人。
  姜青突然想到一個人身上,向戰千羽問道:
  “大哥,倩姑娘已有幾天未曾看到,她回去南大胡同‘吉祥錢莊’,他父母親那裡了?”
  黃倩倩有兩個“住處”,有時回去父母親那裡……
  紅面韋陀戰千羽,對姜青的義妹倩倩姑娘十分疼愛,同時也有跟長離一梟同樣的想法,使自己小兄弟姜青添一個清麗娟秀的妻子,是以在戰府就有一間舒適、寬敞的臥房。
  倩倩姑娘來戰府,就住在這臥房中。
  黃倩倩在戰府,跟誰都相處得很好,不過跟祝頤的那口子裴敏更接近。
  倩倩的臥房,就在他們夫婦兩住的後面……倩倩也用了姜青的稱呼叫裴敏“三嫂”,她們兩人有空的時間,就會湊在一起談個不完。
  倩倩姑娘另外還有一種情形……如果姜青回來大哥家,她就耽留戰府,不回去父母親那裡。
  姜青向戰千羽問出這話時,祝頤的妻子裴敏,也在外面這間大廳上。
  她接口道:
  “四弟,倩妹前天回南大胡同她父母親那裡了……”
  姜青含笑問道:
  “三嫂,倩妹跟你說了……”
  裴敏道:
  “是的……那天倩妹來我房裡……南大胡同來了一個人,說是她鄰居,那人帶了她父親的口訊,要倩妹回去‘吉祥錢莊’一趟,她就走了……”
  長離一梟含笑道:
  “小兄弟,你在大哥家時,倩姑娘也不想回去家裡了……”
  眾人在廳上談著時,老門房戰貴匆匆走了進來,向戰千羽哈腰一禮,道:
  “老爺,倩倩姑娘的爹,‘吉祥錢莊’那位黃掌櫃要見你……”
  戰千羽哈哈笑了起來:
  “這也真巧,咱們正談到倩倩姑娘,她父親黃老丈找來了……快請!”
  戰貴退出大廳,不多時,倩倩的父親黃為善進來……
  向眾人見過禮後,朝廳上回顧一匝,含笑道:
  “戰爺,倩倩這丫頭,來到你府上後,連家裡的爸媽都忘了……”
  長離一梟已聽出黃為善話中弦外之音,不由臉色一怔……
  戰千羽濃眉蹙緊,接口道:
  “黃老丈,前天你不是托南大胡同鄰居,帶了個口訊來,要倩倩回去……難道她沒有回去‘吉祥錢莊’?”
  黃為善兩眼直直的道:
  “沒有啊……戰爺,要來小老兒自己來了……南大胡同一帶都是大買賣,大掌櫃的,小老兒怎麼敢麻煩這些鄰居……”
  一頓,又道:
  “她娘多天沒有看到倩丫頭,今天要小老兒把這孩子帶回家去……”
  話到這裡,想到戰千羽末尾那句話的嚴重性,結巴巴問道:
  “戰……戰爺,你是說前天倩倩已回南大胡同了?”
  戰千羽給黃為善這一問,卻回不出話來了……目光朝廳上長離一梟、大旋風白孤、姜青等遊轉看去。
  長離一梟向黃為善道:
  “黃老丈,你暫且別慌張,可能倩姑娘發生了一些意外變故……以吾等戰府這幾人,相信不難把倩倩找回來……”
  黃為善坐下椅子,望瞭望戰千羽,又朝姜青等眾人看來……
  大旋風白孤道:
  “黃老丈,這件事不是衝著你和倩倩姑娘來的,那是那些狗殺才要找上咱們麻煩……‘硬’的不敢碰,就找‘軟’的……”
  大旋風白孤所指“硬”的,“軟”的……
  顯然戰府這些男女,除了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倩倩姑娘外,哪個不是身懷絕技之流。
  如果真有人下這一手的話,對方已把黃倩倩的底細,探聽得清清楚楚……
  其中最重要的一“環”,那就是倩倩姑娘與“火雲邪者”姜青之間,那份微妙的因素……
  也就是說,包括姜青在內戰府的任何人,決不會撇下黃倩倩不顧。
  姜青劍眉轉動,吩咐廳上僕人,把老門房戰貴叫來。
  戰貴進來大廳,向姜青一禮,道:
  “姜爺叫小的戰貴,不知有何吩咐?”
  姜青道:
  “戰貴,你現在能不能回憶起來,前天來戰府找倩倩姑娘的,是個何等樣人?”
  戰貴想了下,道:
  “嗯,是個年紀不太老的小老頭兒……”
  姜青微微一怔……年紀不太老的小老頭兒,那此人年在六十左右。
  心念閃轉,又問道:
  “戰貴,你再回想一下,那個小老頭兒,有何特徵之處?”
  戰貴道:
  “那小老頭兒,一眼看出就跟人家不一樣……是個弓背駝子。”
  姜青怔了下,道:
  “是個駝背老人……?”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天地門’龍壇壇主‘駝龍’浦振,就是個駝背老人!”
  姜青詫異道:
  “衛前輩,難道又是‘天地門’中玩的花樣?”
  大旋風白孤“哼”了聲,道:
  “老四,這有什麼感到意外的,‘天地門’中這些狗養的東西,搶奪擄掠,什麼名堂都會玩出來!”
  雖然已知道這個答案,姜青還是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他們把倩妹擄去,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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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師出有名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他們目標在你身上,相信你不會撇下不理……到時對方就會開出‘價碼’來。”
  黃為善兩眼直直的,朝兩人這邊看來。
  紅面韋陀戰千羽看到他這副神情,安慰道:
  “黃老丈,事到如今,你也不必焦慮……倩姑娘在戰某家裡失蹤,戰某會替你找回一個鮮鮮活活的女兒來……”
  黃為善欠身彎彎腰,道:
  “是,是的,戰爺!”
  戰千羽又道:
  “你現在回去南大胡同,安心等候女兒消息就是。”
  黃為善連連點頭,站起身,向眾人告辭離去。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倩姑娘是前天離開戰府的,迄今第三天,可能還不會離開杭州,吾等不妨分撥探聽她的行蹤……”
  姜青道:
  “衛前輩,窮家幫中弟子‘無孔不鑽’,消息靈通,風吹草動之事,瞞不過他們……”
  長離一梟頷首道:
  “不錯,老夫正是此意……另外再派出長離島‘飛燕樓’弟子……”
  廳上眾人正在商討如何探聽倩倩行蹤時,老門房戰貴走了進來,向戰千羽道:
  “老爺,那……那個小要飯又找來啦……”
  戰貴這話,不止是戰千羽,廳上眾人都注意起來……
  難道跟倩倩的失蹤有關?
  戰貴指了指大廳門外,又道:
  “那個小要飯哭喪著臉,手上拿著一封信,說是要給這裡大爺的……”
  姜青連聲道:
  “戰貴,你快去叫那小要飯進來!”
  戰貴退下不久,窮家幫中弟子洪三七,手裡拿著一封信,一跛一拐走了進來……
  向眾人見過禮後,道:
  “這封信是有人叫咱洪三七,交給這裡大爺的。”
  戰千羽接過信看去,信封密密封上,上面卻光光的沒有留下半個字。
  長離一梟問道:
  “三七,叫你送這封信來的,是何等樣一個人?”
  洪三七道:
  “是個矮矮瘦瘦,五短身材的大爺……”
  一手摀上左臉,哭喪著臉又道:
  “這位大爺好兇好壞,大聲把咱洪三七叫住,叫咱把這封信送來戰府……咱朝他多看一眼,揮手送來一記大耳光,兇巴巴的說:‘小要飯,你若不把這信送去戰府,你家爺爺把你腦袋摘下來。’咱想想真有點不甘心,找個靜僻處要把信撕去扔掉,可是這信是送來戰府的,咱也就送來啦。”
  姜青問道:
  “三七,那人在什麼地方,把你叫住的?”
  洪三七道:
  “就在慶春門後街街口上。”
  戰千羽掏一塊碎銀,道:
  “三七,你挨了那人一記耳光,受了委屈,戰爺這銀子賞你。”
  洪三七匍倒地上磕了個頭,道:
  “謝謝大爺!”
  接過銀子,一跛一拐離去。
  紅面韋陀戰千羽指著那封沒有留下字跡的信封,向長離一梟,道:
  “衛島主,從剛才那窮家幫弟子所說聽來,送此信來的人,不會是善類……”
  大旋風白孤接口道:
  “這個入娘的東西,要飯的也是人,麻煩了人家,還打了人家一記耳光……不會錯,準是‘天地門’中那夥殺胚!”
  長離一梟道:
  “戰兄,拆開那封信看看,上面寫些什麼?”
  戰千羽拆開信封,抽出紙箋看去,兩條濃眉卻是緊緊直皺起來……
  他沒有把信交給長離一梟,遞向姜青這邊,道:
  “四弟,信箋上寫了你的名號,你自己看……”
  姜青接過信看去……這張臉一陣紅熱起來,星眸精芒閃射,道:
  “九華山‘莫懷谷’,即使龍沼虎穴,我姜青也得一闖!”
  長離一梟接過信,朗聲念出:
  “‘火雲邪者’姜青,你小老婆黃倩倩,咱們已送她去皖南九華山‘莫懷谷’。進‘莫懷谷’的大門,是‘紅影精舍’,你和你的朋友能闖進‘紅影精舍’上‘莫懷谷’,才可以把你小老婆救去。”
  彩鶯于秋秋,臉一紅,嘴一嘟,道:
  “該死的傢伙,信上寫得多難聽……”
  紅面韋陀戰千羽眉宇轉動,道:
  “‘天地門’實在可惡,把一個弱質女孩子擄了去……
  吾等原來早要直搗黃龍,踏平九華山‘莫懷谷’………
  ‘紅影精舍’又算得了什麼?”
  姜青道:
  “上次曾有聽‘鐵翎’岳奇提到過,‘天地門’在‘莫懷谷’山麓,築下一座佔幅遼闊的‘紅影精舍’,裡面布下各種詭秘離奇的暗樁,機關……”
  大旋風白孤吼聲道:
  “這些龜兔子,做賊心虛,原來早已設下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長離一梟道:
  “只是苦了倩姑娘,把這樣一個怯生生,不懂武技的女孩子擄了去……”
  銀枝寒梅金昭道:
  “倩姊是個玉潔冰清姑娘家,現在落入他們手裡,就是羊入狼群,咱們趕快把她救出來……不能耽誤了時間!”
  姜青一點頭,道:
  “昭妹說得不錯,吾等趕快採取行動,不能把時間耽誤了!”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昭妹,眼前雖然倩姑娘羊入狼群,但吾等不能操之過急,需要有個周密的計劃才是……”
  戰千羽接口道:
  “衛島主,‘天地門’雲詭波譎,幾次想出‘驅狼鬥虎’的奸計,都敗落在吾等手裡,此番居然擄去倩倩作為要挾,要吾等闖九華山‘莫懷谷’之麓的‘紅影精舍’,這倒耐人尋味……”
  大旋風白孤接上道:
  “老大,不是‘尋味不尋味’的那一碼子事,就是剛才老四說的,‘紅影精舍’已設下暗樁、機關,要咱們一個個投進裡面……”
  長離一梟一點頭,道:
  “白兄說得不錯,這是他們有恃無恐之處……另外有個原因,可能又想出一套‘驅狼鬥虎’之計,用了大堆不義之財,請來一些高手……”
  眾人正在研討之間,老門房戰貴踉踉蹌蹌走向大廳,邊走邊嘴裡在嘮叨、嘀咕:
  “慶春門後街的戰府,可成了‘要飯窩’啦……走了一個要飯的,又來了兩個要飯的……”
  “老爺,又有要飯的來了……”
  豎起兩只手指:
  “現在來了兩個……一個是骯骯髒臟,十一二歲的小要飯……”
  旁上姜青一怔……
  骯骯髒臟十一二歲的小要飯……敢情是窮家幫裡的小松兒!
  戰貴比手劃腳,接著再道:
  “另外那個,看來五六十歲,也像六七十歲,穿的是件長袍,打了不少補釘……叫什麼‘松’的!”
  長離一梟一點頭,道:
  “不錯,戰兄,窮家幫幫主‘窮俠’葛松,另外那個是他師弟小松兒來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從座椅站起,大聲向戰貴道:
  “正門大開,迎迓嘉賓……”
  戰貴傻了眼,懷疑自己聽錯,吶吶問道:
  “老爺,你……你說什……什麼?”
  戰千羽含笑道:
  “戰貴,大開正門,迎接兩個要飯的!”
  老戰貴連聲應“是”,連跌帶爬撞了出去。
  紅面韋陀戰千羽向大廳眾人,道:
  “梁山有‘及時雨’宋江,窮家幫幫主‘窮俠’葛松此刻到來,倒是一場‘及時雨’……”
  長離一梟道:
  “是的,戰兄,吾等迎迓葛幫主入廳!”
  戰府正門大開,外面站著一老一小兩個要飯的。
  眾人出來……
  長離一梟走前一步,抱拳一禮,哈哈笑道:
  “葛幫主,浙皖交境的‘紅角坪’鎮上一別,吾等又見面了!”
  窮俠葛松連聲“不敢”……看到對方用這等大禮迎迓,心裡暗暗感動。
  長離一梟把初次見面的戰府眾人,替窮俠葛松一一引見介紹。
  紅面韋陀戰千羽等肅容入內,賓主坐下大廳。
  葛松欠身一禮,道:
  “戰大俠,葛某帶了小師弟周松來得孟浪,望勿見罪!”
  戰千羽笑道:
  “衛島主與戰某數次提到葛幫主……今日一見,令人高興……”
  旁邊大旋風白孤道:
  “老大,葛幫主是咱們同道中人,別光談客氣話,把重要事情撇開了!”
  武林中人不拘小節,直言直說……葛松目注長離一梟,問道:
  “衛島主,此間敢情有風吹草動之事?”
  長離一梟道:
  “衛某與小兄弟姜青、秋秋姑娘兩人,無意中剪除一個強敵,也替窮家幫除了一個大害……”
  葛松詫異問道:
  “衛島主,此話怎講?”
  長離一梟向戰千羽道:
  “戰兄,‘鹿鳴幫’掌門‘獠牙文魁’曲池,給‘人屠’朱虹信中,換下的那張信箋,不妨取出給葛幫主一看!”
  戰千羽取出那張給“巧手魯班”鮑玉,換下的那張信箋,交了給窮俠葛松……
  葛松前後看過一遍,緩緩頷首,道:
  “窮家幫除了‘天地門’外,已樹下‘鹿鳴幫’一個強敵……”
  目光移向長離一梟,又道:
  “幸虧衛島主等數位‘先機制人’,不然窮家幫中弟子,受其所害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舍間也發生了一件不尋常的事……我等正在研討之間,葛幫主來訪了……”
  葛松問道:
  “戰大俠,能否讓葛松知道此事的內委經過?”
  戰千羽將黃倩倩遭“天地門”所擄的情形,詳細說了下,接著取出“天地門”叫窮家幫弟子送來的那封信,遞給葛松……
  葛松看到信中“小老婆”三字,已有所理會過來,向姜青這邊道:
  “姜大俠,此事不能耽誤,一個弱質的年輕姑娘,落入這等人之手,後果豈堪想像……”
  彩鶯于秋秋,和銀枝寒梅金昭兩人,她們心裡原來就是這樣想法,是以朝向葛松這邊看來。
  姜青道:
  “姜某正為此事焦慮不安!”
  葛松道:
  “‘天地門’下書邀戰,吾等長驅而入,給他們一個玉石俱焚,不過這是另外一回事……”
  微微一頓,又道:
  “眼前就是如何設法救下倩倩姑娘!”
  大旋風白孤道:
  “葛幫主,咱們就在商議這件事,現在聽聽你的高見如何?”
  葛松道:
  “倩倩姑娘是個弱質小女子,‘天地門’要把她送去九華山‘莫懷谷’,少不得需要一輛蓬車……雖然迄今已有三天,但蓬車腳程不會很快,不會離此很遠……”
  戰千羽接口道:
  “葛幫主之見是追蹤攔截!”
  葛松一點頭,道:
  “不錯,葛松就是此見……窮家幫有幫主諭令的‘鴿令箋’……葛某發出‘鴿令箋’,由窮家幫中弟子分驛傳令,快速無比,就在此間去往九華山沿途中,吩咐窮家幫中弟子,密切注意有令人起疑的蓬車之類車輛……”
  戰千羽道:
  “不錯,窮家幫中弟子,蹤遍天下江湖……葛兄之見,十分高明!”
  窮俠葛松道:
  “不過其中還有疑慮之處……窮家幫中雖有高手,但為數不多,‘天地門’中載送倩倩姑娘的此一蓬車,不知是何等樣人護送……”
  一頓,又道:
  “即使發現此一輛蓬車,窮家幫中弟子不敵護車之人,不但無法救下倩倩姑娘,反會打草驚蛇,使‘天地門’中有了警惕,防範。”
  長離一梟道:
  “葛兄所說情形,衛某可以有輔助之處……長離島‘飛燕樓’弟子,駐派江湖各地,探聽武林中動靜,雖非個個絕世高手,卻也能應付各種變故……”
  姜青聽到此話,突然想到“飛燕樓”皖南分舵主“翠竹”呂彬此人。
  長離一梟又道:
  “窮家幫有幫主頒發諭示的‘鴿令箋’,‘飛燕樓’則有一種傳遞消息的‘響鈴箭書’,由固定地點按驛發射‘箭書’,亦是快速無比……”
  姜青道:
  “衛前輩,如果‘飛燕樓’弟子,與窮家幫中弟子,分別接到‘響鈴箭書’,和‘鴿令箋’後,雙方取得聯繫,彼此輔助,可以攔截載送倩倩的蓬車!”
  長離一梟點點頭,道:
  “不錯,老夫正是此見。”
  姜青道:
  “衛前輩,‘響鈴箭書’用箭發射,迅快無比……鄂東英山‘九回坡’,‘凌霜會’總壇是否可以取得聯絡?”
  長離一梟道:
  “是的,小兄弟……‘凌霜會’中‘金劍嘯虹’魏正,‘鐵翎’岳奇,也不會輕易放過‘天地門’,老夫吩咐‘飛燕樓’弟子,也跟他們取得聯繫。”
  於是……長離一梟,和窮俠葛松,各個召來駐杭州的分舵主,堂主……
  長離島駐派杭州的是分堂,長離一梟召來堂主“甩箭手”陳景,把有關“響鈴飛箭”使用,截救倩倩姑娘的情形,囑咐陳景。
  長離一梟指著紅面韋陀戰千羽,又道:
  “這裡戰府戰大俠等數位,還有老夫等要赴皖南九華山一行……”
  陳景已會意過來,接口道:
  “屬下知道,島主不必吩咐……吾等隨時派人,暗中照顧慶春門後街戰府,如有任何情況發生,屬下立即用‘響鈴箭書’跟你聯絡。”
  窮家幫幫主葛松,也把杭州分舵主“玉笛郎”胡睜傳來戰府……
  “玉笛郎”胡睜上前見過幫主後,侍立一邊,聽候吩咐。
  窮俠葛松道:
  “胡睜,你在杭州職司分舵主職,老夫聽戰大俠,衛島主等數位所說,你克盡職守,也是窮家幫一位傑出弟子……”
  玉笛郎胡睜,躬腰一禮,不敢有所表示。
  葛松將戰府黃倩倩姑娘,遭“天地門”所擄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下,又道:
  “‘天地門’將倩倩姑娘送去九華山‘莫懷谷’,倩倩姑娘是不諳武藝的弱質少女,他們不外使用蓬車之類車輛載送 ”
  胡睜哈腰一禮,道:
  “幫主指派屬下,前去攔截?”
  葛松道:
  “‘天地門’擄走黃倩倩,迄今已有三日,從此地杭州追去,腳程已無法趕上,同時也不清楚他們所行的道路,是以老夫發出幫主諭令‘鴿令箋’……”
  玉笛郎胡睜聽“鴿令箋”三字,不禁暗暗一震……
  窮家幫遇到重大事故,幫主才發出“鴿令箋”,諭令江湖各地窮家幫弟子。
  葛松又道:
  “用此‘鴿令箋’,自杭州往九華山之間各條通道,分驛傳來,諭令窮家幫中弟子,密切注意有可疑的蓬車出現……”
  胡睜接口問道:
  “敢問幫主,如有可疑蓬車諸類車輛出現,窮家幫弟子可在中途攔截?”
  窮俠葛松道:
  “‘天地門’可能派出高手護送,窮家幫弟子,不妨先自暗中注意動靜……”
  一指旁邊長離一梟,又道:
  “衛島主已吩咐長離島‘飛燕樓’弟子協助,亦展開這項工作,到時雙方人手會合,再採取行動。”
  葛松取出一卷五六尺長,捲上的黃色絹布,交了給胡睜,道:
  “此是幫主諭令‘鴿令箋’……此‘鴿令箋’由杭州往九華山之間各條通道,分驛傳遞……行動要快速,不能耽誤時間。”
  玉笛郎胡睜躬腰雙手接過“鴿令箋”,道:
  “幫主諭令吩咐,屬下知道。”
  接著退出大廳離去。
  紅面韋陀戰千羽把三弟祝頤夫婦倆,和“巧手魯班”鮑玉夫婦倆叫來,道:
  “老夫與二弟、四弟、衛島主,和秋秋、金昭、谷姑娘等要赴皖南九華山一行,這裡戰府對外大小事情,暫由你們四人處理……”
  長離一梟接口道:
  “鮑兄弟,祝兄弟,你等如遇到外來重要情況,長離島‘飛燕樓’杭州分堂弟子,自會前來協助……”
  他把“飛燕樓”杭州分堂的地點,告訴了兩人。
  金楚楚問道:
  “戰大哥、衛前輩,你們是去救倩妹妹的?”
  戰千羽道:
  “倩姑娘之事,已由衛島主和葛幫主,分別發出‘響鈴箭書’,和‘鴿令箋’吩咐他們屬下弟子,先行追蹤調查……”
  長離一梟道:
  “‘天地門’倒施逆行,暴行劣跡不勝枚舉,本來吾等早要將其瓦解殲除,不意他們先下一手,竟將倩姑娘擄去,要挾吾等闖出山麓‘紅影精舍’上九華山‘莫懷谷’救人……”
  戰千羽接口道:
  “吾等就將計就計,趁著‘天地門’的要挾,師出有名,直搗黃龍,踏平‘天地門’窩巢。”
  “巧手魯班”鮑玉道:
  “戰大哥、衛島主,‘天地門’將倩姑娘擄去,最好中途能攔截下來……不然,倩姑娘困入九華山‘莫懷谷’,你等出手投鼠忌器,‘天地門’有了這一‘人質’,你等不敢放手去幹了……”
  大旋風白孤道:
  “嘿,鮑兄弟每一句話都有份量,不錯,不錯,一點不錯!”
  鮑玉又道:
  “倩姑娘是個弱質姑娘家,一旦困入‘莫懷谷’,後果不堪想像了。”
  姜青兩眼直直地望著“巧手魯班”鮑玉,欲語還休,卻是一臉追慮之色。
  戰千羽道:
  “是的,鮑兄弟,倩姑娘一旦困入‘莫懷谷’,要踏平‘天地門’窩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巧手魯班”鮑玉又想到另外一回事上,又道:
  “此番倩姑娘被擄,要送去九華山‘莫懷谷’……‘天地門’當然知道吾等這邊的實力,沿途布有眼線……對方生恐打草驚蛇,被人發覺,可能將倩姑娘製下睡穴,暈穴,或是飲下一種令神智不清的藥物,再找一個精壯有力的高手,將倩姑娘伏在背上,專找荒僻小徑而行……這一來,‘飛燕樓’或是窮家幫中弟子,已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巧手魯班”說出這些話,卻是出於大廳眾人想像之外……
  不錯,製下睡穴,暈穴,或是飲下令神智不清的藥物……即使有人發現一個年輕女子,伏在一個粗壯大漢背上,也認為是一個抱病中的妻孥家眷。
  窮俠葛松跌足道:
  “這位鮑兄說得一點不錯……用驢馬蓬車載送,容易被人發現……若是來這一手的話,‘飛燕樓’和窮家幫中弟子,已無用武之地!”
  長離一梟衛西,稱主東海,睥睨天下武林的人物,卻忍不住問道:
  “鮑兄弟,以你之見,又將如何?”
  鮑玉道:
  “剛才鮑玉所說,也是僅有此可能而已……謀略之變,千變萬化,那是在於人之所運用……蓬車載送,壯漢伏負都有此可能……”
  一頓,又道:
  “你等數位此往九華山,依鮑玉之意,不妨分撥而行,有走陽關大道,有走荒僻小徑……”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鮑兄弟說得有理,吾等分撥而走。”
  “巧手魯班”鮑玉又道:
  “倩姑娘此番落入他們之手,乃是‘天地門’中不敢疏忽的重要一‘環’……不管蓬車載送,或是壯漢伏負,都有絕世高手暗中追隨……”
  長離一梟一點頭,道:
  “此話不錯,絕非‘飛燕樓’,或是窮家幫中弟子,所能匹敵。”
  窮俠葛松道:
  “衛島主,吾等就照鮑兄剛才所說分撥而行……在九華山前,一處叫‘百步林’鎮上會集……‘百步林’鎮街有一家‘興來客棧’,誰先到就在那裡等候!”
  大旋風白孤道:
  “咱們這一夥,包括小松兒在內,一共是九人,如何分法……”
  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玉面羅剎”谷真,道:
  “谷娃兒,你跟醉伯一夥!”
  谷真點點頭,道:
  “好的。”
  窮俠葛松道:
  “葛某帶了師弟松兒一夥……”
  彩鶯于秋秋道:
  “衛前輩,咱秋秋跟金家姊姊、青哥一起。”
  長離一梟點點頭,向戰千羽道:
  “戰兄,剩下就是你我二人了……”
  戰千羽道:
  “衛島主,早年戰某曾在浙西、皖南等處逗留過,那一帶荒涼小道,還有幾分清楚……”
  長離一梟道:
  “戰兄,再好沒有……吾二人沿途走荒僻小徑,往九華山前‘百步林’鎮甸。”
  大旋風白孤道:
  “咱帶了谷姑娘,由皖南休寧,拐向九華山之麓‘百步林’……”
  窮俠葛松道:
  “咱和小師弟松兒,隨遇而安,在‘百步林’鎮街那家‘興來客棧’,跟你們見面。”
  長離一梟目光投向姜青、秋秋、金昭三人,道:
  “小兄弟,剩下這條往九華山的陽關大道,留給你們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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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冤家路窄

  窮俠葛松又移轉到剛才的話上……向“巧手魯班”鮑玉道:
  “鮑兄,你剛才所說的情形,葛某浪跡江湖數十年,居然沒有想到……”
  鮑玉尚未開口,大旋風白孤“哼”了聲道:
  “葛幫主,咱們這位鮑兄弟,他腦袋裡東西都跟人家不一樣……想出主意怪,做出東西怪,連他說出的話,也是怪怪的!”
  “巧手魯班”鮑玉,臉色微微一怔……他那口子楚楚,脆生生笑了起來。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吾等分撥路線既定,就不必耽誤時間,可以首途起程了。”
  三人離杭州後往浙西方向而去,沿途向投店的客棧探聽……騾馬曳拖的車輛雖有經過,但並非是他們所要探聽的蓬車。
  彩鶯于秋秋道:
  “青哥,那個‘巧手魯班’鮑玉,武技方面未見有過人之處,可是他的聰明、才智,確是高人一等……”
  銀枝寒梅金昭接口道:
  “照此看來,很可能是鮑玉所揣測,倩姊遭人製下穴道,由壯健高手伏負,去九華山了。”
  姜青帶著惱怒的口氣,道:
  “‘天地門’這些敗類,為了達到目的,竟不擇手段,在一個不諳武技的弱質姑娘身上下毒手……真是毒逾蛇蠍!”
  金昭道:
  “青哥,那個鮑玉說得一點不錯,咱們要把倩姊姊途中救下,如果真給困入九華山‘莫懷谷’,‘天地門’手上有了價碼,我等投鼠忌器,怕會累害了倩姊,就不敢放手去幹了!”
  于秋秋道:
  “金家姊姊,戰大哥和衛前輩,走的是荒僻小徑,不知他們有沒有收穫?”
  姜青接口道:
  “現在吾等就像在濃霧中摸索……雖然鮑兄所說十分接近事實,但並未見到一絲具體的眉目。”
  于秋秋柳眉一蹙,道:
  “青哥,九華山之麓的‘紅影精舍’,不知又是何等樣所在,‘天地門’居然有恃無恐,把倩姊擄去,脅令我們一闖‘紅影精舍’?”
  姜青道:
  “過去曾聽你那位‘鐵翎’岳大哥所說,裡面有暗樁、機關的佈置,詳細情形就不清楚了!”
  金昭道:
  “‘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如果找到一個識得‘紅影精舍’內情的人,吾等下手也方便多了……”
  秋秋道:
  “不錯,我等設法抓住一個‘天地門’中活口,要他供認出‘紅影精舍’內情……”
  姜青道:
  “除非截下‘天地門’中四大壇主之一,或是裡面重要角色,不然即使捉到‘天地門’中嘍囉之類,他也不會清楚‘紅影精舍’秘密的。”
  三人行程匆匆,已自浙省進入皖境,來到一處叫“會川口”的熱鬧鎮甸。
  眼前雖然時間稍微早了些,但錯過這裡“會川口”鎮後,就不知道前面何處午膳了……
  秋秋一笑,道:
  “青哥、昭姊,咱們填飽肚子再趕路!”
  姜青聽到秋秋這話,停下腳步,朝大街兩邊看去,左邊一家店舖,大門上端橫著一塊“元升飯店”的招牌,不由一笑,道:
  “秋妹,這家飯店就等我們三位客人進去呢!”
  三人走進這家“元升飯店”,店堂裡桌座都空著,原來他們還是第一檔上門的客人。
  姜青吩咐店小二端上吃喝,還要了一壺酒……姜青在桌上三只空杯裡斟下酒後,道:
  “我們已進入皖境,再去前面不遠,就是九華山麓一帶了……”
  金昭道:
  “上次窮家幫葛幫主所說的‘百步林’,在九華山前面……”
  姜青道:
  “有這樣一個地名,相信我們不難找到。”
  秋秋咭地一笑,道:
  “青哥,咱們九人前後分成四撥,不知誰先到‘百步林’?”
  金昭接上道:
  “看來一定是我們三人先到……白二哥和谷姑娘拐向皖南休寧,要兜上半圈腳程……戰大哥和衛前輩,走的是荒僻小道……”
  姜青一笑,道:
  “也可能是葛幫主和小松兒……窮家幫中人對捷徑便道,比誰都清楚……”
  三人在牆沿一張桌座,吃喝談著時,突然店門口處一暗……姜青側臉一瞥,進來兩個客人。
  其中那個穿著一套滿是補釘的襖褲,姜青不由多看了眼。
  兩人坐下櫃抬邊一張桌座,吩咐店小二端上酒菜,並沒有注意到靠牆沿姜青等三人的桌子。
  進來店堂的這兩人,一個身穿灰白色長袍,右臂衣袖處,有血漬隱現,看他年紀有四旬左右。
  另外那個年紀有六十出頭,從他身上那套打滿補釘,久久未洗衣衫看來,可能是窮家幫中人。
  牆沿桌座三人,相顧一瞥,沉默下來。
  這時,就有兩人的談話聲傳來……
  那個老者在問道:
  “姜壯士右臂傷處,是否嚴重?”
  中年人答道:
  “只是傷了些皮肉,不礙事……”
  老者道:
  “這兩個傢伙果然厲害,尤其那老和尚……”
  中年人帶著一絲感觸的口氣,道:
  “這兩人如果撞在長離一梟衛島主,或是那位‘火雲邪者’姜大俠手裡,就發不出這股兇勁了!”
  牆沿桌座的姜青,聽中年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微微一怔!
  也就在這短暫間,姜青已猜出這兩人的底細、來歷……
  他朝秋秋、金昭兩人目注一瞥,從座椅站了起來,來到兩人桌前,抱拳一禮,道:
  “兩位兄台請了!”
  中年人看到走來這樣一位高雅英俊、飄逸絕倫的年輕人,向自己兩人招呼,不由暗暗一怔……
  回過一禮,問道:
  “不知尊駕有何見示?”
  姜青一笑,道:
  “剛才兄台提到區區名號,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中年人殊感意外地愣了下,才道:
  “難道真……真有這等湊巧的事,你……你就是‘火雲邪者’姜大俠?”
  老者霍地一震,轉過身來。
  姜青含笑道:
  “不敢,正是區區在下……”
  一頓,又道:
  “如果姜某沒有猜錯,兩位是長離島‘飛燕樓’,和窮家幫中的弟子?”
  中年人站起身,躬腰一禮,道:
  “長離島‘飛燕樓’弟子,‘銀鞭’姜秀,見過姜大俠……”
  老者也跟著站起,施了個半跪禮,道:
  “窮家幫弟子‘石鉈’焦奎,拜見姜大俠!”
  姜青連聲“不敢……”
  一指牆沿,道:
  “那邊桌座,還有姜某兩位同伴,如不見棄,坐下一起談談如何?”
  “石鉈”焦奎道:
  “只是打擾了姜大俠等三位清靜!”
  銀鞭姜秀吩咐店小二,把杯筷移到牆沿一桌上。
  姜青將金昭、秋秋替兩人引見了下。
  兩人見這一雙絕色麗姝,居然有這等來歷,心裡暗暗震驚……
  “銀枝寒梅”金昭,乃是天下武林中最年輕的掌門人……江南武林“紅袖盟”掌門。
  至於“彩鶯”于秋秋,雖然涉足江湖並未多久,但她一次次輝煌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戰跡”,已震驚江南武林。
  其聲譽之盛,已不在昔年“火雲邪者”姜青之下。
  賓主坐下,姜青問道:
  “兩位似有重要事情在身……”
  一指姜秀右臂:
  “姜兄右臂受傷,敢情經過一場打鬥廝殺?”
  銀鞭姜秀臉一熱,道:
  “慚愧,藝技不如人,傷在‘飛虹羅漢’木清老和尚之手……”
  姜青第一次聽到這樣一個名號,就即問道:
  “姜兄,你所指的‘飛虹羅漢’,又是何等樣的來歷……”
  姜秀道:
  “‘飛虹羅漢’木清的底細來歷並不清楚,姜某只知道是‘天地門’請來的高手。”
  銀枝寒梅金昭問道:
  “姜壯士,你二位如何會跟這老和尚,照面交上手的?”
  “石鉈”焦奎接口道:
  “焦某是皖南太平縣窮家幫中的分舵主,日前接到幫主諭令‘鴿令箋’,吩咐眾弟子,順著從杭州往皖南九華山的沿途通道,注意是否有可疑的蓬車出現……”
  姜青不禁微微一點頭……
  窮家幫雖是一夥沿門托缽要飯的,卻是紀律嚴明,幫主諭令,唯命是從。
  焦奎又道:
  “焦某接著屬下一名弟子稟報,太平縣城北‘會川口’鎮的一家‘高升客店’,有個老和尚,和一個中年壯健的大漢……大漢背上伏負一個昏迷不醒,像是有病在身的年輕女子……”
  姜青聽得暗暗一驚,一涼……
  這女子難道就是倩姑娘?
  在杭州時,“巧手魯班”鮑兄,唯妙唯肖,就指出有這情形的可能。
  “銀鞭”姜秀接口道:
  “長離島‘飛燕樓’弟子,亦已接到衛島主‘響鈴箭書’,吩咐弟子們,配合窮家幫中人,採取這樣一個行動……”
  焦奎又道:
  “焦某知道此事後,認為十分可疑,就跟‘銀鞭’姜壯士討論此事……找來此地‘會川口’鎮上,暗中向‘高升客店’掌櫃的探聽,原來兩男一女來此投店數天……那年輕女子昏迷不醒,看來病勢沉重……”
  于秋秋一聲驚“哦”,目注姜青道:
  “青哥,會不會是倩姊姊?”
  姜青見秋秋問此話,就向焦奎道:
  “焦分舵主,你可曾向客店掌櫃的問,這兩男一女,來自何處?”
  焦奎道:
  “焦某問了……據客店掌櫃的說,這三人來自浙江杭州,去往皖南九華山……”
  靜靜聽著的銀枝寒梅金昭,脫聲道:
  “不錯,那一定是倩姊姊了!”
  焦奎又道:
  “可能由於那年輕女子病勢沉重,不能行動,三人只得在客店逗留下來。”
  姜青問道:
  “你兩位如何又跟他們交上手的?”
  銀鞭姜秀道:
  “姜某知道這件事後,認為十分可疑,就和焦分舵主找去客店後院進入一列客房……姜某藉口杭州親戚一女兒失蹤,要他們說這昏迷不醒的少女來歷……這老和尚跋扈囂張,一言不合就交起手來……”
  于秋秋問道:
  “姜壯士,他們還逗留在那家‘高升客店’?”
  “石鉈”焦奎接口道:
  “是的,於姑娘……我兩人離開時,他們還在那家‘高升客店’。”
  銀枝寒梅金昭道:
  “青哥,不會錯,十有八九,一定是倩姊……咱們不能耽誤,去問個清楚再說。”
  姜青揮手叫來店小二,把兩張桌上的酒菜帳都付了,就由姜秀、焦奎陪同,和金昭、秋秋兩人,往那家“高升客店”而來……
  踏進客店門檻,裡面那老掌櫃的似乎已知道怎麼回事,指了指客店門,向姜秀道:
  “大……大爺,你等晚了一步,那老和尚和背背年輕女子的大漢,走了還不到盞茶時間……”
  姜青問道:
  “老掌櫃的,他們去的是哪個方向?”
