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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水仙賣笑
當柳銀刀被小千猛打落水狗,含恨而去之時,他已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先換去一身的狼狽衣衫,然後洗去一身污穢。 他連飯都吃不下,如此毀莊奪名之痛,他焉能不報?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時刻。 他獨自立在庭院,瞧著樓梢斜月西移,它曾經光輝照耀過,如今卻搖搖欲墜,還蒙上了一層冷清。 它是否老了、衰了? 像人生一樣,有老有衰? 當它衰落時,又有多少人在緬懷它? 柳銀刀不禁打了個冷顫,自己三十出頭,仍大有可為,豈能如此就敗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中? 他不甘心,也不心服。 他在想著要如何挽回這個面子,重建柳家莊。 可是,小千的武功似乎奇奧無常,尤其是他和西巫塔的關係,似非比尋常。 別的不說,光是排名第二的“歡喜神佛”,就是一位深不可測的對手,自己又將如何與他周旋? 想至此,他不禁長嘆了。 突地 一 嘆聲未竭,他已發現有所動靜,冷目射向左則一處高簷,冷喝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月 一陣淡笑傳來,高格已飄落一名黑衣人,他飄的極慢,宛若靜默中的落葉,緩緩往地上,不露一絲聲音。 如此精純內力,連柳銀刀都感到很難達到此種境界,他卻達到了。 黑衣人雙足已落地,緩緩轉過身,臉上罩著黑巾,只能見著他寒芒芒眼光以及灰白的頭髮。 “閣下是誰?” 柳銀刀冷冷問道。 “是來找你的人。” “找我何事?” “幫你的忙。” 柳銀刀不禁盯的更緊,冷冷說道:“老夫有何事需要你幫忙的?而你又能幫我什麼忙?” 老者輕輕一笑,說道:“一夜之間,柳堤銀刀已在江湖上除名;這該算是一件大事情吧?” 柳銀刀瞳孔在收縮:“你都知道了?” 老人輕笑道:“知道的恐怕不只我一個人。” 柳銀刀已然微微打著哆嗦,他也明白紙是包不住火的,只是自己心頭一直不願接受此事罷了。 “老夫能幫你重建名聲。”老人含笑的說道。 柳銀刀凝目瞧著,良久才道:“你是誰?” “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 柳銀刀驀然已出手,騰身、掠高、撲擊、抽刀,銀光如天邊劈雷般一閃即逝,快得讓人窒息。 老人卻在銀光乍閃之際,以無法想像的速度移開身形,暴閃七尊人影,像扇子般的晃動,隨後又恢復原狀。 他已躲過致命的一擊。 他含有佩服的笑道:“‘銀刀三絕命’,果然不同凡響,老夫領教了。” 柳銀刀方才所用的正是看家本領“銀刀三絕命”,沒想到對方卻能輕而易舉避開,他可驚詫不已。 “你用的是……” 柳銀刀似乎看出他的功夫門路,故有此一問。 老人輕輕一笑道:“似是而非,莊主何必太認真?” 柳銀刀心知他有意隱瞞,但想及他功夫在自己之上,的確有這個能力幫自己的忙,遂心服了。 “閣下武功果然高人一等,在下佩服。” “哪裡,莊主也不差。” 柳銀刀道:“不知閣下要如何援手?” 老人淡笑道:“只要莊主加入本教,那一切事情將可解決。” “入教?”柳銀刀驚詫:“要入何教?” “月神教。” “月神教?” 柳銀刀臉色微變,最近江湖最活躍的月神教竟然找他入教? “你是教主?” 老人淡然笑道:“莊主以為呢?” 老人並未做正面答覆。 如若他不是教主,也與教主相差無幾,柳銀刀不再追問,冷道:“我若入教,又可居何職位?” “副教主。”老人回答道:“以你排名武林第六的功夫,這個職位當非常適合你吧?” 柳銀刀不禁有點心動了。 他想,若有了“月神教”的力量,自可和“西巫塔”周旋,甚至可以手刃小千,以報毀莊之仇。 老人含笑道:“本教竭誠歡迎你加入,這是本教一大收穫。” 柳銀刀問道:“閣下為何選上我?” 老人道:“因為莊主的武功,因為莊主的才能,以及替你抱不平的心理,這些該夠了吧?” “可有條件?” “沒有!” 柳銀刀終於答應了,說道:“我只聽令於教主,必要時也可自行處斷。” 老人含笑道:“自是該如此,只要不危及本教安危,副教主是有任何權力做他該做的事。” 對於老人的回答,柳銀刀感到很滿意,說道:“不知何時可以入教?” “現在你已入教了。”老人含笑說道。“本教目前仍在秘密階段,故而不便公開儀式,至於內部升堂,則等你回去再說。” 柳銀刀聞言,已然拱手為此,敬重的揖身說道:“教主,屬下當與本教共患難。” 老人輕輕笑道:“很好,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隨後交與柳銀刀一塊信物,笑說道:“有此信物,只要是本教的弟子,將任由你調動。” 柳銀刀接過信物,刻有彎月的翠玉,觸手生寒,真如冷月,他一陣感激道:“多謝教主。” 老人淡然一笑,說道:“不必客氣,都是自己人,對了,我也該問你,一切事情之經過。” 柳銀刀一五一十說個清楚,重點全放在小千身上。 老人卻對秋蓉很有興趣,問道:“那姑娘和綠豆門主有何關係?” 柳銀刀冷冷說道:“他們似乎是同鄉,很早就已認識,詳細的情形,我並沒有再去追問。” 老人沉吟半晌,說道:“是該從她哪裡多了解綠豆門主的底細,副教主可願意把她給找來?” 柳銀刀也想知道這一切,立時拱手應是,已退入客棧廂房中。 老人仰天望月,月已西沉,只剩下光影沉沉欲失,他已露出滿意笑聲,似乎一切都那麼順利和美好。 不多時,柳銀刀已領著滿臉惺鬆睡意的秋蓉行來,她雖被上淡紅外套,仍禁不住要打冷顫。 老人很慈祥問道:“你就是秋蓉?” 秋蓉點頭說道:“嗯!不知老人家找我有何事情?” 老人含笑道:“是關於綠豆門主的事。” “綠豆門主?”秋蓉有點茫然說著。 老人笑道:“就是那天淹沒柳家莊的那個人,聽說他和你是同鄉?他不是叫做綠豆嗎?” 秋蓉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說了,她說道:“他是姓‘綠’,但並不是叫綠豆,而叫綠小千。” “綠小千……” 老人喃喃的念了兩遍,才說道:“聽說你們小時候是住在漓江上游的一個小村?” 秋蓉點頭:“叫‘月江村’,他家在我家隔壁。” 老人凝目而笑;“這麼說你該時常跟他一起玩,一起練武了?” 秋蓉說道:“小千兒他不會武功,我沒跟他練過,我也不會。” 此語一出,霎時使老人及柳銀刀怔愕不已。 能搞得柳家莊雞犬不寧的人,竟然一點武功也不會? “他當真一點武功也不會?”老人追問秋蓉道。 秋蓉說道:“以前該是如此,可是現在我就不清楚了。” 此時的小千,又有誰敢說他不會武功? 柳銀刀聽的更是心寒,如若真是如此,他這個臉可栽得無處可擺了。 老人再追問秋蓉說道:“你可知道他有何奇遇?否則他的輕功怎麼會突然的增進呢?” 秋蓉搖頭道:“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很少不成功的,就算對付比他強的人,他也不含糊。” 老人沉思半晌,心知秋蓉只知這麼多,再問下去也是惘然,遂叫她先退去,說道: “多謝姑娘幫忙,老朽感激不盡。” 秋蓉擔心道:“你們要如何對付小千兒?” 老人含笑道:“這一切都是誤會,老朽只是想把它解開而已。” 秋蓉冷然說道:“我也是如此說,可是小千兒,他……欸!他是不會原諒我的。” 在惆悵中,她蹲身為禮,告別兩人,已漫步退入廂房。 老人問:“副教主以為綠小千當真不會武功?” 柳銀刀道:“不可能,尤其他的輕功,堪稱武林一絕。” “可是秋姑娘並沒有騙人的必要。” 柳銀刀道:“也許是他離開家鄉後再練的。” 老人道:“就是短短幾個月之內?” 柳銀刀突有所悟:“或許他練的不精。” “既然不精,又豈能笑折七大名劍?又豈能毀去柳家莊?” 柳銀刀道:“他輕功雖然了得,但其他功夫似乎不怎麼樣,我曾和他交過手,自該明白此點。” 老人沉思半晌,冷冷說道:“或許我們須要找到他再試試看,以摸清他的底。” 柳銀刀道:“何不派人手把他給殺了?” 老人淡然一笑,說道:“副教主可別忘了他背後還有‘西巫塔’當靠山,輕舉妄動對本教並無好處。” 柳銀刀頓有所悟,遂拱手歉聲道:“屬下莽撞了。” “哪裡,便是老夫與你異地而處,我也會忍不下這口氣。” 柳銀刀隨後說道:“不知教主將如何進行此項工作?” 老人慢慢說道:“由老夫先派一個人去試探他,若是有了結果,我們再來進行其他的步驟。” “屬下謹遵教主旨意。” 老人輕輕一笑,說道:“多謝副教主幫忙,時候已不早,老夫該走了,還請副教主多加保密。” 柳銀刀道:“這是屬下該盡的責任,教主請放心。” “很好,若有事,隨時保持聯絡。” 一陣告別,老人已飄然離去,像風一般吹走,不露一絲痕跡。 柳銀刀遙望他消逝方向,凝視良久,心中卻一片空白,雖然找了幫手,但比起以往獨行天下姿態,相差何異天壤之別。 冷風吹過,樹梢傳來悉嗦聲音,夜,更加淒涼。 老人當真是月神教教主? 若他是教主,為何要拉攏柳銀刀? 他似乎早在月餘前就設下了“太公釣魚”,來引誘小千上鉤,還派遣了兩名黑衣人延請小千。 最讓人不解的該是關西晴也被擄去,卻帶回了武帝秘笈,這不就說明了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自從取得秘笈後,小千已如此認為,卻不知他想的是對或是錯? 小千和水仙乘著水晶箱,從湖底往上浮。 當他們浮出水面時,赫然也是一處隱祕洞穴。 他倆很快啟開箱門,隨後走向池邊空地。 腳一落實,小千方噓一口氣,微笑說道:“要命,為什麼天下會有這麼一群女人?” 水仙卻希冀的想瞧瞧外邊世界,急道:“我們到了花花世界嗎?” 這“花花世界”四字,乃小千以前拉得天花亂墜時,所用的名詞,水仙她當然記得最清楚。 小千瞄她一眼,逗惹道:“急什麼?門都還沒找到,你就想花?” 水仙不禁紅了臉,問道:“這裡沒有門嗎?” “有是有,只是我們沒找到而已。” 小千瞧向四周石壁,有若倒蓋的碗,無一空隙,裏邊光線來自地面,除此之外已無出路。 小千心知必有關啟之門,遂往壁上慢慢尋去。 尋了一陣,找不出結果,小千有點焦急的問道。“小宮主,你不會笨到連開門也不會吧?” “我沒來過……” “沒來過就開不了?”小千白眼道:“不會利用你的超能力來開門?” “什麼叫……超能力?……” “就是‘心心相印’!”小千瞪眼道:“你現在趕快和秘密門戶心心相印,它就會告訴你怎麼打開。” 水仙紅著臉道:“怎麼印?我和它?” 小千嗔言說道:“欸呀!就是真心的去想它嘛,像情人一樣,快,閉上眼睛去想一想。” 水仙果然閉了眼睛,認真的和石門“心心相印”。 不久,小千問道:“有結果了沒有?” “……沒有……” 小千笑罵道:“啥玩意兒?你沒有電嗎?” “我……” 水仙不懂“電”為何意。 “欸呀!怎麼這麼不來電?”小千無奈的說道:“那和你家那扇門總該有電了吧?” “這……” 水仙想及宮中那扇門的開啟方法,已試著在牆上按著。 驀然間,石壁經她一按,果然無聲無息移開一處三尺寬六尺高的出口。 水仙激動叫道:“啊 一有電了!” 小千見門戶已開,心情也為之放鬆,笑道:“你也真行,連石門都能心心相印,將來前途必定非常光亮。” 拉著她。已往通道奔去:“走吧,這裡不值得你相印太久要是把老太婆給相印出來,我可就沒電了。” 兩人奔出洞處,石門又已恢復原狀。 環目四望,此乃一處隱密山區之中,若非知道此處有通路的話,絕少會有人發現此秘密。。 水仙望著青亮的夭空,激動而好奇,微笑說道。“那是什麼?好漂亮,又會發光呢?” 小千瞄了天空一眼,打趣的說道:“那是王母娘娘的裹腳布,已經有三十年沒換了?” 水仙不禁羞紅了臉,說道:“她為什麼不換?” “因為要留給你看的。” 小千終於忍不住笑起來,繼續說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那是‘天’,天地的‘天’,你踩的就是‘地’,真是天下第一呆頭鵝。” 水仙詫然想起書中所說,正是如此,自己一時未曾見過,才聯想不起來,如今被提及,已能貫通,反而笑自己傻了。 “原來這就是天哪?” 水仙不好意思的窘笑著。 “你要把天當成王母娘娘的裹腳布也可以。”小千笑道:“記得該叫她換了,都三十年啦!” 他在嘲逗水仙方才“為何不換裹腳布”一言。 水仙霎時窘在當場,甚為尷尬。 小千嘲惹一番,也怕追兵趕來,遂領著她往山下奔去。 山區不高,在一大湖邊,順著湖面繞行,很快尋著一城鎮。 兩人步向城鎮,赫然是名聞天下的蘇州城,無怪乎水仙看傻了眼。 行在街道,一個光頭像是和尚,帶領一個絕色女子,也夠引人測目的了。 小千邊走邊笑著說道:“現在你該相信我沒有騙你了吧?外面的世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水仙已目迷五色,只有點頭。忘了如何回答。 小千逗惹道:“你現在該能分辨誰是男的,誰是女的了吧?” 水仙猛點頭,說道:“長頭髮、穿裙子的都是女子,男的……好多……我也說不上來……” 小千笑道:“這也不一定,這年頭男女不分的多得很。穿裙子,留長髮也不能保證他是女的。” “那……該怎麼分別?……” 小千詼謔一笑,說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他們的臉,如果色瞇瞇的瞧著你,嘴巴快流出口水似的,他就是男的。” 水仙不留意還好,這一注意,似乎街道所有的人都以怪異的眼神瞧她,使她感到混身不自在。 水仙懼然道:“他們怎會如此?” 小千笑道:“怕什麼?那是因為你太漂亮,難免會招蜂引蝶嘛!別理他們,要保持風度。” 還好“招蜂引蝶”四字,水仙聽不懂其中含意,也茫然的點頭,擺出自然神態,不再理會他們,自顧找著稀奇未見的事物瞧著。 逛了一陣.小千突然覺得腹中已空,遂問水仙:“你餓了沒?” 水仙頷首道:“有一點。” 小千微笑說道:“餓了就要吃,儘量吃,有我在,要吃什麼就吃什麼,沒人會管你的。” 水仙欣喜的拍手叫道:“好棒啊!我要吃燒餅、油條、槓子頭。” 小千瞄她一眼,說道:“這麼沒水準,跟本門主出來,還吃那些鬼玩意兒?” 水仙愕然道:“這不是很名貴嗎?而且很好吃……” 她時常聽及水月她們說些可口東西,自己及未曾吃過,懷著一份渴望,真以為哪是名貴佳肴了。 小千瞄著她,道;“很名貴的東西,是要看時間吃的.那些非得早晨才能吃得到,現在已近午時。吃不到了,你就忍忍吧!” 水仙不解問道:“為什麼要早晨才能吃到?” 小千黠笑道:“那是因為油條放在油鍋中炸,從前邊開始炸,一直炸到尾巴,須要一天的時間,才能炸出來,懂了沒?” 他胡扯,水仙卻信以為真,詫然道:“要這麼久?” 小千謔笑道:“不然怎能顯得出它的珍貴?”更逗惹的說道:“要知道,一天才炸一條也。” 水仙有點洩氣,說道:“這麼說,一定很難吃到了。” 小千安慰道:“你放心,憑我一句話,全蘇州的油條,一條也跑不掉,到時別人只有吃你剩下的了。” 說完他已呵呵黠笑不已。 水仙竟也信以為真,感激道:“謝謝你……” “不客氣啦”小千瞄眼黠逗笑道:“像你這種嗜油條如命的人,倒也少見!” 水仙不禁困窘起來。 “走吧!吃油條是明天的事,現在可是吃大餐的時候,咱們找一家最大的。” 興沖沖,小千已領著水仙走往大街,果然找了一家“醉高樓”,大搖大擺的已往裏邊行去。 小二安排兩人在二樓靠西窗,一覽遠處山景,位置頗佳,這可是拜水仙雍容華貴,宛似大戶千金之賜。 此樓以海鮮聞名,而且是現場烹調,味道更鮮。 小千也入境隨俗的點了幾道海鮮。 廚師很快推來兩箱玻璃水箱,裏邊各養著白鰻與龍蝦。 他彬彬有禮道:“客倌看上哪幾只,請告訴小的,小的馬上為您烹調” 水仙感到此種調理方法非常特別,小千也覺得新鮮。 輕輕一笑,小千道:“你們滿會作生意的嘛,都是現場的。” 三十上下的廚師輕笑道:“哪裡哪裡,本樓一向以新鮮美味而聞名全蘇州,客倌您是來對地方了。” 小千頻頻點頭,說道:“果然有一套,這叫……叫‘新鮮看得見’!” 廚師覺得這口號甚有味道,頓時恍然大悟般,猛點頭道:“對對對,‘新鮮看得見’,客相玲瓏心,一說就說透了我的心,這正是我所要表達的意思。” 小千落落大方道:“好吧,我就湊上一對,好讓你們對聯有得貼,下一句就是‘美味嘗不出’,你覺得如何?” 廚師笑的有點僵,說道:“為何嘗不出?” 小千呵呵笑道:“嘗不出,他們才會一直嘗,真到嘗出味道為止,你的生意不就可多賺不少嗎?” 廚師又頻頻點頭:“有道理!”點了幾次,他又感到不妥:“客倌說得沒錯,可是對那些看不懂的人……豈不變成反效果了?” “很簡單啊!再加幾個字不就行了。” 廚師馬上追問:“加什麼字?” 小千捉狹笑道:“加上‘只有笨蛋才看不懂’,他們馬上就變懂了。” 廚師乾笑不已道:“這……不太好吧?” 小千笑道:“別緊張。俺送你對聯,就得送個完整,否則本月江村……也,月江督府第一才子是幹假的?” 信口拈來,已加了幾個字,只聽小千說道:“‘新鮮看得見魚蝦蟹’,你覺得這句如何?” 廚師覺得甚滿意,可是下一句就難對了。” 小千卻賣關子道:“你對對看!” 廚師想對也無能為力,苦笑說道:“那句‘嘗不出’,實在難以對上,小的想不出來。” 小千已自得笑道:“這有何難,注意聽啦!” 他念了: “新鮮看得見魚蝦蟹。” “美味嘗不出僧道尼。” 此言一出,已將廚師給驚住。 誰又想到嘗不出的全是吃素的?如此一來,不僅把整個意思給轉換過來,還帶著點妙絕之句,正是號召顧客的好對聯。 他不禁贊嘆直呼:“絕,真絕!對得無懈可擊,小的佩服萬分。” 小千自得的說道:“小意思,要是我一抓言,死的都會變成活的了。” 廚師贊佩道:“客倌真是天縱奇才,將來必定三元及第,出人頭地。” 小千呵呵笑道:“少拍馬屁,對聯也送了,你該甘心做生意了吧?” “是是是!” 廚師馬上指著水箱中的蝦子,突又想及小千光頭一個,不就是“僧道尼”中的和尚? 不禁乾笑道:“客信,您……不忌葷?” 小千瞄眼而笑道:“去你的,我理光頭是為了照亮世人,哪來的當和尚?” 廚師也一頓快意輕笑,說道:“對不起,小客倌,我又誤會了” 小千擺擺手道:“誤會沒關係,別誤了我肚皮就好。” 廚師馬上含笑道:“客倌您快選,小的馬上為您料理;保證誤不了時” 小千點頭,往一只較大的龍蝦指去;“那只,半燒半燉。” 廚師瞧了一眼龍蝦,含笑說道:“沒問題,身長尺七,約一斤八九兩,值十兩銀子。” 水仙也點了一只較小的。 廚師立時算清,說道:“身長一尺二,約一斤重,值五兩半銀子,兩只一共是一十五兩半銀子。” 小千突然問道:“為什麼我的比較貴?” 廚師愕然道:“客倌您點的比較大只啊?” 小千道:“大只的就比較貴,那我點小只的好了。” 廚師不禁瞄他一眼,心想這人未免太吝嗇了吧? 然而個千又點了好幾只小蝦,廚師登時又有了笑容,道:“客倌你要吃這麼多?好,小的馬上為您料理。” 說著他就想撈龍蝦。 “等等!”小千忽然叫住他,笑說道:“現在我只要一只就行了,其他的就先留著吧。” 廚師不解:“客信您這是……” “不急嘛!”小千笑道:“那些蝦子都還小,等它養大一些,我等兩星期以後再來吃。” 廚師霎時忍不住笑起來,世上竟會有這種人,買了龍蝦,還寄放著要人養? 小千也 嗤笑起來道:“如果你嫌麻煩,現在先拿大只的來換也樣,反正兩星期以後就還本了,說不定還有賺呢!” 廚師苦笑道:“客倌,您說笑了;小的只是應職的,不是老闆,做不了主。” 小千也只是開開玩笑,揶揄著龍蝦大小價格未免差太多,如今見他窘像,也不再為難他。 於是小千輕笑道:“你看著辦吧,反正你只會殺魚,說不定養我的蝦,養到一半就把它給宰了,我可劃不來,隨便選一條來吧!” 廚師對小千似有了好感,立時含笑點頭,選了一條不算小的龍蝦,半賣半送的替小千給烹了起來。 隨後又做了幾道“糖醋鰻”、“蟹爪酥”之類可口佳味,方直退去。 名家名菜,口味果然不同凡響、兩人吃的津津有味,直呼過癮,然而吃足了癮頭之後呢? 現在該付賬了吧? 小千往口袋抓去,突然間楞住了。 他忽然想起那張名聞天下的十萬兩黃金銀票早已不在身邊,不但如此,連最起碼的零頭都沒有。 “糟了,我的銀票呢?” 他驚慌的找著,這可是他一生中所賺的第一筆財富.豈能如此就丟了。 可惜他找遍了全身也找不著,這才想到上次在山洞中被柳再銀一把火燒得衣衫碎爛,連秘笈也被燒掉,銀票很可能也一起遭了殃。 他恨恨的罵道:“柳淫徒你實在罪大惡極,連我的家當你也不放過,下次非得剝你的皮不可。” 水仙見他如此緊張,也關心問道:“你在找什麼?” 小千這時才想到還有人可以付賬,心頭稍安,手指往桌上一指,說道:“你看這些要多少錢?” “錢?” 水仙一片茫然不解。 小千又已焦急了,說道:“欸呀,我的天吶!你該不會,連吃東西要給銀子都不懂吧?” 水仙是真的不懂,茫然眼神直往小千瞧著。 小千苦笑不已,說道:“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純正的呆頭鵝了,你這位小姑娘也太天真了!” 他花了好多口舌,才把“銀子”的功用告訴她。 現在水仙也緊張起來了,急道:“怎麼辦?沒錢怎麼辦?你不是說有你在,隨便都可以吃?……” 小千乾癟一笑,說道:“那是有錢的人說的,現在我的銀票沒了,講這話就不太靈了。” 水仙焦急道:“沒了銀子,明天也吃不以油條了……” 小千道:“早知道也該吃中午的油條,省得欠了一屁股酒菜錢。”瞄向水仙,問道: “你真的一點銀子也沒有嗎?” 水仙搖頭,一付可憐樣。 小千從她頭上溜向腳底,就是找不到值錢的東西。 此時忽然靈光一閃,笑說道:“人說漂亮的女孩最值錢,你不就是一棵活生生的搖錢樹?” 水仙茫然道:“我能搖出銀子?” “那就得看你的魅力夠不夠了?”小千伸手摘下她頭上插的潔白水仙花,笑道: “待會兒我向你打招呼,你就向我指的男人笑一聲就可以了。” 水仙不懂小千已把她“賣了”,還帶著欣喜而驚訝的表情說道:“這麼簡單?” “不然你以為銀子多難賺?好好笑啊,笑甜一點。” 小千已起身往斜對桌,靠近東窗的一名中年錦衣人行去。 水仙瞧著小千和他交頭接耳一陣,隨後又將水仙交給中年人,中年人卻色瞇瞇的瞧著水仙,連花朵也忘了接。 水仙感到臉紅,小千卻在此時向她招手,她不得不笑的甜美些。 錦袍員外不由得也呵呵的笑了起來,隨手一抓,已將一錠元寶交予小千,頻頻的點頭不已。 小千再奉承兩句,隨後走了回來,晃著元寶,笑道:“看到沒有,你一笑,銀子就來了,這生意好不好賺?” 水仙感到欣喜:“原來笑聲還可以賣錢的?” 她還想再多賺一點,想找另外男人笑上一笑。 小千已把她給轉正,笑道:“好小子,你比我還花啊?逢人就笑?夠啦!一錠元寶已夠你付酒錢了,待會兒,我教你如何賺一百錠的生意。” “真的?” 水仙更欣喜雀躍的問著。 小千邪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你沒看到那傢伙猴急瞧著付銀子模樣,再敲他十錠元寶,也是手到元寶來,走吧!你有生意要辦。” 水仙迷糊中也跟著小千起身往樓下行去,不由自主的瞧向錦袍員外,見他一付饞樣的笑著,為了感激他送了銀子,水仙只好勉強再向他笑了幾聲,方自下樓。 員外一陣激動,也跟著慢慢的走向樓梯。 小千丟下那錠銀子,小二和廚子,掌櫃的千謝萬謝,才將兩人送出酒樓。 員外也跟著綴了上去。 小千有意整他,遂領著水仙往小巷子鑽,隨後支開水仙,在一處無人的巷中等著員外上門。 員外不疑有詐,老遠就瞧見小千,招著手就往裏邊奔來,微笑說道:“小和尚,姑娘呢?” 小千神秘笑道:“早就準備好了,你蒙上眼睛,我帶你去。” 員外皺眉道:“還要蒙上眼睛?” 小千笑道:“欸呀!人家是第一次,當然害羞了,而且那地方被你知道,將來我要吃什麼?你食髓知味,自已就會溜去找她,我損失就慘重了。” 員外急著想一親芳澤,也顧不了那麼多:“好吧!快點就是。” “那當然,這種事不快行嗎?” 小千很快扯下半截腰帶,替他蒙上眼睛,隨後已領著他繞著小巷子走,終於穿出街道了。 他本想把員外帶到妓院,但一出了小巷,對面就是衙門,地點更是理想了。 “呵呵,跑到衙門去找姘頭?”小千暗自憋笑不已。 水仙瞧見小千,已招手道:“你來了?” “來了,來了!” 回答的是飢渴的員外,他狠不得馬上走過去抱住水仙以解飢渴。水仙突見回答的是他,一時也愣在當場,忘了回話。 小千細聲笑道:“老頭,看你的啦,別胡亂扯下布條,蒙著眼,你就可以一件一件的把她剝個精光,這何等刺激?” 員外猛點頭而興奮:“這當然,我可以去了嗎?” “當然可以,人在左側不遠處,小心嘍!” 小千已放了人,員外一聲哈喝,已然威風八面的往水仙立處奔去,笑說道:“美人兒,別跑啊!” 他的叫聲已引起了衙門的衙役注意,也驚著了水仙,水仙一聲驚叫,已閃向小千。 員外聽到驚叫聲,更加興奮,追得更急了。 水仙驚惶道:“他怎麼了?” 小千笑道:“沒什麼好怕的,玩捉迷藏嘛!” 水仙恍然一笑道:“原來如此,這人好奇怪,這麼大了還玩這些?” 小千笑說道:“這年頭怪人特別多,看在銀子的份上,我看咱們就陪他玩一玩如何?” “好啊!” 水仙也湊興的再去逗他,笑聲不斷,尤其是小千,偶而讓他故意拍拍臀部,更樂得他慾火焚身。 “美人兒,我受不了啦!別跑啊 -” 他已更狂放激情的追趕。 小千看時候已差不多,衙役也走了過來,遂趕忙叫水仙抽腿:“走吧,你不累;我倒累了。” 水仙雖玩的起興,可是也不願小千太過累著,也跟他往小巷行去。 員外不知大禍臨頭,一把子就攔向衙役,將他給抱住,激動直叫:“哈哈,美人兒,看你往哪裡逃?來,讓我親親,我等不及了。” 他老兄還來不及扯下面罩就往衙役臉上親去,一手已想拉開衙役胸襟,也急忙扯著自己褲襠,那副猴急,實叫人不敢恭維。 小千見著此情此景,已呵呵謔笑不已,說道:“好好的親吧,否則你的金子就白花了。” 他不願讓水仙瞧及此事,顧不得再看下去,已往小巷遁去。 遠處傳來一聲脆響,員外已吃了個大巴掌。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去抱個衙役親親我我,已嚇飛魂魄的跪了下來。 不久已傳出朱員外的緋聞。 他被控告:非禮公職、妨礙風化、有暴露狂。 被責五十大板,罰金三百兩銀子。 這還是小事,最嚴重的是他老婆,妻妾都很不諒解他,非得把他休了不可 一除非他說出原因不可。 然而他能說嗎? 說了又有人相信嗎? 這正是他最為難而又不甘心的地方。 |
二十八 南北月神
小千只來得及聽到有人非禮衙役的消息,笑得他眼淚直流。 他仍沒忘記要帶水仙去賺大筆生意。 他已找了家大戶人家。 紅門丈八高,門前兩只石獅子少說也有千斤重,若非官宦。以是豪門。 小千找到此地,感到很滿意,遂向水仙笑道:“生意上門啦!你準備好了沒有?” 水仙頷首道:“是不是只要笑一笑就可以?” 小千點頭謔笑道:“差不多啦,你要賺多少?” “一百錠如何?” “沒有問題。” 小千已行向看門護衛,交頭接耳一陣,護衛瞄了水仙一眼,勉強點頭,隨後已啟開紅門,走入裏邊。 小千則走回水仙身邊,笑道:“成啦!準備收銀子。” 水仙頻頻點頭,已露出認真模樣,她在想,該如何笑得甜美些? 不多時,護衛已領了一位四旬上下青素衣衫,看起來穩重文靜的中年人,名叫狄向引。 瘦高的身軀,看起來單薄得很,眼神卻盯著小千不放:“閣下是?……” “談生意的,你的手下該告訴你了吧?” “說了。”狄向引道:“不知閣下要多少數目?” “不是說好了嗎?”小千五指一張:“五百兩,這還算便宜了。” 狄向引白淨的臉已笑的坦然,說道:“是便宜了些,這樣就夠了嗎?”眼睛餘光已瞄向水仙。 小千也瞄了水仙一眼,說道:“沒想到你身價還那麼值錢,笑一個給他。” 水仙當真愣頭愣腦的就朝狄向引笑的甚甜。 小千豪爽道:“就這個數字啦!多了我帶不走,自找麻煩。 狄向引頷首道;“就這麼說定,在下去拿銀子。” 說著他已轉身步入紅門。 小千呵呵輕笑不已:“照這樣下去,不久就可發了,不失為賺錢的好辦法。” 水仙乃一半好奇,一半新鮮,生意談的也滿開心,她哪知小千是把她賣給人家當小妾,若知道了,不羞死她才怪。 只一眨眼裏邊又匆匆的走出兩位老人。 一位正是去而復返的狄向引,另一位則是主人趙真,圓紅的臉,露出精神,再配上一副短須.雖是五十開外;仍勁道十足。 狄向引指向小千;“就是他。” 趙真瞧了~眼.頻頻點頭,似乎十對滿意。 小千見他相貌堂堂.~身青色綠袍閃閃光澤,包準是老闆,輕笑道:“一筆小生意.須要您親自出馬嗎?” 小千擔心的是對方似乎也學了武功,到時銀子騙到手,想走都得費一番功夫,不怎麼划算。 趙真淡笑道:“這是大生意,老夫豈能怠慢了?”轉向狄向引道:“給他吧。” 狄向引拱手為禮,馬上將一包銀子遞給小千:“閣下清點收,一文不少。” 小千學個樣子,掂掂斤兩,隨後滿意的說道:“不錯,數目是對了,人你帶走吧!” 水仙焦急道:“你不是說笑一笑就可以了?” 小千笑道:“總是有格外服務,到他家笑一趟就成了。” 水仙心中稍安:“哦……” 這種服務無傷大雅,她也欣然接受,笑的也甜了。 誰知狄向引的話卻讓他倆驚詫。 他含笑瞧著小千:“我要你,並非要她。” “什麼?”小千瞪大眼睛道:“你們有沒有搞錯?” “沒有。” 狄向引含笑答著。 趙真淡笑道:“除了你。誰還有這個身價?” 小千苦笑不已,明明是推銷水仙,誰知道對方卻看上自己? “你們是不是有同性戀?女的不選,選男的?” 趙真和狄向引聞言稍帶困窘。 水仙卻天真道:“也許你笑的比較甜吧?” “甜個鳥蛋!”小千作嘔道:“噁心死了,男人還賣笑?” 趙真含笑拱手道:“綠豆大俠您誤會了,這些銀子豈能買你一笑,只是送個見面禮而已。” 小千突然提高警覺:“你怎會知道我的名號?” 趙真笑道:“華山笑折七名劍,大俠聲名已貫武林,誰人不知呢?” “我不相信,我已換下和尚袈裟,你們不可能一眼就認出我來。” 狄向引道:“不瞞少俠,本堂一直在等少俠光臨。” “什麼堂?” 小千這時猛然抬頭往紅門頂端黑匾瞧去,草書金字“飛星堂”三字赫然印在眼中。 這不就是七星湖那名老人要自己到中原尋找的蘇州“飛星堂”? 什麼生意不做,竟然做到鬼門關來了? 小千哪還顧得了再談生意,拔腿就跑,說道:“大小姐,找別家吧!這家人不大正常,專找男的。” 水仙莫名其妙的就被他拖著走。 趙真和狄向引登時緊張萬分,也追向前。 “綠少俠請留步!”趙真急道。 小千跑的更急:“我留下來就沒得走路了,改天吧!” 趙真見他不肯留步,已騰身而起,準備擋住他去路。 誰知水仙心中一急,隨手便一揮,勁風乍起,如排牆擋道般,硬將他給逼退了回去。 小千猝見水仙身手,心頭也篤定多了,含笑說道:“有了你,嘿嘿,走江湖有用多了。” 水仙急道:“你先走,我製住他們,再去找你。” “不必了,要是我跑丟了,你去哪裡找?跟在我後頭就行了。” 水仙想想也有道理,遂緊緊跟在小千後頭,遁向小巷。 趙真和狄向引一直沒辦法近身,也奈何不了小千,急得滿臉汗水。 雙方一追一逃,已奔向城外近郊林中。 驀然林區又傳出聲音。 “綠少俠,咱們好久不見了。” 不知何時,那神秘的白髮老人已出現在林中,立在小千退路上,他仍是一襲青衫,仙風道骨。 小千見著他,兩眼都快掉到地上,驚愕道:“會是你?” “不錯,老夫等你很久了。” “我慘了!”小千苦笑不已,登時向水仙道:“快收拾他!” 水仙立時飛身而起,宛若嫦娥奔月般幽雅快捷,一掌已封向白髮老人。 老人似也覺得水仙身法怪異,馬上斜掠左側,幻出數條人影,匹鏈般連續不斷閃化,只避不攻。 雖然水仙身手快捷,但似乎都不怎麼湊效,總是差那麼兩寸。 此時她突然變換把式,以掌代指,化出千萬掌印,江流洩洪般罩了過去,其速之快,更比先前快上三分。 “羅剎幻手?” 老人驚詫叫出口,眼看掌影已不及自己三寸,七實十三虛都有可能落在自己任何一個部位。 不得已,他再提功力,封出一掌,身形如狂風中之韌竹般四處晃閃。 他終於避開要命的羅剎幻手,卻血氣浮動,呼吸為之急促。 水仙一擊不中,已怔然飄落地面.凝視老人,說道:“你用的可是‘奔月拂雲仙步’?” 老人淡然一笑道:“姑娘好眼力。” 水仙突然洩氣轉向小千:“我製不住他,他武功比我好…… 小千截口道:“製不住也要拼,我幫你,還有小貂兒!” 他已抓向胸口,準備放出小貂兒。 他不敢想像落入老人手中.會變成何種局面? 水仙本是幫他,現在卻變成他幫水仙了,無奈之下,水仙也再度出掌,準備攻擊。 小千則大喝一聲,雙掌猛然比劃,勁風不小,威力好似也不弱,已往老人罩去。 “死老頭,你不怕死,我也不含糊你!” 一閃眼,他已擊向老人胸部。 老人急道:“綠少俠你誤會了!” 情急之下他也擊出三掌,勉強封去小千掌勁,也將他逼退,心頭不由暗自驚訝小千內勁竟然不弱。 趁著還有勁,小千想來個死纏,若討不到好處再想其他辦法,被逼迫,又自纏了上去。 此次再加上水仙,老人不得不抽身掠退了。 “綠少俠你誤會了,你想不想見武帝?” 乍聞“武帝”,小千也擺在當場,一掌吐出~半,也忘了再補上勁道,筆直的舉在半空中。 老人見狀,才滿意的飄回原地,淡笑道:“綠少俠,也許你該見見武帝,真象方可大白了。” 小千是有這股衝動:“武帝在哪裡?” 老人道:“就在附近,你隨時可以去見他。” “我如何信得過你?” 老人含笑道:“老夫該知何才能使你相信?” 如此反問,反而讓小千~時感到困惑,不過他精明過人,心神一閃,已有了主意:“讓我製住你的穴道。” 老人坦然道:“你來吧!” 他已負手而立,一副慈祥臉容隱隱泛露。 小千仍狐疑不安,轉向水仙:“這事就交給你辦。” 水仙一陣猶豫:“我沒點過別人穴道。” “總有第一次嘛!”小千淡笑道:“我念你點。” 他很快把在關西晴住處後山石洞中,那怪老人所教的認穴功夫使出來,一口氣念了數處要穴。 水仙驚愕道:“‘百會’和‘命門’都是死穴……” “輕一點不就成了?” 水仙無奈,帶著懼意,已點向老人數處穴道。 老人仍含笑著,趙真和狄向引卻緊張的直捏拳。 穴道已點,小千反而猶豫了,說道:“你竟然不躲不閃?勁道如果加重的話,是會死人的?” 老人輕輕一嘆道:“只要能讓少俠相信。我想這點犧牲是值得的。” 小千道:“你當真要帶我去見武帝?” 老人含笑點頭:“不見他,你怎能了解他的苦心?” 小千無話可說了,雖然對方有可能是弒母仇家,但他的冒險與誠懇,讓自己點了穴道,不相信他,似乎太說不過去。 尤其見武帝又是他最大希望,也只有一試了。 “好吧,事情總該說個清楚,見了武帝,還怕你作怪不成?” 老人輕輕一嘆,苦笑道:“難為少俠了。” 他已領著水仙和小千,往林區行去。 趙真和狄向引猶豫一下,也跟向後頭。 那是一座古老雅軒。 不大,只有三間,臥、廳、書房大部份以古竹搭成,雅緻盎然。 屋中無人。 老人很快開啟廳門,數人紛紛入內。 小千、水仙坐了下來,趙真和狄向引卻不敢上座。 “老頭,你該可以叫武帝出來了吧?” 老人十分無奈的笑著,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趙真已開口:“他就是武帝。” 小千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直往這位曾經被自己認為仇家的老人。 “他會是武帝。” 老人苦笑不已,他又該如何讓小千相信? 趙真和狄向引已齊聲道:“不錯,他就是武帝。” 小千眉頭直皺,又是驚、又是喜、又是茫然和不敢相信,眼前竟會如此讓人意想不到的局面? 水仙可不懂武林事,不過她卻欣喜恍然道:“對了,方才他用那身法,就是武帝的‘奔月拂雲仙步’,我娘說過‘羅剎幻手’只有這功夫躲得掉。” 武帝苦笑道:“老夫老了,差點躲不掉姑娘那幾掌。” 水仙不會騙人,她的話自是可信,再加上老人的慈祥、氣度,不就正是武帝的最好寫照? 小千有點信了。 他突然想到先前的口氣,如若他的武帝,那可是刻薄得很,難得臉紅的他,此時也感到臉熱熱的。 “你既然是武帝,為何要耍這些花招?什麼‘太公釣魚’?” 武帝輕嘆道:“說來話長,老夫將會 一說給你聽。” “也好,我是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每以為找到武帝,可以解開父親生死之迷,一切也就了事了,沒想到武帝竟會是這老人.如此一來,問題可就更多了。 為了隱密,武帝說道:“少俠可願陪老夫到附近走走?” 小千也明白他的用意,但又考慮水仙,想及她武功,對付趙真、狄向引兩人,足足有餘,也放心不少。 因此,小千遂向水仙道:“你留在這裡,任何地方都別去,我馬上就回來。” 水仙擔心道:“你要去哪裡,” “談生意。” 武帝含笑道:“少俠若不放心,不妨讓她同行吧?” “也好” 如此省了小千不少擔心,已領著水仙跟著武帝步出竹軒,只留下趙真和狄向引兩人留在軒中。 山間深處。 水聲隆隆。 此處竟和七星湖地形差不了多少,若有差別,只能說山峰不夠聳高而少了兩座,湖面約小二分之一,其他皆十分類似。 見著此景,小千感慨良多,幼時情景一一浮現,尤其是他娘理身處,更讓他畢生難忘。 水仙已感到湖光山色美景,已雀躍的遊覽著,根本不在意小千是談何生意。 武帝面對百丈瀑布,有感而嘆:“小兄弟可想到當時咱們見面的情景?” 小千冷笑說道:“一生也忘不了,若不是你去了哪裡,我娘也不會被人打傷含恨而死。” 武帝嘆道:“抱歉,這全是老夫的過失。” 小千冷道:“所以我希望你把一切都說個清楚。” 武帝感傷道:“你問吧?” 小千沉吟半晌才開口:“你為何要去七星湖?” “這……” 武帝猶豫一下,終於還是說了:“老夫去那裡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找尋七星湖的秘密,另一個是拜訪一個故人。” “那人是誰,是不是我爹?” “你爹可是叫綠江漓?” “我不知道,不過只要姓綠,我想是錯不了。” 小千一陣悲戚,活了十來歲.首次聽到有關自己親生父親的名字,卻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武帝嘆道:“我也是這麼想。” “所以你才找我賭錢?” “不,那是在賭了以後,才知道你可能與他有關。” 小千冷道:“所以你才留下玉佩,要我去找你?” 武帝點頭道:“不錯。” “你為何要如此做?” 武帝道:“因為我必須了解綠江漓是否有後代?” “有後代又如何?你想趕盡殺絕?” 小千聲音更冷。 武帝嘆道:“你誤會了,如若你是他的後代,老夫有必要照顧你……” “什麼照顧?一掌掌打得我娘全身是血,還要我的命?” 小千激動之下,眼眶也紅了,他恨不得武帝馬上承認,也要啃他幾口。 武帝感傷道:“這正是我要和你談的,事實上,打傷你娘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小千怒目而視:“當初在七星湖見面,你目光就閃爍不定,知道我有‘反官骨、無雙刃’。還想偷偷廢了我,你以為我不清楚?” 武帝也沉默了,當初他確是曾經如此想過,若現在找不出好的理由,他將無法說服小千相信了。 沉默許久,他才嘆道:“你有所不知,如果你和你爹聯想在一起,也許可以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了。” 他解釋道:“當初你爹來找我時,並沒說出他結了婚,娶了妻,還有兒子,我當然也不明白此點,後來聽及你也姓綠,又是如此精靈,老夫難免動了愛才之心。 但是我一想,這可能也是敵人的陰謀,想利用你偷學老夫功夫,所以才升起了這個念頭。” 他又道:“我不否認,以你‘反官骨’和‘無雙刃’,將來練成武功,勢必高過老夫,當時我也生了俱意。” 坦白往往是最好的解釋,小千聞言,此刻心情已平靜了不少:“可是你後來卻放過我了?” “因為我下不了手,我也想到要是你和綠江漓有關,若傷了你,老夫豈不罪加一等?”武帝道:“那念頭只是一間即逝,並未在老夫心中停留過。” 小千追問:“當時你又何必賊頭賊腦的和我談話?” 武帝苦笑道:“當時老夫不得不提防你,而你又比老夫精明,你想老夫能不絞盡腦汁嗎?沒裝作,反而被你看成賊頭賊腦了。” 對於他的解釋,小千漸漸接受了,口氣也較緩和:“可是我娘見了你的玉佩,馬上就發火了,還叫我要永遠躲著你,這又是為什麼?” 武帝道:“也許你娘不明白送給你玉佩的人就是我吧!” 小千想及母親臨行前,正是要去找武帝,可見她是未想到玉佩來自武帝,是以才會出此言,如此解釋,十分合理。 “就算我娘不明玉佩由來,她去找你,怎會被傷成那個樣子?” 武帝嘆道;“她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小千愕然道:“你是說武帝有兩個?” “武帝只有一個。”武帝嘆道:“另一個可能是冒充的。” 小千滿腹疑惑,如今終於有了解開的機會,若是有兩個武帝,那一切都好解釋了,對武帝的誤會也將能歸于那名冒充者。 不過,事情的突兀,仍使他驚詫不已。 他希望武帝能更明確的解說。 武帝又是一聲嘆息:“少俠可知十五年前你爹來找我時,就此失蹤不見了?” “我娘曾經說過。” 武帝道:“其實失蹤的不只你爹一人。” 小千詫然道;“你是說當時有很多人去找您,後來全部失蹤了?” “不錯。”武帝道:“他們全是接了玉佩纔來找我。” 不用說,這玉佩就代表著武帝,所以那些人才會不疑心的前往會見武帝。 小千追問:“他們為何失蹤?” 武帝嘆道:“這問題,至今仍是個謎。”他嘆口氣又道:“他們之中唯有你爹事先與我照過面,但只隔一天,他就失蹤了,所以我才知道此事,遂暗自調查,結果查出為此事失蹤的還不下十數人,老夫知道事態嚴重了,不得不展開對策。” 小千若有所悟:“所以你也故意隱藏起來,好讓江湖以為你也失蹤,以此來箝制那名有可能假冒你的人?” “不錯,老夫必須如此做。” “如今呢?都已十五年了,你找到了原因?否則你怎會又出現江湖?” 武帝嘆道:“老夫不現身恐怕不行了。”他道:“因為對方已經暗中組織‘月神教’,而且開始活動,為了讓他們無法利用老夫名譽為非作歹,老夫是有必要加以阻止他們。” 小千道:“你是說月神教主不是你?” 武帝道:“不該如此解釋,當初年輕時……約二十年前吧?老夫曾和數位好友組織此教,後來也因老夫失蹤而散去,如今又復活了,江湖中人很容易就會相信此教仍在我領導之下。” 小千終於懂了不少,如若月神教主就是冒牌的武帝,這些問題都可得到答案了。 他恨道:“一定是這群壞蛋傷了我娘,我必須剁了他們!” 武帝嘆息道:“少俠可願聽我一言?” 小千點頭:“你說吧!” 武帝道:“月神教中,有不少是無知份子,他們並不知領導他們的並非老夫,是以才甘心為教主效命,少俠若加以報復,恐將波及無辜。” “什麼無辜?殺了人就得償命,誰叫他們笨得連這些都分辨不出來?” 小千想及母親被傷致死,心頭就有一股怒火難以抹平,說話之間又激動多了。 武帝不再多言,只有輕嘆了,他能說什麼?遠望瀑布隆隆不絕,好似生命湍流,何時才能平息? 小千激動過後,也發覺自己太過於失態,遂道:“不然你要叫我如何去分辨誰是壞人?誰是無辜的?” 武帝轉過頭來,含笑道:“多謝少俠給老夫面子。” “別說這些啦!”小千道:“我也不想亂殺人,但你總得想個法子吧?” 武帝道:“老夫想過了,除了把他們首腦引出來,否則將波及無辜,至於如何引誘,老夫日後將會詳盡告訴你,最主要是老夫已老了,卻無衣缽傳人……” “你想收我做徒弟?”小千感到激動。 武帝含笑道:“只要你願意。” “我當然願意!”小千高興之餘,突然想及秘笈之事,不禁洩了氣:“可是我恐怕學不來你的武功了。” 武帝詫然道:“為何你會如此認為?” 小千攤手無奈道:“你不是給了一位叫關西晴的人武功秘笈?我從他那裡練了幾招,結果就練不上了。” 武帝追問:“你練的是內功,還是掌劍?” “內功,練到第三式,一切都變了。”小千洩氣道:“害我差點送了命。” “怎會如此?”武帝不解:“秘笈你可帶在身上?” 小千攤手道;“沒啦!被人一把火燒個精光,這就是我差點送命的原因。” 接著他把柳再銀如何放火燒洞穴之事說個清楚,當時雖吃癟,現在說起來,反而有點得意。 武帝淡然一笑:“沒關係,老夫再口傳予你也是一樣。” “這再好不過了!”小千滿意笑道:“省得我專碰一些怪瘋子。” 他指的是躲在石洞中的怪老人。 武帝並未聽清楚他話中含意,仍談笑著,為自己能找到衣缽傳人而笑。 想及武功秘笈,小千也想起了上次‘太公釣魚’之事,其中有許多疑惑,他仍不解,遂問道:“當時在獨峰山寒潭那場‘太公釣魚’,可是你的計劃?” 武帝點頭:“不錯。”輕笑道:“可藉你仍未上釣。” 小千得意一笑:“這花招,很明顯是衝著我來,我怎會上當?你竟然如此做,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 武帝苦笑道:“當時知道你遭了變故,老夫就一直想尋你下落,可是你卻精得很,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他笑的更苦:“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小千帶有捉狹笑道:“不過你也非全無收穫,我還是送你一個關西晴,你還滿意吧?” 武帝苦笑道:“他比起你,仍差了點,但老夫不能失信,將秘笈給他了,他也說過,釣魚的方法是出自你教他的,老夫也想從他手中將秘笈轉到你手上。” 小千笑道:“他是轉了,可惜老天不幫忙,一把火把秘笈燒個精光,只有麻煩您再次抄一本了,省得關燒餅茶飯不思。” 武帝苦笑道:“為了你,老夫當盡力而為。” 小千滿意一笑,隨後又問道:“當初關西晴釣走九花鮭魚,就有黑衣人將他抓走,可是後來也有兩名黑衣人來抓我,這碼事是不是都是你指派的?” “你認為呢?”武帝反問。 小千睨眼邪笑道:“抓關西睛的人當然是你的手下,抓我該是那名冒充你的人吧?” 武帝搖頭道:“錯了,兩者都是老夫所派出的。” 小千愕然道:“全是你的人?” 武帝含笑解釋道:“你不也認為‘太公釣魚’的方法太笨了?老夫不得不再另作打算。” 小千恍然道:“我懂了,你也想到那方法引不了我,但必定能吸引我前去調查,所以才準備了另~手。”他訕笑道:“看樣子你也不笨嗎?” 武帝苦笑:“比起你又差一截了,你竟會送個關西睛給我,使老夫計劃為之落空。” 小千顯得一份得意,畢竟使天下第一高手武帝吃了癟,是件值得沾沾自喜的事。 如此驚詫的見到武帝,又如此突兀的以為他是仇家,現在又如此讓人欣慰的解開和武帝之間的誤會,小千兒心情甚為欣喜。 畢竟從母親口中得知武帝仁慈風範,這影像就深深烙在他心中,他不願、不想也不忍去毀壞,如今又能重新保有,何異在母親遺言中更得一份信賴與親密? 得知有人冒充武帝,而那人才是真正兇手,他和武帝的誤會可說是冰消瓦解,不禁對武帝的犧牲與困厄,更加的體諒了。 他甚至想將武帝的事情全攬在身上,以能替他分擔些許憂勞。 何況他還是武帝的新收弟子。 神情堅決,小千已盛氣不減,道:“咱們已沒了誤會,現在該是替你辦事的時候了,您認為該如何揪出那冒名的可惡混蛋?” 武帝沉吟道:“此事不得魯莽,以免打草驚蛇,到目前為止,老夫還沒想出妥善方法,倒不如先將武功傳授與你,等待時機成熟,再做行動也不遲。” 小千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遂點頭道:“好吧,沒了武功,辦起事來,都覺得不爽快。” 心事有個落定,心情也輕鬆,不禁往遠處戲水的水仙瞧去,心神不由一凜:“水仙……” 他突然想起水月曾經說過,“月神教”有兩個,分為“南月神”及“北月神”,是否就是真假之分? 武帝見他表情有異,已追問:“少俠有何不妥之處?” 小千頓覺自己失態,馬上拾回心神,乾笑道:“沒有……我是在想,月神教是否只有一個?” 他想著,如果月神教只有一個,那水月她們很可能是胡扯的,她們只是想暗中對付冒充的月神教,其用意並無惡意。 最主要是此時此景,他不願天真的水仙也遭到波及,若她們真的是冒充者,下次見面再當面向她娘問清楚,如此處置要來得恰當多了。 武帝已道:“老夫只創一派,至於冒充者是否有另外再創就不得而知了。” 小千腦筋轉的快,已將事情岔開:“我是說……要是假武帝出現,我如何分別?” 這倒是個嚴重問題,武帝一時也難以回答。 小千突然又有了新生意,賊樣道:“只要能分出真假,他可以冒充你,你為何不能冒充他?只要不搞混就行了。” 武帝恍然大悟道:“這果然是個好辦法。”含有佩服注視小千:“與你一席話,實在勝過老夫瞎摸了十餘年。” 小千呵呵笑道:“這叫‘瞎子摸瞎’,兩頭不著眼,事情好辦得多啦!”賊樣道: “不過你可別真的瞎了。” “老夫睜眼都來不及,那敢瞎了?” 武帝輕輕~笑,左手已往左眉尖指去。 他眉毛本是濃厚,但左眉尖似是受了刀傷而形成較細的柳眉,若不仔細看,也未必能瞧出端倪。 “就以此眉做為辨別真假,少俠以為如何?” 這條眉毛,小千就曾注意過,它確實要明眼人才能辨得出,不禁也滿意點頭:“好,就以此為標記。” 他好奇問道:“武帝大俠,這道疤痕該不會是你自己劃上去的吧?可是又有誰傷得了你呢?” 武帝聞言已長嘆不已,苦笑道:“說起來,這件事和你爹也有關係。” “當真,到底怎麼回事?” 武帝嘆道:“當初你爹失蹤以後,老夫遍尋不著,就想找一位友人打探,沒想到卻中了埋伏,對方武功高的出奇,交手後,他雖傷在我劍下,老夫也留下了這道疤痕。 想及武帝為自己父親而受傷,小千就憤憤不平,恨道:“這傢伙要是被我逮著了,我非剝了他的皮!” 叨叫了一陣,他才又想到正題,又道:“您當時想去找誰?找到了沒有?他會知道我爹下落?” “那人名聞天下,叫‘神眼天機生’。” “天機生?”小千詫然道:“不就是排行天下英雄譜的人?” 武帝頷首道:“不錯,正是他,他能神機妙算,懂得天文地理,奇門遁甲,天下事很少能瞞過他,所以我才想找他談談,說不定能有所收穫。” 如此一個神奇人物,誰不想找他談談?他的吸引力對小千來說,可能要比武帝來的強多了。 何況還可能從他身上打探到父親下落之謎? 他急問道:“您見著他了沒有?” 武帝搖頭長嘆:“一耽擱就是十餘年,不知他是否仍健在?” “這種人賊得很,死不掉的!”小千道:“我們現在去見他如何?至少也該打探一下我爹的消息吧?” 武帝沉思半晌,遂點頭:“也許該走一遭,希望有所收穫才好。” 有了目標,小千精神就來,一刻也呆不了,想找那位傳奇人物瞧個清楚,以遂好奇之心。 他很放心的將水仙留在此處,因為他信賴武帝的仁慈,也相對的信賴他的屬下。 水仙倒是迷迷糊糊,以為小千去去就回來,是有點依依不舍,但並未硬要跟在後頭,倒也省去小千不少麻煩。 交代一陣,小千和武帝已離開竹軒,尋向天機生隱居處。 |
二十九 神眼天機生
神秘地靈,充滿奇石異樹,罩著不少霧氣。 霧在飛,樹在晃,石也在移動。 層層幻像,讓人無法瞧透、看清,更莫說越雷池一步了。 武帝卻很容易領著小千渡過這千變萬化的陣勢。 前些日子,水仙封製武帝穴道,似未能使他武功受製,他仍能行動自如,其實以武帝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又有誰能製住他呢? 水仙所封的穴道,早就在他運氣時給解會去了。 陣勢裏邊,和風徐徐,花香迎人,好似江南春景,山色宜人。 一名瘦小精老頭正倒掛一棵兩人合抱粗的槐樹樹幹上。 涼風吹過,他身軀也隨著擺盪,好似掛勾入睡的蝙蝠。 他卻沒有入睡.細小眼珠直往前瞪,所瞪的方向上正是武帝和小千行來的方向。 他似乎早已知道武帝要來,而特別在此等候。 武帝遠遠己見著他,招手含笑道:“神眼先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天機生沒有回答,仍盯著兩人漸漸逼近。 小千乍見他一身瘦癟,稀疏頭髮都快掉光,臉容怪異,活似個圓了臉的老鼠,居中那酒糟鼻更是顯眼,若再拉大就更像老鼠了,不禁怪笑起來:“天下怎會有這種人?” 天機生已開口,聲音有點尖:“小子你好大膽,敢批評本山人容貌?” 小千已坐在離他不遠的一處劃有棋盤的八仙桌旁石椅上,黠笑道:“不然你認為你適合那種動物的容貌?” “我不是動物,我是人!” “我也知道你是人……”小千噗嗤笑道:“不過我總覺得你比較適合人類以外的其他類。” 天機生瞪眼道:“你敢奚落我?你是誰?報上名來!” 小千得意晃著肩頭:“你不是人稱天下第一神算,能知過去未來,你就算算我名字吧?” 天機生霎時閃了舌頭,自己要是算不出對方名字,不就砸了招牌?已然斂起謔態,感到好奇的往小千瞧去,他也發現了小千的不同於他人。 小千調侃道:“怎麼樣?算不出來了吧?” 天機生賊樣奸笑:“賊頭賊腦,口齒伶俐,說話不饒人,天下只有兩個人有這副德性。” “那兩個?” “一個就是你,一個就是我。” 小千不禁也笑了,對方竟然也把自己說成賊頭賊腦,如此自我解嘲的人,甚合他的胃口。 不必說,小千也合了天機生的胃口了。 他已笑道:“我是天機生,你就是臉綠綠,奇怪的是,你今天的臉怎麼個綠?” “那證明你猜錯了!”小千呵呵笑道:“而我一猜就知道你是屬於動物的一種,可見我比你高明。” 天機生老臉又往下拉,冷道:“你還敢損人?要是說不出道理,今天你就走不出我這神秘谷。” “反正來了,我也不想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道理,免得你糊裡糊塗就忘了本。” 小千謔笑解釋道:“你既然叫什麼雞(機)生的,那可不管是天雞、地雞、火雞、母雞、公雞,終究是雞生的,難道你要更進一步,是‘雞蛋’生的嗎?” 天機生頓時咋了舌,半晌吐不出話來.活了大半輩子,還以為自己名號取得好,可以洞察天機,誰知落入小千口中,卻變成了雞生的,想改都改不了。 小千呵呵笑道:“以此類推,你的‘神眼’要叫‘雞眼’才對,這才是純種的。” 天機生霎時自我嘲笑了起來:“什麼嘛!雞眼?乾脆改成鬥雞眼算了。” 小千笑道:“不錯,你終於算對了一樣。” 天機生苦笑著,直呼倒霉,取了這個名號。 武帝淡笑不已,隨後道:“神眼先生為何倒吊樹幹?” 天機生瞄他一眼,笑容收斂不少,道:“我在看當今世界,到底有多少事物是顛倒是非。” 這話含有幾許禪理。 武帝似能悟通,笑容也斂起,慎重道:“不知你看清了沒有?” 天機生嘆道:“難噗!遠處瞧得清,但往往近處卻被蒙住而不自知。” 武帝也嘆息道:“不錯,能壞事的,大部份都是親近的人。” 天機生已倒飄落地,此時當可看清他容貌雖已上了年紀,卻帶著點滑頭的娃娃臉,和小千一樣,能讓人感受出那股精明樣。 小千卻對他容貌沒興趣了,見他落地,已好奇的走向他,挺胸一比,他竟然只到小千胸部,不及五尺高,和十二三歲的小孩身高差不了多少。 小千已詫然驚奇的喜悅道:“啊!你比我矮也!” 他伸著手,摸著天機生腦袋,好像在哄寶寶一樣的笑著。 天機生笑容盡失,頭抬得高高,騰向小千,冷道:“比你矮有什麼值得你如此高興?” “呃……呃……” 小千一時也不知自己會如此激動的喜悅,似乎對天機生本著一股小朋友在玩遊戲的童真,才會突然間找他比身高,還笑的如此得意,如今被天機生一說,反而覺得不自在的乾笑著,“呃”個沒完。 天機生伸手拔開小千壓在腦袋的右手,白眼道:“倒過來從腳底算,你也未必贏我多少!” 小千已恢復捉狹笑意:“這就是你掛在樹上,顛倒乾坤看天下的收穫?” 天機生白眼道:“至少我的努力沒有白費,能從底下看人!”冷哼道:“一個比一個矮!” 小千憋笑不已:“真是金雞獨立,凸出得很,難怪看一個矮一個” 天機生板著臉,跳上八仙桌,狠狠的瞪了小千一眼,頭也抬了抬,以表示現在比小千高多了吧?小千仍是憋笑著。 隨後天機生似已“報完仇”而自得一笑,才坐了下來,轉向武帝道:“不知武帝大駕光臨,有何大事指教?” 他口吻並未露出尊敬,也未表現不悅,平常而冷冷淡淡的,也許是他一生很少和武林中人打交道的關係吧? 武帝也坐在石椅上,淡然苦笑幾聲道:“神眼先生,你可把老夫害慘了,何必弄個江湖排名?” 天機生得意道:“事實就是如此,我不說,別人也會說,算不了什麼事不害你,看開點不就沒事了,別人想排還排不到呢?” 小千搶口道:“你也把我排進去如何?” 天機生瞪眼道:“我要排,一定把你排在最後一名。” “你不敢的。” “誰說我不敢?”天機生顯得更兇。 小千笑道:“如果你把我排在最後,你的招牌就砸了,別人根本不相信。” “別以為你毀了柳堤銀刀,就可排名六名以內,你的武功的確是天下最差的一個。” 天機生黠謔道:“我是就事論事,你還是不要爭排名的好。” 小千訕笑道;“你排出來的人不管用,神眼就會變成雞眼了。” 天機生瞪眼道:“要排,也得找個好外號,什麼臉綠綠,整天鼻青眼腫,這算哪門高手?” 他似乎讓步了。 小千頓時乾笑起來,伸手往臉上摸去,癟笑道;“不一定要武功嘛,可以隨便找一樣,比如說聰明才智……” “這個簡單。”天機生捉狹道:“你的賊樣就是天下第一,要我宣布嗎?” 小千皺皺眉頭:“我有你那麼賊嗎?” “雖然沒有,但我自願退讓。”天機生謔笑道:“這有什麼好爭的?” 小千訕笑道:“說你賊,你還真賊,難怪會躲在老鼠洞裡,我只好認輸啦!” 兩人各懷心機的謔笑著,旗鼓相當,有得鬥了。 武帝淡笑著,已把話題拉回來:“不瞞先生,老夫此次前來是想請教有關一位故友之事。” “是誰?”天機生問的簡捷有力。 “是我爹。”小千搶口道。 天機生愕然道:“你也有爹?” 小千白他一眼:“說話客氣些,沒有爹,哪來的我?” “我是說你見過你爹?” “沒見過,但我知道他名字,叫綠江漓。” “江漓?漓江?”天機生道:“真的有這個名字?” 小千瞪眼道:“難道我會四處認爹不成?” 武帝道:“他是老夫~名舊友。”他眼光得沉穩而精亮,肯定表示有此人。 天機生已咯咯笑起來:“我知道,我只是耍耍他而已。” 瞄向小千,他笑得更得意而諧謔。 小千嘴角一拉,嗔道:“你敢耍我?” 一拳就想搥向他腦袋。 天機生趕忙躲閃:“住手,你打我,我就不說你爹的下落。” 小千硬是將拳頭給撤了回來,嗔道:“這筆帳,咱們下次再算,快說!” 說到後來,他也自嘲的笑起來,畢竟被耍的事,在他身上並不多見,今天終於吃了癟。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為了他父親,他也不會吃這種癟。 天機生抖抖衣服,已道:“綠江漓確實找過武帝,但他最後見的人,可能是一名用劍的高手。” 武帝驚愕道:“會是劍痴?” 天機生道:“有可能,但不能確定,他是要去尋一把寶劍,就此失蹤……兩位跟我來……” 他已跨落桌面,往花園深處行去,武帝和小千已跟在後頭。 一個轉折,已行至一間石造小型殿堂,玲瓏精巧,以白石居多。 三人再往裏邊走去,陰森森又帶點神秘氣息,連走路都有回音,沉緬而空曠,讓人覺得此殿似乎無限大,無盡頭。 繞過走道,天機生帶他們至一石屋,裏邊如藥舖般,壁上嵌了不少小箱子。 天機生算了算,抽出一口,拿出一封信箋,業已發黃,還有一股腐味。 “這是我唯一找到的線索。” 小千一手已搶過信箋,抽出信箋,裏邊只潦草寫了幾個字: 玉先生: 鳴蟬一事,小弟這就去辦。 江漓字。 武帝觸目,心頭微凜:“他當真去找劍痴了?” 小千見及生父字跡,激情不已,卻又十分悵然而無奈,父親就是為了這件事而失蹤。 若當時他不去,不就沒事了? 小千追問:“誰是玉先生?就是劍痴?” 天機生瞄向武帝,示意小千去問他。 武帝苦笑道:“老夫姓玉,有人如此稱呼老夫,這字條是留給我的。” 小千道:“如此說來,你該知道我爹去了何處才對,你為何不說?” 武帝謂嘆道:“老夫並沒收到這信箋。” 說完目光也移向天機生,似想得到解釋。 天機生淡然道:“我事後才在你書房找到,是夾在一本古書裏邊。” “書名可是‘天地靈脈絕秘’?” “好像是吧?” 武帝稍帶激動:“不錯,當時我每天必定抽時間研讀此書若非事出突然,我當可看到此信。” 小千也若有所悟,前幾個月在華山折劍時,劍痴不就握著那把鳴蟬劍在對付自己? 他雙手微微發抖:“一定是劍痴,他才有鳴蟬劍。” 武帝嘆道:“你爹該不會死在他劍下吧?”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找他問個清楚。”小千顯得激動。 武帝道:“劍痴武功甚高,似乎不在老夫之下。” 小千冷笑:“管他什麼東西,我照樣打得他跪地求饒。” 武帝嘆道:“也許你不知,劍痴也是老夫好友之……” 小千截口道:“好友也有叛變的時候,你不敢去,我自己去。” 武帝嘆道:“不是老夫不去,只是你現在如此冒失的去找他,恐怕會打草驚蛇。” “大不了我和你擺脫關係,他也沒辦法想到你頭上。” 既然知道他爹下落,小千已迫不及待想查個清楚,言語之間已顯得衝動多了。 武帝沉吟半晌,道:“老夫是不便出面,不過你可以將他引至某個地方,只要能擺脫其他人可能的追蹤,我也想找他問個清楚。” “就這麼辦!”小千轉向天機生,問道:“小老頭,你該知道他窩在哪裡吧?” 無機生瞧向武帝、想徵得他的意見。 武帝嘆道;“事已至此,攔住他反而不好,你若知道就告訴他。” 天機生已冷然一笑,瞄向小千:“你折去他七把寶劍,現在又去找他,不怕被他給剁了?” 小千白眼道:“我能折他七把名劍,要摘他腦袋更容易,不用你操心。” 天機生汕嘲的嘆笑:“時代變嘍!昔日忠心耿耿的老夥伴,也會變成短兵相見的仇家了。” 武帝慨歎道:“他要變節,老夫又有何辦法,實叫人痛心。” 天機生自嘲般的笑了一陣,才道:“帝王山,絕劍巔西南方,劍痴就在那裡。” 小千很快記在心頭,也無心再留此地。 天機生最後仍關懷道:“小兄弟多保重,別下次見面,你比我矮一截了,那時真的是要倒轉乾坤看天下了。” 沒有多做停留,武帝和小千又已來去匆匆的退出這神秘地方。 天機生卻呆楞的瞧著兩人消逝霧區,良久不知不覺,直到一聲悲鳥輕鳴傳出,才將他驚醒。 “欸!十幾年了,恩怨卻一直糾纏不清……是漓江?還是江漓?……欸!總有個討厭的漓字……” 他概嘆不已。 冷風吹過,庭園樹葉簌簌不停。 近秋了吧?一片淒清。 武帝只能在暗中幫忙,小千又顧及免於給他添麻煩,只有獨自先行尋向帝王山。 至於武帝是否跟在後頭,得由他自行決定,小千並不在乎。 只一天一夜,小千很快尋至帝王山。 山勢雄偉,綿延數百里,宛若天龍騰掠雲層,峻偉非凡,大有帝王氣勢。 他往西南尋去,尚未到達所謂的“絕劍巔”,已傳來陣陣吆喝聲。 順著聲音潛去,在山的遠處靠左側一處峰巔上,赫然有人在練劍。 身形幢幢,劍氣沖天,宛似流動的彩霞,千變萬化,讓人目不暇接,真以為天神下凡舞劍。 然而小千只要見及此人身形,很快就猜出他正是劍痴。已狡黠暗笑:“大敵當前,你還有心練劍,看我如何收拾你!” 說話間,他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潛去。 直到距劍痴不到二十丈左右的一處隱密松林,劍痴驀然暴喝,一鶴沖天般連人帶劍往天空衝擊,咻然數響,利劍似能劈開太極蒼穹般鑽掠。 就在最高最急處,他忽然連翻六個筋斗,也因打轉得快,好似旋轉的快傘亮出劍輸,無與倫比的快捷的準確的往下斜衝。 剎那間,劍影俱沒,啪然脆響,一顆腿粗古松已被劈成兩斷,他手中長劍竟然插入古松后的石壁,直沒劍柄。 而這位置正好離小千不及八尺,嚇得他睜大眼睛,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難道劍痴發現他了? 小千正有此想法,否則他又何必來此一招。 然而光著上身,滿臉腮胡的劍痴己拭去額頭汗水,慢慢抽出透青利劍,豪邁的聲音已起:“還好,沒白費這麼多年時間……” 他已伸出食中兩指,撫著劍身,滿意的走回原地,根本未留意暗處是否來了人。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好險,這傢伙是有點痴癡呆呆的。” 雖如此應幸,他卻不敢大意,上次要不是劍痴放了他,說不定自已早就躺在華山了,如今又見及他的劍招如此犀利,來硬的,恐怕好不到哪兒去。 他得想點計謀才行。 劍痴又開始練刻,每一招都是猛不可擋,隨時都有斬人腦袋的可能。 小千想了許久,覺得只有等他休息後再下手比較保險,遂幹耗著。 豈知劍痴精力充沛,從早晨一直練到夜晚三更,才意猶未盡的收手,這可苦了小千,一連打盹三次不說,還把肚子給餓扁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劍痴收手、小千勉強挺起精神,抱怨道:“這傢伙不是人,連午餐、晚餐都不吃,這也罷了,連我,你也想陷害?” 罵歸罵,他還是暗中跟著劍痴潛去。 只一個轉角,簡陋茅屋已現,靠在崖壁間,更顯得落寞。 劍痴擱下長劍,靠在崖壁上,已走向左側一處滲出岩層的泉水,大把的往臉身潑去,他在洗澡。 小千則爬向崖頂,只十餘丈,很容易可以掠至地面,是個理想地點。 他已想著,若有大網,一次網下茅屋,他也就逃不掉了,可惜自己並未想到他住在小茅屋,也沒帶巨網,此計劃已行不通。 劍痴很快洗完澡,走入茅屋,只一會兒,已抓出半只烤山羊,坐在屋前,當著夜空就啃食起來。 現在小千終於明白他為何不吃三餐了?光只這一餐,就足以讓常人吃上兩天,他又何須多花費其他幾餐的時間進食? 劍痴為了練劍,連進食時間都想盡辦法省去,可謂達到”真痴”的地步了。 然而小千見及香噴噴的烤肉,已忍不住猛吞口水,肚子更餓得咕嚕咕嚕響個不停,不自禁的已伸晃著脖子,想看看烤羊肉還有多少,看是否能檢些剩下的。 劍痴練劍雖猛,吃東西卻一口口清清楚楚的咬著、嚼著,並非狼吞虎嚥,他似乎利用這段時間在思考某種問題。 清空中,弦月朦朧,偶而也會被山風吹去雲層而透出淡冷清光。 劍痴啃著山羊肉,突然間,他似乎發現自己多了一個腦袋的影子。 地面上已現出淡淡的兩顆黑影,很淡,談得有如溶在黑夜中的墨漆。 劍痴已感到奇怪,咦了一聲,往地上認真瞧去,黝黑影子似乎在晃動。 曾幾何時,淡淡弦月已移向小千後頭,小千仍不自覺而饞樣的想瞧及羊肉還剩多少,他哪知淡淡的月光已把他腦袋影子給留在地上了呢? 枉費他躲了一天。 影子甚淡,劍痴一時也未能看清,遂往崖頂瞧去。 小千見他轉頭,頓時也躲了起來,仍自得笑道:“哪有這麼就被你發現?” 劍痴瞧望崖面,並未見著心中所想的樹影或岩石影子,以為是自己幻覺,不禁啞然一笑,回過頭來,又自啃著羊肉。 然而啃不到幾口,幻影漸漸出現,他又感到疑惑,遂朝著影子漸漸行去。 小千正張中口的羊肉,豈知劍痴身形一晃移,已擋住視線,不禁怨聲道:“吃就吃,還擺那麼多姿勢幹啥?” 他只好再往左移了,影子也跟著往左移。 他作夢也未想到,自已會留了破綻,還沾沾自喜的以為躲得隱密,劍痴奈何不了自己。 劍痴突見影子往左移,更加疑惑了,也試探性的往左移。 “你往左,我就往右。” 小千童心已起,已逗耍的晃著腦袋,憋笑不已。 劍痴晃了幾次,突然發覺不對,已急忙瞧向崖頂。 他快,小千更快,一閃身,就將腦袋給縮了回去。 劍痴見不到人,心頭納悶不已,只好坐回原處,故意不理影子。 果然不多時,小千又探出腦袋晃著,那股精靈樣,連影子都沾帶不少。 現在不只是腦袋影子,連雙手都出現了,又是打拳、扮鬼臉、捏脖子……任何花招都有。 原來小千見他不再轉頭,以為自己隱密得很,再加上肚子挨餓,總想趁機教訓劍痴一頓,比劃比劃幹過癮也好。 如此一來,倒把劍痴給逗笑了,他趕忙轉身想逮住小千身形。 “沒那麼簡單。” 小千縮得更快,一閃身就不見人影,還沾沾自喜暗笑著。 劍痴已忍不住而笑出聲音,笑罵道:“你還躲什麼?影子都被我逮著了!” 小千不理他,自得謔笑:“想騙我?哼哼,還早,我活這麼大,可還沒聽過影子能被抓著的?” 劍痴罵了一聲,突然已無聲無息,似乎從該處消失了。 小千等了一陣,亦覺得有異,心想莫讓他溜走才是,遂又小心翼翼的探頭。 劍痴果然已消失無蹤。 小千焦急了,趕忙晃著腦袋四處搜尋,納悶道:“人呢?” 突然一個巴掌已打向他腦袋,打得又脆又響。 “人在你後面。” 曾幾何時,劍痴已潛向小千背後,結實的給了他一個響頭,想及小千的怪異而自以為隱密的動作,禁不住已乾笑起來。 小千呃的一聲,差點往前栽,撫著後腦勺,怔愣的瞧著劍痴,更形不解道:“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這裡?” 劍癡笑紅了臉:“你以為躲的很神秘是不是?下去看看你的大腦袋影子!” 一手抓起小千,已丟往崖下。 小千驚詫不已,趕忙扭起身軀,勉強換個姿勢,蹲跪於地面,並未跌個四腳朝天。 劍痴已學他方才模樣,又抓又捏,還加上聲音呃呃叫著,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小千見及影子,突然間好似被人塞個大饅頭,噎住了喉嚨,又癟又苦的乾笑著。 “奶奶的!這不是在演皮影戲嗎?還自以為多行!” 雖然吃了癟,他仍感到些許得意,畢竟此種事並不多見,還發生在自己身上,更是稀奇了。 劍痴已掠回地面,忍不住笑意的冷嗔道:“好小子你也想暗算我?不想活了?” “活什麼?”小千一手搶過他手中羊肉,猛然已啃了起來:“要暗算你這種人,不被渴死也會餓死!” 劍痴對他似有某種好感,並未搶回羊肉,已漸漸忍住笑意,再道:“你來這裡幹嘛?” “找你。” “找我?”劍痴稍緊張:“找我何事?” 小千睨眼瞄向他:“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劍痴冷道:“別人,我會相信,你這小子賊頭賊腦,一定有所為而來!” 小千盯著他, 嗤邪笑:“我來找你比劍行不行?我準備把你“劍痴”的外號給摘下來。” “憑你?”劍痴冷笑:“你不是我的對手。” “是不是,還得試過才清楚。” 劍痴懶得再理他,已往那把長劍行去,冷道:“今夜已晚,茅屋藉你窩一個晚上,明晨最好給我滾開,省得我多費手腳,把你捆起來丟到山澗去,讓流水送你下山。” 說完,他已把劍抓在手中,隨後找塊較平的岩石地面躺了下來,連衣服都不穿,已閉起雙目,不再理會小千。 小千瞧著他,暗自黠笑道:“不理我?哼!你就好好睡吧,等你睡醒時,看誰被誰捆了?” 他也不理劍痴,已走入茅屋,月光下只能見及牆上掛了不少長短不一的利劍,兩件衣衫,然後就是一張木板床,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他不禁想起劍痴生活的清苦,然而再想及他可能與父條生死有關,這股同情之心已沖淡不少。 他躺在床上,開始計劃如何放倒劍痴,想了許久,他仍決定用迷藥,免得節外生枝。 從胸口抓出熟睡的小貂兒,一指已彈向它鼻頭,笑罵道:“命好?俺流落他鄉,你還有心情做春秋大夢?” 小貂兒被彈及鼻頭,已驚詫醒了起來,茫然望著小千,吱吱叫著,睡意仍濃。 “天亮啦!我替你做早操!”小千抓著它的四肢就晃動不已。 小貂兒被他一折騰,哪還敢有睡意,趕忙急叫:“醒了!醒了!” “醒的倒真快嘛?”小千噗嗤笑道:“醒了也好,去給我找些迷藥,有些人睡不著,吵著要吃,三更半夜的真煩人。” 小貂兒逗趣的吱吱叫著,表示那人就是小千,三更半夜的還來煩它。 小千不禁笑罵道:“去你的,你算人嗎?睡了一天還不夠?” 伸指就想彈向它鼻頭,小貂兒吱吱得意怪叫,已穿門而出,直往遠方洩去。 小千珍愛的笑罵著:“這傢伙快成精了,再過幾年還得了?我看非得替它娶個老婆來管它才行。” 笑聲中,他也入睡了,直到小貂兒趕回來,才把他給叫醒。 它採了薰煙性質的迷藥,小千很快引燃枝葉,往劍痴薰去。 小貂兒採的藥,似乎都沒失手過,小千很容易就將劍痴給迷倒。 啪啪兩個巴掌已打向劍痴,小千已呵呵笑起來:“你很行麼?敢打我響頭,也不探聽探聽我綠豆門主是何來路?” 又打了幾個耳光,小千才拿出掛在牆上的衣衫,撕成布條,將他反手捆綁,連雙腳也一起纏上,這才軍心大定的躺下來,累了一天,也該睡個飽。明天才有精力去收拾劍痴。 他已含著笑意入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咆哮將他驚醒。 已是日上三竿,晴天一片。 劍痴掙扎吼道:“小畜牲你竟敢暗算老夫,你不想活了?” 小千懶洋洋的坐起來:“一大早的,吵什麼?有話等我睡醒再說不行嗎?” 劍痴怒道:“還不快放開老夫!” “放你?嘿嘿!你以為在演戲啊?說放就放?” 小千不理他,懶洋洋起身,走向崖壁山泉,先清洗一番再說。 劍痴掙扎一陣,仍無效果,不禁更怒:“小畜牲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到老夫頭上來?” “動你?我還想宰了你呢?” 小千抽出那把利劍,冷森逼向劍痴;“說,你可認識一個叫綠江漓的人?” “什麼鬼名字,老夫不認識!” “你當然會說不認識!”小千冷笑道:“等我剃了你的鬍子,你就會想起來了。” “你敢……” “敢”字未落聲,利劍已揮動,可憐劍痴左臉腮胡已飛了起來,只剩下巴一小撮,看起來臉就長多了,也滑稽多了。 小千噗嗤笑道:“你說對了,我敢,我沒有什麼不敢的。” 劍痴怒紅了雙眼吼道:“你當老夫是什麼人……” “落在我手裡,什麼人都一樣,只有分聽話與不聽話而已。” 小千謔笑不已:“不知你現在認識綠江海了沒有?” “呸!”劍痴呸出口水,不屑回答。 小千輕笑道:“你是不是呸鬍子太長呢?” 長劍一揮,右邊腮胡又不見了。 劍痴怒得咬牙切齒。 小千悠哉悠哉道:“看不出你還是條硬漢,沒關係,我是專制硬漢的,下一劍可要剃掉你的眉毛了!” “你敢 一”劍痴又已發怒的掙扎,全身肌肉一條條浮起,活似頭野牛。 小千可穩得很,談笑風聲道:“這句話你不是說過了嗎?別白費口舌啦,說些有用的嘛!” 長劍一揮,當真想把他眉毛給削下來。 劍痴又急又怒,在喝吼叫不已:“你敢 一啊 一” 他揪足全身力道,肌肉突似猛漲了一倍,那股霸氣,足可撕裂雄師猛虎。 就在肌肉繃最緊,聲音吼得最尖時,啪的一響,他竟然不可思議的掙斷纏在手腕的布條,餓虎撲羊般已擒向小千。 小千哪知對方竟有如此神力,眼看布條已斷,哪還顧得了再削眉毛,一聲“糟了”,拔腿就跑,若被逮著,那才叫真的糟了。 可惜他運氣並不好,情急之下,一個轉身,已像喪家之犬沒命的逃,也不考慮方向是對還是錯,只逃了兩步,已撞向岩壁,啊的一聲,已昏過去了,身形已筆直的往後倒去,倒的倒也乾淨俐落。 劍痴本是一臉怒火,見他如此戲劇化的撞岩昏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實想不出天下怎會有如此奇異小孩,專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笑了幾聲,他才反回現狀,摸著被削去的鬍子,怒意也再次升了起來。 “小畜牲,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解下足踝布條,已把小千給纏上,不但如此,還解了小千腰帶,纏的更是緊密,就算真的猛牛也未必掙得脫。 他很快將小千提起,抓小雞般的往山泉淌去。 冷泉淌臉,小千已悠悠醒了過來,腦袋還是沉痛痛的,額前已長了個不小的紅印,撞的還不輕。 他苦笑不已:“這下真的慘了!” “你也知道慘?”劍痴冷笑,將他丟在地上,冷喝道:“說!是誰叫你來暗算老夫?” 他口吻竟和小千方才有所類似。 小千乾笑道:“老兄,我們不是在演戲吧?” “誰跟你在演戲?” “既然不是在演戲,那該是你被綁在地上才對呀!怎麼馬上就變成我了?” 劍癡想笑。卻強忍笑意,冷斥道:“我沒時間跟你瞎扯,快說,是誰指使你?否則……”他已拾起地上利劍,也想如法泡製剃小千鬍子。 小千卻悠哉笑道:“免了吧,想剃我鬍子,別說是鬍子,連腦袋都光禿禿,你能剃什麼?” 劍痴微楞,突又冷笑:“別的沒得剃,就剃你眉毛!” 長劍一抖,劍鋒冷森森的已逼向小千眉頭。 小千這下可急了:“住手住手,我可沒剃你眉毛,當時演到這裡,你就掙脫了,所以這段不能算數。” “你不算,我可算的清清楚楚!”劍痴冷笑,劍鋒已逼得更近,他也想剃掉小千眉毛以洩怨氣。 小千已急叫:“住手住手,我說我說!”他掙扎扭著頭,以免當真遭了剃眉之殃。 劍痴冷笑道:“諒你也不敢不說!”移開利劍:“要說就給我老實說,再耍花樣,決不留情。” 小千無奈苦笑:“演到這裡,掙不斷布條,只好說了,你想知道什麼?” “誰指使你來?” “我。”小千回答很乾脆。 劍痴怔愕,立時斥道:“你胡扯!” “誰胡扯?你怎麼不再問下去,光扯個什麼勁?” 劍痴冷笑:“那怕你不說實話?”一閃神,又問:“誰是綠江漓?” “你明知故問。” “你這是什麼答案?”劍痴已有了怒意。 小千冷笑道:“標準答案,你明明知道他是誰,幹嘛還裝蒜的來問我?” 劍痴嗔道:“老夫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小千截口怒道;“你還想裝?好,我告訴你,他就是我爹,十五年前來找你要那把鳴蟬劍,結果你~定把我爹給害死了,我是來替父報仇.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每想至他爹,小千都有一股不能克制的激動,也許是父子親情使他如此吧? 劍痴霎時怔愣了,這些事情,他想都未想過,聽都未聽過,怎會突然攬上了身? 小千更形咄咄逼人:“怎麼?被我猜穿了吧?你最好一刀殺了我,否則我永遠跟你沒完。” “我沒有……” “沒有?事實具在,鳴蟬劍又在你手中,你還想狡賴?” 劍痴嗔吼道:“老夫沒有 -” 小千冷笑不已:“不認罪也由不得你。” “你信口雌黃,無憑無據……” “什麼沒有憑據?”小千怒火更熾:“老實告訴你,這事全是來自武帝口中,當初我爹留下字條就是給武帝的,信上也寫明要來找你取那把鳴蟬劍,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難道武帝會騙人嗎?難道那字條十五年前就白寫的嗎?” “是武帝叫你來的……” “他叫我不要來,我偏要來,我就不相信拆不了你的陰謀。” 小千卯了心,什麼計劃,什麼不能打草驚蛇?他都已拋諸腦後,只想逼迫劍痴承認一切。 劍痴卻悵然了,一把劍已垂落地面,似乎剎那間已老了許多。 他喃喃念著:“會是武帝說的?真會是他?……” “不是他,我怎知你和他的關係?我怎知你的陰謀詭計?” “字條在何處?” “你捆著我,我怎麼拿?” 劍痴很快掠向小千身軀,突然發現有東西會動,以為有詐,立時收手;“那是什麼?” 小千冷笑:“你管不著!” 憑經驗,劍痴已猜它為小動物,而且也被布條纏在胸口,只要不碰它,該無大礙,遂又往小千身軀搜去,終於在左脅方按及紙類東西,馬上揮劍劃開衣衫,取出了那封蠟黃信箋。 攤開一看,寫的和小千所說,一模一樣。 他不禁激動不已:“武帝在何處?” “在你的後頭,隨時準備要你的命!” 劍痴馬上轉身,連綿山巒一片,哪來的人影?方知受了騙,再次追問:“武帝到底在哪裡?” 小千冷笑,懶得回答。 突然間,劍痴似衰老了許多,抓著信箋左手已顫抖起來,身為一個絕頂高手,豈是隨便會抖起雙手?這事對他刺激似乎相當嚴重。 猛然咬牙,長劍一揮,已削去小千身上布條,默然道:“你走吧!” 如此突兀,反把小千給驚住了,詫然不已的瞧著劍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走得遠遠,永遠不要回來!”劍痴冷森道:“我沒見過你爹,他也沒來找我,你給我滾!” 小千緩緩站起來,整理一番衣服,冷道;“別以為你放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只要一天找不出我爹下落,我就一天跟你沒完!” 打也打不過人家,留著已無多大用處,小千說完已掉頭就走,走的卻心不甘情不願。 劍癡呆楞楞的看著他離去,才失神的瞧著信箋,暮然激動暴喝,將信箋拋向空中,長劍疾揮,劍光閃處,信箋已化成碎片紛飛飛向天,飄落地。 良久,他都沒動,揮出的劍也凝在空中,時間似乎為他而停留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沉哀的嘆息.欸的一聲.已慢慢收回長劍,走入茅屋,不久已穿妥上衣,鬍子也未加整理,就已飛身下山。 |
三十 神秘宮主
山風吹過,散落四處的碎紙又已紛飛。 劍痴去向何處? 見他如此匆離去,想必有要事待辦。 然而這件事很容易就瞧出端倪 一他在暗中跟蹤小千。 他想從小千身上找到武帝下落。 而精明的小千,在掠過兩座山頭之後,就已發現有人在跟蹤。 他已揣測來者是誰? 月神教徒?柳堤銀刀?還是水月、水柔、水姥姥?就是沒想到劍痴。 他得想法子弄清是誰在跟蹤,以便有個對策。 是以他在通過一處雜草從生的相思林後,已閃入小徑左側一棵隱密榕樹,再放出小貂兒,要它引誘來人。 劍痴不疑有詐,見著遠處草叢晃動,仍自小心的追了下去。 小千見跟蹤的人竟是他,甚感驚愕:“怎麼會是他?” 他很快想出種種可能性:“難道他想利用我,以能找到武帝下落?” 此種欲擒放縱之計,很快讓小千相信。 小千想了一陣,已黠笑不已:“管你是何目的,想跟蹤我,注定又要倒大霉了,我得好好想個辦法,把你給撂倒,嘿嘿,我就不相信我會再撞昏?” 摸著前額,紅腫一片,他憋笑不已,若不是這麼撞岩壁昏倒,他也不必遭這個劫了。 他想著,把劍痴引到武帝附近的山區再收拾他比較保險,如若出了差錯,自己只要逃向武帝住處,就可保平安。 關於有可能洩露武帝行蹤,他想若武帝無法製住劍痴,那保不保密都差不了多少了。 他很快再潛向別處,他不須再與小貂兒會合,因為它是被追者,劍痴追不著人,自然會調過頭來追他,如此將騰出不少時間,能讓他充裕運用。 一天奔馳,他已找到理想地點。 那是一處彎曲的小山谷,谷中有清潭,若想進入深谷,必定要通過此潭不可。 山谷兩邊不少峭壁,尤其是清潭處,除了水就是壁,已無其他藉腳之處,潭長十餘丈,若絕高輕功者,盡全力騰掠,想越過也非難事。 但小千卻看準人性心理,只要在水潭中央放個墊腳石,很少人會不加以利用而更費力氣的一次衝掠而過。 他的陷井就設在水潭泰半之處的一塊浮木。 用浮木而不用石塊,就是他精明之處,須知一片青潭,居中若凸出石塊,必定十分惹眼,有經驗者立時會起疑心,但浮木就不同了,山洪暴發時,多多少少都會衝下這些東西,偶而留在潭中,那是常事,而且他又非擺得正正中中,只要位置大略對了就可以。 如此一來,若非真的賊到像小千此種精明的人,恐怕都得中伏了。 他就躲在水中,張著用山藤做成的圈套,準備套中劍痴。 這方法他小時候曾用過,他當然也計算得相當可靠,免得又像昨天大栽筋斗。 一切弄妥後,不到半小時,劍痴果然漸漸潛向山谷。 黝深的山谷,隱隱透露出一股神秘氣息,更加使他相信,是極好的藏身之處。 他已掠向清潭,稍一照眼,毫不知浮術設有陷講,一提氣,已縱身而起,飄掠的往浮木飛去。 他正想以浮木為換腳地點。 水中的小千仍能見著人影閃掠,心神已凝聚,準備撲擊。 就在劍痴左腳往浮木中心較高的鼠凸年輪眼踏去時,突然已往下陷,原來此處早已被挖空。 “不好!” 他頓覺不妙,趕忙想抽腿,豈知浮木和快捷不已的往上衝如此一下、一上,其左腿很快陷入浮木之中。 嘩啦啦水花濺起,小千已衝出水面,手中圍套急忙套往他左腿足踝,謔笑道:“老兄你走不掉了!” 聲音未落,他又猛力往水中拖去。 情急之下,劍痴窮於應付,硬是被他拖入水中,他怒喝:“小子你不要命了!” 一掌已擊向水面,水花暴起數丈,潭面波濤為之洶湧騰撞不已,可惜也因此而削弱了他不少掌勁。 小千本就有意將他困在水中,淹他個半死,再將他擒住,是以一拖呀下水,就把山藤纏在水底石塊上,隨後已丟了不少石塊猛往他身上砸去,再撞向他,已緊緊的將他纏抱著,免得他抽出長劍,否則一切都要改觀了。 兩人就在水中掙扎扭鬥。 劍痴內力雖強,但小千也不弱,自從被老怪人打通任督兩脈之後,功力更是與日繼增,尤其他那股纏勁,好似八爪魚,纏了人就很難解開。 最吃虧的還是在於換氣,小千曾經經過七星湖神秘地靈的洗禮,似能在水中得天獨厚,並不急於換氣,反觀劍痴,經過半刻鐘掙扎,後勁也漸漸弱了。左腳又嵌在浮木之中,無以脫逃,再這樣下去,他將被小千所搞服。 然而他卻一點挽回的餘地也沒有,終於於半小時之後已癱瘓了。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倦怠而含有得意道:“要命,實在像條野牛。” 他很快拉開山藤,浮出水面,連人帶著浮木,將劍痴拖往岸邊。 他馬上將劍痴雙手反綁妥善,方自喘口大氣,呵呵笑道:“要是江湖中人全像他一樣,我非得累死不可!” 瞧著劍痴昏沉沉臉容,他感到更形得意了。 然而他卻未因此而鬆懈,昨日的教訓,使他不敢相信山藤也能捆住他。 他得想個法子才行。 “老怪物教的點穴功夫,我得試試有無效果。” 伸起食指,已戳向劍痴數處要穴.以他現在的指勁封穴已是綽綽有餘了。 然而封了穴道,劍痴仍無反應,他當然看不出效果,也不知點中了沒有,想了想,他竟然戳向劍痴“笑腰”穴。 指勁方落,劍痴突然驚醒而笑個不停,他仍想舉掌往小千抓去。 小千見他笑了,也跟著笑起來:“果然有效……” “小鬼,你,呵呵……你敢……呵呵……”劍痴怒容滿面,笑聲卻不斷,手掌已落向小千。 雖然掌力軟弱,小千也不敢大意,捉狹道:“笑啊!快樂的笑,手不要亂動,笑的美不美,跟手的姿勢是無關的!” 他又戳向劍痴軟麻穴,劍痴只好把手給放了下來,雙目瞪得火辣。 試過點穴效果,小千已信心十足,遂安心道;“大野牛,你這次要認栽了,你不是要去見武帝?我這就帶你去!” 解了他笑腰穴之後,又找了數條山藤,有意誇張的纏在他身上,活似個捆香腸,然後他才滿意笑著,想牽他去見武帝以邀功。 劍痴洩氣得很,接二連三栽在他手中,老臉有點掛不住,慨歎不已。 既然小千是要帶他去見武帝,他也有此心願,反而不再破口大罵,靜默的跟在小千後頭 一不跟也不行。 他只希望趕快見著武帝,以解心中多年疑慮。 走出山林,一片竹林青翠。 小千本以為逮著劍痴就已高枕無憂,走起路來也瀟灑多了。 豈知才走進竹林數丈,一道白影掠過,不知從哪兒來,一尊美若天仙的菩薩般美女已飄向小千前頭。 小千楞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貌美而祥和的臉容,看來是如此尊貴和熟悉,一身的雪白,連挽系秀髮的絲帶都是晶白,不帶一絲染塵。 “哇呀呀!你是不是南海觀音菩薩?”小千驚訝的說。 白衣女子乍見小千,也有一股莫名的激情.她似乎懷有似曾相似的感覺。 溫馨朱唇微張,露出貝葉潔白皓齒,她笑的慈祥:“小男孩,我不是觀音菩薩。” “不是也差不多……”小千懷有好感道:“那你到底是誰?” 話未說完,卻見劍痴揖身為禮,必恭必敬的叫聲:“夫人。” 白衣女子含笑道:“劍叔,苦了你。” 小千登時詫楞不已:“你們早就認識?” “嗯!”白衣女子含笑點頭。 小千已戒心的擺出架式:“你想幹什麼?” 小男孩,你放開他如何?” “不行!” “為什麼?” 小千瞄眼謔笑道:“原因多得很,你想聽遠的還是近的?” 白衣女子為之一楞,小千的話使她感不解而刁鑽:“你……我都想聽。” “遠的嘛……他可能是我殺父仇人,近的嘛……”小千笑的諧謔:“我抓他,抓的很辛苦,所以不能放人。” 他抓的也是夠辛苦,也勉強算是個原因吧。 白衣女子見他如此認真,也被逗得一笑,隨後問道:“劍叔,你可殺了他爹?” “沒有,夫人。” 小千訕笑道:“殺人的人,很少會承認,尤其是被逮住後。” 白衣女子問:“你爹是誰?” “綠江漓。” 白衣女子沉吟,似乎沒聽過這名字。 小千冷道;“餵,觀音菩薩,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希望你別插手才好,否則你會跟他一樣!” 指向捆肉粽的劍痴,幻想著白衣女子也成了這副德行,他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白衣女子含笑道:“我相信他不曾殺你爹的。” “對,你相信,很好。”小千讚美的笑著,似乎自己也相信了。 白衣女子含笑道:“劍叔不會濫殺無辜。” 小千突然臉色一拉:“你以為我笑了就表示我相信?” 白衣女子笑容又僵住了:“你不是也相信……” “我相信你相信我相信他說的話,我卻不相信你相信他沒殺我爹,所以我為什麼要相信?” 說了那麼多“相信”,弄得白衣女子滿頭霧水,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自感得意道:“你還是走吧,要放人,免談,別以為他是你叔叔,我就會同情你?”瞪眼道:“誰來同情我爹?” “可是他的確不可能殺你爹……” “鬼才相信!”小千冷斥道:“我就不相信姓綠的會比姓白痴的不值錢?” 他所言“白痴”兩姓,乃指劍痴的“痴”以及白衣女子的“白”,一時間恰好能湊出貶損字句,他也就用上了,亦覺得一份得意。 “姓綠的?”白衣女子突然驚詫的又往小千臉容瞧去:“你也姓綠?” 小千覺得想笑:“廢話,我爹姓綠,我不姓綠姓什麼?難道姓黑不成?” 白衣女子顯得激動:“你娘可叫綠娘?” 小千登時如被抽了一鞭,黠弄笑容也僵,他娘的名諱,除了故鄉幾人知曉,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女子怎會說出來? 驚詫之餘,他仍不敢洩密,免得引仇家上門,他冷道:“你這人也真奇怪,我娘是誰,我會不清楚,要你替我亂找?你是不是神經有毛病,想當人家的母親,想昏了頭?” 白衣女子仍激動追問:“到底是不是?” “不是!” “那你爹之死……” “死在他劍下!”小千指著劍痴,冷斥道:“你滾吧!要找人,等我抓他見過武帝再說。” 女子更驚愕:“你見過武帝了?” 小千訕嘲道;“何只見過?我們還在一起嗑過瓜子呢!” “劍叔殺人的事,就是他說的?” “不錯,還有天機生,還有字條!”小千謔聲道。 突然間,白衣女子已飛身而起,拂向小千,就如一陣虛無飄渺的霧氣,只覺涼意拂臉,還來不及反應這是何事,她已切斷山藤,挾著劍痴飄飛而去。 無聲、無息,宛若幽冥間的神靈在施法術,是虛無而不是真實。 小千詫楞著,他真不敢相信這飄影是人,還以為遇上了傳說中的狐仙,還是觀音菩薩?只一閃眼,什麼都不見了。 “我的媽呀……這是什麼世界?”他自抖身形的打個冷顫,心神才收回不少。 突見劍痴被救,他顧不得再幻想鬼魂,就是鬼魂,也要把她當作刀下鬼。 一聲“別逃”,他也快急迫了下去。 他想不透,為何提及武帝,白衣女子會突然發難? 冥冥之中,劍痴和白衣女子,以及武帝之間,似有某種關係存在,而這關係似乎也牽扯到他爹的生死之謎。 追了數裡,不見人影,小千不得不停下來,嘯起聲音,招回小貂兒,能否找到人就全看它了。 小貂兒似知任務重大,未敢耽擱,已利用本能,快捷的尋向目標。 小千則緊緊跟在後頭。 接二連三的得而復失,他似乎賭氣的心情,遠比報仇來得重多了。 是夜,下弦月彎如柳眉。 一處雅宅院,落于松林深處。 屋中透出淡淡燭光,神秘而安祥。 這正是隱居好地處。 幽雅小廳中,白衣女子正為劍痴解穴,她一臉愁容,似為無法解開穴道而發愁。 劍痴則安詳打坐於小蒲團上。 “劍叔,有何感覺?” “似乎有些通暢,但不明顯。” 白衣女子問道:“您可知他點穴手法屬於何門何派?” 劍痴搖頭嘆道:“我當時昏迷不醒,並未見過。” 白衣女子道:“這功夫像武帝的‘截穴陰陽流脈’手法,不過仍有多處不同,把我給難倒了。” 劍痴悵然一笑:“要是武帝在此,也許就能明白一切了。” 白衣女子也嘆息:“談何容易?都已十五年了……” “夫人認為武帝仍活著?” 白衣女子悵然道:“也許吧?那小孩不是見過?” “就不知是真是假?” 白衣女子不敢放任感情,只一喟嘆,已恢復寧靜:“一切也得見著他再說,您忍著點,我慢慢替您衝穴。” 劍痴也不多說了,不錯,是真是假,非得見著武帝本人之後才能確定。 這也是他一直想見武帝的原因。 他們在療傷,小千也已摸到此地。 爬在屋頂,勉強可以瞧見人,他已黠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想甩脫我?哼哼,無底下還找不出一個。”瞄向小貂兒,笑的更謔:“包括你們動物類在內。” 小貂兒有點不服氣的吱吱叫著。 小千逗笑道:“你也別耍個性,要是你逃得了,也不會逃了十幾年,還在我面前光拍馬屁?” 小貂兒白眼直叫,表示決心要離家出走。 小千呵呵笑道:“省了吧!等你想吃朱果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偉大了。”他更得意道:“我是用朱果把你毒上了癮,你一輩子也離不開我了,還那麼有個性的想離家出走?” 小貂兒也人模人樣的垂頭嘆氣,直呼交友不慎,它是對朱果有偏好,雖不致於上癮,但總對小千的採食十分依賴,一時間也不敢再調皮的爭下去。 他倆會心一笑,已凝起心神再往白衣女子瞧去,得想個辦法將劍痴給奪回來才行。 可是他再怎麼想,總是沒有恰當方法,甚是憋心:“媽的!好歹我也是一派之尊。 而且是天下第一獵手,什麼陣仗沒見過,怎會縮的那麼烏龜?” 他想過種種遭遇,縮頭的反而更慘,例如說碰上了飛星堂;逃了幾步就被逮了,前晚的暗算劍痴,反而被其識破,倒不如華山笑折七劍,柳堤水淹柳家莊來得風光。 他為什麼要躲?打不贏,再找武帝來算賬不就得了? 一想定,不禁雄心大發,啊的威風吼叫,掠向庭園,一股子已往白衣女子那間雅房衝去。 他的舉止,連小貂兒都感到莫名其妙,怔楞了半晌,也想不透,倒也湊興的往前衝去,威風不減,只是叫聲差些而已。 “啊 一大膽觀音菩薩,看你往哪裡逃!” 小千已直撞而去。 白衣女子猝聞聲音,驚呼不好,已飄身攔向小千。 劍痴也騰身往牆上利劍抓去。 兩人顯得狼狽而緊張,小千見及此種模樣,已竊笑起來,有那麼丁點讓對方驚惶失措,好似也報了小冤一般。 白衣女子見著是小千,驚愕不已:“是你?” 她想不到小千能找至此地,甚為詫異。 小千凜凜威風道:“不然你還以為是誰?看你還敢不敢偷我的人?” “你……”女子臉色已變。 小千見她變了臉色、更形得意:“還猶豫什麼?偷人就要還人,天經地義,你想要賴?” 他豈能明白對女人講“偷人”兩字,是種莫大的侮辱。 “你太沒教養了!” 白衣女子臉容又是驚詫不信,又是喚斥含怒,一掌已推出勁風乍起,強勁的卷向小千,她有心想教訓他。 小千仍不知言語已冒犯了她,黠笑不已:“是你沒教養還是我沒教養?趁人不備就把人偷走,我還想說你是賊呢!” 劍痴也聽不下去了,怒喝罵道:“小畜牲,你敢對夫人講這種話!” 長劍連著劍鞘揮出,他也想痛打小千一頓。 小千喝喝有聲,威威八面的和白衣女子對掌,他想有寶衣護體,已無後顧之憂,拼起來,倒也威力不弱。 小貂兒則已纏上劍痴,一時也將他攻勢給攔下來。 啪然一響,白衣女子掌力果然非比尋常,打得小千雙手發疼,倒射而退,連撞數盆盆景,摔在庭院。 女子頓覺出手太重,十分自責,急忙掠出屋外,想看看小千傷得如何。 “小男孩你為何不躲?” 小千本是喚欸痛叫,突見女子驚惶奔來,乾脆倒地不起,裝昏了。 白衣女子不疑有詐,一個蹲身就想探小千鼻息及脈博。 小千見機不可失,點穴的功夫剛學沒多久,總是帶著興奮的想嘗試,一手已戳向女子“左肩井”穴。 女子對小千似乎有過多的關懷,還是她本性就如此仁慈,豈能猜知小千的鬼計多端,慈母心情的想照顧人家,卻突遭暗襲,心念未閃,已被點中了穴道。 她驚惶不已:“你……你耍詐……” 小千呵呵笑著,輕快爬起來,逗笑道:“好媽媽,你好像很天真的樣子,你不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嗎?” 他已漫不經心的擺著女子姿勢。 白衣女子更形驚慌:“快放開我!” 她實在不敢想小千會對她做出何種尷尬困窘的事情。 小千正是要逗她,嘆聲又謔笑道:“看你慈祥是夠了,威武卻不足,我幫你扮個大將軍如何?” 說著他當真替女子擺起將軍姿勢。 “你不能如此!”白衣女子惶懼不已:“快放開我……劍叔 ” 情急之下,她只有求救劍叔了。 劍痴聞言,不得不抽出利劍,迫退小貂兒,趕忙掠向屋外,見及夫人被製,心頭又急又怒:“小子你敢!”一劍已削向小千雙手。 他豈能讓他人冒犯心目中尊貴的夫人? “來得有意思,我就陪你玩玩。” 小千也不含糊,抓過花盆就往劍痴砸去,人也閃開了。 劍痴本該能~劍削斷小千雙手,但他穴道末全部打通,功力只能使出五成,如此一來,想製住小千可有得拼了。 十數招過後,小千覺得有點累了,煩了,遂抱怨瞧向小貂兒;“你什麼意思?怎麼把人交給我?” 小貂兒吱吱回答,說是對方不要它的,它也沒辦法。 小千無奈道:“真不管用,再纏他一陣,我先收拾好媽媽再說。” 小貂兒立時又加入戰圈,小千也趁此想抽身。 劍痴卻怒喝:“你休想!” 不顧小貂,已舉劍攔向小千。 “你省省吧!” 小千靈狡閃開,一個打滾已撞向白衣女子。 劍痴更急,長劍猛追,就想刺向小千背心。 “住手!” 小千抓過白衣女子擋在後頭,硬是將劍癡長劍給逼了回去。 他呵呵笑道:“如此果然輕鬆多了。” 劍痴投鼠忌器,嗔怒不已:“小子你敢傷夫人~絲半縷,我將取你性命!” 小千瀟灑笑道:“很多人都會講這種無用的話,你不嫌累嗎?” 女子驚急道:“你想如何對我?” 小千噗嗤笑道:“不急嘛,我準備封你為將軍,咱們繼續剛才的動作。” 他開始又替女子擺姿勢。 白衣女子又驚又急又無奈的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會讓人當木偶的擺佈著。 劍痴抖著劍,怒容滿面,卻奈何不了小千。 就在夫人最困窘的時刻,屋頂已傳來一少女聲。 “小綠豆,你放開她好嗎?” 聲音未竭,水仙已飄身而至,祈求的瞧著小千。 “她是我娘。” “你娘?” 小千驚詫萬分,怎會突然又搞成這樣子? “你有沒有搞錯,她會是你娘?” 水仙含笑道:“我娘,我難道認不出來嗎?” 小千詫然的往兩人臉容瞧去,除了成熟與純真差別之外,眼臉形貌之間確實十分相像。 他不禁憋笑道:“果然有點像,難怪我覺得眼熟。” 夫人見及水仙,亦十分驚詫:“你怎會在此?” 水仙懼然道:“娘……是他帶我出來的。” 又是小千?夫人不禁嘆息不已,怎會任何事都與他址上關係? 小千噗嗤笑道:“好媽媽到擔心,我只是帶她出來遊覽一番而已,免得她變成了呆頭鵝。” 水靈夫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水仙再次祈求道:“小綠豆,你怎能挾持我娘,放開她好嗎?” “不行!”小千回答甚肯定。 水仙怔住了;“為什麼?” 她以為和小千感情甚篤,放開她娘是正常的事,豈知小千的回答讓她感到詫異。 小千黠笑道:“因為她偷走我的人。” 水靈已沉聲嗔道:“小男孩你挾持我也罷了,豈能胡亂辱罵我?” 小千怔然道:“我哪有罵你?我只是說你……” “住口!”水靈截口斥道:“‘偷人’兩字豈是女人所能接受?你不懂,也敢信口雌黃?” 被她斥責,小千頓感一片驚詫,也因她的嗔言,頓時敲醒他的記憶,在純樸月江村雖很少聽過“偷人”兩字,但也未完全沒聽過,方才她確實有“偷”的行為,小千才會用上此語,現在回想起來,不禁也紅了臉。 “我沒有這個意思嘛……我不是故意的……”小千窘笑著:“那改成搶人好不好?” 水靈亦知他是無心之過,否則也不會出言指責他,見他改了口,氣也消了不少。 水仙已輕笑道:“誤會已解,你趕快放人吶!” “誰說已解了誤會?”小千又裝出冷森模樣,仍扣著水靈“這誤會永遠也解不了。” 水仙愕然道:“怎麼會解不了?” “因為沒有誤會,所以才解不了。”小千已謔笑道:“我想解都無從下手。” 水仙不禁被他逗笑起來:“既然沒有誤會,你就快放人啊!” 小千冷黠道:“就是沒有誤會,我才不放人,你娘搶走我的人已是事實,不須要有誤會的。” 水仙又著急了:“你總不能一直挾持我娘吧?總該有個辦法解決……” “除非你娘把人還我。”小千黠笑瞄向劍痴:“也就是把那只大野牛給綁起來讓我帶走。” 水靈淡然道:“我不能讓你把人帶走。” 小千黠狡道:“那我只好把你給帶走了。” 水仙焦急道:“不行,你不能帶走我娘,不過我勸你還是快點走開。” 小千瞄眼訕笑:“哇呀!你竟敢勸我這個挾持你娘的人快點逃命?你有沒有搞措?” 水仙急道:“我沒有騙你,再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 “哦?這麼神,總該有個理由吧?” “水姥姥快來了。” 此言一出,小千突然嗆了氣,好似被人淋了一記滾燙開水,背脊猛抽的緊緊,掉魂的往四處瞧去:“老太婆真的來了?” 水仙急忙點頭:“是她告訴我,我娘在這裡的。” 想起水姥姥以及水柔的一記迷魂棒的恩怨,小千心頭就發毛,一刻也不敢呆了。 他苦笑不已:“這誤會果然解不開了!” “那你就把債還清!” 話聲未落,水姥姥傴僂身形已從左側屋頂電射而出。 她十數年來未用的枴杖也抓在手中,一杖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我的媽呀,母夜叉說來就來?” 小千哪還敢停留,丟下水靈,已沒命的往屋內鑽,想穿過對邊窗口逃逸。 姥姥未料及小千會找窗口穿,自己預留旋空阻攔的計劃已落空,硬是被他給逃出威力範圍之外。 她不甘心,一聲“別逃”,已想再次追掠。 水靈已出言阻止,她嘆聲道:“姥姥,由他去吧!” 姥姥硬將身形逼落,仍忿忿不已;“宮主,這小鬼實在壞透了,不教訓他,將來還得了?” 水靈嘆道:“他只是無知的小孩,別傷了他才好。” “他無知?他比什麼都賊!老身足足被他敲了七記響頭……”姥姥說的激動,一時也把自己糗事給說溜了出來,不禁亦窘困起來。 水仙已竊笑著,瞄向姥姥頭部,想找找看,到底有無七個腫瘤,結果她失望了,因為姥姥早就綁了布,無法見著真像。 水靈仍是靜默著,不知如何,她總是不忍小千受到傷害,這股意識似乎十分強烈。 姥姥窘困之後,也感受此時之靜默氣息,不禁怒火也不便發洩而轉弱。 她也感慨嘆道:“宮主有所不知,他就是水月所說的鬼男孩。” 水靈聞言驚愕萬分,帶著有股喜悅激動:“會是他?他也有‘滴血浮印’?” 水仙更激動:“他會是我哥哥?” 如若小千是他哥哥,那比任何事情都來得讓她感到興奮。 姥姥道:“若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我哪會連連栽在他手中?” 水靈急道:“為何不留他在宮中?” 姥姥嘆道:“能留住他,事情就不會那麼糟了。”想想,她也癟笑起來:“誰能留住這鬼靈精怪?” 水靈念道:“快把他追回來……”突然她已覺得這似乎不大可能而感到喟嘆:“算了,不次遇上了再說吧。” 水仙興沖沖道:“我去找他,一定可以把他給找回來。” 水靈瞧著她。“你怎麼出來了?還玩的不想回去?” 水仙霎時紅了臉,低下頭,未敢再作聲。 姥姥不忍心,道:“小宮主是被他所挾持,老身擔心她的安危,才急忙趕出宮以救人,幸好小宮主並未受到傷害。” 水靈也不願太過於責備水仙,輕嘆道:“還好是他,否則就嚴重了,下次要小心些,知道嗎?” 水仙感恩點頭:“知道了。” 水靈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先把我穴道解開,劍叔也被他製了穴,須要您的幫忙。” 姥姥不敢怠慢,一邊替水靈解穴,一邊訝異問道:“這小子點的穴,宮主也解不了?” 水靈頷首道:“他手法怪異,勁道又非尋常,甚難解開。” 還好她的穴道是在小千急促之中被製,而且只有一處,姥姥花點勁。已把它解開。 姥姥轉向劍痴,帶有同病相憐的笑意;“滿天老弟你也遭了他的暗算?” 劍痴苦笑道:“他很讓人感到頭痛。” 水靈和姥姥已走向他,兩人合力的替他解穴。 姥姥又笑問道:“聽說他還折了你七把名劍?” 劍痴嘆笑道:“不錯,當時我也感到訝異。” 水靈問;“劍叔為何拿名劍上華山?” 劍痴嘆道:“我本想以名劍引起群雄注意,以便打探武帝下落或將他引出來,結果全被他給搞砸了。” 水靈悵然道:“這麼多年,苦了你們。” 劍痴道:“為了武帝,這都是應該的。” 說話間,水靈和姥姥已替他打通穴道,他活動一番筋骨,果然順泰多了,遂拱手道謝。 水靈道:“都是自己人了,何須言謝,反而是武帝的事,似乎他已露了臉。” 劍痴方想點頭,水仙已欣喜急道:“我已見過武帝了,高高挺挺的,很和藹,都本會生氣。” 水靈、姥姥、劍痴都不約而同,全然驚愕的瞧往水仙。 水仙登時又僵了笑容,俱然道:“我……我是跟小綠豆一在碰上的……” 水靈追問:“他有沒有問起你?” 水仙搖頭:“沒有,我只見過他一面,後來他就跟小綠豆去辦事了。” 水靈心情似放鬆不少:“以後碰見他,要迴避他,不得已時,也不能說出來歷,知道嗎?” 水仙頷首:“知道了。” 她卻不解她娘為何要如此交代?這其中又有何原因? 水靈猶豫一陣,終於還是說了:“你劍叔、姥姥和娘和武帝很可能有一段冤仇,在未查清之前,娘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她如此說明,是要水仙有所警惕,免得在迷糊中又受了利用而遭殃。 水仙已用力點頭:“女兒明白了。” 不過另一個問題又從她心頭升起 一到底娘和武帝有何冤仇? 她娘沒說,她也不敢追問,還好她不是好事之人,很快已將此問題給淡忘了。 這恩怨似乎又牽扯到真假武帝身上。 姥姥已道:“宮主,目下似乎該已小綠豆身份為重要。” 想及小千,水靈眼神也有了光彩,她多麼希望有個兒子。 她稍嘆息道:“當水月傳來他有‘滴血浮印’時,我就去找綠娘,想問問她有無兒女,可惜綠娘已不知去向。”停顧一會又道:“後來在竹林中知小綠豆也姓綠,他恐怕是綠娘的後代了,只是他又矢口否認。” 水仙不解道:“娘,我到底有沒有哥哥?”水靈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這答案未免太矛盾了吧?連自己是否生過兒子都不清楚? 水仙更不解,這種事能用“可能”來解釋嗎? 水靈卻說出道理了:“當時娘生你的時候,是一對雙胞胎,然而那天晚上就出了事,匆忙間,娘和你已被姥姥救走,也不知另一個是男是女,是生是死。” 回憶往事,她也悵然不已。 水仙終於明白母親為何不能確定的原因了,不過她仍有疑問:“既是雙胞胎,她該是女的啊?” 姥姥道:“雙胞胎也有男的,你不希望有個哥哥?” 水仙聞言已不在乎雙胞胎是否有男女共胎,她只希望小千真的變成她的哥哥,那該多讓人興奮。 她仍有許多問題不解:“這些事又和綠娘有何關係?” 水靈道:“當時綠娘是娘的~位好友,她很可能就是抱走另一個娃娃的人,如若小綠豆和她有關,也很可能會成為你哥哥。” “原來如此!”水仙欣喜若狂:“我看錯不了了,小綠豆他也姓綠,這不是很巧合嗎?” 她已迫不及待的把小千當成哥哥了。 水靈道:“只要試過‘滴血浮印’就可明白一切了。” 水仙反而有點擔心:“不用試,我們就把他當成我哥哥不就成了?若試出結果不是,那多傷感情?” 水靈何嘗未有如此想法,就算他不是自己親生的,也該由綠娘的關係,收他為義子.不也能了卻一樁心願? 姥姥卻道:“問題不在你們,而是在他,若無讓他心服口服的證據,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是別人的兒子。” 水靈有點洩氣:“他就是這樣怪脾氣。” 水靈道;“如今只有一試‘滴血浮印’了。” 姥姥道:“是該把他抓來試試,若真是如此,老身也得好好教養教養他!” 她已含有幸災樂禍而報復的謔笑著。 劍滿天道:“如若他不是夫人兒子,夫人還得尋找另一位兒子,以免骨肉分離了。” 水靈頷首道:“劍叔說的極是,水靈幾年來一直想找到親生骨肉,就怕她早已天折了……” 想及那名未曾見面的親骨肉有可能夭折,她不禁也悵然了。 劍滿天道:“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心過於擔心才是。” 水靈默然頷首,都已忍了十餘年,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姥姥道:“不知宮主對於小綠豆,以及武帝之事,有何安排?” 劍滿天道:“武帝之事交給我來辦,只要能見他一面,我想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水靈頷首道:“有勞劍叔了,至於小綠豆的事,我想親自……” “宮主不可太用情。”姥姥道:“你心腸軟,一定鬥不過這賊小子,方才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為了事情能順利,還是又老身和水月、水柔三人來收拾他吧。” 水靈有點不忍心:“姥姥咳要手下留情。” 卻不知水姥姥也懂得幽默感,自嘲的笑道:“你該叫那位將來可能是兒子的小混蛋手下留情才對,我姥姥不再栽在他手中已是萬幸的了。” 扯下頭巾,腫凸已現,笑的更苦:“姥姥我腦袋能再吃幾個瘤?” 這話已把水仙、水靈和劍痴給逗笑了。 對小千,他們可說又愛又懼又恨。 三更露重,眾人已進入廳內。 不多時,水月、水柔也趕回來,眾人再商討一陣,她們仍決定照計劃行事。 夜已深,她們已各自回房休息。 有人休息,有人卻又忙得很。 小千就是其中特別忙的一位。 他可不敢掉已輕心,一連奔逃數十裡,心頭仍是懼意十足,想及水姥姥那副想吃人的臉容,他什麼笑意也沒有了。 “媽的!什麼人不好惹,去惹這母夜叉?”他自艾自怨的苦笑著:“還好我逃得快,否則這顆腦袋可不止七個瘤,一定會變成釋迦頭,肉瘤一顆比一顆大!” 想著姥姥頭上長瘤之事,他才又升起狹弄之笑意。 望著山林,算算地頭,大概離武帝住處已不遠,心頭也稍微安了心。 他仍不停往後邊張望,只見林木蒼聚,雜草蕩蕩,並未有任何可疑跡象,他才敢確定沒有追兵。喃喃自語道:“大概不會有追兵了吧?” 有此想法,心頭也篤定不少,放緩腳,才覺疲憊不堪,現在要能睡上一覺,那該多好? 又小心翼翼的往後瞧,自嘲一笑:“逃的最慘的一次,該不會沒人追吧?” 落腳處正是一條小溪,正是最好的答覆。 見著溪水,喉頭也升起了乾渴。 “來呀!有膽再追來呀?我照樣把你們拖到水底,捆個緊緊,淹得你們憋了氣!” 朝著暗處,放馬後砲的罵了幾句過過幹癮,這才轉身蹲向溪邊,潑起清水就往臉上洗去。“哈 過癮,卻不知溪水這麼補啊?一喝下去,精神就來。” 潑完了臉,已掏水猛灌,如飲甘泉,直叫過癮。 豈知才喝三口,突覺有異,“咦”了一聲,已往溪水聞去,淡淡腥味已撲鼻。 “血?會是血?” 驚惶的他已趕忙運勁將溪水逼出嘴巴,還真的想嘔起來。 夜深荒林,哪來的血? 小千吐了幾口,那股嘔意方去了不少,不禁嗔罵道:“哪個鬼傢伙想毒死我?” 黝黑夜中血水又滲在溪中,淡得不易發覺,小千再仔細瞧個清,是從上游流滲而下,已決心瞧個究竟。 他已小心翼翼的朝溪而上。 果然在半山中,他聽見了打鬥聲,刀劍叮然輕響。 他趕忙快步潛了過去。 在溪旁不遠亂石上,有兩名黑衣人舞劍斯殺,另有一名已倒在溪邊,頭胸浸在水中,想必血液就是從他身上流出。 小千見及黑衣人,已驚詫暗道:“黑衣蒙面?會是月神教的人?” 他也想及他們有可能也是冒充武帝的人。 思緒未停,突見黑衣人中之一名,劍勢突然變快而凌厲戳向另一名黑衣人,兩道寒光一閃即逝,那名黑衣人悶哼一聲,已撫抱小腹,緩緩倒向地面。 剩下那名黑衣人冷笑一聲:“想背叛本教?只有死路一條!” 丟下長劍,他已掠向左側林區,眨眼消逝無蹤。 小千趕忙潛向兩名黑衣人,果然發現兩人左胸繡有彎月標誌。 “真的會是月神教的人?……” 小千凝思半晌,決定追蹤那名月教徒,說不定可以找到賊窩,遂往其消逝方向追了下去。 |