  老掌櫃指著街頭往西的一端,道:
  “他們往那端走去的……”
  姜青轉過身,道:
  “吾等銜尾追去……”
  出客店門,身形扶搖暴遞,盪空激射落處,秋秋、金昭已若兩顆彩鳳似的飛來,把銀鞭姜秀,和石鉈焦奎二人,拋落老遠。
  三人施展輕功,腳程神速,出鎮郊遙目看去……前面一個身披袈裟的和尚後影,另外一個壯健大漢,背上背著一人,他們正急急往前面趕路。
  姜青一聲長嘯,身形再度扶搖而起,凌空猶未沾地,“奔雷劍”出鞘……
  一聲清叱:
  “站住……”
  由兩人頂空飛越而過,已把二人去路擋住。
  也就在同一剎那間,兩頭彩鳳飄然而下。
  金昭目注大漢背上昏迷中女子,急聲道:
  “秋妹,正是倩姊姊……”
  “錚!錚!”聲中,“青霜劍”,“龍淵劍”出鞘,兩口寶劍,已向大漢胸前指來。
  大漢身形一個踉蹌,晃肩脫去背上昏迷中的倩倩,就地一個撲滾。
  兩人生恐傷著倩倩,急急煞住遞出的劍勢……
  金昭奔向墜落地上的倩倩……秋秋回身一劍,向大漢攔腰砍下來。
  敢情這大漢還未見過這等詭秘、神速的劍招,又是撲地一個翻滾,橫裡斜飛七尺,堪堪躲過一劍。
  姜青劍尖一指老和尚,道:
  “大和尚,你就是‘飛虹羅漢’木清!”
  老和尚嘿嘿一笑,道:
  “不錯,老衲正是木清……”
  一指斜飛落地的大漢:
  “他是老衲夥伴,‘碧眼神雕’申九……”
  眼皮一翻,兩顆蛇眼熠熠生光,冷然問道:
  “小子,你是誰……要管人家的閒事?”
  姜青冷冷一笑,道:
  “區區‘火雲邪者’姜青……木清和尚,這是姜某‘家門事’,不是‘閒事’……”
  木清和尚斜裡滑退三步,一瞪眼,道:
  “小子,你就是‘火雲邪者’姜青?”
  姜青一點頭,道:
  “不錯,江湖上沒有第二個‘火雲邪者’姜青……大和尚,亮門戶吧!”
  木清朝他手中寶劍看了眼,道:
  “姜青,老衲與你拳掌見個高下如何?”
  姜青傲然一笑,道:
  “可以……”
  把“奔雷劍”納劍入鞘。
  “飛虹羅漢”木清,久聞武林中“火雲邪者”姜青這一名號……
  這次配合“天地門”的行動,也是由於這“火雲邪者”姜青而起,顯然老和尚不敢小視輕敵……
  暗中一提丹田之氣,使個“手揮琵琶”之勢,一聲吼叱,道:
  “姜青,你放馬過來吧!”
  姜青踏上前,掌挾勁風,一式“橫身打虎”,直向老和尚華蓋穴劈進。
  就在這時候,“銀鞭”姜秀,和“石鉈”焦奎,已從後面趕到。
  木清和尚見對方掌風渾雄,勢挾銳利勁風,不敢硬接硬架……
  倏地身形急轉,使個“鐵門閂”之勢,前來封他的右臂。
  姜青抽身易式,一橫身,左手向後一甩,向木清下盤襲來。
  木清見對方變招易式,如此迅快,急急後退一步,雙手以“金蛟剪”功夫,向下一截。
  姜青踏步進前,戟指變刃,一式“雙龍探珠”,落眉心,疾襲對方雙眼……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下盤飛起一腿,踢向老和尚陰囊。
  木清和尚一聲吼喝:
  “來得好!”
  於是
  面門往後一仰,避過對方戟指如刃的一招……下盤左腳飛起,和姜青揮起的一腳,頂個正著……
  “  ”聲中,帶起一股強烈無比的勁風,兩人身形同時騰出丈外。
  名家交手,三回兩合,已知對方實力、火候。
  姜青發現這老和尚,果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是以“飛燕樓”弟子姜秀,才會傷他手中。
  “飛虹羅漢”木清,發現這年輕人,實非沽名釣譽之流,手上功夫著實厲害。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經有六十餘回合,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這邊,銀枝寒梅金昭讓倩倩仰臥地上,自己一雙纖手,替她推拿宮穴。
  “彩鶯”于秋秋,與“碧眼神雕”申九照面交上手……
  雖然一個是只“鶯”,一個是頭“雕”,照理來說,“鶯”不敵“雕”……
  但,眼前所出現的場面,這頭“雕”連連吼叫,節節暴退……
  一響“錚鏘”聲起,彩鶯于秋秋“龍淵劍”,將碧眼神雕申九手上兵刃,一磕兩段!
  秋秋脆生生一響:
  “著!”
  劍尖抖起一蓬冷芒……
  碧眼神雕申九,一陣淒厲刺耳的吼叫……“龍淵劍”戳進胸窩,劍尖從背上貫穿而出……
  秋秋腕把一使勁,拔出劍身,一股鮮血,從申九胸窩標飛而射。
  碧眼神雕申九身體晃擺了下,指了指于秋秋,道:
  “你……你這小妞兒可……可兇得緊,咱……咱申九身上留下不少刀劍疤痕,此番想……想不到會在你……你劍下歸……歸天……”
  說到這個“天”字,“冬”的翻倒地上。
  “飛虹羅漢”木清,鬥志激昂,跟姜青打了個平手,申九這陣吼叫聲傳進耳裡,轉臉一瞥,申九已一劍胸前洞穿而過。
  木清心頭一沉……
  姜青經義父邪神厲勿邪,以“離火玄冰真氣”,打通全身奇經八脈,貫通天地之橋,行穿任、督兩脈……一身內外功力,已達三台合一,爐火純青之境。
  此刻見到飛虹羅漢木清,略有疏神之際,一聲清叱,雙掌一式“倒山填海”,平推而出……
  這一掌乃是姜青運足勁力神功,隔空劈出。
  飛虹羅漢猛覺對方一股勁風,霹雷似的當胸劈來,想要抗拒,已來不及……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一響“冬”的聲起,胸口如中著千斤巨石……兩眼金花飛揚,一身血氣已散。
  姜青已恨透“天地門”,更恨透見利不顧義,助紂為虐的那些江湖高手……
  姜青一掌劈出,追招再上……朝木清背心“命脈穴”,又是一掌劈下。
  飛虹羅漢木清整個身子,給劈出二三丈外,“叭”的聲響,仰天一跤跌倒在地……口鼻鮮血怒噴,已喪命在姜青掌下。
  “銀鞭”姜秀,“石鉈”焦奎,在一般來說,兩人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人物……可是都未曾見過這等慘厲,威猛的激戰場面。
  姜青把木清送上路,急急走來倩倩這邊。
  倩倩姑娘雖然經金昭一陣推拿,但昏迷中還是沒有醒轉過來。
  于秋秋焦急的道:
  “青哥,倩姊姊這般模樣,怎麼辦呢?”
  姜青劍眉緊蹙,道:
  “可能倩姑娘給‘天地門’中,服下過量的昏迷不醒毒藥……”
  突然想了起來,向秋秋問道:
  “秋妹,你師父給你的‘八寶續命丹’,此番出來,是否攜帶在身?”
  秋秋道:
  “這瓶藥咱一直帶在身上……”
  她話到這裡,也就想了起來:
  “不錯,這是師父給我的救命靈藥,可能會把倩姊姊救醒過來。”
  秋秋從袋囊取出一只有掌心大,扁扁的懸膽型玉瓷瓶,揭開瓶蓋,倒出兩粒小小的丸藥……
  金昭托開倩倩口齒,秋秋把這兩粒“八寶續命丹”送進她嘴裡。
  黃倩倩服下“八寶續命丹”,原來白蒼蒼的臉色,沒有多久時間,漸漸轉出一層紅潤潤來……
  “嚶”聲輕啼,緩緩把眼皮睜了開來,看到眼前的姜青、秋秋、金昭時,似乎懷疑眼前的事實,輕聲喃喃道:
  “青哥、秋妹、昭妹我怎麼會見到你們……這裡是什麼地方?”
  于秋秋把經過情形,簡要的告訴了她,接著道:
  “倩姊,咱們從‘天地門’中人手裡,把你救下來的……
  你怎麼會落進那些壞人手裡的?”
  倩倩一片茫然之色,搖搖頭,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
  姜青問道:
  “倩妹,你是給一個駝背老頭兒騙走的?”
  倩倩回憶了下,道:
  “那個駝背伯伯好客氣,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個壞人……”
  微微一頓,又道:
  “那時老門房戰貴,說是外面有人找我,出來外面看時,就看到那個駝背老兒……他說他是南大胡同‘吉祥錢莊’的鄰居……”
  金昭接口問道:
  “倩姊,那個駝背老兒,過去你有沒有見到過這樣一個人?”
  倩倩搖搖頭,道:
  “沒有見過……他說爹很忙,自己沒有時間,要我去爹那裡一次,就請他來戰府的……”
  姜青問道:
  “倩妹,駝背老兒把你騙去什麼地方?”
  倩倩道:
  “就在慶春門後街街口,坐進一輛掩下簾子的蓬車……
  我雖然心裡感到有些奇怪,可是也沒有想到其他地方……
  蓬車停下,車簾揭開,車子已駛進一座很大的院子裡……”
  秋秋怔了下,道:
  “倩姊,蓬車駛進院子?”
  倩倩道:
  “是的,那院子很大……我下了蓬車後,駝背老兒陪我進一間房廳似的屋子,從裡面端出一杯香香的茶來,他滿臉笑容,說:”
  “‘倩姑娘,你喝完這杯茶,你爹就來啦!’……”
  金昭兩眼直直的道:
  “倩姊,他們在這杯茶裡,施了手腳?”
  倩倩道:
  “是的,當時我認為這個駝背伯伯好客氣……端起那杯茶喝了幾口,頓時感到一陣暈眩,就倒了下來,直到剛才才醒了過來。”
  黃倩倩是個單純而善良的年輕姑娘,如果換了于秋秋,或是金昭,即使撇開她們身懷武技,也不會這樣輕易受了人家的騙。
  姜青突然想到一件事上……
  “八寶續命丹”固然是玉真師太祕方配製的濟世良藥,除去倩倩體內之毒,從暈迷中醒轉過來是沒問題的。
  但,倩倩並非抱病在身。
  “飛虹羅漢”木清,和“碧眼神雕”申九,在“會川口”鎮上“高升客店”逗留數天,這又是什麼原因?
  倩倩臉一紅,向旁邊秋秋、金昭輕輕道:
  “秋妹、昭妹,我餓啦……餓得好厲害!”
  她聲音雖然很輕,在場眾人卻都聽到……
  銀鞭姜秀近前一步,向姜青道:
  “姜大俠,倩姑娘雖然服下於女俠‘八寶續命丹’醒了過來,但已有數天未進飲食,身體也會虧損……”
  姜青一點頭,道:
  “姜壯士說得不錯……”
  他把姜秀、焦奎二人替倩倩介紹了下,道:
  “倩妹,就是他們兩位探聽到你行蹤線索,我們才追蹤來救你的。”
  倩倩聽到這話,趨前向姜秀、焦奎兩人道謝。
  眾人又來“會川口”鎮上那家“高升飯店”……吃喝時,姜青把剛才所想到的情形說了出來……
  接著道:
  “倩姑娘並非抱病在身,由於杭州吃下藥物後,才昏迷不醒……木清、申九兩人,在‘會川口’‘高升客店’逗留數天,這是什麼原因?”
  “石鉈”焦奎,若有所思中緩緩點頭。
  “銀鞭”姜秀道:
  “姜大俠,如果姜某沒有猜錯,那是在‘高升客店’等人……”
  于秋秋道:
  “青哥,這兩人背了倩倩急匆匆趕路,半路上還在等誰?”
  姜青道:
  “不錯,等人……”
  目光投向秋秋道:
  “他們是奉‘天地門’之令行事,等的當然也是‘天地門’中人……”
  姜秀道:
  “可能‘飛燕樓’和窮家幫中弟子,在暗中搜查倩姑娘行蹤的事,兩人有所警覺,再去前面說不定‘眼線’更多,於是就逗留下來,聽候‘天地門’中人的指示……”
  姜青心念閃轉,向姜秀、焦奎兩人道:
  “姜某有一件事,想麻煩你二位……”
  石鉈焦奎道:
  “姜大俠有事只管吩咐,豈能用上‘麻煩’二字?”
  姜青就把自己和秋秋、金昭兩人,此番上九華山的原因,告訴了他們……
  接著道:
  “姜某想煩請二位兄台,護送倩姑娘回杭州。”
  銀鞭姜秀道:
  “姜大俠,即使沒有‘響鈴箭書’和‘鴿令箋’的諭令指示,這件事姜某與這位焦兄,相信也會做到……”
  石鉈焦奎哈哈一笑,道:
  “姜大俠,這件事你找人找對了……焦某不清楚長離島‘飛燕樓’弟子如何……至乎窮家幫弟子的兄弟,我閉上眼睛,可以數得出皖南、浙西一帶的捷徑便道……”
  一頓,又道:
  “‘天地門’中那些混球狗蛋,人手再多,咱們走在荒僻的小徑上,別想撈著咱焦奎一塊衣角。”
  姜青含笑點頭道:
  “焦分舵主,如此說來,再好沒有了。”
  倩倩殊感不安道:
  “焦英雄,姜英雄,為了倩倩之事,怎能有勞兩位!”
  焦奎一笑,道:
  “倩姑娘,不必客氣……姜大俠腳尖跺一跺,江南武林會翻過身來,他吩咐下來的話,就是金書鐵券……再說你倩姑娘是他的……”
  焦奎口不遮攔說到這裡,忙不迭把下面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倩倩已知道下面的話,臉一紅,頭垂了下來。
  姜青深知江湖中人的個性,不會介意到這些,是以一笑道:
  “兩位兄台,姜某這個妹子,就有勞二位護送到杭州了。”
  “高升飯店”吃喝過後,這夥人分兩撥而行……姜青、秋秋、金昭三人,直奔九華山。
  “石鉈”焦奎、“銀鞭”姜秀兩人,護送倩倩回向杭州。
  行程匆匆,雖然九華山遙遙在望,卻是可望而不可及,還是相隔了老遠一大段路。
  秋秋一嘟嘴,道:
  “真怪,九華山就在眼前,咱們走了這麼久時間,還是相隔了一段路!”
  姜青道:
  “照我們腳程算來,前面不遠該是九華山之麓的‘百步林’鎮了……”
  金昭抬臉一瞥,道:
  “倦鳥歸林,已近傍晚時分……天色陰沉沉像要塌下來似的,別來一陣傾盆大雨……”
  這個“雨”字才溜出嘴,“嗒嗒嗒”一顆顆黃豆大的雨珠,已滴到三人身上。
  秋秋叫苦不迭,道:
  “青哥、昭姊,這可壞啦……這裡一帶都是光溜溜的官道,沒有躲雨地方,咱們要成落湯雞啦!”
  姜青一揮手,道:
  “我們施展輕功,奔向前面‘百步林’……”
  身形閃晃,暴遞而起,一個盪空激射落處,已飛出七八丈,兩頭“彩鳳”銜尾飛到。
  雨勢“嘩啦啦,嘩啦啦”傾盆瀉了下來!
  天色本來已近黃昏,雨幕一攏,已是一片烏黑。
  秋秋一指前面,大聲道:
  “青哥、昭姊,你們看,那邊有光亮透射出來……”
  兩人縱目看去,烏黑漆黑的雨幕中,只看到一縷淡淡的光亮!
  “轟隆隆”雷聲中,一抹銀蛇般冷電,凌空閃過……原來前面是一座禪林廟宇。
  嘩啦啦雨聲中,秋秋大聲又道:
  “咱們找去那座廟,先躲躲雨再說……”
  三人縱飛騰躍,不多時間,已來到廟前……冷電一撇閃過,廟門上端一塊橫匾,上面有“慧通禪林”筆勁渾雄四個大字。
  三人躲進廟門上端突出的屋簷下……廟門閉上,從門縫有閃閃燈光透射出來,隱約間傳出梵誦之聲,現在該是晚飯誦經時候。
  姜青握住門環,一連扣了幾下。
  廟門呀然而啟,出來一個身材高大,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
  姜青上前一禮,道:
  “這位大師行個方便,吾等前往九華山錯過宿頭,又值大雨傾瀉,乞請貴廟借宿一宵,到時奉上香油費用如何?”
  這中年和尚朝三人望了一眼,原來三個英姿颯爽的年輕男女……
  略一沉思,道:
  “原來三位施主路過求宿,本寺主持‘玄本禪師’,正帶領全寺弟子在做晚課,此刻不便出來相見,請三位進禪堂一坐。”
  姜青見那中年和尚,眼神閃轉不定,似乎有所打算,就暗中向秋秋、金昭使了個眼色。
  三人隨著中年和尚,來到禪堂坐下……那和尚退出外面,他們才始坐下,又有一個中年和尚,帶了個小和尚進來。
  這中年和尚叫“弘法”,是這裡“慧通寺”的知客僧……
  進入禪堂,向三人施過一禮……小和尚托盤端上三杯茶。
  兩人互相請教姓名……姜青在他感受中,似乎有點不對勁,就用了個假名字。
  知客僧弘法點點頭,問道:
  “三位往九華山是訪友?”
  姜青一笑道:
  “傳聞九華山景色絕佳,我等一遊而已。”
  弘法嘿聲一笑,道:
  “九華山景色雖佳,已非踏青遊覽之處,尊駕怎的打起誑語來……真人面前別說假話,尊駕認為如何?”
  彩鶯于秋秋幾分惱怒,道:
  “你這和尚說話好沒道理……我等來此躲雨投宿,住一日奉上一日香資,你等不方便,咱們可以找去別處……你管我等上九華山作甚?”
  知客僧弘法,朝于秋秋一瞥,道:
  “這位女施主切莫誤會,‘慧通寺’乃是九華山‘天地門’總壇‘前哨’……如果三位是掌門人,或是四位壇主好友,敝寺自有一番款待。”
  姜青不由心頭一沉……
  真是冤家路窄,自己三人就是找上“天地門”去的,竟會投入“天地門”的“前哨”來。
  不用說,“慧通寺”的這些和尚,也是“天地門”中爪牙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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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化敵為友

  銀枝寒梅金昭冷冷一笑,道:
  “照你這麼說來,我等如果不是‘天地門’中的狐群狗黨,就是來找他們霉氣的仇人了?”
  知客僧弘法嘿嘿笑道:
  “女施主真是快人快語,如果來的不是‘天地門’中好友,就別怪我等無禮……”
  他“禮”字未了,金昭一聲冷叱:
  “該死的賊禿驢……”
  霍地離座站起,左手駢指如戟,一個“驪龍探珠”之勢,直向弘法左乳下“血海穴”點去。
  知客僧弘法,原來也是一個點穴中的行家,一見金昭動手,也自椅上一躍而起……
  一式“橫閂一字”,沉臂一格,向外一推,右手二指,反向金昭臂肘“曲池穴”回敬而去。
  金昭不及縮手……
  冷不妨一響“嘶”的幼細掠風聲起,寒星一點,橫裡飛來,穿中知客僧弘法腿盤……弘法宰豬似的吼叫一聲,一跤跌倒在地,原來“彩鶯”于秋秋,一見金昭動手,一枚“天星寒雨針”已扣上掌心,玉指一彈,電射而出。
  秋秋這一手,卻是出其不意,正好把知客僧弘法膝蓋,射了個對穿。
  于秋秋正要上前把他擒住……
  弘法雖然受傷,還有一身武技,熬住疼痛,施展“撲地十八滾”身法,翻到禪堂正中“金剛尊者”蓮花座的下面……
  用手一扳蓮座,一響“嘩啦”聲起,地面立即沉下,裂開一口三尺見方的大洞。
  弘法順著翻板,一個轉身,滾了下去……地面又緩緩上升,恢復了原來模樣。
  就在這時候,四面牆壁,響起“嗆啷!嗆啷!”金鐵交鳴之聲……
  三人回顧看去,不由猛然一驚……
  禪堂所有門戶,卻不知是怎回事,已完全隱成了一片漆黑鐵板。
  三人再也不會想到,九華山前的這座“慧通寺”裡,密室機關,竟是如此厲害。
  就在這剎那之間,禪堂門戶全隱,眾人成了一籠老鼠,給困在裡面。
  銀枝寒梅金昭道:
  “青哥,秋妹,賊禿驢把門戶封死,我等不妨從窗口出去!”
  三人近前看去,不禁心頭又是一沉……
  原來所有窗戶,全是生鐵打造……那挖出“田”字花紋的窗格,有兩指粗細,生鐵外面塗上一層紅漆,不注意就不容易看出來。
  就在這時候,一響“當”的聲起,又升起一面鐵板,這一來,連窗上花紋也遮住……
  禪房裡,成了一片黑烏烏的。
  只有三寶佛前一盞琉璃燈,放出豆粒大一點的光芒,略可辨識室內各物的輪廓。
  姜青突然想了起來……
  自己這把“奔雷劍”,過去“赤眉”石前輩所贈,乃是仙家神兵。
  秋妹手上那把“龍淵劍”,更是列入古稀兵刃“幹將,莫邪”中的寶劍……有這兩把寶劍,何不拿出來試試一用,除掉鐵板?
  姜青有了這一主意,就即道:
  “昭妹,不必慌張……秋妹,過去‘鐵翎’岳大哥贈你的劍乃是一把斷金截玉的神劍……”
  于秋秋聽他話到這裡,也給想了起來,“咭”地一笑,道:
  “青哥說得對,我卻忘了……這些鐵板哪能抵得咱這一把‘龍淵寶劍’!”
  姜青將“奔雷劍”出鞘,秋秋也掣出“龍淵劍”……
  兩人走近前,向東端一扇窗戶砍去!
  果然……
  仙家神兵,銳不可擋……瑩瑩劍芒閃處,擋在窗上的鐵板,立即就若刀削豆腐似的,隨手拆下了一大塊。
  金昭笑著道:
  “青哥、秋妹,你們兩把寶劍真行,咱這把‘青霜劍’,怕沒有這等厲害了!”
  姜青、秋秋二人,振臂掄腕,揮舞寶劍,一片“嗆啷!
  嗆啷!”聲中,火星閃射,不到盞茶時間,整扇窗已給兩人砍得粉碎。
  彩鶯于秋秋正要躥窗而出,姜青一手阻止道:
  “秋妹且慢,留神暗算……待我先出窗去……”
  話落,身如冷電一撇,快得使人無法辨認是人是物,已破窗而出。
  果然不出所料……
  才一出窗,冷芒耀眼,破風銳響聲中,兩把戒刀,一左一右,分向姜青迎頭砍來。
  姜青早有準備……
  手中“奔雷劍”掄劈揮舞,一式“銀河摘星”,熠熠劍光閃處,“叮!當!”兩響,兩段半截刀頭,飛出三四丈外。
  原來姜青破窗,飛出外面時,已有兩個和尚,伏在窗格外,出其不意,揮刀砍下。
  但,姜青卻是遊身如電,同一個剎那間,快劍出手,兩把戒刀立即應手而折。
  這一來,把這兩個和尚嚇得魂不附體,忙不迭往後躥逃。
  此時,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已從窗裡飄飛而出。
  外面是一座花樹扶疏的院落……
  倏地一響洪鐘似的聲音傳來,厲聲喝道:
  “哪裡來的狗男女,竟敢來‘慧通寺’撒野……大方丈、二方丈在此!”
  人影閃晃,“唰唰”聲中,凌空飄落兩個高大的人影……
  跟著,從院落拱門,湧進二十多個兇眉怒目的和尚,各個手上握著明晃晃的戒刀,把三人圍住。
  姜青朝凌空飄落的那兩個和尚看去……
  左邊那個,身高七尺,頭如巴鬥,濃眉巨目,一副連腮鬍子,兩臂虯筋盤結,條條墳起……
  右邊那個身材略矮,面龐削瘦,深目隆準,臉色青青的,沒有一絲血色……手上捧著一口“九耳八環厚背紫金刀”。
  姜青劍尖一指,道:
  “在下跟你等,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用機關來陷害我等?”
  左邊那和尚道:
  “貧衲是這裡‘慧通寺’大方丈‘玄本’……”
  一指旁邊削瘦和尚:
  “這位是二方丈‘了凡’……”
  怒目一瞪,又道:
  “這裡是九華山‘天地門’‘前哨’……你等要去九華山找‘天地門’霉氣,就是我等敵人……”
  這個“人”字出口,搶進兩步,提杖頭,坐杖尾,“呼”的劃風勁聲,朝姜青兜頭砸下。
  姜青怒火湧起……頭臉一側,避過禪杖,劍花一繞,向玄本和尚當胸點進。
  玄本和尚見對方出劍快速,步法迅疾,連忙吸胸凹腹,身形向左一展……
  倏然,回過手中禪杖,“呼”的向姜青“奔雷劍”劍脊,橫截過來。
  壁上觀的金昭、秋秋二人,看到和尚使出這一招,不由心頭一沉……
  這一禪杖如果撞個正著,任何人的手中兵刃,都得要崩飛脫手。
  姜青卻是不慌不忙!
  於是……
  一沉腕把,一式“回天九匝”,劍尖一垂,劍身一劃,易上為下,反向玄本和尚手腕,截斬過來。
  姜青這招出手,連削帶打,乃是“快劍”“掣電掠虹劍”劍法中,精華奇技,攻敵必救。
  玄本和尚猛然一驚……恁有這種詭秘莫測的劍招?
  霍地向下一坐腰,展出“蒼龍翩空”身法,躥出五六步遠……
  倏然,單臂一掄,杖帶勁風,直向對方斜肩帶背,砸了下來。
  姜青一縮頭,一標身,貼地如流,由禪杖之下,鑽了過去……
  連劍帶人,一式快劍“追風捕影”,轉身急點對方軟肋。
  玄本和尚急急一回杖,一響“當”的聲,又把對方寶劍架住。
  一僧一俗,各展身手,劍杖交擊,大戰起來。
  眾人恪守江湖規矩,並不上前插手助戰,立在一旁作壁上觀。
  姜青施展“快劍”“掣電掠虹劍”劍法……劍光矢矯,宛似一條火龍……
  揮揮霍霍,撩起一片奪目劍芒……進如飢鷹餓虎,退若駭鹿脫兔,把“慧通寺”大方丈玄本,卷了個風雨不透。
  玄本和尚卻也不含糊……
  一根禪杖展出“達摩杖”杖法,翻翻滾滾,直竄橫撩,杖頭杖身,閃出“嘶嘶”勁風,正好將姜青的“奔雷劍”架住。
  兩下里這一照面動手,眨眼間就走了四十餘回合,不分勝負。
  姜青心念暗自閃轉……
  對方僅是“天地門”一個“前哨”,如果自己不能將他截下……如何踏平九華山?如何殲滅“天地門”總壇窩巢?
  姜青有了這樣想法,手中“快劍”節節進招,勢如驚虹,疾若冷電……
  劍花一繞,一式“石火掠芒”盪開禪杖,劍如長矛,直向玄本胸前刺來。
  玄本急急一提杖,橫杖去格。
  姜青易實為虛,劍身一縮,避過禪杖,變招易式,反向玄本小腹挑來。
  玄本和尚慌了手腳,急忙長身往上一跳。
  姜青這套“掣電掠虹劍”,不但快速絕倫,而且變化無窮……
  一聲長嘯,身子一旋,劍風一繞,一展“大風車”身法,招走快劍“寒光三閃”……
  點咽喉、掃胸膛、掛兩肋……其銳如矢,其疾如電!
  玄本和尚閃避不及,招架不下,暗叫一聲:
  “不好!”
  這是姜青下手留情,把劍尖一偏,一響幼細的“嘶”聲起,和尚偌大的禿頭,掃掉一塊油皮。
  玄本嚇得混身冒出一陣冷汗,倒拖禪杖,急忙側身向外一跳。
  姜青並未乘勝追擊,騰身一躍,收住劍招,朗聲一笑,道:
  “大和尚,承讓了!”
  玄本一摸腦袋,發覺只是傷了些外膚……知道對方手下留情,暗暗慚愧,退回自己這邊。
  二方丈了凡和尚,已沉不住氣,一晃厚背紫金刀飛身過來,一指姜青道:
  “朋友劍法果然高強,剛才我家大方丈,已承饒讓,足見雅量……如果你能贏我手中這把刀,你我化敵為友,如何?”
  姜青一笑,道:
  “吾等並非想惹是生非,只是貴寺似乎過份,才不得不出手……二方丈既然此說,進招吧!”
  了凡一晃身,踏中鋒,走箭步,紫金刀揚空一招,朝姜青遞來。
  姜青僅此一照面,已看出“慧通寺”二方丈,身手不俗,走的是“天遁刀”刀法……
  一聲:
  “來得好!”
  微一仰面,避過對方一招……退左腳,進右腳,右手劍訣一揚,招走快劍“霄漢驚月”,反向了凡左肋刺了回去。
  了凡和尚刀法並不含糊……
  肥袖揮處,身形一晃,刀挾銳風,快如閃電,向姜青肩膀橫劈而下。
  姜青閃退一步,身子一縮,避過了這一記刀招。
  了凡一聲吼叱:
  “好快!”
  箭步踏進,又是一刀,向姜青胸間砍下。
  姜青一聲蒼龍長嘯,一立劍身,一式“一瀉千里”,讓過一招……劍交左手,順勢向後平掃,直向了凡頸項削來。
  了凡弓背一僂,紫金刀和“奔雷劍”迎個正著,“錚”
  聲金鐵交鳴聲中,噴出一溜火星……刀劍交擊,發出一片“嗡嗡”之聲!
  兩人急急托地跳開……
  姜青一看手中“奔雷劍”,熠熠生光,分毫無損。
  了凡和尚低頭一看自己厚背紫金刀,刀鋒處崩損有米粒大一個缺口。
  武家交手,兵刃損折,正是大忌。
  了凡和尚一聲吼喝,躍身一縱,疾如飛鳥,向姜青撲來。
  姜青挪身一閃,快劍“掣電掠虹劍”一式“倒崩河山”遞出。
  兩人這一照面交上手,已走了數十回合。
  了凡和尚刀法又沉又辣,變化無窮,姜青不敢有絲毫疏忽……
  兩人刀劍,化作一泓晶瑩冷電,兩條身形就在這院落中滴溜閃轉。
  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都屏息靜氣,凝神作壁上觀。
  “慧通寺”的這一邊,大方丈玄本,知客僧等,以及寺中一班僧侶,也都提心吊膽,留神自己的二方丈,唯恐再次敗落。
  眼前一僧一俗,雙方鬥到五十餘回合,倏然人影一分,寒光一閃,跟著一聲冷叱:
  “撤手!”
  銜尾接起一響“當”的聲……那把厚背紫金刀飛出丈外,墜落地上。
  了凡和尚赤手空拳,往後一跳,大聲道:
  “壯士,且慢!”
  這一來,才始分出勝負。
  原來兩人鬥到熾烈之際,了凡突然用了一式“倒貫長虹”,刀光閃處,截斬姜青雙足。
  姜青躍身一縱,一式“氣彌六合”,翻身現劍,直向對方當胸刺來。
  了凡和尚正要長身橫刀來格……
  姜青突然變招易式!
  於是
  劍尖一垂,壓住刀背,奮起神力一按一絞,了凡虎口立時疼痛欲裂,只得一松腕掌,那把紫金刀已給飛出丈外。
  “慧通寺”兩個方丈到此時,已心誠悅服……大方丈玄本和尚,合什一禮,道:
  “三位男女英雄,貧衲等有眼不識泰山,諸多冒犯,請裡面坐。”
  就在這時候,外殿傳來一片金鐘響聲,一名小和尚,慌慌張張奔了進來。
  小和尚一入內,就氣急敗壞,道:
  “師父,不好,‘天地門’‘八爪堂’堂主,已經來到,快快出去迎接!”
  玄本、了凡兩人聽到這話,驟然吃了一驚,急忙把三人引進禪堂……
  就是剛才那尊“金剛尊者”金蓮寶座下面,玄本伸出一手,向金剛所抱的琵琶上按了下……突然,響起一陣“軋軋軋”之聲。
  那尊金剛雕像,竟然如同活的似的,自動向左緩緩移開三尺……
  金剛雕像背後,卻現出一扇約有一人多高,圓形的拱門。
  姜青等三人,再也沒有想到這座“慧通寺”內,竟有這等巧妙的機關裝置。
  玄本和尚道:
  “現在‘天地門’派人前來,不知有何吩咐示下,暫且委屈三位,到裡面避一避,貧衲打發來人走後,到時有心腹之語相告。”
  三人見他神色真誠,只得如言,退進拱門後面。
  大方丈玄本,又把金剛移回原位,不現痕跡,做得乾淨利落,才出去迎接。
  不多一會,知客僧已引了一位身軀高大,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進來。
  這個體態魁梧,相貌威武的中年人,乃是九華山莫懷谷,“天地門”中“八爪堂”堂主“翻天手”苗勝。
  原來九華山莫懷谷,目前“天地門”總壇的“銀冰軒”莊院,過去就是“慧通寺”的廟寺。
  大方丈玄本,二方丈了凡兩人,蹤遊江湖回來,據“慧通寺”僧侶稟報,莫懷谷“銀冰軒”莊院,遭新掘起江湖的“天地門”門派所奪。
  兩位方丈知道此事,立即上九華山莫懷谷“銀冰軒”,跟“梵谷樵翁”耿策論理交涉。
  雙方一言不合,交起手來……
  “慧通寺”兩位方丈,如何是“天地門”掌門“梵谷樵翁”耿策的敵手?
  而且, “天地門”中還有四個“龍”,“鳳”,“虎”,“豹”本領傑出的壇主。
  玄本、了凡兩和尚大敗而歸,逃回“百步林”前的“慧通寺”。
  兩人經過這次慘敗,認為是生平奇恥大辱,矢志報復,了斷這樁公案。
  於是“慧通寺”廣收從眾,日以繼夜勤練功夫,準備時機一到,再與“天地門”算帳。
  九華山莫懷谷的“銀冰軒”莊院,跟“慧通寺”相隔不遠。
  是以沒有多久,這風聲已傳進“梵谷樵翁”耿策的耳裡!
  耿策知道這事後,大為震怒,帶領“龍、鳳、虎、豹”四壇主,親自來“慧通寺”興師問罪……
  耿策這一手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把“慧通寺”徹底摧毀。
  但事實的演變,卻又出於“梵谷樵翁”耿策等眾人意料之外。
  玄本、了凡這兩個和尚,極是忍辱負重,一見“梵谷樵翁”耿策,帶領“天地門”高手來到,自知卵石不能相敵……
  兩人帶了全寺僧侶,就在“慧通寺”前,恭迎耿策等眾人,請入寺中。
  “慧通寺”兩方丈來這一手,是“梵谷樵翁”耿策所未料到的……
  “棒拳不打笑臉人”……對方跪地請降,恭迎入寺,自己也下不了這個毒手。
  耿策雖然沒有趕盡殺絕,但跟“慧通寺”中兩個方丈,卻訂下了“城下之盟”……
  這裡“慧通寺”的香火廟寺,今後完全歸九華山“天地門”所有。
  “慧通寺”本身,也成為九華山“天地門”總壇的“前哨”。
  在佛祖前立下毒誓,以後得效忠“天地門”掌門“梵谷樵翁”耿策,永不背叛。
  玄本、了凡兩和尚,依然是“慧通寺”大方丈、二方丈之職,原有執事人員也不更動,但必須要監視來往的行旅客人,萬一有可疑的江湖中人出現,立即向莫懷谷“銀冰軒”“天地門”總壇稟報。
  “慧通寺”中玄本、了凡兩個方丈,也真忍得下這口氣,完全答應下來。
  “梵谷樵翁”耿策,見兩和尚毫無反抗,一一答允,才始帶了四壇主等離去。
  耿策回莫懷谷“銀冰軒”後,對這兩個和尚還是放心不下,生怕他們口不對心,再起內叛,是以經常派“天地門”中人,前來察看。
  “慧通寺”裡和尚,卻是涵養功夫到家,對“天地門”中來人,一味逆來順受,笑臉相對。
  其實,玄本、了凡等“慧通寺”中和尚,心裡對“天地門”中人恨之蝕骨……
  奈何,卵石相撞,自取滅亡……時機未到,只有忍辱偷生。
  九華山莫懷谷“銀冰軒”“天地門”總壇,跟“百步林”前的“慧通寺”,僅在咫尺之間而已。
  “天地門”中風吹草動之事,也瞞不過“慧通寺”裡的和尚。
  對於“火雲邪者”姜青等武林中人,跟“天地門”結下仇恨過節之事,“慧通寺”裡的玄本、了凡兩方丈,也十分清楚。
  “天地門”中擄劫倩倩姑娘作要挾,令“火雲邪者”姜青等一闖“紅影精舍”,顯然已有恃無恐。
  “梵谷樵翁”耿策,諭令“慧通寺”裡和尚,如有出現可疑的江湖中人,立即稟報“天地門”總壇。
  玄本和了凡兩方丈,接到這個諭令吩咐,表面上自然是唯唯諾諾,心裡卻是暗暗稱快。
  巴不得“火雲邪者”姜青等,早日來到,除去九華山中“天地門”那夥人。
  玄本、了凡兩人暗中商議,已有了一個決定……
  上九華山“天地門”,一闖“紅影精舍”,此地“百步林”前面的“慧通寺”,該是必經之道。
  如果姜青等路過此地,來“慧通寺”打尖投宿,先由大方丈玄本一試他的本領。
  若是姜青等僅是沽名釣譽之流,本領不濟,就將他們活口擒住,把人送去“天地門”,以堅“梵谷樵翁”耿策對“慧通寺”的信心。
  如果姜青等確是身懷絕技,著實厲害,這裡“慧通寺”,索性和他們呵成一氣,指示來人,如何闖關“紅影精舍”,直搗“銀冰軒”“天地門”總壇,一雪“天地門”胯下之辱。
  果然,大雨之夜,姜青、于秋秋、金昭,前來“慧通寺”躲雨借宿。
  “慧通寺”裡和尚,並不認識姜青等眾人……
  但姜青等三人,男的高雅英俊,女的清麗娟秀,已引起他們的注意。
  困入禪房秘室,這三個男女,使用寶劍破鐵窗而出……
  若非“火雲邪者”姜青等諸流,江湖中少有見到這等“人中龍鳳”。
  在禪房秘室外院子,兩個方丈一試對方武技,已確定是“火雲邪者”姜青等人,不會有錯。
  是以“慧通寺”中兩位方丈,有了敵愾同仇之心,化敵為友。
  兩人正要向姜青等,吐露“慧通寺”的這段往事時,“天地門”中“八爪堂”堂主,“翻天手”苗勝突然來到。
  “翻天手”苗勝進來,就向兩位方丈問道:
  “近日可有引人起疑的江湖中人,路過此地?”