三十一 真假教主
那名教徒似乎並未料到有人會跟在後頭,是以走的並不快,小千很容易就能綴上他。 他似有目的而行,從容不迫的往某處行去。 果然在折過一座山頭,遠處已出現一幢荒廢的古宅。 他很快的掠往宅院,一閃即失。 小千猶豫一陣,低聲道:“該不會是賊窩吧?” 他也潛了進去,那種小心舉止,恐怕連小貂兒都要膛乎其後了。 廢宅內沒有燈光,卻有聲音:“你終於來了?” 音調大約中年左右。 另一個更老調的聲音已傳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聲。 此處在廢宅中廳,不少廢桌椅以及神案堆向牆角,散落四處,布滿灰塵、蛛網。 兩人則立在中廳,未曾坐下。 小千只能辨別倆全是黑衣蒙面,連身形都甚難分出差異。 中年聲音道:“他們……” “死了!”老者冷笑道:“背叛本教者,一律處死。” 中年人突然拱手:“教主英明。” 老者滿意笑著。 小千乍聞“教主”兩顆眼珠已瞅得更大,暗自竊喜道:“果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就這麼給我碰對了眼,我倒要聽聽你有何陰謀?” 教主冷笑過後已沉聲道:“我想該是我們計劃開始的時候了。” 中年人驚愕:“教主有了綠豆鬼的消息?” “嗯”教生留意冷笑著。 小千突又愣了眼,驚詫暗道:“這老頭在打我的主意?”已轉奸笑:“老天果真有眼,把我引來扯你的後腿,這事可有得玩了!” 無意中被他撞見這秘密,他可是得意非常,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將要發生,那種捉弄之心情更來得使亢奮。 中年人已道:“他的武功?……” “稀鬆得很。”教主道:“經過幾天追蹤,他果然只會三腳貓的功夫,我們太高估他了。” 中年人已冷殘笑著:“早知如此,我早就該殺了他!” 教主道:“現在除去也不慢,還有武帝。” 中年人驚愕:“武帝也出現了?” “不但出現了,還跟這小子聯在一處。” “這豈不更棘手?” 教主奸笑不已:“敵明我暗,哪來的棘手?何況本教不是省油之燈。” 中年人似橫了心:“不知教生何計劃?” 教主道:“目前以先除去這小鬼為優先,他的靈狡,最能壞了我們大事,所以在下手時,最好能把他和武帝引開。” 中年人點頭:“如此較為妥當,屬下十分贊成。” 教主道:“目前武帝在藏峰山南麓,我們把那小子引到北麓的一處‘落鷹峽’,那地點最適合撲殺。” “落鷹峽……”小千喃喃念著,已暗自冷笑:“到時候看是誰把命落在哪裡?” 中年人贊同點頭,遂又問:“咱們將如何進行?” 教主道;“帶十名高手,然後將小鬼引到此地。”他已冷笑:“他一定會來。” “要是武帝也跟來呢?” “不會。”教主狡黠道:“我會先用調虎離山之計把他調開,讓他無法和那小鬼聯手。” 中年人沉吟半晌,道:“教主以為十個高手夠嗎?那小鬼詭計多端……” 教主黠笑兩聲道;“夠了,因為我也要參加。” “教主要親自出手?” “你不是說這小鬼很難纏?”教主黠冷奸笑道:“此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當然要親自出手了。” 中年人已滿意笑著,如果教主出手再不管用,也不必談什麼撲殺了。 小千也在暗中冷笑:“你親自動手,我就親自剝你的皮,我倒想看看你長得是何嘴臉?會見不得人?” 笑聲過後,中年人又問:“不知何時動手較為恰當?” “打鐵趁熱,就在兩天后。”教主道:“你必須事先埋伏妥當,以免出錯,我隨時會引人去。” “屬下自會應付。” 接著,他又談些細節,隨後看看天色已快亮了,方各自回去。 他倆作夢也不會想到這些計劃會全部落在小千耳中。 看樣子,他倆這次非栽筋斗不可。 小千等了一陣,但覺人已走遠,方自走出暗處,謔笑不已。 “談的倒是天花亂墜,就是不切實際,夜路走多了也會遇上鬼,知道我這麼難纏,還來纏我?”小千笑的更捉狹:“也不知道小鬼難纏這個道理,注定要倒大霉。” 他已開始思索要如何對付月神教徒。 想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要告知武帝,以能相互配合,扳倒教主。 時間不多,顧不得身軀疲憊,他已往藏峰山掠去。 武帝仍在竹軒,急切的等著小千。 趙真和秋向引已回飛星堂,偌大幫派,豈能一日無主? 小千在遠處就已嚷著:“玉先生,大事啊!天大的事啊!” 興奮加上得意,他一點也不覺得累。 “小千兒!” 武帝聞聲已驚喜的追出竹軒,見他平安無事,一顆心方自松了下來,含笑道:“你可把我給擔心死了。” 小千童言無忌道:“那是你自找的。” 武帝乾笑道:“回來就好,是何大事,讓你如此急?” 小千賊樣道:“太多了,第一樣就是,你的四周已布滿敵人。 “真有此事?” 武帝驚詫的已往四處青山望去,如臨大敵戒備著。 小千 嗤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們在哪裡?”武帝更緊張的搜尋。 小千笑道:“別擔心,我再告訴你第二件大事,那些敵人在時間未到之前,是不會向你下手的。” 武帝不解道:“他們在等什麼?” “等我回來啊!”小千賊樣笑道:“我發現了月神教主的秘密!” “當真!”武帝已顯激動。 小千更賊道:“聽了就知道,咱們到裏邊去,這秘密可不能再露了口風。” 兩人遂返往屋內行去。 坐定之後,小千已一五一十把昨夜廢宅聽到的事情,說個清楚。 武帝不禁嘆笑道:“他們果然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老夫,只要我一露了臉,馬上就被他們綴上了。” 小千得意地安慰道:“我也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們,只要他們一露臉,甚至放個屁,我都能逮著他們,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武帝苦笑道:“話是不錯,但無時不被人盯梢著,有如芒刺在背,味道也不怎麼好受。” 小千笑道:“慢慢受嘛,不久你就會習慣了。” “這種事,能讓習慣嗎?”武帝笑的更苦。 小千笑道:“這個只有身受其境的人才能體會,我不便多加表示意見,你看著辦好了。” 武帝嘆笑道:“看樣子,我只有勉強習慣一次了。” 小千嗤笑道:“你果然一點就通,既然習慣了,我該可以商量對策了吧?” 武帝已開始沉吟,不久問道:“你想他們會如何將你我引開?” “這問題並不重要。”小千精明道:“問題是我們必須故意讓他們引開,所以他們用任何方法,都算是有效的。”頓了頓:“不過他們用的方法也不會很糟才對。” 武帝也覺得小千說的甚有道理:“這麼說,我們只要商量如何對付他們就成了?” 小千點頭:“這樣來的簡單而省事。” 武帝微微頷首,沉思半晌,含笑問道:“看你成竹在胸的樣子,你該有了計劃吧?” 小千倒也大言不慚:“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呵呵,這種小事,只要花時間去多想,對付那些笨蛋,閉著眼睛亂踩,都可把他們給踩扁。” 武帝無聲的笑著,不過他相信小千的能耐,遂問:“你的方法,可否說來聽聽?” “瞎攪和”小千斬釘截鐵而神樣回答。 “瞎攪和?”武帝感到納悶而詫然。 小千已得意的謔笑道:“對啊!這正是最佳方法。” 武帝乾笑著,他實在想不出此話用意何在? 小千已得意的解釋:“就是你豁他,他豁你,豁到後來就不曉得誰在豁準了。” “你是要我冒充月神教主?” “他不也在冒充你?” 武帝有點懂了。 小千嘆嗤笑道:“何況你本來就是月神教主,談不上什麼冒充不冒充。” 如此李代桃僵之計,若反用來對付月神教主,將可收到莫大的效果。 武帝也頗為贊同,但仍有顧慮:“如此一來不就打草驚蛇了?” “哎呀,蛇都把你給吞下去了,你還考慮不要驚動它?你不覺得你有點那個……笨嗎?”小千諧謔笑著。 武帝摸摸臉腮,嘲一笑:“是有一點……冒充了以後又如何?” 小千爽然一揮手:“宰啊!反正他們也認不出那個是真教主。宰起來一定順手又安全。” 武帝嘆聲道:“如此殺孽未免太重了。” “太重也要殺。”小千白了一眼:“你不殺他們,他們可不客氣,何況這般人也不知殺了多少條人命,難道你要拿好人的命來墊?” 武帝也沒話說了,雖然自己不忍下殺手,但想及無辜者不斷遭殃,他是必須阻止此事再繼續發生。 他道:“要是我冒充教主,而真教主趕回來,那將如何?” 小千道:“這更好,你最好把他一起給宰了,以絕後患。” “就怕一時殺不了他。” “那也無妨,反正是蒙著臉,對方未必知道哪一個是真的,如此一來勢必形成混亂,你我就趁機多宰幾個,若真的宰不下去了,只好腳底摸油,溜了。” 武帝道:“是否是多找幾位人手?” 小千沉半晌,搖頭道:“我看算了。” 武帝詫然道:“為何算了,多幾位,不就更能穩操勝算?” “問題多啦!”小千反問道:“如果找那些人,你想以何種身份出現?” “當然也是冒充他們了。” “所以嘛,問題就出來了。”小千自得神樣解釋:“冒充他們,難免要黑衣蒙面,到時一攪和,我哪知誰是誰?”他謔笑道:“難道要先問‘餵,你是誰?’,等對方回答了再殺人不成?” 突然間,武帝也未想及此問題,如今聽及小千點出弊端,老臉不由一熱,窘笑兩聲。 “如果穿著不同衣服呢?” “也不必那麼冒險。”小千道:“月神教徒不在少數,耳目更多,光是此處四周就已布了眼線,如果再找其他人,很容易就會被察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說的有道理,武帝雖知不宜如此,不過他仍擔心著:“可是以你我二人之力……” “那就看你能冒充出什麼成績了。”小千淡笑道:“如果一上場就被拆穿,我們只有被追的份,如果演成了,那可宰的痛快,一點危險也沒有,我當然是希望後者。” 武帝嘆笑:“我會盡力而為。” 小千滿意笑道:“成啦,事情就這麼簡單,剩下來的就是等那些呆頭鵝上門來耍花樣。”伸個懶腰:“累了數天,頭額還長了瘤,我得要好好休息,你這裡該有床吧?” 武帝瞧向小千前額一塊紅腫,詫然道:“你的頭?……” 如此撞壁的醜事,小千也感到窘癟,乾笑著:“糗大啦,你想知道,等我睡飽再慢慢告訴你。” 他不說,武帝也不勉強,感受那股情境的笑著:“你去休息吧,書房後頭寢室有床,睡起來,我想該傳你一些功夫,總不能讓你老是人追趕。” “就這麼說定。” 此時似乎睡覺更能吸引小千,對武功並未引起多大的反應,只頷首回答,已往書房方向行去。 他一直有個不自知的想法,就是練了功不一定就能保平安,他練得亂七八糟,還不是大殺四方,升天入地,升天入地,無往不利。 不過他仍想有機會多練幾招 一尤其是被追趕時,這念頭更形強烈。 睡了一天一夜,他方自醒來。 武帝一直守在他身邊,見他醒來,很快為他準備食物,等他填飽肚子後,已催促他練功。 時間已不多,小千對於輕功又有專長與偏好,在他要求下,武帝只好先傳授他“奔月拂雲仙步”。 從中午到傍晚,小千以驚人的速度,竟把此步法學個七成,剩下三成只是火候而已。 在前院,他掠上掠下,練的稱心如意,已不只在練拂雲仙步了,而是在隨興的亂要,他把握一個原則,反正要快,一切準錯不了。 武帝在旁指點,不時露出滿意笑容,不過對小千的亂耍卻不敢苟同,糾正無效,也由他去了。 是夜,步法練累了,武帝則教他盤膝打坐,準備替他衝穴。 然而只衝了幾分鐘,他已有所感覺,驚訝道:“小千兒你曾經被人衝過穴道?” 小千點頭道:“有啊!差點把我給衝死了。” “那人是誰?” “一個怪老人。”小千一臉責罪:“這傢伙心腸硬得很,竟敢在我身上亂衝穴。好像在攪面團,攪我差點斷了氣。” 武帝淡笑道:“你現在卻活得挺好的,他也是一番苦心。” 小千嗔眼道:“要不是看在他一番好意的份上,早就拆了他骨頭。” 武帝輕笑不已:“能將你穴道打通,他似乎是位高手,因為你身上本就有股怪異其力,並非普通高手所能駕馭。” “他會是高手?”小千有點黠謔道:“他連你的武功都解不了,還算什麼高手?” “你問過他?” 小千點頭:“就是問過,才覺得氣人,不懂也罷,還說是‘倒轉陰陽劫’?硬要我不能練。” 武帝突然輕笑道:“他說的沒錯,我的內功心法確實有這個階段。” 小千不禁詫然道:“哪會越練越回去了?” “這只是一段時間。”武帝淡笑道:“如果經過此劫,武功將可大成,只是那人不明此功奧妙,才會阻止你練,他也是一番好意。” “原來如此……”小千已然輕笑起來,對於以前和怪老人爭吵,現在想起,反而覺得不好意思。 “他想不通奧妙之處,就表示武功不怎麼樣,不該算是高手吧?” 小千仍覺得武帝的武功才是武功,其他的已很難打動他的心了。 對於此點,武帝也只能以笑聲來回答。 他問道;“那老人還說些什麼?有關於本門內功心法。” 小千回想著。 武帝也顯得緊張:“有關於日月星三光之事……” “對了!”小千恍然頓悟狀。 “他說了什麼?”武帝凜神追問,似乎比小千還好奇。 小千卻突然黠笑道:“別緊張嘛!他跟我一樣想不通什麼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的秘密。” 武帝頓覺自己失了態,不禁窘困起來:“老夫太激動了,因為若想通此點,本門武功就毫無秘密可言,我不得不緊張。” 小千輕笑道:“他沒那個本事,否則您也不會是天下第一了,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這秘密……您能不能透露一點點?” 武帝已定了神,恢復先前優雅姿態,淡笑道:“老夫已收你為徒,怎會不告訴你呢? 其實這也非難悟之極,只要你練得登堂入室,很容易就可悟通。” 他已解釋:“這是本門內功最高秘境,將來你練通三重天之後;內力會更進一步,那時就得把心法變成‘日’字決,‘日’有明亮之意,功夫將會凝形,威力更大,至於後來的‘星’字訣,就得全靠你的慧根了,因為它已超脫武學範疇,取其‘隱’,也就是任由你自己去創造發揮,三者若能會通,才可算是天下無敵。”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又追問:“你可全部悟通了?” 武帝淡然一嘆:“老實說,我只練及日、月兩成,至於星級,一直未能融於心中,不知何時將能領悟?” 雖如此,小千仍崇拜他:“您也不必嘆氣,練了兩層就已天下無敵,何必練第三層? 你想總管仙是不是?” 武帝不禁也笑了:“也許你將來就會懂,練武者追求最高境界的渴望,還好你資質比老夫強多了,將來或有悟通之可能,以遂老夫心願。” 小千感到沾沾自喜:“若有這麼一天,我將是天上、天下的總管。” “我看連閻王爺也別漏掉了。”武帝打趣道:“這才叫‘總管’。” 小千恍然猛點頭:“對啊!怎能把這賊老頭給忘掉了?總管差一點就當不成。” 兩人輕笑著。 不久武帝又道:“那老人似乎也懂不少武學之道,你若有時間不妨和他切磋,說不定會有驚人效果出現。” “我跟你學不就成了?” “那你永遠會跟我一樣,突破不了‘星’字訣的境界。” 小千頓然如被敲了一記,乾笑不已:“不管如何,我現在跟你學,總錯不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武帝看他已了解此道理,遂滿意頷首:“將來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省得。”小千感激回答。 武帝已拉回正題:“你穴脈已通暢,只要懂得運功心法,就可自行練習,我再口述一遍,你可要謹記在心。” 小千凝神道:“沒問題。” 武帝微微贊許點頭,已開始口述內功心法。 小千曾經背過,很容易就能重新記憶,再加上武帝指點,他有股恍然大悟的快慰,內功似又增強不少。 時間漸漸流逝。 火燭已燃了過半,二更將至。 兩人在傳授功夫,另一方面也在等待月神教徒的來臨。 突然間,一道寒光閃入竹軒,快如流星飛逝,打的正是燭火。 啪然一聲,燭火幻滅,整座竹軒為之籠罩黑漆中,伸手不見五指。 武帝冷喝一聲:“誰?”,兩眼如電,閃亮青光暴射,宛若豹眼。 小千也跟著喝聲道:“誰!”,也學起武帝睜大眼睛,可惜光亮不夠,倒是轉的厲害,好似賊眼。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一聲怒喝已傳出。 “玉水涼你躲不掉了!” 話聲未落,黑暗已審出一條黑影,閃帶青光,直射武帝,速度快的令人眼花。 “你是誰?” 武帝冷喝,身形暴退三步,平飛而起,天下第一高強的武功,此時果然已展露。只見他右手一探,好似洩堤狂濤,擠動空氣流竄,暴向四面八方,在那一片黝黑胸口凝聚,啪然一響,黑衣人已倒栽而退,武帝身形卻如幽靈緊緊追出。 黑衣人栽落地面,復想滾往左側,武帝冷道:“你還是束手吧!” 一掌再探,就想抓向黑衣人胸襟。 驀然又有數點寒光又犀利的打向他背部要穴,一閃眼,已及其背心不及三寸,快的令人無法想像。 豈知暗器雖快,武帝手更快,一個回身,竟然不可思議的將數點寒星抓在手中,未曾停留剎那,馬上反打暗處。 寒光閃沒,暗處已傳出欸叫聲。 突地又有一條黑影電射而至,他冷笑不已:“玉水涼你果然武功不減當年。” 武帝聞言方知才是正主人,一個掠身也衝向空中,“你到底是誰?” “十幾年前的仇家!” 話聲方落,雙方已在空中對掌。 啪啪數響,旗鼓相當又各自倒射而退,黑衣人點了花叢,再次反射空中,出手更狠更急。 武帝也不怠慢,冷笑一聲,凌空一個打轉,竟然不藉任何東西以藉力,無以想像的又反退為進,雙掌幻化萬幹,夾著雄渾力道已劈向來人。 小千在暗處看的直皺眉頭:“這傢伙好像玩真的?怎麼還不裝敗逃脫以引開武帝?” 顧不得再想下去,若自己再不出場,將會讓對方起了疑心。當下大喝:“誰敢暗算本大爺!” 聲音未落,人已衝射而出,手中不知何時已抓了茶壺,相準準的就往那人左肋砸去。 高手過招,瞬息萬變。 武帝身手本就有超出之勢,再加上暗襲而來之茶壺,黑衣人似窮於應付,勉強的劈出兩掌向武帝,硬是讓茶壺給砸中左大腿。 他突然呃叫,敢情茶壺裝了熱水,一砸破,熱水已燙得他疼叫不已。 小千已呵呵笑起來:“我忘了告訴你,那裡有滾水。” 黑衣人還來不及聽入耳。已被武帝強勁掌力打得倒噴數丈高,遠遠墜向竹軒外之草叢,似已受了傷。 他不敢再戰,急嘯一聲,已掠向林區逃逸。 武帝身在空中,冷喝;“別走!”凌空再拔高七八尺,天馬行空的已追了下去。 剩下小千留在庭院,他也戲謔了一聲“別逃”,追的正是先前被武帝擊落庭院的黑衣人。 黑衣人雖受了傷,逃起來仍十分快捷,他逃竄的方向正是北麓的“落鷹峽”。 小千暗自黠笑:“這小子果然賊得很,非被我打成如此才逃竄,我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們詭計,這個當可能就吃定了。”他仍猛追,如今只有希望武帝別誤了時辰才好。 落鷹峽,崖高百丈,插天入雲,飛鷹難渡,正是伏擊最佳地點。 黑衣人從丈餘寬的缺口閃入峽中,已消失暗處。 小千未加考慮,也急追而入,裏邊真如長江三峽,兩岸參天,中間只有一條不及八尺寬的小徑。 越往裏邊走,山崖越是陡峭。 小千闖了進來,不見人影,已喝聲道:“老烏龜你有臉就出來,縮什麼頭?” 回音不絕,不久又歸於平靜。 小千暗自想著:“還沒見著人頭……他們一定是躲在更裏邊,以防我有機會溜掉。” 心已想定,他再次快步衝向更深處。 “老賊你逃不掉了,還不給我出來!” 竄入峽底,已呈橢圓形之腹地。 突然冷笑聲暴起,十數條黑影已全然落于小千身後,阻住他去路。 “綠豆鬼,你是自尋死路,今夜就讓你葬身於此,哈哈哈……”為首蒙面人已狂笑起來。 小千驚愕轉身,算算已有十一位,比想像中的還多一位。 “該不會是真的教生吧?” 他心想著,仍微微伸手向為首者打暗號,希望他是武帝,結果竟得不到回答,他不禁心急了。 但想及武帝至遲半刻鐘之後仍會趕來,心頭也篤定不少,暗道:“真教主也好,通通宰了,反而省事。” 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橫有胸前,冷道:“我看你就是假冒武帝的月神教主吧?” 教主冷笑不已:“老夫是誰,你不必知道。” 另一名黑衣年輕人厲笑道:“山不轉路轉,小雜種你的死期到了。” 小千瞄眼道:“我們冤仇好像很深的樣子?” “不錯,我恨不得啃你肉,喝你血!” “你是誰?聲音倒是挺熟的?”小千邪笑著。 年輕人似覺露了口音,怔得一下,更厲殘道:“我是誰,去問閻王吧?” 長劍一揮,他已衝向小千,筆直的砍向他腦袋,劍光似要裂出火花,銳不可當。 “哇呀,說打就打?” 小千謔笑著,短刀往長劍架去,剛學的佛雲仙步已用上,閃身就斜向他左側。 刀劍交鳴,叮然脆響,小千已纏劍而上,如打蛇隨棍上的指向他胸口。 黑衣人大駭,不得不棄刻而逃,步法已亂,重心亦失,被逼得十分狼狽。 小千一招得逞,更形得意:“你算哪門高手?” 短刀不夠長,宰他不到,足尖往地上鏟去,幾顆沙石暴射而起,已打傷他全身盡是泥灰,小千已笑的更捉狹。 教主猝見如此,馬上喝令“上,速戰速決”,自己也舉劍攻招衝前。 九名高手動作一致的已罩向小千,人未至,劍氣已逼得方圓數丈冷氣森森。 小千可有自知之明,戲謔道:“你們來,我就逃!” 為了拖延時間,他也不願硬拚,拔起雙腿,已在腹地逃竄。 一時之間,雙方似如貓追老鼠,轉成一團。 教主見追襲無效,也不再和他鬥氣,馬上掠向旁邊,舉劍待發。 果然小千被數人追趕,總有逃至他附近之處,怒喝一聲,他已身劍合一,極盡全力的往小千刺去。 也著實對方人手太多,小千已無暇應付但覺背部生寒,心知已有埋伏,可惜就是無法揮刀劈開。 心念未畢,啊的一聲驚叫,小千背心已被截了一記,雖有寶衣護體,仍抵不住銳勁劍氣,一陣疼痛至背脊,人也往前栽了。 年輕蒙面人見機不可失,長劍猛砍而下,厲笑道:“你認命吧!” “認你的頭!” 小千雖栽落地面,可心不慌、意不亂,反手抓起泥沙就往撲截而來的數名黑衣人眼睛撒去。 塵沙過處,黑衣人似乎未能躲掉,悶呃一聲,眼睛猛閉著,攻勢也頓住了。 小千可逮到機會,眼看大腿如林,短刀一抽動,已往大腿戳去。 “一二二四五……” 他數的很快,戳的更快,一剎那已戳了五條大腿,一共傷了三個人。 幾聲欸叫,有兩名雙腿都遭了殃,已跌摔地面,無力再戰,另一名傷及右大腿,也跪了下來。 小千滾出重圍已呵呵笑道:“美腿如林,很容易讓我心亂意迷,咬不到,只好戳你幾個洞了。” 餘聲未落,又有三把利劍分上中下三路砍了過來。 “來啊!誰怕誰?” 小千右手揮出短刀,左手已搶過一把長劍,橫掃千軍的硬掃三把利劍,掃出勁道,乾脆脫手砸出,一時間又把三人逼得手忙腳亂。 這些黑衣人似乎並未有那種沉靜冷狠的高手架勢,否則該不會連此種情境也窮於應付。 小千正如此想,誰知情況有了變化。 他正得意自己封掉三把利劍之時,突然那名年輕黑衣人已撞了上來。手中似乎多出了什麼,寒光一閃,小千已欸叫出口。 “你竟敢用暗器?” 小千左大臂傷勢剛好沒多久,現在又再吃一刀,只是傷口從橫的改成直的,驚愕多於疼痛,他已滾閃向內側崖壁下。 年輕人一揮手中暗器,冷笑不已:“下一刀就要砍斷你左手!” 不給小千休息機會,他已疾攻而上。 教主似也逮到機會,冷笑一聲,長劍也猛狠快捷的刺了出去,勢在必得的一劍,威力何等驚人? 小千但覺劍光閃爍,像爆開的火花,直射而來,那種冰寒使毛孔不自主的收縮,已知這是殺招,勉強挺起胸膛,想以寶衣迎敵,他也料想到對方很可能不會再刺向自己胸腹,遂揮起短刀,護住咽喉及眼臉。 只一剎那,劍光快閃而至,小千也揮出保命一擊,點偏了教主那把長劍,滾身又往左側撞去。 “你想逃?” 年輕人早已等在那裡,手中利刀已落了下去,像在宰豬肉一樣的猛切而下。 “我呸!” 小千無處可抓上石,情急之下已呸出十四唾液,打向他臉上,竟然得意忘形的笑起來 一在笑自己打得真準。 年輕人哪堪接受此種侮辱,怒火更熾:“你找死!”手中利刀落得更快。 小千已得意忘形,眼看利刀已切向自己右大腿,想避已是不及,涼涼的刀鋒似乎貫穿肌膚,一只大腿可能就要報銷了。 躲無可躲,他也想拼小命,一刀刺向其咽喉,冷笑道:“你才想找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掠至,以奇快無比的手法把年輕黑衣人給逼退,使得小千免於斷腿之危機。 小千已噓口氣:“你終於來了。” 來者正是武帝,他已換上一身月神教裝束,立在小千前邊,阻擋其他黑衣人再次侵犯。 眾黑衣人見他竟然會幫小千,登時怔愕感到不解,不知如何是好。 教主更是詫然;“你是教主?” 武帝輕笑:“你若不是教主,我就是教主。” 眾人瞧往兩人,更形納悶而無所適從。 教主驚愕道:“既然你是教主,為何要幫他?” “因為你是假的教主,所以我要幫他。” “你……”教生由驚愕而感到憤怒;“你敢說這種活?” 武帝輕笑:“月神教本就是我的,豈容你篡奪?” 教主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在耍何花招?” 向黑衣人一揮手,叫聲“上”,自己已舉劍攻向武帝,劍芒過處,嘯聲扣人,好似蠻荒巨人揮出劈雷閃電,擠成一道快捷光束,足以戳穿任何銅牆鐵壁的戳向武帝胸前要害。 他的揮手,只能喚動年輕黑衣人也出手攻擊,其他五六名仍然呆楞著,他們仍分不清那一個才是真正的教主。 小千可不客氣,見及情勢和自己所料的不差 一真假教主一出現,必定形成混亂局面,他很快暴起身軀,已撲向那些愣然無措的黑衣人。 武帝見及教主劍氣逼人,不敢大意,右手運起神功,以指代劍,就在教主長劍離自己胸口不及三寸時,他才快得匪夷索思的點向劍尖,身形已如陀螺旋轉起來,很快移動位置,以避開劍勢正鋒,也避開了年輕黑衣人左肋一刀。 “好劍法!” 他贊佩說出口,使勁連點數處利劍,竟然硬生生的將利劍給點成數段。 教主似未有多少驚駭,立時松掉劍柄,身形往武帝撞去,驀然銀光已閃向武帝腰際。 “銀刀?你是誰?” 武帝登時驚詫,猛運真氣,硬將身形逼退三尺,雖是如此,腰際衣衫已被劃破。似乎還見了血。 教主冷笑不已,又自猛攻。 武帝突然雙手合併,在掌指接觸之際,一股血紅已泛出,雙掌為之變成淡淡的透紅色。 無敵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就在此時已展露開來。 當雙掌往外翻吐之際,透紅光線似已穿出,宛若突露烏雲的朝陽,一剎時已印紅了天地間。 紅光運處,似已切斷空氣而形成真空之撕裂聲急促暴起,已印向教主胸腔。 有若炸藥爆開,轟然一響,教主慘叫,狂吐鮮血,已倒噴空中,摔死狗般的撞滾地面,他仍敵不過武帝的絕世神功。 年輕人見狀,已急呼“爹”,沒命的已撞向教主,顧不得再攻殺武帝。 武帝並未因此而停手,一個掠身,天馬行空飄向教主,伸手就想抓他面巾。 “不准傷我爹!” 年輕人不顧生死,已攔向武帝,想保護他爹。 武帝只輕輕一掌已將他擊退,滾落七尺開外,探手抓向教主面巾,已飄落地面。 他轉身瞧向倒地傷重的教主,突然驚詫不已的叫出來:“是你?柳堤銀刀?” 聞及“柳堤銀刀”,小千也驚愕的轉頭瞧向地面這位受傷的老人。 他正是柳銀刀,不久前才被月神教主收買為副教主的柳堤銀刀。 小千驚詫道:“你真是月神教主?” 柳銀刀已快奄奄一息,嘴巴張了張,又湧出不少鮮血。 年輕黑衣人 一柳再銀已悲急的奔爬過來:“爹您不能死啊 -”他將他爹拖入懷中,猛拍他胸口臉頰,眼淚也急出來了。 柳銀刀稍為甦醒,毫無元氣的的張著口:“這是……是詭計……陰謀……” 說完又已昏了過去。 他說的又是何種陰謀?這陰謀為何非等到他快咽了氣才想通? 柳再銀已悲切哭起來。 小千雖驚訝柳銀刀會是教主,卻也不同情。 他冷笑不已:“柳再銀,沒想到你爹就是月神教主,他作惡多端,而且還殺害我娘,留你們不得!” 抓起地上長劍就往兩人砍去,想及母親臨死慘狀,他已恨之入骨,這一劍可毫不留情。 豈知武帝卻攔住他:“小千兒你住手,我有話說。” “宰了他們再說。” “宰了他們就不必說了。”武帝嘆息道:“他可能不是教主。” 這話又使小千感到吃驚;“他會不是教主?” “我想是吧?” 小千猶豫起來了,若柳銀刀不是教主,那教主又是誰?自己明明聽見他們計劃,怎會變成此種局面? 看著柳銀刀及柳再銀,他就想到秋芙的受辱,不禁恨意又起;“就算他們不是教主,也和月神教脫不了關係,還想突襲我其心可殊,我還是要宰了他們!” 武帝嘆聲道:“中了我的‘大挪吸力神掌’恐怕活不久了你何須趕盡殺戮?” 聞及此言,小千已皺起眉頭瞄向奄奄一息的柳銀刀,嘴臉脖頸、胸襟全是鮮血,和死人已差不了多少,再看柳再銀哭成那副德行,和女人又有何差別?不禁心腸也軟了下來。 丟掉長劍,瞪向柳再銀,冷森道:“給我滾,我再饒你一次下次再冒充月神教徒,我會裝迷糊的把你給殺了,十足的癟三!喝罵道;“哭什麼哭?還不快滾!” 柳再銀似也甚畏懼小千,趕忙煞住哭聲,抱起他爹已往峽口方向逃去。 逃了十數丈,覺得已脫離小千掌握,已轉過身軀厲罵:“小雜種,終有一天你會落入我手中……” “給我滾 -” 小千嗔怒的再次拾起長劍已追殺過去。 柳再銀沒想到他還會追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拔腿就逃,再也不敢放馬後砲了。 小千追了幾步,見他已逃跑,長劍已扔了過去,打向岩壁,濺出火花,方自掉落地面。 “媽的,有種就別逃!” 罵了幾句,他才悻悻的轉回武帝身前。 武帝嘆息道:“走了也好,只不知柳銀刀為何會變成月神教主了?” “抓一個來問問不就可以了?” 小千怒氣方自無處發洩,遂抓向被自己撂倒而未斷氣,三名中的一名黑衣人,冷森問道:“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叫你說?” 黑衣人冷默瞧著小千,並未回答。 “不說就會死!” 拿起地面長劍,一劍就刺向他胸口。 黑衣人連喘氣都來不及,已一命歸陰了。 此種狠厲手法,連武帝都感到冷森森。 小千再逼向另一名:“你說是不說?” 黑衣人早已嚇飛了魂,急忙道:“我說!我說!” 小千此時才有了冷森笑意:“說吧!” 黑衣人俱道:“要說什麼?” 小千突然怒意又起:“你敢給我打哈哈?” 長劍一抖,就想劃向他腦袋。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們只是聽令行事,其他一無所知……” 黑衣人又懼又無奈,已乞憐的瞧向武帝,希望能乞回一命。 武帝嘆聲道:“小千兒,他們可能真的不知道,放了他們如何?” 小千瞪著黑衣人良久,他忽然也想及這其中的可能陰謀十分複雜,柳銀刀自己都摸不透,黑衣人豈會知道? 他急於想澄清此事,也懶得再逼問,丟下長劍,瞪眼道:“算你好狗運,給我閃一邊去,下次給我記多一點,否則我看你如何保住老命!” 黑衣人趕忙叩恩應“是”,拖著受傷雙腿,已躲的遠遠。 小千想及方才的話,不禁也莫名的笑起來 一他在想黑衣人就是一無所知才保住性命,自己卻要叫他記多一點,難道如此就能保命? 他找不出答案,所以才會莫名而自嘲的笑著。 武帝也陪笑兩聲,道:“此次又被狡猾的教主脫逃了。” 小千道:“他根本沒來,哪來脫逃?是我們被耍了。” 武帝稍窘困一笑,道:“雖然被耍,也是值得,至少你沒聽錯。” 小千癟心道;“我倒希望聽錯,免得像呆子一樣的被他耍,而且還玩的津津有味,可糗大了!” 想及自己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計劃,到頭來仍被人玩弄于掌上,而自己還一無所覺,賊頭賊腦的耍著,他就糗笑不已。 武帝也好不到那兒去,窘笑道:“你想他的目的何在?” “耍我們啊!”小千癟笑,回答的很乾脆。 “除了這些……該還有別的吧?” 小千已凝起心神回想事情種種,不久已道;“我想他的目的最終還是在擺脫自己與月神教主的關係。” 武帝不解道:“這怎麼說?我還以為他想藉我們之手除去柳銀刀,你沒聽柳銀刀最後那句話?他分明也是中了教主的詭計。” “這也是教主的目的之一。”小千甚有把握道:“不過我還是認為他在脫嫌疑成份為大。” 武帝道:“怎麼脫?他不也曾在竹軒與我們動過手?既然照了面,為何還要脫嫌?” “照了面,你卻不知道他是誰。”小千帶有狡黠意味道:“你事先不也認為柳銀刀就是教主?可見他的陰謀收了效果。” 武帝道:“就是如此,我才認為教主有意讓柳銀刀在我們心中變成真教主,再藉我們之手除去,他只是沒想到你事先已另曉他秘密罷了。” “這點就不正確。”小千立時說明道:“整個計劃都在他掌握之中,從我在溪邊飲水發現血跡開始,他就有意牽著我的鼻子走,這秘密當然也是他有意透露的,他怎會一無所知?” 武帝凝神傾聽。 小千解釋道:“當時他殺了手下叛徒……這可能不是叛徒,只是他佈局的犧牲品,當他殺死一名手下時,就把他推到溪邊,讓血液隨溪水流到下游而引我尋往上游,他才又殺了另兩名手下,他料到我會去檢查屍體,等發現是月神教徒時,我一定會去跟蹤,所以他故意走的較慢,以能讓我跟上,一直帶到廢宅。” 頓了頓,他又道:“當時廢宅中已有柳銀刀在等候,他似乎等了很久,所以見到教主時,才會說‘你終於來了’,可見是教主早就約了他,而引我的事,也是預謀的一部分。” 武帝茫然中似已有所了解,遂道:“然後教主故意說出要埋伏撲殺你的話來吸引你,你果然被他所吸引而聽到‘落鷹峽’陰謀一事了?” “不錯。”小千道:“他也算準我會告訴你,所以才再訂了引誘你離去之計。” 武帝苦笑道:“他當然也算準我會趕至‘落鷹峽’以幫助你了?” 小千點頭:“這本就在他預測之中。” “他也算準我會冒充他了?” “這倒未必。”小千道:“他只要你能趕來,扮成任何人,跟他並無直接關係,因為他本就不準備出場,你們不可能形成對立的情況。” “這就是你所說他想擺脫與月神教主關係的原因?” “並不完全如此。”小千道:“最重要還是在於我們從一開始到剛才,都不知他已找了柳銀刀當替身,而在廢屋中,柳銀刀只是聲音較近中年,又以‘屬下’稱呼,我當然不會想到他就是柳銀刀,也不會想到他就是替身。”他反問:“若不是他最後那句‘中了陰謀’的話,你會否認他不是教主?” “只是懷疑而不否認。” “這就對了。”小千道:“如果一掌把他打死,來個死無對證,我們疑心是否會更加減少?”他黠笑道:“可藉你火氣不夠大,沒把他給打死,也就點通了這一切的陰謀。” 小千說的甚有道理,武帝在無法找出其他理由下,只有相信了,遂苦笑不已;“月神教主如此處心積慮的安排,為的只是要脫嫌疑,他的目的何在?” 小千也感到頭痛:“這就是我想知道的另一種原因,他這樣做太不合理了。” 武帝問道:“何處不合理?” 小千道:“他要脫嫌,就已不大合理。”他解釋道:“第一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就算他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未必知道他是教主,照此常理,他不應該會有脫嫌的舉動。 第二,他所用的花招詭計,雖能瞞過我們一時,也未必能瞞得了多久。畢竟他也知道我不是呆子,何況月神教也不會為了柳銀刀這個假教主翹了而不再出現武林,只要江湖還有月神教徒活動,這詭計早有被拆穿的一天。” “也許他只是想瞞我們一段時間。” “這也不無道理。”小千道:“若真如此,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相當重要。”他皺眉癟笑:“我就想不出他現在有何重要事情必須如此胡搞?我看是心理不大正常,以耍我為光榮吧?” 武帝輕笑道:“能耍你,何嘗不是一件得意的事?” 小千也癟笑不已:“你們這種人,心靈都不大正常,快接近虐待狂了。” 他從癟笑而轉為自得的笑著,畢竟他也覺得自己有這個毛病,不也是有虐待狂的傾向? 武帝笑了一陣,問道;“除此之外,月神教主還有何目的?你能猜透?” 小千道:“能猜透就好了,畢竟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合理的猜想,對與不對,還得抓他出來證實,才算準確,反正他是衝著我來的,遲早會被我摸清,現在再亂猜,就跟他一樣有虐待狂了 一虐待自己的虐待狂。” 說到後來,他也放棄猜想。 畢竟他所知道的線索太少,無從做更深入的了解,就連柳銀刀為何被擺了道還不自知,他與教主連照面談話的機會都沒有,又能如何對教主妄加猜測? 何況他也知教主心機極深,自己被他耍的團團轉而不自知,再猜下去,無異是自找麻煩。 武帝道:“就這樣由他去了?” 小千癟著嘴,他雖放棄猜想,可未放棄追查,畢竟這個臉,他丟的很不甘心。 “既然卯上了,哪能由他囂張?我得好好扯他一次後腿!”小千含有報復的說。 武帝淡然一笑;“你將從何處下手?” 小千稍加沉思,已有了決定;“還是從柳再銀身上著手。”他解釋道:“因為柳銀刀已攪上了月神教主,他若沒死,一定不甘心受愚弄,必定會找教主算賬,他若死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還是會去找教主,我盯著他們,多多少少還可以得到教主的蛛絲馬跡。” 武帝道:“要是他們找不到教主,你豈不也白費了?” 小千自得邪笑道:“哪會白費?別忘了他對我很感興趣,我找不到他,他自然會來找我,當然啦,這須要一點手段才行。” 他笑的更邪了,似乎這手段甚有效果。 武帝不禁想問。 小千卻搖手截口邪笑道:“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他不說,武帝也不便追問,淡笑道:“希望這方法會有效果才好。” 小千閉眼道:“沒有效,我就說給你聽了。” 武帝只能乾笑著。 小千想的手段就是那群女人堆 一水靈、水仙、姥姥、水月、水柔等人,她們自稱“南月神教”,自是和教主有所瓜葛,只要他從中一攪和,教主不吃不完兜著走才叫怪事? 他因水靈他們和武帝似乎有誤會,是以他不便告訴武帝。 此間事已告一段落。 武帝遂問:“你可要和我回去練功?” 小千道:“不必啦,暫時夠用了,反而讓柳再銀這小子逃了,將來要找他可就難了。” “可是你的傷……你也該養好傷再去。” 小千瞧向左臂傷口,輕輕一笑:“小傷一件,算不了什麼,如果為此而躺下來養,那才叫痛苦,時不宜遲,我可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很多人都在找你,是算賬的!” 招招手,他已追向峽口,遠遠的傳來笑聲:“別忘了把黑衣服給脫了,免得別人又誤會了。” “我省得……” 武帝也招起右手,見小千離去,他似乎也悵然多了,感嘆一陣,也飄離此處。寒風中帶著血腥,那些犧牲者已冰涼的躺在地上,任飛沙裹襲。 只有兩名倖免者,趨動艱辛身軀,想延喘性命。 然而冷風中吹來一道黑影撲向他倆,仍然取去了兩人性命。 他還拿出瓷瓶,撤出白粉,屍體開始溶化,不到盞茶工夫,已全化為血水。 來人冷笑:“綠小千,任你聰明絕頂,也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笑聲更冷、更殘,他已飄飛消逝。 莫非他才是真的教主? 回答的只是一縷縷掠刮的寒風。 |
三十二 複雜關係
柳再銀抱著他爹,並沒有回到月神教的棲身處,而是奔向了以前投宿的客棧。 那裡還是秋蓉及秋大娘。 若不是為了計劃,柳銀刀也不會離開此客棧,沒想到他卻會是躺著回來? 乍見柳銀刀滿衣襟血紅,秋蓉已驚惶失措:“老爺怎麼了?” 她趕忙去扶。 “讓開!”柳再銀揮動父親身軀,將她逼開。 秋蓉趕忙往後退去,差點撞上牆邊椅子。 秋大娘已罵道;“我就知道跟著柳家沒有好結果,三兩天不是鬧血光就是破錢財,老身看在你收容的份上,才跟你衰到這裡來,你柳家毀了,我一句話也沒說,卻也由不得你大小聲,有我那寶貝女兒豈是隨便讓你糟蹋的?” 她已抓向秋蓉,一副責罪:“叫你走,你就偏不聽,還讓人如此欺負?你存心讓老娘氣死是不是?” 說著就想扭打秋蓉。 秋蓉已驚慌躲閃:“娘,等老爺傷好了,我們再走好不好?” “那死鬼臉泛青白,不嚥氣也活不了,你還想看他好起來……” “住口 ” 柳再銀將父親置于床上,猝聽及秋大娘口不擇言,說父親活不了,悲切之心已泛怒,一掌已打向秋大娘,嚇得她躲向牆腳,魂魄差點飛掉,撫著臉頰,未敢再吭一聲。 “賤婆娘,還不快給我拿水來!”柳再銀怒吼著。 秋大娘和秋蓉已懼然奔出門外。秋大娘受了氣無處發洩,又擰向秋蓉:“都是你,賤……” 秋蓉欸然痛叫,已躲開,滿臉委曲。 兩人還是把毛巾和溫水給取來了。 柳再銀喝叫聲,似乎已驚醒柳銀刀,他蠕動著身軀。 柳再銀趕忙湊向床前:“爹,你醒醒……”從懷中掏出丹丸餵入他口中,再催他服下,隨手又抓起毛巾沾著溫水替他拭去血跡。 柳銀刀元氣似乎恢復不少,已慢慢睜開眼睛。 柳再銀見他已醒來,欣然激動:“爹,您的傷不要緊的,孩兒會盡全力救您。” 柳銀刀弱聲道:“沒……沒有用……” “爹!您要撐下去!” 柳銀刀勉強吸口氣,定定神道:“你不是……想見你娘……” “我娘?她不是死了?” “沒有……那是爹……騙你的……” 柳再銀更形激動,二十餘年來已認為親娘已去世,沒想到現在又復活了。 “我娘在哪裡?” “在……憐花湖……” “憐花湖在哪裡?”柳再銀追問。 “洞庭分流……”柳銀刀已抓向腰間玉佩:“帶他去找你娘……” 柳再銀抓過玉佩,神情異常激動,洞庭湖離此不遠,他該能找到他娘:“爹,您振作點,孩兒這就帶您去!” 柳銀刀欲言又止。 畢竟分離十數年不見的夫妻,必有其重要原因,若非柳銀刀已覺活命無望,否則他也不會說出。 柳再銀可想不了那麼多,突然得知母親消息,那份渴望見面,已不是筆墨所能形容得出來的。 何況,他娘說不定還可以治好他爹的傷勢。 至少,多一人照顧,多一份活命的希望。 他已喝令秋蓉和秋大娘收拾東西,自己背著父親,連夜趕往洞庭湖方向,去尋找那所謂的“憐花湖”。 憐花湖在何處?無人知曉。 但憐花閣,知道的人就不少了。 “憐花一絕”李怜花,他的憐花閣就在湖畔,莫非這湖就叫憐花湖?柳再銀抱著估且一試的心情,已租船從洞庭湖直放長江,尋找此湖。 不到半天工夫,他已找到想找的深幽靜湖。湖畔果然有樓閣,建的鬼斧神工,豪華精美,不輸給帝王行宮。 莫非他娘在憐花樓?柳再銀心想。 尚未靠樓閣,已有人攔過來,他從曲橋騰身而起,一個掠飄,人已落在船頭。 是一個白面書生,他淡淡的一笑,張開扇子,習慣性的搖著:“此處是禁區,閣下請回吧!” 柳再銀已迎向他,道:“我是來找人的。”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此湖可叫‘憐花湖’?” 白衣書生輕雅一笑:“是有人這麼說過。” 柳再銀冷冷笑了一聲:“既然此處是憐花湖,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哦……你要找誰?”書生輕笑:“該不會是李憐花吧?” 柳再銀冷冷道:“我找我娘。” “你娘?”書生微吃驚:“你娘可有名字?” “我不清楚。”柳再銀道;“我卻有名字。” “什麼名字?” “柳堤銀刀。” 白衣生聞言,眉頭微微抽動,畢竟柳堤銀刀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 “你不知你娘名諱,如何能找到她?” “有玉佩為證。”柳再銀拿出淡綠玉佩:“閣下若賣個交情,尚請替我通報一聲,若我娘知道我來找她,她不會避不見面。” 書生瞧著玉佩,不禁微微動容,玉佩雖平凡,但刻了兩字卻不平凡:“你可願將玉佩藉予在下看個仔細?” 柳再銀只怕找不到地頭,何懼讓人看玉佩,他便將王佩遞給白衣書生:“你能認出來最好。” 書生果然看出端倪,詫然瞧向柳再銀,怔愕了好一陣方定過神來,拱手道:“閣下不妨到樓閣一坐,等在下稟明主人,或許能給你答覆。” 柳再銀見有了著落,登時欣喜道:“有勞你了。” 他很快的將船靠向曲橋,背起他爹,和秋蓉、秋大娘進入那豪華大廳。 書生招呼婢女招待他們,匆匆的拿著玉佩往後院行去。 玉佩刻了兩字“多情”。 跟著書生出來的人也是多情。 多情夫人。 她會是柳再銀的母親?柳銀刀的妻子? 憐花湖除了憐花閣的李怜花,就是多情樓的多情夫人。 李怜花當然不可能是柳再銀的母親,那只有剩下多情夫人了,她仍然妖豔迷人,風情萬種,幾個月前被小千剃刮的頭髮,又已飄逸動人。 似乎,她從沒有一件正經衣衫,現在只不過是加了件較深色的紫紅絲袍,胸口開的甚低,乳子好像隨時會掉出來似的。 她匆匆地走了出來,乍見柳銀刀奄奄一息,飛奔的迎向他關切的急問道:“銀刀,你怎麼了?” 柳再銀見著他娘一身撩人體態,一時間也怦然心跳,他從未見過如此能勾起男人性慾的女人,他不禁紅了臉,一股熱與衝至丹田。 還好這莫名的心跳已被現實給撫平了,她是他娘,豈能胡思亂想?於是忙問道;“你會是我娘?” 多情夫人詫然的瞧著他,頭髮散亂,仍能看出英挺容貌,不禁也愣了愣:“你是…… 你會是銀兒?” 她伸手撫摸柳再銀的臉龐,使她感到激動且欣喜。 一陣香甜氣息湧向柳再銀,使他舒坦無比,尤其夫人柔如春風的手指,如此溫柔親暱的撫摸他,一生從未有的溫情已直湧向心頭。 “娘……” 一聲親情叫聲,柳再銀已回覆到童年的幼小,一頭栽向她娘的胸口。 “銀兒……你終於回來了……” 夫人將他抱得緊緊的,慈母應有的淚水已向她嫵媚的眼角,多少年了,她未想及自己還有淚水可流。 柳再銀先是抽搐,融於親情之中,但畢竟他已長大,觸及夫人渾圓結實的胸乳,他又如觸了電般怔楞著。 他只得盡力克制自己別胡思亂想,把莫名的熱情化做親情。 他突感不自在的稍微扭動,想推開他娘。 多情夫人已有所覺,不舍的松了他,含情的說:“二十年了你長得這麼大了?時間過得好快……” 她已沉緬於回憶之中。 柳再很沉默了一陣,突然想到父親的傷勢,心神也喚了回來,急道:“娘,你快替爹治傷,他傷的很重……” 多情夫人抬手拭去淚痕,定了定神,趕忙替柳銀刀檢視傷口。 乍看他胸口殷紅一片:她臉色不由變了:“‘大挪月神吸力神功’!”轉向柳再銀: “是誰傷了你爹?” 柳再銀說不出黑衣人就是武帝,他恨透了小千,遂道;”娘,是綠小千,一個小雜種!” “綠小千?”夫人若有所悟:“是不是叫綠豆和尚?他光著頭……” 柳再銀點頭道:“正是他。” 多情夫人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幾個月前的斷發之仇還未算清。如今他又打傷了自己丈夫,新仇舊恨,實讓她想把小千給烤來吃。 柳再銀恨道:“他不僅傷了爹,還毀了柳家莊。還在……我臉上刺字” 他翻開前額短髮,淡淡的疤痕仍可看出“我愛你”三個字擺在正正中中,想必是小千數年以來寫的最好的三個字。 多情夫人看了本想發怒,卻不禁被小千怪異的舉止給逗出笑意,心想世上怎會有這種人?專作些讓人無法想像的事。 但只是嘴角往上一掃,她忍住了笑意,臉上擺出一副憤怒的表情來,怒聲道: ““我非剁了他不可!” 突然她又想到“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乃武帝的獨門功夫,小千怎麼會使用此種功夫來傷人呢? “傷你爹的真會是那小和尚?她再次問。 柳再銀似也聽出他娘有所懷疑的口吻,立時又道:“還有一個老人,他很可能是月神教主。” “武帝?”夫人道:“只有他會這門功夫。” 柳再銀道:“可能是吧……孩兒未見過他真面目。”突然轉向一旁靜默站立的秋蓉,冷森道:“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秋蓉懼然往後退:“我一點都不清楚。” 夫人這才想到另有兩人在場,已瞧向秋大娘及秋蓉。 當她目光落在秋蓉身上,不知是驚訝她的美貌,還是另有原因?竟然貪婪的不肯移開目光,好像是尋著了寶似的。 “她是誰?”夫人問。 柳再銀冷森回答:“她就是那小雜種的朋友,如果不是因為她,柳家也不會毀的那麼慘。” 接著他將秋蓉和小千的關係,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 “我沒有……”秋蓉驚懼的想躲開。 夫人卻笑出甜美的聲音,柳再銀的告狀,並不能使她改變對秋蓉的觀感。 她含笑道:“小姑娘別怕,過來讓我瞧瞧!” 她向秋蓉慈祥的招招手。 柳再銀不禁怔住了,他娘怎會如此對待他所怨恨的人:“娘……她是……” “娘自有主張。”夫人道:“她還那麼小,不可能和那小鬼狼狽為姦,何況她若參與此事,也不可能跟你到這裡來了。” 柳再銀應聲“是”,雖對秋蓉憤憤不滿,也未便再發作。 夫人又向秋蓉招手:“小姑娘你好美,過來讓我瞧瞧如何?” 秋蓉仍感甚懼怕。 秋大娘則早已被這豪華的宮殿般樓閣給迷住,心想若能攀上夫人,住在此,那該多好?馬上含笑的推著秋蓉。 “夫人叫你過去,你就過去,還怕她吃了你不成?” 用力一推,秋蓉踉蹌的已撞向夫人,臉色已嚇的發白。 夫人果然愛護有加,瞧了又瞧,撫了又撫,嘖嘖贊許:“好標致的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秋蓉……” “晤!人美,名字更美。”夫人道:“你們不是沒地方住嗎?以後就住在這裡,好嗎?” “這……這……”秋蓉不知所措。 秋大娘已責言道:“還不快謝過夫人,如此好心的夫人哪裡才能碰上?” 她已跪了下來,感激萬分的拜謝夫人。 秋蓉不得已也跪了下來。 柳再銀更是吃驚:“娘……她們……” 多情夫人道:“她們是無辜的,娘不會讓你感到為難,以後你就會明白,現在先救你爹要緊!” 柳再銀無奈,狠狠的瞪了秋蓉母女一眼,便走向父親身旁。 多情夫人滿意地一笑,隨即叫書生帶著秋蓉母女退去,先將他們安頓妥當,這才為柳銀刀治傷。 她似乎也對“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束手無措,只能運氣延續他的真元,再餵服丹藥而已。” “你爹傷的相當重,我必須去找人來醫,看有無挽救的機會!”她交代柳再銀將他爹移至後院臥房,細心照顧,以防有變,一切等她回來再說。 說完她已匆匆離去,連衣服都未換。 柳再銀遠遠瞧著他娘消逝,悵然若失,心中一片空白,不知為何對她娘懷有如此深的感情,亦或是驚艷於母親扣人心弦的容顏身軀? 還是書生返回廳堂,才將他喚醒,抱起父親往寢室行去。 如若他發現母親是如此淫蕩之人,他將做何想法? 該不會再罵小千是雜種吧! 如果小千知曉他是多情夫人的兒子,那將會更有趣了。 小千也追對了方向,可是他見著柳再銀駕船往“多情樓”駛去,心頭就毛毛的。 “這小子莫非和多情夫人有一腿?情急之下,只有找他姘頭避避難了。” 他想的這個理由,自己也覺得很滿意,不禁呵呵笑起來:“好吧!就讓你們姘個夜晚,別說我破壞你們好事,這可會遭抱應的” 從山間往湖面瞧,雖然相隔甚遠,他仍能見著多情樓,數月前的放火、割發種種得意事又 一浮現。 他也未忘記夫人臨別前那股怨恨,如若現在被她逮著,非得脫層皮不可。所以他覺得晚上去較為保險,至少開溜的機會比白天來得大。 他望得更遠,在湖的另一端的一個白點。 “那該是憐花閣了吧?我倒是該去找他一趟,差不多將近一個月沒見面,生意都沒得做,而且銀票又被燒了,總得問他能不能補弄一張,還有一鬥明珠……” 想及獵手生意,以及贏來的彩頭,他是該去見見李怜花。 反正時間近午時,到夜晚還長得很,不弄點事做也難挨。 所以,他終於繞著湖面,尋往憐花閣了。 憐花閣不是高樓,而是倚水而立的農村,延伸岸邊,奇花異樹遍山野,不經人工雕琢痕跡,宛似人間仙境。 小千剛行至此處,已見著此地美景天成,尤其是常年不謝的花卉,一片紅白,流露出生命喜悅氣息。 他正想贊嘆之際,已傳來男女吵架聲。 這未免大煞風景了! 聲音來自水榭靠岸的一端。 小千皺起後頭,暗自冷笑:“李怜花該不會是娶個母老虎為妻吧?” 他已潛向水榭附近奇石隱密處,正好可以瞧見窗口裡的一切。 “多情夫人?”小千驚愕的脫口叫出聲來,突又感到失態,趕忙以手掩口,憋住了聲音。 水榭末側的書房,果然立著一位紫紅衣衫的多情夫人,在她對面正是穿白衣的李怜花,兩人正面目森然相對著。 小千暗道:“怎麼搞的?李憐花也和她有一腿?” 他回想上次被追殺時,李怜花確實曾經說過他和多情夫人有交情,要自己不必為得罪夫人之事擔心,不禁暗自笑道:“原來是一腿之交啊!” 李怜花聲音已傳出:“辦不到!” “什麼辦不到?你難道見死不救?”多情夫人嗔叫著,看樣子他去找的人就是李憐花了。 李怜花怒步來回走著,又嗔道:“你已嫁給我,是我的妻子了,你還要我去做這種事情?” “妻子又怎麼樣?”多情夫人謔笑道:“你我最少有三年沒有同房了,你算是人家的丈夫嗎?” 李怜花怒目直瞪,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千更是駭然,怎麼多情夫人會是李憐花的妻子? 既然是夫妻,為何又不住在一起? 他想不通,只有暗笑:“看樣子還不只一腿,而是好幾腿呢!” 他想不通的事情還多著呢! 只聽多情夫人已冷笑道:“我是你妻子,你也別忘了,我曾經也是柳銀刀的妻子。” 小千又愣住了,怎麼又會扯上柳銀刀?他實在想不通多情夫人到底嫁過多少人?留過多少情? 李怜花怒道:“你早已跟他分手,豈能又牽他回來當丈夫?你當我是什麼?” “你也跟我早已分居,你還不是硬要當我丈夫。” “誰想當你丈夫?我們馬上可以各走各的,永不相干。” 多情夫人冷冷一笑道:“可惜我非把你當成丈夫不可,不但是你,柳銀刀他也是一樣!” 李怜花怒吼:“有我就沒有他!” “你放心,他快死了!我要你去,只是盡盡做妻子的本份而已。”夫人含笑道: “中了武帝神掌,心脈移位,已無藥可救。到頭來你還是我唯一的丈夫。” “放屁!你是替他盡本份,還是替我盡本份?”李怜花怒道:“別以為你在多情樓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清楚,你是個賤女人!” 多情夫人不怒反笑,笑的酥胸抖顫,媚態橫生:“我賤?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錯,我就是要讓你戴綠帽子,天下男子就屬你最無用!” “你……” 李怜花怒不可遏,抓起窗邊花盆砸向夫人。 夫人一掌劈碎花盆,嘩啦啦散落滿地,她盪笑著:“你行?你來啊!” “賤女人!賤賤、下賤!” 再砸出一盆花,李怜花已衝出屋外,直往南方湖邊岸道掠去。 多情夫人笑的更放蕩,能氣走李怜花,她似乎感到無比快慰而興奮。 “你走?你能走去哪裡?到頭來還是走回來,有本事把你的老相好給帶回來讓我瞧瞧!” 她愈罵愈盪笑,到後來所罵的已不堪入耳,她反而更興奮了。 小千聽得嫩臉發紅,實在想不出世上怎會有她這種淫蕩之人? 李怜花走了,夫人罵久了也覺得乏味,遂走出了水榭,也往多情樓方向行去,片刻失去了蹤影。 小千聽兩人所言,已一知半解。 多情夫人先和柳銀刀結婚,後來又分開而嫁給李怜花,可是她倆又不知為何原因而分居。 聽口氣,似乎李憐花處於下方,一直受夫人擺佈而不能脫身。 到底李憐花為何會如此? 小千感到興趣,也追向他,希望能問個明白。他也想替李憐花出口氣,整整多情夫人才甘心。 李怜花奔的甚快,極怒而奔,快如烈馬。 小千在後面也追的不慢,但他總得躲閃一些可能是多情夫人手下的人,所以他並未馬上追著李憐花。 李怜花奔馳有發洩怒氣作用,又快又急,只差沒有飛起來,他想嘶吼,但那聲音是沉痛的,是內心烈痛的吶喊。 然後他往一處小村衝去。 溪旁的一處木板架蓋而成的簡陋木屋,繞了不少藤蘿,藤蘿葉上開了花,是紫白色的花朵。 木屋的簡陋反而變成一股鄉村才能擁有的純樸與清閑。 門是閉著的,薄薄的,斜斜的,一眼就能看出它不牢靠,一腳就可以踹開它。 小千追到此處,李怜花就如一陣霧被風吹送一般,稍微吹急一點就散的無影無蹤。 小山坡地,雖有不少林樹,但只落散四處,仍能一眼望向四通八達的平坦地形。 當然李憐花可以躲在林木中,草叢中。但小千想不出他要躲入的理由,何況他追的並不急,不該被他發現才對。 前後腳,並未超過半刻鐘,他不可能那麼快就失蹤。 找不到人,小千感到奇怪:“難道這傢伙也瘋了不成?”突然笑道:“該不會掉到臭水溝吧?” 也只有他會想出這怪事,捉弄的笑著,已走往小溪。 他又想臭水溝可能找不到,蹲在溪中洗把臉或撒泡尿,很可能也會像眼前一樣“無故”失蹤。 小溪不寬也不彎,只要走入溪床,就可以看清整條溪,仍是沒有人影。 “不可能嘛!他難道會分身術不成?” 小千跳回岸邊,信步的已走向木屋,自嘲而逗弄的笑著。 “一定在這裡。” 一腳已踹開木門,砰的甚是響亮。 他也威風八面撞進來,他以為沒人,所以狂妄自大的吼嚇著:“別逃……” 突然他瞪傻了眼,聲音喊至一半,喉嚨似乎已被人用利刀切斷,見不出聲音,嘴巴張的更大,足可吞下大鵝蛋。 木屋裡竟然有人?不只一個,而是兩個,兩個男的。 一個瘦瘦高高,白白臉蛋,文靜靜的,大約十八歲,年輕得很。 另一個正是李怜花,他正替那年輕人脫上衣,胸腹都露了出來。 他還想扯下年輕人衣衫,小千就在這時候踹門而入,所以他們倆僵住動作,驚愕的往小千瞧來,也未料到此時此刻會有人闖入。 兩個男人在寬衣解帶?這像什麼話? 小千才會感到如此吃驚:“你們在幹什麼?” 李怜花乍見是小千,也松了一口氣:“小門主,你什麼時候來的?可把我給嚇壞了!” 說話間,他已扶著那名驚容滿面的年輕人坐在木板鋪上棉被的床沿。 他的聲音已無和多情夫人爭吵時的怒意,連表情都已十分平靜,難道那場奔馳已消去他所有怒氣? 小千仍對他替男人寬衣解帶感到無法接受:“你在幹什麼?” 李怜花反而迷惑了:“小門主你說的是……” “你們兩人為何如此親密?還解衣服……” 李怜花不禁皺起眉頭:“這有何不對?他有病,我在替他治傷,當然是要解開衣服了!” 小千登時又怔住,往年輕人瞧去,他是有點病慪派的蒼白。 自己方才突然見及兩人彼此親近,一時也沒想到是治傷,反而往歪處想,不禁困窘笑道:“原來是治傷,害我以為你非禮人家。” 李憐花也覺得困窘;“怎麼可能呢?他又不是女人,小門主你實在太敏感了。” 小千乾笑:“說的也是,他又不是女的……” 他承認自己太敏感了,男的又如何非禮男的? “他是什麼病?”小千道:“被我一嚇,有沒有好一點?” 李怜花苦笑道:“我只聽說有人被嚇死,從來沒聽過被人嚇活的。” 小千乾笑道:“總是要嘗試一下嘛!”瞄向年輕人:“你沒看到他現在精神好多了,雙目炯炯有神。” 年輕人懼然的盯著小千,雙目當然有神了。 李怜花嘆笑道:“他是多年舊疾,屬於‘狹脈’之病,需要以真氣疏通,否則日子一久又會心痛,我每次經過這裡,都會替他治療,可惜卻一直無法讓他痊癒。” 小千想想,也不想耽擱太多時間,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遂道:“不耽擱你了,現在就替他治病,治好後我們再說!” 他已走出屋外,免得礙人手腳。 李怜花似也知小千是有事而來,遂趕忙替年輕人療傷,他雙手按在年輕人胸口,慢慢的撫動,好似在逼迫真氣替年輕人疏通穴脈。 年輕人的臉漸漸紅了,還帶著淡淡呻吟,他咬著牙,似在強忍著痛楚。 李憐花也流出了汗水,呼吸為之急促。 終於年輕人忍受不了而癱於床上,李怜花才收了手,替他蓋上棉被,含笑道:“我下次再來。” 不等年輕人回答,他已擦去額頭汗珠,已步出木屋。 小千馬上迎過來:“成了?” 李怜花精神顯得很好,他點頭:“他休息了,我們走著聊吧!” 兩人已往回路行去。 李怜花突有所覺;“你怎麼會找到此地?” “跟你來的。” “跟我?”李怜花已緊張:“何時開始跟著我?” “從你離開水榭時。” 李怜花不禁臉色大變:“你也聽到了……聽到我和多情夫人的話?” “嗯!”小千含笑點頭。 李憐花臉色泛白,雙目暴出駭人青光,他已動了殺機。 一個大男人,又有誰能忍受自己妻子如此淫蕩的事情被人拆穿?尤其他又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小千瞄著他:“你想殺我?” “有一點。” “你下得了手?” 李怜花目光閃爍,臉色陰晴不定。他在掙扎著。 小千知道他的秘密,他是很想殺人滅口,但是他對小千似乎有某種特殊的感情,尤其小千又是笑著臉迎向他。 這種笑讓人覺得很難下得了手。 是純真、自信、可愛的笑容。 小千已輕笑道:“其實你也知道殺了我並無法滅口,對不對?” 他笑了笑,又道:“因為多情夫人只要高興,隨時都可以把這件事說出去,不對嗎? 殺了我,只是你一種逃避而不願接受的自欺心理。” 李怜花目光終於又渙散了,好像鬥敗的公雞,一點銳氣也沒有了。 小千淡笑道:“你也別洩氣,那種女人,我看了也不順眼,反正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何不把她給宰了?” 李怜花面有難色:“她總是我老婆……” “這種老婆你也要……” 李怜花不說話了,他與多情夫人之間似乎存有某種不可告人的法密,逼得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不說,小千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你總能說說你是如何認識她,娶她的吧?” 李怜花長嘆不已;“是在江南碰上的。” “這麼說是自由戀愛的啦!” 李怜花點頭。 小千憋笑道:“媽的,自由戀愛會戀出這種成績?我看你是戀昏了頭。” 他甚感興趣的又追問:“後來呢?你又如何?愛她愛的要死?然後就私訂終身,是私奔,還是秘密結婚?” 看樣子,他對男女戀情有下過一番工夫研究,小小年紀,就能說的那麼流利順口,好像他就是談這次戀愛的人似的。 李怜花默然道:“是秘密結婚。” “我就說嘛!一切跟我料想的一樣,只是結局更精彩而已。” 小千感到一份得意,又問:“你們又如何鬧翻的?” “她不守婦道。” 小千道:“你們結了婚,她慢慢就露出本性,後來你也發現她跟很多人結過婚,包括柳銀刀,所以你就非常非常的生氣,才跟她分居了?” 李怜花沉默點頭。 “有沒有其他原因?”小千斜眼道。 李怜花猶豫一陣。想說話。 小千已替他回答:“沒有對不對?”冷眼道:“你也真是,一個堂堂正正男子漢,還怕一個騷婆娘?要是我,早就把她給休了。” 他想套李憐花的話,但套至此處,李怜花仍不肯說,他只好放棄了,改了口吻,準備替他教訓多情夫人。 李怜花則長嘆不已。 小千瞄向他,鄙言道:“看你,我過以為你多行?當個獵手的大老板,四處去兜生意,那種氣概到哪裡去了?早知道你是怕老婆的,我也不會要你當東家,再這樣下去.我的名聲會被你拖累的。” 李怜花仍是默然。 小千又強調道:“你知不知道:‘怕老婆’這句話對獵手來說,有多難聽?” 一想及“獵手”,李怜花心神不由一凜,自己不也是大老板一個,怎麼能讓小千看得如此扁? 他已反駁;“我不是怕老婆。” 見他語氣生硬起來,小千也為之一楞,但很快的已用反諷的方法,提高他的鬥志: “你不怕老婆,誰才算怕?” 李怜花嗔道:“我只是不願鬧翻,大家都不好看而已。” 小千明知他口是心非,卻也不願點破,更加豪邁道:“既然不怕,她講那些話,你不想教訓她一頓?” 想及要教訓多情夫人、李怜花銳氣又轉弱了。 小千立時又道:“你等著,今夜三更,我就把她給抓來讓你教訓一頓,這樣才能維護你的自尊。” “你真的晚上想去捉人?”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小千冷冷道:“人家都把前夫前子帶回家了,還要你去救他,你這未免太窩囊了吧!”擺擺手,不屑道:“錢拿來,你這種老闆,我不要也罷,免得我被你傳染了。” 李憐花臉色一陣鐵青,他無法再丟這個臉。想想自己憋了三年,也夠窩囊,現在又受人如此奚落,一股氣又暴發起來。 “好!我陪你去!” 他已豁出去了。 小千這才滿意的笑道:“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去。”讚賞道;“對嘛!大男人窩心一輩子,也該有個翻身喘息的機會。 再說,她又是你的老婆,既然不守婦道,你就應該教訓她。如果你早如”讚賞道: “對嘛!大男人窩心一輩子,也該有個翻身喘息的機會。如果你早如此,說不定她就不敢亂來了!” 李怜花下定決心道:“你準備如何下手?” 小千笑笑道;“放心吧!我早已替你想好後路了。你不是說你們夫妻一場,鬧翻不太好看嗎?” 李怜花冷道:“我已管不了那麼多。” “你不管,我可是不能不管。”小千道:“教訓仍是要教訓的,不過來暗的,由我來教訓。” 李怜花問:“怎麼個教訓法?” 小千把計劃說出來:“你只要隱去原來的真面目,讓她不知道你是誰,然後我們兩個人潛入多情樓,利用聲東擊西之計,把她給擄出來,再由我狠狠的揍她一頓,你不就什麼事也沒了。” 這方法甚好,如果小千事先說明,李憐花也不必經過那麼一段痛苦的內心掙扎。 不過小千剛才不說出來,乃是有意激起他的銳氣,若激不出,他也懶得再去理他了。 李怜花道:“是你擄人,還是我擄人?” 小千道:“還是你擄人好了,我怕太激動,當場把她給宰了。” 李憐花也沒意見,想及三年的憋心有得報復,心情也為之快慰。 遠遠的“憐花閣”,現在看起來似乎威風多了。 |
三十三 殺人真兇
是夜。 三更。 天無月,孤星點點,清而寒。 多情樓的燈光由通明而轉弱,也靜默佇立夜湖畔,只有倒影隨鱗波閃晃。 柳再銀父子來到,使終日縱情的多情夫人,今夜也收斂多了。 李怜花已換上了僕人素裝,再蒙上面巾,掩去了本來面目,他和小千已潛向樓閣靠左之岸邊暗處,準備動手捉人。 對於此樓的地形位置,小千和李憐花都十分熟悉,他們也知道多情夫人是住在哪一間寢室。 這可省去了他們不少麻煩。 兩人身手絕高,尤其是輕功,更是拿手。一個扭身已拔高七八丈,再翻個跟鬥,宛若流雲,無聲無息的已往二樓外突的紅瓦落去。 夫人在三樓,他們落在二樓,只是藉力,免得一口氣到三樓而發生不必要的聲音。 只見兩人足尖點向紅瓦,好像有只無形巨手將他倆拖向三樓,再如柔水滲指縫般已溜入窗內。 粉紅色柔紗仍熟悉的掛在四周,淡紅的燈光充滿綺思的透了出來,還有那令人痴醉的香甜氣息,濃郁的滲飛四處。 有人喜歡這香味,有人卻欲嘔,他倆就是後者。 沒有動靜,目標又對了,小千已指示李憐花留在外面,自已往寢宮鑽去。 本想叫李憐花捉人,但若驚醒夫人,未免讓她瞧出是兩人所為,倒不如由小千自己親自和她照面之後捉人,再點昏她,交給李憐花帶走,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夫人仍體態撩人的躺在那張溫柔的床上,似乎難以入睡的夢囈著。 小千一溜進去,她似乎有所感覺,卻未睜開眼睛,只習慣的嗯了一聲,做出更撩人的舉止來。 小千暗自罵道:“真騷,一夜沒人陪就受不了。”已欺往床前,含笑輕聲道:“嗨! 我回來啦……” 已伸手往她的胸乳摸去。 夫人猝覺有人挑逗更形放浪:“你壞……” “你才壞了!”小千猛搔一陣,搔得夫人發癢而收縮淫笑。 “你還說不壞?” 夫人已被逗起性慾,想抱往小千,眼睛張開,突見光頭,那刻骨銘心的光頭,已驚得她張目瞪眼。 “是你?不……”。 “好”字尚未喊出,小千一個巴掌已打向她臉蛋,五手指已點中她五處穴道,呵呵輕笑:“你現在該知道誰壞了吧?” 夫人已昏倒,臉容仍是一臉驚駭。 小千可顧不得再修理她,抓起床單,裹粽子的將她包起來。竄出檜木紅紗門,已交予李怜花。 “快走,剩下的我來!”小千道。 李怜花接過夫人,不加思索,已穿窗而出,逃之夭夭。 小千立時往二樓奔去,隨手抓起盆景往地上砸。已尖叫道:“不好……有刺客……” 話聲未落,他已竄往記憶中的後院。 剎時整樓燈火已通亮,人影閃晃,喊聲不斷,全往此處湧進。 小千潛向後院仍有目的,他想找到柳銀刀,看能否順手劫走。 他很容易就找到地點,因為柳再銀守在寢室門口,不必說,他爹一定在裏邊了。 小千心念一轉,已有了對策,立時潛向較遠處,急急叫:“不好了,柳老爺被劫走了 ” 柳再銀聞言大驚,明明他爹在房中,怎會被劫?急叫一聲“爹”,已趕忙往房裡鑽,想瞧個究竟。 小千暗笑道:“反應正常。” 不敢怠慢,他已追掠柳再銀,藉著他推開門鑽入之際,他也隨後竄入,往屋頂牆角靠去。 如若是平常,出入屋內很可能可以發現小千身形,但此時卻不同,情況緊急,往往讓人忽略了。 柳再銀反奔入內,發現父親仍然安然無恙,遂覺得奇怪,“另一位柳老爺到底是誰……” 他不敢呆在寢室太久,因為如此將無法了解外邊情況,立時又往門外奔去,還帶上了門,戰戰兢兢守在門口,卻不知小千已溜進屋內。 小千滿意自己計算,馬上飛身落地,潛向柳銀刀,見他臉色死白,氣若遊絲,不禁有點失望:“像這樣子,抓出去也沒搞頭。” 測了他一下鼻息,送給他一個巴掌:“要嘛就咽了氣,如此拖拖拉拉多煩人?” 又摑出一巴掌,啪的聲音甚脆。 門外柳再銀已聽及,突然驚喜道:“我爹醒了!” 他仍不敢確定,想再聽清楚。 小千聽到他的話聲,已謔笑不已,暗道:“一個耳光就那麼高興,我就多賞你幾個,讓咱們彼此高興一下。” 他又啪啪打了數個耳光。 柳再銀已聽的清楚,欣喜若狂的已往裏邊衝:“我爹真的醒了!” 小千早就挺直的面對他,見他闖了進來,已呵呵戲笑道:“嘴巴都腫了,不醒行嗎?” 突見小千,柳再銀兩顆眼珠快掉在地上,驚駭不已:“是你?” 小千謔笑道:“乖兒子,看到你爹,須要如此目瞪口呆嗎?” 柳再銀是對他畏懼萬分,但激烈怒火與羞辱,使他豁了心,想把他碎屍萬段以洩恨。 “小雜種,我要剁爛你 ”厲吼咆哮,他已不顧一切的衝向小千,銀刀一揮,斬的更是兇猛。 “怎麼可以對你爹如此無禮?實在不孝。” 小千並未真想與他擊旋,此時帶走柳銀刀已無用處,他還得趕去修理多情夫人。眼見柳再銀已撲至,從容不迫的側身而退,抓起床上的柳銀刀已往他砸去。 他笑的更謔更無奈:“也罷,兒子不孝,敢剁老子,活著又有何用?” 身軀拋出,正好擋在柳再銀前頭,他哪敢再揮銀刀?硬是將勁道撤去,凌空撞抱他爹,已嚇得臉色蒼白。 再差幾寸,他可真的會收勢不住而當了劊子手。 “惡魔 ”他厲吼著,不甘讓小千擺了一道。 “摸(魔)什麼?我習慣用打的!” 趁著柳再銀雙手抱住他爹,身形又在空中,無法出手及閃躲之際,小千一個拔高,掠向他頭頂,伸手狠狠的就給他一巴掌,再一個倒翻跟鬥,已往門外竄去。 “柳淫徙,這掌算不算用摸的?呵呵……可惜我沒有時間,保證把你摸個過癮。” 話聲中,他已竄向屋頂.又大喝;“刺客在這裡啊 ” 喊完,方自遁入暗處。 柳再銀雖怒火攻心,可是總不能抱著他爹追人,等到他放回他爹於床上,再厲喝的反追,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紅紅指印留在臉頰,他一張臉已快曲扭變形,火刺刺的辣痛貫向心頭,他整個人已辣得快崩潰了。 “小雜種你給我回來 ” 他無以自製的狂追亂竄,不少花盆欄杆為之被他劈撞而斷。 回答他的只是一串串急促奔來的腳步聲 這些被小千呼喊聲音引來的多情夫人手下。 他們見著柳再銀臉上指印,都感到莫名不解。 柳再銀更憤怒咆哮:“還不快追,把他碎屍萬斷 ” 眾人反竄四方,可惜如無頭蒼蠅亂撞。 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 在眾人亂得一塌糊塗之際,他早已竄向林中,朝著與李憐花約定的地頭掠去。 那是一處隱密的山谷,李怜花了無蹤影,多情夫人卻在此,裹著床巾被丟在一處巨大石縫的凹穴裡。 小千很快找到她,解開床巾,夫人仍昏沉沉縮成一團,這才放心笑道:“命真好,俺累的要死,你還睡的那麼甜?” 幾掌下去已將她打醒,照眼就是小千純真的笑容,但這純真,卻讓多情夫人感到無比畏懼:“你想幹什麼?” 想抓著薄的快要透明的粉紅絲袍往後縮,才發現自己軟麻穴受製,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她更驚駭了,從上次被整以後,她對小千已存著連她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懼意,只是這些懼意被報復怒火所掩去。 現在自己又落入他手中,無形中懼意已露了出來。 小千吃吃笑道:“你這種女人,還怕男人對你幹什麼嗎?” 多情夫人驚懼過後,已漸漸恢復鎮定、媚態又起:“原來你想……” “想什麼?”小千茫然問。 “想要我嘛……”夫人淫笑道:“想要我,何必那麼辛苦?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等著你啊!小冤家。” 小千吃吃笑道:“你也願意?” “當然了。”夫人笑的更淫蕩。 小千頻頻點頭:“好,既然你答應,我就不客氣了。” 他在寬衣解帶,當真他像要和夫人做愛。 夫人已咯咯淫笑道:“冤家你也真是的,在床上不是很舒服嗎?何必到這亂石堆裡,又冷又硬……” 小千吃吃笑:“我跟你一樣,喜歡刺激的。” 夫人嬌嫩臉容在目光下不禁也紅暈起來,款款盪媚道:“你就是那麼不正經……” 她也露出了興奮神情。 “這種事我一向是很正經的。” 小千邪笑著已解下了腰帶,奇怪,褲頭卻沒有因此而掉下來,他已將腰帶往夫人頸部套去。 夫人仍媚笑道:“看你,專想些怪招,還說正經呢!” 小千茫然一臉呆樣道:“沒有啊!吊死人,不是先把繩子套在脖子上?我沒做錯呀!” 夫人豈知小千有意捉弄?猝聞“吊死”兩字,她已花容失色驚駭道:“你想幹什麼……” “布條套在你脖子上,當然是想把你給吊死了!”小千內心已笑結了,表情仍一臉呆茫茫樣。 他仍繼續結套腰帶動作。 夫人吃過一次虧,心知小千做事那股絕勁,心頭已駭掉了魂,懼駭厲吼:“你敢 ” 小千臉上露出淡淡捉弄笑意,仍迷惑道:“奇怪,你剛才不是說願意嗎?還說隨時都等著我?” “我沒說,我說的不是這種事!” “你騙人,剛才你明明說的那麼認真。”小千邪笑起來;“我不可能會聽錯,那是你的暗示。當然啦!死前的剎那,大家都會感到恐懼的,不過只一下下就會過去,你不願意享受一下嗎?” “我不要,不要。你敢 ”夫人已如孩童般賴了起來。 小千笑的更邪:“來不及啦!環套都做好了,不享受一番多可惜!” 突然間他已拉緊布條,多情夫人啊的聲尖叫,已瞪突眼睛,伸長舌頭,憋紅著臉,抽動著身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千失望皺著眉頭:“哇!這麼沒用?該不會被嚇死吧?” 布條放弱的甩弄幾趟,也松了許多,夫人憋紅的臉色也消了不少,氣也順暢多了,不再吐舌突眼,仍打著哆嗦:你敢……” 小千據實道:“我是不敢讓你這麼便宜就翹了,其他的賬,我找誰要?” “我絕不會饒你!” 小千呵呵謔笑:“奇怪了,現在該是你求饒還是我求饒?好吧!不饒我,帳總要算清楚吧!” 突然啊的尖叫,他已揮手摑向夫人,打的又脆又響又狠勁。 “綠豆鬼你不是人 ”夫人挨不了痛,已厲叫起來。 “叭叭”幾掌過後,她嘴巴已腫得圓胖而泛紅,嘴角也掛下血絲。 小千謔笑不已:“我不是人,你就是人?整天只知道跟男人作愛,你知不知道你已是天下第一色.我還以為你是母豬呢?”笑的更邪:“我的童貞差點就毀在你手中,你叫我怎麼有臉活下去?” 夫人厲道:“不錯,我就是要奪走你的童貞,要殺了你,讓你死的心不甘情不願!” 小千謔笑道:“說你有心理變態,一點都不錯,專對純真無邪的男孩子下手,實在讓我感到頭痛。為了保住我的清白,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話聲未落,一拳已打向夫人左眼眶。 驚叫一聲,夫人眼眶已黑,她更是憤恨:“小雜種,有種就殺了我 否則我決饒不了你 ” “殺你?那有何難?”小千狹笑著,一手已抽出小刀.鐵黑黑的還帶著鏽,漸漸逼向夫人,謔笑道:“對不起,一時找不到利刀,這把是鏽了點,不過鋸上把個時辰,我想還是可以讓你如願以償,至於死的爛皮碎肉,只有讓你多多包涵了。” 鈍刀已往她頭上劃去。 夫人剎時又驚駭厲叫:“惡魔 你敢 ” “我以行動來回答你!” 小千邪笑道,鈍刀猛割夫人秀髮,嚴如一位理髮大師,架勢十足。 頭髮被割鋸,扯得夫人頭皮疼痛不已,尖叫之中,更是驚駭:“綠豆鬼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放開我,我跟你有什麼仇 ” “嘿嘿!想奪我貞操的女人,這個不是很大的仇嗎?”小千謔笑道:“何況你還是天下第一女色狼,不守婦道的妻子,我必須為天下男人除害。” 話聲中。鈍刀剃的更快,可憐夫人頭髮剛長長,現在又已飄飄落地了,幸好不是全光只像被山羊啃過的雜草罷了。 小千謔笑不已,又道:““我最看不慣遺棄男人的女人,既然嫁了李怜花,你還敢紅杏出牆……不!你紅杏的根本沒有牆,你還往紅杏出門?太不給你老公面子了。” 夫人聞言為之驚愕:“你知道李憐花是我丈夫了” “廢話!”小千冷道:“你以為我綠豆門主是幹假的?我能知天下各種秘密,你嫁他的事,算得了什麼? 像你這麼淫蕩的女人,住在憐花閣的對面而不去勾引他,我就感到很奇怪,何況你還天天早晨去見他。” 夫人更詫然:“你怎知我早上都要見他?” 小千謔笑道:“上次我們睡的好好的,為何醒來就不在了?現在我才明白你是去看他逃走了沒有。” 他說的正是被騙而進入多情樓第二天早晨的事,當時夫人實是從外邊回來與小千見面的。 夫人冷笑不已:“諒他也不敢私自逃走。” 小千“叭”的又給他一巴掌:“你還在陶醉?你沒看到我正在為他出氣?我看你是欠揍了。” 一拳又想揍向她,她這才想到自己還在人家手中,趕忙斂了冷笑聲,還好小千只是作勢,否則她又要遭殃了。 縱是如此,她還是怒容滿面:“是他叫你來的?” “他有這個膽子,早就把你給做了!”小千有必要隱瞞,以免帶給李憐花麻煩: “咱們還有一段過結,我一高興就來找你,行嗎?” “你胡說,一定是他!” “你一定要說是他的話,那是你的事!我要揍你,那是我的事,還由得你大小聲嗎?” 小千怒意又起,一開打,又是火辣辣幾個巴掌。 堂堂武林排名第七的多情夫人,何時曾經被人如此毆打過? 她憤怒,卻又無法挽回命運。 小千謔笑不已:“說,看你還敢不敢如此虐待李怜花?” “我偏要,我要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聽及李憐花的名字,夫人似乎又有一股力量支持她反抗。 小千也狠上了心,黠謔直笑:“你就抬得起頭?我看是弔起來的吧!” 他又拉起布條,勒得多情夫人快咽了氣,拼命的迸出字來:“你和他……都不是…… 人 ” “笑話,我是不是人,要你來評論?”小千扯的更緊,存心把她的氣燄給壓下來。 突地他想探探她為何如此怨恨李怜花,遂戲謔道:“我不是人,那是我的事,倒是你丈夫,豈容你如此罵他,他又如何不是人?” 多情夫人猝然嘲訕大笑起來,笑聲頓竭,他臉上轉為極度鄙視而奚落:“他跟你一樣,不是男人!” 說完,又自謔嘲大笑。 這是何等嚴重而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小千詫愣道:“他當真不是男人?” “不但是他,連你也不是!”夫人哈哈大笑道。 “他不是男人,會是女人?太監?” “他是女人,哈哈……我竟然會嫁給一個女人當妻子?”夫人笑的極盡鄙嘲。 如若真有此事,她當然有資格如此笑了,畢竟這種事豈是人人所能碰到的? 小千卻傻愣在那裡。 難道李憐花真會是女的? 如若他不是女人身,為何會讓多情夫人如此嘲笑? 若非如此,多情夫人豈會與他反目成仇? 她本就是淫蕩需求無度的女人,除了此點,又有何種原因會使她對李怜花如此鄙視? 而李憐花卻百般忍氣吞聲。 除了此事,“男人”還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小千也想及了早晨李憐花和木屋那男孩的事情,自己本就覺得怪異,現在想起來,只要李憐花是女的,這一切就不謀而合了。 “我非弄個清楚不可!” 小千丟下多情夫人,快捷的往谷口方向奔去。 多情夫人更加嘲謔狂笑不已:“女人,女人,你們全部都是 不是男人的女人!” 她笑的嘲謔而有點瘋狂,以為一切危險都已過去,豈知小千又折了回來,比她笑的更謔:“我不好受,你也未必好受。” 欺身而上,一個拳頭又打向她的右眼眶,隨即一陣亂打,胡扯毛髮,像在宰雞拔毛一般,打得多情夫人笑聲也沒了,哎哎痛叫,再也狂不起來。 小千方歇了手,冷笑道:“有本事你再叫!男人變女人,總比你這只專放馬後砲的母豬來得強多,有膽再叫啊!” “呸”了一聲,再敲一記響頭,小千方自揚長而去。 多情夫人畏縮著,混身是傷,使她疼痛難挨,尤其是紅腫的臉,使她的花容月貌完全走了樣。 還有,那如同癲痢的頭頂,這對一個極儘自負美麗的女人,無異是最大傷害。 她整個人在哆嗦,牙根咬得緊緊的,憤怒已不足以形容她心中的感受,而該是絞爛心腸的任何一寸。 她終於流下了女人發洩喜怒哀樂的淚珠,畢竟她也是女人,該有權力流淚。 不過只滲出了眼角些許,像凝聚較大的露珠,卻始終未曾滾落腮邊。 “綠小千 我與你勢不兩立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 多情夫人的嘶吼聲終於進出口了,又尖又銳又怒的響徹整座山谷,吼完,眼淚終於滾落腮邊。 當然,她是等待小千已走遠才喊出來的後砲。 小千也是聽不到了,就是聽到,也弱得很,不再刺耳,也懶得再掉頭。 回聲漸漸轉弱,沉寂大山已壓得深谷更黝黑冷寒,蕭索林葉聲已在四處回盪,盪得人心為之哀戚。 多情夫人心神為之一凜,她得趕快運氣衝穴,否則小千趕回來,她又有得苦頭吃了。 谷中清流水,盪流不息,似想洗盡水邊孤石,顯得如此潔淨晶瑩。 小千趕向憐花閣,他希望能找到李憐花查明此事。 可是,他的希望不大,因為他想自己在教訓多情夫人時,李怜花可能躲在旁邊窺視,自己也聽到了多情夫人的話,而事先開溜了。 果然他趕到憐花閣,已不見李憐花的人影。 問過了僕人待女,沒有一個人見他回來過,小千苦笑不已:“看樣子他是真的走了……他真會是女人?……” 想及此事太過唐突而令人難以接受,小千一心想揭開以弄得明白,可是李怜花又不見蹤影,實讓他感到頭痛。 突然間,他想到了小溪畔那名男子。 他感到興奮而帶著一絲希望:“找他問個明白,到底誰是男的?呵呵!該不會兩個都是女的吧?” 想及李憐花也有可能帶他一起走,小千不敢怠慢,急急的往小村奔去。 木屋仍在,淡淡透出燭光,長長的一支已燒得只剩下三寸,燭淚滲流滿燭臺。 小千一腳踹開門,已撞了進來。 床上的人正熟睡著,擺的平平穩穩,安詳臉容浮現一股淡然笑意。 小千見著他,已噓了一口氣:“還好,人還在……” 話未說完,他又覺得不對了。 踹開的門,響的如此大聲,對方為何沒聽見,還熟睡著?睡覺的人豈會點著蠟燭? 尤其又在純樸的小村? 難道他已遭了殃? “莫要翹了才好!” 小千趕忙欺身床前,伸手就給他一巴掌:“餵!老兄你翹了沒?” 巴掌越打,他的心卻笑的更苦:“沒有回答,那就真的翹了。”這年輕男子就這樣平平安安的到西天去了,臨死前,他的笑容仍如此安詳。 小千不禁苦嘆:“難道李憐花真是女的?他情急之下就把他給殺了?” 提及“他”,小千已瞄向他下襠,笑的有點憋窘:“不管如何,我得驗明正身。” 現在他才發現,要解男的褲襠,比解女人裙衫來得困窘多了。 不過他還是勉為其難的解開,這“男人”果是男的。 “難道多情夫人說的沒錯,李怜花真是女人之身?”小千不由信了幾分,望著年輕人安詳臉容,苦笑不已。 “我看你是偷花不成,被花給刺中要害,一刺斃命,連痛苦都沒有,還在笑呢!” 小千心裡想著。 在年輕人的笑容中,突然他又感到這情況似曾見過。他也曾見過一個死的如此安祥面帶微笑。 他開始尋思。猝然間已詫叫起來:“樓竹?是他要我殺的樓竹!” 他想到樓竹死去臉容也是如此祥和,而且一點外傷也沒有,平平正正的擺在床上。 “樓竹會是李憐花所殺?” 小千心頭已起了波瀾,如果此事當真,那李憐花未免太可怕了,他分明是嫁禍給自己,他又有何目的? 以前種種的事,是否全是他一個人在演戲?根本就沒有所謂下賭注的大老板,自己只不過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李怜花為何要利用自己?難道真是為了武功? 小千想不通,只有等見著他時,再問個清楚。 反正樓竹可能已安葬,如若他是李憐花所殺,則其殺人手法可能與這位年輕人類似,是以他開始診斷年輕人是何死法。 摸索一陣,他只在年輕人左胸口找到大約指頭大小淡淡的暈紅指印,很可能是被人點了穴道,震斷心脈而死。 “一指斃命,蠻狠的,只是以李憐花這種高手,該不可能留下指印才對……” 小千想了一陣,才把它解釋成 李怜花太過於急躁,想殺人滅口,所以一到此地就急著出手,所以才會留下指印。 接下來他又想及年輕人死時所擁留的笑容 這本就是對友人的一種笑意。 他和李怜花本就有親密行為,見著對方自會笑出此種笑容。 但是樓竹呢? 他為何也留下這種笑容? “難道他已認識李怜花?甚至還有可能發生曖昧關係?” 有了這個發現,小千似如打了一劑強心劑,顯得特別興奮:“嘿嘿!這下子黑鍋可以卸下來了,省得樓影追得我無地容身。” 比較一番,他覺得查明此事,要比對付柳銀刀以查出假教主身份,要來得重要而有效多了。 最重要的還是李憐花的身份之謎在吸引他。 另外,他也很想知道樓竹已七老八十,是否還老不修,去勾引李怜花,因而遭了殺身之禍。 他謔笑著:“不知道是李憐花紅杏出牆,還是樓竹綠芭樂出牆,總得分個清楚才是!” 為了求證此事,他很快的將年輕人給埋葬,連夜趕往含情山“彩虹軒”。 柳再銀並未找著小千以宰了他,但他和幾名手下卻找到了多情夫人,在驚詫與憤怒之下,已將夫人給帶回了多情樓。 夫人當然不會將醜事說給他人聽,但她那股怒意仍熾熱燒著。 然而,小千給她的刺激並不只這些。 方進門,已傳出柳銀刀氣絕之事。 這對夫人和柳再銀是何等難以接受的打擊?尤其是柳再銀,駭然的想哭,卻哭不出聲音,差點暈倒當場。 伴他二十餘年的父親,就此走了,他是何等的不願接受? 其實本就奄奄一息的柳銀刀,豈能禁得起小千的猛摑猛打,還把他當皮球的隨處亂丟?不斷氣,那才叫怪事。 夫人悲切的拍醒柳再銀,已和他快急的衝向臥房。 柳銀刀吐的滿嘴是血,早已咽了氣,嘴角的血跡仍殷紅紅的滴流著,他死時,眼睛竟然是張開而仇視著。 他到底在怨恨誰? 是小千?還是那位心黑手辣的教主?亦或是兩者皆有? 一聲“爹”,柳再銀再也忍不住悲切,撲往他爹身軀大哭起來。 夫人更是憤怒而悲痛,已恨小千入骨,若不是他,她怎會如此狼狽? “綠小千,我要把你五馬分屍,碎爛你骨肉 ” 她狂厲吼著。 可惜,再也喚不回柳銀刀活命。 二天后。 小千很快找至“彩虹軒”。 他可還知道自己仍是人家眼中的大仇人,豈能輕舉妄動? 望著彎如天邊紅霞的樓閣,他已有了主意。 他先得找到上次被“天毒蜂”螫傷的樓影,雖然自己事急溜了,但對她總算那麼丁點談開問題,現在自不必再多費脣舌。 心想定,他很快又折回山區,不久才帶著一包東西回來,臉上已露出狹逞的笑意,想必他那包東西是關鍵之物吧! 自從樓老爺死了之後,“彩虹軒”已比以前沉默多了,大白天也冷冷清清,宛匿一座空屋。 小千很快潛入左邊那座樓軒,也很快摸到樓影住處。 那是一處臨湖而築的小軒,窗口掛了不少白紗,隨風吹拂,飄逸之氣隱隱泛出。 小千躲在軒窗外的花叢中,低聲叫道:“樓姑娘,不怕死的來了……” 聲音淡默,但傳的甚清楚。 軒內佈置高雅不俗,樓影一襲淡白羅裙華貴雍容,她正在瞧著牆壁掛的那把已缺口的“新月鉤”,眉宇間露出淡淡愁容。 她似在思念,似在緬懷,也似在感傷。 這把缺口,就快變成破銅爛鐵的“新月鉤”,已埋藏了和小千一起那段往事,不知怎麼,她總是難以忘懷。 “樓姑娘,你抓的野雞,烤了沒有,我來吃啦……”小千更大聲的再喊一遍,希望樓影能聽見。 他說的正是上次替樓影祛毒之後。兩人一同下山.又在一小村偷抓雞的那檔事。 乍聞抓雞,樓影亦有了警覺,馬上定過神,從窗口瞧去。 正好此時,小千也偷偷伸頭,想窺探軒內。這一照眼,小千可沒見過穿裙子的樓影,一時也想不出是她,以為是樓家的夫人或另一位千金,趕忙又縮了頭,暗自解嘲道: “媽的,還想吃烤雞?還是自己烤吧……” 他暗自潛退,準備再找另一處 自以為是樓影住處之樓桿,以便找到樓影。 豈知他方跨向欄杆,樓影已發現有異,馬上喝聲;“站住你是誰?” 話聲未落,抓下缺口新月鉤已追向窗口。 突見小千一只腳像狗撒尿的跨在欄杆上,一副賊樣的狼狽像,樓影只覺得眼熟,又喝道:“你是誰?為何鬼鬼祟崇?” 小千無奈一笑,轉頭乍見及樓影,也愣了一下,隨即窘笑道;“是我,不怕死的又來了!” 樓影乍見小千,禁不住的欣喜己詫然驚叫;“是你?” 小千跨下腳。轉正身形,淡笑道:“難得你記性那麼好,還記得我。” 樓影見著他,一切往事也已 一浮現,那有過美好的回憶,也有酸甜苦辣的遭遇,還有那難以化解的仇怨。 一想及父親之死,樓影笑意也沒了,她更怪小千說好要回來解釋,卻中途溜了 不管有意無意,她現在都如此認為。 她冷斥:“你鬼鬼祟祟想幹什麼?” 小千抖著手中東西。輕笑道:“幹這種事,能不鬼鬼祟祟嗎?”他已裝出賊樣。 “那是什麼?” “野雞呀!”小千已向東西,想打開讓樓影瞧瞧。 樓影想及抓野雞,心頭就有氣,冷斥道:“抓什麼?一只雞要抓兩個月?” 小千輕笑道:“沒辦法,這只是純種的野雞,兩個月算是挺快的,有的人還要抓上半年呢!” 樓影想笑,又強行憋住,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抓了多久。今天你來就甭想走!” 新月鉤一橫,準備留下小千。 小千倒是從容的很,談笑風生道:“我來了,也就不想走啦!不管如何,先烤了這只雞再說,呵呵!抓了兩個月的雞,想必很補吧?” 笑著說,他竟然如入自家般,大方的跳入雅軒裡頭。 “不准進來!”樓影不自禁的冷喝,卻仍往後退卻,新月鉤抓的更緊,似乎對小千有莫大的懼心。 她方喊完,小千雙足已落地,他無奈的笑著:“太慢啦!雙足落地,我想聽你的話都來不及了,抱歉,下次會小心些。” “還有下次?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 說歸說,她的動作也只是勉強的往前退一步而已,根本對小千起不了作用。 小千已坐在窗前竹椅上,自在的撫逗椅旁小茶几上的一盆幽香蘭花,輕笑道:“樓姑娘別發那麼大的火,我來了,總會給你一個交代,到時你就不會趕我走了。” 樓影聞言,驚詫道:“你查出兇手了?” “嗯!”小千點頭。 “誰?他是誰?”樓影急忙追問,她何嘗不希望解開與小千之間的仇恨? 小千神秘笑道:“別急別急,你總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免得冤枉了好人。” “什麼問題你快說?” 小千露出一副狡黠而逗弄模樣:“你認為你爹有沒有紅芭樂出牆的習慣?” 樓影茫然不解:“什麼叫紅芭樂出牆?” 小千愛昧地笑了笑道:“就是那個嘛……女的叫‘紅杏出牆’,男的不就是‘紅芭樂出牆’……” “你說什麼?” 樓影突然悟通了,不禁怒從中來,一巴掌已刮了出去,嗔道你敢說我爹紅芭樂出……” “牆”字她已說不出。 小千早有準備,一個縮頭已避開這要命的一掌,瞄眼逗笑道:“大姑娘你怎麼可以亂伸手?我是對事不對人嘛!反正男孩子爬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還說……”樓影逼前一步,新月鉤已架在他的脖子上,嗔道:“你再說我就宰了你!” “不說,不說.我不說!”小千縮緊脖子,乾笑道“我用問的行不行?” “不行!”樓影嗔斥:“一張嘴全吐不出好字眼來,你再污辱我爹,我就叫你腦袋搬家。” “欸呀!你想的那麼多幹嘛?我是就事論事,你爹若沒出牆,不就一切事情也沒有了?”小千道:“我要問,總是有我的道理在。” 伸出手指,慢慢推開新月鉤,樓影也想聽他有何道理,不自禁的便讓他推開了。 小千瞄向她,感到很滿意,才繼續說道:“你爹武功那麼高,要殺得他無聲無息,這不是武功高出他多多,就是他親近人,你認為這合不合理?” 這當然甚合理,樓影已怔住,她想的不是武功高者,因為她一直認為父親武功已高絕到無敵天下的地步,縱使有排行,她仍是如此認為。 她不自禁已脫口而出:“難道我爹真的會出牆?” 小千戲笑道:“‘出牆’是我說的,你該改成‘有外遇’。” 樓影登時又紅了臉,她是被小千不斷的意識灌輸,才會不自禁的說出“出牆”兩字,現在提及對父親如此一言,實在是大不敬,因而困窘得臉紅,反而怪上小千了:“都是你,口不擇言!” 新月鉤一舉抬,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小千閃躲,仍謔笑著:“話可別亂說,口不擇言可是你,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樓影惱羞成怒,新月鉤落的更快。 小千急忙道:“好好好,算我說的好了,把它收起來,我們還有正事要談,別動不動就用這把破銅爛鐵。” 他可不願逗得太過火而使自己遭了殃。 樓影只想爭個面子,見小千讓步,也末再敲下新月鉤,不過嗔意猶在:“本來就是你先說,否則我怎會說?你還想賴!” 小千愛昧的笑著:“好嘛!我以後小心些,免得你猛跟著我後面說,到時想賴都賴不掉了。” 他暗中在嘲訕樓影是跟屁蟲。 樓影也覺得話說出了語病,嫩臉又透出紅雲,又想轉開話題來掩飾窘態,斥道: “多說些什麼?還不把我爹的事情說個明白,我看兇手就是你吧?” 小千甚幽默的說道:“你想我有那個魅力引你爹紅芭樂出牆嗎?” 說著他已擺出女人勾引男人媚態,眼皮都快迷上了,果真有那股騷勁。 豈知樓影猛然的敲他一個響頭,本想裝怒,卻忍不住嘴角一抽,憋笑起來。突又煞住笑聲:“你還敢裝模作樣!” 小千呃呃痛叫,雙手按著腦袋,叫道:“你幹嘛打人?” 樓影嗔笑道:“誰叫你亂勾引人家?” “誰勾引你,這是示範動作。” 樓影輕笑道:“我也是示範動作,下次我會準一點,讓你前額長芭樂。” 小千苦笑道:“我就知道,胡亂勾引人家的後果就是如此。” 瞄向樓影:“如果你勾引我,我不會對你那麼殘忍的。” 樓影又困窘又想笑又嗔怒:“你胡說什麼?誰想勾引你?好我就用新月鉤,勾得你脖子加長三尺。” 一個揮刀,新月鉤已劃向小千頸部。 小千急忙躲閃:“停停停,住手,請住手!你這種勾法,世上沒人會受得了,我自願放棄被你勾引。” 樓影見他顯得狼狽,才露出勝利笑容,冷嗔道:“你再胡言亂語,我馬上就抓你去見我哥哥,到時你有話都說不清。” 小千坐回椅子,仍是一副不在乎神情:“我說不清,你爹的冤仇就永遠別說清了!” “那你還不快說!”樓影冷道。 小千道:“難道一定要我說,你才能清楚嗎?其實我早就偷偷的告訴你了。” 樓影嗔道;“你還在耍嘴皮子。” 她想出掌再教訓小千。 小千急忙道:“我不是說過你爹有外遇,那個人就是兇手!” 瞄她一眼:“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要我替你想。” 樓影稍稍怔楞,又問道:“那人是誰?” “這就要去問一個人了。”小千裝出神秘樣。 “誰?” “你爹啊!” 說完,小千已呵呵笑起來。 “你敢捉弄我!”樓影這次是真的發怒,新月鉤劃出一道銀光,快捷的掃向小千的胸口處。 小千一個竄身已逃向椅子側方,呵呵笑道:“我可沒捉弄你,我說的是實話,如果你爹答不出來.世上就沒人知道兇手是誰了。” “那就把你當成兇手。” 樓影只顧攻招,逼得小千四處亂竄,手忙腳也亂。 被逼急了,小千才叫道:“餵!你講不講理?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想想誰是你爹最親密的人,是誰可以自由自在的接近他,而不被他所懷疑,你想出這些人,不就可以從中找到兇手了!” 他雖然知道李憐花涉嫌,但也不排除其他人的可能性,能從樓影口中得知某人,說不定對此事有所益處。 是以,小千並未馬上說出李憐花的事情。 樓影聞言也怔住了,她是該想到這些,可是卻給小千的行徑給弄得只想故意與他作對,來殺他的氣燄,反而把正事給忽略了。 小千見她伸手,也恢復正經,道:“現在你該明白我的苦心了吧?趕快想,兇手就在你靈機一現之中。” 樓影也不自禁的回想父親以前所接觸的人,結果記憶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
三十四 再遇西巫塔