  兩人既有這樣打算,當然不會據實回答……大方丈玄本搖頭道:
  “並未發現有可疑的江湖中人出現……”
  玄本話落此,就吩咐小和尚端上齋菜款待翻天手苗勝。
  翻天手苗勝膳食過後,又跟這兩個和尚談了一會……
  見對方一如往常,殷勤招待,沒有引起他絲毫疑心。
  遠處傳來鼓鑼三敲,已是三更時分……二方丈了凡吩咐小和尚,引苗勝去客房休息。
  翻天手苗勝走後,兩位方丈急急來到禪房秘室,移動機關,把姜青等三人,從地道裡請了出來,連連道歉。
  大方丈玄本向姜青道:
  “如果貧衲沒有猜錯,尊駕就是叱吒江湖的‘火雲邪者’姜大俠了?”
  姜青並不否認,一點頭道:
  “正是區區姜某。”
  玄本已知道對方正是自己所猜對的人,就毫不隱瞞,將“慧通寺”與“天地門”中這段恩怨過節,詳詳細細都說了出來。
  姜青緩緩點頭,接著把秋秋、金昭兩人,替兩個方丈引見介紹了下後,道:
  “吾等分數撥人手,在前面‘百步林’鎮會合,到時直搗‘天地門’總壇。”
  玄本和尚又將方才“天地門”“八爪堂”堂主,“翻天手”苗勝來“慧通寺”情形,也告訴了三人。
  彩鶯于秋秋道:
  “青哥,既有‘天地門’中狐群狗黨來此,我等不如將他拿下,可以把有關‘紅影精舍’情形,向他問一個清楚。”
  姜青點頭道:
  “不錯,這主意很好……”
  就在這時候,禪房窗外,傳來一響暴喝聲,道:
  “你等賊禿驢好大膽子,竟敢勾結外敵,想來暗算苗某,快替我滾出來。”
  眾人聽到這陣話聲,不由詫然一震。
  原來,“翻天手”苗勝,睡到“慧通寺”裡的客房後,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原因,老是覺得心驚肉跳,神智不寧,暗暗感到奇怪。
  苗勝無法入睡,就從床上坐起……他也是一個機警的人,心念遊轉之際,突然想了起來……
  今晚自己來“慧通寺”,只有二方丈了凡一人出來迎接,隔了好些時間,才看到大方丈玄本出來。
  後來問到有沒有可疑的江湖人經過此地,那兩個和尚,回答得十分勉強,神色之際極不自然,後來就把話題岔開。
  “翻天手”苗勝,愈想愈不對勁……其中實有可疑之處。
  苗勝悄悄出來客房,暗地來個一探動靜……
  繞回前殿,看到那間屋子有燈光透射出來,就走近前,從窗簾一端,偷偷看去!
  這一看,果然看到大方丈玄本,跟三個年輕男女正在談話。
  “翻天手”苗勝這一發現,一響暴喝聲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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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風雲際會

  姜青等三人,聽到窗外這響聲音,躍身一縱,已穿窗而出。
  玄本和了凡兩人,卻是吃驚不小……
  此番自己二人機密盡洩,此事如若傳進“天地門”掌門耿策耳裡,豈能容下自己二人?
  這兩個和尚心一橫,也隨同三人躥了出來。
  翻天手看到大方丈、二方丈,戟指怒罵道:
  “你們這兩個賊禿驢,竟敢有反叛之心,你等死期不遠了……”
  他正要取出隨身兵刃時,冷不防一響幼細破風聲起,寒星一點,照准自己面門射到。
  原來彩鶯于秋秋,看到這個“天地門”中人,這副跋扈之狀,心裡一氣,彈指射出一枚“天星寒雨針”。
  翻天手苗勝,猝然遇襲,心頭一震,急急側過頭臉,一響“嘶”的聲中,“寒雨針”已扎上耳輪,火辣辣的一陣疼痛。
  苗勝遭此一襲,哇哇怒吼起來!
  就在翻天手苗勝中著秋秋“寒雨針”時,姜青、金昭兩道劍光,已電射而至。
  翻天手苗勝這才想了起來……
  兩拳不敵四手!
  眼前其中那個“火雲邪者”姜青,“天地門”中不少高手,都栽在他之手,自己如何輕敵起來?
  翻天手苗勝這一想,身上冷汗冒了出來……連忙托地一跳,躍出圈外……
  伸手一掏,從囊袋取出隨身攜帶的暗器“硝火彈”兩顆,猛一旋身,照准姜青、金昭抖手打去。
  這種“硝火彈”暗器,十分霸道……外面是一層木質軟殼,內藏極厲害的硫磺燐火,和威猛的火藥。
  “硝火彈”出手時,捏破木殼,遇風則燃,轟然聲中,烈火飛揚。
  如沾上人身,衣衫便自焚燒,皮肉也得灼傷,確是一種歹毒的暗器。
  姜青正要銜尾追敵,猛見綠火一閃,劈空打來,已自知道對方暗器詭秘厲害……
  疾忙挪身閃躲,那溜綠火“轟”的一聲,爆炸開來,灑了一天的綠色火星,照得附近丈許地面,映成一片慘綠世界!
  那正像是新春過年,所放的花炮。
  眾人這一發現,紛紛躲避。
  打向姜青的一顆“硝火彈”凌空爆炸。
  襲向銀枝寒梅金昭的那一顆,卻落在牆腳處,“嘩啦”
  一聲,整堵牆塌了下來……一片磚石滾滾,烈焰漫天飛揚。
  眾人估不到“翻天手”苗勝這門暗器,竟有這等威力,都給暗暗震住。
  大方丈玄本眼見“硝火彈”的歹毒厲害,就即大聲道:
  “三位留神,‘翻天手’苗勝只是暗器厲害,並無出色本領,你等把他包圍住,不能放他回九華山‘天地門’總壇。”
  玄本這幾句話說出,姜青、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三人立時會意過來,上前把他困住。
  翻天手苗勝怒吼道:
  “你這個賊禿驢,爺爺袋中‘硝火彈’,不下三四十顆,如果盡數施展出來,別說這三個狗男女,完全炸成灰塵,就是你兩個賊禿驢,連同這一座‘慧通寺’,也別想有整塊磚頭留下。”
  “翻天手”苗勝有恃無恐,見三人包抄上來,不但不懼,反而縱聲大笑……
  正要再次伸手入袋囊取“硝火彈”時,突然背後冷風一陣,颯然襲到……
  跟著有一縷聲音,低沉沉的在道:
  “小子,休得張狂,待老夫將你這些鬼火玩意兒,全數收去,再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縷聲音很近,像是就在身後……翻天手苗勝不由猛然一驚。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苗勝臉上,給挨上一記結結實實的大巴掌。
  這記巴掌勁道渾厚,打得苗勝兩眼金花飛冒,腦袋轟轟直響。
  就在這一短暫間,拴在腰帶上那一袋“硝火彈”,已給人一手奪了去。
  翻天手苗勝嚇了一跳,猛吸了口冷氣……摸著腫起的半邊臉回頭看去……
  那三個年輕男女,滿臉含笑,並不向自己這邊,追招襲來。
  自己身旁三尺外,站著一個文巾儒衫的老者……原來長離一梟來到。
  翻天手苗勝,雖然曾有聽到“長離一梟”衛西的名號,但從未見過此人。
  當然,再也不會想到,此地“慧通寺”中,三更半夜會出現稱主東海的長離一梟。
  苗勝見扇自己巴掌,奪去一袋“硝火彈”,竟是這樣一個酸溜溜的文士老者,不由勃然大怒……
  大喝一聲,一晃手中緬刀,照准長離一梟的蓋頂,一刀砍下。
  長離一梟不避不閃,冷冷一“哼”,右臂衣袖揮處,東海“玄浪神功”出手。
  苗勝一刀磕下,觸著一股威猛無比的勁氣,刀身震彈而回,脫手飛出……一響“嗆啷”聲,緬刀跌落兩丈外地上。
  翻天手苗勝不禁駭然,知道遇上勁敵……對方身懷絕技,氣功厲害。
  苗勝發現自己緬刀崩飛脫手,突然飛起一腳,照准對方下盤下陰要害踢來……滿以為對方氣功雖然犀利,但給踢中下陰,也得非死即傷。
  翻天手苗勝這些招數,用在一般江湖中人身上,或許可以得逞……
  但,長離一梟是何等樣人物,豈一般麼麼小丑所能近身的?
  長離一梟見苗勝身形閃晃之間,已料對方有此一著……一坐馬步,伸手疾張!
  一個“海底撈月”之勢,迅如電閃,已拿住苗勝踢來的那條右腿……
  一聲薄叱:
  “去!”
  就在一拋一送之間,翻天手苗勝果真“翻上天”,成了一只斷線紙鳶,飛起一丈多高,拋出三四丈外,頭下,腳上,直向廟牆外落下。
  突然,廟牆外人影一晃,“唰”的一聲,又躥起一個寬袖長袍的老者……
  老者張臂一迎,已把翻天手苗勝向下落去的身子托住……
  跟著一響洪鐘似的聲音:
  “衛島主,‘來而不往非禮也’,還你!”
  順手一拋,把翻天手苗勝,像拋皮球似的,又飛擲過來。
  長離一梟當然不會再伸手去接……
  “轟”的聲跌落地上,腦袋撞個粉碎,骨斷筋折,已橫屍七尺。
  就在這時候,人影閃晃,疾如流矢,翩然而下,卻似一片枯葉,毫無一絲聲息之下,站立地上。
  夜色矇矓中,姜青等定睛看去……
  一個紅面長袍老者……不錯,那是大哥紅面韋陀戰千羽。
  姜青一驚一喜之下,卻又暗暗詫異……
  戰大哥和衛前輩,怎會不遲不早,也會在這時候來“慧通寺”?
  姜青、于秋秋、金昭急忙上前見過長離一梟,和戰千羽兩人。
  “慧通寺”兩位方丈,平時對長離一梟、戰千羽兩人名號,江湖上早有所聞,知道兩人來歷後,就即上前施禮見過,請眾人進方丈室。
  二方丈了凡吩咐小和尚打掃血跡,收拾地上翻天手苗吐的屍體。
  長離一梟、戰千羽、姜青、秋秋、金昭等坐下方丈室……姜青不禁問道:
  “衛前輩和大哥兩人,如何也會來這裡‘慧通寺’?”
  長離一梟道:
  “本來吾等約定,在九華山山麓之前,‘百步林’鎮街一家‘興來客棧’會合……老夫與戰兄漏夜趕路,發現這裡‘慧通寺’閃射出綠色光亮,並有轟隆爆炸之聲,一時感到驚奇,翻牆進來一看,發現你三人在圍戰那個翻天手苗勝……”
  紅面韋陀戰千羽,想到那樁令人心頭沉重的事上,把題移轉,道:
  “老夫與衛島主繞上荒僻小徑來此,卻並未發現倩倩姑娘的行蹤……”
  長離一梟接口道:
  “相信你三人也不會有所收穫,如白兄和谷姑娘,亦跟吾等一樣,倩姑娘已捆入九華山了……”
  三人相顧微微一笑……
  彩鶯于秋秋道:
  “戰大哥、衛前輩,說不定倩姊姊現在已回杭州慶春後街戰府了……”
  兩人微微一怔……
  戰千羽詫異道:
  “吾等都已離開杭州……還有誰將倩倩救出險境,送她回去杭州?”
  金昭一笑,道:
  “倩姊姊是由‘銀鞭’姜秀、‘石鉈’焦奎兩人,護送回去的……從腳程算來,他們也該抵達杭州了……”
  長離一梟雖然還不清楚“石鉈”焦奎是何許人,但,“銀鞭”姜秀顯然知道……他是“長離島”“飛燕樓”的弟子。
  長離一梟目注三人,問道:
  “你等如何知道,倩姑娘已由姜秀,和另外一位‘石鉈’焦奎,護送回去杭州的?”
  姜青含笑道:
  “是姜青偏勞他們,將倩姑娘護送回杭州的……”
  話到這裡,就把前面“會川口”鎮上那段經過,告訴了戰千羽、長離一梟兩人。
  接著道:
  “當時將倩姑娘劫往九華山時,是僧俗二人,一個是‘飛虹羅漢’木清和尚,另外那個伏負倩姑娘的是‘碧眼神雕’申九……”
  戰千羽接口問道:
  “他們走在陽關大道,不用蓬車?”
  姜青道:
  “倩姑娘在杭州時,已飲下藥物昏迷過……”
  他把倩倩當時所說的情形,也告訴了兩人,又道:
  “倩倩昏迷不醒,不能叫喊,就不會給人所注意……但窮家幫弟子,無孔不鑽,卻引起他們所注意……”
  長離一梟問道:
  “小兄弟,你剛才所說的‘石鉈’焦奎,是窮家幫中弟子?”
  姜青道:
  “是的,‘石鉈’焦奎,是皖南窮家幫中的一位分舵主。”
  戰千羽卻又想到另外一回事上,道:
  “四弟,從你剛才所說的情形聽來,焦奎、姜秀二人,並未懷有出色的武技,如果遇到‘天地門’中高手,銜尾攔截,倩姑娘豈不又落入他們之手?”
  姜青道:
  “兄弟已想到這上面,是以請姜秀、焦奎二人,護送倩倩專走人跡稀少的荒僻小徑……”
  一頓,又道:
  “那個焦奎卻也連連點頭……據他說來,對皖南、浙西一帶的荒僻小徑,十分清楚。”
  紅面韋陀戰千羽,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道:
  “只要倩倩平安回去,吾等上九華山‘莫懷谷’,可以放手去幹了!”
  長離一梟指著旁邊玄本、了凡兩人,問道:
  “小兄弟,你等又如何結識這兩位大師父的?”
  姜青就把有關“慧通寺”兩位方丈之事,說了出來,又道:
  “兩位方丈已跟我等化敵為友,共同對付九華山‘天地門’。”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兩位方丈臥薪嘗膽,棄暗投明,令人欽佩……”
  長離一梟接口問道:
  “我等對九華山莫懷谷,以及山麓‘紅影精舍’情形,並不清楚,未知兩位方丈能否賜告?”
  大方丈玄本連聲道:
  “不敢,不敢……貧衲願將有關‘天地門’所知道的情形,完全告訴在座諸位……”
  微微一頓,又道:
  “目前‘天地門’總壇在‘莫懷谷’所盤踞的‘銀冰軒’莊院,那裡原是‘慧通寺’的廟產……至於‘紅影精舍’雖說在山麓,但位置築在山麓之上……”
  姜青想到過去“鐵翎”岳奇所說的話,是以接口問道:
  “大方丈,‘紅影精舍’是何等樣建築?”
  玄本道:
  “‘紅影精舍’倚山壁築而成,迤邐而上……裡面有一列‘遁天回地樓’……”
  彩鶯秋秋聽來出奇,就即問道:
  “‘遁天回地樓’……大方丈,‘紅影精舍’中還蓋起樓房?”
  玄本道:
  “‘遁天回地樓’雖有這‘樓’之稱,其實是夾在‘紅影精舍’中間一條山道……上面盡頭就是莫懷谷的入口處,下端通往九華山之麓……”
  一頓,又道:
  “‘遁天回地樓’山道,節節向上,設有十八處的暗樁埋伏……”
  長離一梟問道:
  “大方丈,上莫懷谷‘銀冰軒’‘天地門’總壇,可有其他通道?”
  二方丈了凡接口道:
  “剛才玄本師兄所說的,是上莫懷谷正面通道……繞後山而行,避過‘遁天回地樓’山道,那裡有一處叫‘狼尾崖’,不失為進莫懷谷捷徑,但‘天地門’中人,歹毒狡猾……”
  大方丈玄本,一點頭接上道:
  “不錯,‘狼尾崖’原有一條羊腸小道,採樵路往,可以上莫懷谷……但,‘梵谷樵翁’耿策,已吩咐手下弟子,完全掘斷,已成了一片懸崖……”
  紅面韋陀戰千羽問道:
  “兩位方丈,‘天地門’總壇,‘銀冰軒’莊院中,又有些什麼暗樁佈置?”
  大方丈玄本道:
  “莫懷谷中‘銀冰軒’莊院,佔幅面積遼闊,自給‘天地門’霸佔後,已非原來面目……‘梵谷樵翁’耿策,為了防止江湖中人尋仇報復,已設下無數機關,暗樁……”
  旁邊二方丈了凡道:
  “‘銀冰軒’中機關、暗樁,吾等未曾見過……但從‘天地門’中弟子傳聞聽來,裡有不少用機件構製成的‘假人’……”
  銀枝寒梅金昭,一怔問道:
  “二方丈,什麼是‘假人’?”
  了凡道:
  “就是構製得跟人唯妙唯肖,一模一樣的‘鐵人’……
  可是這些‘鐵人’,能自動縱躍走路,迎擊來敵,聽說嘴裡還能吐火、吐箭……”
  現在這些話,如果不是從“慧通寺”兩位方丈嘴裡說出來,誰都會懷疑空穴來風,信口胡謅,不可能會有這等事。
  但,“慧通寺”中兩位方丈,臥薪嘗膽,忍辱含垢,為了伸雪自己這樁公案,顯然對這一些情形,暗中都在探聽、注意。
  大方丈玄本道:
  “已成了‘天地門’總壇的‘銀冰軒’莊院,裡面複壁夾道,密如蛛網……每一房間的門、窗處,都設有千斤閘,一旦發生變故,隨時可以放下……身陷其中,真個插翅難飛……”
  姜青聽到九華山“天地門”總壇,竟有這等駭人聽聞的布設,暗暗震驚不已……
  難怪“天地門”有恃無恐,擄劫倩姑娘作“人質”,要挾自己這夥人,一闖“紅影精舍”。
  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亦是面面相覷……顯然感到意外至極。
  唯眼前長離一梟衛西,紅面韋陀戰千羽……他們除了有超人的武技外,更有瀚博的江湖見聞、閱歷。
  兩人若有所思中,緩緩點頭。
  “慧通寺”的兩位方丈,生怕眾人還不明白,又取出紙筆,繪出一幅詳圖……
  玄本一指桌上那幅圖,道:
  “圖上所指,就是九華山莫懷谷一帶,四圍附近的形勢!”
  眾人看過那幅地圖後,長離一梟向兩位方丈道:
  “吾等此番離開杭州,目的地是皖南九華山,為了要探訪給‘天地門’劫去的一位倩倩姑娘,前後分四撥而行……”
  兩位方丈剛才已聽姜青等,說過這件事的片段,是以已知道其中一個大概。
  長離一梟又道:
  “吾等四撥人手,除了這裡數人外,尚有‘大旋風’白孤、‘玉面羅剎’谷真兩人一撥,拐皖南休寧而行。另外是窮家幫幫主‘窮俠’葛松,和他小師弟松兒,他們兩人行蹤未定,不過所有人,都在前面‘百步林’鎮街,一家‘興來客棧’會合……”
  大方丈玄本道:
  “你數位明天要去‘百步林’?”
  紅面韋陀戰千羽接上道:
  “不錯,今晚打擾你們‘慧通寺’一宿,明天我等就去‘百步林’鎮的‘興來客棧’,跟他們數位會合一起,再擬對付‘天地門’總壇之策……”
  長離一梟道:
  “兩位方丈棄暗投明,令人欽佩,如果能採取實際行動,跟我們一起直搗黃龍,踏平‘天地門’總壇,那是再好不過了。”
  玄本聽到這話,神色之間,微微一怔,朝二方丈了凡這邊看來。
  了凡和尚已理會對方的含意,點點頭。
  玄本就即向長離一梟,道:
  “有勞衛島主等數位關懷,吾二人正有此意……”
  了凡接上問道:
  “在座各位,不知何時向九華山‘天地門’採取行動?”
  紅面韋陀戰千羽對長離一梟的處事為人,極為欣賞,於是,就向兩位方丈道:
  “吾等四撥人手,行程遠近都不一樣,是以抵達‘百步林’的時間,亦有前後……先到的就在‘興來客棧’等候,等四撥人會全,到時再採取行動。”
  兩位方丈私下輕語幾句後,似乎已決定下來……玄本向眾人道:
  “既蒙在座數位的關注,貧衲二人決定明日隨同各位往‘百步林’就是。”
  這時已近四更過後,玄本和了凡兩人,吩咐小和尚引各人到客房安歇。
  “慧通寺”乃是九華山附近一座大禪院,客房甚多,是以接待眾人並不費事。
  第二天,玄本和尚把知客僧弘法叫來,囑咐一番……
  這裡“慧通寺”大小事情,暫時由他負責處理。
  玄本、了凡兩和尚,隨同長離一梟等來到“百步林”鎮。
  “百步林”雖然是處鎮甸,大街小巷,卻是十分熱鬧,不下于縣城。
  二方丈向長離一梟等道:
  “衛島主,‘慧通寺’離‘百步林’鎮不遠,這裡情形貧衲有點清楚……‘興來客棧’在‘百步林’鎮的東街,待貧衲陪同你等前去。”
  長離一梟含笑點頭道:
  “有勞二方丈了。”
  “興來客棧”在東街,佔幅地坪寬闊,原來是一家很出色的旅店。
  眾人來到“興來客棧”,向掌櫃的一問,才知道大旋風白孤,玉面羅剎谷真,和窮俠葛松師弟兩撥,還未抵達“百步林”鎮上。
  戰千羽向客棧掌櫃的,包下“興來客棧”進深整座後院的數間客房。
  長離一梟吩咐掌櫃的,如有人找來“興來客棧”問到自己數人,把來人引來後院客房。
  掌櫃的連連應諾。
  匆匆兩天過去,未見大旋風白孤,和窮俠葛松的兩撥人來到……
  就在這兩天裡,長離一梟等眾人,卻有充份的時間,跟“慧通寺”兩位方丈,商討應對九華山“天地門”中人之策。
  大方丈玄本道:
  “吾等對付九華山‘天地門’中人,不妨正背兩面,雙管齊下……”
  紅面韋陀戰千羽一點頭,道:
  “某等聆聽大方丈高見。”
  玄本道:
  “‘紅影精舍’沿山壁迤邐而上,中間那條‘遁天回地樓’山道,也是攀登九華山莫懷谷正面……”
  一頓,又道:
  “貧衲所指的‘背面’,就是莫懷谷後面‘狼尾崖’,那條山徑……”
  姜青接口道:
  “大方丈,昨晚你在‘慧通寺’方丈室,不是說那條山徑已給‘梵谷樵翁’耿策,吩咐門下弟子挖斷了?”
  眾人在後院最大的一間客房裡談著……
  彩鶯于秋秋耳朵在聽,兩顆靈活的眼珠卻在滴溜打轉……看些什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當她目光投向窗欄處,輕輕一聲“咦”,從座椅站了起來,脆生生笑著道:
  “岳大哥,你怎麼知道,咱們來這裡?”
  窗外含笑而立的“鐵翎”岳奇,道:
  “大哥還不知道你們來這裡,只是碰上的……”
  岳奇話到這裡時,已引起客房裡人注意,談話中斷,朝向窗欄處看來……
  長離一梟哈哈一笑,把岳奇請進房裡,替尚未謀面的眾人引見了下,接著道:
  “岳兄,如果衛某沒有猜錯,你是接到‘飛燕樓’‘響鈴箭書’纔來此地的……”
  岳奇尚未回答,姜青已接上問道:
  “岳大哥,你如何知道我們住下這‘興來客棧’?”
  岳奇把兩人話,連在一起,回答道:
  “不錯,岳某和掌門大哥‘金劍嘯虹’魏正,接到衛島主吩咐‘飛燕樓’傳來的‘響鈴箭雨’……”
  向姜青一笑,又道:
  “姜兄弟,就是剛才岳某回答秋妹的那句話,那是‘碰上的’……岳某與魏兄今日才投店這家客棧,聽掌櫃的說,後院數間客房給人包下,住下幾位江湖中人,岳某就想到你數位身上……”
  秋秋咭地一笑,道:
  “結果給‘碰上’啦……”
  長離一梟道:
  “如何不見魏兄?”
  岳奇道:
  “他還在前面客房……”
  岳奇話猶未落,房門處一暗,一陣洪亮的笑聲,踏進一條魁偉的身形,道:
  “衛島主諭令,卑職豈敢有違……”
  進來的正是“凌霜會”掌門,“金劍嘯虹”魏正。
  長離一梟大笑上前,道;
  “魏兄,衛某如果有你這個‘屬下’,東海‘長離島’擋不起這份重量,要塌下海底了!”
  接著,急急替眾人引見一番。
  飛向鄂東英山“九回坡”的“飛燕樓”“響鈴箭書”中,曾經提到倩倩姑娘遭“天地門”擄劫之事。
  賓主坐下,岳奇收起臉上笑容,向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戰兄,那位倩倩姑娘目前陷在‘天地門’手中。如何先救她出險才是?”
  長離一梟一指姜青、秋秋、金昭三人,道:
  “小兄弟和秋妹、昭妹三人,已將倩姑娘救離魔掌,倩姑娘已派人護送回杭州。”
  金劍嘯虹魏正道:
  “衛島主,‘天地門’原先有恃無恐,可能倩姑娘落入他們之手,也是一個原因……”
  一頓,又道:
  “現在吾等不必投鼠忌器,九華山莫懷谷再是龍潭虎穴,吾等也要把它踩成平地!”
  紅面韋陀戰千羽,將有關“慧通寺”兩位方丈之事,也告訴了岳奇、魏正兩人……又道:
  “莫懷谷‘銀冰軒’莊院,原是‘慧通寺’廟產,‘天地門’不顧江湖道義,強行霸佔……”
  魏正接口道:
  “戰兄,‘天地門’霸佔‘銀冰軒’設立總壇,兩位方丈顯然對九華山莫懷谷的形勢,亦十分清楚了?”
  戰千羽點頭道;
  “魏兄說得不錯,兩位方丈提供了不少寶貴資料……”
  他把玄本、了凡兩和尚所說的情形,說了下,又道:
  “這就是兩位方丈所說……正背兩面,雙管齊下!”
  長離一梟道:
  “吾等離開杭州時,為要探訪倩倩姑娘行蹤,分四撥而行……現在就等大旋風白孤、玉面羅剎谷真,和窮家幫幫主葛松師兄弟等兩撥來到……吾等立即採取行動。”
  眾人正在談著時,外面庭院中,傳來一陣響得出奇的聲音:
  “嗨,谷娃兒,這家客棧還真不錯呢……”
  客房里長離一梟等眾人,聽到這陣話聲……不錯,大旋風白孤,和玉面羅剎谷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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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正邪之戰

  姜青一步跨出客房門,道:
  “二哥,你和谷姑娘來啦!”
  玉面羅剎谷真,上前含笑招呼。
  大旋風白孤道:
  “老四,看來咱和谷真是最後一夥了……”
  姜青道:
  “不,還有窮俠葛松師兄弟,尚未來到。”
  進來客房,姜青把金劍嘯虹魏正、鐵翎岳奇,和“慧通寺”中兩位方丈,替白孤、谷真引見介紹了下。
  眾人正要談到,如何應付九華山莫懷谷,“天地門”中那夥人時,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吆喝:
  “嗨,要飯的來啦!”
  不錯,客房門外站著一老一小兩個要飯的……那是窮家幫幫主“窮俠”葛松,和他的小師弟松兒。
  長離一梟含笑出迎,道:
  “葛兄,咱們這夥人,就剩下你師兄弟倆最後一撥了!”
  三人來到客房裡,長離一梟將初次謀面的武林同道,替葛松一一引見介紹。
  當初紅面韋陀戰千羽,包下“興來客棧”的整座後院裡所有客房……
  這列後院客房中有房有廳……現在眾人談話的這一間,雖然也是其中一間客房,其實是一所寬敞的大廳。
  這間大廳裡,有長離一梟衛西、紅面韋陀戰千羽、大旋風白孤、金劍嘯虹魏正、鐵翎岳奇、“慧通寺”的兩位方丈玄本、了凡、窮俠葛松和小師弟松兒、玉面羅剎谷真,另外就是姜青、秋秋、金昭三人。
  除了來自鄂東英山“九回坡”“凌霜會”總壇,正巧遇上的魏正、岳奇,和臨時參入的“慧通寺”兩位方丈外,來自杭州的四撥人手,已都在“百步林”鎮的這家“興來客棧”會合。
  大旋風白孤,哇哇吼叫道:
  “入娘的,‘天地門’這些狗殺才,擄了倩倩姑娘不知走哪條路……”
  看了看眾人,向姜青一瞪眼,道:
  “老四,你們有沒有發現……”
  窮俠葛松,和小松兒二人,懷著跟白孤、谷真同樣的心情,朝姜青和長離一梟等看來。
  彩鶯于秋秋,脆生生一笑,道:
  “白二哥,倩姊姊已在杭州慶春門後街戰大哥家裡,可能正準備和祝三哥等眾人要用午飯呢……”
  白孤兩顆眼珠,瞪得更圓更大。
  “什……什麼?”
  大旋風白孤聽出一點點話中含意,可是秋秋說得轉彎抹角,就把他搞糊塗了。
  窮俠葛松接口道:
  “於姑娘,倩倩姑娘已給你等救下?”
  銀枝寒梅金昭一指秋秋,姜青笑道:
  “秋妹宰了一只‘大雕’,青哥送一個老和尚上路,把倩姊姊救下來了……”
  大旋風白孤吼聲道:
  “你們這兩個丫頭,說話拖泥帶水,叫人聽來淋了一頭霧水……”
  姜青就把在“會川口”的那段經過說了出來,含笑又道:
  “二哥,你不用耽心了……倩姑娘已平安回去杭州。”
  大旋風白孤聽到姜青這些話,才大口籲吐了一口氣。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二哥,現在倩姑娘已脫離‘天地門’魔掌,吾等可以放手去幹了。”
  白孤“哼”了聲,道:
  “入娘的,‘天地門’……江湖上壞事都有他們一份,這次咱們上九華山,別留一個活口!”
  戰千羽又道:
  “‘天地門’擄劫倩倩作‘人質’,有恃無恐,挾令吾等一闖九華山‘紅影精舍’……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但吾等對‘紅影精舍’內情,並不清楚……”
  一指玄本、了凡兩人:
  “‘慧通寺’這兩位方丈,棄暗投明,願助吾等一臂之力……”
  戰千羽將玄本、了凡兩和尚,與“天地門”之間的恩仇淵源,說了出來,又道:
  “兩位方丈對‘紅影精舍’暗樁埋伏,有幾份清楚,使吾等不致暗中摸索。”
  大旋風白孤目光投向玄本、了凡問道:
  “兩位大師,‘紅影精舍’和‘天地門’的破窯子裡,有些什麼鬼名堂?”
  大方丈玄本就將昨夜在“慧通寺”告訴長離一梟的情形,又詳細說了一遍。
  接著又道:
  “‘紅影精舍’依山而築,迤邐而上……上面出口就是‘天地門’總壇所在……”
  一頓,又道:
  “‘紅影精舍’中,有一條‘遁天回地樓’山道,山道節節而上,設有十八處的暗樁……吾等除去這些暗樁埋伏,才能直搗‘天地門’總壇。”
  白孤一點頭,道:
  “大和尚,你有何等錦囊妙計,把‘天地門’這些龜兒子的腦袋,一顆顆摘掉?”
  大方丈玄本把剛才大旋風白孤、窮俠葛松等尚未來時,跟長離一梟等所說的情形,又說了下……
  玄本不厭其詳,又道:
  “我等正背兩面,雙管齊下……正面是‘紅影精舍’中的‘遁天回地樓’山道,背面則是莫懷谷的後端‘狼尾崖’……”
  大方丈玄本目注長離一梟衛西,十分謙遜的又道:
  “貧衲只能說出有關上莫懷谷的險要之處,至於遣兵調將,如何分撥,請衛島主等數位決定了。”
  玄本弦外之音,顯然並不清楚在座眾人身懷之學……
  何人能擔負何種任務。
  長離一梟緩緩一點頭,朝紅面韋陀戰千羽、大旋風白孤、窮俠葛松、金劍嘯虹魏正等回顧一匝。
  戰千羽道:
  “衛島主,不必見外……此番來九華山,吾等職責是如何除掉此等江湖敗類,如何殲滅‘天地門’這一門派……”
  微微一點頭,又道:
  “吾等聽候衛島主調度!”
  話落,朝窮俠葛松、大旋風白孤、金劍嘯虹魏正等,望了眼。
  窮俠葛松道:
  “戰兄說得不錯……蛇無頭不能行,兵無將不能戰,吾等聽候衛島主調度。”
  窮俠葛松乃是天下江湖“窮家幫”幫主,他說出此話,顯然有很重的份量。
  大旋風白孤道:
  “衛島主,你是東海海龍王,咱們這些聽你調度,不算辱沒了自己。”
  “凌霜會”掌門“金劍嘯虹”魏正,對長離一梟身懷之學,早已見過,且對他有救命之恩……連連點頭,接口道:
  “衛島主不必謙遜……就若窮俠葛兄所說,兵無將不能戰,吾等聽候調度。”
  長離一梟衛西,沉思了下後,道:
  “既然在座諸位如此說,衛某亦只有承領下來……兵貴神速,吾等今日就給‘天地門’一個速雷不及掩耳的迎頭之襲……”
  眾人連連稱是。
  戰千羽吩咐店家大廳擺上午膳,眾人吃喝過後,話題又轉向應對“天地門”之策。
  長離一梟目注姜青,道:
  “小兄弟,你和彩鶯於姑娘、玉面羅剎谷姑娘成一撥,先行一步,見機行事,不可深入‘天地門’總壇……探查‘紅影精舍’附近形勢,等我等來到,才可追襲‘天地門’總壇。”
  姜青點頭應了聲,帶著秋秋、谷真兩人離去。
  長離一梟又三人一撥,分作兩撥……
  第一撥由紅面韋陀戰千羽帶領,銀枝寒梅金昭、鐵翎岳奇相輔,由莫懷谷背面“狼尾崖”,向莫懷谷“天地門”
  總壇,直撲而上。
  第二撥,長離一梟衛西自己帶領,大旋風白孤、二方丈副之,三人由“紅影精舍”正面,進入“遁天回地樓”山道。
  其餘眾人 金劍嘯虹魏正、窮俠葛松師兄弟,和大方丈玄本,作銜尾掠陣。
  長離一梟把應對“天地門”人手,做了這樣調度……
  眾人前後分批出發。
  姜青、彩鶯于秋秋、玉面羅剎谷真三人,來到九華山之麓……
  此刻豔陽高照,山風颯颯,山麓一帶顯得十分安詳,並無一絲干戈殺伐的氣氛……敢情暴風雨的前夕,天色會分外晴朗寧靜。
  姜青縱目回顧一匝,向秋秋、谷真兩人道:
  “秋妹、谷姑娘,我們不必走上山石階,由旁邊岔徑直接攀登而上。”
  兩人頷首應諾。
  三人拐入石階邊小徑,撲躍縱騰,施展輕功,不一會功夫,已把迂迴曲折的山徑撇下後面,來到一塊平坦的山坡頂上。
  玉面羅剎谷真朝四周看了看,道:
  “秋妹,上次‘天地門’給姜大俠那封信中,說上九華山莫懷谷的大門是‘紅影精舍’,可是這裡一帶不見一幢房舍屋子……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于秋秋道:
  “昨夜‘慧通寺’大方丈玄本和尚說過,‘紅影精舍’在山麓之上……”
  就在這時候,傳來一聲斷喝,山坡地一端的樹林深處,閃出五個疾服勁裝的身形……
  為首是個豹頭虎眼,鷹肋獅鼻的駝背老人,手執一條似杖非杖,似棍非棍的鐵棒 此乃有“昆吾棍”之稱的外門兵器。
  為首的駝背老人嘿嘿一笑,道:
  “火雲邪者姜青,果然棋高一著,又把黃倩倩搶了回去……但此番闖進九華山,再想回去就由不得你了。”
  姜青目注一瞥,道:
  “駝龍浦振,扮裝黃倩倩鄰居的駝背老頭兒,可就是你?”
  駝龍浦振點頭,道:
  “不錯,正是老夫……”
  兇睛一瞪:
  “小子,閒話少說,先吃我一棍……”
  一響“唰”的破風聲起,抖起“昆吾棍”,直向姜青天靈蓋砸下。
  姜青早有防備,掣定“奔雷劍”在手,只一晃身,躲過打來的“昆吾棍”,一式“石火掠芒”,一劍疾指浦振肩窩。
  駝龍浦振,慌忙退落一步……
  橫棍頭,挫棍尾,昆吾棍招走“橫架金梁”,往上一封,架上“奔雷劍”劍脊,一響“當”的金鐵交鳴聲,濺出一蓬星火。
  但,姜青“奔雷劍”並未盪開,劍身僅僅震彈出三四寸……
  於是
  寒光一閃,劍花一繞,變招易式,招走快劍“銀河摘星”,向浦振胸腹扎來。
  駝龍浦振猛然一驚……
  錯非武林有“火雲邪者”之稱的姜青,才有如此雄渾的腕力……
  浦振急急施展“秋風掃葉”身法,身子往下一坐,順勢“昆吾棍”向對方下三路,疾卷而至。
  姜青托地一跳,“吾昆棍”腳底下堪堪掠過。
  兩人一來一往,劍棍交戰,眨眼之間,已交手二十餘回合。
  以駝龍浦振來說,在“天地門”中所懷之技,不在“玉鳳”時嬌之下。
  但,姜青又豈是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雙方二十餘回合過去,駝龍浦振身形落退,漸漸招架不住。
  旁邊四名壯漢一看情形不好,齊聲暴喝,四把鬼頭月,席地卷來。
  秋秋、谷真,雙雙飛身而上
  于秋秋嬌叱聲道:
  “不要臉的狗蛋,想要以多為勝?”
  她手上“龍淵劍”,配上谷真一雙苗刀,就在山坡地上跟“天地門”中人激戰起來。
  駝龍浦振一看形勢不妙,虛晃一招,跳出圈外,直向山上飛跑。
  姜青仗劍,銜尾追去。
  浦振回頭厲叱聲道:
  “小子,你敢闖進莫懷谷?”
  姜青道:
  “別說莫懷谷,就是閻王殿,姜某也要跟你走此一遭……”
  駝龍浦振見姜青果然中計,心裡暗暗高興,拖著“昆吾棍”直向山上奔去。
  姜青施展輕功,銜尾急追……
  浦振轉臉一瞥,卻又慌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姜青乍覺眼前一花,崖壁上面,撲下兩只龐大無比的“山獒”……
  “天地門”中所豢養的這種“山獒”巨犬,腦袋就像獅子頭,巨口中,露出上下兩排三寸長的利齒,滿頭黑毛如針一般,根根蝟立。
  山獒自頸以下,通體灰毛,緊密如鱗,自成紋片……
  四條粗腿,前高後低,腳掌下面,隱現出鋼鉤一般的利爪。
  這種巨犬山獒,全身足有八九尺長,由頭到腳,高也有四尺,要比普通狼狗大上一倍。
  姜青正在追趕駝龍浦振時,跳下兩頭山獒,把去路擋住……
  頭前一只山獒,一響“汪”的吠叫,張開森森利齒,凶神惡煞,直向姜青咽喉咬來。
  姜青一聲叱喝:
  “孽畜,找死!”
  略退一步,寶劍一橫,“嘶”聲破風銳響聲中,向狗頭劈去。
  “天地門”所豢養的這種少見的山獒,皮毛堅韌,不畏刀劍。
  但,姜青手中這把“奔雷劍”,乃是吹毛截鐵的稀世神兵……劍光閃處,已把山獒獅頭大的腦袋,一劈兩半,血花四濺,已死在地上。
  另外那頭山獒是雌的,比剛才那頭略為小些,正要蓄勢撲咬,姜青寶劍一揮,也已劈成兩半。
  這一來,卻便宜了駝龍浦振,兩頭山獒一擋路,就趁此剎那,已脫身溜去。
  姜青殺死兩頭山獒,縱目看去,駝龍浦振早已不知去向……
  回頭看下面山坡處,秋秋與谷真兩人,正在跟四名壯漢激戰……估量她們二人身懷之學,要對付“天地門”中麼麼小丑,顯然足足有餘。
  姜青收起寶劍,縱目四下一瞥,發現自己站在一塊突起的斜坡上……
  倏然一聲清嘯,兩臂一振,拔起三丈多高,輕飄飄落向前面山巖巨石……
  哪知他還未沾地,“唰唰唰”勁風聲起,三支瓦面鏢,兩支沒羽箭,分向左右,直撲面門、胸腹而來。
  姜青不慌不忙,橫劍一擋,打落直撲面門的兩支沒羽箭……
  至於第三支瓦面鏢,振臂掄掌,掌風過處,已把這三支鋼鏢打落地上。
  姜青眼神一瞥,已看到兩名大漢,伏在山巖巨石的左邊……
  於是 一聲清叱,手中寶劍一旋,身形扶搖暴遞而起,連劍帶人,直向兩人藏身處,疾撲過來。
  這兩名大漢,在“天地門”中來說,那是三四流的角色……
  現在看到姜青,像飛鳥似的直撲下來,已給嚇得心膽俱寒,連忙跳了起來……頭前一個猛揮緬刀,向上一迎。
  姜青連劍也未用,只是飛起一腳,已把那大漢兵刃踢落地上,跟著寶劍一落,對方已身首異處。
  另外那個見勢不妙,正要轉身逃跑,姜青駢指如戟,向他腰上一點,一聲輕叱:
  “倒下。”
  那名大漢也真聽話,“噗”的聲僕倒地上。
  姜青箭步上前,一腳踏住,劍脊在他頸上一磨,沉聲道:
  “孽障,你想死想活?”
  這大漢猛覺劍鋒抹上自己頸子涼涼的,已嚇得魂不附體,連聲哀道:
  “饒命……英雄饒命……”
  姜青問道:
  “‘紅影精舍’的‘遁天回地樓’山道,在哪一端方向?”
  大漢結結巴巴,把去往“遁天回地樓”山道的方向說了出來。
  姜青伸手製下他“麻穴”,朝所指的方向走去。
  姜青拐過山腰一環,傳來一縷稚嫩清脆的喚叫聲,道:
  “姜叔叔,你去哪裡?”
  姜青站住看去,原來是松兒,一笑道:
  “小松兒,你來啦?”
  松兒道:
  “姜叔叔,衛前輩等都來‘遁天回地樓’山道,咱們快去助陣。”
  二人繞過兩個山環,已看到“遁天回地樓”山道的第一處關卡前,一片吶喊廝殺之聲……
  姜青急急俯首往下面看去……
  自己這邊,有長離一梟衛西,大旋風白孤,“慧通寺”
  大方丈玄本、彩鶯于秋秋、玉面羅剎谷真等,一共有五人。
  “天地門”那邊,人數卻多一倍,但,照面動手的,只有兩人……
  一個是臉色通紅,如塗硃砂,虯髯繞頰,年有七十左右的老者,空著一雙赤手,跟長離一梟衛西,打了一個難分難解。
  另外一個年紀也在六七十歲之間,是個臉如黃蠟,身材瘦長的老者,跟大旋風白孤鬥在一處。
  姜青看到這兩個老者,面目甚生,也不會是“天地門”掌門“梵谷樵翁”耿策……
  而由身法、手法各方面看來,也不會是“天地門”中的弟子。
  誠然,能與長離一梟衛西、大旋風白孤打個平手的,不會是江湖上泛泛之流。
  姜青看到這一幕,心裡暗暗詫異……
  “天地門”中竟有這等高手,實在出人意料……不錯,“天地門”慣使“驅狼鬥虎”之計,又是重金邀來的人物。
  姜青猜得一點沒有錯,這是“天地門”中重金禮聘來的高手……
  “天地門”中有花不完的不義之才……武林中固然有重義輕利的俠義門中人物,但也有不少給金錢所惑之流。
  眼前跟長離一梟衛西,大旋風白孤激戰的兩個老者,在塞外大漠草原一帶,有“瀚海雙尊”之稱,稱得上塞外絕世高手。
  這兩人是“大皓天尊”陶晴,和“雷火真君”譚衝。
  在關內,和中土武林對這兩人可能不甚清楚,但,塞外草原的江湖上,提到“瀚海雙尊”之名號,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至於“瀚海雙尊”如何會與長離一梟、大旋風白孤照面交上手,其中有一段經過……
  當時姜青把駝龍浦振擊敗,浦振向“遁天回地樓”山道第二壘退去後,山上就剩下彩鶯于秋秋,和玉面羅剎谷真二人,和四個“天地門”中弟子激戰。
  以兩人身懷之學,跟此四人照面交上手,顯然足足有餘……
  鬥到二三十回合,彩鶯于秋秋,脆生生一聲嬌叱:
  “著!”
  劍光到處,把其中一個砍倒。
  另外那三個“天地門”弟子,見勢不佳,三十六策走為上策……拔腿就逃。
  兩人正要銜尾追上時,“汪汪”幾聲吠叫,撲出兩只山獒,向二女咬來。
  兩人雖然身懷絕技,但對這兩頭形相可怖的山獒,卻不知應對之策,不由慌了起來。
  起先,她們運用重手,落向山獒身上,連連擊出數次,都無法傷到惡犬。
  兩女這一發現,吃驚不小,繼後使用暗器……
  山獒機警無比……于秋秋的“天星寒雨針”,和谷真的“飛刀”,除了打向它們雙目,山獒用前爪撥落外,其他全然不理會,疾撲而上。
  彩鶯于秋秋險些還遭山獒咬上……
  兩人正在心力交瘁之間,凌空突然傳來一聲清嘯,飄落一條身形,正是長離一梟衛西。
  衛西橫身閃挪,擋上襲向于秋秋的那頭山獒。
  山獒狂怒,嗥叫一聲,直向長離一梟衛西撲來。
  長離一梟挺然兀立,也不躲閃,略一層身,讓過撲來的狗頭……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間,肘臂疾吐,往下一壓,正巧把狗頭夾在肋下……
  山獒立時呼吸俱窒。
  惡犬正要用利爪來擋,長離一梟大喝一聲:
  “孽畜……”
  猛提臂肘之勁,一響“噗”的聲起,活生生把這頭山獒頸骨扭斷。
  這樣一頭兇猛無比,毒逾虎豹的山獒,立時死於非命。
  彩鶯于秋秋雖然芳齡才始二十一,但,也是一位武術行家,旁邊看到這一幕,不禁為之乍舌……
  她知道,手挾山獒,扭斷狗頸,不但要懷有內家“金剛氣功”,而且更要加上千斤神力,才可做到。
  長離一梟衛西,卻在輕描淡寫之下,把山獒頸骨扭斷,其神力可想而知。
  長離一梟在這頭山獒身上施展的,乃是東海絕學“玄浪神功”。
  長離一梟除掉一頭山獒,又要向追逐谷真的那頭山獒撲去……
  突然傳來一響大聲說話聲:
  “衛島主,慢著,這只大狗讓咱白孤宰了,回去燉狗肉吃……”
  話聲未絕,“嘶”的一聲,一抹身形凌空而降,正是大旋風白孤。
  身形才始落地,一記“卷龍掌”直向那頭山獒的頭部劈去。
  山獒似乎也覺察到,敵人掌風沉猛,十分厲害,一側狗頭,“卷龍掌”卻落在山獒背上……
  山獒哀嗥一聲,四腳一蹬,轉身又向大旋風白孤腰肋咬來。
  白孤“騰”的飛起一腳,踢中狗頭,把那只山獒,踢得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汪汪”吠吼,又復跳起,撲咬過來。
  大旋風白孤,不禁暗暗驚詫……
  自己這一掌一腳,少說也有六七百斤之力,竟傷惡狗不得,倒是生平少見。
  長離一梟哈哈大笑,道:
  “白兄,這只大狗成了你的勁敵,還是讓衛某來吧!”
  大旋風白孤心頭火起,人粗心細,想出一個應對之策……一個轉身,閃到山獒身後。
  那頭山獒以為敵人又用重掌,打它的後半身,剛才挨上這一掌,已吃定苦頭,這次就不敢怠慢,“汪”的一聲吠叫,回頭咬來。
  大旋風白孤,已想到除掉這頭山獒之法……
  他見山獒回頭過來,正合心意,大喝一聲:
  “孽畜,這次由不得你了……”
  施展生平“卷龍掌”絕技,雙掌翻舞,化成“鐵剪”之式
  兩手一落,把山獒上下唇扒著,運足神力,雙掌猛向上下分掰。
  一響“唰”的聲起,山獒連嘴帶臉,立即分了開來,……
  一陣淒厲吠叫。
  白孤又是一聲叱喝:
  “去你娘的!”
  “騰”的飛起一腳,正好踢上山獒的小腹要害,悶嗥一聲,已倒死地上。
  大旋風白孤,雖然把這頭山獒除去,卻已驚出一身冷汗……就像剛才長離一梟所說,遇上一個扎手“勁敵”。
  兩頭山獒倒死地上,就在這時候,山上衣袂破風聲“唰唰唰”連聲響起,奔下一夥人來。
  帶頭的是兩個老者……
  頭前一個長得頭如巴鬥,鷹鼻豹眼,血紅的一張臉,頷下虯髯如針,十分威武。
  第二個身材削瘦,面如枯蠟,兩顆眼珠,卻是閃閃生光。
  兩老者自山環上飛馳而下,晃眼之間,已到長離一梟衛西、大旋風白孤前,昂然而立。
  後面十多個壯漢,也自銜尾趕到,排成一個半圓形、與衛西、白孤、于秋秋、谷真、玄本等五人,遙遙相對,兩下對峙而立。
  為首那紅臉老者,一眼瞥見地上兩具山獒的屍體,不由暗自一驚……
  此等山獒猛犬,刀劍拳腳,都難傷害,唯有斷金切玉的寶劍,或是五金精英練成的滲毒暗器,才能將此等山獒置於死地。
  但,橫屍地上的兩頭山獒,卻是遭人赤手空拳所害,對方驚人的神力,和內家造詣,可以想見。
  長離一梟衛西等眾人,除了經“慧通寺”兩位方丈提供,指出有關莫懷谷的形勢,和“遁天回地樓”山道情形外,至於“天地門”內部的動靜,並沒有掌握到完全的資料。
  但,“天地門”就不一樣了……
  “百步林”鎮甸在九華山之麓,相隔“天地門”並不遠。
  當時“天地門”擄起倩倩姑娘,本身已有“敵人”隨時來犯的準備。
  長離一梟等一夥人來到“百步林”鎮上,紅面韋陀戰千羽包下鎮上最大一家旅店“興來客棧”進深後院所有客房。
  顯然,“百步林”鎮上有布下“天地門”中眼線,他們一舉一動,已了若指掌。
  其中還包括了這次來闖“紅影精舍”,這些人的來歷底細,和他們形相外貌。
  紅臉老者向長離一梟、大旋風白孤兩人目注一瞥,冷然一笑,道:
  “如若老夫沒有錯眼,尊駕二人,一位是東海‘長離島’,長離一梟衛西,一位是西南道上的‘大旋風’,白孤……”
  長離一梟微微一笑,道:
  “不錯,區區長離一梟衛西,會同武林同道,前來拜會‘天地門’……但不知兩位如何稱號?”
  紅臉老者道:
  “老夫‘太皓天尊’陶晴,偕同師弟‘雷火真君’譚衝,大漠草原有‘瀚海雙尊’之稱……”
  大旋風白孤“哼”了聲,接口道:
  “什麼‘天尊’,什麼‘真君’……入娘的,還不是跟‘天地門’一丘之貉……為了黃金白銀,來九華山填命找死!”
  “太皓天尊”陶晴,並不理會大旋風白孤入木三分的挖苦話,嘿嘿一笑,向長離一梟道:
  “衛朋友,難得我等九華山有此一會,且在老夫手上走幾招……”
  這個“招”字剛出口,雙手平推,往外一揚,一股強烈掌風,直向長離一梟兜胸打來。
  “瀚海雙尊”中的“太皓天尊”陶晴,也稱得上是武林頂尖兒人物……
  大旋風白孤出口辱罵,陶晴卻向長離一梟衛西下手,有他的原因……
  至少在“太皓天尊”陶晴的評估中,對方這夥人之間,長離一梟衛西功夫最強,有“鶴立雞群”之勢,如果先將長離一梟除去,其他眾人已不屑一顧,長離一梟江湖歷閱瀚博,看到太皓天尊陶晴這一出手,已看出是“鐵禪掌”功夫。
  這門“鐵禪掌”功夫,如若到爐火純青之境,百步之內,碎石如粉,凌空拍出,飛鳥墜地。
  長離一梟衛西,發現太皓天尊陶晴,懷此功力,知道絕非庸手,當下不敢有所怠慢。
  於是
  身形一挫,“呼”聲破風聲中,東海“玄浪神功”絕學,回敬而出。
  兩股罡氣,就在空中互相一撞,卻是勢均力敵,不分軒輊。
  長離一梟衛西,和太皓天尊陶晴兩人,都不由自主的騰出數步外……雙雙猛然一驚。
  眼前這兩人,敢情有同樣的想法……對方勢必敗於自己之手。
  但事實演變,卻是旗鼓相當……
  兩人急把門戶一閉封住,再低頭察看自己,發覺身上無傷,才始放心。
  太皓天尊陶晴,見自己出手“鐵禪掌”,並未把長離一梟截下,狂吼一聲,上前三步,一式“聖人踏天門”解數,雙掌齊發……
  這一出手,仍然暗含“鐵禪掌”真力,直向長離一梟衛西,兩肩按來。
  長離一梟亦知道這一解數,如果給他雙掌按住,自己肩骨立卸。
  於是
  一個扣背納胸,氣納丹田,巧使流水步,閃身移向對方背後……一吐“金剛指”,直向太皓天尊陶晴,腰後死穴點去。
  太皓天尊陶晴也是一位成名人物,當然知道對方招式詭秘玄奇之處……
  發覺身後勁風襲到,猛使一個“蒼龍回天”身法,回過身來,雙手依然“鐵禪掌”,直向長離一梟衛西電射而出。
  兩人你攻我守,一來一往,動起手來……
  太皓天尊陶晴,使出“降龍伏虎拳”,暗藏“鐵禪掌”
  真力,一拳一腳,孕含渾雄真力,呼呼破風聲中,直向長離一梟,著著攻擊過來。
  長離一梟使的是東海“玄浪神功”剛柔交替,詭秘深奧。
  兩下里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間六十餘回合,不分勝負。
  “瀚海雙尊”之一的“雷火真君”譚衝,卻已沉不住氣,大喝一聲,掏出兵刃,跳了出來,厲聲道:
  “師兄暫退,待我取這窮酸性命!”
  邊上大旋風白孤,已看出是怎麼回事……
  這“瀚海雙尊”不守江湖規矩,要來以兩打一,圍攻長離一梟。
  一聲吼喝,道:
  “狗養的,龜兒子,你們想兩打一,佔這個便宜,咱白孤可看不順眼!”
  話落,躍身撲上,就和“雷火真君”譚衝,雙雙打成一團。
  就在這時候,姜青和小松兒趕到……他們四人,也正打得熱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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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金刀束香

  姜青已恨透“天地門”中這夥人……就像大旋風白孤所說的,江湖上壞事,都有他們一份。
  此番黃倩倩被擄,雖然救了回來,卻已“師出有名”,可以將“天地門”來個徹底殲滅。
  眼前,姜青目擊“瀚海雙尊”與長離一梟、大旋風白孤激戰這一幕,一聲蒼雄長嘯,拔出“奔雷劍”,飛身而下。
  小松兒也不落後,亮出師兄葛松給他的一對雙鉤,銜尾殺入。
  劍鉤劃處,如虎入羊群,殺得“天地門”中這些人,血濺肢飛……
  轉眼之間,已有六七人,血流七尺,僕倒地上。
  這些“天地門”中弟子,再也不會料到,突然凌空而降兩個強敵,頓時一陣大亂。
  彩鶯于秋秋等三人,也趁勢殺上。
  “瀚海雙尊”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個轉變,一看情勢不利,急急撇下長離一梟和大旋風白孤兩人,回身向山上逸去。
  長離一梟哈哈朗笑,手臂一揮,道:
  “吾等追殺上去!”
  “遁天回地樓”山道,乃是一條長有三四十裡左右,螺旋形的狹道……
  左轉右旋,彎彎曲曲,轉轉折折,乃是入莫懷谷“天地門”總壇,唯一險要孔道。“梵谷樵翁”耿策,吩咐門下弟子,一連設了九個碉堡……其中有不少,卻是優路暗卡。
  最險要之處,兩邊峭壁懸崖,中間僅是一條兩尺來寬的小路。
  真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縱有千軍萬馬,也無法越雷池一步。
  “天地門”擄倩姑娘作“人質”,挾令姜青等眾人,闖“紅影精舍”中的“遁天回地樓”山道,上次莫懷谷把人救回,就是以此有恃無恐,使眾人埋骨九華山,除掉“天地門”眼中之釘。
  但,眼前姜青等眾人,身懷絕技,一身是膽,同仇敵愾,哪裡把這些區區關卡,放進眼裡。
  各個施展輕功,足不沾塵,一溜煙似的,眨眼之間,已進入“遁天回地樓”山道第三環。
  突然,一陣刺耳的哨笛聲起,接著又是“唰唰唰”聲振耳響起,無數枝的暗器,向眾人,飛蝗驟雨般,四面八方射到。
  長離一梟衛西,走在最前面,一看這些暗器,知道並非是一般弓弦所發之箭。
  這是出於一種“弩匣”之箭,一發就是十支,漫天躥舞。
  每一“弩匣”所發的箭,勝似十把硬弓。
  長離一梟衛西,豈會把區區弩箭放在心裡……
  大喝一聲,雙手一揚,使出東海“玄浪神功”,把漫天飛來的“弩匣”箭,近身三尺以內,悉數打落。
  其餘眾人,各個把手中兵器刀劍,舞作一團寒光勁氣,真個點水不透!
  所有飛來的弩箭,一支也沒有射到眾人身上。
  崖頂“天地門”中弟子,又是一陣刺耳的哨笛聲,悠悠揚起。
  這次不用“弩匣”發射的利箭……
  從崖頂高處,拋落一包包的石灰來……頓時山道上,白煙滾滾,漫天飛揚。
  此種石灰,比弓弩箭更其厲害……若是換了江湖等閒之流,即使不發悶昏倒,雙眼必瞎無疑。
  長離一梟衛西,勃然大怒……
  倏地仰天一聲清嘯,其音猶若龍吟鳳鳴,身形凌空扶搖拔起……
  這一拔,足足縱起八九丈之高……這套輕功身法,不但眼前眾人,放眼天下武林懷有此等絕學,亦僅是數人而已。
  長離一梟這一飛起,比崖頂還高了三丈有餘……
  一看上面伏著十數名勁裝大漢……四個握著弩匣,另外有十來名,拼命向下面拋擲石灰包。
  長離一梟怒火湧起……袍袖揚處,掌風劈出,把四個使用弓弩的大漢,打落山崖……
  再掌劈出,一股強烈罡風,電射而出!
  崖頂還有百餘個石灰包,立時爆炸,白煙繚繞,滿布崖頂。
  這一來,這些“天地門”中弟子,害人不著,反害了自己……
  石灰包“轟”然爆炸,頭前六個大漢,首先暈倒石灰煙內,口鼻鮮血直流。
  另外那幾個大漢,也給石灰撲了一身,像從雪地裡打滾起來的,雙手掩臉,拔腿往第四環奔去。
  此時崖下石灰已斂,姜青等眾人,旋展輕功,陸續往前推進。
  長離一梟身形盪空激射,凌空一個翻身,翩然飄落山道上……
  看到眾人向前推進,大聲道:
  “山道石灰尚未散去,你等屏住呼吸,快速向前走去!”
  姜青等眾人,屏住鼻息,直衝石灰陣而過。
  眾人來到“遁天回地樓”山道第四環下,縱目看去,第六環上,人影幢幢……
  窮家幫的松兒,雖然由他師父“醉丐”孟星之傳,學得一身絕技,但究竟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不知江湖道上陰險歹毒,危機四伏……
  長離一梟立即大聲阻止:
  “小松兒不得妄動,提防‘天地門’中詭計……”
  這個“計”還在嘴裡打滾,驀然“轟隆隆!轟隆隆!”
  震耳巨聲響起。
  數十根渾粗的擂木,從坡勢上端滾了下來,直向眾人立足之地滾到。
  此時,眾人在一條羊腸小徑上,擂木由山頂打落,高空下墜,其力甚猛。
  如給打中,別說粉身碎骨成了肉餅,就是磕中腳上,也是站不穩,跌落危崖,把命丟掉。
  長離一梟一見“天地門”中弟子,滾下擂木,不懼反笑……
  哈哈大笑,道:
  “來得正好……”
  轉首向眾人道:
  “你們不必害怕,吾等正愁無路可上,‘天地門’中竟滾下擂木前來接引……你們施展‘燕子抄水’功夫,注意腳下,就可上山了。”
  眾人這一聽,豁然會悟過來。
  原來“天地門”中弟子,滾下擂木之處,乃是一片三十丈余高的巍峨峭壁……壁滑如油,沒有可以攀登的地方,如要上去,十分困難。
  “天地門”中弟子,卻來個“畫蛇添足”,滾下這許多擂木來……
  這一來,眾人施展輕功,足尖可以有個“息足”之處,攀登而上。
  姜青、小松兒兩人,一個“燕子抄水”身法,先向第一根滾下的擂木上跳去……
  足尖一點,又跳到第二根擂木上……接著,一級一級直跳上去。
  彩鶯鶯于秋,和玉面羅剎谷真兩人,也依樣葫蘆,足尖不停,直跳而上。
  大旋風白孤,和“慧通寺”大方丈玄本,也緊隨二人之後,如法炮製。
  在這樣一個轉變之下,“天地門”中弟子滾下的擂木,不但未曾傷了眾人一絲一發,反而使姜青等眾人,足尖點著擂木,飛鳴掠燕似的直躥上來。
  長離一梟衛西,首先到達……
  姜青等縱到第九根擂木時,“天地門”中弟子,一個個怪聲吼叫,紛紛拔腿溜去。
  眾人毫不費事,上了“遁天回地樓”山道的第六個環……
  縱目望去,發覺第六環所在,乃是一塊較為平坦的曠地。
  但,從第七環以上,那是兩側懸崖絕壁,中間夾著一條羊腸小道。
  長離一梟向“慧通寺”大方丈玄本問道:
  “大方丈,前面這條小徑,共有多長?”
  玄本道:
  “前後有七八里長……”
  一頓,又道:
  “貧衲從‘天地門’中弟子傳聞所知,其間最狹仄之處,僅容一人通過……如果‘天地門’中人,從上面拋下石塊,火球,這情形吾等需要有所防範。”
  長離一梟連連點頭,道:
  “大方丈說得不錯,‘天地門’中會來這一手。”
  姜青道:
  “衛前輩,據姜青看來……不如我等分出半數人,用劍開路……亦就是我等不從狹道推進,分出三人以上,附壁遊走……”
  彩鶯鶯于秋接口道:
  “青哥說得對……如果發現‘天地門’中弟子,拋下石塊,火種,咱們先發制人,立即躥上,把那些壞蛋宰了,不讓他們使出那些鬼名堂。”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秋妹,你們說得不錯,吾等就依此而行。”
  於是就分撥而行,姜青、大旋風白孤、、于秋,連同他自己四人,附壁遊走。
  長離一梟梟和于秋,遊走左壁……姜青和大旋風白孤走右面,貼壁遊走,掩護大方丈玄本,玉面羅剎谷真,和小松兒三人,由狹道推進。
  姜青“奔雷劍”出鞘,握於一手……彩鶯鶯于秋,亦把“龍淵劍”出鞘。
  長離一梟等四人,攀上崖沿,附壁疾行。
  姜青、秋秋二人,有仙家神兵的寶劍,插入崖壁,可作一臂之助。
  至於長離一梟衛西,和大旋風白孤所施展的,亦即是武家所指的上乘絕技……“壁虎功”。
  山道上大方丈玄本,玉面羅剎谷真,和小松兒等三人,由四人掩護之下,向前面行去。
  眾人一連深入三四裡,居然毫無阻擋,並未發現風吹草動之事。
  正在感到奇怪時,突然,背後傳來一片“轟隆!轟隆”之聲。
  長離一梟冷然一笑,道:
  “‘天地門’中人,想斷吾等後路,但我等有進無退,直搗莫懷谷,殲滅‘天地門’,就不必去理會區區鼠輩……”
  話未落,左邊崖頂,“轟!轟!”兩聲,滾下兩塊巨石。
  長離一梟大喝一聲……一面用“壁虎功”絕技,貼上崖壁,右掌凌空推出,東海“玄浪神功”出手。
  再響“嘩啦啦”聲中,罡風到處,兩塊大石擊成粉碎,灑了一天碎屑,紛紛飄落如雨。
  附壁而行的彩鶯鶯于秋,看準崖頂敵人藏身之處,“唰!唰!”兩聲,“天星寒雨針”彈指而出。
  秋秋“寒雨針”這一出手,果然崖頂“呀!呀”兩聲,兩名“天地門”弟子,骨碌碌的墜向山崖深谷。
  大旋風白孤這邊,嘴裡一聲“入娘的”,右手“卷龍掌”凌空劈出
  白孤人粗心細,掌無虛發,這一掌卻是“一石兩鳥”,打落崖頂兩名“天地門”弟子。
  這一來,山道狹口埋伏的四名“天地門”弟子,完全送上路,眾人毫不費力,過了一關。
  姜青等四人,更是提神掩護,貼壁遊進……又走了一兩裡路。
  突然,前面“呼呼”聲中,出現許多火把。
  長離一梟叱聲道:
  “‘天地門’中敗類,見我等兩面掩護,擲石不成,又用火攻了……”
  對面附壁遊走的姜青,道:
  “衛前輩,你在‘慧通寺’獲得一袋‘硝火彈’……何不以火攻火,對付崖頂‘天地門’中人……”
  長離一梟一點頭道:
  “小兄弟說得有理!”
  一個翻身,疾如猿猴,已攀登崖頂。
  長離一梟抬頭看去,果然有二十多個壯漢,分作兩撥,各持火把,柴草之類,蜿蜒而來,離開自己這邊,有二三十丈左右。
  長離一梟從袋囊取出兩顆“硝火彈”,運足腕勁,大喝一聲,直向那夥“天地門”中弟子扔去。
  “轟!轟!”兩聲,兩顆龍眼大的“硝火彈”炸處,那夥壯漢立即有四五人倒下,頓時一片混亂。
  崖頂“天地門”中弟子所走的,是條寬不到一尺的山脊,“硝火彈”一爆炸,走在前面四五名壯漢,首先遭殃,炸個血肉橫飛。
  銜尾三四名,聽到這響爆炸,嚇得立足不穩,滾下山崖絕壁,落個粉身碎骨。
  其餘十一二名,見勢不佳,撇下火把,直向來路如飛逃去。
  長離一梟衛西等眾人,毫無阻擋下,由“遁天回地樓”山道的第七環,來到第十環,已脫離狹谷。
  第十一環以上,卻是一列密密排上的木柵,木柵後面縱目看去,遠遠可以看到“天地門”總壇,矗立的房舍。
  姜青向長離一梟道:
  “衛前輩,這些木柵,你運用‘玄浪神功’,將它震倒,我等就可以過去了!”
  長離一梟正要回答時……
  突然一響“ ”的聲,木柵門張開,走出一個年輕女子,後面跟著八名身穿黑衫的壯漢,年輕女子站停下來,八名壯漢一字並肩,排列後面。
  姜青看到這年輕女子,並不陌生,那是“天地門”鳳壇壇主“玉鳳”時嬌。
  玉鳳時嬌脆生生道:
  “‘天地門’鳳壇壇主‘玉鳳’時嬌,奉掌門人之諭,前來接引。”
  眼前這一演變,卻是出於眾人所意料之外。
  但,在長離一梟、大旋風白孤兩人,久經大場面的人看來,卻並不感到驚奇……
  “天地門”掌門“梵谷樵翁”耿策,業已發覺,此番把對方實力估計錯誤。
  “紅影精舍”中的“遁天回地樓”山道,已不能截下來闖“天地門”總壇的姜青等眾人。
  與其丟人現眼,多折損“天地門”中弟子,不如索性把他們引進來。
  “天地門”總壇前廣場,各憑本身武技造詣,決個雌雄高下。
  “天地門”總壇的暗樁佈置,不僅是“遁天回地樓”而已。
  如果力戰不勝,“天地門”總壇,暗樁機關重重,何異天羅地網,把眾人誘來總壇,再來個一網打盡,豈非上乘之策。
  長離一梟衛西,和大旋風白孤,果然,就猜中對方的謀略。
  “梵谷樵翁”耿策,指派鳳壇壇主“玉鳳”時嬌下山接引,就是這種用意。
  但,眼前長離一梟等諸人,個個懷有一身絕技,藝高膽大……
  而且,他們此番來此,原是懷著直搗黃龍,踏平“天地門”總壇的決心。
  對方以“禮”接待,姜青等眾人,也拱手回上一禮,道:
  “打擾了!”
  接著,昂然由柵門直入。
  玉鳳時嬌已沒有以往打鬥廝殺中的勁道,而是奉掌門人之諭來此,是以十分客氣,帶領八名黑衫壯漢,引著眾人,直向第十一環走來。
  眾人縱目回顧看去,“遁天回地樓”的第十一環,已不再是懸崖陡峭,羊腸小徑所在,而是四五尺寬的一條大路……
  且有一級級的白石台階,迤邐而上,看來也十分壯嚴偉麗。
  眾人隨著玉鳳時嬌,走有十來里左右,倏然眼前一亮,原來已抵達一座佔幅遼闊,巍峨的莊院前。
  長離一梟等眾人,雖然沒有來過九華山莫懷谷“天地門”總壇,但想像之中,卻已留下一個深刻的影子。
  現在仰首看去,果然名不虛傳……
  “天地門”總壇,巍峨高大!
  跟一般所看到的莊院,完全不一樣,倒像大富之家的巨宅府第。
  柵門前並列四根石柱,渾粗雄偉,石柱上雕出精微花紋。
  自牆門而下,是數十級的玉石台階,左右兩端寬處,足足有二三十丈。
  台階前面,亦就是面對“天地門”處,有塊數十丈方圓的大廣場。
  長離一梟向“慧通寺”大方丈玄本問道:
  “大方丈,這裡就是過去‘慧通寺’的廟產‘銀冰軒’莊院?”
  玄本和尚喟然道:
  “地點沒有錯,但已不是過去的樣子了。”
  玉鳳時嬌將眾人引來莫懷谷“天地門”總壇的大門前廣場,站停下來……
  向眾人襝衽一禮後,由大門邊沿的側門,帶了八名黑衫壯漢,進入裡面。
  姜青突然想到“金剛嘯虹”魏正,和“窮俠”葛松兩人,向長離一梟問道:
  “衛前輩,如何不見‘凌霜會’的魏正,和窮俠葛松兩人?”
  長離一梟衛西,凝視著閉上的“天地門”總壇大門,見姜青問這話,就即道:
  “紅面韋陀戰兄,鐵翎岳奇,和銀枝寒梅金昭等三人一撥,由莫懷谷背面‘狼尾崖’而上,老夫生怕他們實力單薄,請魏正、葛松二人,前去支援……”
  這時,“天地門”總壇,緊緊閉上烏黑晶亮的黑漆大門裡,響出“當!當!當!”之聲。
  “慧通寺”大方丈玄本道:
  “‘天地門’總壇敲起‘響鐘’,掌門人‘梵谷樵翁’耿策,就將出來了。”
  長離一梟尚未回答,大旋風白孤鼻子裡冒出一股氣“哼”了聲,道:
  “入娘的,這是‘天地門’中這些龜兒子在敲‘喪鐘’,他們一個個都要打進十八層地獄……”
  “嘩啦啦”聲中,黑漆大門張開……
  姜青注目看去,為首魚貫出來的,是“天地門”中“龍、鳳、虎、豹”四壇壇主。
  他們是“駝龍”浦振,“玉鳳”時嬌,“黑虎”邵銘,和“花豹”辛成。
  銜尾又有三個勁裝剽悍的武士,年紀看去都在三四十歲光景。
  他們是掌門人座前四大堂主……
  “祥雲堂”堂主“古竹客”華良,“六合堂”堂主“銀蠍”方鳴,“太極堂”堂主“開山虎”陶昆。
  另外那個“八爪堂”堂主“翻天手”苗勝,已喪命在“慧通寺”。
  三個堂主後面,並肩而出三人……
  中間那個雙目炯炯如電,身穿長袍的老者,正是“天地門”掌門“梵谷樵翁”耿策。
  左面那個臉如硃砂,虯須繞頰的老者,即是“瀚海雙尊”之一的“太皓天尊”陶晴。
  右邊那個眾人看去,卻是十分面生,不像是“天地門”中人,亦非“瀚海雙尊”之一的“雷火真君”譚衝。
  此人身軀魁梧,年紀亦在六七十歲之間……
  這也是“梵谷樵翁”耿策,重金禮聘來九華山莫懷谷助陣的。
  此人名“巫剛”,有“玉柱擎虹”之稱,乃是霸道關外江湖的一個狠角色。
  這夥人後面,又有二十多名“天地門”中弟子。
  “梵谷樵翁”耿策帶領眾人,在隔著廣場長離一梟等對面站立。
  姜青縱目看去,對方人數跟自己這邊一比之下,眾寡懸殊之至。
  “梵谷樵翁”耿策,目光投向姜青等這邊,道:
  “‘火雲邪者’姜青,你會同武林高手來此,但來時可以任你等來,去時卻不由你等自己去了……”
  姜青尚未回答,長離一梟接口道:
  “耿朋友此話,未免把莫懷谷‘天地門’總壇,估計得太高,其實多行不義,勢必自斃……‘天地門’倒行逆施,人神共憤,即使銅牆鐵壁,亦無所用……”
  耿策用手一指,嘿嘿笑道:
  “不錯,尊駕是東海‘長離島’島主長離一梟衛西……
  大駕光臨,倒使‘天地門’總壇,增光不少……”
  大旋風白孤,一聲吼喝,道:
  “耿策,你這個狗養的老殺才,江湖上壞事,都有你們‘天地門’一份……現在咱們來此要你交出一個公道,別在嘴皮上耍名堂!”
  梵谷樵翁耿策,嘿嘿一笑,道:
  “小老兒,你該是過去混在西南道上的‘大旋風’白孤了……不錯,‘天地門’正要領教你等各位驚人絕技!”
  姜青道:
  “耿掌門人說得不錯,正合我等這行人心意……但不知如何比法?”
  梵谷樵翁耿策道:
  “天下武術,萬流同宗……‘天地門’有一套新鮮玩意兒,叫‘金刀束香陣’,現在排出來,你等各位就在上面動手如何?”
  話落,不等眾人是否同意,吩咐三堂堂主,道:
  “華良、方鳴、陶昆,你等去裡面取出金刀,在此廣場上擺出‘金刀束香陣’!”