盞茶工夫過去了。 小千已等不及,問道:“想到了沒有?該不會是一個也沒有吧?” 樓影瞄向他,突然興起捉弄念頭,道:“有一個。” “誰?”小千欣喜而好奇的追問。 “是你。”樓影憋著笑意,冷道:“除了你,別人不可能靠近我爹!” 小千頓時苦笑:“我的大姑娘,你沒說錯吧?好吧!就算是我,你總該也有個理由才是。” 樓影捉弄笑著:“因為你最會胡說亂扯,說得天花亂墜,我爹是很容易受你的騙!” “冤枉啊!我是最純潔的!”小千笑的更苦。 “鬼才相信。”樓影冷道。 苦笑中,小千也感到一絲得意,畢竟有此本領,也算是天下一絕。不過此時他可不願承認,免得又把黑鍋背上了身。 “鬼相信沒關係,最怕就是人相信。”小千道:“我知道你認為我不可能是殺你爹的兇手,憑我這兩下子,豈能管用?你就告訴我,誰有這可能吧!” 樓影想及父親含冤而死,自己又想不出誰和他交往密切,冤情不知何時才能洗清,心情也為之悵然,無心再開玩笑了。 “我就是想不出何人,才又想到你” 小千訝異;“難道你爹在修練神功術不成?不跟任何人交往?” 樓影悵然道;“自從我娘七年前去世之後,他老人家就很少離開‘彩虹軒’,可以說跟外界隔絕了,所以我才想不出和他較熟悉的有誰!” “一點都想不出?那你哥哥呢?” 樓影道:“也許他能想出些許端倪,因為我除了每天例行的請安外,我爹很難和我說些其他事,他偶爾會找哥哥聊聊。” 小千沉吟半晌,道:“看樣子,只有找你哥哥了。” 樓影也想早些解開兇手之迷,遂點頭:“我帶你去!” 說著,她已轉過了身。 “等等!”小千叫住她,賊樣的低聲道:“你哥哥見了我,會不會……”左手往脖子一抹,表示被宰了。 樓影白了他一眼:“最好如此,省得我見了心煩。” 小千輕輕笑著,他只不過是要提醒樓影別忘了他和她哥哥之間的誤會尚未解開,別一見面,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大打出手了。他已抓向茶几上的那包東西。 樓影不解,冷道:“你拿那個幹嘛?” 小千笑道:“送禮啊!反正你也不要,我只有送給你哥哥了。” “誰說我不要?”樓影已大聲斥道。 事出突然,倒把小千給嚇愣了,詫然瞧著她。 樓影突覺自己失了態,臉腮微微泛紅,馬上想了一個措辭:“我要用它塞得你嘴巴說不出話來!” 小千已然呵呵笑起來,笑得甚是戲謔,使樓影更行困窘,才道:“也罷,就讓你塞吧!反正我肚子正餓著。” “我要塞得你撐破肚皮!” “能撐死,也算是幸運的了……”瞄向樓影,邪邪一笑,小千又道:“反正死在漂亮女人手中,也役什麼憾事了。” 樓影瞪眼冷道:“我才不會親手殺死你,我會找一名醜八怪來塞死你,讓你含恨而死!” 小千邪笑道:“這麼說,你認為你很漂亮了?” 樓影不由窘困而臉紅,斥道:“我漂不漂亮,關你什麼事?” “關係我的生死。”小千鎮定的說。 “你死了最好。”樓影一掌就想摑向他。 小千趕忙將東西推向她雙手,又故意扯破布巾,藉著她掌勁撕個大裂縫,一只野雞已猛然竄飛而去。 小千急叫:“糟了,雞飛狗跳啦!” 樓影“啊”的尖叫,少女習慣的懼意已露了形,趕忙收手往後躲閃:“快抓住它呀!” 小千看熱鬧般笑著:“怎麼抓?飛的厲害。” “快用石塊!” 樓影想及上次在小村偷抓雞一事,馬上想到石塊,卻發現身在軒中,哪來的石塊? 突見茶几上的小茶杯,一個欺身,抓向茶杯奇準的打向野雞。 “叭”的一聲,雞毛紛飛,野雞連叫都來不及叫,就已一命嗚呼,掉往地面一動也不動了。 小千頻頻贊許道:“好高超的打雞功夫,想必你練了不少時間吧?” 話中之意,仍有少許揶揄存在。 這方法還是小千教的,樓影情急而用出來,現在想及,不禁也感到臉熱熱的,那份因打中而泛生的喜悅也退了不少。 她冷斥道:“下次再胡亂弄得雞飛亂跳,小心我先打你腦袋!還不快走?” 逼著小千,兩人已步出樓軒。 小千則瞄向野雞,發現茶杯竟然從它嘴裡套了進去,罩住整張臉,只有尖嘴露出杯底,不察暗自嘆笑:“好準,難怪沒聽見杯子落地聲,看樣子……是下過功夫的。” 眼光似笑非笑的已瞄向樓影,想揣測她到底下了多少功夫? 其實自從樓影追丟小千而回到此地以後,每想及小千時,就會泛起種種情況,不自覺就會撿起花園石塊,緬懷的打著假想的野雞,幾天下來,技術自然進步多了,現在一打,反把小千給驚住了。 走過長虹跨橋樓閣,兩人已來到右邊樓軒。 自從樓老爺子死後,樓彎就一直住在這裡,他總想找機會陪陪他爹。 他在樓老爺生前的書房,沒做什麼,只瞧著一切景物發呆。 樓影很快帶小千到達書房外面。 小千細聲道:“就在裏邊?” 樓影點頭:“你等等,我先向哥哥說清楚,你再進來!”不等小千回答,她已往書房行去了。 小千只好在外邊等候,來回走動著。 突然,他見及左側茶几上置有小茶杯,想到了樓影方才以茶杯封住野雞這絕招,不禁也心癢癢的。 “她封雞嘴巴,我就封她嘴巴!這才叫絕招。” 心念剛起,他已拿起茶杯,比手劃腳的耍著,不時假想著樓影身形之目標;喝喝有聲,一剎時已打出了數個茶杯。 也因他打的方向全是穿窗而出,落在湖中,並未響出聲音。 突然書房木門已開,小千以為樓影已談妥而想通知自己,一個高興,茶杯已射向木門,喝聲道:“給我閉嘴!” 茶杯方出手,他就感到後悔而驚詫:“是你?” 出來的不是樓影,而是樓彎。 樓彎見著一個照面,小千就以暗器打人,方才他妹妹所說的事已難以使他相信,一個沉喝,手掌封勁擊落茶杯:“兇手你還想暗算我?” 話聲方出,他已飛身而起,新月鉤化出層層銀光,全往小千身軀湧去。 小千趕忙閒躲,急叫道:“樓……老兄你誤會了,我只是……”眼看銀光就要閃過自己門面,他不得不躲了,馬上使出“奔月拂雲仙步”,身形頓時散幌成扇影,飄飛不定,也避開樓彎要命的一擊。 “原來你果然是高手。” 樓彎冷笑,其勢不變,身軀反往後仰,像彎弓一樣彈起,人已飛往空中。 在這剎那,新月鉤已脫手而出,咻的一聲尖脆,一分為二,旋繞四面八方,不定形的已卷向小千。 小千自恃身法妙絕,不在意新月鉤的猛狠怪譎,仍自奔幌自如,還出言戲耍:“老兄,你在放風箏是不是?怎麼飛不高呢!” 話未說完,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脖子左側已被劃出一道細痕,血跡也滲了出來。 小千這一驚非同小可,自己腦袋差點就搬了家,“佛雲仙步”竟然敵不過樓家的“彩虹三鉤”? 樓彎一擊奏效,信心大增,接回雙飛的新月鉤,合併為一,冷笑不已:“小兇手,還我爹命來!” 他不給小千有休息機會,馬上欺身又猛力攻擊。 小千一個失心,此時已險象環生,只有挨打的份,直叫著:“樓老兄別亂殺,有話好說嘛!我不是那種絕情絕義的人。” 若不是他有寶衣護體,此時恐怕就得躺下了,“彩虹三鉤”畢竟非泛泛之輩。 樓影也奔出書房,見狀焦急而擔心:“哥你先住手,他不是兇手!” “誰說不是?一見面就想暗算我,不是兇手是什麼?” 樓彎攻的更猛,他似乎知道小千中宮穿有護甲,已改攻其四肢。 銀光一閃,小千又是痛叫,屁股已被劃了一刀,痛得他破口大罵:“你是什麼意思? 殺人有先殺屁股的?” “那就先割下你腦袋。” 樓彎冷喝,新月鉤又已出手,宛若朵朵流雲,一波波湧向小千,這正是新月鉤三大絕招“鉤月飛彩雲”。 樓影見狀臉色大變:“小綠豆快躲 ” 情急之下,她也出手救人。 小千但覺利鋒就快劇中肌膚,又無路可退,不禁更急了,喝吼道:“小混蛋,殺你爹的不是我,是李怜花 ” 罵歸罵,他還是拚命的衝向窗口,準備跳窗開溜,免得命喪於此。 樓彎突然僵住了,好像猝然間被人抽掉魂般愣在那裡,他一愣住,新月鉤的威力已銳減,再也沒有逼人的殺氣。 難道“李怜花”三個字,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以至于讓他失魂落魄? 樓影很快已接住轉弱勢的新月鉤,也為小千捏了把冷汗。 小千方想爬出窗口,突見樓彎如此反應,心知已扯對了正題,遂恢復坦然,淡笑道: “現在你該知道我沒騙你了吧!” 樓彎身軀不自禁的打了哆嗦:“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明明就是他,是李憐花殺的。”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樓彎已哆嗦的往後退,眼中充滿不信與驚詫。 小千有心逼他:“就是他,就是他收買我,要我殺了你爹的,誰知道他卻自己先殺了你爹!”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就是他,為什麼不可能,他都已經承認了。” “我不相信 ” 樓彎突然不自禁的吼叫起來,掠身抓向樓影手中新月鉤,已掠出窗口,直往山中奔了過去。 小千追向窗口,大聲道:“你非相信不可,兇手就是李怜花 ” 樓彎沒有回答,只有狂奔再狂奔。 樓影焦急叫道:“哥,你要去哪裡?” 她也想追向樓彎。 小千已伸手抓向她:“大姑娘,由他去,咱們抓兇手要緊。” “可是我哥哥他如此……會有危險的!” “你放心,我們又不是不追,只是慢點追而已,你先冷靜一下,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呢!” 樓影此時才漸漸平靜心情,已恢復理智,遂追問:“你怎知殺我爹的是李怜花?” 小千道:“因為李憐花也用同樣方法殺過一個人。” “可是你明明是說我爹死于紅芭樂……有外遇……” 小千呵呵輕笑兩聲:“這個你暫時不要管,我先問你,,李怜若靠進你爹,他是不是不會懷疑?” 樓影突有所悟:“不錯,他和我哥哥同列名江湖排名第四,和我爹自有交情,他若靠近我爹,我爹根本不可能有戒心。” “這樣說起來,事情就差不多啦!”小千滿意笑道:“我們趕去瞧瞧,說不定連你哥哥都有事了!” 樓影驚詫道:“我哥哥他會有事?” 小千神秘一笑:“你哥哥不是和他很要好?” “有一陣子,但後來又不好了。” “對那就更糟了。咱們走吧!” 小千抓出胸口小貂兒,一手把它彈醒,要它找尋樓彎下落。 兩人也隨著小貂兒追向山林。 黃昏將近,一片紅霞。 那是一處隱祕廟宇,座落山崖間,其下方就是一條滔浪洶湧的湍流。 樓彎已在此等候。 他似乎對此地相當熟悉,很容易就來到此地。 說它是廟,也不過是供山神的荒廢小廟,若無特殊事情,誰也不會來此。 他似乎知道李憐花會來,所以耐心的等,從黃昏一直等到黑夜。 小千和樓影也潛在此地附近崖面暗處,他們存心要看個究竟。 明月漸漸升起,冷光輕撒,天地間一片沉寂,只有湍流隆隆聲不斷的傳來,更敲重了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果然山下已掠出一道白影,正是是李怜,他直往廟宇馳來。 小千已顯得興奮,找了許久,終於有了結果,兇手之迷也可以藉此解開。 李怜飛掠靠近小廟,已發覺有人,準備藏身。 樓彎已冷道:“來都來了,你還要躲?” 李怜猝聞聲音,已認出是樓彎,欣喜道:“是你?” 他已走近樓彎。 樓彎冷道:“你好卑鄙!” 李怜納悶道;“樓君,你為什麼如此說我呢?你可知道……” 他已含情的往樓彎靠去,這舉止,全然是女性化。 樓彎趕忙退開:“放尊重點.再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李怜無奈嘟著嘴:“好不容易才碰上,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聲音嗲的連樓影都感到全身不自在。 “他怎會如此?”樓影暗自想著。 小千則暗自叫好:“這樣才夠味,真是騷娘們!”也學起他的動作,媚態十足。 樓影白眼道:“你跟他快要差不多了!” 小千趕忙收起動作。乾笑道:“比劃一下而已,別當了真。” 樓影仍想奚落幾句,然而廟前已有了變化,把她的心神給引了過去。樓彎已橫起新月鉤,冷森道:“是你殺了我爹?” 李憐花稍楞,突又媚笑道:“我怎會如此,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他又想靠近樓彎,一副楚楚憐人模樣,若真是女的,不知道要迷死多少英雄好漢。 樓彎仍冷森橫出新月構擋住他:“綠豆門主一切都告訴我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的話怎能聽?為了你,我怎會殺死你爹?” “你是在報仇!”樓彎口氣更冷。 李怜一副委曲:“我沒有……你誤會了……”突然轉怒:“一定是那小鬼胡言亂語,想嫁禍於我,下次被我見著了,一定把他碎屍萬段。” 突然暗處傳出小千裝腔的老人聲;““李怜……你好狠的心……”聲音冷冰冰。就如幽魂喘出來的氣。 樓彎和李憐花頓覺背脊發冷,齊往四處瞧去,想找出聲音來自何處? 李怜似乎作賊心虛,已喝道:“何方鼠輩,敢在此裝神弄鬼?” 冰冷的聲音又起:““李怜你殺了我……我要你償命!” 聲音未落,就在李憐花感到最恐懼之時,樓影已衝了出來,在深處急叫道:“爹,兇手在此,女兒這就替您拿下他!” 小千憋著笑意,冷森說道:“不用,我自己來!” 呼的一陣冷風,小千已快捷的衝向向李怜,陰森慘慘的冰冷叫道:““李怜……你還我命來!” 李怜先見樓影在前,又聽其所喊“爹”,真以為樓老爺親自來此。突又見人影快速撲至,作賊心虛的他已嚇出了魂,驚駭道:“你沒死?” 他已往後退,混身冷顫直打,不敢相信死人怎麼復活了? 小千已得意呵呵笑起來:“你這兩下子,怎能弄死我!” 李怜猝聞小千的聲音,方知已上了當,頓時一掌已打向小千,吼聲道:“你敢裝神弄鬼?” 小千得意道:“要逼你說實話還真不容易啊!” 他只稍稍往後移,因為樓影已橫在他面前,新月鉤威力盡出,封向向李怜。 樓彎雙目盡赤,厲道:“沒想到真是你下的毒手。” 他也欺身攻向向李怜,全然殺招,想替父親報仇。 李怜腹背受敵,不敢戀戰,一個擊掌已化成虛招,藉著樓影掌勁,倒射而起,已翻身廟頂,再一個閃身已逃之夭夭。 樓影、樓彎豈能讓他逃走,雙雙掠身,叫聲“哪裡走”,已施盡全力追了下去。 倒是小千正陶醉在揭開李憐花行兇之事,沒想到眼前一花,人已走光,他皺起眉頭: “這麼現實,找到新仇家就把老仇家拋棄了;喜新厭舊,實在要不得。” 小貂兒在一旁已吱吱叫著,表示它最忠實了,仍待在他身邊。 豈知小千瞄著他,邪邪一笑,卻另有一番說詞:“你對我忠心是不錯,可惜我對你已經喜新厭舊,你有什麼好高興的?” 小貂兒瞪了他一眼,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已丟向他,吱吱吱叫著,似在責備小千竟敢如此對它。 小千呵呵邪笑著:“也罷!我也勉強再收容你,免得你到處去告狀,破壞了我的名聲!走吧!再不追,新貨色都沒得找了。” 他們這才追向樓彎兄妹。 李怜似乎對此山相當熟悉,只幾個起落,似乎就失去他的蹤影,任兄妹倆如何使勁追,仍是無法追到。 樓彎不禁感到懊惱:“本來可以逮著他的,誰知被他脫逃了!” 樓影突然想及小千的小藍貂,已欣喜道:“哥先別急,他逃不掉的,只要小綠豆趕了來……” 她抬頭往回望,這才發現小千已不知去向,不禁急了:“他人呢?” 樓彎感到不解:“丟了李憐花你不急,丟了綠豆小子,你卻急成這個樣子,幹什麼呀?” 樓影焦道:“哥你不懂,小綠豆他就是有辦法找到任何人,咱們快去找他!” 樓彎道:“既然他有辦法找到任何人,一樣能找到這裡,我們何須再去找他。” 樓影急道:“就怕他不找我們,那我們不是白等了!快走。”拉著樓彎,兩人就想回頭去找小千。 此時小千笑聲已傳出來:“不急不急,不找你們,我還找不到人抬槓呢!” 話聲方落,小千已悠哉悠哉的走過來。 樓影見著他,已雀躍欣喜道:“你來的正好,,李怜逃了!” “他逃了關我什麼事?” 樓影碰了個軟釘子,嫩臉不禁窘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已惱羞成怒:“是他收買了你,你也脫不了干係。” 小千瞄眼邪笑道:“你不但喜新厭舊,還會亂加罪名,我實在拿你沒辦法。” 樓影斥道:“誰喜新厭舊?” 小千睨眼道:“既然不是,為什麼逢人就追?” 樓影頓時又紅了臉:“我,我6他是我殺父仇人啊!” 小千可不管這些,捉狹又道:“追不著了,再回頭來追我,你當我是二手貨?” 樓影被逼得又窘又澀,困窘的愣在那裡。 樓彎正想開口,小千已轉向他,冷道:“你也一樣,有了情人還暗槓?害我黑鍋背的那麼久。” 樓彎急道:“我沒有情人……” “沒有?那傢伙已醋海生兇膽,宰了你爹,你還敢說沒跟他有一腿?” 樓彎有點生氣:“你這什麼話?” “這麼明白,你還聽不懂?”小千道:“好,要我點破,我就讓你心服口服;;李怜他是女的,先勾引了你爹,再勾引你,還是你們在搞三角關係,,李怜在一氣之下,就把你爹給收拾了” 樓影聞言,驚詫不已:“李憐花會是女的?” 小千得意洋洋道:“否則那會有這麼動人的故事情節?” 樓彎臉色已發白,嗔斥道:“你胡說些什麼?” 小千睨眼笑道:“事情都已如此,再隱瞞又有何用?” 樓影也相信小千的話,瞄向樓彎:“哥,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樓彎身軀微微顫抖起來;“根本沒有這回事。” “沒有?”小千笑的更邪,斜眼道:“既然沒有。你聽到兇手是他,為何沒命的偷跑?你又為何能找到地頭?還人約黃昏後!” 這下樓彎已無話可說了,他顫抖著,似乎在忍受莫大的魔力,終於狠下決心:“他根本不是女的,是男的。” “男的?” 小千和樓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樓彎,這話來的太突然了,連小千都沒有辦法接受。 從多情夫人說出李憐花是女的以後,小千就一直如此認為,而且事情也一直吻合,甚至連李憐花的動作都那麼女性化,他竟然會變成男的? “老兄,你該不會騙我吧?” 樓彎正色道:“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他的確是男的。” 小千道:“會不會是陰陽人?白天是男的,晚上就變成女人?” 樓彎搖頭:“他不是陰陽人,和一般男人並無兩樣。” 小千摸不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樓彎長長一嘆道:“他是男的,但心理卻不正常,他不喜歡女性,卻喜歡男性,尤其是俊俏而帶陽剛之氣的男人。” 小千瞪大了眼:“他是同性戀?” 樓彎嘆聲道:“也許吧!” “怎麼會搞出這玩意兒呢?”小千莫名的苦笑不已,明明把他當成女的,突然又變成了一個“同性戀”者。 難怪他會對多情夫人不感興趣,有時候還會對自己扣扣摸摸的,想起來混身就感到不自在,而覺得噁心。 “你也是同性戀者?跟他有一腿?”小千追問。 樓彎雞皮疙瘩已暴了起來,極力否認:“我沒有,真的沒有。” “既然沒有,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男是女?還知道他是同性戀者?” 樓彎猶豫了一陣,終於說了:“此事要從數年前,認識他剛說起。”他回想過去: “當時他和我同列英雄譜排名第四,也因此和他有所交往,以至于感情日篤而成了莫逆之交,可是後來他性情就慢慢變了……” 小千問道:“是不是在三年前?” 樓彎回想,已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小千滿意點頭,這正是李憐花和多情夫人分居之際,性情之轉變,自屬應該。 樓彎繼續又道:“當時他突然對我百般照顧,甚至快接近女性化,當時我也和他相交莫逆.並未注意他的轉變,而且也以禮回敬他……” 說到精彩處,小千比他還激動:“接下來呢?你們就談戀愛了?” 樓彎也紅了臉:“沒有,有也只是他自己在談,直到有一天,我們喝的大醉,同睡一處,他才顯露了原形,對我吐露愛意,又脫去了衣衫……” 他已靦腆的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小千仍咄咄逼人,甚是緊張道:“結果呢?你的褲子也被脫了?” 樓影已困窘的轉頭,不敢再聽。 樓彎也差不多,吶吶不能成言:“沒有,只脫了一半……” “一半,那還用說!”小千謔笑道:“我看你已是晚節不保了。呵呵,一半?若從上往下脫,足足有餘啦!唯一的希望是從左邊脫向右邊。” “不是如此!”樓彎困窘道:“我還穿了內褲……” “早說嘛!”小千洩了氣,道:“害我緊張的要死,你就不會講精彩一點嗎?後來呢?” 樓彎嘆息道:“自從那件事以後,我便對他有了疙瘩,很少與他交往,他卻百般糾纏,我只好與他談了許多次,但都沒有結果……欸!沒想到我爹卻死在他手上。” 小千追問道:“他怎會向你爹下手?這和你們之間的戀情似乎扯不上關係吧?” 樓彎長嘆道:“也許是他心理不太正常,也許他認為對我已經絕望,才下毒手,總之他的行徑不能以常人來揣測。” 小千問道:“最近你們可有爭吵?” 樓彎點頭道:“我對他不再忍耐,甚至會罵他,趕走他,他也知道,所以最近很少來找我。” 小千頻頻點頭:“這就是報復的開始,還好被我及時發現,否則被他愛上了可就慘啦!” 事情總算有個合理解釋,小千心情也放鬆了不少,畢竟此種男人並不多見,他倒想查個清楚,,李怜為何不喜歡女人! 樓影只想把這讓人噁心的仇人除去,已急聲道:“小綠豆,你快想辦法追上他,我要替我爹報仇。” 小千邪笑道:“追是沒有問題,怕的就是他舊病復發,來個裸奔。你想這該如何是好呢?” 樓影霎時窘困著,不知如何回答。 樓彎道:“我可以一鉤殺了他!” “若那麼容易就能把他給宰了,他該排名第五而不是第四了!” 樓彎正色道:“為了父仇,我不惜一切代價。” “話是不錯!”小千睨眼道:“可是你別忘了,他也非泛泛之輩,又跟我混了不少日子,他該很了解我追人的本領,所以現在想追他,可沒那麼容易,也許三天,五天或是十天半月,這多累啊!” 樓彎道:“只要能逮住他,我不怕累。” “你不怕,我怕!”小千道;“說你死腦筋,我看一點都錯不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們跟我在我屁股後頭追,何不大家分開來追?這機會不就多加好幾分?到時追著的人再通知其他人,這豈不省事多了!” 樓影道:“可是你的小貂兒……” “它也會累的。”小千訕謔道:“現在它躲在我懷中,睡的可安穩得很,若勉強叫它起來找人,你猜會有什麼後果?” 樓影好奇道:“什麼後果?” 小千噗嗤笑道:“它會帶我們去找如來佛,足足要走上三十年,不遺失已算是僥倖的了。” 樓影聞言,再也不敢存奢望了,焦切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小千道:“最理想的辦法就是你們回家去,,李怜的事交給我來辦,等找到了人,我再通知你們,這樣最起碼有兩樣好處……” 樓影忙道:“那兩樣好處?” 小千笑道:“第一、你們以逸待勞,將來大打出手,勝算較大。你們呆在家中李憐花戒心會放鬆不少,我要找人也容易多了,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樓影道:“你不會又像上次,一只野雞就抓了兩個月時間吧?” 小千登時乾笑:“野雞比較小嘛!自然費時了,逮人就沒這個毛病了。” 樓彎沉吟半晌,也有了決定:“咱們就分頭去找,若有消息我會與你聯絡,若無消息,我們只好回彩虹軒等你的消息了。” “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小千讚美幾句,隨後便和兩人分手,追向東邊,眨眼已消失無蹤。 樓影樓彎瞧著他背影消失,感慨不已,若非小千,他倆又怎麼得知兇手就是是李怜,想想自己差點把小千當成仇家而給殺了,心中就存有一絲愧疚,也只有希望將來好好報答他這個恩情了。 嘆息中,他們也相繼離去。 冷清月色仍是如此淒迷、寒森,能感受的,只是幾許悲涼。 小千不願和兩人同行,仍另懷私心。 他想找李憐花探個清楚,想查明他種種不正常的行為是怎麼形成的? 所以他可不願樓家兄妹一見他就大打出手,而妨礙了他的追查。 追了兩座山峰,東方已泛白。他可有點錢了,遂往山下走去,想找小村鎮,弄點東西填肚子。 出了山區,他已發現不遠處有村落,心頭一喜,已快步趕了過去。 然而方行數丈,已發覺冥冥中,好似有什麼不安。心念方起,一陣笑聲已傳了過來。 “綠小千,好久不見了!” 笑聲未竭,凌空已落下三名素灰衣人,來者正是“西巫塔”的烏稅、戰天和戰神。 小千突見烏銳,已驚喜道:“是你?” 烏銳仍是一貫的狡黠笑著:“不錯,是我。” 小千一顆心已松了下來,迎向他,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跟你算算上次獵手大賽的賭注,我該賺了不少錢呢!” 烏銳已少去以前應有的逢迎,冷森一笑道:“不必算了。” 小千欣喜道:“是不是全賺了?” 烏銳三角眼閃爍邪光:“全賺的是我,不是你。” 小千聞言,表情已有了變化,冷道:“你想大小通吃,你不講信用!” “老夫一向最講信用。” “那你就該給我應得的部份。” 烏銳突然大笑:“對你來說,多少錢都沒有用了!” “這個你管不著,你只要把錢交給我就行了!” “我交給你,到時候又要從你的身上收回,這多麻煩?” 小千邪笑道;“你想收我的錢?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烏銳姦黠一笑:“你該知道,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小千睨眼道:“這麼說,你今天是為我而來了?” “不錯。” “有人押了我的賭注?” “沒有。” “那你們為何做這無本生意?” 烏銳冷笑不已:“因為你得罪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小千談笑道:“該不會是你主人吧?” “不錯,正是神佛。” 小千更不解了,他仍笑道:“神佛不是想請我去,又怎會突然想殺我?” “因為你得罪他。” “奇怪了,我如何得罪他,我為何一點都不清楚?”小千茫然道:“是不是我不接受邀請他就生氣了?” “不知道。”烏銳冷道:“你也不須要知道。對一個死人來說,知道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 小千瞄了三人一眼,已邪笑道:“看樣子,你今天是志在必得了?” “不錯。” “就憑這兩個大笨牛?”小千指著戰天和戰神,表情十分不屑。 烏銳仍是冷冰冰而狡黠:“不錯。” 小千奚落道:“他們好像從未贏過嘛?” 烏銳姦黠冷笑:“從今天起,他們兩個將會從不敗過。” “這麼神?”小千露出不信神情。 “試試就知道了!” 烏銳右手輕輕一揮。戰天已抽出那把漆黑利劍,快捷得讓人天法想像的刺向小千的胸口。 這手劍勢,平淡無奇,卻是殺人的最佳招式,又快又準,似乎任何人都無法躲過這致命的一劍。 小千自恃“拂雲仙步”了得,頓覺劍氣逼人,他趕忙施展步法想避開此劍。猝然間,他眼睛一花,欸呀一聲,已往後栽去。 戰天的劍竟然快過他的身法,硬是截中他胸口,若非寶衣護體,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小千感到疼痛和詫然,這步法連續在樓彎及戰天手中吃了虧,他不禁對此步法失去了信心:“怎會這樣?” 還來不及想,戰天的第二劍又已攻出,出劍之猛、之準,要比先前那劍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千豈敢再硬接,趕忙滾落小徑左邊草叢,想逃之夭夭。 如此一來,戰天這一劍只能觸及小千衣衫,失去刺擊效果。 烏銳沒想到小千會一招不到就開溜?馬上揮手命令戰神:“快追,別讓他跑了!” 戰神馬上凌空掠起,一把沉重鐵劍已揮砍向滾逃的小千,七尺八寸餘的魁偉身形,實讓人感到如山崩地裂的擁壓而至,很難阻擋。 別的沒有,脫逃的功夫,小千可一點也不含糊,眼看鐵劍已快劈下來,他趕忙滾向預算好的位置,那裡正好有顆鬥大石塊,他抓起來就封向鐵劍。“當”的一響,石塊已被切成兩半,劍勢稍受阻。 小千已利用此難得機會,碎石齊往戰神門面砸去,大喝:“看蛋!”頭也不回的又往左側草叢鑽去。 戰神猝見碎石擊來,只得出掌劈碎,再想砍殺小千時,已失去他的蹤影,不禁怒喝,龐然身軀已撞向草叢,一點也不肯放鬆。 烏銳更是焦急,喝道:“左右包抄,別讓他溜了!” 他和戰天已各往左右奔去。 然而狡黠的小千,卻比他們高明了許多,方鑽入草叢之際,就立刻往較密而最近的草堆撲躲,好似被追的野兔,一下子撞入穴洞中,就不再動了。 戰神豈知他只逃了六尺不到就躲起來?一股子已追掠他頭頂,一路殺了下去。 當然在外邊的烏銳和戰天更不必說了,追的更是猛急,只不過是瞎追罷了。 小千聽腳步聲已走遠,這才噓口氣,苦笑不已:“媽的,出師不利,一大早就碰上要命的!” 檢察傷勢,發現戰天所刺的那劍,果然威力非凡,已在胸口留下紅痕,還隱隱作痛,然而最痛的還是臀部被樓彎掃的一刀,本是小傷口,但又滾又爬,他可有點吃不消了。 他終於感到全身若挨刀,最痛苦的部位就是臀部了。 他苦笑摸著臀部:“看樣子,寶衣要穿在褲頭了,被劃上一刀,只有永遠被罰站的份,又痛又累!” 嘀咕一陣,想瞧瞧傷勢都辦不到,很是洩氣。 瞧了幾次,不見效果,只好作罷了。 突然,他想及烏銳的舉止…… 他本是要收買自己為歡喜神佛所用,為何突然間又想殺自己?他說自己得罪了神佛,但自己連神佛長得是何模樣都沒見過,又怎會得罪他? 此問題,小千想了想,才勉強解釋:也許李憐花是屬於“西巫塔”,他被自己整慘了,才叫烏銳援手。 至少,,李怜和烏銳有生意上的來往,說不定是他出錢想買自己的命? 心中有了個底,也坦然多了,免得被追的迷迷糊糊。 他又想戰天和戰神的武功,似乎比以前高出甚多,他倆分明可以打敗華山論劍的一代高手,他們又為何要裝敗? 一連敗了四年,其居心又何在? 看來這問題只有親自問他們了。 小千仍想揣測,突然間他卻想到上次在客棧與烏銳相約,後來自己卻事先開溜,而烏銳竟然猜得到自己的企圖,而早已在山林小徑等候。由此看來,自己躲在這兒也不安全了。 想到此,他也未敢再躲,伸頭四下探了一下,往西邊逃竄。 |
三十五 記設烏銳
可惜小千仍未走得掉,只走了兩裡路程,烏銳又已攔向前頭,擋住了去路。 “綠小千,你認命吧!”烏銳冷笑不已。 他和戰天、戰神包抄,自是包辦了三個方向,而在未找到小千蹤跡時,很容易可以想到小千已用計脫逃,自會反抄而回,小千走脫的機會就少得多了。 小千見著他,也放慢了腳步,淡笑道:“老烏龜你倒挺有耐心的嘛!” 烏銳黠笑道:“老夫要追的人,從沒有一個被走脫過,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小千倒真的伸出雙手,無奈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投靠你們西巫搭了,不知你現在還要不要我?” 烏銳突然哈哈大笑:“太慢了……” 話來說完,小千就是等他得意忘形的一刻,時下只剩他一個人,正是突襲的好機會,見他笑的如此狂妄,小千已竄身而起,宛若天邊快迅閃電劈向烏銳。 “是太慢了!” 喝吼一聲,小千一拳已打向烏銳眼眶。 烏銳沒料到小千有這個膽子突襲自己,又在自己戒心鬆懈之時,一個眼花,左眼已挨了一拳,立時泛腫紅,痛得他往後跌撞。 小千一臉捉弄嘆息樣:“是太慢了,否則我該賞你兩個紅肉包才是。 奚落歸奚落,他仍不敢停留,馬上又往前逃去。 烏銳豈能咽下這口怨氣,馬上嘯起聲音,通知戰神和戰天追往此方向,自己怒罵幾句,強忍痛楚,也急追不舍。 烏銳對此地形似相當熟悉,會合戰天、戰神兩人,以包抄方式追逐,才只了二十餘裡,很快又將小千給盯上。 轉過一座丘陵,是一片廣闊河床,河中清水潺流,可惜不深也不急,就像一大片原野般,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小千不禁暗自叫苦:“怎麼會選中這種地方?看樣子有得跑了!” 反正已藏不了身,他只好咬緊牙,使狠勁的往前頭衝,存心想創造最高速度。 烏銳和戰神則在後頭一路猛追。 如此一逃一追,倒有點比賽腳勁。 身形過處,水花紛飛,宛似流奔的瀑布,直瀉千里,十分壯觀。 小千已奔出興趣呵呵直笑:“跑在前頭和跟在後頭猛追的滋味,差別就在這裡,一個很爽,一個很痛苦。” 豈知他剛笑了幾聲,突見前面山頭上已衝下戰天的身形,他已擋住小千的去路而直追過來。 小千又沒了得意的笑容,轉為苦笑:“如果沒有盡頭的追逐。前頭跟後頭的人,都一樣的痛苦。” 他馬上掉頭往斜方向奔逃。 只一霎時,雙方已變成迴旋式追逐,繞著偌大的河流在打轉,追得水花四濺,激烈已極。 小千似乎愈追精神愈好,一有機會便回頭奚落三人:“怎麼樣,這招‘雞飛豬跳狗洗澡’還過癮吧?” 烏銳豈能忍受他奚落,怒罵不已。 猝然間,烏銳也計上心頭,突然解下腰帶,暗自藏于水中,自己再拉緊褲頭,猛往小千追去。 也因為是圓著打轉,很快就跑回原地。烏銳見他快逃到腰帶處,急喝一聲,人已往前衝撲,相準準的拉向腰帶。 猝然間,小千左腳已被腰帶絆著,一個欸呀已摔往水中,心知要糟了,想爬起來再逃,已是不及了。 戰天和戰神兩把劍已回在他脖子上,刀鋒森厲,逼得他不敢亂動,乾笑道:“比賽結束,我認輸就是。” 烏銳此時也已爬起來,冷笑不已:“綠小千……你終於還是落入我於中了。” 說話間,呼吸急促,似乎追的十分累。 小千瞧向他,突然已呵呵大笑起來:“你捉人一向都要用腰帶嗎?” 烏銳自得狡笑:“對付你這小狐狸,不使點詐,豈能得手?”他甩著腰帶,感到甚為得意。 小千仍呵呵直笑道:“可是你的犧牲未免太大了,你不知道腰帶解了,褲頭也就掉了!” 烏銳突然往褲頭瞧去,赫然只剩內褲,外褲早就在他撲身鬆手之際落開,再被河水衝去,等他爬起來時,已光著兩只毛茸茸的瘦大腳,長褲早已流失了。 他突然困窘的浸回水面,形態十分狼狽。 小千快笑出眼淚:“捉我,須要你‘寬衣解帶’嗎?” 烏銳嗔怒道:“等一下再跟你算帳。” 他浸在水中,半蹲的走著,去尋找他那條褲子。 一個武林高手,竟會落成這副德行,不但小千笑出眼淚,連平常冰冷無情戰天和戰神也擠出了一點笑意。” 小千極盡戲謔道:“快呀!要是褲頭被流走了,難道你要蹲一輩手嗎?” 烏銳老臉一陣青白,悶不作聲的被小千奚落個夠,他只耽心褲子真的流失,那可就糗大了。 還好河水潺流緩慢,只將褲子帶走了二十餘丈,烏銳很快找著它;這份喜悅竟然不輸於逮著小千,可見他對此刺激之深,恐怕將畢生難忘了。 他很快穿回褲子,心頭方自篤定,又已恢復已往應有的深沉,走向小千,冷笑道: “你將付出代價。” 小千仍談笑風生:“有什麼代價可以彌補你寬農解帶的得意傑作?” 烏銳老臉青白不定,冷森道:“用你的命來賠!” “你怕我把這件事說出去?” 烏銳冷笑:“不錯,我怕,人總要面子,可藉你沒有機會說出去了” 小千瞄向戰天和戰神,輕笑道;“他們呢?他們也見著了,還在偷笑。” 戰天、戰神本已壓下笑意,但突又被小千言語勾起難忍笑意而竊笑起來,兩人目光觸及烏銳,不好意思低下頭。 烏銳也感到困窘,正想強自裝作不在乎。 豈知小千已趁戰天、戰神窘困之際,雙手猛扯兩人褲管,想扯下其外褲,然而兩人腰帶扎得緊,只扯下兩截褲管來。 效果雖然不好,但他早計劃扯過之後就往後逃竄,是以並未影響其計劃。大聲喝道: “褲頭掉了!” 聲起人竄,已逃出兩把利劍範圍,沒命的奔逃。 戰天、戰神意識而驚愕的往下襠瞧去,莫要跟烏銳一樣的出醜才好,已顧不得趕去追殺小千了。 而此時烏銳已狂喝道:“殺了他!” 戰神、戰天發現只掉了褲管,心頭已安心,復聞烏銳強烈命令,又想及小千的狡黠想扯自己褲子,怒意已起,反撲追前,攻招之勢,已全力撲殺。 小千雖逃了數十丈,但全身濕淋淋,在水中逃起來更是不便。眼看兩名惡煞又快追上,心頭暗自叫苦:“今天怎麼這麼倒霉?衰透了預。” 他還是沒命的逃往沙灘,眼看兩把利劍快截向背心,不得已才想轉身封招以解危。 在千鈞一髮之際 “叮”的脆響,封掉戰天、戰神兩支快劍的不是小千,而是另一把快劍。 曾幾何時劍痴也趕來此地,猝見小千危急,已出劍相救,也只有他的劍能架開戰天、戰神無與倫比的劍勢。 見著劍痴,小千已軍心大定:“你來的正好,我替你物色了兩個練劍的對手,包你滿意。” 劍痴已橫在小千身前,凝神注視虞局,並沒回答。 烏銳突見劍痴,臉容也微微抽動:“劍滿天,我勸你還是別插手好。” 劍痴冷道:“別人可以動,你不能動他。” 小千頻頻點頭:“沒錯,俺綠豆門高手如雲,豈能容你西巫塔囂張?上!” 他一揮手,眼睛已瞄向劍痴,好似在指揮部下一般,劍痴卻還他一眼,目光冷冰冰的含有嗔意。 小千急忙乾笑起來,此時他可不願意讓劍痴撤了手,這可對他大大不利,他趕忙乾笑道:“我是要你練劍,沒有其他意思。” 瞄向戰天、戰神:“別讓他們久等了,怪不好意思。” 此時烏銳的聲音又自傳來:“別人怕你劍滿天.西巫塔可不含糊、現在退去可還來得及。” 劍滿天冷道:“你未免太自大了。” 小千呵呵笑道:“他自大的逢人就脫褲子,我實在不能跟他比……” “綠小千你敢?”烏銳想到方才糗事,心頭就憤怒難消,馬上轉向戰天、戰神,下令道:“上,格殺勿論!” 戰天、戰神聞言,已再次出招,全然攻向劍痴,他們想,只要放倒劍痴,小千就不成問題了。 劍痴但覺對方刻勢似乎比自己想像的來得強多了,一時也有心試試劍招, 一的餵招,不急著反攻。 然而戰天、戰神一向以殺人為目的,攻招之際又狠又快,非得逼得劍痴拿出全力來應付不可。 就此刀光劍影,打的難分難解。 十數招一過,劍痴頓覺兩人功夫竟然不在一派掌門之下,自己就算盡全力搏擊,也很難全身而退,這一驚非同小可,劍勢也轉弱少許。 但只這少許,左肩已被劃了一道血痕。 小千見狀,直罵不已,他可不願劍痴輸了,趕忙抓起地上一堆堆石頭,猛往戰天、戰神身上打去,如此一來,又挽回劍痴的頹勢。 烏銳見此,已衝向小千,怒罵:“小雜種你還敢作怪?” “我當然敢,不但是他們,連你也逃不了!” 石塊又往烏銳身上落去,逼得他手忙腳亂,一時也難越雷池一步。 小千已然發現丟石塊竟然有此功效,直怪自己以前為何不用? 其實石塊打出,和暗器已差不多,他本身已打通穴脈,功力自然增進不少,又加上他手臂的“無雙刃”多了一條臂肌,丟起東西,自是比常人威力增加不少。 就在混戰之際。 戰神和戰天以奇怪的劍法攻向劍痴,兩人凌空飛起,在空中如滾木般橫擺滾動,左右交叉,長劍卻脫手飛出,交織成一片劍網。 只要在其勢力範圍,很可能被斬成數段。 “天羅奪命陰陽劍?” 劍痴驚詫喊出口,已不敢怠慢,馬上抱元守一,在兩人尚未將劍網緊縮之際,已身劍合一衝向空中兩人交叉的身形。 戰天、戰神頓覺劍痴劍勢逼人,已無法等到最大威力再縮網,兩人大喝,身形倒立而起,以利劍纏封劍痴。 三把利劍兩上一下的相互交錯,撞出無數快急火花噴飛,宛若千百萬顆星星交織一處,煞是光彩奪目已極。 火花急閃而逝,劍痴已衝破兩人劍網,直竄空中。 戰天、戰神則雙雙往左右兩旁射落地,臉色顯得蒼白而訝異。 這局面也驚住了小千及烏銳,兩人齊往他們瞧來,一時也忘了要相互攻擊對方。 劍痴身形方飄落地面,已逼向戰天及戰神,冷森道:“數十年前的‘血刃’、‘魔刀’跟你們是什麼關係?” 很顯然,他是從方才那劍網看出了兩人的來歷。 戰天和戰神聞言,臉色更變,已不自禁的微微顫抖身軀。 劍痴又再逼迫:“說,他們在哪裡?” 烏銳己覺不妥,遂冷森道:“這筆帳以後再算,走!”向戰天、戰神揮手示意,二人立時撤退,快捷的掠向河流上游。 打落水狗,小千可大有興趣,急忙追趕,喝叫:“別逃!褲子都敢脫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追趕之際,石塊如雨點打個不停,烏銳三人可吃了不少苦頭,可是他們仍悶聲不響,直往前奔逃。 小千追趕一陣,石塊也丟光了,這才放慢腳步,趾高氣揚道:“想殺我?也不看看俺是幹什麼的?天下第一獵手豈是白混的?” 拍拍手上沙土,已得意洋洋轉頭,突見劍痴也追趕而來。以前種種過節,他可還沒忘記,落在他手中和落在烏銳手中也差不了多少。 馬上轉頭,他又追向烏銳,喝罵道:“別逃啊!咱們的過節非算個清楚不可!” 說是追人,事實卻是跑給劍痴追,最好能把他給甩掉。 劍痴似知小千用意,也知他輕攻不弱,想逮住他,就得使點詐。 在追趕之際,突然劍痴已隱入河邊山丘之中,以讓小千誤以為追丟了人,然後再繞道追捕,才有機會逮住他。 果然小千遁入林中,不見追兵,以為劍痴追錯方向,得意的一笑:“想追我?可沒那麼容易,除非你會飛!這樣飛!” 他抬頭往一顆大樹上瞧去,張開雙手做出翅膀狀,但還來不及擺動“飛”起來。 樹頂已飛下劍痴身軀,他訕笑道:“我不但會飛,還會捉人!” 小千大驚失色:“你真的飛來了?”拔腿又想跑。 可惜劍痴似乎已豁出去,撲身而下沒逮著,卻不顧自己身份,又如青蛙般再撲向小千,果然逮住他雙足。 “看你往哪裡逃?”他得意的已笑起來。 小千可沒命的掙扎:“放手啊!” “不放。”劍痴仍抓的緊緊的。 “快放手!你這算什麼飛嘛?簡直像老母雞下蛋,難看死了!” “只要能逮著你,任何方法都沒關係!” 小千不得不認輸了,拖拉一陣,只好趴在地上,苦笑不已:“天下就只有你最賴皮,人家是抱佛腳,你卻抱我的腳?欸!被你抱中的,連神仙都會怕!” 劍痴趁此機會已點了他數處穴道,這才噓口氣,坐了起來,瞄向小千,也覺得想笑: “要抓你,實在不容易!” 小千捉黠白眼:“要被你捉,也實在不容易,你對男人的腳似乎有偏好,抓著就不放了,你是不是有戀腳狂?” 劍痴微微一楞,心神也為之凝聚,漸漸恢復冷漠:“你最好給我少說話,咱們的帳還有的算。” 小千落落大方道:“反正債多不愁,你喜歡怎麼算就怎麼算,我保證以不變應萬變,一賴到底。” 他心知劍痴和水靈他們有所淵源,在未弄清自己身份之前,是不敢亂下殺手,自己才敢說出此話。 劍痴成竹在胸,冷笑道:“你想賴?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如何?” 小千謔笑道:“這話最好問你自己,我懶得回答。” 劍痴冷笑道:“我的回答就是:你不說出武帝下落,我就叫你嘗盡苦頭。” 小千斜眼道:“你當真想知道武帝下落?” “當然!” “好,我帶你去。” 小千已瀟灑的站起身,一副想帶路的模樣。 劍痴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前後判若兩人,已起了疑心,“你當真要帶我去?” 小千瞄眼道:“你這個人怎麼搞的,你不是要用盡所有方法逼我說出武帝下落?現在我帶你去,你又疑神疑鬼,實在難侍候。” 劍痴冷道:“你也說過要一賴到底,現在怎麼不賴了。” “我高興什麼時候賴,就什麼時候賴,一定要現在嗎?” “要是你中途耍賴了?” 小千回答的很順口:“至少那時候你離武帝會近些。” 劍痴實在拿他沒辦法,只有以強迫一途了,冷森道:“只要你敢使詐,我就抽了你的筋骨。” 小千謔笑著,不以為然。 “你不信?”劍痴已有點擔心。 小千回答的甚是捉弄人:“不是不信,而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何時在使詐!”說完呵呵笑起來。 “你……”劍痴嗔怒反笑:“好,我就先讓你嘗嘗什麼叫‘鎖心絞’!” 手一伸,已扣向小千肩臂,登時一股熱流湧向小千身軀,先弱而強,真如燙得火紅的細針流竄,齊往心脈逼刺而去。 小千已然痛叫不已:“快放手啊!痛啊!” “知道痛,你就給我老實些!說,武帝在何處?” 小千痛出汗水:“先放手,我再說嘛!” “先說了再放手。” 劍痴手上再加勁,希望能逼他說出來。 小千欸痛直叫,整個人好像被岩漿淋洗,疼痛難挨。 突地 遠處有了聲音:“滿天兄,不要逼他了!” 不知何時,武帝尊貴身形已輕巧無聲的飄了過來,好似風中柳絮,柔雅得讓人神往。 劍滿天聞聲已轉頭,猝見武帝尊容,身軀不禁抖顫起來。分開十餘年,如今突又相見,禁不住那股欣喜,已使他吶吶不能成言。 武帝飄落他身前不足六尺,含笑道:“滿天兄,咱們已十餘年沒見面了,你還是老樣子,只是鬍子少了。” 是的,等了十餘年,一切希望就在這一剎那實現了,劍滿天又是驚,又是喜,反而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他心中所想的武帝,何嘗不是不是容貌依舊,並無多大改變。 他仍忘了回答,只顧瞅著武帝瞧,想看個清、瞧個夠。 小千被他松了手,已不再疼痛,但一把怨火可難消,見他如此呆愣,一腳已踢向他屁股,罵道:“武帝都來了,逼我的債,看你如何還?” 這一腳可把劍痴踢得往前撲去,差點一個狗吃屎,小千已為這得到發洩而呵呵大笑起來。 劍痴也被踢醒了不少,顧不得再理小千,猛然瞪向武帝,冷森道:“你真的就是武帝?” 武帝淡然一笑:“滿天兄,咱們已是多年好友,你該看得出來。” “可是你為何失蹤十數年?” 武帝嘆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劍痴冷道:“至少你該告訴我一聲,憑我們的交情,難道不足以讓你如此做?” 武帝嘆道:“我很想,但前幾年我行動不便,後來你似乎也習慣了。為了保密,我只好再度隱瞞。” 劍痴冷道:“你有何苦衷?” 武帝苦笑:“滿天兄不也明白,武帝似乎不只我一人。” “不錯!”劍痴冷道:“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確定你是否真的是武帝。” 武帝嘆息道:“這就是我的苦衷,現在你未能確定,前些年,你就更不能確定了。” 劍痴冷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現身?” 武帝苦笑:“我不現身,行嗎?你逼的那麼急,而且又逼問綠豆門主。” 劍痴稍感窘困,深吸一口氣,又道:“不管如何,你該先證明你是真的武帝。” “我來證明!”小千很想再踢他一腳,卻隔了三四尺而不能得逞,他瞪眼道:“你這大猩猩,三番兩次說武帝是假的,你就沒有想過真的武帝到哪裡去了?” 劍痴微愣。 小千繼續道:“所以你就胡搞亂闖,弄得亂七八糟;我現在告訴你,武帝有兩個,一個就是你面前這位,他就是真的。另一個就是‘月神教主’,他就是假的。你跟武帝有交情,你卻如此對他,我看你將來如何面對他?最好你能想清楚這點。” 劍痴有點茫然了,他何嘗不願相信眼前這位就是武帝。 可是,事關重大,他豈能如此輕易就相信?對老友如此冷言相向,其內心痛楚是可想而知了。 他仍下定決心查個清楚,反問小千;“你怎知另一個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小千瞄眼道:“是我親眼所見,你該相信了吧!” “你見過他?” “不但見過,還跟他交上手呢!” 劍痴半信半疑:“你如何分辨他們真假?” 小千得意道:“這是我跟武帝的秘密,你別忘了,你還是殺我爹的嫌疑犯,我可還弄不清,你是屬於真武帝還是假武帝,這秘密豈可隨便說給你聽?” 他回答得甚為狡黠,使得劍痴無話可說。 如此一來,劍痴的身份反而也沾上了嫌疑,他有點惱怒,轉向武帝,冷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何時殺了綠江漓?” 武帝嘆然道:“我並沒說你殺了他,只是他確實是留了那張紙條。” “所以你就懷疑是我殺的?” 小千冷道:“否則我爹怎會找你,一去就沒了消息。” 劍痴惱怒道;“我沒碰見你爹,也不認識綠江漓,這分明是個詭計。” 小千冷道:“除非你拿出證據,或者我爹復活,否則我很難相信你的話。” 劍痴怒道:“老夫何時說過假話?你這小子……”他憤怒得說不出話來,事實上,他又如何能讓小千心服口服? 武帝已嘆息,說道;“小千兒,劍痴的確不曾食言背信過,聽他如此說,老夫相信他並未殺了你爹。” 對武帝的崇拜,小千自然是十分相信他所言,卻又茫然不解:“可是那信箋明明寫著要取‘鳴蟬劍’……” 武帝嘆道:“也許你爹真的是要取此劍,但在中途卻出了事,你該明白,身在江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情,尤其在那個時候我也遭到了暗算,與我有關的人,很可能也會同時落難。” 小千只好相信此話,瞪向劍痴:“你為何沒落難,留到現在,礙手礙腳的!” 劍痴冷道:“當時我在塞外,來不及趕回來,否則豈容此事發生!” 小千無奈的苦笑道:“好吧!就算你不是我的殺父仇人好了,你也該相信他就是真的武帝了吧?” 劍痴盯向武帝,實在瞧不出真假,已拱手道:“水涼兄,事關重大,容小弟冒犯了,它日若澄清,再負荊請罪。” 武帝嘆息道:“自該如此,只怪局勢弄人。” 劍痴再次拱手,已道:“二十年前,泰山觀日峰,你我交杯論劍,一共痛飲幾壇茅台,折劍幾把?” 武帝道:“該是黃山花釀,不是茅台酒吧?我們一共痛飲三七二十一壇,最後一壇還是兩人共飲;一共折劍十三把,包括兩支名劍‘滴露’、‘寒雪’兩把。” 劍痴凝目望向武帝,這是他和武帝的私人秘密,別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武帝竟然說的分毫不差,連酒名都更正。 他會是真的武帝? 劍痴已然猶豫,如若他不是,可能答不出這些問題,可是自己為何與他感染不上昔日的狂放之勁? 這是英雄相惜的真情流露,難道是十五年時間隔離而疏遠了這股勁? 他又問道:“當時你我並肩作戰,以何役打的最為漂亮和艱苦?” 武帝道:“該算是常山十八劫,為了圍剿‘常山六鬼’,你我各被十八名高手所困,一連戰了六天六夜。 你我一共砍下他們二十四顆人頭,也精力耗盡,那時我們才剛滿三十歲左右,算算也該有數十年了。” 劍痴不說話了,連年輕時的事情,他都能說得清清楚楚,若再懷疑他,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只是,他再也提不起往年的狂勁,內心總像缺少點什麼? 武帝嘆道:“也許我們都老了,昔日情景只能緬懷,不復可再。” 劍痴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玉先生,也許你我該盡棄前嫌,重溫昔日狂放之情。” 武帝嘆笑道:“談何容易?” 劍痴道:“不如你跟我一同去見水姥姥,只要誤會一解開你我生死之情,永世不變。” 武帝輕嘆道:“只是暫時我有不便之處。” 劍痴道:“再難,也沒有比誤會更來得重要。” “我知道,只是……”武帝似有難言之隱。 劍癡心中又起了疑:“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而是……” 小千已插口道:“你也沒見過老太婆那付要吃人的模樣?她是個講理的人嗎?被她碰上了,有理都說不清,見了她,簡直自找麻煩!這就是武帝最大的苦衷。” 武帝苦笑不已,似乎默認了。 劍痴反駁道;“姥姥最為正直,她豈會不講理?” 小千白眼道:“講理?既然講理,為何三番兩次跟我過不去,還抓我回去當她孫子? 我沒看過那麼霸道的老太婆!我很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劍痴斥道:“你胡說什麼?老實告訴你,她和水月正無時無刻在找你,要是這話落在她耳中,你非掉層皮不可。” 小千登時閉了嘴,驚然的往四下瞧去,深怕這要命的老太婆突然出現了。 “這種老太婆,你還說她講理……”他的聲音小多了。 劍痴見他癟了樣,也不再理他,轉向武帝道:“玉先生,為了澄清一切。你有必要去見她們一趟。” 武帝仍苦笑;“只要時機成熟,我自會去見她們,還請滿天兄見諒!” 劍痴再次凝注他良久,才嘆道:“雖然你說出了你我之間昔日的事,但我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也許真如你所說,分開太久了,一切都覺得不對勁。 如今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必強求,只希望你能早日澄清誤會,到時咱們再把臂言歡。多說無益,我告辭了!” 他拱手為禮,已帶著沉重心情離去。 武帝臉容更形悵然:“滿天兄,你將去何處?” “告知水姥姥。然後回絕劍嶺,隨時歡迎你來!” 聲音已淡,劍痴已走遠。 他仍珍惜武帝這份情,正直的他已把話說清楚,他雖相信武帝,但心靈卻有股莫名的隔閡,他不願隱瞞,只希望武帝和他能想辦法去掉這層隔閡。 他並不怪武帝不去見姥姥,他想武帝一定有苦衷,至於是真是假,對血性漢子的他來說,根本就未去想它。 武帝只能嘆息不已,昔日老友變成如此生疏,其內心孤寂難忍可想而知。 小千倒露出了笑容來:“走了也好,否則多了一個這樣的‘朋友’,我可吃不消!” 武帝深深吸氣,不再任由感情奔放,已恢復淡雅,道:“幾天不見,你怎會變成這付狼狽樣?柳銀刀可探出下落了?” 小千望著自己百孔千瘡的前衫,自嘲苦笑不已:“別說啦!人走衰運,什麼事情都碰得到。” 轉過身軀,指向臀部,小千又道:“你看我的屁股,好生生的被人砍了一刀,多不值得!” 對於臀部的受傷,他似乎感到相當嚴重,一有機會就告訴別人。 此種純真舉止,倒把武帝給逗笑了:“是誰賞給你的?” 小千洩了氣,道:“不說還好,說了就窩心,被人砍了,竟然要不回來,是被‘彩虹軒’的樓彎砍的,可是後來我們卻變成朋友,想劃他幾刀都沒辦法下手。” 武帝淡笑:“怎麼又會扯上他?” 小千道;“複雜啦!首先是柳銀刀跑到多情夫人那裡,說什麼她是柳再銀的母親,而她又嫁給了李怜花,後來李怜花又變成女的……又變成男的……又變成同性戀……” 他說的加油添醋,弄得武帝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只能乾笑著。 小千說的倒是很得意,最後還加了一句“懂了沒?” 武帝搖頭苦笑:“只懂了一半。” “哪一半?” “你的話是說的很清楚,我聽懂了。另一半 內容卻是太複雜,所以我沒聽懂!” 武帝笑著說。 “廢話嘛!”小千笑罵道:“你怎麼不選那一半,要選這一半? 我不是白說了?” 武帝苦笑:“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小千無奈,又再說了一遍,武帝終於有點懂了。 小千卻怪罪道:“你教的武功,怎麼會全不管用?害我挨了一刀?連戰天那劍,要算是兩刀。” 武帝淡笑道:“你只練了幾層,對方全都是武林頂間高手,難免出現此情況,我不是要你練成了再出來嗎?現在吃了虧,倒怪起我來了。 小千也感到困窘:“我以為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練個幾成,對付他們已足足有餘。 誰知道還是只有被追的份。” 武帝淡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下次你可要勤如練功了!” “練,當戰要練,否則就快混不下去了。” 說歸說,小千只有在被追得無路可逃時,才會想到要是有超強的武功,那該有多好? 此時危機已過,他又覺得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心中還感到一絲得意存在,那股練武熱忱也退了不少。 武帝點頭道:“既然要練,可該跟我回去了!” “不行!”小千馬上回絕、認真道:“我有很重要的任務要辦。” 武帝見他如此慎重,也凝神道:“何事?” 小千道:“我要去救一個人,他已淪落魔掌手中。”突然嘲笑起來:“想必已十分痛苦,天天在喊救命吧!” 武帝也緊張了:“他是誰?在何處?” “他是大板牙,我的副門主。”小千道:“他為了貪圖生意,已落入西巫塔手中,我得將他救出來否則他會活的很痛苦。” 從清晨烏銳反目成仇的追殺自己,他已想到大板牙在他們安排之中也未必好過多少,小千不得不往壞處想,為今之計也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聞及西巫塔,武帝臉色不由微微動容,“歡喜神佛武功高不可測,你單獨前去……” 小千甚有把握的道:“放心,我這次來暗的,任他們多囂張,照樣搞得他們雞飛狗跳!” “可是……我仍不放心……” 小千輕笑道:“多謝關心!老實說,我也希望你跟我去,但我也知道你一離開中原,那個混蛋月神教主就會作怪。 所以,你還是不要跟我去比較好,我混了那麼久,還不是安安穩穩的?何況他們把人藏在何處,我一點消息也沒有,又不知道要多久時間了?算來算去,我只有把你給拋棄不要了!” 武帝無奈嘆道:“我是真的走不開……” “所以說嘛!我有先見之明,自己一個去,準錯不了,何況……”小千突然目露黠光瞥向武帝:“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武帝納悶他為何會問此問題,仍回答:“我是追劍痴而來,他最近有所行動,我怕傷了彼此和氣,所以才趕來,沒想到他追的竟是你,逼得我不得不現身。”他反問: “你所說的‘何況’是指何意?” 小千淡笑道:“沒有什麼,我本想說:何況我危險的時候,你總會趕來救人,我還有什麼好怕?” 武帝慈祥一笑:“你走遠了,我可就沒辦法分身去救你了” 小千道:“所以我只好放棄這希望啦!” 看看天色,已快近午時,為了大板牙安危,他可不願多耽擱時間:“救人要緊,我先走一步,等我回來再去找你報告好消息。” 說著,他連衣服都懶得整理,就已追向記憶中烏銳遁去的方向。 武帝瞧著他消失良久,才嘆了口氣,滿懷心事,也掠身而去。 對於一個天下第一高手,如今淪為此種處境,他內心之沉重可想而知,難怪他會嘆不絕聲。 七天后。 關外。 黃澄飛沙滾滾,嘯混著勁風,颼颼不絕於耳。 除了沙,還是沙,偶而有幾葉茅草,也枯黃的快幹死了,生命在此,似乎是多餘的。 此處並非真正的沙漠,而是處於沙漠邊緣的黃土高原。 遠望中,仍可見及一座高聳突亮帶橙黃的山峰,聳立在高原上。其山脊延伸乎無盡處,宛若巨龍雌伏,只見首不見尾。 七天時間,小千明查暗訪,終於找到烏銳.也跟蹤到此地。 他的傷已好了差不多,為了避人耳目,已換穿塞外兒女衣服,看起來豪邁多了,只是頂著大光頭,仍是十分惹眼,他只好等晚上才敢撲向山峰。 以路程來算,此處離中原並不遠,大約在五百里左右。 小千雖找了七天,但實際追出關外只有三天左右,還得東躲西藏,若連續放馬狂奔,只要一天一夜就夠了。 所以他想這並非西巫塔總壇,而是他們靠近中原的落腳處。 方近黃昏,小千已潛向山峰。 此山似乎全是岩塊所堆砌而成,險峻陡峭,想攀登,十分不容易;尤其是岩塊的鬆動,更讓人心驚膽跳。 小千抓出小貂兒,彈它鼻頭,將它喚醒,低聲道:“好命鬼,醒了沒有?” 小貂兒伸伸懶腰,吱吱叫著,一副人模人樣,還有點困呢! 小千白眼道:“那天你被賣了都不知道,還不快醒來?” 一連敲了四五下,小貂兒吱吱尖叫,終於醒了,直罵小千心狠手辣,一點都不通人情世故。 小千呵呵笑道:“我要是心根手辣,早就把你烤來吃,何須拚老命的把你養得胖嘟嘟?廢話少說,我們要救人了,你還記不記得大板牙?” 小貂兒點頭。 “記得就好,他可能躲在這山中。你帶我去找他。” 小貂兒會意,立時掠向山區,憑著它特異的嗅覺,帶領小千往深處搜去。 經過幾處危崖,已出現小徑道,山勢也平坦多了,小徑就伏在山勢最高處,一直往前延伸,直到盡頭才往下落。 此處竟是個四面環山的隱密盆地,大約有數百丈方圓,居中有池,呈橢圓形,附近長了不少綠草,在塞外地區,有此水源,實屬難得。 小千注意力並未在此,而是靠山腹的暗處,似乎有不少人影晃動,不時有寒光閃出,好似在練劍。 小貂兒已指著暗處,吱吱叫著,表示大板牙可能在那裡。 小千滿意道:“有人就好,若是沒人,這趟可就白跑了。 瞧瞧地形,雖如盆子,四周平坦,很容易可以看個透徹,但若慢慢潛進,仍是可以隱密身形。 他決定摸向人群,馬上選好可避身處,慢慢摸了過去。 尚未到達山腹,已傳出不少尖叫聲。 這是人們經過無法忍受的痛苦,才會發出此種聲音,小千聽的已微微升起寒意: “他們在刑誰?” 想及大板牙可能會為了自己而被行刑,他就無心再躲在此,馬上又潛向山腹,想瞧個究竟。 然而,他潛近時,卻發現他們不是在行刑,而是以人來當工具,以便讓那群光著上身的人殺人。 此種練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平常膽大包天的小千,此時也起了雞皮疙瘩,他從未看過如此殘酷的手法。 山腹一排,差不多有十餘個洞穴,似乎是天然,再經過人工鑿琢而呈方形,其前邊各有一人在練劍。 從左算起,一至五洞口外邊,各綁了一個人,哀叫聲就是由他們嘴裡傳出。 只見第一洞口的漢子,抖直利劍,好似在宰野狗般,毫不留情的已刺向被綁著那老人的左眼。 劍勢又快又準又狠,只一吞一吐,老人左眼已噴出血花,慘叫連連,昏死過去。 在劍手旁邊的中年漢子已接過利劍,責備道:“不是以手臂吐勁,而是以手腕吐勁,手臂吐的是剛勁,所以容易用力過猛,而使劍吐得過遠,再拉回來就慢了,以手腕吐的是柔勁,很容易可以控制力道,轉換劍勢也靈活!” 他揮著利劍,果然比年輕劍手快捷多了,又道:“剛才你刺穿眼球而暴出血花,就表示用力過猛,該像我這樣!” 說著,劍已抖直,喚向年輕劍手:“把他弄醒!” 年輕劍手馬上擊掌打向老人。 悶呃一聲,老人已醒過來,豈知眼皮方自輕輕張開,中年劍手已刺出利劍,就在一伸一縮之際,老人左眼已滲出濃渾乳灰漿水,他再次慘叫,整個人已蜷縮起來。 小千見的直想作嘔,實不敢相信這群人會冷酷到一無人性的地步! 中年劍手已自信輕笑,全然不把殺人當一回事:“你看見了吧?越狠越好,敵人就是要殺的,能一劍解決,就不要用第二劍。” 年輕劍手點頭,接過利劍,自行練習。 小千眉頭直皺,暗自苦笑著:“大板牙莫要被他們搞成如此才好,否則那還像個人嗎?” 他開始再搜尋大板牙身在何處? 只見劍光閃閃,慘叫聲不斷,有的被綁於木樁上,有的乾脆放他逃跑再追殺,活似個人間地獄。 小千想痛宰他們,卻怕壞了大事,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可是尋了兩三遍,就是沒見著大板牙的人影,他不禁問向小貂兒:“你確定他在這裡嗎?” 小貂兒用力點頭表示錯不了。 小千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你還是先去找他,能帶他來見我最好,最少要找出他躲在何處。” 小貂兒登時點頭,已高興的爬向人群,它似乎很習慣於這種事,做起來有板有眼,技術好得很,已不動聲色的潛向人群。 小千只有暫時等候,等有了消息再作打算。 不到一柱香時間,小貂兒已欣名奔了回來,直指著左側第一間石穴。” 小千會意,想必大板牙就躲在那裡,瞧瞧地形,除了前方丈余遠一處較突的石壁可以藏身外,再過去就是練功場地,想潛進並不容易。心念一轉,他已狡黠笑起來:“當獵手,我可內行得很!” 他已準備冒充獵手混進去。 |