  三人一聲應諾,進入總壇大門。
  不多時,三人從裡面摃出一只碩大無比的軟皮囊袋……在廣場上劃出一塊十來丈方圓的地面,軟皮囊袋解開,倒出無數四五寸長,晶光熠熠,奇形金刀……
  一般金刀,頭是鋒刃,尾是把手,從軟皮囊袋倒出的金刀,上下兩端都是鋒利無比的尖刃。
  姜青看到這些四五寸長,奇形的金刀,暗暗感到詫異不已。
  “天地門”三個堂主,對這“金刀束香陣”,似乎已駕輕就熟……
  三人就在地面上,把金刀的一端,一把跟一把插進泥地中。
  沒有多久,十來丈方圓的地面上,密密麻麻,插滿金刀。
  三個堂主把金刀插入地上頭,退回原處。
  梵谷樵翁耿策,用手一指,道:
  “此是‘天地門’中獨門功夫‘金刀束香陣’……跟當今武林‘金刀換掌’、‘羅漢束香’等絕技相比,當然不能同日而語……”
  冷然一笑,又道:
  “各位都是武技名家,如不嫌粗淺,就在‘金刀束香陣’上交手如何?”
  眾人之中,“長離一梟”衛西,“大旋風”白孤固然成名多年,久經大敵……
  就以姜青、彩鶯鶯于秋、玉面羅剎谷真,和小松兒等,也都是名家弟子,無一庸手。
  眾人目睹“金刀束香陣”看去時,已知道耿策排下此陣,用心異常陰毒。
  原來,“天地門”中所擺下的“金刀束香陣”,插入泥地的金刀,卻是寬狹不一,長短各異,有些入土寸許,有的插進大半。
  那是參差不齊,有如布下狼牙。
  武家練功夫,最重要的就是“平”、“穩”兩字……即使“梅花樁”,“尖刀樁”,樁與樁之間,都有一定的步眼,和劃一的度數。
  由於步眼、度數劃一,照面交手時,雙方有一定的步法,可以施展身手。
  但,梵谷樵翁耿策,吩咐門中弟子擺下這門“金刀束香陣”,卻沒有步眼,度數,那是東一叢,西一簇,一排高,一排低……
  那是長短高下,參差不齊!
  除非曾在此“金刀束香陣”上,下過一段功夫,不然,其他人雖然“梅花樁”已練得到家,到了這“金刀束香陣”上,也要大減失色。
  “天地門”掌門“梵谷樵翁”耿策,此番就要在這“金刀束香陣”上,把姜青等這夥眼中之釘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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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驚世絕技

  梵谷樵翁耿策,見眾人看到自己擺下“金刀束香陣”,個個臉色猶疑不決,認為自己詭計得逞。
  於是,冷冷一笑,道:
  “各位如果腳下功夫不便,老夫可以把‘金刀束香陣’撤去,另由各位想個較量之法如何?”
  耿策說出這話,顯然有輕視眾人之意。
  姜青已聽出對方話中含意,接口答道:
  “耿掌門人,別說搬出區區‘金刀束香陣’,就是擺下刀山油鍋,吾等也毫無畏縮之理……請耿掌門人派人上陣交手就是。”
  耿策轉向自己這邊,朝“祥雲堂”堂主“古竹客”華良,道:
  “華堂主過來……”
  “古竹客”華良,應聲而出。
  耿策道:
  “現在由你去打頭一陣,去和對方各位討教。”
  古竹客華良答應一聲……
  身形微晃,只一掠身,“呼”的聲已躍到“金刀束香陣”上……
  使個“金雞獨立”之勢,把行者棍合在手中,拱手一禮,道:
  “哪位上來領教?”
  姜青尚未回答,長離一梟背後人影閃晃,一響“唰”的聲,彩鶯于秋秋已躍了上去……身形一轉,彩鶯似的飄落“金刀束香陣”……
  手中“龍淵劍”一橫,道:
  “餵,咱彩鶯于秋秋陪你走幾招!”
  古竹客華良冷冷“哼”了聲,道:
  “好吧……”
  行者棍一提,一個“蚊龍入海”之勢,直向于秋秋當胸指來。
  彩鶯于秋秋不慌不忙,略一晃身……
  手中“龍淵劍”一沉,壓在棍頭,倏然猛往前一削,沿著棍把直向對方腕口削去。
  古竹客華良不由一驚,叱聲:
  “來得好!”
  退後半步,就勢一沉棍,“呼”的照准于秋秋上中下三路,橫掃過來。
  于秋秋一提真氣,就在“金刀束香陣”上,足尖一點,居然拔起六七尺高,讓過一棍……
  嬌叱一聲:
  “著!”
  “龍淵劍”向前一送,直向古竹客華良咽喉刺來。
  華良一棍掃空,知道情形不妙……
  正要用個“倒栽垂柳”身法,回過棍把封住對方劍身,可以就勢盪空,直躥開去。
  彩鶯于秋秋的這套“寒水沉羽劍”劍法,豈是等閒可比……
  先前一劍出手,可虛可實,只是幌子。
  古竹客華良才一揚棍,于秋秋皓腕倏的一沉,一式“回山環水”
  劍鋒一劃,橫裡一沉,“唰”的一聲,已把古竹客華良左肩背處,連衣帶肉削下一大塊來。
  古竹客華良,再也不會想到對方這個女娃兒的劍法,如此神速,詭變
  “啊”的一聲吐出口,撤手拋棍,準備要向“金刀束香陣”下逸去……
  彩鶯于秋秋對“天地門”,其他江湖上為非作歹的事,只是痛恨而已,可是對倩姊姊這樣一個弱質女子被擄去,把她氣壞了。
  現在“天地門”中人栽在她手裡,秋秋就不肯輕易放過了。
  秋秋見那個古竹客華良,想要脫身溜去,一嘟嘴,道:
  “哼,哪有這等便宜事……”
  揮起一腿,朝他臀部踢去。
  一響“ ”的聲,華良的身子飛起半空,結結實實摔落地上。
  這一摔下,把古竹客華良,摔得口鼻鮮血直流,當場暈了過去。
  彩鶯于秋秋一晃身,飄落自己這邊。
  兩人在“金刀束香陣”上,這一照面交手,不過三四回合,于秋秋出手乾淨利落,把這個“天地門”中弟子裁了下來。
  “梵谷樵翁”耿策,以為“金刀束香陣”乃是“天地門”中獨門功夫,一定可以出奇制勝,打贏頭陣,挽回剛才給對方那些人,連衝“遁天回地樓”山道,履險如夷的面子。
  誰知對方這一出手,打不過人家,對方僅是一個年輕女子,自己這邊就栽了個大跟鬥!
  “梵谷樵翁”耿策這份難受,那是像“打落血牙肚裡吞”。
  耿策正值一股暴怒激起時,掌門人座前四堂之一的“六合堂”堂主“銀蠍”方鳴,已不待掌門人的命令,一個飛身,掠到“金刀束香陣”上……
  一舞手中“銀鞭鏈子錘”,向對陣大聲喝道:
  “你那個小女子,膽敢傷我‘天地門’中人,有本領再次爬上來,跟你家大爺走幾招……”
  話未落,陣下“唰”的一聲,疾如飛鳥,掠上一條身形,就像幾兩棉花似的,輕輕飄落“金刀束香陣”上,吐出一陣稚嫩的童子口氣,道:
  “你這個大混球,幹嗎呼么喝六的,小爺就來陪你走幾招。”
  “銀蠍”方鳴定睛一看,竟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要飯。
  “天地門”中人,對這個上“金刀束香陣”的小要飯,其中只有“鳳壇”壇主“玉鳳”時嬌比較清楚……
  當初“醉丐”孟星喪命自己之手,身邊就帶著這個小要飯……名叫“小松兒”。
  此番小松兒隨同姜青等眾人,闖“天地門”總壇,顯然窮家幫幫主“窮俠”葛松,少不了他一份。
  玉鳳時嬌心念閃轉,縱目朝對方這邊看來,心裡卻又不禁暗暗稱奇……
  對方這夥人中,如何不見“窮俠”葛松在內?
  小松兒躍上“金刀束香陣”,嘴裡在說,手可沒有閒下來……
  身子一縱,飛起六七尺,回身揮手,一響“啪”的聲,在銀蠍方鳴臉上,結結實實送上一記大耳光。
  出手之快,饒是銀蠍方鳴在“天地門”中有“堂主”身份人物,卻也閃躲不開。
  小松兒人小出手重,方鳴左臉“太陽穴”處挨上一掌,打得兩眼金花直冒!
  這邊梵谷樵翁耿策看進眼裡,兩條濃眉緊緊直皺起來,嘴裡嘀咕道:
  “這小鬼何等來歷,竟有這等身手?”
  邊上的玉鳳時嬌,在耿策耳邊輕語數句。
  銀蠍方鳴挨上小松兒一記大耳光,吼喝一聲,收起銀鞭鏈子錘,一個箭步撲了過去……
  左右開弓,微一矮身……左掌一晃,右拳一記“黑虎挖心”,直向小松兒胸窩搗去。
  小松兒身形奇快……
  右肩一甩,身子隨勢一轉,就像一陣旋風似的,已繞到銀蠍方鳴身後,右腳一起,朝向對方腰背處踢去。
  方鳴一拳打空,用力過猛,馬步不穩,當堂為之一晃……如果挨上小松兒這一腳,怕不是一跤跌個“餓狗吃屎”。
  但,方鳴究竟是“天地門”中有“堂主”身份的人物,身手不會含糊……
  方鳴一拳落空,立即向前一踏步,硬把身子煞了回來。
  但,小松兒的這一腳踢去,雖然準頭沒有踢著,勁勢還是不小……
  銀蠍方鳴,身不由已,已閃出三四步外。
  小松兒在“金刀束香陣”上站停下來,嘻嘻一笑,向方鳴道:
  “你這個大混球,只是嗓門大,來嚇唬人,你嚇不倒小爺……”
  銀蠍方鳴一聲吼叱,又撲了過去,兩個缽大的拳頭,像雨點似向小松兒直擂過來。
  眼前的小松兒,以四兩撥千斤的身手,以巧製力……
  東來西閃,奔前躥後,像走馬燈似的,並不還手,而是圍著方鳴兜轉。
  壁上觀的姜青,看到小松兒的身法,禁不住暗暗點頭稱額……
  眼前兩人照面過招,並非是一般平地上,而是在“金刀束香陣”,鋒利的刀尖上,如果稍有疏神,即使不受敵人所害,自己亦會傷在鋒利的刀尖上。
  雙方在“金刀束香陣”上,已三十餘回合過去,方鳴已累得一身是汗。
  小松兒是個乖巧,聰明的孩子……
  在照面交手前,先向敵人作一試探……就是向銀蠍方鳴送上一記大耳光。
  如果對方閃身遊走,或是一記便招架上,小松兒已摸出對方份量,就不敢草率行事了。
  當然,若對方是“天地門”四大壇主中“駝龍”浦振,“玉鳳”時嬌諸流,小松兒就得要格外小心。
  小松兒見師父“醉丐”孟星,喪命在“天地門”人之手……下手的是“玉鳳”時嬌……是以,已把“天地門”中人,恨之蝕骨。
  現在小松兒見自己跟銀蠍方鳴照面交上手,“本”眼前要不回來,這個“利”,要“天地門”中的人,付出來才是。
  “銀蠍”方鳴大吼一聲:
  “小鬼,憑你這點能耐,難道大爺還會輸在你的手裡……”
  說到這個“裡”字,“嘩啦啦”聲起,把兵器“銀鞭鏈子錘”掏了出來……
  兜面一晃,一個“流星追月”之式,直向小松兒面門打來。
  就在方鳴取出銀鞭鏈子錘剎那,小松兒把師兄葛松所給的一對雙鉤,也握到手上。
  當初“醉丐”孟星傳弟子松兒的兵器絕技,就是雙鉤上的功夫……
  由於松兒平時少有使用,卻把師父孟星所給的雙鉤遺失,此番窮俠葛松,又給小師弟配上一付。
  小松兒一聲:
  “來得好!”
  “好”猶在耳際回盪,雙鉤交叉,一個“鐵蛟剪”之招式,奮力格上……一響“叮噹”聲起,鏈子錘給碰了回去。
  銀蠍方鳴幾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這個十二三歲的小要飯,骨瘦如柴,竟有這麼大的膂勁腕力?
  那銀鞭鏈子錘,給雙鉤震彈而回,方鳴雙手虎口,一陣發麻,震得發燙。
  方鳴這一發現,暗暗吃驚不已……
  急急腕把一帶,一招“彩鳳移巢”,雙錘齊發……一奔對方胸腹,一擊太陽穴。
  小松兒一個流水步,騰後五六尺,銀蠍方鳴雙錘又打了個空。
  方鳴一陣哇哇吼叫……
  把手上一對鏈子錘,翻翻滾滾,上上下下,舞了一個風雨不透。
  小松兒也把一對雙鉤的招數,儘量施展開來。
  雙方兵器較量,又戰了三十餘回合……彼此都不分勝負。
  鬥到熾烈之際,小松兒突然把雙鉤賣個破綻,拔身飛起一丈高,飄向“金刀束香陣”的一角。
  銀蠍方鳴這一下心裡高興起來……
  小鬼,你究竟長力不濟,後勁不足,敵不過你家大爺,怯戰想逃了!
  方鳴心念閃轉,大喝一聲,一個箭步竄了過去,腕把一翻,鏈子錘疾如殞星,直向凌空猶未沾地的小松兒打來。
  小松兒拔身飛起一丈多高,壁上觀的姜青等,和“天地門”中兩邊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無故縱起這麼高,那是自露破綻,授人以隙,吃虧的是自己。
  但小松兒卻是胸有成竹。
  就在他身形拔起剎那,小松兒已把方鳴擊上一雙銅錘的鐵練,看得十分清楚……
  鐵練是由節節扣環串連而成的,扣環並非生鐵鑄成,而是由鐵條絞成圈形,圈形扣環上留有一絲縫隙。
  錯非小松兒機智過人,聰明絕頂,才會使他在這上面打了個主意。
  眼力分寸,下手時刻,小松兒都捏住準頭。
  一見對方鏈子錘電射而至,立即一手橫過單鉤,照准鏈子的其中一節扣環的縫隙中磕下。
  小松兒出手這一式,果然鏈子迎刃而斷……那只金爪錘帶著一段尺來長的斷練,凌空飛起,“叭”的聲,墜落地上。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小松兒凌空一個“乳燕歸巢”之勢,翩然而下……
  右手鉤走前身,直鏟下來。
  銀蠍方鳴一錘已去,已無法抵禦……
  連“啊……”聲還未吐出嘴,單鉤磕上頸子,那顆腦袋滾了下來。
  小松兒自高空下落,如果落上“金刀束香陣”鋒利的刀尖上,自己也非受傷不可。
  他急中生智,臨到地時,單腳向方鳴那具無頭屍體上一墊腳……
  趁著這一撐之力,凌空一個空心跟鬥,輕輕飄落“金刀束香陣”外。
  壁上觀的姜青等眾人,見小松兒這等年歲,竟有如此機智,莫不喝彩叫好。
  這一來,“天地門”的第二陣,又敗了下來。
  “天地門”這邊,一死一傷,敗下兩陣。
  “梵谷樵翁”耿策,自創立“天地門”,九華山莫懷谷設下總壇,哪曾吃過如此大的虧,不禁惱羞成怒,準備親自上陣。
  旁邊“玉柱擎虹”巫剛,冷然一笑,向“梵谷樵翁”耿策道:
  “耿道友,待巫某一會對方高手!”
  話落,兩臂一拱,“唰”的一聲,宛如一頭撲飛中的怪鳥,足尖微微蹬處,已上了“金刀束香陣”。
  姜青等眾人這邊,看到對方一老者上“金刀陣”,竟有如此身法……
  只見雙臂一拱,一溜輕煙似的飛上“金刀陣”,一個身子有如筆直,可見對方內家造詣,已臻上乘之境,分明是個勁敵。
  玉柱擎虹巫剛,上了“金刀束香陣”後,意氣昂然,向姜青等眾人朗聲道:
  “老夫‘玉柱擎虹’巫剛,來自關外,久仰江南武林中人物,尤其東海‘長離島’長離一梟絕技,現在要來領教!”
  姜青向長離一梟道:
  “衛前輩,待姜青上陣一會。”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從剛才對方飄上‘金刀陣’的身法,此‘玉柱擎虹’巫剛,不是等閒之流,你得要小心。”
  姜青一點頭,道:
  “姜青知道。”
  話落,身形微微閃晃,已上了“金刀束香陣”,和巫剛遙遙相對。
  姜青拱手一禮,道:
  “姜青不才,想在尊駕前討教一下關外絕技,希予賜教!”
  玉柱擎虹巫剛見姜青長得飄逸絕倫,器宇軒朗……躥上“金刀陣”時,有若一團棉絮輕快已極……
  回過一禮,道:
  “閣下原來就是江南武林所稱的‘火雲邪者’姜青……
  不錯,英雄出少年,正要承讓……”
  巫剛嘴裡說得客氣,下手卻是不留情……話到這裡,雙掌一提,身形微錯,“ ”的一掌,直向姜青華蓋穴劈來。
  姜青見對方才一開步,一股威猛的無形掌勁,已颯然襲到……
  “玉柱擎虹”巫剛,施展一種“無形雷火掌”,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向姜青劈來……雖然在“金刀陣”上,雙足提氣,所生罡力,未免減弱了些,但有五六尺之內,仍可將人傷於無影無形。
  姜青經過不少驚心動魄的大場面,當然是個行家。
  於是
  立即運用丹田一口真氣,貫輸周身,身形微微閃挪之際,巫剛劈來的掌風,正巧落向他胸前……這一襲上,如中鐵石。
  姜青一絲一毫未見受傷,只不過腳下馬步,微微晃擺了下。
  姜青有此功力,顯然歸功於義父邪神厲勿邪。
  當初,邪神厲勿邪運用自己面壁六十年的內家功力“離火玄冰真氣”,替姜青打通全身奇經八脈,貫通天地之橋,行穿任、督兩脈。
  “玉柱擎虹”巫剛,不禁大吃一驚……對方看來尚未到三十歲,竟有這等內家造詣。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間……
  姜青的右手,速若冷電似的往上一穿,這一手,是專找對方脈門……
  對方如給姜青沾上,非栽即倒。
  “玉柱擎虹”巫剛,揚威關外,顯然也非弱者,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疾速猛進一步,左手往上一揚,身子一橫,右手二指駢列如戟,往姜青脈門穴劃去。
  這招以攻應攻,姜青果然抽身讓步……
  就在這同一剎那間,姜青腳下一換步,“騰”的聲,由巫剛左肩旁,直掠過去。
  兩人相隔丈外,巫剛才始從對方這手險招,把自己救了回來。
  名家交手三五回合,就知對方功夫,火候深淺。
  “玉柱擎虹”巫剛發現姜青,手法老練沉穩,果然名不虛傳。
  姜青也發覺巫剛,能稱霸關外,手上還真有兩下子的功夫。
  兩人身形迫近……巫剛用了一式“游龍戲珠”,虛向姜青面門一晃一點,掌風才始發出,突然把身形一撤,一陣旋風似的呼呼聲起……
  一探左臂,暗含“無形雷火掌”掌力,直向對方小腹下襲來。
  姜青已有防範……
  一見對方轉身,驟然身子一煞,右腳腳尖點著陣上金刀,一旋一拔,身形凌空跳後六尺。
  巫剛出手掌力,落了個空。
  姜青倏然一探身,一式“摩空摘星”,反向巫剛右臂,猛截過去……
  左手駢指如戟,直點對方“曲池穴”。
  巫剛不由一驚,急把肩頭一坐,右臂一揚……
  運用橫練功夫“鐵布衫”氣功,布滿周身,挺起胸脯,迎向對方遞來的手指,打算運用“鐵布衫”氣功力量,震斷姜青的腕肘。
  姜青年歲雖輕,經歷場面不少……他見巫剛自恃“鐵布衫”功力,來迎上自己疾吐而出的手指,卻是一縮而回。
  右手運足勁力,在同一剎那間,一掌劈了出去……
  “ ”的一聲,打個正著。
  姜青這一掌劈出,勁道渾厚無比,巫剛卻是出其不意,整個身體翻兩丈外……
  此刻,兩人激戰在“金刀束香陣”邊沿,巫剛翻出兩丈外,摔落地上。
  不然,巫剛如果摔在“金刀陣”上,即使未受姜青所傷,“金刀陣”上支支銳利的刀尖,亦得破膚入肉。
  巫剛跌落“金刀陣”外,又站了起來,飛到陣上,卻是不介意的道:
  “火雲邪者姜青,老夫一時大意,拳腳上輸了一陣,我等再在兵器上見過高下如何?”
  巫剛話到這裡,不等對方是否同意,一陣“嗆啷啷”聲,從腰帶取下一對兵器來。
  姜青遍歷大小無數次的打鬥場面,也見過各門各類,各式各樣的兵刃武器。
  現在看到玉柱擎虹巫剛手上這對兵器,不由暗暗詫異不已……
  這對兵器似鞭非鞭,似鏈非鏈……每條長有三尺左右,是由杯口大的金環串連而成。
  巫剛指著手上兵器,道:
  “‘火雲邪者’姜青,你看到老夫手中這對兵器,或許會覺得奇怪……這是老夫秘門自製的兵器,稱作‘日月乾坤環’。”
  姜青聽到這樣一個古怪的名稱,知道定有不少詭秘離奇的招數,未可輕視。
  姜青把“奔雷劍”掣出劍鞘……提手中劍,使個“朝天一枝香”之式,朗聲道:
  “巫老丈,請賜教!”
  眼前雙方兩邊人,都注意到姜青手上的這一把“奔雷劍”上。
  尤其“梵谷樵翁”耿策……
  自己從未與姜青照面交過手,但以“火雲邪者”這稱號,卻是脾睨江湖,傲視天下武林。
  由於小師弟“玉哪吒”金羽之故,“天地門”與“火雲邪者”姜青等這夥人,結下梁子,成了水火不相容的局面。
  “火雲邪者”姜青,身懷之學,究竟如何?
  憑自己武技,是否能敵?
  是不是小師弟金羽的敵手?
  場子中的玉柱擎虹巫剛,方才跟姜青較量拳腳,輸了一陣,滿想在兵器上,扳回這個面子……
  一聲吼喝,身形一長,旋風似的撲到姜青面前……右手日月乾坤環平推,左手日月乾坤環一遞,似虛如實,直向姜青打去。
  姜青一聲:
  “來得好!”
  微微落退半步,手中“奔雷劍”一穿一翻,猛截巫剛右臂。
  巫剛霍地一矮身,用個“猛虎伏樁”之勢,身軀倏地一轉,掄起一雙日月乾坤環,直朝“奔雷劍”劍脊,橫崩過來。
  他出這一手,要把對方寶劍,崩飛脫手。
  姜青當然知道對方用意……
  劍身一沉,寒光一閃,招走快劍“掣電掠虹劍”“一瀉千里”,直落對方下盤雙足……
  一招走兩式,接著劍尖一挑,猛扎巫剛小腹。
  運用快劍中這一招兩式,變化迅捷如電,尤其在這步步留神的“金刀束香陣”上,真個一絲一毫,不能有疏神之處。
  巫剛一雙日月乾坤環走空,右腳一探,旋風似的一轉,“金刀束香陣”上,宛若飛起一頭巨禽……
  右手一探,日月乾坤環又向姜青后頸打來。
  姜青挪身一閃,躲開這一疾擊。
  一老一少,就在這狼牙似的“金刀束香陣”上,交起手來。
  玉柱擎虹巫剛,要扳回剛才輸去一陣的面子,把數十年來一身所學,完全集中在這一對日月乾坤環上……金光閃閃,上下翻飛。
  姜青以一套快劍“掣電掠虹劍”,來製住這雙日月乾坤環……劍光如練,劍氣似虹。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正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敵,一連六十餘回合,不分勝負。
  巫剛發現對方劍法神速,詭秘莫測,如此夜長夢多,不知如何取勝?
  這時,姜青身形閃到“金刀束香陣”的正南面,巫剛由東端而來,撲向姜青背後……
  倏然一個“蜻蜓掠水”之式,腳下越過三排刀樁,手中一雙日月乾坤環,運足勁力,雙臂往外一抖,直向姜青背後打來。
  姜青身子尚未閃轉,玉柱擎虹巫剛手上一雙日月乾坤環已到。
  姜青倏地用了一手“風擺垂蓮”之式,下盤原封不動,上半身懸空一扭,竟扭了過來……“奔雷劍”貼向對方雙臂卷去。
  巫剛如不躲閃,雙臂就得斷去。
  玉柱擎虹巫剛,自恃一身刀劍不入的“鐵布衫”橫練功夫,見姜青回身掣劍,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猛然向右一橫,身子拔起三尺多高,左環交於右手,左手三指順著劍脊,一推一壓……
  接著,順手戟指,直向姜青的“風府穴”處,猝然點去。
  姜青這把“奔雷劍”,乃是斷金切玉的稀世神兵,豈是血肉之軀練成的“鐵布衫”所能抵禦?
  劍鋒一翻、一絞,巫剛三隻手指斷了下來。
  姜青招式到此,不再驟下毒手,納劍入鞘,道:
  “巫老丈請下,姜某業已承讓。”
  巫剛臉色紙白,飛身一縱,掠下“金刀束香陣”……
  姜青翩然而下,回到自己這邊。
  “梵谷樵翁”耿策,見玉柱擎虹巫剛,又敗了一陣,心頭一股怒火湧了起來……大聲吩咐道:
  “將我兵器取來。”
  他話落,駝龍浦振旁邊已自把兵器遞上。
  梵谷樵翁耿策的兵器,是一根“杖”,此杖非金非木,杖身烏黑晶亮,有嬰兒肘臂粗,乃是出自天山的一種“烏藤”所製,耿策稱此作“湛玉杖”。
  耿策把湛玉杖接到手裡,振衣而出,一指姜青,嘿嘿一笑,道:
  “‘火雲邪者’姜青,果然名不虛傳,確實有點本領,老夫跟你走上幾招。”
  姜青聽到這話,立即提劍要上陣。
  長離一梟一手阻止,道:
  “小兄弟,且慢,剛才你與‘玉柱擎虹’巫剛,苦鬥百餘回合……”
  朝向場子投過一瞥:
  “這老家夥想以逸待勞,以巧取勝,讓老夫前去對付他。”
  長離一梟衛西,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他不上“金刀束香陣”,向梵谷樵翁耿策這邊,一笑道:
  “姓耿的,你死將臨頭,還要擺出這些破銅爛鐵的名堂,來嚇唬人……”
  耿策嘿聲一笑,道:
  “衛西,你是怕了?”
  長離一梟衛西道:
  “練武之人,並非大羅金仙,豈能樣樣武技,都能精熟……你‘天地門’就靠這套‘金刀束香陣’,耀武揚威,大耍威風?”
  耿策怒聲道:
  “你個窮酸,老冬烘……老夫不上‘金刀束香陣’,就在地上與你較量如何?”
  長離一梟一笑,道:
  “我不是說你們‘天地門’擺下的‘金刀束香陣’,不是功夫,但落進我長離一梟衛西眼裡,這種玩意兒實在不值半分錢……”
  一指“金刀陣”又道:
  “姓耿的,若是你不相信,老夫就使出一掌,拆毀你這個‘金刀陣’如何?”
  梵谷樵翁耿策,見長離一梟誇出這樣大的海口,居然要拆毀“金刀束香陣”……
  不由冷冷一笑,道:
  “陣上金刀,俱是銅鐵精英所練成,即使斷金砌玉寶劍,亦只能一把把斬去……”
  目注長離一梟又道:
  “窮酸,老冬烘,你有何本領,赤手空拳,拆毀我‘金刀束香陣’?”
  長離一梟道:
  “姓耿的,你若不相信,衛某就毀掉這‘金刀陣’上金刀?”
  話落,卷起袍袖,兩手朝向“金刀束香陣”,虛招了幾下……
  看進耿策眼裡,認為長離一梟衛西,想用“劈空掌”,或是“混元一氣掌”諸類的功力,掃平“金刀陣”上的金刀。
  耿策兩眼注視著長離一梟,心裡卻是暗暗一陣嘀咕思忖:
  “你這個老冬烘,憑是在做夢……饒是你‘劈空掌’如何厲害,能拔樹倒屋,摧毀一些笨重、龐大的東西,但‘金刀陣’上一把把金刀,並非凡鐵所鑄,你能悉數凌空震碎?”
  長離一梟衛西,此番來此九華山莫懷谷“天地門”總壇,要一展驚人絕技,要鎮懾這些牛鬼蛇神,魅魑魍魎。
  他並不用掌勁,震碎陣上金刀,而是運用當今武林少見的功夫,毀此“金刀束香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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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地道暗樁

  長離一梟衛西,運用東海“玄浪神功”,運勁到左右兩腿……
  倏然一聲大喝,聲如焦雷……接著提起兩腿,在“金刀束香陣”的旁邊四圍,邁開闊步,走了一圈。
  倏然站停腳步,面對“金刀陣”,雙掌一擊,道:
  “倒下。”
  這該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長離一梟雙掌一擊,暴喝聲中,一陣“嘩啦啦”大響,灰土飛揚,鐵屑躥舞……“金刀束香陣”上所有金刀,悉數折斷,散落遍地。
  “梵谷樵翁”耿策,見長離一梟衛西,只繞著“金刀陣”邊沿,走了數十步,把陣中金刀完全震斷,心頭不禁又驚又奇。
  “天地門”中所有弟子,又何嘗見過這種驚人絕技,各個都給震慴住。
  梵谷樵翁耿策,臉色由紅轉白,泛出一層灰白色!
  眼前的演變,僅是石火電光之間的一剎那……
  就在這一剎那,耿策身形閃挪,移近“天地門”總壇,大門前面,四根雕花石柱中的一根,用手按下石柱一端……
  敢情這是一項暗樁的“鈕鍵”。
  突然,一陣“轟隆隆”震耳巨響,大門前的台階處,一座矗立高空,牌樓似山門上端,落下一面碩大無比千斤閘。
  這一面千斤閘,落在包括“梵谷樵翁”耿策在內的所有“天地門”中人前面,正好把他們身形掩住。
  姜青等眾人看到這一幕,不由一奇一凜!
  不一刻,千斤閘又緩緩升起……
  牌樓山門裡端的“天地門”總壇大門,分向兩邊張開。
  眾人縱目看去,靜悄悄,空蕩蕩的已無半個人影。
  “天地門”張開的那扇大門,就像一頭巨形的怪獸,張開大口,等著敵人投入裡面。
  姜青等眾人,估不到“天地門”總壇的暗樁機關,竟如此神奇,都給驚住。
  大旋風白孤“哼”了聲,道:
  “入娘的,這些豬生狗養的東西,烏龜腦袋似的縮了進去,就可以逃死啦……咱先把這座牌樓拆掉,看你們玩些什麼鬼把戲!”
  話落,身形一矮,正要向山門牌樓撲上……
  突然,“唰唰”兩響衣衫掠風聲中,飛下兩條身形……
  其中一個在道:
  “二弟,‘天地門’機關厲害,不能輕易下手。”
  眾人定睛看時,身形先沾地的是紅面韋陀戰千羽,銜尾落地的是窮俠葛松。
  長離一梟見到戰千羽,就即道:
  “戰兄早來一步,就可以把耿策這老家夥截下,不讓他逃進‘天地門’總壇了!”
  戰千羽含笑道:
  “衛島主,直搗九華山,踏平‘天地門’總壇,不僅是耿策一人而已!”
  紅面韋陀戰千羽,帶了“鐵翎”岳奇、“銀枝寒梅”金昭兩人,由莫懷谷后山“狼尾崖”撲向“天地門”總壇。
  “狼尾崖”這條山徑,有二十餘裡,“蜿蜒曲折”,迤邐而上。
  戰千羽等三人,沿著登山小徑,各個施展輕功,撲登而上。
  銀枝寒梅金昭,目光投向前面,一聲輕“哦”,腳步停了下來。
  戰千羽詫異問道:
  “昭妹,怎麼了?”
  金昭遙手一指,道:
  “戰大哥,你看那邊山凹隱處,站著兩個大漢,一定是‘天地門’中把風的弟子……這兩人看到咱們撲登上山,怎麼泥塑木雕似的動也不動?”
  戰千羽抬頭看去……
  距離自己這邊十來丈,一個山凹處,果然站著兩個彪形大漢。
  這兩個大漢,手中握兵刃,兩眼直直的朝這邊看來,身形卻是全然不動,也不出聲呼喊。
  銀枝寒梅金昭,隨手攜帶兩宗暗器……
  一宗是師父“碧池玉蓮”易玫,昔年秘門絕技“靈英子母金彈”。
  另外一宗是小巧幼細,拋擲距離甚遠的“銀絲凌芒神針”。
  金昭看到前面把風的兩個“天地門”中弟子,一聲嬌叱,左臂揚處,打出兩枚“銀絲凌芒神針”。
  “凌芒神針”出手,疾如流星,直飛過去,眼看已分別打在兩名大漢身上……這兩人中著暗器後,依然屹立當地,紋絲不動。
  三人這一發現,莫不感到奇怪起來……連忙施展輕功,幾個起落之間,已來到山凹處。
  紅面韋陀戰千羽近前看去……原來這兩名“天地門”中弟子,穴道已遭人所製,所以木立當地,一動不動。
  兩名大漢旁邊,還有兩頭山獒,一頭被人腰截兩段,另一頭頭顱碎裂,地上一片鮮血。
  再看兩名“天地門”中弟子,剛才已被金昭“凌芒神針”,一中腦門,一中小腹,正是襲中要害,早已一命嗚呼了。
  戰千羽看到這情形,心自忖道:
  “可能已有能手,搶在我們三人之前,製住‘天地門’弟子,殺死山獒……這又是誰?”
  戰千羽心裡,暗暗猜疑,帶了兩人繼續前行。
  三人向前進了四五裡,又發現剛才情形……兩名“天地門”弟子,穴道受製。
  三人施展輕功,身形起落……抬頭看去,上面莫懷谷“天地門”總壇房舍,已隱隱在望。
  戰千羽縱目一瞥之際,一聲輕“哦”,道:
  “前面有兩條身形……”
  他這響話聲出口,金昭和岳奇也已發現。
  金昭道:
  “前面其中一個後影,很像窮俠葛松。”
  岳奇接口道:
  “旁邊那個,是岳某的掌門大哥‘金劍嘯虹’魏正。”
  戰千羽出聲招呼,前面兩人站停下來。
  眾人會合一起,魏正笑道:
  “戰兄,你三人怎會走在前,落在後?”
  戰千羽見魏正問出這話,含笑道:
  “可能你二位抄了捷徑,才走在前面……”
  窮俠葛松道:
  “你三位攀登‘狼尾崖’山徑而上,衛島主怕你等實力單薄,叫葛某與魏兄前來支援。”
  銀枝寒梅金昭問道:
  “前面來的山徑上,數名‘天地門’中弟子,全是你兩位製下穴道的?”
  魏正含笑道:
  “不錯,金姑娘,咱們這一來,豈不省了你們手腳……”
  戰千羽道:
  “衛島主等數人,從前面‘遁天回地樓’山道而上,不知他們情形如何?”,“金劍嘯虹”魏正道:
  “前山‘遁天回地樓’山道,雖然‘天地門’中,有極厲害的暗樁埋伏,但以衛島主,姜兄弟等數位身懷之學,相信可履險為夷,一定勢如破竹……”
  話到這裡,把話題移轉,又道:
  “當時我等離‘百步林’鎮上‘興來客棧’時,時間匆忙,魏某沒有把一件事告訴衛島主……”
  戰千羽問道:
  “魏兄所指何事?”
  魏正從衣袋取出一卷五六尺長,卷成一束的白絹,一指道:
  “這是‘凌霜會’弟子,‘遊影’宋傑和‘追風’謝達兩人,從‘天地門’人身上取得……”
  戰千羽看到這束白絹,感到出奇,接口問道:
  “魏兄,這束白絹布,敢情與‘天地門’有關?”
  魏正一點頭,道:
  “不錯,白絹頭前,就有‘天地門總壇’五字,看來像是一幅手工繪出的秘圖……”
  紅面韋陀戰千羽,接過白絹,張開看去,上面有條不紊,劃出直線,橫線,看來是一幅地圖……
  地圖上,在並不固定的距離下,落下一個個蠅頭大硃砂紅點。
  白絹前端,“天地門總壇”五字,似乎是一處大門的位置……就在“門”字上端,又有一個蠅頭大的硃砂紅點。
  紅面韋陀戰千羽,看到這幅白絹,相信是一幅秘圖,但無法完全理會過來。
  就在這時候……
  傳來“天地門”總壇,響出“噹噹當”一陣“響鐘”的聲音。
  魏正聽到這陣聲響,臉現喜色,道:
  “這是‘天地門’總壇示警的‘響鐘’,由此看來,衛島主等已殺上莫懷谷,吾等速去會合。”
  戰千羽一點頭,道:
  “不錯,魏兄說得有理。”
  五人施展輕功,從莫懷谷背面“狼尾崖”山徑而上,來到“天地門”總壇前端。
  這時,正值姜青和玉柱擎虹巫剛,熾烈打鬥之際,他們埋伏隱處,沒有露面。
  直到長離一梟衛西,大破“金刀束香陣”,梵谷樵翁耿策等“天地門”中人,為之喪膽,退入總壇巨宅,方始現身出來。
  戰千羽手上那束白絹,尚未還給金劍嘯虹魏正,他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長離一梟等眾人。
  長離一梟道:
  “戰兄,待衛某一觀此絹!”
  戰千羽取出白絹,長離一梟接到手裡,張開看去……
  白絹這一張開,眾人都探頭目注看去。
  “慧通寺”大方丈玄本,突然有所發現似的,輕輕“哦”了聲……
  長離一梟側過臉,問道:
  “大方丈,可識得此圖?”
  玄本和尚道:
  “這張圖上所繪的,很像過去‘銀冰軒’莊院的房舍地形……只是有些地方跟‘銀冰軒’,已不一樣了。”
  長離一梟若有所悟的緩緩一點頭……目光移向魏正道:
  “魏兄如何會有這幅地圖?”
  魏正道:
  “是‘凌霜會’兩名弟子,從‘天地門’中人身上取來的……”
  “‘取來的’?”長離一梟聽到這三個字,顯然包含了很多的解釋。
  金劍嘯虹魏正一笑,做了個手勢……
  “盜亦有道”,“賊有義賊”……原來“天地門總壇”這幅秘圖,是“凌霜會”中“遊影”宋傑、“追風”謝達兩名弟子,妙手空空偷來的。
  眾人又注目到那幅白絹上……
  彩鶯于秋秋輕聲道:
  “青哥,地圖上一顆顆紅點,看來有點怪怪的……”
  姜青“嗯”了聲,道:
  “可能是設有暗樁,機關的地點……”
  他們倆,一個順口問,一個隨口答……
  長離一梟聽進耳裡,連連點頭,道:
  “小兄弟這話一點不錯,一幅‘天地門總壇’,何處設有暗樁,機關的秘圖……”
  抬頭看去,矗立巍峨那座牌樓山門上,橫著一塊匾,上面有“天地門總壇”五個大字。
  長離一梟再朝手中那幅白絹上看去……
  就在白絹上,橫橫直直線條的起頭處,也有筆跡工整的“天地門總壇”五字。
  旁邊紅面韋陀戰千羽,一指道:
  “衛島主,白絹‘天地門總壇’五字的那個‘門’字上,落下一點蠅頭大的硃砂紅漬……”
  一頓,又道:
  “如果這幅真是‘天地門’總壇,暗樁機關秘圖,這點紅印處,可能是機關的鈕鍵處。”
  長離一梟一點頭,道:
  “不錯,戰兄,衛某也有如此想法……”
  他把白絹交給戰千羽:
  “待衛某上去一看究竟……”
  又向眾人道:
  “你等往後退落數丈,免遭暗算!”
  話落,長離一梟身形一縱,宛若一抹輕煙,拔起五六丈高,飛到牌樓山門頂上。
  “天地門”總壇的風火牆,高有三丈,這座山門尚高出兩三丈外。
  長離一梟飛到樓牌山門之頂,施展“壁虎神功”攀附而行,來到中央“天地門總壇”五個大字的“門”字處……
  細細看去,這個“門”字足有兩三尺見方,“門”字的上端貼壁處,有凸起嬰兒手拳大的一塊。
  這一塊貼壁凸出的東西,看來十分不調和,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長離一梟用手掌輕輕撫摸了下,似鐵非鐵,似木非木,似乎特別置上的。
  看來出奇,掌心略一用勁按下……
  長離一梟掌心這一按,一響“嘩啦啦”聲起……“天地門總壇”五字自動翻起,噴泉似的飛出五股青黑色的液體來。
  這陣液體噴出,奇臭無比,牌樓山門下端兩三丈方圓的地面上,全被灑滿。
  幸虧眾人經長離一梟囑咐後,各個都已退出數丈外,不然也會給毒汁液體,淋個滿身。
  長離一梟把牌樓山門處的暗樁機關除去,躍身翩然而下。
  銀枝寒梅金昭,一指地上污物,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臭氣熏人?”
  “窮俠”葛松乃是江湖窮家幫幫主,是以見聞不少,接口道:
  “此是一種陳年積糞,再配上其他毒物,如淋著人身,立即皮潰肉爛……”
  大旋風白孤吼聲道:
  “入娘的,‘天地門’這些龜兒子,真是見不得人,把大便放在自己大門前的牌樓頂上,那是替自己找霉氣。”
  彩鶯于秋秋向長離一梟道:
  “衛前輩,剛才你攀登牌樓,按下鈕鍵,才有那些髒東西噴出來……”
  她百思不解問道:
  “咱們進‘天地門’總壇,該是從牌樓山門下穿越而過,不會從上而攀登過去的,他們把噴射機關設在上面,跟咱們連不起關係的?”
  長離一梟道:
  “秋妹,剛才老夫按下的鈕鍵,是破解這一個暗樁的機關……他們另外在山門下,有埋伏的暗樁,吾等穿越山門,觸著暗樁,那臟物會自動噴出。”
  眾人施展輕功,繞過山門,裡端總壇大門早已洞開各個躍身而入。
  穿過庭院,裡面是一間佔幅寬敞的大廳……
  “天地門”總壇並非廟寺禪林,大廳上卻供著一尊韋陀,左右兩邊四尊金剛。
  長離一梟衛西,首先一個飛身,進入廳門,紅面韋陀戰千羽、大旋風白孤、金劍嘯虹魏正、窮俠葛松等,銜尾而入……
  就在這一個短暫間,四尊金剛竟如活的一般,眼珠連連轉動!
  金剛肚裡,發出一陣“軋軋軋”機簧抖動之聲,從金剛的口鼻等處,射出一排連珠毒弩來……四面飛射,急如驟雨。
  眾人身懷絕技,哪把這些毒弩放在眼裡……
  長離一梟一聲招呼……姜青、小松兒、彩鶯于秋秋、玉面羅剎谷真、銀枝寒梅金昭、鐵翎岳奇等六人,各個展開刀劍,舞起數團寒光……
  一片“叮叮噹噹”聲中,所有箭弩,全數盪開去,沒有傷著眾人一根毛髮。
  金劍嘯虹魏正走到長離一梟旁邊,道:
  “衛島主,我等看看白絹上的秘圖,說不定可以找出破解之處。”
  戰千羽張開那幅白絹,大方丈玄本朝白絹上秘圖目注一瞥,指著大廳左邊牆上,道:
  “衛島主,如果貧衲沒有猜錯,破陣的鈕鍵,就在這裡了!”
  長離一梟循著玄本所指看去,牆上亦有凸起嬰兒拳掌大一團……走近前,伸手略一使勁按下,果然,大廳上蠢蠢欲動的“鐵人”,都靜止下來。
  眾人把大廳上暗樁機關除去,走向通裡一扇側門,倏然,眼前景物驟變……
  大廳後面是看來像是一個大院落,方圓有二十餘丈,盡是大理石鋪地,卻是空蕩蕩的並無一物。
  院落對面盡頭,有兩列短牆,可以看到“天地門”總壇的房舍,還有不少亭臺樓閣,點綴其間。
  長離一梟回顧一瞥,向眾人道:
  “你等且看,這一塊二十餘丈方圓的白石地,是否有機關暗樁埋伏?”
  眾人低頭看去,只見這塊白石地,光潤如玉,看不出有異樣之處。
  長離一梟衛西,除了懷有一身絕技外,更是聰明,機警,反應敏銳……
  在殺機四伏的“天地門”總壇內,要得處處留神,不能稍有疏忽。
  眼前這塊二十餘丈方圓的空地,若是“院落”,如何不栽花草樹木,沒有假山池水?
  如果不是“院落”,這塊空地又作為何種用處?
  但,此刻眾人,通往裡端,卻是一條必經之路。
  長離一梟心念閃轉,引起他可疑之處……會不會這塊空地上,又有什麼暗樁機關?
  長離一梟見眾人,一臉困惑迷惘之色,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細石,用打“飛蝗石”手法,抖手朝空地中央打去。
  這雖是一塊細石子,但出於長離一梟之手,腕勁極大,擊上的力量就不少了。
  這顆細石子打在大理石上,先是“嗒”的聲,接著“ ”的一聲暴響。
  “院落”中央,縱橫十丈以內的一塊地面,立即向下塌沉下去,現出一口大圓洞。
  洞中其黑如漆,洞底有千百點“碧綠星星”,閃閃流轉發光。
  眾人定睛朝洞底看去,卻不禁嚇了個魂飛膽裂,一身冷汗如注……
  原來下面坑底,蟠結著無數三角型頭的毒蛇,每條都有兩三尺長,紅信吞吐,“噓噓”輕叫,為數不下千餘條之多。
  眾人如果失足掉下去,空負一身絕技,必無生返,遭毒蛇所噬。
  幸虧長離一梟老謀深算,反應敏銳,認為有蹊蹺之處,不然,至少有半數人,葬身蛇穴。
  長離一梟勃然大怒,道:
  “‘天地門’中人,真個罪惡滔天,這種毒蛇,人人見之,殺之唯恐不及,他們竟豢養千條之多,留下用來害人……”
  回顧眾人一瞥:
  “你等暫且退下,待我將此毒物除去。”
  伸手探囊,從一袋“硝火彈”中,取了十餘顆出來,抖手振臂,照准穴底打去。
  一片“轟隆隆!轟隆隆!”巨響聲中,十數顆“硝火彈”,就在穴底自動爆炸!
  黑煙滾滾,烈焰飛揚……地穴裡千餘條毒蛇,炸得頭斷尾裂,血肉橫飛,腥臭之味,冒升而起。
  由於這類毒蛇,劇毒非凡,都不是尋常所見,若是流竄出來,害人不淺。
  長離一梟又取出數顆“硝火彈”,扔入地穴裡……“轟!
  轟!”爆炸之聲,再度響起,火光閃處,大小蛇群,全都了帳。
  眾人看到這一幕,莫不震驚。
  “慧通寺”大方丈玄本道:
  “過去曾聽‘天地門’中人說過,‘天地門’總壇之內,機關密布,暗樁重重,尚有虎牢、豹牢、蟒牢等所在,眾位需要格外小心才是。”
  大旋風白孤“哼”了聲,道:
  “‘天地門’這些狗殺才,不用人去用獸,其實他們自己都是獸類!”
  眾人施展輕功,躍蛇穴而過……來到一處像“議事廳”之類的大間屋子。
  這間面積寬闊的屋子,只有剛才進入的那條通道,四周櫃櫥桌椅,沒有通往裡端的入口處。
  窮俠葛松道:
  “‘天地門’總壇,佔幅遼闊,沿途來我等沒有遇到一人,難道這裡是最末尾一間屋子……”
  大方丈玄本搖頭接口道:
  “葛幫主,我們來這裡‘天地門’總壇,還未深入裡端,只在半途而已……這裡可能又是暗樁機關所在……”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吾等張開那卷白絹秘圖看看,可能有秘密通道……”
  眾人把白絹秘圖攤到桌上……
  長離一梟指著秘圖一角,道:
  “吾等數人現在在這一位置上……不錯,從圖中看來,吾等剛才所經過之處,尚未過‘天地門’總壇半途的距離……”
  姜青一指秘圖道:
  “衛前輩,這顆硃砂紅點,可能暗示此間屋子,往裡的通道!”
  長離一梟緩緩頷首。
  大方丈玄本,目注秘圖看了半晌,接著又朝這間屋子……四周回顧一匝,匆匆走向牆沿一角……
  轉臉一笑,道:
  “不錯,就是這裡!”
  說著,按下牆上微微凸起的鍵鈕。
  一響“軋軋軋”聲起,一座貼壁櫃櫥,緩緩向邊上移開,現出一扇高過人頭的“洞門”。
  “金劍嘯虹”魏正,想到自己英山九回坡“凌霜會”總壇,不禁感慨的道:
  “‘天地門’總壇,竟有這等機關暗樁布設,不愧有‘天塹之險’……奈何,卻身投邪道,為天下武林所不齒!”
  大方丈玄本,倏然想了起來,又道:
  “從過去‘銀冰軒’莊院的位置、地段判來,‘天地門’總壇所設下的‘虎牢’、‘豹牢’和‘蟒牢’等,可能就此去不遠了!”
  姜青道:
  “大方丈,饒是龍潭虎穴,吾等此番來‘天地門’總壇,也要將它掃平。”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說得不錯!”
  眾人朝櫃櫥移開的那扇“洞門”看去……洞門裡端,依稀模糊中,可以看出是條地道,似有石階,可以拾級而下。
  眾人由洞門進入,走完石級,發現有分出左右兩條岔路。
  長離一梟沉思了下,向戰千羽道:
  “戰兄,左右兩條岔道,吾等分撥而入如何?”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衛島主這主意不錯……”
  接著向金劍嘯虹魏正、窮俠葛松兩人道:
  “魏兄、葛兄,由吾等三人,從左邊地道進入如何?”
  兩人頷首應諾,隨同戰千羽走入地道中的,左邊那條岔徑。
  這邊長離一梟等眾人,亦分成數批,進入右邊那條地道……
  第一批是長離一梟衛西、大旋風白孤,和姜青等三人。
  第二批是鐵翎岳奇、小松兒,和“慧通寺”大方丈玄本,第三批是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和玉面羅剎谷真,三位巾幗女傑。
  這三批人手,首尾相銜而進。
  他們所走的這條地道,十分曲折,有寬有窄,左拐右轉,還帶著一陣陣濃厚的泥土氣息。
  眾人用手掌,朝向沿壁摸去,這條地道原來是石泥相夾所砌成。
  頭前一批長離一梟等三人,連行十餘丈,發現地道中,晦暗如墨,看不到一點星火。
  三人雖然內家功力充沛,雙目神光如電,但眼前所能看到的,也只看出地道中形勢,一點輪廓而已。
  繼續又深入六七丈,突然前面傳來一股濃濃的腥臭怪味……
  前面隱現出有六點藍光,在緩緩閃動。
  長離一梟目力最強,一看之下,已知道前面閃動的藍光,乃是老虎的眼睛……看這情形,前面至少也有三頭猛虎。
  以長離一梟衛西身懷之學,在普通場所,就是十頭八頭猛虎,也不足為慮。
  但,眼前是在昏暗的地道中,目力已無所用,只憑耳聽。
  同時地道狹窄,只在五尺左右,若猛虎撲來,手腳施展不開,再是上好本領,也會減少成色。
  此刻,姜青就跟長離一梟有同樣的想法……
  心念閃轉,從囊袋取出一顆鐵蓮子,運足腕勁,照准兩點藍光中間之處……那是虎額所在……悄無聲息之下,抖手打去。
  果然不出所料,前面是一雄二雌三頭猛虎。
  這三頭猛虎,長年囚在地牢,如處黑獄,嗅覺視覺已經遲鈍。
  同時“天地門”中弟子,每日餵飽野獸肉,吃得滿肚癡肥,所以姜青等前來,三只虎也是懶洋洋的,就像病貓似的,伸伸懶腰,並不機靈。
  誰知姜青掄腕抖手,一顆鐵蓮子打了過來,一抹冷電閃處,鐵蓮子正巧嵌進雄虎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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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破關斬蟒

  姜青這一顆鐵蓮子出手,乃是運足腕勁,以他本身內家之力,豈是等閒所能比擬……
  鐵蓮子擊中虎頭,這頭雄虎震天霹靂似的一聲狂吼,虎頭洞穿,死在地上。
  雄虎一死,兩頭雌虎立時獸性大作,激起狂怒,咆哮聲起……
  頭前那只雌虎,循著晃動的人影,四腳一蹬,尾巴豎立,直向姜青這邊撲來。
  姜青又一顆鐵蓮子打出,只見對面一聲大吼,藍光立時消失一對,知道已經得手……
  正在暗暗高興之際,驀地一股勁風,兩點藍光,連個一條長大的身形,猛朝這邊撲來。
  姜青忙不迭把身一矮,左膝跪地,舉起手中“奔雷劍”,施個“朝天一枝香”之勢,向那猛虎的腹下,一穿而過。
  “奔雷劍”劍光鋒利無比,就由那頭虎的咽喉,“嘶”的聲,直中虎腹,劃近臀部處,來個大開膛。
  猛虎狂吼一聲,肚腹破裂,鮮血直噴,四腳朝天,立即斃命。
  姜青才始宰殺一虎,另外那只雌虎,也是一聲咆哮,迎面撲來。
  地道狹窄,躲閃不易……這只雌虎躥起撲人,比剛才那只低了些……
  姜青已無法使用剛才“朝天一枝香”之勢,去剖開虎腹……
  在迫急之下,忙用手一撥,想用掌擋,加上生平之力,把虎推開,再當頭給它一劍。
  但,一頭壯虎的力量,何止千斤之力,野獸撲人,所有力量,重在頭部,那是一股蠻勁。
  姜青就有通天的本領,也難一掌把它擋退!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
  姜青的這一掌,無巧不巧,正巧劈中那頭虎的血盆大口。
  虎口往下一合,已把姜青的左臂咬住……若是換了常人,肘臂立即折斷。
  敢情,姜青乃是一代武林前輩,邪神厲勿邪傳人,豈是等閒之流可比!
  一掌劈不著,立即運勁鼓氣,被咬的左臂,堅如鐵石……那虎一口咬下,並沒有把敵人手臂咬斷,就要用爪來搭。
  姜青大喝一聲,右手一劍疾如閃電,把猛虎天靈蓋削去半個……
  底下再飛起一腳,踢中那頭虎的前心,“ ”聲大響,也自倒斃。
  姜青把手臂從虎口抽了出來,雖然尚未遭害,卻是十分疼痛。
  長離一梟見姜青一個照面下,連殺三虎,反使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心中頗為驚詫……
  小兄弟姜青身懷之技,居然有這等造詣……一個照面間連殺三虎,雖然有些僥倖,但也憑心明手快。
  小松兒飛步竄了過來……
  取出“松香火”點著看去……地道中立時通明,只見姜青所站之處,一前一後各自躺著一只猛虎。
  前面虎肚破腸流,後面那頭,虎頭裂開一個血窟窿,虎血淋漓滿地。
  相距四五丈外,還有一頭猛虎,縮成一團,看不十分清楚,但毫無動靜,估量也已死去。
  姜青在三具虎屍間,肘臂衣袖,已給咬得一片稀爛,右手提著寶劍,臉色亦如平時。
  眾人走近前,上前關心動問……
  姜青就把剛才除掉三頭猛虎的經過,簡要的告訴了眾人。
  眾人聽來贊佩不已!
  小松兒手中,還執著燃著的“松香火”。
  長離一梟囑咐道:
  “小松兒,速將‘松香火’吹熄,前面還有‘豹牢’,野獸見到火光,就會撲來。”
  小松兒應了聲,吹熄“松香火”。
  虎牢已破,前面是“豹牢”了。
  “鐵翎”岳奇,和小松兒兩人,自告奮勇,願意開路,擋住惡豹。
  彩鶯于秋秋,和銀枝寒梅金昭,也搶著要爭先。
  長離一梟道:
  “你等別以為姜兄弟不費吹灰之力,連殺三虎,區區豹子,不難應付。但地道狹窄,要提防猛獸猝起襲擊,也不是一樁簡單的事,而且豹子反應敏捷,比猛虎更其兇狡,你等卻不可輕敵小看。”
  其中“鐵翎”岳奇,乃是“凌霜會”副會主,經過不少小大場面,經長離一梟說這番話後,連連稱是。
  其他眾人,似乎暗暗有些不服氣。
  長離一梟微微一笑,就吩咐小兄弟姜青退落後面,讓四人先行。
  眾人迤邐深入十餘丈,突然前面傳來陣陣異樣的怪聲……聽來像是風吹竹林,發出的嘯聲。
  長離一梟見多識廣,而且久走深山大林,一聽之下,即知是豹嘯的聲音。
  正要喝令各人留意……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間,甬道之中,微風颯然,黑影閃處,竄出一大一小兩頭野豹,分向岳奇和小松兒兩人咬來。
  小松兒大喝一聲,忙一錯身,取出雙鉤,照准豹頭一記砸下。
  這種野豹子卻是十分機警,伶俐,一見對方閃躲迅捷,舉起兵器砸來,旋風似的腰脊一拱,跳出五尺……
  豹尾一剪,正好掃上松兒的下三路。
  小松兒雙鉤走空,雙腳像挨上一記鐵棒似的掃了下,幾乎跌倒,不由暗暗一驚。
  那只豹一尾掃著敵人,倏即就地一個撲滾,直向敵人臀部咬來。
  松兒耳聽風聲,急忙展個“旱地拔蔥”身法,向上一躍,野豹一口咬了個空……
  正待四腳一卷,二次翻身跳起時,松兒目光到處,看到野豹胸腹……
  右手單鉤一砸,扎破野豹前心,狂嗥數聲,這頭野豹立時死斃倒地。
  這邊松兒得手,那邊“鐵翎”岳奇,恰好也除了一只野豹。
  原來豹牢中,大小共有四只野豹……剛才撲向松兒的是頭大豹。
  另外那頭小豹,半聲不響,從暗隅撲了出來,直咬鐵翎岳奇膝蓋。
  鐵翎岳奇久經大敵,當然不會輕易讓一頭野獸的豹子咬著……
  倏然一個轉身,一掌朝豹頭劈去。
  那頭小豹也是十分機警,一撲不中,立即往後一縱而退。
  鐵翎岳奇豈是庸手,一掌劈空,見野豹二次撲來,揮臂朝野豹兜面再劈出一掌。
  這頭小豹悶嗥哀呼,口鼻鮮血直流,倒地死去。
  四豹已殘其二……
  松兒和岳奇殺豹時,彩鶯于秋秋,和銀枝寒梅金昭,也在同一個行動之下……
  彩鶯于秋秋,乍覺暗影中撲來一股勁風,急忙橫身一閃,手起一劍,回劈過去。
  襲擊于秋秋的,乃是一頭小花豹……一咬不著,劍身劈來,疾忙旋身,把後半截腰脊一拱。
  彩鶯于秋秋武技雖強,卻沒有和猛獸對敵的經驗,猝不及防,給野豹臀部一拱撲來,就給歪歪斜斜,退下三四步,幾乎一跤跌地。
  秋秋勃然大怒,嬌軀一挺,拿樁站住,倏即一個“順水推舟”之勢,一劍刺去。
  于秋秋這一劍出手,正刺中野豹臀部,深入半尺。
  野豹負痛,狂嗥一聲,正要回身反咬……
  秋秋不待豹子回身,立即腕肘用力,向前一送,三尺青鋒,完全插進豹腹內,運勁一絞。
  野豹心肝五臟,全被絞破,一聲哀吼,立即死在地上。
  至於“銀枝寒梅”金昭,卻是手急眼快……
  一見野豹撲來,輕如飛燕一縱身,由豹頭越過,回手一劍,把半截豹尾砍了下來。
  豹子痛徹心肺,回頭張口來咬……
  金昭不慌不忙,左腳往豹後臀上一撐,用個“平地青雲”身法,拔高三尺,閃開豹頭。
  就在同一個剎那間,凌空一劍砍下,青鋒過處,豹頭分作兩半,鮮血四濺,豹屍也自橫倒。
  這一來,“天地門”總壇的“豹牢”,也被眾人衝越而過。
  但地道前面,還是一片黑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不知前面還埋伏著多少毒蛇惡獸。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吾等聽‘慧通寺’大方丈說來,虎牢、豹牢之後,還有蟒牢,需要小心應付才是。”
  姜青一點頭,道:
  “是的,衛前輩……”
  長離一梟奮臂當先。
  姜青挺劍,緊隨其後。
  兩人走在眾人之前,穿行十餘丈,此時地道已抵盡頭,形勢忽變
  一共有二十多層石級,走盡石級,下面是一個圓拱形的石牢,是有十丈方圓,兩丈高下,跟來時地道中的情形,已完全不一樣。
  姜青看到這一處石牢,突然想了起來,道:
  “衛前輩,這間石室形勢低下,有如復釜,恐怕‘天地門’中人,會使‘水淹七軍’之計。”
  長離一梟聽到這話,倏然也給省悟過來……連連點頭道:
  “不錯,小兄弟說得有理……”
  於是告訴大旋風白孤、鐵翎岳奇、小松兒等,先在石級頂層站住,暫時別下石室。
  長離一梟囑咐過後,自己和姜青二人,走下石級,直向圓室深處。
  兩人行不到數十步,石室頂上,隱隱傳來吹竹笛之聲……
  跟著,前面暗影中,現出四盞時紅時綠的燈光,緩緩移近過來。
  長離一梟衛西,昔年遊俠各地,江湖閱歷豐富,看到這四盞燈,來得蹊蹺,就注意起來……
  凝住目光向前細看,果然不出所料……這四盞不是燈,卻是兩條大蟒的睛光。
  那兩條大蟒,全身雖然看不清楚,但在暗影迷濛中,兩人已經看到,那兩頭比水缸還大的蟒頭……看來猙獰可怖。
  蟒頭睜開一雙怪眼,張開浴盆大的血口,吐出兩三尺大,火紅的蛇信,“噓噓噓”怪叫。
  巨蟒遍體鱗甲,烏黑晶亮,閃閃有光,估量由頭到尾,至少也有十來丈長。
  姜青看得不由大吃一驚。
  至於長離一梟衛西,卻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巨蟒。
  就在這時候……
  兩條巨蟒出現後,室頂吹竹笛之聲,越來越急。
  巨蟒似乎受竹笛聲所支配,游來石室中間,自動圍成一個“香塔”模樣,昂首矯尾,向眾人這邊,“噓噓噓”之聲連叫。
  長離一梟一望之下,已知巨蟒警靈,現在擺出“蟒陣”,看來不是輕易可惹的。
  大凡蛇蟒之類,都有這一套“擺陣”的本領 所謂“擺陣”,就是全身圍成一個大圈圍,蛇頭豎在中間,四面八方來攻,都可應付,全身每一關節,互相呼應。
  所以,凡蛇蟒之類一“擺陣”,就是猛如虎豹諸類野獸,也不敢接近。
  姜青見這兩條巨蟒,並不上前撲咬,擺陣以待,知道情形扎手。
  姜青一側臉,悄聲道:
  “衛前輩,姜青試用‘鐵蓮子’如何?”
  長離一梟點頭,道:
  “不妨可以一試。”
  姜青一掌摸出四顆鐵蓮子,扣在掌心……劍握左手,右掌用足勁力,把鐵蓮子照准左首巨蟒的一雙眼睛,連珠打去。
  “唰唰唰”寒星數點,破空飛出,直取蛇頭。
  巨蟒卻是警靈非凡,一見暗器打來,忙把雙目一閉,蟒嘴一拱。
  鐵蓮子打在蟒嘴軟肉上,立時激起三四尺高,“叭叭”
  跌落石地上,安然無傷。
  “蟒陣”仍然不散開,蟒頭也不進攻,依然屹立不動。
  姜青看到這情形,不由暗暗一驚。
  長離一梟突然想了起來……
  不錯,自己袋囊裡還有“硝火彈”,這種火藥暗器,正是蛇蟒的克星,何不取出一試?
  一摸衣袋,還有八顆。
  長離一梟不敢多用,只取兩顆在手,側臉一瞥,道:
  “小兄弟,你且閃開一邊,待老夫前來。”
  姜青急忙閃向邊上。
  長離一梟左手肘腕一揚,“硝火彈”破空飛出……
  頭前一顆,襲中蟒頭部,“轟”然聲中,爆炸開來。
  此種暗器的威力,果然絕倫……蟒頭七寸處,立即穿裂一口大洞。
  第二顆“硝火彈”,打得比較低一些,也把一段蟒身,打得腥血模糊,鱗甲紛飛。
  若是換了尋常蛇蟒,這兩顆“硝火彈”出手,其爆炸的威力,非同小可,即使不當場斃命,也得馬上重傷,不會有所作為。
  但,這兩條巨蟒,已有數百年壽命,鱗甲堅固,雖受重創,仍然仗著不是十分要害處,沒有倒斃……
  “吱吱”兩聲尖叫,一顆蟒頭,立時漲大一倍……
  兩腮鼓脹,一口毒氣噴了過來……腥臭無比,刺腦欲暈。
  長離一梟不敢怠慢,提起一口丹田罡氣,封住五官七竅,全身堅如鐵石,倏即拔身一躥,避過毒霧。
  那條受傷的巨蟒,兇威大發……昂首吐舌,平穿過來。
  另外那一條巨蟒,也自矢矯盤旋,直向姜青攻來。
  姜青大喝一聲,亮起“奔雷劍”,兜頭砍去。
  巨蟒壽久通靈,猛見金光熠熠一道劍芒,閃電似的劈到,似乎知道對方使的是斷金切玉的神兵,連忙把頭一偏……
  巨蟒雖然躲閃得快,近腮部分,已給寶劍掃著一點,堅逾精鋼的鱗片,立時削掉一溝,當場皮破血流,也不由得暴怒……
  巨蟒鼓腮噴出毒氣,猛攻敵人。
  姜青見巨蟒口中毒氣,異常厲怖,如果口鼻嗅入一絲一毫,自己內功雖然精純,也受不住此一襲。
  於是
  揮舞手中“奔雷劍”,舞了個風雨不透,務使毒氣不能近身。
  同時,看準蟒身部分,一有空隙,就是一劍。
  這一來,沒有多久時間,巨蟒身上一連挨了七八劍……
  劍光到處,鱗甲翻落,血肉橫飛。
  巨蟒負痛之下,把口中毒氣,更是狂噴不已。
  姜青身手矯捷,起落如鳥……巨蟒毒氣雖然厲害,但也奈何他不得。
  反有兩次昂頭噴毒氣時,幾乎被姜青劈中七寸,險些送命。
  巨蟒不由暴怒非凡,卻又給它想出一條“苦肉計”來……
  它準備多挨上兩三劍,“吱吱”連叫,下半段蟒身,風車似的直掃過來。
  準備把姜青連劍帶人卷住,等他劍勢停住,馬上蓄足一口毒氣,噴了過去……如此一來,敵人必然會中毒倒地。
  姜青在劍光飛舞中,猛見巨蟒上半截身子一挺,下半截身子一擺,木桶般粗的尾巴,風車似的橫掃過來。
  他知道巨蟒負傷累累,情急拼命。
  於是
  雙足一點,拔起兩丈多高。
  劍交左手,招走快劍“擎電掠虹劍”劍法中,“九幽踏步”一式,照准蟒頭七寸要害,猛刺過去。
  跟著,右手使勁劈出一掌,落向巨蟒之目。
  姜青身手快捷,掌劍全部落個正著……
  “吱吱”兩聲,巨蟒一顆怪頭,立即搬家,斷了下來。
  腥臭紫血,宛若噴泉似的直標出來。
  姜青強忍腥臭,又向蟒身一連砍了幾劍,巨蟒才始僵直,不再動彈。
  姜青累得一身大汗,回頭看長離一梟那邊時,不由大吃一驚……
  長離一梟用“硝火彈”,打傷那條巨蟒後,巨蟒“吱吱”怒吼……一邊噴吐毒氣,一邊矢矯盤旋,向這邊直撲過來。
  長離一梟赤手空拳,並不悸懼……
  首先用個“孤雁排雲”之勢,飛身躍起,一記劈空掌,照准蟒頭打下……掌風威猛激厲,不下于于姜青“奔雷劍”。
  巨蟒似乎知道厲害,急忙把頭一側,掌風掃在頸上,鱗甲紛飛,裂碎大片。
  巨蟒痛得目閃兇光,又是一口毒氣噴過來。
  長離一梟對準蟒尾下半截,再是一記劈空拳。
  巨蟒連給劈空掌擊中兩下,外表看來並無異樣,體內已受傷不輕,骨節亦碎了不少……
  不過巨蟒身長,一時之間也不受影響。
  巨蟒暴怒如狂,張開血盆大口,將頭一拱,疾如脫弦之矢,平穿過來,向長離一梟攔腰就咬。
  長離一梟身懷絕技,藝高膽大,不但不閃,反而迎了上去……
  雙臂一張,反把蟒頸下七寸處一段,捏個結實。
  長離一梟的本意,想運用自己東海“玄浪神功”的神力,把巨蟒的一顆頭,活生生扭斷下來。
  巨蟒猛覺頸間受製,立時停止噴毒,運用它自己的一股氣來抗拒。
  長離一梟自負東海“玄浪神功”的威力,蟒頸雖粗,鱗甲雖堅,只要運足全力,不難把它扭斷。
  但巨蟒諸類,鼓起氣來,使皮甲堅韌,而且還有彈性的力量……
  何況眼前這條巨蟒,已有數百年的壽命,當它一鼓氣時,長離一梟的雙手,就像按在一只大皮鼓上,那是柔中帶韌。
  長離一梟這門震慴天下武林的東海“玄浪神功”,竟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
  但眼前情形之下,這條巨蟒呼吸受製,也是感到痛苦非常……
  它這條渾粗的蟒身,像風車似,把長離一梟的下半身,捲上六七圈,用力向內收縮,想把長離一梟活生生的勒死。
  長離一梟扭不下蟒頭,已知道自己失策……
  想要放手縱出時,已經來不及,身子一緊,已給蟒尾緊緊箍住。
  長離一梟運足罡氣,使整個身子,堅如鐵石……巨蟒猶如卷住一根鐵石,亦奈何敵人不得。
  一人一蟒,就地撲滾。
  姜青殺了他那條巨蟒,回頭一看,發現長離一梟整個身軀,給那巨蟒緊緊纏住,不由駭然驚怖。
  手上“奔雷劍”一掄,急急竄奔過來,舉劍就向蟒頭砍去。
  長離一梟大聲阻止,道:
  “小兄弟使不得,你一砍斷蟒頭,老夫染上一身腥血,蟒身依然緊纏不放……不如你從蟒尾起,用劍一段段劈碎,劈到卷住我身部分,用劍向外撬開,老夫就可以解脫困險了。”
  姜青倏然省悟過來。
  於是
  “奔雷劍”緣著蟒尾,每隔數尺,砍下一劍,一段段的碎去。
  一連砍了十多劍,巨蟒下半個身子,已成了“柔腸寸斷”,一段段的離去。
  蟒身斷去,巨蟒無從運氣。
  長離一梟奮起神威,大吼一聲,雙手一緊,把那顆蟒頭,從頸上活生生扭斷下來……
  跟著身子一拔,縱了起來。
  那條巨蟒,在奄奄一息中,倒斃地上。
  就在這時候,一陣“嘩啦啦”聲響起 一股急流,從石室的那一端,直湧出來。
  僅在眨眼剎那間,水深離地已有兩尺。
  姜青眼神閃轉……
  看到石室盡頭處,有扇鐵門,門上有兩個海碗大的洞口,急流就從洞口湧出。
  姜青這一發現,恍然大悟……不錯,就是剛才自己所說“水淹七軍”。
  “天地門”中人,將此石室作為“水牢”,要淹死自己這夥人。
  “天地門”中人見巨蟒傷不了自己,於是打開水閘,讓水湧進來。
  姜青涉水衝向鐵門,揮舞手中“奔雷劍”,朝向鐵門上砍去!
  果然,仙家神兵,寶劍神物……寶劍落向鐵門,如快刀削朽木,片片而碎。
  鐵門碎裂,水流更加洶湧,眨眼間水深已達五尺。
  姜青在水中運氣,猛一拔身,衝出鐵門外……
  抬頭看去,注水而入的,是兩條大水管,水管盡處,似是地道出口,那邊還有一輛“水車”……水車後面,人影幢幢。
  姜青身形拔起四五丈遠,直向地道出口處撲去……
  果然,職司水車的,有四五名壯漢,這些壯漢見鐵門裂開,地道中飛出一條身形來,拋下水車,拔腿就跑。
  姜青已恨透這些下手歹毒的“天地門”中人……手起劍落,一連宰了兩個,其餘那幾個腿長腳快,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此時,灌水的水車停止轉動,地室中水勢也告停止,不再增高。
  長離一梟招呼眾人,涉水而過,迤邐出了地道。
  眾人四顧看去,這裡像是“天地門”總壇中的一座庭院,卻是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慧通寺”大方丈玄本道:
  “各位施主,貧衲從位置、地段看來,這裡已是‘天地門’總壇進深盡頭處了。”
  大旋風白孤大聲問道:
  “玄本大和尚,這裡既是進深盡頭,如何不見‘天地門’中那些龜兒子的影子?”
  白孤問出這話,顯然大方丈玄本回不出這個答案來。
  長離一梟突然想了起……
  地道入口處,從左邊岔徑,分道而行的“金劍嘯虹”魏正、“紅面韋陀”戰千羽,和“窮俠”葛松等三人,現在又去了何處?
  突然,從遠處一角,傳來一片吶喊聲,數條身形,由遠而近,星馳電掣般向這邊奔來。
  姜青詫然震了下……
  提劍看去,有六條身形,由遠而近……前面奔的是三人,後面追的也是三人。
  其快猶如流星趕月,眨眼之間,已迫近眼前。
  姜青已看出前面的三人,一聲大喝,橫起“奔雷劍”,迎了上去。
  長離一梟衛西、大旋風白孤、鐵翎岳奇、銀枝寒梅金昭、彩鶯鶯于秋,連同“慧通寺”的玄本和尚,紛紛躥了上來。
  姜青發現前面奔來的居中那一個,正是“天地門”中掌門“梵谷樵翁”耿策……
  倏即掄臂振腕,“奔雷劍”招走快劍“回天九匝”,直向耿策遞去。
  梵谷樵翁耿策大吼一聲,揚起湛玉杖,一式“烏龍擺尾”一翻身掃過來……杖劍交擊,“當”的一響金鐵交鳴聲,兩人身形也跟著霍地躥開。
  就在這時候,銜尾進來三人,也自趕到……頭前一個是“金劍嘯虹”魏正,“紅面韋陀”戰千羽居中,後面是“窮俠”葛松。
  金劍嘯虹魏正大聲道:
  “‘天地門’中孽障,已成釜底遊魂,快快把他們擒住。”
  跟梵谷樵翁耿策,一起竄奔而來的,正是耿策重金邀來助陣的“瀚海雙尊” “太皓天尊”陶晴,和“雷火真君”譚衝。
  “瀚海雙尊”大吼一聲,就跟長離一梟等眾人,開始一場大戰。
  當時,紅面韋陀戰千羽、金劍嘯虹魏正,和窮俠葛松等三人,由洞門進口處,與長離一梟等眾人分手,從洞門裡左邊岔徑而入……
  兵家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長離一梟等進入右邊岔徑的地道,撞上地道埋伏的“虎牢”,“豹牢”,“蟒牢”諸類暗樁埋伏,幸虧姜青等,都是身懷絕技之流,把這些暗樁埋伏,一一破除。
  戰千羽、魏正、葛松等三人,所拐入的這條左邊岔路,卻是“天地門”中人,自己留下的通道……
  這條地道中,亦有一處暗樁,那是用一堵“石牆”堵住去路,如將石牆移開,這條通道卻是直通“天地門”總壇的進深所在。
  三人由左邊岔徑而入,走有十數丈,發現前面堵塞,並無通路。
  窮俠葛松抱屈不迭,道:
  “戰兄、魏兄,這是一條沒有出口的‘死路’,吾等還是折回,走向衛島主等那邊吧!”
  紅面韋陀戰千羽,不以為然道:
  “葛幫主,兵家所指‘虛虛實實’,就在這上面,若是沒有出口的‘死路’,何必當初‘天地門’還築下這一通道?”