三十六 迷心的大板牙
獵手,全光著上身。 所以,小千也脫去外衫,將其藏入暗處,又將寶衣軟甲給解下,露出結實肌肉,倒也力道泛生。 小千考慮了一下,又把軟甲卷向左腿肚,以防危急時可保命。軟甲能伸縮,卷在腿肚,又罩上寬褲管,十分隱密,無須顧慮被發現。 剩下的就是如何把灰褲子變成黑顏色了?想了想,他只好找些較黑的岩塊,運功捏碎,再往褲身抹去,只要光線不太亮,勉強可混過去。 至於長劍,他想到了練武場地,該可取得到。 當下已挺身而起,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 方行數丈,就聞到腥味撲鼻,令人作嘔,好生不習慣,他只有強忍著,因為已有人往他瞧來,那人正是充當教練的中年人。 小千已發現獵手都有一股冰冷氣息,對於他的來到並未感到任何意外,仍自練著劍,好似除了練劍,一切事物都與他無關。 小千精明過人,馬上擺出冷漠表情,暗自冷笑:“你們狠,我比你們更狠!” 他半未駐足,更加冷漠不屑的往群眾行去。他的冷,足可凍死人。 小貂兒也藉此機會再次潛向第一洞穴,以能引導小千,以免他找錯地方。 中年漢子長的還算英挺,但已流露一股野蠻殺氣,他見著小千如此年輕,習慣的把他當成手下看待,已出言冷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當教練的不只他一人,而他又未見過小千,是以以為小千隸屬於別人,才會出此一言詢問。 小千向他更冷漠的瞄他一眼,不理會他,已冷冷翹個嘴巴,伸手將他推開。 中年人已被小千氣勢所懾,但覺小千來頭不小,硬是被他推至一旁而不自覺。 小千暗自好笑,深沉又走向方才那名年輕人,他兩眼血紅,戾氣煞臉,看不出一絲人性,想必已訓練不少時間。 小千想及老人被殘殺身死,就有一股替他報復的行動,遂抓過利劍。 抖著長劍,小千冷道:“殺人分兩種,一種講效果;一種講氣勢,你懂不懂?” 年輕獵手茫然的瞧著小千,又瞧往中年人。 中年漢子已走過來,冷道:“我們只講效果,氣勢並不重要!” “誰說的,效果只對付一人,氣勢可以殺死千萬人。” 中年漢子不知小千身份高低,不便反駁,卻也不甚心服的微微冷笑著。 小千瞄他一眼,突然已出劍砍向那名年輕人,長劍揮出,一閃光已劈下他半寸頭皮,像切柚子皮般薄薄的剃下一圓圈。 年輕人驚駭而尖叫,鮮血已流了滿臉,全場群眾已觸目驚心往此處除來。 小千並未因此收手,反而喝出更懾人聲音,長劍再揮,刮掉年輕人雙耳,再截眉毛,又挑雙眼,一劍狠劈,從頭頂裂向下額。突又如切蘿蔔般左右揮砍頭顱,骨片紛飛,和著血的乳白腦漿也片片落地。 眾人那看過如此殘酷手法,駭得臉色鐵青,好像自己腦袋已然被切成這般慘樣。 小千再次大喝,一刻砍斷他脖子,鮮血如往噴向空中,腥血味衝鼻,眾人已駭怔的忘了躲閃,任由血花灑在身上,熱熱的,就好像自已的鮮血在噴灑。 小千將砍斷的頭頸甩在中年漢子腳前,叭的一聲,漢子心頭也猛然抖顫,怔懼的瞧著小千,已不知該如何是好?深怕下一劍落在身上的會是他。 小千此時已將劍揚在他身前,邊故意運動劍身,使它幌動著。 他冷笑道:“這就是氣勢了!” 說完他已甩頭就往第一洞穴行去。 再也沒人敢吭聲或阻止他。 這些獵手雖殘酷,以活人練劍,但他們只是一劍一劍的練,比起小千如此接連不斷的猛砍亂劈,其氣勢又弱多了。 如今瞧個全場,平常的膽識已被懾個精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一劍一劍的刺,還是狂劈亂砍? 中年漢子終於相信小千比他高明多了,也以上司看待,馬上接受了小千的說法,他立時轉向群眾,冷道:“人多時講氣勢,人少時講效果,你們還沒資格講氣勢,必須從基本練起,不必多疑,繼續練。” 群眾這才收回驚駭的心情,繼續練劍。 他們不再驚駭,甚至想練到小千那種境界而引以為喜。 中年漢子很快將年輕人的屍體往旁邊一擺,和其他被當工具的死人一樣堆在一起,不去管他。 生命在他們眼中,似乎比任何東西都不值。 屍體擺妥,一切事情都已過去,方才的驚動似未能引起烏銳他們的注意,也許此種殺人尖叫的事時常發生吧! 中年漢子只遠遠的望了小千的背影一眼,也未再起疑,已走向另一名獵手,開始又重覆他教練的工作。 小千則隨著小貂兒走向洞穴,其實不是走往洞內,而是從洞邊左側一道天然裂縫行去,裂縫有三尺寬,正好可讓人正面通過。 其底邊是鋪著半尺寬的石板,宛若擺平的樓梯一直往內延伸,石板下就是不見底的深屋了。 形勢險惡,小千又把那件可伸縮的軟甲寶衣穿回身上,以免突遭暗算,穿妥後,才繼續往前潛去。 行過二十餘丈,已出現一個天然凹洞,宛如半個大碗嵌在石壁上。洞穴不小,約三丈餘寬廣。洞外則為懸空的絕澗。 小千望眼已瞧見一光頭大個子背面,他正在打坐。 小千一個照眼就已認出是大板牙,欣喜若狂的奔過去:“大扳牙,你可真能混,賺錢賺到這裡來練丹?” 大板牙也聽到聲音,一個轉身瞧向小千,他臉色深沉,兩眼冰冷而帶著遲滯呆板,眼眶泛著青黑的圈著,看不出昔日應有的爽朗,活似外邊人群的翻版。 他凝視小千,並未有所舉動,連話都沒說。 小千暗自苦笑:“怎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再走近幾步:“大板牙你不認識我啦? 我是小千兒呀!” “小千兒……”大板牙茫然念著,似在回憶。 小千見他有反應,已欣喜道:“對,就是我,你可記得我們是生死之交?在月江村拜過天地的!”摸著腦袋:“你看,我們還理過光頭。” 他也伸手摸向大板牙頭頂,頑狡的又笑起來。 大板牙仍念著“小千兒”名字,突然間他卻從坐身底下抽出長劍,一劍就猛刺向小千的心窩。 小千哪知大板牙竟然會刺殺自己,欸聲尖叫,心窩已挨了一劍,痛得他往後跌撞,差點摔落懸崖,還好有寶衣護體,否則非一命嗚呼不可。 “大板牙你瘋了?你敢殺我?”小千又驚又急的叫著。 大板牙已起身,一臉冷森:“你就是我要殺的人!” 話聲未落,他已刺出三劍,劍劍奪命,逼得小千手忙腳亂,窮於應付。 小千仍不死心的急叫:“大板牙,你搞什麼鬼?連我你也要殺?難道你被懾了心,迷了魂不成?” 大板牙對他的話置之不理,幾劍未得逞,怒意已起,劍勢更形凌厲,攻殺之間,全是搏命。 小千已認定他被迷了心,也不再多說廢話,苦笑道;“媽的,好朋友還互相殘殺,真是人生一大悲劇,現在已在我身上發生!看樣子,我只有先擒下你再說了。” 心意已定,他也不再躲閃,“奔月拂雲仙步”已展開,人影幢幢,飄忽不定,一時也逼住大板牙攻勢。 大板牙數擊不中,氣得哇哇大叫,劍法也已混亂。 小千趁機敲他一個響頭,謔笑道:“餵!快醒醒,別老是想賺錢想瘋了頭。” 大板牙被敲,更形嗔怒,利劍已刺的密不透風,怒吼道:“有種別逃!” “不逃就不逃,不逃你也傷不了我。” 小千存心以寶衣餵他利劍,好讓他死心。飄掠之際,相準大板牙劍勢不強也不弱,已欺身挺胸當了過去。 果然大板牙一劍刺向小千心口,仍是無法傷人。 小千已悠然自得:“怎麼樣,你該死心了吧?我的神功已到達刀槍不入的境界,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大板牙不服,又刺了數劍,結果完全一樣,他不禁起了戒心,哺哺念著:“刀槍不入……綠小千……” “對嘛!你記的很清楚,只有我才有這個本領,大板牙你快想起來啦!” 猝然大板牙已快捷攻劍,相準刺向小千心窩,他似乎勢在必得,凝聚了全身精力。 小千也想挫他銳氣,以能喚起他記憶,馬上找個最佳角度,側身迎向劍尖,輕笑道: “你還是歇手吧!” 豈知話未說完,大板牙劍勢突然轉往下沉,不刺胸口,反刺大腿。 “大板牙你竟敢亂刺?” 小千這一驚非同小可,雙方接觸不及三寸,想躲閃已是不及,長劍一吞一吐,左大腿硬是被刺入七寸深傷口,痕得他啊的尖叫,已往前栽去。 大板牙見血,似乎有股激情興奮,狂笑不已:“什麼刀槍不入,是你的衣甲!” 狂笑未歇,一手已抓向小千前栽背甲,猛然扯下寶衣軟甲:“沒了寶甲,你再也不能刀槍不入了!” 哈哈大笑,利劍又要攻向小千背心。 小千驚駭萬分,左腿受傷,行動已是不便,又見寶衣被扯掉,小命已是不保,他不甘心就此喪命友人手中,拼命吼叫:“大板牙你敢殺我 ” 聲音尖厲,人也往地上摔坐,滿臉怨怒。 這聲音似乎喚起大板牙些許記憶,他的刻也微微頓挫,並未往前再刺,整個人呆滯的瞧著小千,一臉茫然。 小千恨厲道:“你算什麼朋友,還敢殺我?我是小千兒啊?搞清楚了沒有……” 大板牙喃哺念著:“朋友……小千兒……小千兒……” 念了數遍,眼中茫然之色又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股殺氣,想必是烏銳早用某種方法強迫灌輸他與“小千兒”三個字的仇恨,是以他才會想及“小千兒”三個字就無法克制自己而想殺了他。 “你是小千兒就該死!” 他已再次刺出要命的利劍,全然狠辣,不留一絲退路。 小千厲吼;“你不是人 是劊子手 ” 他不得不全力躲閃,也因大腿受傷,根本無法全身而退,小貂兒見狀已撲向大板牙,吱吱厲叫,利爪猛然在他左大臂抓出數道血痕。 大板牙頓感痛楚,不得不捨棄小千而回劍攻向小貂兒,一人一獸已糾纏不清。 小貂兒打鬥中仍吱吱尖叫,要小千趕快逃走,受傷的小千心知想要挽回大板牙已是不可能,只有先逃離此地再說。 他勉強爬起來,也因左大腿傷及筋骨,簡直不能使力,只有一拐一拐的逃向小峽道。 大板牙見他想逃,已喝吼不已:“別走!把命留下來!” 不再對小貂兒猛攻,已找機會通退它而追往小千。 兩人打鬥聲,似乎驚動了外邊群眾,小千方衝溜之際,群眾仍對他有股畏懾之意,直認為他是上司,並未加以圍捕。” 小千立時利用此機會,冷喝道:“敵人在裏邊,給我殺!” 勉強掠身衝向一名獵手,搶過利劍,已一拐一拐的逃向退路。 群眾正想挽劍追阻洞穴之際,大板牙已撞出來,怒目瞪著眾人,厲道:“敵人是他,快拿下他!” 劍尖指向小千,人也追攻向前。 群從茫然不知所措,畢竟此事來的太過於突然,使他們平時難以弄清誰是敵,誰是友了? 最主要還是小千方才那種殺人氣勢壓得他們心靈沉甸甸,自是懼畏與小千動上手。 此時烏銳和戰天、戰神已從一處洞穴出來,見此情境,他馬上有了個判斷,下令道: “把受傷那人給宰了!” 群眾這才有了依據,全然湧向小千。 人一多,氣勢也強,出手更是狠辣。 烏銳奸笑不已:“綠小千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敢孤身闖我分壇?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試試大板牙可用的程度。” 瞄向大板牙追殺的狠勁,他笑的更滿意而姦黠,他知道自己的手腕又成功了。 小千拚命揮劍苦戰,可是傷勢頗重,敵人又多,實有點招架不住,這是他栽的最慘一次。 眼看已無法脫逃,只有硬拚一途了。 他苦笑著:“大板牙,你真***罩的住,功夫練好了,第一個要殺的卻是我?到閻王那裡,我看你如何向我解釋?” 數把長劍已刺向左脅方,他不閃躲,長劍握的緊緊,就在利劍劍鋒觸及肌膚之際,他才滾身迴旋,勉強用上“大挪移劍法”,揮出一劍,宛若關雲長的青龍寶刀斬向那追來的三名獵手。 劍影閃過,三顆頭顱滾落地面,鮮血噴向空中,濺灑出數文開外,眾人如浴血雨之中。 小千左脅也裂出三道兩寸長傷口,但比起左大腿那一劍要輕的太多了。他並不在意,狠命的又砍向迎面而來的另一波敵人。 小貂兒也奮力苦戰,憑著它狡捷的身手,也咬死四五名獵手,可是它卻擔心小千安危,未能盡與撲殺,處境也相當危難。 幾招過後,烏銳眼見小千拚命的神勇,眾人似乎很難將他拿下或宰殺,立時命令戰天戰神相繼出手,以期早些結束爭鬥。 戰天和戰神一上手就已配合出招,一上一下擊向小千。 在長劍交錯之際,戰天以纏字決纏住小千利劍,戰神卻以重劍劈向小千劍柄,他身形魁偉,又是全力一擊,力道何只千斤? 小千在危急之際,已無法閃避,只得以劍封招,長劍觸及,當的脆響,震得他左手發疼,長劍也脫了手,胸前空門大露。 他苦笑不已:“我命沒得混了!” 刺向他胸口的快劍不下七把,還包括了大板牙一把,他左腿受重傷,已無法閃躲,若就此死在他們劍下,實在夠癟心。 可是不死又能如何? 劍影逼得急,突然間,一道陰柔勁風拂來,看似極柔,卻足以將威猛的劍勢拂開,在此剎然之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條青影掠向小千,一手抄挾至脅中,身形未變的已掠衝而起,直飛十數丈高的岩壁。 只見雙足點向岩壁,乾淨俐落的再拔高數丈,好似奔月嫦娥的飛奔皎潔明月,再一個閃身,已消失無蹤,端的是玄奇無比。 小貂兒見主人被救,登時雀躍長鳴,身軀雖小,聲音卻尖銳得可以嘯岔眾人血氣,他也化一道藍光,掠射而退。 烏銳豈見過如此高超身手?先是一楞,復為震怒,厲聲大吼道:“快追!別讓他給逃了!” 眾人群起而追,但能照著青衣人逃逸路線而追人的,只有戰天、戰神和大板牙三個而已。 烏銳喊完話,也追了過去。 青衣人似乎有備而來,挾著小千竄向山峰北麓,已飄落平坦高原,那裡早就備好馬匹,馬身已掛好坐鞍,青衣人將小千扶跨坐在馬鞍,開口說話,竟是女人聲音:“快走,這裡由我來擋!” 小千感激瞧向她,雖然她蒙了臉,目光卻如此熟悉而溫柔,已問道:“你是誰?我好像看過你……” 青衣人淡然一笑:“別管我是誰,快回中原,練好武功再說!” 眼見幾條黑影已趕到,她也顧不得再多言,拍打馬匹,駿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隨即揚蹄狂奔,化作疾風,吹掠而去,留下黃塵滾滾。小貂兒也從斜側飛掠,竄向馬匹背部。終於逃離這要命的地方。 戰天、戰神逮不著小千,只有圍困青衣人,抖劍之間,全是殺著。 青衣人似乎不願戀戰,在逼退兩人之際,已飛身而起,馳往廣闊高原。 她有意引開西巫塔眾人,走的並不快捷,但追了一陣,也漸漸拉開距離,終於消失了她的蹤影。 她能夠挾帶小千從容逃逸,現在隻身脫逃,更是易如反掌了。 烏銳不得不放棄追逐,眼看就能手刃小千,卻又讓他給逃走了,實憤恨不已。 然而對青衣人的高絕身手,他更是憂心仲忡:“這個會是誰呢?江湖上似乎未曾見過……” 他想不出來,遂想及她專程為救小手而來,必定與他有關係,已向向大板牙:“你知道那青衣人會是誰?” 大板牙茫然搖頭。 烏銳想不出所以然,只有苦惱,目光已觸及大板牙手中所抓的軟甲,已疑惑道: “那是什麼?” 大板牙楞然道:“寶衣,能刀槍不入……” “刀搶不入?”烏銳的三角眼已瞪的雪亮渾圓:“真的能刀槍不入?” 他已不自禁的欺向大板牙,伸手就奪過寶衣,大板牙呆然不覺,並未有任何反抗舉止,一件稀世珍寶就落在烏銳手中了。 他感到興奮,又扯又拉,但覺韌性奇佳,雙手已不自禁抖顫起來:“會是‘冰蠶甲’?可是怎會是灰黃色……” 他趕忙又招向戰天,要他砍刺軟甲,結果真是刀槍不入。 烏銳的心已沸騰,激動抖顫著:“真的刀搶不入,有了它,何患霸業不能成功?真是天助我西巫塔!” 想及如此至寶,竟在無意中得到,他已禁不住興奮得哈哈大笑,笑聲貫穿千層雲,百座山,好似整個一望無際,高原都函蓋在他笑聲之中。 冰蠶甲是白色透明狀,這軟甲分明不是此物,烏稅瞧不出所以然來,乾脆不猜了…… “管它什麼甲?只要能刀槍不入就行了,哈哈哈哈!難怪綠小千這小子會刀槍不入,原來全是這東西作怪!哈哈……” 他笑的更狂、更謔,宛似天地間只有他的存在。 大板牙茫茫然的瞧著他,一點表情也沒有,一個活蹦蹦的人,不知被如何整治,會變成活生生的死人,一點思想都沒有。 烏銳笑夠了,才回過頭來誇他幾句:“今夜你立了大功,我會稟明神佛獎賞你。” 大板牙茫然張嘴一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烏銳仍激情不已:“有了寶衣,西巫塔再無後顧之憂,將席捲整個武林,到時違抗者,死期就不遠了。” 在他狂謔笑聲中,眾人已踏著澄澄黃土,返回巢穴,也懶得再派人去追殺小千。 今夜呼嘯的冷風,在烏銳耳中聽來特別悅耳,一波波宛似戰勝的吶喊歡呼。 看樣子,小千此次前來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挨了一劍不說;還把寶衣給丟了,這可夠他癟心,尤其是折在大板牙手中,更是讓他洩氣。 冷風吹滾黃沙飛掠,夜似已掩去一切。 快馬不停日夜奔馳,奔回關內已是一天一夜以後的事情。 小千的傷似乎已麻痺,不再覺得痛楚,但他知道這並不是好現象,非得趕快療治傷口不可。 身上滿是血跡、刀傷,等閒之人早就避而遠之,想找個住處豈是容易?而且他認為西巫塔追兵一定追的急,不能太過於暴露身份,以免被追上了。 他只好避著大城鎮,往小村鎮逃。 再奔數十裡,也著實又累又渴,管不了那麼多了,只好找到一處草藥鋪,跳下馬就往裏邊鑽。 小村鎮,草藥郎中也十分清閑,悠哉的在整理四坪不到的藥舖,突見小千闖了進來,瘦小身軀已抖顫起來,掛在臉上的老花眼鏡差點掉在地上,真以為遇上了土匪強盜,已縮成一團;吶吶道:“你……你想幹什麼?” 小千滿身血跡和灰塵,是有點像混土匪的,見及郎中怕成這樣子,也泛起一絲笑意,乾脆唬到底,冷森道;“你看大爺這副德行,會是幹什麼的?” 小老頭悚慄道:“大爺你高抬貴手……小老兒身上只有幾兩銀子……” 說著就要掏向口袋拿出銀子以保命。 小千卻斥聲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他已趴向櫃檯,平擺著受傷左腿,喝聲道;“大爺幹的是強盜土匪,你那些銀子未免太少了吧!” 小老頭驚駭不已,趴地跪在地上叩拜乞命:“大爺饒命,饒命,你要什麼就儘管拿,請你饒小的一命……” 小千說出“土匪強盜”本是要他省著點銀子,他看不上眼。也不會搶,沒想到愈描愈黑,只有開口解釋了:“你這小老頭實在很會把人看扁,也不知我是綠林大盜,像你這種小錢,我沒胃口,搶了還怕麻煩呢;起來起來!” 小老頭哪曾見過如此怪異的強盜?也不敢違命,爬起身軀,吶吶道:“大爺不要銀子,那要什麼?”, “要命”小千捉狹大聲道。 小老頭雙膝淬然又落地,掉了魂似的叩拜著:“大爺饒命,小的家中還有百兩銀子,小的現在就去拿……只求你饒我一命……” 小千瞄眼怪笑道:“小老頭你很會幻想吧?我是說要我的命,你緊張個什麼勁?你薄薄皺皺的,好像一個蘿蔔幹,這種命不值錢,我才懶得殺你呢!你沒有看到我全身是傷.我是來保命的。”瞄了一眼,已笑起來:“真是‘傲卡小’(爛角色)。”小老頭已困窘得臉色發紅,尷尬的又站起來,乾笑道::“對不起大爺,小的誤會了……” 小千邪笑道:“你是不是常被你老婆罰跪,不然怎麼會跪得那麼標準又乾淨例落?” 小老頭老臉更紅:“沒有……”突然又覺得不妥,要是惡煞生氣起來,自已可要遭殃,只好實話實說:“有時候……” 小千哈哈笑道:“你不會弄點什麼瀉藥,讓她瀉個三天,她以後就不敢了。” 小老頭靦腆道;“我弄過……” “結果呢?”小千好奇的問。 小老頭苦笑道:“我卻瀉了十天。” 小千詫然;“為什麼?” “因為她發現是我弄的,又把我灌了三倍藥量,不瀉都不行!” 小千聞言已哈哈大笑起來,猛點頭道:“這種老婆是該怕她,我了解你的苦衷!” 小老頭也苦笑起來,在笑聲中,已對小千的俱意減去不少。 他問道:“大爺你的傷……” “不說啦!”小千嘆道:“前夜在塞外幹了一票大生意,沒想一到半途卻殺出成千上萬的兵馬,我一氣之下就提著大刀一路砍殺,像關公過五關斬六將一樣,縱橫廝殺,從天邊一角殺到另一角,結果你猜,變成如何?” 小千講的口沫橫飛,真像有那麼一回事,還問起小老頭,那副認真樣,實讓人信以為真。 小老頭撥弄著眼鏡,聚精會神道:“變成如何?” “不說了!”小千說“不說”,還是說了,嘆息又暗自謔笑道:“殺到後來,我卻失蹤了!” 小老頭不禁笑起來:“怎會如此?”瞄向小千,實在想不透,他在宰殺敵人之際,會把自己搞丟了。 小千嘆聲道:“我一回頭,黃沙遍地,陰風慘慘,竟然看不到一匹馬、一個人,很讓我傷心。” 小老頭追問:“你把方向弄丟了?” 小千搖頭道:“方向位置,一點也錯不了。” 小老頭不解:“那又為何找不到人?” 小千嘆息,裝出無可奈何道:“因為他們都被我殺了,倒在沙堆裡,黑黑的天,所以看不到人!” 小老頭不禁又想笑:“即然殺了敵人,你為何要傷心?” 小千無奈道:“因為我把自己部下也殺了!” 小老頭突然暴笑起來,天下竟有這種人,他瞧著小千,實在猜不透怎會有如此的“土匪”? 小千也哈哈笑起來:“碰上這種事,我不傷行都不行。” 小老頭快要笑僵了嘴,又問:“你的傷呢?如何受的?” 小千嘆息道:“不說啦!原來是殺的好好的,結果一個傷心,想收劍入鞘,從此封劍,誰知道一個不小心,卻插到自己大腿,實在是夠倒霉了。” 小老頭已快笑出眼淚,看小千如此認真表情,想不信都不行。 小千嘆聲嘆氣:“倒媚的還在後頭,傷了腿以後,我一氣之下就把劍丟了,豈知又圍上一陣官兵,追得我落荒而逃,落個人財兩失,這些傷就是這麼來的。” 小老頭差點笑抽了腸,趕忙找些事情做做,以免真的笑出糗態,但摸了一陣,總找不到適合的工作,這才發現小千還有傷要治,馬上走向他,關心的問道:“你的傷如何? 讓我看看!” 他已解開小千左大腿纏著的布條,露出傷口已泛黑而發爛。 小老頭驚詫道:“你的劍有毒?” “我的劍?”小千茫然不解他怎會說自己的劍? 但隨即想到方才吹牛以自己長劍傷了自己,立時乾笑道:“這票大生意,不速戰速決不行,所以才餵了毒。” 話雖如此說,卻暗罵大板牙不夠朋友,以毒劍傷人。 小老頭又道:“既是你自己的毒,可有解藥?” 小千搖頭:“沒有,我從來不配解藥。” “你不怕傷了自己?”小老有點嘲謔說。 小千乾笑道:“誰會想到我會刺向自己大腿,你替我想想辦法吧!” 小老頭凝神瞧向傷口,又問:“你配的是何藥?” “都忘了。”小千淡笑道:“這是考驗你道行最佳的時刻。” 小老頭瞄了他一眼,也覺得想笑,道:“毒藥都快要了你的命了,你還有心情來考驗我?” 小千輕笑道:“我一向很會替人著想,你放心的治傷吧!別管我。” 小老頭無奈,只好再次仔細診傷,不久道:“傷口青紫而化濃,想必以動物寒毒居多,現在已有發爛現象,最好是挖掉爛肉……” 小千驚愕道:“還要挖肉?” 小老頭道:“如此較能將毒物排出體外。” “挖了肉多久會好?” “大約半個月” “半個月……” 小老頭已又道:“不挖的話,可能要兩三個月,不一定治得好。”他仍有難色: “因為老夫並不知你中何毒,不能一次對症下藥,必須一樣樣的化解。” “可是我哪有這麼多時間呆在此?” 小老頭道:“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方法。” 小千道:“你想想辦法呀!” 小老頭道。“除非你能想起毒藥名稱?” 小千突然欣喜道:“有了。” 小老頭亦驚喜道:“你想起來了?” 小千含笑道:“想起來了,不過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竄入藥舖。 小千呵呵笑了起來:“折騰了老半天,竟然把你給忘了?”他已伸手抓住小貂兒,準備叫它吸毒。 小老頭乍見貂兒怪異形態,驚愕不已:“這是傳說中的‘邪貂’!” 小千笑言道:“你滿有眼光的嘛!” 老頭也陪笑起來:“殺了它,取下內丹,自可解百毒。” 小貂兒突然竄向他,一個巴掌已打的他驚詫不已,貂兒已得意的吱吱叫起來,又竄回小千手上。 老頭被打的莫名其妙,懼然躲向牆角:“這……它會打人了……” 小千呵呵笑了起來:“不但會打入,還會聽話,不久就會說人話啦!”摸著小貂兒又道:“你說宰了它,它當然要生氣了,其實只要它往傷口一吸,什麼毒也沒有了!仔細看著吶!” 一個使眼,小貂兒已會意,馬上往小千左腿上已泛青紫的傷口咬去,憑著它天生的本能開始吮吸。 不多時,只見青紫漸漸退去,而呈現暈紅。 小老頭看得目瞪口呆,實不敢相信傳說的“邪貂”,會邪成這個樣子? 小千謔笑道:“解藥找到了,你該給我配點傷藥吧?如果你願意,我叫它咬你一口,讓你也享受一下如何?” 小老頭想及方才一巴掌還留了爪痕,心頭就怕,急忙乾笑道:“不必了,你自己慢慢享受吧!我可消受不起,我馬上替你配藥。” 不敢多看邪貂一眼,馬上轉向藥櫃子,開始抓藥。 拖拉藥箱之際,也不知多久沒有來抓藥,有的竟然生了蟲。 小千直皺眉頭,瞧著一箱草屑片,道:“那個是什麼?” 小老頭望了那個藥箱一眼,馬上老成得意的道:“是‘老松香’,對生肌活血很有功效!” “我不是問這個!”小千指向如米粒大小金龜子狀的黑灰色東西,戲謔道:“我是說那些小東西。” 小老頭似也知小千在揶揄自己藥味放的生蟲了,不過他仍鎮定道:“那是‘僵蟲’,可以下藥,效果不錯!” “僵蟲?” “不錯!” 小千諧謔道:“那是死的羅?” 小老頭乾笑道:“不動,當然是死的。” 僵蟲伏在箱中,如今箱子被拖動又見了光,倒是不敢再動。 小千卻頑皮的有意拆穿他,一指彈出,指勁拔動藥草,僵蟲也跟著動了起來,相繼逃命躲藏。 他裝出訝異的道:“怎麼又動了?它不是死了嗎?” 小老頭雖困窘,卻也機智的答的甚妙:“吃了我的藥能不復活嗎?” 這下可把他的藥形容得可以“起死回生”,實是妙絕。 小千聞言不由一楞,隨即猛點頭:“對,對,好一個起死回生,俺甘拜下風,佩服! 佩服!” 小老頭亦感到一絲得意,笑道:“所以說,出我此門者,絕無不治之人,你可放心養傷啦!” 小千笑不絕口:“要是能治好你老婆的病,你就好過多了。” 聽及老婆兩字,小老頭也洩了氣,嘆道:“這是劫數,不是任何靈丹妙藥所能治得了的!欸!這是我一生中最嚴重的錯誤……”搖頭嘆息不已:“不說了,我得趕快替你抓藥治傷。” 他已再次選抓藥材。 小千則那笑不已,說了幾句風涼話,傷口已傳來痛覺,他不得不斂起心神,注視著傷口變化。 其實這一瞎扯,小貂兒已將毒性吸的差不多,殷紅鮮血已滲出,青紫傷口也變得紅嫩,再無腥腐味道。 他輕撫小貂兒腦袋,訕笑著說道:“你胃口真好,什麼都吃,難怪會活的那麼久,餓不死嘛!” 小貂兒也得意的甩甩尾巴,又吸了幾口,但覺已無毒性,方自松了口,吱吱叫著,表示行了。 此時小老頭也揭好藥粉,趁著血末凝結,敷向傷口。一陣清涼湧入肌膚,痛楚已為之減去不少,小老頭又找來一條布條,替小千纏上,才含笑道;“只要不亂動,一個星期就可封口,也可算是痊癒了。” 小千點頭道:“謝啦!你的起死回生藥再不管用,我只有去找閻王醫治了。”已愛昧的謔笑:“救人救到底,再弄件衣服給我如何?” 老頭欣然笑道:“我的衣服雖不多,但給你幾件並無問題。” 他已脫下了外衫。 小千看了直皺眉頭,如果拿他衣服穿,長袖會變成短袖,胸前還要掛圍兜才能蔽體,他已笑道:“你的衣服是給我小貂兒穿的嗎?” 小老頭頓有所覺,臉也熱了起來,不好意思再扯衣衫,窘笑道:“我老婆的……也許你能穿,她身高六尺餘……腰圍五十幾……” 小千皺眉道:“你要我穿女人衣服?” 小老頭突又發現不妥,遂苦笑起來:“那我可沒辦法幫你忙了……” 小千無奈道:“也罷!只有光著上身再殺它幾百里。”想想也耽擱不少時間,此地已不太安全,遂問道:“這是哪裡?” 老頭道:“中條山南側‘梅香小村’。” “中條山……”小千忙追問:“離洛陽已不遠啦?” 老頭道:“南行百餘裡就可抵達。” 小千又有了笑容,一到洛陽就可以找到關西睛,也可躲上一陣,換個像樣的衣服更不成問題。 他拱手道:“多謝啦!有機會,我再來找你,一定醫好你怕老婆的病。現在我忙得很,只有忍痛告別了,咱們後會有期!” 不再耽擱片刻,小千已步出了藥舖,跨身上馬,和小貂兒一同馳向南方,眨眼已失去了蹤影。 小老頭急忙追出門外去,張望一陣,實在難以想像小千會是土匪?如此有趣的“土匪”? 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將使他畢生難忘,尤其是對僵蟲起死回生的解釋,恐怕將成為他日後的最佳宣傳了。 |
三十七、大鬧華山
尚未到黃昏,小千已抵達闊別已久的“知林居”,一跨下馬,他一拐一拐的已往“落泉小築”行去,還威風八面的嚷著:“將軍回府羅 ” 一語驚動全林院,不但鳥飛,還有人叫,激動的叫聲:“臉綠綠回來了!” 乍聞此言,小千就已猜出是西雨的聲音,氣也沒了一半,泯嘴嗔道:“什麼嘛!一回來就叫我臉綠綠?掃興!” 方走過一座右花園,對面月門已奔出來西雨嬌美身形,她穿了一件青碧色便裝,梳了劉海,顯得更活潑年輕了。見著小千,她已笑出迷人梨渦:“臉綠綠你去了哪裡?害我們都找不到你” 小千指著臉,瞪眼道:“看清楚點,我的臉是最完整的一個部位,哪來綠綠的?” 關西雨登時怔楞,遂明白自己又說溜了嘴,乾笑道:“我說錯了,你只當做沒聽見就是了嘛!” 小千白眼道:“都鑽入耳朵了,豈能聽不見?” 西雨感到困窘:“那你要我怎麼辦嘛?” 小千瞪足了眼才道:“罰你替我喊‘將軍回府’!” 西雨想笑,仍是喊了:“拐腳將軍回府羅!”。 聲音清脆悅耳,喊完她已笑了起來。 小千瞪眼道:“你不加‘拐腳’兩字行不行?” 西雨憋住笑意道:“你明明拐了腳嘛?” “你不會當作沒看見。” 西雨已套上小千的話。“都已入了眼,豈能看不見?” 小千無奈,也笑了起來:“也罷!拐腳就拐腳,至少你是拐腳將軍的跟班,也差不到哪兒去。” 西雨聞言已不敢再喊了。 秋芙此時也奔了過來,突見小千受傷,已驚惶道:“小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苦笑道:“糗大啦!” 秋芙馬上扶向他,一步步的再往內院行去,她急問道:“傷的重不重?” 小千苦笑不已:“那要看什麼地方了!” “你的腳……”秋芙急道。 “那是小傷。”小千嗔道:“我的心卻傷的很重。” 秋芙更緊張:“什麼事快告訴我?” “說來話長,咱們坐下再聊!”小千裝出楚楚可憐模樣:“我實在不想活了,心好疼啊!” 西雨揶揄道:“不想活,還要當將軍。” 小千白眼道:“難道當將軍就一定活得了嗎?” 西雨一時也答不上口,面帶窘困。 小千已有責備意味:“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以為我就沒有傷心事?” 幾天的浴血勞累,尤其又是挨了大板牙一劍,他的心早就沉痛非常。他本想裝笑瞼挨過去就算了,然而卻如此的禁不起刺激,那股悲悵又已升起。 西雨頓時感到歉疚,她是不該說那句話,縱使是開玩笑,她卻忘了體會小千的心情。 想到大板牙,小千什麼心情也沒有了,沉默的隨著秋芙抵達“落泉小築”,坐在小池旁一排白石板。 這裡,曾經是他和大板牙飲酒歡笑的地方。 關西睛也從廂房踏著白石花徑急忙走來,本是想開口詢問,突然見氣氛不對,腳步也放緩,慢步走前,問向西雨;“怎麼回事?” 西雨眼眶已紅潤起來,她搖搖頭,並沒回答。 她不說,西睛也不知所措,直楞楞的呆在那裡。 小千望著水池對面的假山湧現的小泉,瀑流有致的流向池中,那聲音本來是清雅的,如今卻能蠶食心靈,一寸寸像磨鈍的鏽牙扯咬著。 他表情冷漠而帶著茫然,在秋芙眼裡,她只見過一次小千如此沉默,那是她娘去世的時刻。 如今呢? 秋芙含著眼淚道:“小千兒,你就說出來……” “說出來?”小千狠狠的丟一塊石頭,濺向水池,那表情,要比哭相更來得讓人不忍觀看:“你們以為我沒有傷心事?” 秋芙急急道;“小千兒不要如此,悶在心頭好不好?” 小千已落下淚來:“阿萊你懂不懂,你會拿刀殺我嗎?” 他想強忍淚水,終究抵不過心頭悲痛,畢竟他還是十五歲不到的小孩,他又能忍受得了多大的心裡折磨? 他已轉過滿是淚水的臉龐,他不願讓別人看到他流淚。 秋芙急忙道:“我不會……永遠不會……” “你不會懂的,你不會,大板牙也不會,因為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可是你不會懂的! 我這一刀就是大板牙殺的!” 秋芙花容頓然失色;“大板牙他會殺了你!” 西晴和西雨亦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小千,她倆似乎已能感受到小千悲切的心情。 小千整個身軀己微微抖顫起來,他雙手捏的緊緊:“你不會懂的,他不但殺我,還要了我的命。他也脫去了我的寶衣!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秋芙這才瞧及小千是光著上身,寶衣早已不知去向,心頭如沉大海,悲淒道:“大板牙他當真不要我們了?” 小千抹了淚痕,又自湧流:“他要我們,可是他不能要,他受人家控制,我怕救不回他,我怕失去他,我又怕殺了他,也怕被他殺了,他是我朋友,將來有一天他知道殺了我,他會很痛苦的!為什麼這種事要發生在我身上?” 他和大板牙的交情已逾親生兄弟,如今卻落得如此局面那一劍把他幼小心靈給刺的相當深。 他本來還可勉強忍受,但西雨那番話,勾出了他痛楚的一面。 他本是裝作痛苦模樣,事實上他是有資格要如此痛哭一場,又豈能接受他人的揶揄奚落呢? 西雨已泣出聲音:“對不起,小千兒,我不是故意的。” 初秋的庭園,總有淒淒的秋蟲在悲泣,宛似哭泣人世間的悲哀。 小千已無法壓抑心頭悲切,啊的憤怒吼叫,抓起坐下的石板就往水池砸去。 轟然巨響,水花飛濺,濺向了蒼穹,濺向了庭樹,也濺濕了發衫臉容,難道冰涼水花能洗去心頭悲戚? 小千已奔入屋中,猛力將門關上,砰的又是一響,震的人心更沉。 秋芙也黯然離開庭園,她守著門口,無助的蹲在那裡,她知道小千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她,就是友人。 西雨哇的嚎啕大哭,感情奔放,若不是她說了那句話,事情也不會變的如此糟,她自責的奔撞回房,哭的更痛心。 只有西晴還在庭園,濺濕的發梢不停有水珠滾落臉龐,他仍未有感覺,他在想什麼? 似乎又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嘆息道:“但願我能像大板牙,能讓小千兒替我哭一場。” 他似乎感受出小千與大板牙那種生死與共的剖心之交。 夜漸深,已飄起濛濛細雨,滴落枝葉,贛籟有聲。 初秋的雨夜是悲涼蕭索的。 今夜落泉小築並未點燈,漆黑中,更顯孤獨。 門扉在動了,蹲伏一夜的秋芙本已昏沉快要入睡,如今更驚醒過來。 痛心過後而在房中熟睡的小千,醒來之後心情已好多了。他啟開門,突見秋芙仍守在門外,愧疚之心已起:“阿萊你怎麼不進來?” 秋芙關懷一笑:“沒關係,我只是怕你著涼,下雨了。我來看看窗戶關了沒?” “你來了多久?快起來!”小千忙伸手扶起她。 “我只來一下……”豈知話未說完,因為蹲伏過久,血氣不通,秋芙雙腳已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千趕忙扶住她,急道:“看你,腳都蹲麻了,還說只來一下子。” 扶她靠在門牆上,小千已替她疏通血脈,秋芙卻不忍道:“還是我自己來,你的腳受傷,不能亂動。” 勉強的又把小千按在牆頭,兩人並肩靠在一起,注視著庭院淒淒秋雨不斷打在樹葉上,淒涼寒意直湧向兩人,秋芙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冷?”小千想脫衣服,才發現自己仍光著上身,乾脆起身折回房裡,準備把棉被給搬出來。 秋芙忙叫道:“我不冷。”然而已無法阻止小千。只見他已拿出一條細白繡有富紅花的絲被,覆在自己身上,她只有感激的道:“謝謝你……還是你蓋吧!你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我們一起蓋。” 小千拉過棉被一角,已靠向秋芙,兩人滿懷欣喜的蓋個妥當,暖意已緩緩升起,秋芙雙腳不用揉搓,血脈也漸漸活絡了。 秋芙感到無限滿足,多少年了,她何嘗有過如此寧靜安祥的夜晚,如今卻如夢幻般實現了 寧靜無人夜色中,聆聽秋雨滴落聲,伴著自己愛護的人,安祥的過著平靜的秋夜,現在不都 一實現了。 她好似處在夢境之中。 小千心情則較重了些,嘆聲道:“都已那麼久了,你還是跟我到處奔波。” 秋芙道:“沒有啊!我一直過的很好,倒是你……” 她已轉向悵然,又道:“其實我最想的還是跟在你身邊,你知不知道自你離開那天開始,我就一直不能安心,那種心情很苦,下次你能不能帶我走?我知道我會拖累你,但我只想在你身邊……” 小千急忙道:“你沒有拖累我,不要胡思亂想,我已失去了大板牙,我不能再失去你,懂得我的意思嗎?沒有了我們,我們都會變成孤兒。” 秋芙禁不住淒然和感激,已伏在小千肩頭輕輕抽泣起來。 從她一生下來是半邊紫青泛紅的陰陽臉開始,她似乎就知道自己命運,她一真很認命,哪敢奢想任何希望?直到碰上了小千,她才有了希望,她願意犧牲奉獻自己的一切,去為小千做任何事情。 然而小千卻不希望她如此,他只希望秋芙能活得快樂,他甚至想把秋芙的臉給變的漂亮,那時她再也不會受人歧視了。 小千安慰她一陣,才道:“我想我們該走了。” 秋芙驚詫道:“你要離開這裡?” 小千點頭道:“這是人家家裡,打擾太久,反而不好。” 秋芙道:“我都跟你,不過她們一直對我很好,要走,也該向她們道謝……” 小千嘆道:“就是對我們太好了,我反而覺得不好意思,像白天,本來是不關她們的事,後來卻拖累了他們。” 秋芙道:“關姑娘是無心的。” 小千感傷道:“我知道,可是當時我又忍受不住,為了避免此事再發生,我們只有離開了。” “我們準備去哪裡?” “還不知道。”小千瞧向她:“倒是你.一點都不會武功……” “我會了!”秋芙欣喜的道:“你不在的時候,關姑娘都會教我功夫,我也學了不少呢?” 小千也露出笑意:“有學就好,將來就有你表現的餘地了。” 秋芙窘笑道:“我學的不好,恐怕無法打敗敵人。” “沒關係……打不贏再讓我來。” 小千本想說,讓她表現的不是與人交手,而是跑給人追,但想及這話會傷及她心靈,臨時又改了口。 秋芙笑的甚開心:“我會認真學.將本就可以幫你擋敵人了。” 其實這幾個月,她的確學了不少,因為她一直想替小千分擔憂愁,也一直想學得本領,所以她學的特別認真而下苦功。 秋芙本來就是個任勞任怨的女人,吃起苦來,自是比人要耐上幾分、就這幾分,已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小千真情流露的笑笑,隨後又道:“趁這幾天,我們一起練,我現在才發現,沒有兩下子,在江湖是闖不下去的。” 秋芙喜悅道:“好啊……。” 突又想到什麼;“你不是說要走?” 小千道:“走是要走,但現在大家情緒都不好,走的讓她們覺得愧疚,好像我們是不歡而散、只好再留幾天,好聚好散嘛!” 對關西晴的萍水相逢,就能熱切相助,小千總懷著一份感激,也不願走的彼此尷尬。 只要小千決定的,秋芙從來沒有意見,能在短短時間相互練功,豈非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 豪雨淋大,雨聲更扣人了。 小千感傷的又輕嘆。 秋芙已淡聲關切問道;“不知大板牙如何了?” 小千嘆道:“他早已沒了知覺,只知道殺人。”又自悵然一笑:“誰知道會變成這種樣子?” “那怎麼辦?”秋芙悲悵道:“他會不會永遠這樣子?” 小千深深嘆息:“不管如何,我都要把他治好。” “我也希望他能好起來。” 兩人深情的靠在~起,水乳交融的感情流露,隨著細雨飄飛天地間,匯聚成一股奔流宣泄,充塞赤裸裸心靈,再也化不開。 陣陣雨聲,已幻成悅耳奏鳴曲,兩人聆聽中,不知不覺已沉沉入睡。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雨淋後,庭園顯得格外清新,秋芙伏在小千身上睡了甜美一夜,此時反倒覺得困窘,尤其西雨大老早就到此,想向小千賠歉意,見及兩人熟睡,不忍叫醒,一直呆立到近午,秋芙想起來就臉熱熱的。 還好西雨並未胡思亂想,她只想解開和小千之間的芥蒂,話一談開,窘困自然就消失無影了。 小千也不便再讓事情惡化,與西雨談話間,也和氣多了,誤會也為之一掃而空。 隨後,他們齊聚著吃過了午飯,談些各自的遭遇,小千以養傷為理由,很快就散夥,他先行回房養傷。 西雨心情也較輕鬆,遂邀秋芙一同練武,秋芙也欣然答應。 兩人在庭院就比劃起來。 倒是西晴淪為獨身,甚是無聊之下,也以練武消遣,還好小千只養了三天的傷,已開始和他笑談天下事,他又有了爽朗的笑容。 就此,他們大多以練武排譴時間。 一時之間,小千似乎又脫離了江湖。 然而江湖事仍在進行著 傳言“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消息不脛而走。 有的人認為這只是謠言,因為西巫塔高手在華山論劍連敗四年,他們拿什麼與各大門派相抗衡? 就算他宣戰了,也只有夜郎自大,不足以慮。 許多中原武林人士,都抱著此種看法。 可惜他們全錯了。 烏銳當然知道打雷後就要下雨,他考慮過後,決心從華山派下手,因為那裡埋葬了他們四年的恥辱,只要拆了華山派就能雪恥,更能震慴整個武林。 看來歡喜神佛似已得到寶衣而不再忌諱中原武林的任何一名高手 當然他所指的對向必然是武帝了。 秋林一片火紅,紅的似血。 烏銳領著戰天、戰神還有大板牙,四人直掠華山,婉蜒白石梯一段段從他們腳下退失,眨眼已抵達華山派莊嚴正門。 一名二十上下年輕弟子已迎了過來,拱手為禮,道:“不知四位一大早登臨本派,有何貴事,可否告知在下,以容稟報敝派掌門。” 烏銳似也想保持風度,來個先禮後兵,姦黠一笑,淡然道:“老夫‘西巫塔’司神烏銳,特來拜訪貴掌門。” 年輕弟子似未能聽得傳言,反而對西巫塔連敗四年之事記得清楚,聞及對方乃屬於西巫塔,內心已泛鄙意,但也未表現於外,以免失了名門風範,馬上引客入廳,道: “四位先在大廳等候,小的這就去通知敝掌門。” 烏銳含笑道:“請便。” 他和戰天、戰神、大板牙自行走向大廳,那年輕人則已快步往後院行去。 烏銳見華山派大廳裏邊九尺牆上顯有“正氣山岳”四大狂草字體,已冷冷奸笑: “從今以後,西岳華山將不是華山派,而是西岳西巫塔分派了!” 想到得意處,他已縱聲長笑。 只一瞬間,華山掌門殷浮生,其夫人殷措君,女兒段惜菁已帶著長劍,慌張奔向大廳。江湖傳言,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連名聞天下的“青龍劍陣”十二名快劍手也舉劍立於廳前廣場待命。 烏銳見及殷浮生,反而易客為主,先行拱手為禮:“殷掌門,好久不見了,闊別近半年,一切可好?” 殷浮生也不願失了面子,馬上回禮。 反而是殷惜菁年輕氣盛,已脫口指責般的詢問:“聽說‘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可有此事?” 烏銳瞄動三角眼,笑的甚好:“‘宣戰’兩字不敢當,西巫塔只想要各派今後不妨歸順神佛而已。” 此言一出,烏銳意思已甚明顯,殷浮生、惜君、惜菁不由動容。 惜菁冷斥道:“這和宣戰又有何差別?你們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烏銳哈哈大笑:“本派連敗四年,總該有個翻身的機會吧?” 惜菁再斥道:“手下敗將也敢撒野?姑娘今天一個也不讓你們走脫。” 惜君滿臉嗔怒:“華山派雖不是大幫派,也不容你在此作威作福。”她抓緊劍柄,準備隨時出手應戰。 烏銳哈哈大笑:“男的不吭聲,反倒女的哇哇叫,華山派難道沒有男人嗎?” 殷浮生叱道:“你未免太狂了,老夫是看在你也是一派宗師,以禮相待,若你仍執迷不悟,老夫豈會含糊你?” 烏銳笑聲一斂,瞄向殷浮生,頻頻點頭冷笑:“很好,老夫就是等你這句話!老實說,你腿軟的一靠過來,對西巫塔的名聲又弱的多了,若能大敗你華山派,哈哈哈…… 老夫就是講求這股氣勢。” “恐怕容你不得。” 殷浮生已抽出長劍,抖起劍花,凌空斬向烏銳。 惜君、惜菁也相繼出劍攻擊。 烏銳奸笑聲又起,馬上斜掠避了開去,右手一揮:“上!”又脆又響。戰天、戰神和大板牙已各自攔向殷浮生、惜菁、惜君。 分別是戰天對上惜菁,因為他們曾在華山論劍交過手,此次再交手對戰天來說,有雪恥作用,戰神則對上了殷浮生,大板牙則纏上惜君。 雙方打的難分難解,刀光劍影閃掠,呼嘯之聲不絕於耳,從廳內已打出廳外。 最毛躁的還是藉菁,她年輕氣盛,又曾經敗過戰天,對他自是不屑一顧,然而交上手時,才發現完全走了樣,處處受製於人,劍招威力根本無法展開,打得她怒叫不已,她心急萬分。 幾招過後仍未挽回頹勢,不得不再出奇招,一聲輕喝,劃出三劍逼退戰天,已冷森叱喝:“雲龍三現!”只見劍勢連綿不絕,宛若滔天神龍,滾卷翻掠,威力足可吞天裂地。 戰天曾迎戰此招,他自信能從容應付,而他所想的是此招後的下一招“天龍幻相” 才是最厲害殺著,為了引帶惜菁進入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已故意緩滯劍勢,還露了左脅一處空門來。 惜菁果然經驗不足,猝見空門,心中一喜,“天龍幻相”已展開,一連串劍影全往其左脅方貫了過去。 戰天此時已泛冷笑,一劍迴旋,就在段惜菁利劍要刺中而未中自己肌膚,流露的那份喜悅,戰天黑劍已挑向她右臂。 “哎呀!”尖叫,殷惜菁長劃已脫手,左手緊握右手臂,花容失色的往後退去。 她娘惜君見狀大駭,叫聲“惜菁”,不顧自己安危就往她撲來。 大板牙豈能讓她走脫?長劍快捷截刺,唰的一聲,惜君背部靠脅腰處已被劃了一劍,鮮血乍見,她驚叫一聲,也許傷的過重已昏倒於地。 殷浮生見狀,雙目盡赤,想脫身搶救都不得脫身,只得喝令劍陣發動,以能阻止戰天、大板牙繼續殺害夫人和女兒。 其實大板牙和戰天得到的命令,似乎只是放倒對方而已,否則以他倆身手,刺出第一劍得逞,再刺第二劍,自是不費吹灰之力,然而他倆卻刺完一劍之後,已不再動手,只守著架勢,以防突變。 如今十二名劍手已群掠而至,大板牙、戰天再度發動攻勢,兩把利劍如通了神,又快又準的周旋一波波來襲的劍陣。 “叮噹……”刀劍碰撞脆響不絕於耳,利劍閃著日出金光霎時間好似炸開的元宵煙火,奪目已極。 烏銳也想來個下馬威,突然冷喝:“殺!一個不留! 他是對戰天、大板牙下令。 只見兩人得到命令,那才叫真的是殺人本領,眼見六把長劍狠猛刺來,挑的位置全是要害,而且讓人難以閃避。 戰天和大板牙卻不閃不避,長劍一抖,見到的只是對方一小點咽喉部位,那劍已刺了出去,就在這一吞一吐之際,劍手已不動了,咽喉早已被刺出血痕,細細的,像是剃刀不小心刮傷皮膚一樣。 兩人各刺出三劍,各殺了三人,也因刺的太快,看起來似只有一劍。 抽劍之際,六名劍手仍不敢相信自己已中了劍,先是驚慌想看看咽喉,卻看不到,只覺咽喉冰涼涼的,想吼,卻吼不出聲音,就在此時他們的臉孔已扭曲了。斷氣的一剎那,他們卻還感受著死亡的意味。 戰天、大板牙一劍奏效,並未歇手,他們還記著另有六名仍活著。 身形欺向前,刺死六人,馬上一個倒滾落地,恰好迎上摸向後面的六名到手,他倆這次不是以一劍斃命,連聲音都喊不出來的手法,而是刺往肚皮,從肚臍眼刺進去,再圓弧的一攪,腸肚為之洩出。 六人之中有四人如此死法。 臨死前,他們棄劍猛抱肚子,淒叫聲有如殺豬。 另兩名則被利劍從肛門直刺脖頸,他們張口慘叫,劍尖就透出嘴巴,三寸一截,還帶著殷紅血跡。 不到三招,兩分鐘,名聞天下的華山“青龍劍陣”已全部毀滅。 戰天、大板牙抽回長劍,拿出白絹往刻上一抹,同是漆黑的劍也發亮了,劍光閃在兩人冷森臉容,嚴然兩尊索命天神。 拭劍的白絹留下腥紅血跡,飄落在幾名浴血屍首中,紅澄澄的一片白,更讓人觸目心驚。 烏銳對二人乾淨俐落手法,頗為讚賞,頻頻含笑點頭。 殷浮生哪能相信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劍陣,會如此不濟?還死得如此慘狀?悲憤之中已帶著心驚肉跳,厲吼:“你們不是人 是劊子手 ” 他雖憤怒而猛攻,卻因悲憤過度而亂了劍法,不到兩招已被戰神擊掉手中長劍,他仍不顧生死的衝前,想以空手相搏。 同時,嘴裡厲罵道:“有膽連我也殺了!” 戰神可不含糊,一劍相準準的就要刺向他咽喉。 烏銳已及時掠身而至,拍出掌勁,已將兩人給錯開。 打個跟鬥,飄然落地,烏銳黠笑的注視殷浮生:“如此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吧?別忘了還有你妻子和女兒在等你援手。” 殷浮生雙目盡赤,想一拚老命,但想及妻女,不由得有了牽掛,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怎能再拖累她們?” 他未敢再攻招,厲道;“烏銳你不是人!華山派永遠誓雪此仇!” 烏銳含笑點頭:“歡迎,有一天你會發現說此話是不對的,若要等到你所有的親人都犧牲了,再歸順西巫塔,未免就太慢了。” 殷浮生厲道:“要我歸順,除非華山派完全滅絕。” 烏銳胸有成竹的一笑:“你還是先去看看你的夫人、女兒的傷勢吧!” 殷浮生怒視烏銳一眼,也關心夫人傷勢,快步的走向夫人。 惜菁早就扶著她娘,看著背腰處的傷口,悲切的落淚:“爹,您快救救娘,娘傷的很重!” 殷浮生趕忙蹲身診視那道足足有七寸長的傷口,嫩肉往外翻而轉為紫紅,他大驚道: “有毒!” 烏銳黠笑慢步走近:“不錯!此毒三天不解,就已無藥可救。” 惜菁已站起,勉強拾把長劍,攻向烏銳,厲道:“快把解藥拿出來!” 然而她右臂已受傷,攻招之際,全無力道,被烏銳掌勁一封,又跌了回來! 烏銳威凜的黠笑:“小女孩,不必操之過急,解藥多的是給你幾顆又有何妨?” 他拿出青斑玉瓶,從容的倒著解藥,是一顆顆米粒大的黑色藥丸。 他彈向惜菁,淡笑道:“一顆吞服,兩顆捏散敷於傷口,毒就可自解。”瞄向惜菁右臂傷口:“至於你的傷口,並無淬毒,你可放一百個心。” 惜菁接過解藥,顧不得再怒罵,馬上走回母親身邊,照著烏銳所言,一服兩敷,給母親解毒。 大板牙算是新手,烏銳為了增加他的威力,是以把他的劍淬了毒,這點對大板牙來說,並無任何作用,因為他已迷失了本性,只能聽令殺人,至於用何種武器,淬毒與否,他全不在意。 敷藥過後,夫人才有了元氣,呼吸也較平穩。 惜菁一顆心方自定了下來,遂瞄向傷她娘的大板牙,這一看,她突然想及大板牙就是上次和小千一同笑折華山七名劍的光頭和尚,不禁暗道:“他怎麼變成西巫塔手下?” 想了想:“是了,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他一定打不過人家,才投靠人家。” 仇恨加上不屑,她已不再對大板牙有所崇拜,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報復怒火,連小千兒也被拖累的遭到怨恨。 大板牙仍是一無表情,冷森舉劍的立在當場,除了殺人,他好像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 烏銳已黠笑起來:“殷浮生,你可知道我毀了華山派,又為何要留下你們?” 殷浮生冷笑道:“你想故意示恩,要我感激你,投靠你!” 烏銳搖頭道:“錯了,傷是我留下的,我救她,並不能引起你的感激。”狡黠一笑,又說道:“我只是要利用你去通知其他各大門派,看要是抵抗到底,還是通通歸順,省得拖泥帶水。” 他口氣夠狂,但此時聽在殷浮生耳中,卻有無比震慴之力,畢竟他已敗的一塌糊塗,想不願相信西巫塔有此能力都不行。 烏銳已再次狡黠奸笑道:“你一定弄不清本派在華山論劍連敗四年之後,現在卻輕而易舉的將你們擊敗?” 不但殷浮生不解,殷惜菁也迷惑自己明明以“天龍幻相”敗過戰天,現在怎麼不堪一擊了? 不待他們多猜疑,烏銳已道:“其實華山論劍,正是中原武功的大匯集,從那裡,西巫塔可以得到很多新創的武功,然後加以消化、化解,再創出克制的方法,現在要破你們招式,簡直易如反掌了。” 殷浮生驚愕道:“你們連敗四年,全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要騙取中原武學?” 烏銳得意的一笑:“不錯,雖然有時會碰上奇招妙式,但總不會那麼不濟,連敗了四年吧?” 說完他已昂頭哈哈大笑起來了。 殷浮生一嘆息著道:“是了,哪有可能連敗了四年的?這分明是件陰謀,卻沒有一人發現……” 他也提到西巫塔在四年前就計劃謀奪中原武林,直到今天才開始行動,其準備之成熟,計劃之深謀遠慮,可想而知了。 “而且敗了四年,可以讓你們因自大而鬆懈。”烏銳得意的黠笑道;“所以你們不急著求進步;後兩年可以說一點進步也沒有,此種情況下,不敗在西巫塔手下,那才叫作怪事呢!” 殷浮生勉強深吸了口氣,平定一下起伏不安的心情,冷道:“中原武林莫測高深,真正的高手你可能未見過,你如此就輕舉妄動,將來必遭惡果。” 烏銳哈哈大笑:“華山派都不堪一擊了,其他各門派又能如何?別以為你們中原有個武帝,就好似無敵天下? 我所以放你走,就是要你去找幫手,最好連武帝也一起找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排名天下第一的不是武帝,而是歡喜神佛。” 他笑的更狂。 殷惜菁冷斥道:“你少得意,作惡多端,必遭天譴!” 烏銳狂笑不已道:“我放過你,這是大恩大德,你卻說我在作惡,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說完;他笑的更狂謔得意。 殷惜菁氣得七竅生煙:“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們!” “老夫隨時歡迎!”烏銳狂笑過後,已恢復原有的深沉。“殷浮生,你可以趕快去找幫手,我下一站的目標是少林派,希望你能趕得及來,也希望你能大徹大悟,咱們後會有期了!” 說完,他已領著戰天、戰神和大板牙離開華山。 殷浮生見及自己門下十二名劍手無一倖免,夫人和女兒又受了傷,華山派可說是全毀了,當下悲憤欲絕,不禁仰天長嘯,將悲憤化成嘯音發洩不少,心情方自慢慢平穩下來。 為今之計,只有散去門下弟子及僕役,待他日報仇後再行招回。然而那些僕役全然忠心耿耿,不願就此散去,皆想留下來與華山派共存亡。殷浮生感動之餘,也不再強迫他們離去了。 他也想到如何安頓夫人及女兒,也因夫人傷勢頗重,不宜遠行,而且華山派已毀,烏銳若要取他們性命,早就下手了,又何須多費手腳,再來一趟? 是以決定將夫人和女兒留在華山,自己隻身趕赴少林,一方面傳遞消息,一方面則可聯合各派高手共同對付西巫塔。 安置妥當,又將十二名劍手覓地掩埋後,殷浮生才快馬加鞭,趕赴少林。 |