  金劍嘯虹魏正道:
  “戰兄說來有理……看來是‘虛’,其實是‘實’,待魏某除去此堵假牆,牆後是否有出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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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巨憝途窮

  金劍嘯虹魏正話落,使勁揮去一掌,朝向擋在前面的石牆劈出……
  “ ”的一聲,碎石飛揚,石牆擊出一口尺方方圓的窟窿……地道外投進一抹光亮。
  藉著窟窿外投進的光亮,窮俠葛松一指地道的沿壁處,道:
  “哦,這是什麼?”
  紅面韋陀戰千羽轉首看去……地道右邊的沿壁上,凸起一塊有嬰兒拳掌大的“黑鐵”。
  戰千羽看到這塊黑鐵,想到剛才入洞門時,櫃櫥移向邊上的那回事上……
  隨即手掌向黑鐵按下。
  一陣“軋軋軋”聲起……給魏正一掌劈出一口窟窿的石牆,緩緩移向一邊,嵌入地道右邊石壁……原來這並非是堵石牆,而是一扇可以移動的“石門”。
  三人走出地道,外面是座花樹扶疏的庭院……不像方才所經過,埋下“蛇穴”的那座光亮亮的院落,這裡假山池水,景色宜人。
  魏正一笑,道:
  “如果及早找著地道壁上那玩意兒,咱魏正就不必費事掌劈石門了……”
  窮俠葛松道:
  “不錯,這真是兵家所謂‘實實虛虛,虛虛實實’……”
  他們正在談論時,以三人身懷之學,江湖上的聲譽,誰也沒有察覺到,三尺外處,站下一個人來……不知這人是從何處來的?
  這是一個無法估計出確實年歲的老人……
  銀髮如絲,披落肩上,穿著一襲半長不短的對襟大褂……圓滾滾的臉上,海口獅鼻,一雙濃眉赤朱鮮紅,紅眉之下,雙目精芒如電。
  魏正、葛松看到老者,不禁詫然一震。
  紅面韋陀戰千羽,此時此刻,在此地看到此老者,感到十分意外……
  急急上前一禮,道:
  “戰千羽見過石前輩。”
  赤眉老者連連搖手,道:
  “戰老姪不必多禮……快起來,快起來……”
  戰千羽替魏正、葛松兩人,向老者引見一番。
  原來這位銀髮赤眉的老者,就是姜青的受業恩師“赤眉”石魚。
  姜青離東海“長離島”,睥睨江湖,名播天下武林,除了義父邪神厲勿邪外,“赤眉”石魚功不可沒。
  姜青一套震慴江湖的快劍“掣電掠虹劍”劍法,即是赤眉石魚所傳……
  包括這套快劍在內,石魚傳授姜青一門“五行二義掌”掌法,還贈姜青一口“奔雷寶劍”。
  紅面韋陀戰千羽,會在此地“天地門”總壇,遇到四弟姜青的受業恩師“赤眉”石魚,感到非常意外……顯然想要知道一個清楚。
  赤眉石魚也理會戰千羽的心意,一轉赤眉,道:
  “戰老姪,有話慢慢再談,先把‘天地門’中這些牛鬼蛇神,打發掉再說……”
  一揮手,向三人道:
  “你們隨我來!”
  話落,身形恍若一抹輕煙,已飄上屋脊,三人也銜尾而上。
  敢情“赤眉”石魚來此“天地門”總壇,已經過一番探察,是以駕輕就熟,十分清楚。
  三人銜尾在後,躥房起瓦,起落如飛……
  金劍嘯虹魏正挨近戰千羽旁邊,身形未停,輕輕問道:
  “戰兄,這位石前輩如何知道我們來九華山莫懷谷,圍剿‘天地門’總壇?”
  戰千羽尚未回答,窮俠葛松接口道:
  “這位石前輩,似乎已經過一番探看,對‘天地門’中情形,很清楚?”
  眼前兩人所問的話,也是紅面韋陀戰千羽,心裡正在打轉的……
  微微一點頭,道:
  “可能現在他帶我們去一個地方……”
  飄越如飛的“赤眉”石魚,耳朵也真尖,身形緩慢下來,走在三人一起,道:
  “老夫帶三位前往‘天地門’進深裡端……就是小老兒‘梵谷樵翁’耿策的窩巢……”
  一頓,又道:
  “老夫並非小看了三位,但僅恁你三位闖入‘天地門’總壇腹地,怕沾不了便宜!”
  三人覺赤眉石魚此話,聽來並不過份……
  當初,窮家幫中前一輩的“醉丐”孟星,就喪命在“天地門”鳳壇壇主“玉鳳”時嬌之手。
  至於“金劍嘯虹”魏正,亦領教過“天地門”中的勢力,若非長離一梟和姜青及時趕到,英山九回坡的“凌霜會”總壇,已遭上一場浩劫。
  雖然姜青屢次敗退“天地門”中人物,但,這是姜青,若是換了別人,那又是一回事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是的,石前輩……吾等原來是會合衛島主等一拔,再大舉而入……”
  赤眉石魚回首一笑,道:
  “戰老姪,咱們來個首尾夾攻,豈不更妙!”
  他們談著時,身形沒有停下……
  四人俱有一身絕頂的輕功,越過不少亭臺樓閣,不到盞茶時間,已到一座院子門前。
  金劍嘯虹魏正問道:
  “石前輩,這裡是什麼所在?”
  赤眉石魚一指庭院拱門上端,所刻出的四個金字,道:
  “三位看到此四字,該能理會過來。”
  紅面韋陀戰千羽,輕輕念出門上四個金字:
  “‘別有天地’……”
  倏然會意,道:
  “石前輩,敢情是‘金屋藏嬌’,藏垢納污之處?”
  石魚一點頭,道:
  “不錯,‘天地門’中弟子,除了為非作歹之事不談,小老兒耿策挺會享受的,把民間女子劫來,就藏在這裡面……”
  戰千羽聽到這話,心頭不禁一沉……
  暗叫一聲“僥倖”!
  幸虧四弟途中救下倩姑娘,如果給“天地門”擄來此地,後果豈堪設想!
  石魚又道:
  “這裡是‘參歡喜禪’之地,小老兒耿策可能會在裡面……”
  話未落,人身閃晃,走來一個老者。
  四人閃身隱處,戰千羽注意看去,這老者正是剛才在“金刀束香陣”上,給四弟姜青打敗的“玉柱擎虹”巫剛那老頭兒。
  巫剛似乎有什麼重要事,急匆匆走來,直向一扇院門走去。
  戰千羽這一發現,就要下手。
  赤眉石魚急急阻止,道:
  “戰老姪,慢著,如若此時下手,無異打草驚蛇……不如銜尾跟他一程,然後動手。”
  戰千羽聽來有理,點頭稱是。
  四人悄悄尾隨巫剛之後……
  巫剛來到一座精舍門前,輕輕一拍掌,門簾掀開,出來一個面目妖冶,三十左右的女子,兩人並肩走入門裡。
  紅面韋陀戰千羽不由好奇心起,躍身縱上屋簷,一個“珍珠倒掛簾”的身法,掛落身形,湊向門窗縫隙中看去……
  這一看,不由連連吐了兩口唾沫。
  魏正已猜出怎麼回事,一笑道:
  “戰兄、你看到裡面‘妖精打架’?”
  戰千羽點點頭,飄身而下。
  四人正要斬關而入時,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們急急又閃身藏起。
  不多時,走來一個體態壯健的老者……正是“天地門”中掌門“梵谷樵翁”耿策。
  原來剛才那屋子裡女子叫“媚娘”,是耿策所寵愛的侍妾。
  就像剛才赤眉石魚所說,耿策很會享受,擄來不少民間女子,藏在“別有天地”庭院的那些屋子裡。
  耿策籠絡江湖中高手,除了“財”外,再有就是“色”。
  為了要對付姜青,長離一梟武林人物,耿策增強“天地門”中實力,請了“瀚海雙尊”,和稱霸關外的“玉柱擎虹”巫剛等眾人來九華山莫懷谷。
  耿策接待“嘉賓”,就公開了“別有天地”院落中,那些擄來的民間女子,敬請三人,巫山雲雨。
  “瀚海雙尊”的陶晴、譚衝兩人,卻還老實,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偏偏玉柱擎虹巫剛,貪心不足,竟染指耿策的寵妾媚娘。
  當然,天下沒有不洩漏的春光,時間一久,已給耿策知道……
  耿策醋勁沖天……要“興師問罪”,向玉柱擎虹巫剛反臉。
  但耿策再是一想,如此一來,自己無異失去一個得力幫手……於是,把滿腹酸氣,強忍下來。
  此番姜青等來搗九華山莫懷谷,連闖有天塹之險的“遁天回地樓”山道數處機關暗樁,大軍壓境,來到“天地門”總壇前。
  耿策就率領“瀚海雙尊”二人,玉柱擎虹巫剛,和“天地門”中壇主、堂主,設下“金刀束香陣”,前來應敵迎戰。
  誰知,“天地門”中便宜未曾佔到,抵敵不住,幾乎吃了大虧,只得遁入總壇,利用埋伏的暗樁,機關,來對付姜青等眾人。
  當然梵谷樵翁耿策,有他的打算……
  “天地門”總壇除了有機關暗樁外,地道中尚有“虎牢”、“豹牢”、“蟒牢”等埋伏,至少可以削除敵人一部份的人手。
  到時,再出動“天地門”總壇所有弟子,把來人一網打盡。
  梵谷樵翁耿策,正在忙著佈置、埋伏、指揮眾弟子之間,巫剛卻溜了出來,偷偷到“別有天地”院落,和媚娘幽會。
  耿策佈置一番後,正要分派各拔人手,卻沒有看到巫剛其人……
  其中“天地門”弟子指出,巫剛去了“別有天地”院落。
  耿策見玉柱擎虹巫剛,在此大敵壓境,“天地門”總壇安危系於千鈞一髮之際,竟然溜了出去偷香竊玉,如何不憤恨交集。
  耿策向“別有天地”院落走來,氣急神昏之下,連戰千羽等大敵,近在咫尺,竟也懵然不覺。
  進來“別有天地”院落,就在媚娘的房舍前,隱隱傳出膩膩雲雨之聲。
  耿策幾乎把胸膛氣破,走來窗戶縫隙中看去,果然不出所料……
  自己寵妾媚娘,像頭白羊似的仰臥床上,巫剛氣喘呼呼,奮力馳騁,更有喁喁私語傳出。
  巫剛在問:
  “媚娘,你倒說句實在話,咱巫剛的功夫,比耿策又如何?”
  媚娘吃吃冶笑道:
  “耿策這老家夥,銀樣臘槍頭,管看不管用,哪有你這麼棒的好功夫……”
  窗外的耿策,再也忍不住氣,大吼一聲,撞碎窗戶而入……手中湛玉杖一記朝床上打下!
  巫剛赤條條閃身縱起,床上的媚娘,尚未啃出一聲,已成了一堆血屍。
  耿策怒火高張,運杖如風,勁風呼呼,朝巫剛著著攻來。
  巫剛赤手空拳,正巧是在銷魂蝕骨之間縱起,哪有作戰的勁道……
  雙方照面五六回合,已無法擋下耿策凌厲無比的湛玉杖招數
  騰身一躍,由床頭跳上桌面,再一晃身,來個躥窗而出。
  窗外隱處,已伏下赤眉石魚、戰千羽、魏正、和葛松四人。
  赤眉石魚非僧非道,卻使用一項“馬尾拂塵”作為兵器。
  就在玉柱擎虹巫剛,飛窗而出的剎那,石魚手中拂塵,運足內家勁氣,用“隔空打穴”之法,霍地往前一指。
  巫剛整個身子,才掠出窗外,陡覺肋下一麻,身子發軟,“噯喲”兩字尚未出口,一跤跌倒在地。
  耿策自房裡撲飛而出,“嘶”聲破風銳響中,湛玉杖朝巫剛兜頭砸下……
  玉柱擎虹巫剛挨上這一記湛玉杖,腦袋裂碎,漿腦進流……一個稱霸關外的江湖高手,竟然一命嗚呼在九華山“天地門”總壇。
  梵谷樵翁耿策,一記湛玉杖把巫剛砸死,怒火高潮已過,理智清醒過來。
  心念一陣遊轉……
  今日敵人已深入“天地門”總壇腹地,硬闖機關埋伏,自己生死存亡,已系一發之際,為何現在反而自相殘殺起來?
  耿策想到這裡,不由悔恨交加。
  就在這時候,院落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旋風似的奔進兩人……
  一是龍壇壇“駝龍”浦振,另外一個是豹壇壇主“花豹”辛成。
  兩人近前,看到玉柱擎虹巫剛橫屍地上,掌門人凶神惡煞似的站在那裡,不由猛然一驚。
  駝龍浦振忍不住問道:
  “掌門人‘玉柱擎虹’巫剛,死於何人之手?”
  耿策沉聲道:
  “不必多問,現在地道情形如何?”
  “花豹”辛成接口道:
  “地道情形十分不妙……長離一梟、姜青等,已由前端‘議事廳’櫃櫥洞門,穿進地穴,連越‘虎牢’‘豹牢’,直向‘蟒牢’闖進,勢如破竹,看來‘蟒牢’了擋不住他們……”
  浦振接上道:
  “所以陶晴前輩,特派弟子前來,諸掌門人去前面,有事相商。”
  耿策聽到這些話,正要疾步離去……
  浦振一指地上,道:
  “掌門人,巫前輩遭人暗算,橫屍此地,是否有奸細潛入……”
  耿策把臉一沉,道:
  “胡說,不准多嘴。”
  浦振辛成二人,見掌門人神色有異,不敢多問,轉過身來,匆匆向外走去。
  赤眉石魚連忙一招手,道:
  “戰老姪,良機不能錯失,耿策後面兩人,你我一人對付一個,下手愈快愈好!”
  戰千羽閃身而出,魏正、葛松銜尾,施展輕功,躍上院牆。
  耿策走前兩三丈處,浦振辛成兩人跟在後面,正巧出院落拱門。
  紅面韋陀戰千羽運功提氣,運用雷火掌絕技,掌心向外一送,遙空劈出。
  “花豹”辛成,再也不會防範到,背後會有敵人,送來這樣一記重擊……
  驟然感受到,背上如同挨上一下千斤鐵錘,眼前一黑,“啊”聲尚未出口,鮮血噴吐,死於地上。
  那邊“赤眉”石魚,施展“神幻無影神功”,疾如飛箭,自院牆上凌空飛下……
  手中拂塵向前一送,點中“駝龍”浦振背後“玉枕穴”,浦振也撲通倒地。
  就在這同一剎那間,“天地門”中兩名壇主,一齊送命。
  梵谷樵翁耿策,猛一回頭,發覺身後來了敵人,大吃一驚……
  於是,一聲吼喝,手中湛玉杖,直向“赤眉”石魚兜頭砸下。
  石魚略一晃身,退後兩丈外,手中拂塵一指,“呼”的一聲,一股無形勁風,直向耿策掃來。
  耿策一看來人,是個白發紅眉的老者,卻是素昧生平,並不相識。
  再一看老者手中兵器,竟是一柄馬尾拂塵,並非江湖中外門兵器“銅絲拂塵”之類。
  耿策這一發現,已知對方內家造詣,已臻登峰造極之境,所以能把一柄馬尾拂塵,點穴應敵,揮灑自如,哪裡還敢輕敵……
  一見勁風襲到,立即挪步錯身,向邊上一閃,再使個“鋪地錦”之式,連人帶杖,施掃而上。
  赤眉石魚,不慌不忙!
  於是
  拂塵一揮,一個“祥雲升空”之勢,把杖頭擋住……
  一響“ ”的聲,反把杖頭震起兩尺來高。
  這記硬招架上,耿策握杖右臂,虎口震得一陣火辣辣的發熱,發燙……連人帶兵器,退落數步!
  耿策這一照面過手,已知道對方本領之高,遠在自己想像之上。
  耿策正在驚心喪膽,腿寒發毛之際,猛覺背後“呼”的聲,又有一股勁風襲到……
  急忙一躬腰,騰出三丈!
  回頭看去,是個紅面老者。
  耿策看到這紅面老者,並不陌生……“天地門”總壇前,擺下“金刀束香陣”時,曾經露過臉,那是來自杭州的紅面韋陀戰千羽。
  這時,金劍嘯虹魏正,和窮俠葛松兩人,已和竄奔而出的“天地門”的弟子,打成一片。
  梵谷樵翁耿策,遇上這樣兩個勁敵,身上冷汗直冒,只得把手上這柄湛玉杖絕技,施展開來。
  紅面韋陀戰千羽,剛才出手一記力達千斤的“雷火掌”,沒有打著耿策,正要跟石魚兩人,合力上前,製他於死命。
  突然“汪汪”兩聲,斜刺裡疾若電掣,撲出兩頭山獒,分向石魚、戰千羽噬來。
  赤眉石魚不慌不忙,把拂塵迎向狗頭一拂……偌大一頭刀劍不畏的山獒,立即悶嚎一聲,就地撲滾幾下,便自死在地上。
  另外那頭山獒,也被紅面韋陀戰千羽一記“雷火掌”,打碎狗頭,當場了帳。
  兩人舉手投足之間,把兩頭山獒除掉……耿策就由於兩頭山獒替死,方始乘機逃出圈外。
  耿策逃離數十丈外,一陣呼喊,又有不少“天地門”中弟子,湧了前來。
  這些各持刀槍的“天地門”中弟子,一窩蜂般的直衝過來,把四人生路擋住。
  戰千羽一聲長嘯……
  袍袖展處,捲入這些精壯,剽悍的大漢中,那是猶若虎入羊群!
  袍袖到處,波開浪裂,一連倒下十七八個,跌成滾地葫蘆。
  這些“天地門”中弟子,紛紛大喊“退下”……剎時之間,一陣大亂。
  赤眉石魚手執一柄馬尾拂塵,更是大逞神威,宛似白練倒掛,呼呼轟轟……
  這些“天地門”中弟子,兵器稍一觸上,不是當場崩飛脫手,就是虎口震裂。
  金劍嘯虹魏正,窮俠葛松各展掌劍絕技,把“天地門”中人,打個落花流水。
  就在片刻之際,這三四十名“天地門”中弟子,有如秋風掃落葉,在四人手中掃個乾淨。
  四人再衝向前去……
  突然一陣叱喝聲起……鳳壇壇主“玉鳳”時嬌,虎壇壇主“黑虎”邵銘,帶領“天地門”中眾弟子,前來接應。
  窮俠葛松一個箭步,來到“玉鳳”時嬌前,冷然一笑,道:
  “如果葛某沒有猜錯,姑娘就是‘玉鳳’時嬌……”
  時嬌柳眉帶煞,杏眼圓瞪道:
  “要飯頭兒葛松,你師叔孟星,在黃泉路上等著,姑娘現在成全了你……”
  這個“你”字出口,一劍朝葛松眉心遞來。
  窮俠葛松,微微一側首,閃開對方一劍,“遊鷹掌”同時出手。
  這邊紅面韋陀千羽,跟“黑虎”邵銘照面交上手。
  “赤眉”石魚從江湖傳聞,知道“玉鳳”時嬌,當初殺害窮家幫上一輩人物“醉丐”孟星之事。
  眼前,眾人要殘滅江湖中這一個不齒門派,師出有名,就不必恪於江湖“單打獨鬥”的規例。
  同時,自己這夥人,不能把時刻耽誤下來。
  站立邊上作壁上觀的“赤眉”石魚,心念閃轉,替自己決定下來……
  赤眉眉下一雙炯炯如電的眸子,朝打鬥場地上,閃轉看去……
  紅面韋陀戰千羽,赤手空拳一套“雷火掌”,與“天地門”虎壇壇主“黑虎”邵銘的一對“青鋼日月輪”交上手。
  從戰千羽使出的拳術看來,似乎對付黑虎邵銘,足足有餘。
  這邊窮俠葛松,與鳳壇壇主“玉鳳”時嬌照面交上手,顯得有點縛手縛腳。
  現在時嬌使用的是一口長劍,劍招出手凌厲,把葛松一套“遊鷹掌”,門戶封住,使對方處於只守無攻的形勢中。
  赤眉石魚一聲清叱,以“遙空製穴”的手法,手中拂塵朝向時嬌左肩處拂去。
  玉鳳時嬌跟窮俠葛松,打得正激厲熾烈之際,驀然發覺自己左肩處一麻……
  這一麻過後,左邊身子像是貼上石膠,由麻木而僵硬起來……心頭不禁一凜、一寒,側目一瞥,邊上站著一個白發紅眉的老頭兒,雙目凌芒如電,一霎不霎朝自己看來。
  玉鳳時嬌知道中著人家暗算,暗叫一聲:
  “不好……”
  武家交手,不能稍有一絲毫的疏忽、分神……而且時嬌左邊身子,已起了變化。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窮俠葛松反撲而上……
  “遊鷹掌”招走“白虎躍河”……左掌虛晃,右掌平推,朝時嬌兜面劈去。
  窮俠葛松含怒出手,勁掌渾雄激厲!
  時嬌“啊”聲尚在嘴裡打轉,結結實實“ ”的一響,這張臉已變了形……
  臉上已分不出眼、耳、口、鼻、……那是一塊滿是鮮血的肉團。
  玉鳳時嬌身子晃擺了下,僕倒地上……這一倒下,就不會再爬起來。
  金劍嘯虹魏正,饒是一個經過不少血淋淋場面的人,此刻看到時嬌這副模樣,亦忍不住暗暗打了個冷顫。
  “黑虎”邵銘,手執一對青鋼日月輪,猛向戰千羽撲來。
  紅面韋陀戰千羽一聲冷叱:
  “來得好!”
  揮起闊袖,交岔一擋,激起一響“當”的聲……日月輪仿佛撞上鐵牆,震得虎口發麻,發酸,身形   震彈而回。
  邵銘這記出手,不但沒有傷了敵人,反給對方內家真力,震退七八步。
  戰千羽冷冷一笑,道:
  “你這些破銅爛鐵,管什麼用?”
  黑虎邵銘咬牙切齒……右手日輪一晃,分散敵人注意力,左手月輪一式“六矢射日”,又向戰千羽的腰部劃來。
  紅面韋陀戰千羽一聲清叱:
  “放手!”
  袍袖一落,拂在黑虎邵銘的左臂上……邵銘可真聽話,左手月輪“當”的聲,墜落地上。
  戰千羽身形並不停下來,旋風似的一轉,飛起左腳,喝聲道:
  “倒下!”
  這一腳踢向邵銘“羊車穴”,邵銘應聲倒地。
  其餘十來個“天地門”中弟子,哪敢再挺身挺身迎戰,大聲喊叫,紛紛向進深裡端逃去。
  紅面韋陀戰千羽,正待銜尾追去……
  赤眉石魚喝聲道:
  “戰老姪,小心暗器!”
  話聲甫落,屋瓦上,入影動處,“唰”的破風聲起,一支銀箭似的暗器,直奔戰千羽眉心打來。
  戰千羽扭頸一閃,一枚“冷羽穿心錐”的秘門暗器,貼著戰千羽耳輪掠過……
  打在院牆上,“嗒”的一聲,星火飛濺,院牆裂下大塊……對方出手,腕勁渾厚。
  紅面韋陀戰千羽勃然大怒,正要縱上屋頂時,“唰唰唰”三溜銀光,電射而至,又有三枝“穿心錐”,照准戰千羽上、中、下三路,一齊打來。
  戰千羽一聲叱喝:
  “來得好!”
  肩頭閃處,一式“犀牛望月”,右掌向外橫斬,一股勁風襲起,把三枝“穿心錐”,全都打落下來。
  赤眉石魚身形扶遙而起,輕盈如燕,這一拔身,竟有八九丈高,直向屋瓦頂撲去。
  屋頂上有兩人現身出來,正是“瀚海雙尊”的陶晴,和譚衝兩人。
  “太皓天尊”陶晴,舞起手中兵刃,敵住赤眉石魚……
  “雷火真君”譚衝,赤手空拳,直奔紅面韋陀戰千羽。
  四人分開兩對激戰,金劍嘯虹魏正,和窮俠葛松兩人,邊上作壁上觀。
  “雷火真君”譚衝,在大漠草原一帶,是個霸道歹毒出名的人物,此番迎上紅面韋陀戰千羽,卻是棋逢敵手,勢均力敵。
  譚衝方一照面,就用了一種“金豹操爪”的拳法,直向戰千羽胸前襲來。
  此種拳法,異於一般拳招……出手時,手指彎曲,宛如鋼鉤。
  等到沾上敵人衣衫,掌心一開,五指箕張,立即傷敵人於一丈之內……此種“金豹操爪”拳法,專破橫練功夫“金鐘罩”“鐵布衫”諸類絕技。
  紅面韋陀戰千羽久經大敵,乃是江南武林知名之士,當初知道這門拳法的奧秘之處……
  趕緊吸腹凹胸,霍地向後一退,已把這股掌心猛勁讓過。
  譚衝這記金豹爪,並未襲中戰千羽。
  紅面韋陀戰千羽,趁勢“雷火掌”出手……
  掌指貼向對方臂彎,向外一推,中食二指,駢指如戟,其疾如電,向對方“太倉穴”點到。
  譚衝猛然一驚!
  於是
  倏然疾轉,右腿踢出,一式“橫掃千軍”,向對方下三路橫掃過來。
  戰千羽知道這一腿十分利害,一給掃著,即使堅若木石,也要斷去……
  托地向後一跳,雙掌一封……於是就和雷火真君譚衝,展開拳腳,狠命拼鬥起來。
  這邊“太皓天尊”陶晴,迎敵“赤眉”石魚……
  “赤眉”石魚,乃是一位蹤遊江湖的風塵俠隱,技藝之絕,顯然要在紅面韋陀戰千羽等之上。
  陶晴不會清楚石魚的來歷,更不知道對方身懷之學如何。
  他發現對方所使用的兵器,僅是一柄馬尾拂塵……這有何難,一刀斬下立即斷去。
  陶晴把手中的鋼刀,舞了個冷電交馳,風雨不透,向敵人移近過來。
  但赤眉石魚的身形,隨著刀光若迎若拒,滴溜溜的往來兜轉……比四兩棉花還輕巧……
  縱然陶晴刀光霍霍,聲勢凌厲,石魚始終從容自若,不損分毫……
  手上這柄馬尾拂塵,更是深奧玄奇,變化莫測……時而柔若棉絮,輕飄飄的毫不著力,時而重逾泰山,力逾千鈞。
  陶晴手中的絞鋼刀,略一交上,不是被吸住,就是震得虎口發麻,幾乎給崩飛脫手。
  起初二三十回合,還能勉強應付……
  繼後,發現前後左右,都是這紅眉老頭兒的影子,這才始知道,對方不是輕易可惹之人。
  這柄不起眼的馬尾拂塵,卻有無窮的威力,這時不由暗暗驚住。
  陶晴勉強又支持了十數回合,已累得通體流汗……有好幾次,自己穴道險些被點住。
  “太皓天尊”陶晴這一發現,才知道此紅眉老頭兒,真人不露相,是個高手。
  陶晴正要變換方法,易攻為守……把自己從險境挽救出來。
  突然,遠處一條身形,由遠而近,電掣似的直向這邊奔來……正是梵谷樵翁耿策。
  壁上觀的金劍嘯虹魏正,和窮俠葛松兩人,以為耿策前來助陣,出其不意,給對方一個迎頭痛擊。
  耿策振吭向“瀚海雙尊”道:
  “二位道友,姜青等十分利害,已斬殺巨蟒,攻破水道,出地道口外,不久就要追殺過來,快走!”
  “瀚海雙尊”聞說敵人已安然穿過地道,“天地門”總壇所安排的暗樁、地道,竟然完全無用,不覺心寒膽戰。
  兩人聽到敵人要追殺過來,“天地門”總壇人手雖多,已毫無所用……此時還不逃生,尚待何時?
  於是不約而同,雙雙賣個破綻,跳出圈外,隨著梵谷樵翁耿策,向前面如飛逃去……
  卻跟姜青等,迎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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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生死之謎

  梵谷樵翁耿策,該是難逃“天地門”總壇毀滅之浩劫……
  耿策應該知道這裡“天地門”總壇,每一場所的位置方向……他引著“瀚海雙尊”,走向這裡後山一帶,形勢險惡,容易脫走。
  但,卻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個千乾淨淨……後山就是地道的出口處。
  姜青等正從地道而出,豈不撞個正著?
  姜青看到梵谷樵翁耿策,現身露臉,一個飛身,挺劍便刺。
  耿策卻是手急眼快,旋身現杖,“當”的一聲,一下擋住。
  姜青正要快劍“掣電掠虹劍”再招遞出,耿策用湛玉杖一封,道:
  “火雲邪者姜青,休要迫人太……老夫耿策豈懼你區區後生晚輩,這裡地方狹窄,動手不便,跳出牆去,與你大戰三百回合如何?”
  姜青尚未接口回答,突然人影閃晃,站下一條身形,接口道:
  “青兒,放手去幹,老夫等豈會讓你去吃虧?”
  姜青目注一瞥,前面站下一位銀髮紅眉的老人家,不由歡然道:
  “石前輩,你老人家來了?”
  紅眉石魚一笑道:
  “老夫早來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姜青急急道:
  “石前輩,你老人家……”
  石魚接口道:
  “青兒,現在不是談話時間,你先把正事了斷再說……”
  姜青聽到赤眉石魚這話,也就不緊問下去,縱目回顧,略瞥一下四外形勢……
  眼前赤眉石前輩來到,此外有衛前輩,大哥、二哥等助陣,是可將“瀚海雙尊”牽住,不怕這兩人逸去。
  同時還有金劍嘯虹魏正,窮俠葛松,鐵翎岳奇,和秋妹,昭妹等眾人在邊上監視,不怕梵谷樵翁耿策,能逃出掌心……
  於是姜青一點頭,道:
  “耿掌門人既然如此說,姜某奉陪就是!”
  梵谷樵翁耿策“哼”了聲,單是一點,躍出牆外,姜青也銜尾而出……
  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也亮劍出鞘,追蹤跟隨而出。
  三人成“品”字形,遙遙圍住耿策。
  梵谷樵翁耿策,四下一看……
  今日就是截下火雲邪者姜青,敵人監視這般嚴密,恐怕也難逃出一命。
  但大敵當前,拼掉一個就是一個,以後的事就不必去想那麼多了……
  耿策把心一橫,殺機陡起……一聲大喝,踏中空,走洪門,杖桿一立,寒光閃處,直向姜青肩頭砸下。
  姜青手中“奔雷劍”向杖頭一架,身形一轉,連人帶劍,一片瑩瑩劍光,反向耿策肋下刺進。
  耿策急忙身子一橫,杖尾似怒龍舒卷,往回一圈,電光似的抽了回來,一響“當”的聲,正巧敲在“奔雷劍”劍脊上。
  姜青給他湛玉杖在劍上一擊,震得掌心發熱,劍尖盪開半尺。
  這一發現,姜青知道耿策內家功力渾厚,雖然困獸之鬥,卻也不能輕視。
  於是
  後退半步,腕把翻處,直向對方“中封穴”和,疾點而來。
  耿策身形閃挪,躲過對方一招,接著施展出九九八十一路“天殘地缺杖”杖法
  這套杖法施展開來,威力驚人……湛玉杖上下翻飛,杖頭杖尾發出“嘶嘶嘶”掠風銳響……吞、吐、撤、放、迎、送、舒、追。
  姜青手上這把“奔雷劍”,亦同時施展出赤眉石魚所傳,快劍“掣電掠虹劍”劍法……
  劍身走處,捏準十二路字訣……粘、擊、閃、劈、躲、縱、提、撲、疾、耘、抹、撩,力戰梵谷樵翁耿策手上湛玉杖……
  “奔雷劍”隨著湛玉杖,見招破招,見式拆式。
  雙方照面交上手,連鬥三十餘回合,時間一久,耿策漸漸落向下風。
  姜青腳下微一墊步,雙掌一合,旋風似的一閃一轉,返到耿策左肩後……
  “奔雷劍”招走快劍“暗天雷極”,寒光閃處,照准對方“伏兔穴”製來……這一製下,左腿立斷。
  顯然梵谷樵翁耿策,也是個大行家……
  見姜青劍尖指來,疾忙矮腰塌身,腕肘一坐,湛玉杖旋轉過來,反扣姜青右腿。
  姜青右腳微提,身形如風,滴溜溜一轉身,又閃到耿策右肩後……
  掌中“奔雷劍”一式“龍歸滄海”,向對方的杖頭點來,“當”的聲中,杖頭倒震回去。
  姜青趁勢一提劍,招走“追風捕影”,直向耿策面門劃來。
  耿策的湛玉杖已被震出去,門戶大開,想要變招易式,已是來不及……
  於是
  左掌一翻,力貫左臂,運足一口真氣,全身堅硬如鐵……左掌駢立,點著劍脊向外一推,正要把杖圈回!
  但,姜青的這套“掣電掠虹劍”,變化莫測,離奇深奧……矮身坐腕,劍光閃處,又向對方胸窩點到。
  梵谷樵翁耿策急忙一卸肩,正要用個“乳燕掠水”身法,直掠過去……
  姜青的這套“掣電掠虹劍”乃是快劍,一式接一式,一招套一招。
  於是
  倏地劍身往下一沉,招走“石火掠芒”,這一式出手,饒是梵谷樵翁耿策一代掌門,懷有上乘武技,已再也躲閃不及。
  “唰”的一響破衫裂膚聲起,左肩背處已給“奔雷劍”
  劍劃破一道血糟。
  幸虧耿策也是個行家,事前已運足一口真氣,全身已堅若鐵石,損傷不重,不然,他一條左臂,就要給整條砍了下來。
  梵谷樵翁耿策,渾身冒出一層冷汗,急急托地往邊上一跳……虛晃杖頭,騰身一躍,躥上山坡一帶。
  姜青看到這情形,知道這梵谷樵翁耿策,準備脫身逃去。
  姜青與梵谷樵翁耿策,並無殺父奪妻,不共戴天之仇……同時,給“天地門”擄去作“人質”的倩倩姑娘,也已途中搶救回來。
  但,姜青是為武林正義而戰……
  “天地門”為非作歹,將朗朗乾坤籠上一片腥風血雨,如不將此門派殲滅,江湖永無平靜之日。
  而梵谷樵翁耿策,是“天地門”掌門,“天地門”暴行劣跡的源頭,乃是由他而起。
  是以,姜青以身懷之技,除此巨憝魔獠,替江湖除一大害。
  姜青冷然一笑,道:
  “耿掌門人,勢窮力絀,準備一走了事?”
  就在這時候,山坡林間,驀然飛出一抹身形,其疾如鷹,手掄一條虎尾三節棍,絕無聲息之下,向姜青兜頭打下。
  姜青出其不意,險些挨著這一下……
  幸而武技精純,反應敏捷,身子閃挪縱起……接著一個“臥著浮雲”身法,橫劍一架,一響“當”的聲起,三節棍立時削成兩段。
  姜青定神一看,暗襲自己的,原來是“天地門”中“祥雲堂”堂主“古竹客”華良。
  姜青再是有涵養,這時也禁不住一股怒火湧起,喝聲道:
  “鼠輩,竟敢出手暗襲……”
  這個“襲”字甫出,“奔雷劍”往外一遞,直向古竹客華良喉間刺來。
  古竹客華良見姜青寶劍如此鋒利,才一照面,立即削斷自己兵器,當下吃驚不小,滾身向外就逃。
  但,姜青劍法神速如電,哪能容他有脫身機會……
  連人帶劍,一式“長虹貫日”,直穿過來……華良胸背洞穿而過,連“啊”聲尚未吐出口,已是死在地上。
  姜青也不顧拭抹劍上血漬,一騰身,越過古竹客華良屍體,直撲梵谷樵翁耿策。
  就在這一個短暫之際,耿策已逃離十六七丈!
  幸而有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兩人掠陣……
  雙雙手執“龍淵劍”,“青霜劍”,銜尾緊追,離耿策有三丈之距。
  梵谷樵翁耿策一摸袋囊,尚有二十多顆“鐵菩提子”回頭看到兩名年輕女子從後追來……姜青還拋落在十丈以外……
  於是把湛玉杖掛向肩後,急一探臂,大喝一聲:
  “丫頭,你等嫌自己命長……”
  晃肩一揚手,三顆鐵菩提子,朝向銀枝寒梅金昭這邊打來。
  金昭見他肩頭一擺,知道耿策要發出暗器……於是一揚“青霜劍”,封住面門……
  梵谷樵翁三顆鐵菩提,寒光閃閃……一顆直取面門,兩顆分向左右兩肋。
  銀枝寒梅金昭,乃是武林一代前輩“碧池玉蓮”易玫傳人,自己就是暗器大行家,豈懼區區幾顆菩提子?
  金昭用個“風擺垂柳”之式,輕輕向左一偏身,奔向面門的鐵菩提,立即打了個空,由額頂掠過……
  掌中“青霜劍”左右一揮,“當!當!”聲中,奔雙肋的兩顆菩提子,也被打落。
  銀枝寒梅金昭在躲閃暗器時,身形仍然往前推進……
  托地一縱,一個“海燕掠波”之勢,躥向山坡地的一端處。
  梵谷樵翁耿策,不容她撲近跟前,鐵菩提子再次出手……
  這次,掌中扣了四顆鐵菩提子,腕把一揚,第一顆出手……菩提子疾若流星,直奔金昭胸前。
  金昭使個“遊蜂臥蕊”身法,避過這顆菩提子的襲擊。
  梵谷樵翁耿策對打出暗器,卻有獨到之處……
  第一顆菩提子走空,腕掌翻處,“唰唰唰”一連三顆,寒光閃閃,接連打來,一顆直奔金昭眉心“天印穴”,另外兩顆,分向左右五尺,封住對方兩面躲避之路。
  “鐵菩提子”在暗器中,最難使人架擋……體積小,份量重,若是出手之人,腕勁有相當火候,任恁是“鐵布衫”,“金鐘罩”諸類橫練功夫的人,只要襲中穴道,仍然會喪命。
  銀枝寒梅金昭,雖然是個暗器行家,但,梵谷樵翁耿策出手,似乎更上一層。
  金昭估不到耿策暗器出手,有這等詭秘,迅捷……眼看很難躲閃。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
  冷不防側裡“唰唰”兩響,飛來一對鐵蓮子,正好及時趕到!
  準頭、手法,已臻神乎其技之境,和耿策打出的兩顆鐵菩提,迎個正著,“叮噹”聲中,反震墜地。
  這四顆俱是純鋼鑄製的暗器,雙方打出腕勁雄猛,相激撞上,溜出閃閃火星。
  梵谷樵翁耿策,不由猛然一驚。
  原來姜青和彩鶯于秋秋兩人,一左一右,悄悄已經撲到。
  耿策第二次出手鐵菩提時,就在這一剎那時,姜青由左邊踏上山坡地。
  彩鶯于秋秋,從右邊樹林一端,也繞了過來。
  兩人腳下功夫,都不相差前後。
  姜青距離已近,看出梵谷樵翁耿策二次出手的鐵菩提,十分詭詐,金昭稍一疏神,就會受傷……
  心中一急,探囊取出兩顆鐵蓮子,抖手打去。
  姜青一身內家修為,已遠在他眼前的年歲之上,同時對這項鐵鍊子暗器,已練得相當純熟。
  是以,在出神人化的準頭、手法之下,一記“硬招”,把耿策打出的鐵菩提“架”了下來。
  另外那一顆鐵菩提,已給鐵蓮子挾來的勁風,撞歪了準頭,墜落山坡草地上。
  就在姜青出手的同一剎那間,彩鶯于秋秋取出兩枚“天星寒雨針”……
  玉腕揚處,“唰唰”兩聲,向耿策面門,電射而至。
  耿策腳下一點,騰出七八尺,湛玉杖左右一掄,“噹噹”聲起,于秋秋兩枚“寒雨針”,給擊出三四丈以處。
  彩鶯于秋秋像頭彩風似的身形翩然而起,劍走身前,照准耿策肩頭就是一劍。
  梵谷樵翁耿策,雖然在負傷之下,身手仍然不弱……
  倏的向前一踏步,湛玉杖回掃過來……
  含怒出手,一記硬招架上,“當”的聲中,于秋秋掌中劍幾乎崩飛脫手。
  耿策冷冷一笑,轉身朝山坡地一端,亡命逸去。
  姜青一揮寶劍,正要銜尾追去,冷不防背後“呼”的聲,飛來一條身形……
  回頭看去,原來是“瀚海雙尊”中的“太皓天尊”陶晴……滿身浴血,氣喘呼呼,看來十分狼狽。
  陶晴雖然不是“天地門”中人,卻是助紂為虐,一丘之貉,姜青卻也容他不得。
  於是
  大喝一聲,一招快劍“晴天雷極”,照准陶晴喉間一劍刺去。
  “太皓天尊”陶晴,剛才在前面跟眾人動手,挨上長離一梟一記東海“玄浪神功”,又給紅面韋陀戰千羽“雷火掌”重重一擊,已內傷不輕。
  當時“瀚海雙尊”中的“雷火真君”譚衝做了替死鬼,陶晴僥倖逃出圈外。
  誰知陶晴奔來此地,卻撞上“火雲邪者”姜青,不由魂飛魄散!
  精芒熠熠的劍光,迎面襲到,陶晴慌得身子一栽,避開劍尖……
  他不想亡命逃去,雙掌一推,竟向姜青的雙肋處撞來!
  這時,彩鶯于秋秋,和銀枝寒梅金昭,已雙雙趕到……
  金昭剛才險些遭耿策鐵菩提所傷,心裡又愧又怒,現在看到陶晴,利劍揮處,勢挾勁風,朝準太皓天尊陶晴的後腰點來。
  就在這時候……彩鶯于秋秋的寶劍,一個“白蛇吐信”之勢,也兜胸點到。
  眼前,“太皓尊者”陶晴,再有天大的本領,也難躲兩口寶劍。
  但,陶晴竟恃一身“羅漢功”,大喝一聲,鼓足內勁,向上一跳。
  “嘶嘶”聲中,劍尖劃上長袍前襟後擺,連給劃破幾道口子。
  陶晴一聲狂吼,回身如電,又是雙掌推出。
  姜青手上“奔雷劍”,已不再留情……“唰”的一劍,自橫腰剁入。
  陶晴內傷已重,由挨上一劍,就是十條命也留不下來。
  這時,“赤眉”石魚,和其他眾人也自趕到。
  長離一梟見“瀚海雙尊”前後伏誅,突然想了起來,問道:
  “小兄弟,如何不見梵谷樵翁耿策……他是罪惡魁首,難道他已脫身逃去?”
  姜青倏然醒覺過來,不及回話,飛身向山坡地的那一端追去。
  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梵谷樵翁耿策,也已逃脫半里多路……
  如脫弦之矢,循著崇山峻嶺,倏起倏伏。
  姜青把一身輕功,施展出來,和前面的梵谷樵翁耿策,追了個首尾銜接。
  其次是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再後是長離一梟,紅面韋陀戰千羽……最後是鐵翎岳奇、玉面羅剎谷真、葛松師兄弟,和大旋風白孤等。
  這些人中,卻沒有“赤眉”石魚和“金劍嘯虹”魏正在內。
  眾人流星追月似的,疾追前面梵谷樵翁耿策。
  耿策雖然連連挫敗,身上受了創傷,但當這生死存亡之際,他要挽救自己這條命……
  是以,拼命向前飛馳而去,要逃出這天羅地網,把命留下來。
  姜青雖然有絕高的輕功造詣,但相距前面的梵谷樵翁耿策,始終在二三十丈之間。
  梵谷樵翁耿策,眼看到自己走到一座高峰前……這是“天地門”,總壇後面一座高山,叫“渡頂崖”。
  耿策對橫在前面這座“渡頂崖”高山,十分熟悉,駕輕就熟,拔身一跳,已縱到一個四五丈高,洞窟似的山凹中。
  抬臉朝來的方向看去,姜青等眾人,向這邊撲登而來。
  以目前情形來說,即使一個短暫的剎那間,也不能輕易浪費……
  要把握時間,如何逃脫對方的掌握,擺脫後面敵人的追蹤。
  但,梵谷樵翁耿策,卻是冷靜的站停下來……似乎是在搜找方向,朝茫茫山野的每一角落,目光緩緩遊轉看去。
  這座“渡頂崖”,該是“天地門”總壇,莫懷谷后山的天然屏障。
  像一把碩大無比張開的折扇,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誰也沒有探索過,這座“渡頂崖”高山的背面,又是一個何等樣的所在。
  “天地門”中卻是絕無僅有……除了掌門人梵谷樵翁耿策外,所有弟子沒有人知道,“渡頂崖”的後面,又是何處。
  耿策站下崖壁山凹處後,也就在捕捉一個期盼中的“奇蹟”……
  這張繃得緊緊的臉,漸漸鬆開來……似乎找到了一個答案,緩緩一點頭。
  耿策出來山凹處,手足並用,疾如猿猴,向崖頂攀登而上。
  這邊姜青等眾人,已知道梵谷樵翁耿策,甩出他自己這條命,想利用這天然險峻,阻止這邊人的追截,翻過峰嶺,來個脫身逸去。
  姜青等何嘗不知道,攀登這種絕壁高山,萬一失足掉下,真個跌成粉身碎骨。
  但,義之所在,雙肋插刀,生死不計……
  姜青一馬當先……足尖一點,身形拔起,真似一只玄鶴搶上山凹……
  找那較平坦之處,連縱連跳,追趕上來……接著長離一梟衛西、紅面韋陀戰千羽等,亦都銜尾而上。
  耿策見眾人從後面追來,嘿嘿一笑,並不顯得慌張,忍著肩上創傷,拼命向崖頂爬去。
  梵谷樵翁耿策,像只大壁虎似的,施展“壁虎神功”,沿著山壁,攀拔縱越……
  眼看距離崖頂,還有三四十丈。
  突然
  一響“轟隆”震耳巨聲,一塊足有兩百多斤重的巨石,從崖頂滾落,照准耿策存身處滾壓來。
  耿策不由駭然一震……
  身在絕壁懸崖,運功提氣已是十分困難,再給這塊大石壓下,那還了得!
  耿策忙不迭奮身一躍,拔出丈外,移過一個地方。
  可是當他才一站停腳,又是一響“轟隆”巨聲,一塊三四百斤重的大山石,迎頭頂打下!
  梵谷樵翁耿策,這番無法躲避,身形疾帶往崖壁凹岩處閃進……
  “轟隆隆……轟隆隆!”的震耳巨響,隨著這塊巨石滾轉,落下深不見底的絕崖深壑。
  山頂滾下巨石,也是常有的事……
  山上勁風怒吼,吹動小石,小石撞上巨石,骨碌碌滾了下來。
  但,眼前這情形,看進梵谷樵翁耿策眼裡,發覺有蹊蹺之處……
  此刻,山頂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風聲,恁會有巨石從山頂而下?
  就在這時,“轟隆!轟隆!”又有兩塊三四百斤巨石,一前一後,他蓋頂直落下來。
  耿策施展“壁虎神功”,遊身閃躲……
  幸虧懷有這身功力才使耿策免受巨石之擊,落個粉身碎骨。
  耿策貼身山壁,仰頸厲聲道:
  “鼠輩,鬼鬼祟祟,暗中使毒計,這算哪一門子的英雄?”
  山頂傳來哈哈朗笑,道:
  “耿策小老兒,難道你莫得上英雄,你還想活命留下……快快滾下絕壁深坑,自己找個超渡吧……”
  聲如洪鐘,回音清澈。
  銜尾追來的姜青等眾人,已聽出這說話的,正是“赤眉”石魚。
  又有一陣話聲,接口道:
  “耿策,吾等兵分兩路,首尾夾攻……你想免個刀劍中死,不如跳崖自盡……”
  這是“金劍嘯虹”魏正的聲音。
  原來石魚、魏正兩人,悄悄越過眾人之前,攀登“渡頂崖”,截斷梵谷樵翁耿策的去路。
  耿策聽到魏正這話,側臉看去……果然,敵人兵分兩路,首尾包夾。
  姜青、長離一梟衛西、紅面韋陀千羽等,亦施展“壁虎神功”,貼身崖壁,向這邊而來。
  梵谷樵翁耿策,雙足站上一塊凸出的山巖巨石上,縱目回顧一匝……
  接著,又朝腳下那深不見底的深谷,凝視看去。
  突然……
  “嘿嘿嘿……嘿嘿嘿……”一陣狂笑,躍身朝深谷一縱而下。
  姜青等,還有崖頂的石魚、魏正二人,看到梵谷樵翁耿策,真個躍崖而下,倒是十分意外。
  從崖壁躍身縱下的梵谷樵翁耿策,由於距離拉長,身形亦漸漸縮小……
  梵谷樵翁耿策,真個粉身碎骨,葬身在“渡頂崖”的深谷?
  “赤眉”石魚和“金劍嘯虹”魏正,兩人從崖頂下來與眾人會合一起,來到山坡地……
  姜青將其中尚未謀面相識的數人,替赤眉石魚引見介紹一番。
  紅面韋陀戰千羽,月光投向剛才耿策縱身躍下的崖壁處,帶著懷疑的口氣,道:
  “梵谷樵翁耿策,真會投入幽谷深壑,替自己找個超渡?”
  赤眉石魚道:
  “戰老姪,任何一個‘謎底’,都會有揭開的時候,只是早與遲而已……耿策是否投身深壑自我超渡,暫時撇開不談,‘天地門’也已徹底殲滅,江湖上已消失這樣一個門派……”
  長離一梟點頭道:
  “石道友說得不錯,吾等不虛此行,已是有了一個收穫。”
  赤眉石魚雖然平時獨來獨往,但對江湖上風吹草動之事,卻是十分清楚……
  目注姜青道:
  “青兒,摧毀‘天地門’,乃是俠義門中分內之事,但,在你來說,當初你曾告訴老夫,三年多前‘大渡口’的一次戰役,是以你那樁公案還是並未了斷……”
  姜青道:
  “石前輩,你是指‘玉哪吒’金羽此人?”
  石魚點頭道:
  “不錯……梵谷樵翁耿策,和玉哪吒金羽,都是‘魔聖’乙休子的弟子……此番‘天地門’總壇被毀,‘魔聖’乙休子,又豈肯輕易罷休……”
  長離一梟把當時杭州東南“石橋鎮”,有關妙手回春路月奇的那段經過,告訴了赤眉石魚,又道:
  “妙手回春路月奇,是‘魔聖’乙休子三個弟子之一……
  殺生養生,做出令人髮指的暴行,最後就在小兄弟姜青,與衛某兩人手裡,送他歸天的。”
  赤眉石魚聽到這些話,若有所思中緩緩點頭。
  眾人來到“天地門”總壇,四下靜悄悄的鴉雀無聲,只有“慧通寺”大方丈玄本,站在地道的出口處。
  玄本和尚看到眾人回返,向長離一梟問道:
  “衛島主,你等追蹤‘梵谷樵翁’耿策,此去情形如何?”
  長離一梟把剛才經過情形,簡要的說了下,接著又道:
  “耿策在四面楚歌之下,知道無法脫身,從后山那座‘扇形’的高山,自山壁投身跳下幽谷深壑,自己找了個超渡……”
  “玄本”和尚輕輕“哦”了聲,道:
  “那座扇形高山叫‘渡頂崖’……‘梵谷樵翁’耿策投入深谷,可能……”
  話到這裡,驟然停了下來。
  眾人聽來暗暗猜疑……
  “天地門”總壇,原來名稱是“銀冰軒”莊院,乃是“慧通寺”的廟產,顯然“慧通寺”大方丈玄本,對這裡一帶的情形,比誰都清楚。
  紅面韋陀戰千羽,見大方丈玄本這副欲語還休之狀,忍不住問道:
  “大方丈,你只管直說就是……”
  玄本和尚道:
  “你等數位,冒著生命危險,闖進‘天地門’總壇,貧衲不敢說些喪氣話……”
  長離一梟接口道:
  “大方丈,你是說梵谷樵翁耿策,投入‘渡頂崖’深谷幽壑,可能並未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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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途中奇聞

  大方丈玄本微微一點頭,道:
  “不錯,有此可能……”
  大旋風白孤道:
  “玄本和尚,你這話可說得新鮮啦……耿策投入萬仞深谷,輕功再好,怕不是摔成一堆肉餅?”
  大方丈玄本道:
  “白大俠,照一般來說,你這話一點不錯……只是‘渡頂崖’深谷,跟其他幽谷深壑不一樣……”
  微微一頓,又道:
  “‘渡頂崖’山腳處,據說老樹枝幹橫岔而出,谷底蓬草漫長,軟藤遍地……”
  赤眉石魚問道:
  “大方丈,你如何知道這樣清楚?”
  玄本和尚道:
  “貧衲本來也不清楚這回事……那時‘天地門’尚未霸佔貧衲這裡‘銀冰軒’莊院,有一個砍柴樵夫,失足掉入‘渡頂崖’深谷,他劫後餘生,說出這樣一段經過,是以貧衲才會知道。”
  眾人見大方夫玄本說出這番話,相信不會是空穴來風……
  赤眉石魚緩緩一點頭,道:
  “小老兒耿策生死之謎,以後我等自然會知道……此地房舍原是‘天地門’霸佔大方丈的,現在還是由大方丈接收下來才是。”
  大方丈玄本卻是另有一番想法,就即道:
  “‘天地門’總壇雖然原是‘慧通寺’廟產,但經耿策一番構置,已成了有天塹之險的龍潭虎穴……耿策生死成謎,難保往後捲土重來……”
  搖搖頭,又道:
  “貧衲不想接下此間房舍……不妨就由在座諸位,想個處理之策。”
  玄本和尚說出此話,聽來令人覺得很意外,但再一想,也有他的道理……
  “慧通寺”中兩位方丈,原非“天地門”中敵手,雖然總壇業已摧毀,但耿策生死成謎,而且尚有外出未歸的“天地門”中弟子。
  大方丈玄本雖然變更了原來的用意,但他不願意惹上是非,這樣的想法也未嘗沒有道理。
  姜青移轉到一個話題上,向赤眉石魚問道:
  “石前輩,你老人家如何知道,此番姜青等圍剿九華山‘天地門’總壇之事?”
  赤眉石魚一笑,道:
  “青兒,老夫雖然平時獨來獨往,江湖上風吹草動之事,卻瞞不過我一雙眼睛,兩只耳朵……”
  一指邊上紅面韋陀戰千羽,又道:
  “戰老姪等數位,在‘百步林’鎮上最大那家‘興來客棧’,包下進深後院所有客房,其中就有你青兒在內,老夫已知道你等將要‘天地門’總壇採取行動……”
  戰千羽接口道:
  “四弟,此番若非石前輩一臂之助,吾等來莫懷谷‘天地門’總壇,不會有今日這樣一個局面!”
  赤眉石魚道:
  “戰老姪,吾等並非外人,老夫此舉,亦是分內之事……”
  眾人談到這話題上時,長離一梟衛西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金劍嘯虹魏正道:
  “魏兄,衛某對這件事,想來百思不解……”
  魏正聽來出奇,接口問道:
  “不知衛島主所指何事?”
  長離一梟道:
  “鄂東英山九回坡‘凌霜會’總壇,相隔此地皖南九華山,雖然不是十分遙遠,卻也不近……‘天地門’總壇不愧固苦金湯,吾等從‘遁天回地樓’出道,和‘狼尾崖’前後雙環,撲登而上,著實費了不少勁道……”
  向魏正一笑,問道:
  “貴會弟子如何妙手空空,能取得這幅‘天地門’總壇,機關暗樁的秘圖?”
  金劍嘯虹魏正,見長離一梟問到這件事上,臉上不禁微微有點發熱……
  但,彼此既然不是外人,也就不必把這件事隱瞞下來,一笑,道:
  “哪有這等大費周章,其實說穿了就不值一分錢,那是順手牽羊而已……”
  長離一梟聽來有趣,含笑問道:
  “魏兄,如何順手牽羊?”
  魏正道:
  “那次你和姜兄弟自鄂南崇陽,銀枝寒梅金姑娘掌門的‘紅袖盟’總壇‘月眉山莊’來英山……”
  金昭也在旁邊聽著,見金劍嘯虹魏正向長離一梟說出這些話,突然想了起來……
  不錯,離“月眉山莊”多時,不知“紅袖盟”中情形如何?
  現在九華山“天地門”之事,已有一個交待,我該回去一次才是。
  金昭見眾人正談到那幅秘圖的事上,不便插嘴進來,還是靜靜聽著。
  魏正接著在道:
  “你兩位來英山九回坡‘凌霜會’總壇後,指出九回坡山麓,遭‘天地門’中人所圍堵……吾等必須知已知彼,才能製敵於先……”
  姜青接口道:
  “魏大哥,後來你派出‘遊影’宋傑、‘追風’謝達兩人下九回坡……”
  魏正一笑,道:
  “那幅‘天地門’暗樁秘圖,就是宋傑那小子,妙手空空從‘天地門’中人身上取來的……”
  一頓,又道:
  “當時兩位雖然尚未離去,但魏某沒有發覺到絹布上劃出橫橫直直的線條,乃是‘天地門’置設暗樁的秘圖,是以就沒有提到此事……”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魏兄,這是一份重要文件,如何輕易放在一名‘天地門’弟子身上?”
  魏正一笑,道:
  “不錯,戰兄……但失去這份秘圖的人,也是‘天地門’中重要角色……”
  姜青問道:
  “衛大哥,此人是誰?”
  魏正道:
  “姜兄弟,就是你過去所說的,‘天地門’慣使一套‘驅狼鬥虎’之計……那次陪同‘冥江寒鴉’卜廷,‘南疆一聖’弘德兩人來犯‘凌霜會’,是‘天地門’四大壇主之首,龍壇壇主‘駝龍’浦振……”
  姜青已聽出弦外之音,接口道:
  “魏大哥,這幅‘天地門’暗樁秘圖,是宋傑從浦振那裡取來的?”
  魏正一點頭,道:
  “不錯,姜兄弟。”
  這雖然已是一件過去的事,同時金劍嘯虹魏正,也不會信口雌黃,編造出這回事來,但聽進長離一梟耳裡,心裡卻是不禁暗暗猜疑……
  “天地門”中人除了掌門梵谷樵翁耿策生死如謎外,雖然全軍覆沒,敗在自己這夥人手裡,但龍壇壇主駝龍浦振,卻不是江湖上泛泛之流。
  憑“凌霜會”中一個三四流角色的“遊影”宋傑,能從“駝龍”浦振身上,盜取到一件東西?
  長離一梟問道:
  “魏兄,‘凌霜會’中的‘遊影’宋傑,有這手偷天換日的本領?”
  魏正含笑道:
  “衛島主,一點不假……宋傑手上功夫並不出色,可是他這手偷雞摸狗的玩意兒,稱得‘絕活’,這小子在咱魏正跟前,也露過一手……”
  彩鶯于秋秋咭的一笑,道:
  “衛大哥,那個宋傑也偷了你的東西?”
  魏正道:
  “魏某事前跟他說明,在一對時辰之內,要取走咱身上錢包……這小子也真有一手,不到三刻,咱身上錢袋已落進他手裡……”
  眾人談著時,“鐵翎”岳奇似乎在思索到一件事上,魏正話題有了個段落,接口道:
  “掌門大哥,兄弟有個建議,不知你認為如何……”
  金劍嘯虹魏正,微微一怔,道:
  “賢弟,你說……是怎麼回事?”
  鐵翎岳奇朝“慧通寺”大方丈玄本這邊望了眼,道:
  “這裡‘天地門’總壇,原來是‘慧通寺’廟產,現在大方丈不願接收,這樣一片構築精巧的房舍,把它荒置下來,也是十分可惜……”
  魏正聽不出話中含意,兩眼直直地朝鐵翎岳奇這邊看來。
  岳奇微微一笑,又道:
  “大哥,我等將‘凌霜會’總壇,遷來這裡九華山莫懷谷如何?”
  鐵翎岳奇提出這樣一個建議,不但金劍嘯虹魏正,連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
  岳奇又道:
  “這裡莫懷谷,固若金湯,確有天塹之險……梵谷樵翁耿策的‘天地門’,若非倒施逆行,激起武林中共憤,不會有今日覆巢之痛!”
  魏正沒有接下回答……
  目光緩緩朝“赤眉”石魚、長離一梟衛西、紅面韋陀戰千羽、大旋風白孤、窮俠葛松,和姜青等看來。
  長離一梟頷首道:
  “魏兄,岳兄此見,不失為一個上好的建議……與其荒置下來,不如加以利用……此地莫懷谷撇開房舍不談,形勢要比英山九回坡險峻,雄偉得多!”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莫懷谷這一塊地帶,如果落入剪徑強梁之手,又會使江湖激起風風雨雨的變敵來……”
  “赤眉”石魚問道:
  “你等‘凌霜會’總壇遷來此地,這裡設下的暗樁、機關,又將如何呢?”
  金劍嘯虹魏正,連連點頭道:
  “石前輩這話問得對……‘凌霜會’義之所在,兩肋插刀……‘遁天回地樓’山道,僻成康莊石階,那些見不得人的鬼名堂,全部除掉。”
  長離一梟一笑道:
  “魏兄,如若‘凌霜會’遷來此地九華山莫懷谷,衛某吩咐長離島‘飛燕樓’弟子,‘響鈴箭書’也有‘凌霜會’的一份……如有風吹草動之事,‘凌霜會’可以‘響鈴箭書’,與天下武林同道聯絡。”
  金劍嘯虹魏正,抱拳含笑道:
  “衛島主,謝了,謝了!”
  窮俠葛松接口道:
  “魏兄,葛某末座恭陪,吩咐天下江湖窮家幫弟子,‘凌霜會’如有差遣,窮家幫願意效勞,與武林同道傳遞消息。”
  魏正連連抱拳施禮,道:
  “葛幫主,魏某代表‘凌霜會’,謝了!”
  “赤眉”石魚道:
  “此地莫懷谷的未來已有決定,吾等將‘天地門’中善後之事,需要有個處理……”
  一頓,又道:
  “被梵谷樵翁耿策,所擄來的民間女子,都在進深那處‘別有天地’院落,該送她們回去家裡。”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石前輩說得有理,讓戰某前去處置此事……”
  旋首向彩鶯于秋秋、銀枝寒梅金昭,和玉面羅剎谷真三人,道:
  “秋妹、昭妹、谷姑娘,隨同老夫一起去後院。”
  三人應了聲,銜尾跟去。
  長離一梟又移到剛才那話題上,向魏正、岳奇兩人道:
  “你二位將‘凌霜會’遷來此地,這裡九華山莫懷谷佔地遼闊,房舍銜接……日後應將‘凌霜會’的實力,加以伸展擴大……”
  金劍嘯虹魏正頷首道:
  “衛島主說得不錯,魏某也有此意……”
  眾人正在談著時,戰千羽等帶了八九名年輕女子出來,暫時讓她們息足一邊。
  眾人分撥又向“天地門”總壇,各處搜查一遍,搜出不少不義之財……
  “天地門”中弟子,都已逃個乾乾淨淨,只剩下十來個傭僕廚司之類。
  長離一梟等將搜來的不義之財,按名分配,傭僕廚司,和那些年輕婦女都有一份,吩咐他們各個離去。
  他們一番折騰後,回進總壇一間屋子,就談到各個的去向……
  大方丈玄本向眾人稽首道別,來九華山之麓,會同接應的二方丈了凡,回去“慧通寺”。
  銀枝寒梅金昭視線朝人臉上緩緩移轉,落向姜青這邊時停了下來……
  輕聲道:
  “青哥,我要回鄂東崇陽‘月眉山莊’一次……看看‘紅袖盟’中那些女弟子!”
  姜青尚未回答,長離一梟接口道:
  “昭妹,你應該回去看看她們,你是一盟之主,這些女弟子們,各個都在等著你回去呢……”
  話到這裡,朝戰千羽這邊望了眼,向金昭又道:
  “‘凌霜會’準備遷來九華山莫懷谷……你們‘紅袖盟’不妨也作一次‘喬遷之喜’……”
  戰千羽接口道:
  “昭妹,衛島主說得不錯,‘紅袖盟’中弟子,雖然身懷之學不輸人,但究竟是年輕姑娘,江湖險惡,最好有個照顧才是……”
  金昭眨動兩顆星星般的眸子,道:
  “‘紅袖盟’中有一百零八個女弟子,要找這樣大的場所,就不容易了!”
  姜青一笑,道:
  “昭妹,如果你真有這樣一個打算,戰大哥和衛前輩,相信會替你出主意的……”
  金昭輕輕一笑,替代了回答。
  姜青問道:
  “你此去鄂南‘月眉山莊’,什麼時候回杭州大哥家?”
  金昭又是一笑,簡短的回了一句:
  “很快……”
  她發現這回答太短了,接著又道:
  “你們回杭州慶春門後街戰大哥那裡,相信不會很久,我也來了……”
  他們談著時,窮俠葛松帶了小松兒,站起身,含笑道: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天地門’公案已有了交待,葛某帶了小師弟,也該告辭了!”
  長離一梟問道:
  “葛幫主此去何處?”
  葛松一笑道:
  “窮家幫中弟子,處處是家……你等如需要葛某之處,向窮家幫各分舵探聽,便知道葛某行蹤所在。”
  葛松帶了小師弟松兒,告辭離去。
  金劍嘯虹魏正道:
  “魏某與岳兄弟回去英山九回坡,就著手遷移之事,以後諸位要找‘凌霜會’總壇所在,該是此地皖南九華山了。”
  “凌霜會”中正副會主,亦向長離一梟等,抱拳告辭離去。
  “赤眉”石魚向姜青囑咐數語,離開眾人,又開始他獨來獨往的浪跡江湖的生涯。
  彩鶯于秋秋向金昭道:
  “昭姊,你此回鄂南崇陽,秋秋送你一段路好不好?”
  金昭緊緊握上她皓腕,道:
  “不用了,秋妹……咱們很快就會在杭州戰大哥處見面的。”
  金昭揮手向眾人告辭……姜青和秋秋兩人,送金昭出“天地門”山門牌樓處,才分手道別。
  兩人回進屋子,大旋風白孤道:
  “老四,秋妹,剩下咱們這幾個人,也該起程趕路啦……”
  旋首向玉面羅剎谷真道:
  “真兒,你還是跟醉伯伯回去杭州咱老大那來。”
  谷真含笑點頭,道:
  “好的,醉伯伯!”
  姜青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長離一梟道:
  “衛前輩,吾等前後都離這裡九華山莫懷山,這一大片屋子,裡面還有不少值錢的東西,‘凌霜會’總壇尚未遷來之前,需要有人照顧才是。”
  長離一梟連連點頭,道:
  “小兄弟說得對,我們這麼些人,竟誰也沒有想到這件事上……”
  大旋風白孤道:
  “衛島主,咱們這裡六個人,誰也不可能留下……這件事不如偏勞‘慧通寺’裡的玄本和尚,叫他派出幾個小和尚,留守在這裡……”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二弟這主意不錯……‘慧通寺’就在九華山之麓,‘百步林’鎮的前面,吾等此去也是順路!”
  大旋風白孤“嗨”的一聲,移到另外一個話題上,向眾人道:
  “這次咱們直搗九華山,踩平‘天地門’的破窯子,相信已驚動江南武林……咱們六個人成群結堆走在一起,會使人注意……”
  長離一梟含笑問道:
  “依白兄之見又如何?”
  大旋風白孤道:
  “咱們還是跟來的時候一樣,不如分撥而行,老大,真兒,咱白孤三人一撥,你衛島主跟老四,和秋兒二人一撥。”
  紅面韋陀戰千羽沉思了下,道:
  “衛島主,吾等一撥三人,兜向黃山山麓,拐入浙境……
  向‘慧通寺’帶口訊之事,就偏勞你三人了。”
  六人取道回杭州,分面兩撥……紅面韋陀戰千羽,大旋風白孤,和玉面羅剎谷真等三人一撥。
  長離一梟衛西帶了姜青、秋秋兩人成一撥……他們還是由來九華山時的那條官道,走向杭州。
  三人這次來“慧通寺”,大方丈玄本,和二方丈了凡感到很意外……猜不透他們來意。
  兩位方丈請三人禪房坐下,小和尚敬上茶水後,晃直愣朝六人遊轉看來。
  長離一梟含笑道:
  “兩位方丈離開九華山莫懷谷時,衛某等忘了把一件事告訴兩位……”
  大方丈玄本急急問道:
  “不知衛島主所指的是什麼事?”
  長離一梟道:
  “‘天地門’總壇除了掌門人耿策,生死成謎之外,那些弟子們死的死,逃的逃,眼前只留下一大片沒有人住的屋子……在‘凌霜會’總壇尚未遷入莫懷谷之前,想請兩位方丈,派出數位弟子,前往九華山莫懷谷照顧那些屋子。”
  大方丈玄本連連點頭,道:
  “衛島主,貧衲和二方丈了凡兩人遵囑處理,在‘凌霜會’總壇尚未遷來九華山莫懷谷之前,貧衲派出‘慧通寺’弟子,前去留守照顧。”
  接著吩咐廚下,擺上齋餐,接待長離一梟、姜青、秋秋等三人。
  三人在“慧通寺”客房留宿一會,次日向兩位方丈辭去,取道往杭州方向而來……
  曉行夜宿,行程匆匆……長離一梟一指前面,道:
  “吾等再去不遠,就是浙江境界了!”
  姜青道:
  “好快……好像沒有多久時間……”
  長離一梟道:
  “我們在沿途上談談說說,探幽攬勝,就不覺得旅途上辛勞……”
  于秋秋道:
  “衛前輩,那天白二哥在莫懷谷說的話,一點不錯……
  沿路上來,江湖上都在談咱們這次圍剿‘天地門’總壇的事……”
  快到午膳時分,三人來到一處“茵花塘”鎮上……時間碰得湊巧,他們就在大街一家“萬松樓”飯館用膳。
  這家“萬松樓”生意不錯,還不到午正時分,店堂裡客人,已佔了七八成座頭。
  三人坐下窗沿一桌,吩咐店夥端上酒菜……他們邊吃喝,邊聊天。
  邊上原來是張空桌座,沒有多久,就有兩位客人坐了下來。
  姜青側臉一瞥,衣衫樸實,臉膚黝黑,一胖一瘦,年紀都在四十左右,看來是本地的鄉民。
  兩人坐下桌座,還未向店夥點下酒菜,那胖子嘴裡已冒出一句話來,聲音響得出奇:
  “大春,真有這回事?”
  那個叫“大春”的瘦子,道:
  “出這裡‘茵花塘’鎮的東側,誰都知道這件事……你洪七才從縣城來,才不知道這回事……”
  旁邊姜青等三人一桌,雖然不想竊聽人家的談話,但在咫尺之際,話聲自然傳進耳裡。
  那個大春向店夥要了些酒菜……酒菜端上,胖子洪七急巴巴又問道:
  “大春,那頭狐狸精是雌的還是雄的?”
  大春在桌上兩只杯子裡斟下酒後,道:
  “如果是雄的,還會去找上周家大少爺?”
  一頓,又道:
  “這位大少爺是‘東鄉’大財主周銘德的獨子,年紀才二十左右……”
  洪七大口酒送進嘴裡,衣袖一抹嘴邊酒漬,大聲問道:
  “東鄉周銘德有沒有向官家衙門報案?”
  大春道:
  “這不是強盜小偷,乃是千年一頭狐狸精,報官家衙門有屁的用?”
  旁邊桌座上姜青等三人,聽到“千年狐狸精”這話,不由注意起來……
  秋秋兩顆黑白分明的眸子,睜得又圓又大,看了看長離一梟,又看了看姜青。
  這家“萬松樓”飯店的店堂裡,已座無虛席,響起飛觴把盞,猜拳豁令的聲音……錯非一胖一瘦兩個客人的桌座,貼近他們的旁邊,不然也不會聽到他們談話的聲音。
  長離一梟看到兩人這副詫異的神情,輕聲道:
  “小兄弟,秋妹,我們聽他們談些什麼?”
  瘦子大春,喝了口酒又道:
  “周銘德的兒子周桂生,給那頭狐狸精迷住,原來是個精壯少年,據說已形銷骨枯,成了一副皮包骨的模樣了……”
  洪七大聲道:
  “那個周老頭兒,難道眼睜看自己兒子,給狐狸精迷死?”
  這個瘦子廖大春,似乎對這件事知道很清楚,一面吃喝一面道:
  “周公子日間蒙頭大睡,晚間妖精翩然而至,書樓裡傳出男女搖浪之聲……周銘德知道這件事後,非常震怒,先是集合了家裡傭人壯漢,前去捉妖精,哪知一到書樓下,就有石塊瓦片之類迎頭打下,打得那些壯漢,一個個頭破血流……”
  胖子洪七,兩顆眼珠銅鈴似的直瞪出來。
  廖大春又道:
  “有時東西突然燃燒起來,前去撲救時,火光立時熄滅,只聞到一些硫磺味,東西也未燒燬……”
  洪七一臉迷惑之色,道:
  “那又是怎麼回事?”
  廖大春一口酒送進嘴裡,又道:
  “周銘德給狐狸精鬧得想不出一個主意,只有派人去縣城,把那自稱能捉鬼斬狐的大法師,請了幾位回來,想把妖狐除掉……”
  洪七接口問道:
  “後來怎麼樣?”
  廖大春道:
  “不但沒有除掉妖狐,反把事情鬧得更大……妖狐從書樓窗口,露出半個身體,一揚手,飛下一二十塊屋瓦,把這些法師的燭燈法器,完全砸毀……”
  胖子洪七一瞪眼,道:
  “哼,好兇!”
  廖大春又道:
  “那個妖狐還會使法術……據說腕把一抬,其中有個法師慘叫一聲,當場倒地死去……原來咽喉中了一支小箭,那箭非金非鐵,是用木塊削成的,這個法師死後,全身一片紫黑色……”
  洪七嘴巴張得大大的,卻是吐不出聲音來。
  大春又道:
  “這一來,其餘幾個捉妖狐的法師,再也不敢逗留,拔腿逃去……”
  洪七指了指,問道:
  “大……大春,那……只狐狸精,現在還去周銘德家?”
  廖大春道:
  “夜夜照去不誤……那個周老頭兒,再也想不出對付那只狐狸精的辦法……”
  這邊桌座三人,聽到那個瘦子廖大春這番話……彩鶯于秋秋一努嘴,悄聲道:
  “活見鬼,哪裡會是狐狸精,那是稍有兩下子功夫的女飛賊……”
  長離一梟點點頭,道:
  “秋妹說的不錯……拋擲瓦片,放硫磺火等這類事,江湖上混混的⼳麼小丑,都會這一手……”
  姜青道:
  “那個財主周銘德,不會知道江湖上那些雲詭波譎的名堂,以為是幻化人形的狐狸精。”
  長離一梟一笑道:
  “小兄弟,秋妹,我們路過此地,遇到這件事,就來演出一出‘活捉狐狸精’如何?”
  兩人連連點頭……
  于秋秋很懂事的道:
  “衛前輩,那個扮裝狐狸精的女飛賊,來去自如,敢這麼大膽,可能另有來龍去脈,不是普通在江湖上混混的人。”
  長離一梟點點頭,道:
  “秋妹說的是……吾等把這只‘狐狸精’捉住,到時再問個清楚。”
  剛才胖瘦二人談話中,知道周銘德財主的住家,出“茵花塘”鎮東街……也是三人取道的順路方向。
  三人吃喝過後,長離一梟揮手叫來店夥,付了帳,出“萬松樓”飯店。
  于秋秋道:
  “衛前輩,‘東街’是在東面方向?”
  長離一梟道:
  “不錯,吾等此去,也是順路方向。”
  姜青道:
  “剛才他們談話中,還提到‘東鄉’這樣一個地點。”
  長離一梟道:
  “吾等找去‘東鄉’,不難找到周銘德那個財主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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