三十八、欲救大板牙
三天后。 殷浮生已趕至少林,可惜仍慢了一步。 少林上下,呈現一片哀淒,羅漢堂主百忍長老失去一條右臂,般若堂主身受七處劍傷,已奄奄一息,正全力急救中,十八羅漢九死六傷三殘廢;其他弟子也犧牲不下十數名,比起華山派.損失更為慘重。 掌門百丈禪師也敗在戰天手中,整個人已蒼老多了。 殷浮生來到,他已招待於正殿,兩人談及,不勝悲痛。 百丈嘆道:“真是武林劫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殷浮生道:“為今之計,只有發出武林帖,聯合各派力量以對付西巫搭了。” 百丈道:“不瞞掌門,老納已發出此帖,希望他們趕來,然而你我兩派都無法阻擋,其他各派恐怕也用處不大。” 殷浮生道:“卻不知貴派長老所剩幾人,若能聚合老一輩的高手,相信仍能與之相抗衡。” 百丈嘆道:“敝派如今只剩苦惱師叔,他又居無定址,不易找到,其他各派長老聽說也是所剩無幾了。” 想及各大門派老前輩相繼去逝,百丈和殷浮生皆不勝唏噓。 殷浮生道:“為今只有背水一戰了,除非……除非能找到武帝。” 百丈嘆道:“十五年前武帝就已失蹤,最近傳言又已出現,但皆虛無飄渺,老衲不敢存太大希望。” 殷浮生問道:“聽說武帝乃被人陷害,以至于失蹤,大師以為傳言如何呢?” 百丈道:“也許不假,武帝好友劍痴不斷的為尋武帝而不可得,可見武帝已落難了。” 殷浮生長嘆道:“若是武帝已亡,那排名就該屬歡喜神佛為第一,恐怕將無人製得了他了。” 百丈望著廳堂佛像,宣了個佛號,道:“生死有命,咱們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我佛慈悲,惡人將遭天譴!” 殷浮生沉默一陣,道:“若各派高手齊臨,大師將如何計劃應對之策?” 百丈道:“西巫塔似乎並不想趕盡殺絕,他放過了你我,其居心在於要中原武林臣服,當烏銳離去時,丟下了一句話,是要我們把高手找齊,以便他少費工夫,如此狂傲自大,必有所依恃,所以老衲也和他訂了個‘天霞嶺’之約,屆時咱們得全力一搏了。” 殷浮生道:“飛還山的天霞嶺?” “正是。”百丈道:“此山離此地不遠,可收地利之利。”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老衲希望敝師叔能及時趕來,有他在,勝算機會將大些。” 話未說完,屋頂已傳來聲音:“不如意,心頭兩三事,窮苦惱,樽前痛飲八百杯,解不了啊解不了。” 醉薰薰的聲音已驚動百丈,他愕然道:“是師叔?”馬上走向門外,只見對門的屋頂上坐了個飲酒老頭,不是苦惱大師是誰?他趕忙拱手:“弟子不知師叔大駕光臨,尚請師叔恕罪!” 苦惱大師醉薰薰的擺擺手:“免了吧!老朽早已不是少林弟子,掌門言重了!” “弟子不敢。” 苦惱大師嘆道:“要當少林弟子也苦惱,不當少林弟子也苦惱,為何苦惱會那麼苦惱?欸!解不了啊!” 百丈必恭必敬道:“師叔已回本寺,請入大廳一坐,容弟子行以尊卑之禮。” 苦惱嘆道:“沒法羅!老衲三十年前就已發誓不踏進少林一步,你想叫我破戒,那可是大罪一件。” 百丈道:“師叔都已進入本殿,又何在乎多走一步?” “嘿!”苦惱瞪著充滿血絲的醉眼,嗔叫道:“誰進了殿堂?你沒看到我在屋頂? 你沒看到我是坐著的?哪來‘走’進來?” 百丈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楞在那裡,要他進堂也不是,不請他進堂又怕失禮,感到十分困愕。 殷浮生在旁已輕笑起來,對於這玩世不恭的苦惱和尚,他可碰過不少次,哪次不是讓人啼笑皆非。 百丈困窘之下,仍吶吶道:“師叔,你可以‘坐’進來……” 他想以他師叔武功,來個凌空虛渡,不須雙腳沾地,照樣可以坐進大廳,如此就可在不違背誓言下完成款待之禮了。 可惜苦惱卻不那麼想,他驚愕道:“你想叫我磨破褲子?還是要叫我變成紅屁股的猴子?從這裡磨到大廳,那還得了!”猛搖著手:“不行不行,俺苦惱已經夠多了,你不要再給我添苦惱。” 百丈道:“師叔只要一個掠身……” “一個掠身,摔在地上!”苦惱嗔目道:“俺老來骨頭硬,禁不起摔,再說要是摔的部位不對,雙腳落了地,戒言就破了,這種險不能冒。出家人慈悲為懷,你怎能盡想這些餿主意?” 百丈一片赤誠,卻被說成“餿主意”,這番話說得他更成困窘,吶吶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殷浮生低聲道:“百丈掌門,令師叔既然不願入廳,你也無須強求,如此弄得彼此僵持並不妥,倒不如以事情為重……” 他說的甚小聲,卻逃不過苦惱大師耳朵,他已呵呵笑起來:“對嘛!留著好事不辦,硬要老衲破戒,你這掌門是怎麼當的?還是殷小生有眼光。” “小生”乃殷浮生小時的乳名,他也甚為喜愛,因為“小生”兩字有著英俊瀟灑意味,至小戲臺上是如此,然而年近中年,也不好意思再如此自稱,如今被苦惱一提,他也覺得兩耳發熱。 百丈也不敢再說及此事,馬上拱手道:“弟子知罪,還請師叔賜罰。” “罰什麼?你當真要我罰?”苦惱戲謔道:“罰你送來美酒三百石,你能驗罰?” 百丈霎時又言拙了。 苦惱瞪眼道:“盡說些不經過腦袋的話,還好老衲早悟通,看開啦!否則等你送上酒,我只有到黃泉路上去吃了!” 殷浮生拱手道:“若大師願意,在下願為掌門領罰!” 苦惱突然哈哈大笑:“好,好!華山秋白露可是稀世珍品,上次華山論劍喝上幾口,沒想到卻被綠小千那渾小子給糟蹋了!”笑聲一斂,瞪向殷浮生,貪婪道:“這可是你自願的。到時可不準反悔。” 殷浮生認真點頭:“絕不反海!” 苦惱大師又哈哈大笑:“好,好!有酒好說話,衝著你的酒,老衲就看開點,勉強接受你代他領罰。” 殷浮生拱手道:“多謝大師賞臉!” 苦惱擺擺手道;“有酒就有臉,沒酒賞的臉也是苦臉,不必客套啦!方才聽你們在說我,到底是什麼事?” 他明明是為了少林劫難面趕來,卻又問起百丈,只是想掩飾自己漠不關心的外表,其實數十年來,少林有難,他哪次不是趕了回來解危? 百丈亦知此事,卻也不便說破,遂將少林罹難以及相約“天霞嶺”決鬥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苦惱愕然道:“你要我去碰歡喜神佛?” 百丈點頭:“還請師叔幫忙。” 苦惱抓起酒葫蘆,猛灌幾口,神態沉重道:“碰不得,碰不得,那佛頭沒人見過,又排名在老納之前,去碰他,準沒好結果。” 百丈道:“如今中原武林除了您老人家,恐怕無人能贏得過歡喜神佛了。” “誰說的?還有武帝啊!” 百丈道:“傳言武帝已死……” 苦惱馬上截口道:“放屁放屁!武帝一身功夫已通天,他豈會死的那麼早?那麼沒沒無聞?” “可是他已失蹤近十五年了……” 苦惱道:“失蹤不一定表示死了,我敢保證,他一定還活著。” 殷浮生道:“聽大師所言,也十五年來未曾和武帝見過面了?你本和武帝相交不錯……” 苦惱大師又灌了幾大口酒,灌的烈酒不停從嘴角滲出,臉更紅潤,眼中卻看不出一絲醉意,他恨道:“玉水涼不夠意思,一躲就是十幾年,害老衲遍尋不得!” 殷浮生稍稍瀉了氣,他本以為苦惱敢保證武帝仍在人間,想必該曾見過面,現在聞言,也感到失望。 不過,他仍陪笑道:“只要大師所言,在下也相信武帝仍活著。” 苦惱大師有點失神:“活著?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分別?不知躲在哪個烏龜洞裡縮頭縮尾!” 百丈等他較為平靜時才道;“西巫塔之事已急如燃眉,而武帝又一時未能尋得,不知師叔能否傳授機宜,以渡過難關。” 苦惱人師忽然黠笑道:“鬧,鬧得天下大亂,鬧得危機重重!”瞄向兩人;“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嗎?” 殷浮生、百丈雙雙搖頭。 苦惱得意的解釋:“武帝生性仁慈,他會躲起來,一定有原因,只要武林危機超過那原因,他就會出現!只要你們鬧,不管真鬧或假鬧,只要讓他相信就可以。” 殷浮生嘆道:“如果此事再不嚴重,就再也沒有更嚴重的了。” 苦惱道:“至少他還不知道你們已束手無策,否則他一定會出面,若沒出面,世上再也沒有他這個人了!” 百丈若有所覺:“西巫塔故意不趕盡殺絕,他是否就是希望我們走入絕路而引出武帝來?” 苦惱點點頭道:“誰不知道武帝排名武林第一,西巫塔不怕他,怕誰?這計策平常得很。” 百丈急道:“那武帝出面,不就中了他們的計謀?” 苦惱道;“百丈,你腦筋怎麼那麼死?你都想得到這是詭計,武帝豈能想不到?現在怕的就是他不肯出現,哪怕他去中了人的詭計?憑他那身功夫,天下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他呢!” 百丈頓悟:“師叔教訓的是。”合什為禮,隨後又道:“如今該是如何請出武帝了!” 殷浮生道:“該如何鬧才算妥當?” 苦惱大師突然笑起來:“要鬧天下,有一個人包你們滿意。” 殷浮生、百丈異口同聲道:“誰?” “綠豆門主!”苦惱呵呵笑了起來:“華山折七劍、水淹柳岸堤,這些夠熱鬧了吧!” 殷浮生、百丈相互對眼,也笑了起來。 這些事,如影繪形,精彩已極,尤其華山一事,更是他倆親眼所見,若想鬧翻天,天下非他莫屬了。 殷浮生不禁追問:“他在何處?” 苦惱大師嘆笑道:“這麼一個人,你能找到他住處,那才叫怪事。” 殷浮生瀉氣道:“那豈非和尋武帝一樣困難?” 苦惱只顧喝酒:“方法都告訴你們了,至於如何去找人,老衲可一點都幫不上忙。” 殷浮生和百丈顯得喪氣。 百丈已抓起胸前佛珠,一顆顆的數,希望能清心而想出計策,目光仍落在苦惱身上,免得他有所暗示而遺漏了。 殷浮生則手足無措,來回踱著步,三步一轉身,殿前青石階掃的清白,暗角處仍積著昨夜露水,約巴掌大小,不時倒映腳影、身形。 突然間,殷浮生感到積水反光較為強烈,凝神一看正是百丈的光頭,突有所悟叫聲“有了”,已轉向百丈。 此時百丈亦注視苦惱光頭,也頓悟的轉向股浮生,他也想叫“有了”,卻被殷浮生搶先,自己不好意思叫出口。 殷浮生欣喜叫道;“光頭!” 這話可把苦惱給吸引住了,愕然瞧向殷浮生:“你也想理光頭?” 殷浮生感到困窘,急忙道:“不是的,而是烏銳手下有一名是光頭,他正好是綠豆門主的手下。” 苦惱未碰過打鬥現場,自是無法得知此事,聞言頓感訝異:“大板牙?他怎麼會變成西巫塔的獵手?” 殷浮生道:“在下亦對此事甚為不解。” 苦惱道:“他可傷了人?” 百丈道:“百劫就是他所傷,他的劍且餵了毒。” 殷浮生道:“內人也是被他的毒劍所傷。” 苦惱苦笑道:“這下禍可闖大了,我可又要奔波了!”說完已抓起葫蘆,一個掠身,已遁入屋脊後方,丟下一句話:“用大板牙來引綠小千,效果不錯,不過你們可別忘了,他可是倒向大板牙那邊的。” 百丈急忙追前:“師叔……” “天霞嶺再見……”苦惱聲音已漸遠去。 百丈聽及此話,也安了不少心,他怕苦惱一走了之,自己又怎能跟西巫塔抗衡?他不再追趕,已掉頭轉向殷浮生,嘆息道:“敝師叔就是如此性急,平時酒醉薰薰,碰上事情,就急得亂撞。” 殷浮生含笑:“只要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去,咱們也多了一臂之力,倒是……”臉色轉為吃重:“要以大板牙引出綠小千,恐怕行不通了。” 百丈道:“敬師叔離去,就是為了此事,此事就由他來辦好了,我看綠小千也是個頭痛人物,能少惹他就少去惹,咱們就從傳遞消息來下功夫,希望能引出武帝,那就可操勝算了。” 殷浮生道:“也只好如此了!” 隨後,兩人討論些瑣事,一方面散出危急的消息,一方面召集人手,準備與西巫塔決一雌雄。 幾天過後,江湖已傳遍西巫塔想爭雄中原武林,以及華山、少林兩派挫敗之事,各大門派已搖搖欲墜,風聲鶴唳,人心惶惶。他們都希望武帝能出面阻止西巫塔為害中原武林。 經過了七八天,小千的傷已養的差不多了。 今晨天氣涼爽花兒含露,讓人清心,他也想活動一下筋骨,遂拿著秋芙常用的短劍,走出庭院,正想比劃兩招。 突然間一陣霧氣吹來,還帶著酒香,敏感的小千猝有所覺:“酒氣?”想及自己十餘天來未飲過酒,喉頭痒痒的,吞了口口水,已賊樣貪婪的道:“一大早的,是哪個死傢伙在吊我胃口?” 話未說完,一把短劍已打向左側楓樹,樹葉幌動,飄落數片,又已恢復寧靜。小千已呵呵自嘲一笑:“亂打竟打不著,反應錯誤!” 他只見著楓樹隱密,就發劍打去,根本未想及是否有人藏身,就發了劍,現在沒人了,他只好癟樣的掠身將短劍抓回手中,反身飄落原位。 “沒打著,照樣能找到人!”他姦狡一笑,馬上嘯出聲音,想叫小貂兒出來幫他的忙。 突然間右屋頂傳出急切聲:“小門主且慢咱們有話好說!” 現身的是苦惱大師,他已趕至此地,頭上還是熱的直冒氣。 小千驚詫道:“是你?”笑聲又道:“你來幹什麼”? “給你送酒!”苦惱早就有備而來,馬上丟出一酒葫蘆,已掠身而退:“請藉一步說話!”說完隱沒。 小千接過酒葫蘆,心頭一爽;“有酒萬事通,我倒要看你能跟我談什麼鳥事?” 一個騰身也追向苦惱,在空中就拔開酒木塞,先灌兩口再說。 掠過一小丘,苦惱大師早已在一株大樹前的盤旋樹根坐下。 小千追向他身前三尺,方自停步,謔笑道:“怎麼?怕老婆大和尚,你那另一半今天放你的假,出來偷吃腥,是不是?” 苦惱大師苦笑道:“不談她,現在是我們男人的事。” 小千邪笑道:“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苦惱大師輕捻了幾下唇邊稀疏白須,嗔道:“鬍子都長出來了,你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小千邪笑道:“長鬍子不一定是男人。我是說你怕老婆怕成這樣子,已超過男人所能忍受的限度,你可算是‘超級男人’了。” 想及上次華山論劍,被人拉著耳朵回去,苦惱就窘困非常,然而這種事怎麼承認? 他極力否認:“我不是怕她,我是讓她,我們根本沒結婚。” 小千呵呵笑道:“還沒結婚就‘讓’成這樣子,那結婚就更不必說啦!你就要變成‘超級男人’,走路都用滑的。” 苦惱苦笑不已,看來自己是有理說不清,超級男人是當定了,不過他仍感到不解,問道:“為何超級男人,走路都用滑的?” 小千回答的根絕:“跪算盤啊!”已謔笑起來:“保證你一天跪兩天份,永遠起不來,乾脆在膝蓋裝上算盤,只要翻過來,就可滑行無阻,出門還可以省車錢呢!” 說完.他已憋不住的捧腹哈哈大笑。 苦惱更形窘困,陪著窘笑。 小千又嘲謔道:“說不定你老婆還可以塔便車,如此夫唱婦隨,車錢省的更多,不出三年你就發了!” 苦惱苦笑道:“我看她也裝上算盤,我們倆一起營業,發得更快。” “對,對!妙招,妙招!”小千拍手直叫好:“看不出你滿有生意頭腦,想不讓你發都不行!”他笑的更逗。 苦惱嘆笑道:“恐怕屆時,我一天要跪上三天份了。” 小千道:“怕什麼?反正吃虧就是佔便宜!”呵呵謔笑:“多吃幾次虧.便宜不就佔回來了!” 苦惱大師直叫“苦惱啊!”只有猛喝酒以解困境。 小千謔逗夠了,才坐了下來,邪邪笑著,問道:“你怎麼溜出來的?又騙你老婆,去辦重大事情?” “我沒有騙!”苦惱道:“此次真的有重大事情。” 小千斜眼道:“一個酒鬼,還有什麼事情比喝酒更重要?” 苦惱窘笑幾聲,摸著酒葫蘆,流露出依依不舍神情,道:“重大事情,不一定只能有一樣吧?” 小千無奈道:“好吧!你說,總不會再像上次不讓我當獵手吧?” 苦惱道:“有一點。” 小千嘆息道:“不當也罷!搞了一個李憐花是同性戀的,再來一個烏銳反覆無常,欠了錢不還,還要我的命,想起來就洩氣!” 苦惱稍感得意:“現在你該明白,為何我要阻止你了吧?” 小千苦笑道:“當時你為何不說明白些?” 苦惱大師道:“當時我也不知道李怜花有此斷袖之癖,只知他和西巫塔有交往,才出面阻止。不過現在問題不在他,而在於西巫塔。” 小千嘆息道:“這還用你說,我的部下大板牙都變成他的手下了,這問題不大,什麼才大?” 苦惱愕然道:“你已知道大板牙的事了?” 小千指著左大腿,雖然傷口愈合,但仍纏著白紗布,苦笑道:“我豈只知道,還挨了他一劍。” 苦惱見及傷處,感嘆不已:“既然你已明暸,老衲只有長話短說了!”喝了一口烈酒,又道:“西巫塔已犯進中原武林,大板牙已傷了華山掌門夫人,以及少林百劫,也殺了不少兩派弟子。” 小千心情已轉沉沉,道:“他是受人控制,迷失了本性,他也不知道自己殺錯了人!” “話是不錯!”苦惱大師道:“可是被殺的人也是無辜,不能因為他本性迷失而縱容他再去殺人,趁現在仇怨結的未深,你得趕快把他弄出西巫塔的掌握,免得將來縱使救回他,罪孽已深重得無法化解了。” “我懂!”小千卻嘆息道:“可是我挨了一劍,還摸不著他的邊!他要殺我,我總不能殺他吧?” 這問題也使苦惱大師感到頭痛,這等於去救一個不能殺他的敵人,所費的代價恐怕要比救普通人大上數倍。 小千想到傷心事,也猛灌起烈酒,喝下肚,臉也紅了,可惜淒心仍在。 一會,小千又道:“除了把他整個人給摃回來,否則一定救不了他……可是他卻一直跟在烏銳身邊,我想到就頭痛……” 其實他頭痛的是傷勢未完全復原,行動有所不便,而烏銳帶領大板牙殺人之事不斷發生,他想拚個全力去阻止,都拚的心不甘情不願。 苦惱沉默一陣,隨後道:“聽傳言,門主似乎見過武帝,何不請他幫忙?” 小千嘆息道:“自己的事都搞的亂七八糟,哪還有時間管到別人身上!” 苦惱淡聲道:“武帝一向仁慈……” “仁慈也該有個限度,否則也不必東躲西藏的了。”小千為武帝抱不平,目光東擺西瞪,突然落在一處山峰,若有所悟,心道:“對呀!山中那個老怪物,他武功也不弱,不如騙他出山,也好搞他個天翻地覆。” 這事,他可不願讓別人知道,遂瞧向苦惱,黯然道:“我就試試看,若武帝答應了,我到何處去找你?” 苦惱已露喜色:“七天后,飛還山天霞嶺,雙方將有交戰,老衲會去那裡。” 小千銘記在心,點頭道:“好吧!我們就在那裡碰頭。” “一切看門主的了!” 苦惱大師一個拜禮,苦笑道:“老衲得回去了。” 小千諧謔而驚詫道:“這麼快,你還真老實,時間到了,會自動歸位。” 苦惱大師苦笑道:“這次是自願的,我得把她給拖去,好歹也算掛了名的夫妻。” 為了廣招人手,他不得不把忘憂婆婆也算上一份。 小千邪邪一笑:“找了她,你就沒酒喝了!” 苦惱大師霎時怔詫,這問題,他可沒想過,如今被小千提及,他已不知所措,不知該選那一樣? 小千噗嗤笑道:“這叫‘酒與老婆不可兼得’,你是棄酒呢?還是棄老婆?” 苦惱大師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禁不了酒的誘惑,抓摸著葫蘆,乾笑道:“有了酒,我覺得已經娶了十幾個老婆” 小千呵呵笑起來:“難怪你老婆會吃醋?不過沒關係啦!到時打的熱鬧,喝酒的機會多的是,大不了也把你老婆灌上幾罐,保證她比你更愛不釋手。” 苦惱大師乾笑道:“也只好如此了!” 兩人相互幹了葫蘆烈酒,苦惱大師舉步離去。 小千見他走遠了,這才折向山峰。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上次練武地方。被柳再銀放把火燒的洞穴仍堆著不少木頭,洞壁也都化成粉花紅,手一觸就松了下來。 他又罵了柳再銀一陣,走入洞中,想找上次遺落的秘笈,可惜全化了灰,無跡可尋,走了一圈沒有結果,才死心的往怪老人居住的山崖掠去。 走過不少次了,他甚熟悉的就找到地頭,探往帶霧的崖底,已叫道:“下邊有人在嗎?” 聲音飄傳甚遠,並無回音傳來。 小千再喊兩次,覺得奇怪:“難道他走了不成?” 他仍不死心,已決心看個究竟,遂算好位置。往崖下掠去。 突然一聲急喝:“娃兒小心!” 正是怪老人的聲音。 小千正感驚愕,一條黑影已倒衝崖面,他本可一掌將小千打入深淵中,但手掌方吐,又自想到什麼,而收了回去,一個箭身掠向崖面,遁逃而去。 小千驚魂初定,變腳落在突岩上,方自噓了口氣,拍著胸脯道:“好險!這不長眼睛的傢伙!” 怪老人的聲音已從石壁傳出來,他也帶點慶幸笑著:“小娃兒,你小運滿通的,歷劫不亡啊!” 小千不想不氣,越想越氣,已大步走向石壁,一腳踢得叭啦響,嗔罵道;“好小子,有危險也不通知?你存心看我墜崖摔死是不是?” 老人道:“我有通知啊……” “那是什麼通知?”小千再踹幾腳:“人都已跌下來了,你才鬼叫?叫給我聽?是我命大,否則早被你害死了!” 老人淡笑道:“老夫也早算準你命大,什麼時候喊,結果都差不多嘛!” “去你的,專放馬後砲!”小千拳腳猛搥踢石壁,罵道:“有膽出來,你就會發現說這句話是多麼後悔的一件事情。” “不必了,這件事我也算準了。” 小千冷謔笑道:“你也知道出來會很慘!” 老人淡笑道;“為了避免你變得很慘,我只好不出去。” 小千登時驚愕,隨即大罵不已:“我是說你會很慘!” 說著,抬腳又猛踢。 老人淡笑道;“我想的卻是你!” “你敢胡思亂想!”小千嗔怒的踢撞著:“我會讓你改變思想!” “我現在又變了。”老人輕笑道:“照你不停的打撞石壁,我不出去,你也會很慘的!” 小千雙拳剛好要落向石壁.突然僵住了,如此胡亂撞打,不是自討苦吃?已然收了手,復又想到此次前來,是有意請他出山,弄僵了可不好收拾。 儘管如此想,他仍不願轉變太快,讓怪老人聽出端倪,仍嗔罵道:“多謝忠告,留著幾拳,等你出來再揍你,這就是你叫我不打石壁的代價。” 老人淡笑道:“恐怕這代價,我無法消受了。” “你不敢出來?” 老人以笑聲回答,未置可否。 小千叫罵一陣,顯不出效果,也沒勁再罵下去,懶坐於地,突然想起那名黑衣人,覺得奇怪,遂問:“老頭,方才那傢伙是誰?” “不知道。”老人回答甚乾脆。 小千狐疑道:“騙誰?不知道,他會來找你?” 老人道:“他不一定是來找老夫,他也有可能是來此避身的。” 小千道;“你當真不曉得他是誰?” 老人道:“他一進來,老夫就發覺他腳步急促而凌亂,分明是心事重重,所以並未驚動他。” “那他也不知道你住在此了?” “有此可能。” 小千想想又有疑問:“你為何後來又喊出聲音?” 老人道:“這該怪你自己,你在崖頂喊話,那人已顯得甚緊張,他似乎在躲避敵人,自有可能也把你當敵人。 我本以為不答你的話,你會以為我不在此而走開,誰想到你卻撞了下來,我不得不出聲通知你了。” 小千已明白方才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可不願表現就此相信老人,邪笑兩聲,冷道: “你會這麼好心?鬼才相信!” 老人嘆道:“老夫說的全是真話。” “少來!”小千嗔道:“既然想救我,上次我差點被燒死,你為何不來救我?” 老人長嘆不已;“老夫有苦衷……” “苦衷?我看你是公報私仇,為了我不聽你的話,繼續練武帝的武功,你就想咒我早點死去對不對?”小千瞪眼道:“還說什麼‘倒轉陰陽劫’?一派胡言。” 老人甚為緊張:“你練了沒有?” 小千奚落道;“練羅!武功大進,比什麼都健康,想要照你的話,來個走火入魔都沒辦法!頭好痛,真傷腦筋!” 老人反而苦笑:“小娃兒,老夫沒有騙你的必要。” “你當然沒有騙我的必要,你是窮極無聊,逢人就騙!可惜我不是呆子.才讓你大大失望,所以你就見死不救!” 老人急道;“我沒有……” “沒有?”小千邪笑道:“好,為了證明你不是見死不救,你就好好表現給我看,否則我永遠無法相信你!” “你要老夫做什麼?” “救人!”小千狡黠道:“我要躲在很危險的地方,再給你一次救人的機會。” 他想若一口說出要救大板牙,很可能會被老人識破企圖,倒不如先騙他為救自己而出了洞,等到了地頭之後,自己再假裝落難,屆時只要“順手”把大板牙給救出來,詭計不就成功了。 然而怪老人似真的有苦衷,苦笑道:“小娃兒你好好的,為何要如此冒險?” “這不是冒險,是看你是不是胡扯?” “老夫值得你一試?” 小千戲謔道:“我也是窮極無聊,跟你一樣沒事幹,試你一試,又有何妨?” 老人苦嘆一笑:“你在為難老夫了,老夫正在閉關,豈能輕易出關?” 小千問道:“這就是你的苦衷?” “可以這麼說。” “那你就是見死不救了!” 老人淡笑:“你活的如此健康,哪來性命垂危?” 小千已狡黠笑起來:“來你自己性命垂危,你還是救救你自己吧!” 老人不解道:“老夫活的好好,豈有性命之憂?” “快啦!”小千黠謔笑道:“外面有很多乾柴枯枝,我正愁得沒地方殺人放火,就藉你的石洞一用,我想你很快會感受到什麼叫性命垂危了。” 說完他當真的往洞外行去,準備來個殺人放火。 這下可換老人驚慌了:“小兄弟使不得,咱們有話好說!” “有話等放完火再說!” “放完火,老夫也翹了。” “那就下必說了!”小千回眼一瞪,極盡戲謔:“再見!見死不救的人。” 說完,他當真往崖面掠起,去收集枯枝幹柴。 老人又慌又急,可惜小千仍舊置之不理。 不到盞茶工夫,小千已摃了一大推枯柴回來,心想不能燒死他,也該能把他薰個半死才是。 當下堆柴於洞口,竟然真的點燃,火苗由小而大,帶著濃煙直往洞內竄去。 他捉狹直笑;“老頭,我看你能忍受到何時,還能‘見死不救’?” 老人乾咳聲不斷傳出,驚慌吼叫:“小兄弟你不能如此,老夫不能破戒……” 小千撥弄木材,讓火勢加大,自己躲在突岩尾端,風涼風涼的說話:“人都快燒焦了,還談什麼戒?” 老人似乎耐不了火熱及煙薰,猛咳、叫吼之間,又不斷舉掌劈石壁,轟隆之聲震得整座山幌動不已。 “小娃兒你當真要燒死我?” 小千謔笑道:“我一向說的是實話,不像你鬼話連篇!” “你敢 ” 老人又驚又急,雙掌劈的更急,石壁震如打鼓。 火勢更猛,咳嗽聲也更急。 小千呵呵謔笑道;“打石壁有什麼用呢?我看你還是出來吧!難道你真的是‘見死不救’?” 老人已怒吼震天,似已怒極。 就在此時崖頂已傳來聲音:“小千兒不可如此!” 聲音方落,武帝高雅身形已飄了下來。 小千見著是他,驚愕道:“你怎麼也來了?” 武帝含笑道:“煙火升得那麼高,能不把我引來嗎?把火熄了,可別真的傷了人。” 雖然叫小千熄火,自己卻拂出掌勁卷向柏柴,往崖邊一帶,整捆木柴就已掉落崖下,烈火也熄了,只留下幾點炭紅,有的仍冒著煙。 武帝挽著小千左手,含笑道;“別再打擾人家!我們別處聊。” 帶著小千兩人已往崖面掠去。 小千仍自戲謔的長叫:“老頭.我有苦衷,下次再來陪你實現見死不救的願望。” 回答的只是大難不死的喘息、咳嗽聲。 小千跟武帝掠過松林,到一處清靜竹林,將近深秋,竹剛生嫩芽,碧綠蔥翠,讓人清心。 小千似覺得左腳不甚舒服,已找塊岩石坐了下來,伸手揉著傷口。 武帝關懷道:“你受了傷?” “快好啦。”小千笑的有點僵:“是大板牙的傑作,可糗大了。” 武帝淡笑道:“還好,你能脫險。否則他的罪孽開就重了!” 小千癟樣皺了眉頭:“糗事不說也罷,你是來找我的?” 武帝道:“不錯!”微微排弄長髯,反問道:“那洞裡的,可就是你說的怪老人?” 小千想及他上次見死不救,此次又請不出,心頭就有氣:“不是他還有誰?我恨不得把他給燒焦了!” 武帝道:“好歹他也曾教你武功,多讓著他一點如何?” 小千嗔道:“就是他指點過我功夫,否則我早就把山洞給填滿了。” 武帝淡笑道:“今天懲罰也夠了,何況他也是隱世高人,說不定你將來還須要他來指點呢!” 小千撇了撇嘴角:“算了吧!如此沒有人性,見死不救的人,我可懶得再跟他混。” 抽起腰間短劍,砍向左側指粗綠竹,劍鋒劃過,竹枝已斷,伸手接了竹枝,已一片片扯著竹葉:“不談他了,您是如何找到這裡?” 武帝道:“我打聽你的下落,後來發現黑衣人,我以為是月神教主,就追了過來,沒想到追丟了他,卻找到了你。” 小千猝然想起躲在洞內的黑衣人,不禁惋惜道:“您不早來一步,那黑衣人正躲在怪老頭洞中,否則就可以逮著他了。” 武帝嘆笑道:“他也真會選地方,若非煙火升起,我豈能找到哪裡?” 小千罵道:“這傢伙狗運還真好?下次可沒那麼走運了。”把竹枝當成月神教主.狠狠的砍了十八段,方洩去不少怒氣。轉向武帝,笑容又露:“你找我,我也想找你,只是時間先後而已。” 武帝詫然道:“你也想找我?” 小千笑道:“還不是為了西巫塔的事。” 武帝恍然微微一笑,復又轉為感傷:“本有個‘月神教主’,現在又來個‘西巫塔’,武林豈能不亂!” 小千凝神道:“你碰過‘歡喜神佛’?他是不是你的對手?” 武帝搖頭道:“歡喜神佛神祕莫測,中原武林可說很少人見過他,老夫也未曾與他交手,不知他功夫有多高?不過他敢大舉入侵中原,想必有所依恃。” 小千道:“說不定他以為你死了,才敢亂來。” 武帝苦笑道:“他們的入侵,反而使事情更加麻煩了!” 小千淡淡逗惹道:“您現在可是腹背受敵,很過癮吧!” 武帝笑的更苦:“只差點沒咽了氣,所以纔來找你幫忙。” 小千道:“我自身難保,怎麼幫您?” 武帝道:“西巫塔故意打敗華山、少林兩派,而不趕盡殺絕,很可能就是要兩派傳出消息,最終的目標當然是指向老夫。 當然這件事情,月神教主也可能已知道了,他難免也會蠢蠢欲動,是以老夫實在不便露面,可是不露面,中原武林必定危危可岌,此事老夫想了許久,仍是決定露面,以武林蒼生為重。” 小千欣喜道:“那好啊!露了面,反倒省了我不少事。” 他想及只要武帝出面,他就可以專心對付大板牙,必定能奏效,心情也高興起來。 武帝卻苦笑道:“你就不能幫個忙,使老夫腹背受敵的危機減少些?” 小千爽然道:“你都要露臉了,我還怕什麼?要我幫什麼忙,儘管說!” 武帝含笑道:“冒充我。” “冒充你?”小千驚詫道:“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 “你不是要露面,又叫我冒充你?這豈不鬧雙包?” 武帝解釋道:“不會,只是先後而已,你先以我的身份出現,若有其他突變,我就能從容應付。” 小千道:“簡單的說,就是以我先去試探那些陷阱,然後你再出手救我就對了啦!” 武帝苦笑道:“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對策。” 小千摸著鼻頭,癟笑不已:“為什麼要選上我?” 武帝笑道:“除了你,又有誰有這個膽識?何況只有你練過我的功夫,由你來冒充,最恰當不過了。” 小千無奈苦笑:“被你選中了,我還能說什麼?不過最重要的一項,不論如何,你都得幫我把大板牙救出來。” 為了大板牙,他什麼都豁出去了。 武帝點頭道:“老夫答應你。” 小千道:“那我們什麼時侯會合?” 武帝道:“還是七天后在天霞嶺會合,這幾天你也不必露了口風,屆時我會再和你聯絡的。” 小千乾笑不已:“要來呀!否則我可要變成肉墊子了。” 武帝含笑道:“老夫一定趕去。”輕輕撫著小千肩頭:“一切看你的了,老夫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小千道:“只要不丟命,一切事好辦!” 含笑中,武帝先行離去。 小千想及解救大板牙有希望了,一顆沉壓已久的心也豁然開朗了,想喝兩口美酒慶祝,才發現苦惱大師送的美酒已喝個精光,連酒葫蘆都丟了。 他只好快步趕回“知林居”了。 一入門,秋芙已趕著出來,急切道:“小千兒你一大早跑到哪兒去?人家找不到你,擔心死了!” 小千揮著短劍,嘿嘿奸笑:“我去殺人放火!” 秋芙見他那副認真模樣,也被他逗出笑意:“殺到人沒有?” “殺到了,你看!劍都殺的缺口了。”小千橫起短劍,本以為總會有個缺口,可惜這把是西雨特地為秋芙所買的,還新得很.根本沒有碰過金鐵硬石,哪來的缺口?他眼光一掃,找不到缺口.已尷尬僵笑著:“缺口……” 秋芙含情而帶揶揄道:“在哪兒啊……” “缺口……”小千乾笑著。已然找到了藉口:“缺口填了泥屑,只要輕輕敲兩下就行了。” 說著就想往壁角敲去。 秋芙可捨不得好好的劍真的缺了口,急忙叫道:“不可以!”一個前衝,已把短劍給抓回手中。裝笑道:“我相信你就是!” 小千牛皮破了,仍落落大方道:“信了就好,免得缺口愈敲愈大!” 秋芙撫了劍身,平滑冰涼並無缺口,這才放心的縮手放於背部,淡笑道:“下次可不能亂殺人了、尤其是石頭……” 她把小千方才舉劍敲向壁角說成“殺石頭”了。 小千乾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殺人叫做‘殺’,殺石頭叫做‘磨’,我是在磨劍啊!免得鈍了,不好辦事。” 秋芙心知說不過小千歪理,也不再兜著此問題,改了話題,問道:“是誰引你離開的?我聽到你說話的聲音,趕了出來你就不見了!” 小千心知瞞不過她,只好老實說:“是苦惱和尚,他約我要去救大板牙!” 秋芙驚愕道;“大板牙有了消息?” 小千點頭,遂把和苦惱大師說話內容一五一十告訴她,至於放火燒怪老人以及和武帝密談之事,他覺得不妥,並未提及。 秋芙擔心道:“你決定去了!” 小千無奈道;“不去行嗎?” 秋芙神情已轉淒悵:“我跟你去?” “那很危險的……”小千不忍讓她涉險。 秋芙感傷道:“你說過要帶我走的……” 小千無話可說了,看她如此感傷,留下來也愁容滿面,倒不如一同前去.有危險,叫她避開就是,遂點頭:“好吧!大丈夫豈能說話像放屁,說讓你跟就讓你跟,決不後悔!” 說完他已笑起來,因為他又捉狹的把“放屁”和“讓你跟”兩句聯想在一起.如此一來,跟在後頭的不就在“吃屁”了。 他雖然在笑,卻未點破,秋芙心靈純真,哪像小千如此賊怪精靈,也未能悟通。聽及小千答應讓自己同行,已高興的雀躍起來。 看樣子,她的淒悵是因不能與小千同行而產生,至於危險。她並不在乎。 小千無奈一笑:“收拾收拾,該走啦!” 秋芙道:“吃完早餐再走如何?關公子在等我們。” “好吧!總該好聚好散!” 隨後秋芙已領他到落泉小築,與西雨西晴共進早餐。 剛吃完,小千就已說明有事待辦,必須離去,西雨西晴感到驚訝萬分。 西晴道:“住的好好的,怎麼又要離去?是不是小弟招待不周?” 小千有些盛情難卻,道:“不是如此,你的招待太過火了西晴聞言,表情也僵住了。 小千頓覺說“太過火”,馬上乾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過火’,是指你們招待的太周到,連我娘都沒有如此對待我,我們住的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西雨西晴聞言方自松了僵容,又有了笑意。西晴輕笑道:“咱們都是江湖兒女,何必拘於小節,門主如此說,小弟要汗顏了。” 小千道:“欸呀!我什麼時侯客氣過?你也不必自責,我是不得已才要離開,我得去救大板牙。” 西晴、西雨怔愕不已。 西晴馬上問道:“有大板牙的消息了!” 小千點頭,大略將西巫塔的事情說了一遍。 西雨忙道:“我們可以一同去救人。” 小千搖頭一笑:“不必了,這次是暗中救人,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西雨急道:“可是你的傷……” 小千扭甩左腳,爽朗道:“好的差不多啦!等到了地頭就全好了。” 西晴問道:“聽你說,大板牙奪走了你的寶農……這是怎麼回事?要是你沒了寶衣,不就更危險了。” 小千心想寶衣已被奪,也沒有秘密可言,倒是瞞了西晴如此之久,心頭實過不去。 他已說出原委:“其實我武功並非你想像的高,上次在華山論劍,靠的就是那件寶在才能刀槍不久,害你以為我是神仙下凡,忙著想跟我學功夫,實在不好意思!” 他已乾笑著。 西晴驚詫百分:“那全是寶衣的功用?不是你的功力已達到金剛不壞之身?” 小千指左大腿傷口,呵呵笑道:“要是金剛不壞,就不會壞掉這條腿了。” 西晴恍然頓悟,不禁也有點失望:“我還以為世上真有此種武學呢?” “現在你失望了吧?” 西晴點頭:“有一點。” 小千戲笑道;“其實要練金剛不壞之身,我也不是沒辦法。” 西晴急忙又追問:“什麼辦法?” 小千捉狹一笑:“像如來佛一樣塑上金身不就得了?” 西晴愕然道;“那不是死了嗎?” 小千呵呵笑道:“我覺得只要能金剛不壞,死活那倒在其次,你以為呢?”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他有點調侃西睛去想那太過於理想而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西晴猝然亦感到自己太過幼稚了,已窘笑不已:“是啊!古今武林有多少人練成此境界?他們都已七老八十了。” 小千笑夠了,才又道:“你也別洩氣,慢慢來,總是會有結果的,我看你就從武帝功夫開始練起,至少不能達到金剛不壞,排個天下第一也夠拉風啦!” 西晴乾笑道:“我只得了一半,內功全沒了……” 小千登時道:“沒關係,我燒了一本,又替你弄來另一本,武帝早就把心法傳給我,待會兒我抄錄給你就是。省得我牽腸掛肚。” 西晴已面露喜色;“你見著武帝了!” “豈只見著?都快變成把兄弟了!”小千意氣風發道:“改天我帶你去見他,送他一個徒弟。” 西晴感激不已:“有了武帝指點,功夫就能大進了。”他滿懷高興。 西雨可沒那渴望追求武功的慾望,她只覺得淒悵小千要走了。見二人說話已告一段落,才戚然道:“你們走了,什麼時侯才回來?” 小千輕笑道:“很快,想你的時侯,就會來找你了!” 西雨嫩險又現紅雲,困窘中含帶一絲甜蜜,但馬上又被即將來臨的離愁給沖淡。 秋芙含笑道:“西雨姐,我們救出大板牙,會再來看你的。” 西雨抓起她的手,幾個月來,她倆感情已濃郁的不可化開,西雨感傷道:“你一定要來,我等你。” 秋芙也含淚的點頭。 畢竟除了小千,就只有西雨和她處得最親近了。 小千可看不得這酸溜溜味道,馬上裝出老成樣道:“該走的時侯就是要走,早去早回,沒有離別,哪有相聚。 離別就是相聚的開始,相聚就是離別的等待,有離有聚,有聚有離,不聚不離,不離不聚,聚聚離離,離離聚聚……” 不知他哪來這麼多怪名詞?這麼一念,滔滔不絕,逗得三人都笑了起來,這一笑,離別之傷情就淡得多了。 隨後秋芙收拾一些東西,也只是個小包袱,小千也藉此時間背著武帝心法,要西晴抄起。 抄妥,已是近午時分了。 小千為了省麻煩,不再留下來吃午餐,已和秋美相攜告別而去。 西晴和西雨足足送了十裡路程,才感傷的折了回來。 或許西晴感受離情過深,連武帝的內功心法都吸引不了他的興趣,茫然的在落泉小築徘徊著,久久不能離去。 小千和秋芙已走入洛陽城。 小千遠遠的就望及那棟差點被自己買下來的大酒樓“洛賓樓”。他心想現在也沒事,不如到那裡去揚威一番也不錯,遂轉向秋芙,笑道:“你知道我最近在江湖有多出名嗎? 待會兒你就會明白了。” 秋芙淡然一笑:“出了名,好不好過?” “那就要看時間地點啦!”小千一副又得意又無奈模樣:“就像平常,走到哪裡,就有人叫我簽名,我煩都煩死了,又不好意思拂卻他們的仰慕之心,像這種情況就不大好過了!” 秋芙輕笑道:“那你隨時都不好過羅?” “也未必!”小千狡黠道:“像我這麼聰明的人,豈能任他們讓我簽名而束手無策?” 他得意謔笑道:“後來我刻了一個印章,只要往他們額頭一蓋,呵呵!既省事又方便又威風,還皆大歡喜哩!這就是好過的時侯。” 秋芙輕笑不已:“你在他們頭上留字,他們怎會皆大歡喜呢?” 小千更形得意道:“因為我在他們頭上蓋了‘便宜貨’三個字,馬上他們就被買走,有了收入,不就皆大歡喜了?” 秋芙已快笑出眼淚,直虧小千能扯出這鬼花招。 小千瞄向她,邪邪又笑道:“當然啦!女孩子,我有特別優待,送她一個‘物美價廉’,賣的又更高價了!” 秋芙瞄他一眼,強忍笑意:“要是她們賣不出去呢?” 小千答對如流:“那只好再送她一個‘買一送一’,反正是賠定了嘛!” 說完他已當街哈哈笑了起來。 在來往人潮如織的洛陽街道大笑,難免有點太囂張和引人注意了。霎時引來不少人側目,皆搞不清小千為何發笑? 如此一來,反而把秋芙給弄窘了,她再也不敢發笑,趕往扯向小千衣角,低聲道: “小千兒……人家都在看我們了……” 小千倒是處之泰然,威風凜凜的走著,不停對路人含笑招呼,輕笑道:“別急,他們是來找我簽名的,這是出名的人該有的現象。” 秋芙窘紅著臉,低頭默默跟他走著,這情境好使她難為情。 小千邊走邊陶醉的念著:“便宜貨!物美價廉,賣不出去的就買一送一,哪個女人賣不出去呢?……” 他開始搜尋街道行中的女性,想物色一名賣不出去的女人。 他幻想著那女人又老、又醜、又駝、還帶著騷勁,像老鴇子,賊眼發兇光,十足的母老虎。 猝然間,他當真在對街發現這麼一個老太婆,禁不了期盼寶物出土般的激動,已驚喜若狂:“就是她!買一送一的,阿菜你看,就是她!” 趕忙拉秋芙,往老太婆追去。當街指著老太婆,那形態瘋瘋癲癲,又引來了路人側目。 當然,老太婆也被吸引了。 她正在小攤販買東西,一手拿著香包,還未給錢就回頭往小千瞧來。 小千已追的甚近,像判官一樣指著老太婆,謔狂得意不已:“就是她,買一送一的香色……” 突地他和老太婆對上了眼,雙方倏然如觸了電,驚詫不已,同時叫出了“是你”兩字。 老太婆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殺的水姥姥,小千躲她都來不及了,竟然還伸手筆直的指著她鼻尖? 他苦笑:“除了你,還有誰會賣不出去?”趕忙拉著秋芙,回身就往前狂奔,苦笑不已:“快逃吧!這是我成名以來,最不好過的時刻!” 水姥姥豈能讓遍尋不得,如今又自動送上門來的小千逃掉? 一聲“別逃”丟下香包,她也不顧驚世駭俗,展開輕功就已追向小千。 秋芙茫然不解小千為何逃的如此慌張,問道:“你和那老太婆怎麼了?” 小千苦笑道:“生意難做啊!我忘了告訴你,買一送一還推銷不出去的,就會變成我現在這種情況。” 秋芙無奈一笑,也只好跟著他逃給人追了。 |
三十九、對敵西巫塔
雙方一追二逃,已奔出洛陽城,直往北方竄去。 水姥姥追的急,小千只好偏離官道,改走小徑,希望能遁入山中以躲藏。 眼見青山已不及百丈,猝然間從山中又竄出兩名淡青勁裝女子,直撲而來。 小千見狀已苦笑道:“我看不只買一送一了,要買一送三啦!” 來者正是水月和水柔,她倆本也在洛陽城閒逛,忽聞姥姥信號嘯音,趕忙抄近路包抄而來,正好把小千給困在山坡前。 小千眼見已逃無去路,只好停下腳步,乾笑的向三位打哈哈:“你們好啊?好久不見了,很想念你們。” 水月、水柔困住小千,已有了笑意,不知怎麼,平時恨得牙痒痒,見了他,反而有點希冀中的喜悅。也許她們幻想的該是小千又不知會做出何種令人哭笑不得而事後回味無窮的事情吧! 水姥姥雖有笑意,不過她似乎甚懂得如何對付小千這鬼精靈,仍是一臉寒森,冷笑道:“綠小千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大街上指老身鼻頭?你不要命了?” 小千望著手指,是有點後悔,乾笑道:“姥姥,我是在指點你的迷津,可不是嗎? 我一指,你馬上就清醒過來!” 水姥姥強忍笑意,斥道:“既然是指點迷津,還說我是什麼買一送一的貨色?你當我是貨品要賣的呀?” 小千乾笑道:“你聽錯了,姥姥你能賣嗎?” 水姥姥嗔斥道:“你說什麼?我為何不能賣?” 她不甘心小千把她看的一文不值,連賣都沒人要。 小千急忙解釋道:“姥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有貨品才能賣,你不是貨品,當然不能賣的。” 水姥姥聽的順耳,冷笑道:“這還差不多!” 豈知話未說完,小千又戲謔道:“不能賣。只能用送的。” 此言一出,水月和水柔及秋芙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你說什麼?”水姥姥惱羞成怒,一掌已打向小千,罵道:“小兔崽子,你不要活了?” 小千推開秋芙,使出“拂雲仙步”,很快避開姥姥一掌,戲謔笑聲又起:“送得出去已算你幸運了,你可知道我為了推銷你的事,費了多少神?” 姥姥更形嗔怒:“我要打爛你嘴巴,看你還敢不敢嘴硬?” 欺身而起,雙掌吐勁,強風旋出噓嘯急促聲音,威猛非常的已攻向小千。 小千心知水姥姥功夫厲害,不敢硬接,藉著自己獨到輕功,以及狡捷身手,靠靈活步法躲閃,一時也應付從容,絲毫未落下風。 姥姥擊掌數次都被小千避開,心頭不由起疑,才注意他所用的步法,這一瞧,已驚愕道:“你也會‘奔月拂雲仙步’?” 小千得意道:“怎麼樣,你該服輸了吧?” “還早!” 姥姥冷笑不已,突然出手已有了變化,不再追尋小千身形攻擊,而是截其前頭。如此一來,小千又感吃力且危機重重了。 截其前攻擊,必須要先了解小千步法,姥姥既然能做到,自是對“拂雲仙步”有所了解。看樣子,小千又得遭殃了。 可是好幾次姥姥算準了方位,打了出去,硬是在差之毫釐之間,被小千給遁脫,她覺得疑惑,再次仔細瞧個清,已格格冷笑:“原來你還沒學全嘛!” 當下掌勢又變,不再以正規步法方式追擊,而是以近身近打,如此可就把小千給追慘了。 小千驚愕不已,自己明明學會了武帝功夫,姥姥豈說沒學全,難道是遺漏了什麼? 莫非這就是自己連吃樓彎虧以及西巫塔挨刀的原因? 強敵當前,他還兀自分心,一個遲滯,“欸呀”一聲,肩頭已挨了一掌,身形不由滾落地面。 姥姥見已奏功,冷笑一聲:“好戲還在後頭!”飛撲而下,有若猛虎撲羊,十指如勾,全抓了過去。 秋芙看見小千危急,奮不顧身已抽劍衝前,驚惶厲道:“不要傷他!” 劍化百道寒光,一劍刺向姥姥,威力竟也不弱。 水月、水柔一旁掠陣,見秋芙出手,兩人也齊飛而起,四掌盡吐,以封住秋芙的衝勢。 小千跌落地面,欸呀呼痛,頓覺姥姥掌勁冷森逼來,本能的再往前滾,張嘴就罵: “老太婆,你想強迫推銷是不是?” 姥姥冷笑,未加反駁,怒意卻從掌勁加速顯了出來,狠猛的就壓身而下,兩只手掌可抓可劈,巨網的罩逼小千頭頂。 猝然小千不滾退反滾近,早有預謀激怒姥姥,使她加快追度逼前,而無暇再抽身掠退,右手一送,小貂兒利牙可準得很的咬向姥姥枯乾的左手。 “哎呀”一聲,姥姥明知小千滾近必有原因,就是無法應變,連收手都來不及,硬是給小貂兒咬了一口。 姥姥臉色大變,趕忙甩手想甩掉貂兒。 小千詭計得逞,已狡黠的呵呵大笑起來:“‘欸呀’就能了事了?我就多給你幾個‘欸呀’!” 趁著姥姥自顧不暇之際,小千隨手一抓,不知哪來的棍棒,一勁的往姥姥雙腿敲去,果然打得她“欸呀”直叫,跳如爆米花。 在此時,水月、水柔突見姥姥受製,心頭大亂,已加勁擊向秋芙。悶呃一聲.秋芙的功夫本就非兩人敵手,如今對方驚急而攻,自己豈能招架?一個照面已被擊的踉蹌摔退,短劍差點離手。 水月、水柔一招得逞,立時轉身欺向小千,一左一右相距不到三尺,各自張手猛撲而下。 小千見二人追擊而至,手中棍棒正想反掃之際,突見水月、水柔張開的雙手已撒出絲閃閃黑條狀東西直罩過來。 小千登時詫異不已:“又是這東西?” 眼見絲條已成網,他哪敢再戰,拔腿就跑。 可惜水月、水柔仍盡力而發,位置又算的分毫不差,只一拖、一帶,“留仙網”已罩向小千,兩人落地一個滾身已站了起來,小千也跟著被絲網給包起來。 他驚急掙扎:“放開我,有本事大家放手一搏,老是用網,算什麼英雄好漢?” “給我閉嘴!” 水柔上次被小千敲了一記響頭,一股怨氣悶了數月,現在終於等到機會,伸手已搶過小千手中棍棒,狠狠的敲了回來。 卡的一聲,小千欸呀叫痛,怒道:“你敢敲我?” “敲你又怎麼樣?我還想敲破你腦袋呢!”水柔又敲了一記。 小千痛不可遏,急叫道:“臉綠綠,做了她們!” 小貂兒正和水姥姥糾纏,聞知小千危急,已捨棄姥姥,反撲水柔,姥姥得以喘息,一只左手已腫漲紫青,她馬上截指封穴,一顆心猶驚怒不已。 連姥姥都忌諱的邪貂,遑論是水柔了?突見它撲身而來,水柔已倉惶急揮木棍,尖叫著:“別過來!” 手中木棍揮的密不透風,人也節節退去,哪還有時間去教訓個千? 水月見狀,趕忙欺向小千,五指扣向其腦袋,冷喝道:“快阻止小貂兒,否則我抓爛你的腦袋!” 小千自恃對方弄不清自己身份,必然不敢下毒手,已悠哉的坐起來,一副視死如歸,道:“反正我最近也想不開,還沒想通活著有什麼意義,你威脅像我這種人,會有什麼效果嗎?” 水月登時一楞,恨得咬牙切齒:“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小千謔笑道:“從四個月前殺到現在還在殺,你的刀該磨一磨了!” 水月恨怒不已,舉掌就想劈向小千天靈,雖不敢真下殺手,至少也該讓他吃足苦頭,便道:“好,我就殺給你看!” “不能殺他!” 水月的舉止瞧在秋芙眼中,可是莫大威脅,她奮不顧身,抓著短劍就已刺向水月,大有一拼性命之勢。 水月靈機一動,反而捨棄小千而就秋芙,不知怎麼一個晃眼,秋芙手中短劍已到了她手中,再一個反手抄,已將秋芙腕脈扣住,劍鋒架向秋芙頸部,冷笑道:“我不殺你,殺她總行吧!” 如此一來,倒換小千提心吊膽了:“你敢?” 水月利劍一逼,秋芙已尖叫,頸部印出血痕。 受威脅的是秋芙,尖叫的卻是小千。啊的一聲,他怒罵道:“放過她!你們沒有人性!對無辜的人下手。” 水月冷笑:“是嗎?”利劍又想下壓。 姥姥急忙掠前阻止道:“水月放開她,此事與她無關。” 水月不甘道:“可是不如此,怎製得了他……” 姥姥嘆道;“咱們不能正邪不分,放了她吧!” 水月其實也只是想嚇嚇小千而就範,哪敢真的殺人,見姥姥如此堅持,也只好放掉秋芙。 頸部那道紅痕,只是刀鋒硬壓的痕跡,並無傷口,秋芙摸了摸,方自安心不少,她奔向小千,緊緊攔在他前頭,以防有人再傷害他。 小千見姥姥不以秋芙為威脅的放掉她,不由心中對她起了些許好感,遂道:“老太婆,你們何苦逼著我回去當人家的兒子?” 姥姥冷道:“事關重大,老身不得不如此。” 小千黠謔一笑:“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找個人來管你們……” 姥姥斥道:“如果你是水仙哥哥,老身一棍就打斷你的狗腿,豈容你在此沒大沒小的亂扯!” 小千暗自竊笑,道:“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欸呀,欸呀’叫了幾聲,不就結了?” 他在嘲笑姥姥方才被他亂棍敲腿,打的欸呀直叫之事。 姥姥老臉又熱了起來,嗔斥道;“將來斷了腿,你就知道誰在叫了。” 話未說完,水柔因迎戰小貂兒,木棍已被小貂兒一爪爪的抓斷,只剩不及七寸,她已驚惶“欸呀”直叫。 小千瞄向她,戲謔道:“在叫的總不會是我吧?” 姥姥已無暇再斥責他,見水柔危急,馬上喝道:“你還不把邪貂召回來?” 小千笑道:“召回來就沒有叫聲了。” 姥姥斥道:“她受了傷,你也逃不了。” 小千想及自己還在網中,隨時有再落入姥姥手中的可能,逼急了,可能對方會來硬的,倒不如先喚回小貂,再以姥姥受毒傷來談判,如此反而好些。想至此,他已出言: “臉綠綠,放她一馬,有帳待會兒再算!” 小貂兒聞言,這才掠向小千肩頭,一副威風凜凜,隨時準備搏命狀。 水柔得以脫困,噓口氣,混身好像要脫了節,她並非功力不濟,而是太過於畏懼小貂兒,才造成窮於應付之態。擦擦汗珠,也怔忡恍惚的走回到姥姥的身邊,手中一節木頭始終未丟掉。 姥姥見她無恙,方自放心不少,轉向小千,冷道:“今天被老身碰上了,老身拼著一隻手不要,也絕無放你走的理由。” 這話說的甚重,小千也聽出她不受威脅而就範。仍挑言道:“一隻手?呵呵!你知道一隻手有多麻煩?吃飯只能低著頭,繫腰帶還得拉過來拉過去,想梳個頭鬢,還得抹上漿糊。你不覺得這很不方便嗎?” “那是我的事情!”姥姥斥道。 小千呵呵呷笑:“唯一的好處就是衣衫布料省了一條袖子。” 姥姥嗔怒:“你再說廢話,老身就先把你給拆了。” 小千見她怒火逼人,倒也不願再激的過火,遂轉了話題:“不如這樣好了,我讓小貂兒替你解毒,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姥姥冷道:“要勾銷可以,你還得跟我走一趟水靈宮。” 小千皺眉道:“不去行嗎?” “不行” 小千苦笑不已,想及水靈宮深在水底,上次若非水仙,自己也難逃生路,若再進去了,試試滴血浮印,要是不對,那可就真的走投無路。 然而現在處境不先解決,總不是辦法。 要是耽擱了解救大板牙,更是遺憾終身。 想到大板牙,他突然有了計策,已邪邪笑起來:“就算我跟你們去,你們也未必能找到要找的人,因為有‘滴血浮印’的不只找一個人。” 此言一出,水姥姥、水月、水柔同感驚愕,水姥姥急問;“還有誰?” “大板牙,我哥哥!”小千有意把水姥姥引去救大板牙,竟然把他說成自己哥哥,說完他也覺得好笑而笑起來。 姥姥驚詫不已:“你還有哥哥?” 小千得意的道:“我哥哥多的是,如果一個不夠,我隨時可以再找,直到你滿意為止。” 姥姥、水月、水柔可未見過大板牙生得多大年紀,自無法馬上拆穿他的謊言。 水姥姥嗔道:“少給我打哈哈,我要的是有‘滴血浮印’的” 小千呵呵笑道:“暫時就只有大板牙一個,他會讓你們滿意的。” 水月急道:“你們是雙胞胎?” 小千神秘笑道:“看了你就會明白,除了牙齒以外,我們差不了多少啦!” 他在暗示和大板牙為“雙胞胎”,如此則較能扇動她們前去救人。 水柔驚愕不已:“那夫人豈不生了三胞胎?” 姥姥急道:“水柔,不准亂說!” 水柔猝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馬上閉口,眼睛已瞄向小千,希望他別聽出什麼來才好。 可惜這豈能瞞過精明的小千?他已呵呵邪笑不已,甚得意自己一吹牛,就讓夫人多生下一個兒子,這可比送子觀音還厲害。 他瞧向水柔,諧謔笑道:“以後你要生幾胞胎,跟我講一聲就行了!”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起來。 水柔又羞又窘,就是拿不出什麼話來斥責,恨不得咬他幾口以洩怒。 姥姥關心的仍是另外一個有滴血浮印的大板牙,已追問:“他在何處?” 小千嘆息道:“被人抓去當兒子了,情況跟你抓我一樣。欸!為什麼時代會變得這麼糟?到處有人生了兒子都搞不清,偏偏要搶別人的兒子。” 姥姥不禁更急了,她不知是小千在胡扯,還以為有人已知道此秘密而先下手行動,立即追問:“是誰捉了他?” 小千嘆道:“太多啦!先是月神教主,後來又是什麼武帝,結果好像落入西巫塔的手中。” 他故意說出月神教主以及武帝,就是在製造假像,好讓姥姥相信有人在搶先行動。 因為只有月神教主和武帝才有可能知道此秘密,由他們行動,自是合情合理。 姥姥恨道:“原來是他們?”又問道:“後來怎會落入西巫塔手中?” 小千道:“也許是我拆了他們獵手,他們把我哥哥當成我就把他給抓去了。” 這話又暗示出大板牙和他容貌相似,更讓人容易產生兩人是雙胞胎的形像。 水姥姥在他逐漸引導中,早已相信此事,她現在擔心的是大板牙的安危了,急忙又問:“西巫塔的人現在在何處?” 小千搖頭道:“不清楚,聽說大本營在塞外,不過最近又有傳言他們要在天霞嶺和中原各大門派決鬥,我就是準備趕去救人。” 姥姥已轉望水月,希望得到一些消息。 水月平常在外頭,一切武林動態,要屬她最為靈通,打探消息也都由她一手負責,西巫塔一事,鬧得甚大,她當然很容易可以得知此消息,馬上點頭道:“西巫塔確實和少林百丈掌門訂下天霞嶺之約。” 姥姥瞄向小千:“你想如何去救他?” 小千道:“容易啊!看到了大板牙,我把他綁起來帶走,不就得了!” 姥姥不解道:“為何要綁人?” “不綁行嗎?小千嘆道:“西巫塔不知用什麼鬼方法把他給迷住,連我都不認得,逢人就殺,我只有先綁人,才有希望救人!” 姥姥突然黠笑道:“咱們談個條件如何?” 小千等的就是她說的這句話,心頭暗喜,表面不露任何形色,問道;“談什麼條件? 你說!” 姥姥道:“老身幫你救人,救出來之後,你們兄弟必須跟我回去水靈宮一趟!” 小千面露難色:“這……” 姥姥又道:“你們遲早要去的,不論如何,你也該弄清自己的身份,若夫人真的是你母親,你如此對待她,未免太不孝了。何況在未證實之前,水靈宮將永遠糾纏你,你也永無寧日可過。” “我知道……”小千愁容滿面:“問題是……要是我不是夫人的兒子,你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姥姥瞧向水月、水柔,這之間的誤會,全是從二人身上所引起,當初若非水月強行擄人,也不會演變成今日這種局面,她們亦不會吃了不少小千的苦頭。 姥姥目光瞧來,性子較溫柔的水柔已低下了頭,水月雖瞪了小千幾眼,最後仍將目光移開了。 姥姥露出滿意眼神,她知道小千若不再與二人過不去,誤會將可冰釋。 轉向小千,姥姥道:“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不管是真是假,姥姥我一定讓你安全的離開!” “哇!好棒啊!” 小千聞言,突如小孩夢想已久的願望已實現般,已純真無邪的拍手叫好,那聲音又尖又亮又突如其來,霎時將姥姥、水月、水柔嚇了一大跳,齊往後退閃一步,擺出架勢,一副如臨大敵模樣。 “你想幹什麼?”姥姥緊張的叫道。 小千突見他們反應,先是一楞,隨後已猜知她們被自己嚇著,已呵呵笑起來,嘲惹而純真道:“讓我們小孩子高興一下總可以吧?” 他童真的說話,反把姥姥給弄得不好意思。 小孩子自是有權如此歡呼,自己卻緊張兮兮,未免有點杯弓蛇影 嚇壞了的感覺,想斥責他,又覺得他並沒錯,不責備他,自己又跳退擺架勢,好生明顯的反應,想收起架勢都不知如何找籍口,她也困窘住了。 然而她和水月、水柔在窘困之餘,卻對小千產生一種莫名似乎是慈母對小孩童真的喜悅,淡淡的,卻足以回味。 小千可頑性不改,逮到機會,挖苦言詞可就多了,淡淡笑著,又道:“你們反應好像很激烈樣子。” 姥姥已鎮定多了,方道:“你更激烈,這事容得你如此胡言亂叫?” 她和水月、水柔此時才撤了架勢,緩緩走回原地。 小千也不願太諷刺她們,輕笑道:“小孩子嘛!請多多見諒!”瞄了三人一眼,又道:“只要姥姥答應放我走,哪還有什麼難事?可以放我出來了吧?” 姥姥猶豫一下,仍轉向水月、水柔,道:“把網撤了。” 水月仍有點擔心:“姥姥……” 姥姥道:“他若明白事情輕重,他就不會再脫逃。” 小千頻頻點頭:“對對對!我最識大體了,我哥哥還等著要我去救呢!我豈會臨陣脫逃?” 水月、水柔雖不甘心,仍不敢違背姥姥,把網子撒開,小千得以脫困。 伸展一下四肢,小千才道:“很難得敵人變成合夥人,走,我請你們喝酒。” 說著擺個手,就大搖大擺的往洛陽城行去,倒是瀟灑得很。 水月閃個身已攔住他,冷道:“誰要你請,還不快給姥姥解毒?” 小千驀然想起還有這麼回事,已哦的一聲,瞄向姥姥紫青腫漲左手,戲謔一笑: “不知姥姥哪個部位比較實際點,讓小貂兒咬上一口就沒事了。” 他目光已落向姥姥臀部,笑的更謔。 姥姥白他一眼,伸出左手,冷道:“哪裡中毒,咬哪裡,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就是少了一點什麼……韻味……”小千邪笑著,已喚小貂兒咬向姥姥左手,替她解毒。 說也奇怪,咬過之後,姥姥頓覺冰涼直透指掌,先前那股刺痛已漸漸消失,紫青腫漲也開始消去,這才放心。 姥姥道:“老身我不喜歡大堆人,喝酒也免了,咱們現在就往天霞嶺出發。” 小千怔道:“跟你走在一起?” 他又想及姥姥推銷不出去之說,若在一起,自己不就“被迫接受”了? 姥姥冷道;“有何不可,你我不是要去救人?” 小千苦笑不已,暗道:“看樣子只有把她推銷給大板牙了!” 他也想及自己還要扮成武帝,若跟著姥姥可就麻煩了,考慮了一陣,他終於決定還是說出。 “現在一同去是可以,不過到了地頭,我們就要分開行動。”小千道:“我要黑衣蒙面扮成武帝。” 他認為武帝是半途才會出現,自己事先扮成他,讓姥姥知道,以免她找上了自己而洩了底。 至於對武帝的影響並不大,因為他躲在暗處,一定可以瞧及任何變化,當然也能瞧見姥姥了。 此言一出,反把姥姥驚住:“你要扮成武帝?” 小千頷首道:“對啊!扮成他,可以嚇嚇西巫塔的人,救人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姥姥沉吟半晌,也覺得此法可行,道:“你扮了之後,要是真的武帝出現,或是月神教主出現,老身又怎知哪個是你?” 小千爽然答道:“這個簡單,到時我只要在頭上貼個‘王’字,不就成了!”已呵呵笑起來:“有了‘王’字,克也要把他們克死!” 姥姥對他也無可奈何,淡淡的露了笑意,道:“要克誰,我不管,別給我胡搞就好! 你先行,老身和水月、水柔會跟在你後頭。休要給我耍花樣。” 小千噗嗤笑道:“姥姥你放心,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我不是每次都落在你們手中嗎?” 姥姥冷道:“問題是,每次也被你逃了!” 小千呵呵笑道:“那我也沒有辦法了。”瞄向姥姥:“你儘量怕吧!” 說完他拉著秋芙,已往北方行去。 小貂兒也掠上他的肩頭,揚長而去。 姥姥聞言已發現自己說出了語病,赧然困窘,也紅了臉,還好小千已走,轉望水月、水柔,無奈一笑,道:“走吧!” 三人默默的已跟在小千的後頭行去。 三天后。 小千他們已抵達飛還山下小鎮,離約鬥時仍有兩天時間。找了家小村屋,數人便借住下來。 小千也想過烏銳他們也可能提早來此,若能找到他們,也許就可下手救人,省得屆時在一大堆人群中下手,自是麻煩不少。 是以。他安頓好秋芙後,已隻身往附近探尋。 然而經過一天時間,除了陸續前來赴約的各派高手以外,並未找到烏銳落腳地。事先救人的計劃恐怕無法實行了,只好返回村屋。 和姥姥商討一陣,決定留下武功較弱的秋芙,她雖關心,但也不願壞了大事,只好答應留在小村。姥姥和水月、水柔則以逮人為主。 一切就緒,小千又去弄了件黑衣服來,準備假扮成武帝,現在只有等赴會時間到來了。 果然,約鬥時間一到,各大門派精英盡出,已 一領隊登山,幾個時辰不到,山上至少有四五十人。 強勢的武力仍未能擺平西巫塔,恐怕中原武林將要陷於西巫塔手中了。 午時已至。 天霞嶺聚集數十位各派高手,在晴空下,眾位高手配帶之武器,不停閃閃生光,肅穆殺氣隱隱隨山風呼嘯著。 他們全都靜默無聲,凜氣凝神,準備對付即將來臨的劫難。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就躲在此十數丈較平嶺面的左側一處密石堆中,居高臨下,足可看清一切。 忽然一陣哈哈笑聲傳來,烏銳和戰天、戰神、大板牙已從天而降,一個跨步,天馬行空般降于少林百丈掌門不及丈三之處。 戰天、戰神、大板牙冷目閃寒光,捧劍而立,烏銳已黠笑開口:“該來的都到齊了,百丈!” 以他們四人,卻敢挑戰九大門派精英,如此鄙視和自大,實是讓人側目。 不過百丈吃過虧,可不敢作如此想法,他冷靜宣個佛號,道:“各大門派精英皆在此。” 烏銳哈哈狂笑:“很好,老夫也可省去一番功夫!” 他的笑聲,刺耳得很,笑得群雄血氣翻騰,各自運功抵抗。 小千因相距較遠,並未受笑聲波及,已伸手指向大板牙,瞄向姥姥:“你看,他就是我哥哥,也是你們要救的人。” 姥姥本就在找人,經小千一指,她已怔愕道:“他就是你哥哥?你不是說他很像你? 是孿生的?” 大板牙那副長像,除了光頭以外,和小千比起來,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哪來的孿生像? 姥姥、水月、水柔,看的差點掉出眼珠兒,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小千頓感怔愕,但他靈機一動,已有了解釋,乾笑不已:“對嘛!怎會差那麼多? 當初我見著他時,也嚇了一大跳,後來靠近他,瞧個清,才發現烏銳為了不讓人認出他,所以替他易了容,還弄些大力丸、養胖丸的給他吃,幾個月不到就腫成這個樣子,我還是靠他那兩根被磨短的牙齒,才認出來是他!” 手指再指,又道:“你們看,他的牙齒是不是特別大?” 他說的煞有其事,但相隔數十丈,又不是通天眼,哪能瞧個清? 姥姥、水月、水柔凝目望去,能瞧出一排牙齒在嘴巴裡已經不錯了,那還能分辨大小呢? 水月冷道:“你該不是在耍我們吧?” 小千瞪眼道:“什麼話嘛!我閒著沒事幹,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個不相干的人?”帶著怒意;“你們愛救就救,不救拉倒!” 姥姥心想小千所言亦有道理,遂道:“下次給老身說清楚些,臨時變成這個樣子,誰能夠分出他是你哥哥?” 小千聽她所言,已知她已相信,乾乾一笑,又道;“我哪能注意到哥哥長像的變化? 其實只要認清他那兩根牙齒就能萬無一失,現在跟你們說,以後就不會搞錯了。” 姥姥瞄他一眼,也不知該說什麼。 此時烏銳聲音已再次傳來,他狂妄得意和笑道;“百丈、殷浮生,你們都吃過了苦頭,該知道本派的實力,你們現在是勸他們歸順西巫塔呢?還是非得要等到流血五步,才俯首稱臣?” 百丈冷靜道:“烏司神,中原武林一向未和你西巫塔作對,你為何要趕盡殺絕呢?” 烏銳冷笑不已:“不作對,那是你們自以為在華山論劍,打敗本派高手,而不屑和本派動手,少在那裡假慈悲,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在江湖中,任誰也清楚得很。 老夫來此,不是跟你談道理,何況你這手下敗將,根本沒有資格跟我談,我只問你,是歸順還是短兵相見?” 武當掌門秀靈子忍無可忍已斥道:“西巫塔未免太自大了,憑你們四人,敢跟九大門派為敵?貧道第一個就容不得你囂張。” 烏銳冷笑道:“很好!雜毛老道說的意氣風發,好是威風,其實我說那些,也只是說說而已,你們精英盡出了,當然想一分高下,否則你們死也不會甘心,西巫塔是不會讓你們失望,今天第一個對象,就從武當下手。”一手揮向戰天:“去領教你連敗四年的‘太極劍法’!” 戰天聞言,登時抽劍,黑影一閃,快掠高空,那把利劍已點到秀靈子門面,速度之快,讓人心驚肉跳。 秀靈子驚惶往後閃退,沒想到戰天身手會如此俐落? 只覺眼前一花,戰天已在身前不及三尺,那把利劍更逼刺而至,讓人肌膚生寒,不得已揮出拂塵撥開利劍。 豈知拂塵一拂,纏向利劍,以他數十年修為功力,自信可以挑開任何兵刃才對,現在竟然被黑劍給切成數段。 秀靈子驚愕叫聲“不好”,想再揮拂塵木柄抵擋利劍,身軀更往後飄竄。 戰天冷笑一聲,其勢未變,衝勁仍在,利劍刺的更快、更急,竟能快過橫掃而來的拂塵,筆直的刺中其右臂,挑出衫片。也劃出血痕。 秀靈子大駭,趕忙丟棄拂塵,發掌擊向戰天,人已往後跌滾,可惜他手臂已傷,功力大打折扣,發掌之下,威力不大。 戰天冷笑,根本不避掌勁,還故意揮劍斬向空拂塵織白長毛,劍影閃晃,織毛寸斷,飄落空中如雪花。 他側身旋轉,一劍又刺向秀靈子左臂,存心想讓他雙臂廢去。 秀靈子連遭追擊,心中大駭,急喝:“七星劍陣快發動!” 其實在他受傷之際,劍陣已然發動,七把利劍分別從七個方向刺向戰天,以逼他反手自救。 戰天果然被逼的回劍自救,叮叮兩響,封去背面兩劍,那把利劍突然如閃電般劈向兩名劍手,劍影揮過,人頭飛起,血柱“噗”的噴高數丈,群眾一陣駭然,紛紛走避,被戰天氣勢所懾了。 戰天可未停手,趁劍手驚駭之際,揮劍再斬,短短距離,也未看清黑劍如何刺出,三名劍手慘叫,長劍落地,雙手撫胸,倒地不起。 名聞天下的七星劍陣,在戰天的手中不到兩招就已冰消瓦解,五死二嚇呆,已棄劍而逃。 戰天攻勢未停,一劍又刺向秀靈子,準備放倒他。 在危急之際,忽聞一聲冷喝:“好殘酷的劍法!”一把兵刃已攔向戰天利劍,叮然一響,雙方已分了開來。 戰天頓感驚訝,有誰能有此功力封去他劍勢,遂往來人瞧去。 花甲和尚一個,正是苦惱大師,今天他未以酒葫蘆迎敵,而是拿了年輕時慣用的“降魔杵”,一杵在手,大有年輕時之氣概,舞得虎虎生風,一時也將戰天逼退。 他嘆息不已:“苦惱啊苦惱,酒不能喝,還要來此舞刀弄槍,和尚我命真苦!” 戰天驚愕:“苦惱禿驢!”一時也凝起心神,不敢再大意。 群雄見苦惱大師來到,精神不由一振,直呼“苦惱”,大有一股作氣之勢。 灰影再閃,忘憂婆婆也舉著木杖飛掠而來,靠向苦惱,木杖指向戰天,冷笑道: “別忘了還有老身!” 十數年來未見聯手的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今日竟然聯了手?群眾更形激動,土氣更高昂。 其實忘憂婆婆之所以會聯手,可全是苦惱大師費了口舌,而以戒酒為交換,才將她給拖了來。 她是滿心高興。而又百般開條件苦惱不能毀諾言,然而一個酒鬼能否為了諾言而戒酒,那可就得下一番苦痛功夫了。 烏銳見苦惱、忘憂二人出現,已帶動群雄氣勢,當下已冷喝:“戰神、戰魂(已把大板牙取此名)上!” 戰神及大板牙已抽劍凌空而下,劍出人倒,哀號之聲又已響起。 苦惱大師不敢再說風涼話,馬上發動了攻勢,攔向戰天,希望能及時製住他,以挽回劣勢。 豈知戰天冷笑一聲,劍勢頓變,在空中盤旋,不再迎向苦惱,此種打法根本傷不了人,實在讓人百思莫解。 苦惱大師猜不透,心頭雖起疑,卻也未停止攻勢,掠身追向戰天。” 忘憂婆婆怕他有所失閃,也舉杖追殺戰天,冷笑不已:“憑你這邪門歪道,也敢與中原武林為敵?老身一記木杖就把你的腦袋瓜子給敲碎,到時你就知道你腦袋是豆腐做的。” 戰天冷笑,猝然間劍勢已拉開,好似太陽火光抽了出來,橫掃苦惱。另一個方向,戰神也以同樣攻勢掃劈而至。 好似兩把大掃刀切向中間的苦惱及忘憂婆婆,那威力似如迴旋之海嘯,絞得兩人遍體生寒。 苦惱大師頓覺千斤壓力沉沉而來,逼得自己心浮氣躁,血脈怒張,心頭詫然不已,再見戰天、戰神聯手出招,已駭然驚叫:“天羅奪命陰陽劍!” 兩人所展,正是用來對付“劍痴”的劍招,當時劍痴也恐慌過.現在苦惱亦驚駭不已,可見此招威力非比尋常。 苦惱驚駭之下,叫著:“小荷小心!”顧不得再說下去,已盡展全力迎敵。 情急之下,他已叫出忘憂婆婆乳名“小荷”,叫得她甜蜜心頭,那股勁兒,就算豁了性命也甘心。 四條人影,在空中形成四道雲層流動,迴旋絞著,在兩團黑雲罩近橙雲及灰雲之際,叮呼之聲不絕於耳。 霎然黑雲一錯而分,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已摔往地面,兩人勉強翻個身,讓足尖著地,蹬蹬蹬,連退三步,不少衣衫碎片已落了下來,而婆婆的木杖早已斷成兩截,苦惱大師的降魔杵也現了七分缺口。 兩人有點怔楞,對方竟能在一招之內毀去自己手中兵刃,若再次攻來,那還得了? 苦惱大喝:“你們是誰?” 戰天、戰神冷笑不已,凌空旋身,也懶得回答,藉力點向附近突岩,奇快無比的又攻抄而來。 此劍勢有如撒網,從兩頭撒向中心,其目標被困於勢力之中,甚難脫身。 苦惱、忘憂吃過一次虧,哪敢大意,馬上棄攻為守。但在戰天、戰神威力攻擊下,顯得危機重重多了。 小千見狀,一方面擔心苦惱大師遭了殃,一方面也認為時機成熟,突地已掠身衝向最高空,想以本身擅長的輕功製造出震慴效果。 |
四十、神秘女人
姥姥、水月、水柔已答應小千製造聲勢,在他掠起之際,已發掌全力推向人群。三人合掌,威勢自是不凡,“呼”的一聲,飛沙走石,吹的眾人往後趨避。 小千已喝聲而學武帝老成的語調:“苦惱快退,他們倆是‘血刃’和‘魔刀’的傳人!” 猝聞“血刃、魔刀”,群雄剎時驚駭,聲音喊出此名字,個個又退聚成一堆,不敢相信的瞧向戰天和戰神。 小千之所以會說出此話,乃是上次聽劍痴見著戰天、戰神所用的“天羅奪命陰陽劍” 時,說出血刃跟魔刀,後來烏銳就撤了人,可見他倆跟血刃魔刀有所牽連。 當然,劍痴能說出的名字,必定是上了年紀之人了,戰天、戰神則未超過三十歲,自不可能是血刃、魔刀本人,只有兩位傳人較有可能會此功夫,所以,小千就逕此喊出此話來了。 不但群雄驚懼,連烏銳也有所忌憚,只是群雄怕的是血刃、魔刀,烏銳怕的是武帝而已,他很快下令:“戰天、戰神、戰魂,快退!” 三人各自撤招,掠回烏銳身後。 情勢很明顯的又自對峙了。 小千則輕飄飄的落於兩者之中央,年紀雖小,身材卻不小,蒙個面,想辨別他是否真為武帝,卻也不容易。 苦惱險象環生,第一個反應就是武帝來臨,趕忙瞧向小千,已被其裝出之氣勢所懾,已拱手道:“多謝武帝出言相救,老衲感激不盡!” 小千微一揮手,淡笑道:“免了吧!苦惱和尚。” 苦惱雖覺得小千口吻怪怪的,但來不及去想,已有人驚呼: “他就是武帝。” “他是玉先生!” 小千遂往群雄含笑點頭:“各位辛苦了!” 突然群雄又一陣騷動,歡欣若狂,盼望挽救各派的武帝已出現,他們還有什麼好怕? 有苦死而復生的喜悅已充斥整個天霞嶺。 小千見他們如此“得意忘形”,捉謔之心又起,淡聲一笑:“笑吧!要是武帝不來,我看你們還笑得出來?” 聽到這話的人不少,皆不明小千在打何“禪機”,但只是迷惘,笑聲並未因此而減弱,倒也落個“皆大歡喜”。 小千見他們表情,頓覺得意忘的不只是他們,自己也有份,還好只說了一句,馬上改口笑道:“咱們都一樣,笑口常開。” 說的很輕,聽到的人並不多。 此時烏銳黠笑聲已傳過來:“名聞天下的武帝,今天果然也出現了,在下仰慕之極。” 小千轉向烏銳,輕輕笑著。 群眾似乎知道事情已有了另一個局面,呼聲漸漸平穩,以至于完全安靜,小千才回答:“烏銳你似乎專為本人而來?” 烏銳大笑:“不錯,能打敗武帝,西巫塔將無敵手,神佛等這天已很久了!” 小千瞄了一眼道:“神佛大駕為何未光臨?” 烏銳拱手道:“恕西巫塔失迎,若他知曉武帝今日必會現身神佛一定會親自前來,可惜武帝近年行蹤飄忽不定,在下可不敢胡亂請出神佛,失禮之處,尚請見諒!” 小千淡笑道:“如今見著了,閣下可心滿意足,就此離去!” 烏銳尚未開口,戰天和戰神已怒目瞪視,想出劍攻招,烏銳伸手示意,制止他們,狡黠一笑道:“武帝功夫名聞天下,好不容易才碰上,不領教幾招就走,豈非太可惜了? 何況你既然說出在下手下乃是血刃、魔刀之門徒,往日那段恩怨,豈可就此善罷!” 小千可不知武帝和血刃魔刀有何恩怨?但想及各大門派如此畏懼,以及劍痴所一語道破,很明顯,血刃魔刀自是敗在劍痴或武帝手下,當下已有了判斷,遂道:“血刃魔刀昔日作惡多端,老夫不得不下手除去,他可謂惡有惡報,兩位可別再步上他的後塵才好。” 二十年前,血刃、魔刀兩位師兄弟,憑著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以及怪異功夫,在武林無往不利,可謂打遍天下無敵手,因而使得兩人為所欲為,燒殺擄掠,無所不為,無惡不做。 後來因殺了峨嵋長老“靜蓮”師太,又姦污數名女弟子,遂引起武林公憤,各大門派群起圍剿。 然而血刃、魔力拜寶刀之賜,幾乎以二人之力,纏鬥各派精英而毫無敗勢,幾天下來,各派死傷慘重,圍剿氣勢也弱得很。個個心驚膽顫,人人自危。 幸好武帝及劍痴及時趕到,在“亡魂崖”大戰三天三夜,才將兩人截殺數刀,葬於深崖。圍剿工作方告落幕。 群雄每想及此,餘悸猶存,今日歷史又有重演之勢。難怪他們聞及血刃魔刀,會嚇得面無血色。要是武帝不來,他們可能會棄劍而逃,或是臣服西巫塔手下了。 也難怪烏銳敢以戰天、戰神、大板牙三人之力以對抗群雄原是有備而來。 至於上次烏銳聞及劍痴所言血刃魔刀而撤走戰天及戰神乃是為了不願兩人身份太早洩漏,以免武帝有了對策。 烏銳冷冷一笑:“二十年前,恩怨已解不開,二十年後如何能解開?難道武帝想替血刃魔刀償命,或許能解開雙方恩怨。” 小千淡淡一笑:“其實也不只這一個方法……” 烏銳凝目哦了一聲,道:“武帝另有妙招。” 小千點頭,手做切刀狀,往戰天、戰神切去,謔笑道;“把他們兩個給宰了,這方法更理想。” 此語一出,群眾譁然,一方面是出了一口怨氣,另一方面卻感到驚訝,平日心目中慈祥的武帝,今天竟然會說“狠”話,實是“不簡單”。 他們很快的替武帝找到了藉口 對付邪魔惡煞,當以以殺止殺為手段,並未有人懷疑武帝的身份。 烏銳聞言已稍怔愣,戰天、戰神冷目更泛青光,握劍的手已抓的青筋暴漲,隨時可能刺出要劍的一劍。 烏銳定過神來,已道:“武帝快人快語,說的頭頭是道,可惜這是要經過印證才知道結果管不管用?” 小千心知話說多了,毛病可能出的更多,今日目的在抓人,其他的就交給武帝去辦了。他決心先攪一通再說,遂含笑道:“管不管用,你不妨把人放過來試試!” 烏銳冷殘道:“在下等的就是這句話!” 一揮手,戰天和戰神雙劍盡出,齊往小千電射而去,他們勢在必得,刺的更是很準。 然而小千對他們一刺.早就領教不少回.第一次就以刀柄打得戰天眼眶發黑,那可是十分過癮,他仍回味無窮。 今日一戰,他老早就想如法泡製,一方面他可利用專長的輕功躲開這一劍,另一方面則可收到震慴之效果。 猝見兩把利劍離自己不及七寸時,“拂雲仙步”已展開,化成數條人影,在劍鋒中流竄,謔笑一聲“來得好”,雙手各打出一顆卵大石塊,砸向兩人。 “啪啪”兩聲脆響,石塊已撞向戰天、戰神左眼眶。 事出實然,兩人又如臨大敵,早就凝起所有心神去刺擊劍招,哪還有多餘的時間顧及其他? 尤其他倆萬萬料不到名聞天下的武帝,會丟出石塊,施展出近似胡鬧的打法?眼睛一花,又和上次被刀柄打中一樣,眼眶已紅腫起來。 小千則趁此時掠開劍勢範圍,笑聲不斷。“你師父都不行了你們兩人還管用嗎?” 群眾一陣譁然,武帝雖用石塊砸人,行徑不似大俠作風,但他們全想及武帝有意讓對方難堪,這兩塊石頭,正替他們出了不少怨氣,只有更加欽佩武帝的臨機應變,大嘆自己方才為何不用這一招。 烏銳臉色頓變,他也來不及想這境遇相同之處,他只關心戰天、戰神傷的如何?霎時想衝了過去。還好戰天、戰神驚痛之下,又自憤怒攻招,烏銳見及兩人尚能攻敵,一顆懸在口裡的心也放下不少。 戰天、戰神想施展出“天羅奪命陰陽劍”,卻因小千身形過於靈活而無法奏效。 戰天冷喝:“回天斬鬼會陰陽!” 此話一出,突又走怪異行徑,兩人反衝十丈開外,突拉左右直繞,根本不把小千當作攻擊目標,像瘋子般胡亂出劍,成週邊一圈劍影。 小千心知對方必有奇招,趕忙往邊處移去,以防有變時,可以躲入亂石中。 就只一剎那,戰天和戰神又旋飛而起,全往小千罩去,好似一張網,封得小千無路可走。 小千自有應對這策,欺身往前,抄起一塊鬥大石頭,黠笑聲:“我看是你刀劍硬,還是我石頭硬?” 等對方逼近之際,方砸出石塊。 戰天、戰神突然如炸彈開花,兩個人在空中,竟能將劍勢舞得如同噴泉,倒卷小千,形成以上往下攻擊。現在又封住內側,四面包抄疾往側身攻擊,此種劍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被罩上的,就如落入一個會收縮而形如大鍋蓋的劍網中,除了以本身功力擊退對手以外,別無其他方法可用。 武帝夫雖高,但眾人瞧及此,皆不由自主的驚心譁然,深怕他無法破招而出。 小千拋出石塊,突見對方招式一變,頓感記遍體生寒而罩在劍勢之中,好似肉體決被絞碎一般,已苦笑不已:“什麼嘛?看是自投羅網!” 眼見對方劍光閃閃,莫說是空手,就算有劍在手,恐怕也不能護住全身,當下只有逃避一途了。 可是四面八方全是劍影,除了鑽入地下,已無處可逃。 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想及還有丟出去的石塊,此時正在空中,也就是唯一沒有涵蓋劍影的地方,當下毫不考慮的騰身而起,衝向石塊。誰知道本是要砸向敵人的石塊,現在會是唯一能幫他逃命的東西。 就在他掠起之際,劍已收縮,直往小千下盤纏去。小千一個縮腿,如彈丸衝向石塊,一掌打碎它,整個人則撞向碎石,又反掌擊向碎石,使其能倒打戰天及戰神。他則藉此機會竄向預先找好的岩石,躲了起來。 眾人見他突破劍網,先是激動叫好,後又見著堂堂武帝,竟然躲起來,叫好的嘴巴也怔愕了,實在不知武帝為何要躲? 在他們的心目中,武帝該是天下無敵,不應該有此行為才對,一時之間實讓他們難以接受此事。 戰天、戰神同感驚愕,武帝能脫出自己溶合血刃魔刀所新創的這招“回天斬鬼會陰陽”,無非是對他們信心的一種打擊。 他們為了創此招,所花費心血,豈是旁人所能知曉? 如今,方對上陣,就已失了功效,那種失落與驚惶,幾乎讓兩人陷入瘋狂。 怒喝出口,兩人已如瘋虎,疾往小千落去,長劍朝小千閃落岩堆,狠猛就砍。叮的兩響,火花爆起,兩人虎口麻了起來,碎石也激飛不少,兩人又不甘心,抽劍就刺,刺的竟是岩石,莫非真瘋了? 豈知劍尖竟沒入岩石,原來兩人刺的是岩石裂縫。 儘管如此,等再抽出長劍之時,戰天那支本是黑色的利劍現在卻變成了閃芒芒似血的紅色,戰神那大鐵劍也變成了青碧碧長刀,刀劍閃閃,宛若兩條青龍,紅蛟在翻騰掠爪個不停。 群眾一陣驚呼:“血刃、魔刀?”各自退了數步。 這兩把正是血刃和魔刀昔日賴以成名的兵刃,本已隨兩人葬於深淵之中,沒想到又出現在戰天、戰神手中。 兩人抓著寶刀,齊往岩石削去,這可真如利刀切豆腐,刀落岩石飛,唰唰數百十刀,一堆幾乎母牛大的岩石,竟然被切的快光了底。” 小千躲在後面,心頭也發了毛:“這是什麼世界?連石頭都可當豆腐?” 他苦笑不已,心想此時若伸出腦袋,不被切成碎片才怪,可是不逃走,等岩石切個光,自己仍難逃劫數。 突然叮噹兩響,血刃魔刀已切斷方才插入岩層的刀刃外鞘。 原來兩把寶刀早就被利鞘封了起來,難怪在一抽一拉之際,會現出原形。 小千給叮噹聲震慌不少,直叫“完了”。在驚惶之際,突然又想到了戰天、戰神本來是想要對付武帝,如果自己現出原形來,兩人必定大感吃驚。那時可就能請他們吃兩顆石卵蛋了。 心想到此,定了不少,暗自嘲謔道:“好小子,吃一個蛋不夠,硬要逼我再生一個? 呵呵!也罷!俺是老母雞,要生幾個有幾個。” 話未說完,血刃紅光一閃,就快切向他的腦袋,情勢危急,小千馬上蹲身,隨手抓起兩顆石頭,已扯下面罩,露出大光頭。 他猝然挺身竄起,先聲奪人的就大喝:“你們在幹什麼?” 戰天、戰神突見武帝變成小千兒,那股突如其來的驚詫,使兩人攻勢為之一頓,眼突突的瞪著小千 這張令人驚駭而頭痛的臉孔。 群眾又是一陣譁然,有人驚詫喊著;“武帝變成小和尚了!” 烏銳更是詫異:“綠小千?” “看什麼?想吃蛋是不是?” 小千一喝之際,滿意自己判斷,馬上砸出兩顆石頭,打向戰天、戰神右眼。正想得意,再次欣賞肉眼變紅腫發包之際,豈知戰天、戰神已有了防備,寶刀一橫,已打掉石塊,怒不可遏的揮刀砍向小千。 “小雜種你敢冒充武帝 ” 戰神大吼,龐然之軀如山崩壓了過去,賓刀剛剛兩聲,硬將小千兒的胸口劃了兩道傷口。 “哎喲!”一聲,小千哪敢再欣賞亂石砸眼,趕忙拔腿就跑。 烏銳見狀,馬上下令大板牙去殺小千,他必須調回戰天、戰神以對抗各大門派高手,甚至躲在暗處的武帝。 苦惱大師見著小千危急。已大喝一聲,欺身攻向戰天、戰神,以能幫助小千脫困。 忘憂婆婆可不願自己老公受到損傷,也舉杖攻去。 豈知禍不單行,小千方轉過身,衝不到兩步,右腳絆倒石塊,又是一聲欸呀!已往地上撲摔。 戰天、戰神見機不可失,馬上欺身追前,寶刀就落。 小千苦嘆不已:“不死,也得分身啦!”虧他還能笑出聲音,身軀勉強往左邊滾去,希望能少挨些刀。 就在燃眉之際,忽又射來一道白影,大喝一聲:“住手!”白影手中利劍已封向靠近小千左側的戰神那魔刀。 “當”的一聲,利劍已被魔刀砍斷,來人竟奮不顧身一手推開小千,擋在他的身前護著他。 更讓小千驚愕的是:“李怜花?這人竟是他想捉拿的李怜花?” 他為何要救小千? 看他如此認真樣,似乎將生命給豁了出去,救人之事該是發自內心。 原來他在聽及多情夫人說出他不是男人之後,又在小千逼的甚急之下,不得已殺了小村中那名男子,想以此斷去小千的追查。 豈知小千又找上了樓彎,解開其殺父之謎,也陷他於小廟之危急,後來他雖脫逃,但整顆心卻懸掛著小千。自從第一眼看見小千之時,他就羨慕小千的自由自在,以及那股不在乎又具有英雄神色的豪邁,這正是他嚮往已久而欲尋找的影子。 這影子盤據在他心頭久久不去,也驅使他趕來天霞嶺,因為他猜測小千一定會來,果然小千出現了,又是在危急之中,長久的思潮,使得他無法自製的想去救小千,於是騰身揮劍搭救。 他來不及回答小千,戰天一把血刃已砍向他左大腿,驚惶之際,他只有將剩餘半柄利劃撥打血刃。戰天不得不分出少許力道以排開斷創,縱是如此,血刃仍奇準的劃向他大腿,霎時使他支撐不住而跪了下來。 他仍大喝:“你快走!”雙掌發勁就想封向這寶刀。 這無非是以卵擊石,自找死路,對方用的可是斬金截鐵的寶刀,又豈會怕他受了傷而發的弱脆掌力? 小千可不願看到他被宰了,伸手拉扯他的衣領,喝叫道:“要退的是你!簡直是找死嘛!” 拉著李憐花,已往後滾去。 戰天、戰神豈肯放過他們?縱使烏銳在喝叫“撒手”,也得等宰了兩人再說,因為這只要再輕輕的一劍就夠兩人腦袋搬家了。 可惜事情沒那麼簡單,只一停頓,苦惱和忘憂已趕至,雙雙攻向兩人背面,逼得他倆非得回身自救不可。 然而小千並未因此脫險,大板牙衝勢已至,一劍就已刺向小千,端的是全無知覺以辨別小千乃為昔日好友,殺不得的。 小千苦笑:“大板牙你殺的可真過癮!” 他抓起石塊,準備打向大板牙肩頭,以逼迫他回劍自救,豈知李憐花竟然伸手抓向利劍,以血肉手掌扣向劍刃。 小千怔住了,搞不清他為何要如此捨命救自己? 大板牙抽甩長劍,李怜花手掌已滲血,他仍不放手,急喝:“小千兒快逃!” 小千苦笑不已:“媽的,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仍砸出石頭,打向大板牙腦袋,希望能將他逼退。 “咋”的一響,大板牙吃了一記硬石,頭暈眼花,怒得他一腳踹開李怜花,利劍一抽,帶血而出,差點把他的手掌割斷,利劍快準的又落向小千。 小千拔腿就逃,跌跌撞撞,倒是夠狼狽了,他急急叫道:“快呀!再不出來,俺就沒命了!” 他是對藏在暗處的姥姥,以及武帝而發。 姥姥本想出手,卻見小千跌撞而來,似有引著大板牙前來之勢,當下也未出手,想等大板牙迫近些再說。 在此同時,戰天和戰神已封劍逼退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兩人怒火仍集中在小千身上,厲喝出口,回劍追身,又罩向他,如此三把利劍去封小千退路,險象又現。 小千可急了:“叫你們出來,還躲個什麼?” 話未說完,則的一聲,左褲管已被戰神劃破,逼得他落地打滾,直叫小命不保。 姥姥見狀,方知事態危急,登時大喝:“衝!” 她和水月、水柔已齊身掠出,直撲小千,一張“留仙網”也張了開來,不知要罩小千,還是大板牙? 雙方相距十餘丈,要趕來解救小千,還得有段時間,小千危急仍未解除。 猝然的,一條纖小青衣蒙面人已側掠而出,那輕巧快速,實讓人無法想像,好似能逃過視覺追蹤,剛見到人影,一閃身已到了眼前。 她喝道:“快退!” 是個女人聲音。這聲音在小千聽來很熟悉,正是上次在塞外鳴山解救自己脫困的那名女子。 她是誰? 又為何再次出現解救小千? 只見她雙掌一封,奇快無比的把戰天、戰神攻勢給封住,小千得以脫去不少危急,滾身又往前衝。 烏銳突見青衣蒙面人出現,臉色亦為之一變,馬上掠身追向戰天、戰神:“戰天、戰神快住手!” 聲音如雷,震得兩人怔愣,他倆從未聽過烏銳如此大喝,心頭一凜,也煞住攻勢,末再出招,一臉詫然向烏銳,不知他為何要自己住手;此時姥姥和水月、水柔已張著網,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直衝而來,一心想宰殺小千的大板牙給罩住,再一拖帶,很快的將他裹緊,任由他掙扎,水月、水柔提著他就往後掠去。 姥姥轉身挾起小千,急道:“人已到手,快走!” 小千此時才落個輕鬆:“不走的才是傻蛋。” 能逮著大板牙,他已樂不可支,至於如何幫助各大門派對付西巫塔的人,他早就拋諸腦後了。 事實上他也盡了力,剩下的該是武帝的事情。 然而,事實卻有了變化。 烏銳見著青衣女子之後,突然喝住戰天、戰神,竟然還下令“撤退”,連大板牙也不想辦法救人。 他已領著一臉吒然的戰天、戰神掠向山下,臨行前還向各大門派冷聲道;“今日盛會到此為止,它日再算個清!” 話聲未落,三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青衣蒙面人見狀,也閃身離去,她追的方向,正是姥姥挾走小千的方向。 她會是何人?為何她的出現會讓事情如此大違常理收場? 群眾揣測紛紛,卻得不到一個具體答案。 在眾人怔愕之際,李怜花已勉強的支撐站起,拐著受傷左腿,快步的離去,他雖受傷。但心神似乎是喜悅的,也許是見著小千安然脫困的原因吧! 苦惱大師想著這女子是誰?為何有如此高的輕功?忘憂婆婆已道;“也許是水靈宮主吧!否則天下有誰能有此功力?” 苦惱大師迎合的點頭:“只有她,事情才有合理的解釋。” 他想著水靈本身武功就高,而且她一直對小千有呵護之心,危急時救人,自屬合情合理之事。 最重要的一點,若非水靈宮,又怎能具有如此嚇阻作用的讓烏銳臨陣收兵? 忘憂婆婆望著手中斷成兩截的枴杖,有感而發,道:“沒想到幾年未曾與人動手,功夫竟已追不上年輕一輩,也許你我都老了!” 苦惱大師安慰一笑道:“豈有者則不足用?姜仍是老的辣,只是對手功夫太過怪異,既是血刃魔刀的傳人,敗在他們的手下並不丟人,就算武帝前來,也得戰上數百回合。” 突然轉嘆道:“可惜武帝卻沒出現,讓他們給脫逃了!” 忘憂婆婆道;“或許事情發生,他根本來不及出手,太快了,又太短暫,烏銳說撤就撤,連我們臨陣對敵的都措手不及,更何況在暗處的武帝呢!” 此時百丈大師也走近,拱手道:“感謝師叔及時趕來,否則武林浩劫恐怕無法消彌了……” 苦惱大師苦笑道;“百丈你也別拍馬屁,今天救你們的、可不是我這老骨頭,綠小千那幾招耍的比我漂亮多了,你該謝的是他和他帶來的那夥。” 百丈頷首:“弟子謹記在心!” “記著就好。”苦惱大師道:“別忘了西巫塔只是臨時收兵,他們隨時會再發動攻勢,你們得有所準備,最好別散了人,免得被他們個個擊破。” 百丈道:“弟子謹遵師叔諭令!” 苦惱大師擺擺手道:“別說的那麼嚴重,我只是說說而已,豈敢對少林下諭今?你看著辦,俺還有事,先走一步啦!” 瞧向忘憂婆婆,奉承的一笑,道聲“咱們走吧!”兩人已掠身離去。 又傳出那無奈的聲音:“苦惱啊苦惱!為何不能痛飲八百杯……” “你還想喝酒?” 忘憂婆婆叱叫一聲,“苦惱”聲音也沒了。 百丈見苦惱走遠,方轉向群雄,感傷的說:“西巫塔已退,各派暫且能安身,然而卻不宜就此分散力量,倒不如聚集敝派,以能有個相互援手,不知列位意下如何?” 眾人見及武當派幾招不到就毀在他們手下,心頭餘悸猶存,哪敢冒險獨行?皆同聲應諾,進住少林。 隨後百丈指揮將死傷者一併帶回少林以治療並安葬。 眾人漸漸離去。 天霞嶺盛會,就此方告落幕。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捆著大板牙,已返回村屋。 大板牙被點二穴道,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倒也省去他們不少麻煩。 秋芙見著大板牙已帶回來,心頭大為喜悅,突又見及他臉色青白,眼眶黝黑,活似個殭屍,不禁焦急起來:“他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千將大板牙放於床上,自嘲的說:“不這樣,我豈會挨他一刀!” 伸手打他一記大腿,好似在洩恨:“好小子,逢人就殺,還對我特別感興趣.你倒也是難忘舊情!” 對大板牙此種寬頭大嘴臉容,比起小千的靈秀,實讓人難以看出他們兩個有什麼相同之處。 姥姥不禁皺眉:“他真是你哥哥?” 水月冷道:“我看你一定又在胡說?” 小千似早有準備,對答如流:“欸呀!人不可貌相,他的外表雖不像,裏邊是很像的,別急,我哪會到處認哥哥?你看這光頭……”摸摸大板牙腦袋,又摸摸自己光頭,呵呵笑起來:“這不是很像嗎?閃閃發光……” 水月斥道:“理光頭就像?少林那群和尚可全是你哥哥、你爹了?” 小千乾笑道;“總是多了些戒疤,否則我倒要搞錯了。” 水柔詫然道:“他不就是和你在一起,被我們逮著而關在煉丹房的大和尚?”先前沒看清楚,她倒沒想到,現在照了眼,她才記起那件“糗事”,心頭不禁有氣。 小千乾笑道:“你果然認出來了,不錯啊!就是他,若他不是我哥哥,我們哪能混得如膠似漆!” 水柔已很難相信他們是孿生兄弟.存心想“驗明正身”,冷笑道:“月姐,他說大板牙也有滴血浮印,你先試試再說!” “有道理。”水月冷謔一笑,馬上伸出手去掐大板牙脖子。想和上次掐小千一樣,逼出“滴血浮印”。 小千急道:“掐不得,你想弄死他?” 他想阻止,免得洩了底,可惜已太慢。 水月冷笑道:“沒有滴血印,我就掐死他。” 他已使勁指捏,雖未必有心掐死大板牙,卻覺得似能拆穿小千謊言而得意。 小千救之不急,倒也不急了,淡然一笑:“你要掐就掐吧!掐到死也掐不出滴血浮印來。” 他似乎想好理由而露出一副看猴戲的神情。 水月掐了幾次,不見浮印,已冷笑:“他沒有浮印,根本不是你哥哥。” 姥姥也急了:“他到底是不是你哥?” “是啊!”小千迷惑而帶捉狹道:“明明就是,你們為何不信?” 姥姥道:“可是滴血浮印怎會未現原形?” 小千笑瞄向水月:“你不覺得對一個中毒的人,如此掐來掐去,很不禮貌嗎?他臉色青青的,哪有什麼浮印讓你瞧?呵呵……你是不是想佔他便宜?” 水月登時臉紅:“你說什麼?”一掌就想刮向小千。 姥姥及時喝阻她:“水月住手,別跟他嘔氣,先弄明白事情再說。” 水月硬生生將手掌給撤了回來,怒聲道:“要是你們兩個全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這筆帳夠你脫層皮。” 小千謔笑道:“沒有這個意思,又何必發這麼大的怒氣呢?這很容易讓人起誤會的。” 姥姥斥道:“少說廢話,他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其實“滴血浮印”之浮現,和血液循環有所關係,上次水月掐小千時,就是把他的臉蛋憋的血紅,才出現浮印,如今大板牙中了毒,又被點了昏穴,奄奄一息,掐再久,除了斷氣之外,是很難逼出滴血浮印。 小千就是看准此點,才臨時又安了心,中毒未必能影響滴血浮印浮現,但在未證實之前,只有信其有了。 小千淡然一笑:“他中的毒可深了,我才活了幾年,豈能看出來,倒是姥姥活了大半輩子,該不會白混一大把年紀吧?” 姥姥瞄他一眼,也賭了氣,伸手解開大板牙身上留仙網,交予水月收妥,已仔細瞧向他眼睛、嘴巴,並無發現任何症狀。後又把起脈膊,一直到掏出金針以驗血,仍找不出端倪來。 她不禁皺眉道:“會是何種毒?” 小千也急了,他本就想激起姥姥驗出毒性以救大板牙,如今見姥姥也束手無策,已為大板牙擔心,急問道:“他的毒,你看不出來?” 姥姥道:“若中了毒,血液至少該有所變化或歸示,但他的血卻沒有,和一般人無異。” 秋芙急道:“小千兒,何不叫小貂兒試試?” 小千恍然一笑:“對呀!我怎會把這騷包忘了?” 轉向窗口,已吹起口哨以喚回小貂兒。 當時他扮成武帝赴會時,為了避免小貂兒臨時竄出而壞了事,再則留下它,也可以保護落單的秋芙,是以小千並未帶它同行。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從屋外一株大樹上直射而入,落在小千手上,大有“到現在才想到它”的埋怨和自得精神。 小千瞄它一眼,輕輕笑道:“少風騷了!給我看出毒性再說!” 小貂兒馬上掠向大板牙胸前,往他臉嘴嗅去,本以為一嗅便知,現在卻皺著鼻頭,得意神情也沒有了。 小千見狀也跟著皺起眉頭:“臉綠綠你別真的砸了招牌,那多沒面子。” 小貂兒似也緊張,怕招牌砸了,嗅了一陣,還咬向大板牙肩頭,不久已轉向小千,愁眉苦臉吱吱叫著。 小千詫然道:“他沒中毒?” 貂兒吱吱叫著,輕點著頭。 不但小千驚訝,連姥姥、水月、水柔和秋芙都感到意外,大板牙若未中毒,為何會變成這模樣? 小千急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使他變成如此?” 小貂兒叫了幾聲,好似說出何種藥物,只是小千不能領會。 小千焦急迫:“你能救他嗎?” 小貂兒垂頭喪氣的搖頭,雙手並在胸前,彎著腰,慢慢的走向床邊角,好似受了無限委曲似的。 小千可沒有心情欣賞它這人模人樣的舉止,急切叫著:“怎麼辦?總不能讓他躺一輩子吧?” 抓向小貂兒,更急道:“你快想辦法啊!” 貂兒似被小千抓痛了,尖叫一聲,想掙扎,仍是忍了下來,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千,呆楞著。 正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屋外已傳來聲音。 “他中的是‘無心之毒’!” 不知何時,李怜花已找到此地。 小千問:“可知何處有解藥?” 李怜花搖頭:“在下也不知……”話未說完,想跨門檻,一個不穩,已往前摔。 小千不忍,已欺身扶向他,秋芙也搬張木椅,讓他坐下來。 李怜花靠在小千腰際,感到一絲溫暖,已含情感恩道:“謝謝……” 小千這才發現李憐花女性化動作,趕忙跳退一步,叫聲“欸呀”!全身已毛了起來,有點畏懼急道:“別亂來啊!光天化日之下……” 李怜花含情笑著又想傾言。 小千截口道:“有什麼甜密的話,你留著待會兒再說,我可急著救我哥哥,你先說無心之毒是什麼玩意兒?我好救人!” 李怜花含情一笑,似不忍讓小千著急,遂道:“無心之毒,無色無味,並非真毒,只是一種迷心藥物。” 小千恍然道:“難怪小貂兒解不了,原來他不是毒藥!” 姥姥已道:“你怎麼知道他中的是無心之毒?” 李憐花想回答,身軀突然抽顫,他顯得十分痛苦。 “你也中了毒?”小千這才想起他以手握劍,毒已上身,馬上想喚小貂兒為他解毒。 姥姥卻搶先一步,拿出一顆紅色豆大丹丸,塞入他嘴中,冷道:“這是‘血還丹’可解毒,也可以讓你毒發身亡,你最好老實回答!” 丹丸下喉,李怜花感到一陣清涼散向全身,痛楚已減了不少,劍傷之毒將可解去。 但他明白,“血還丹”進入體內雖可解毒,但兩個時辰之內未再服其解藥,血液將凝結,屆時神仙都束手無策。 他似並不在乎這些,等身軀較為舒適,已說道:“烏銳以前和我有生意上往來,他曾經透露訓練獵手,是以無心之毒加以控制,然後再施以攝魂術之類的手法,指使獵手行動,所以我才知此事。” 小千雖明白此毒由來,他最擔心的還是如何解毒,追問道:“他可曾說過如何解去此毒?” 李怜花搖頭:“沒有,這是他認為最機密的事,不會向任何人透露。” 小千又洩了氣,焦急道:“那麼怎麼辦?知道無心之毒,卻無法解去,這還不是一樣不管用。” 瞧著大板牙殭屍般臉容,小千整顆心都快打了結。 姥姥亦是束手無策,只有再次逼向李怜花,冷森道:“你既然和西巫塔有來往,你一定想過如何解此毒,快給我說出來,否則老身斃了你。” 李怜花露出一會不受威脅的樣子,但目光觸及小千的焦急,似也不忍,已道:“我是想過,卻想不出任何方法,不過卻想到了一個人,他可能知道解毒方法。” “是誰?”小千急問。 李怜花道:“就是無所不知的‘神眼天機生’,若他再不知道,天下恐怕無人能知道了。” 小千恍然欣喜;“對呀!我怎麼把這小怪物給忘了?我得找他去。” 說著就想抱起大板牙。 姥姥卻冷道:“你知道他躲在何處?” 小千點頭:“去過一次,我自能找到那裡。” 他想萬一找不到,也有小貂兒可引路,若再找不到,那只有請武帝帶路了。 姥姥冷道:“別忘了你答應的事,救了人就得跟我回去。” 她怕這一折騰又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亦或是出了多少麻煩事。 小千瞄瞪她:“救了人?你救活了沒有?難道你要摃著殭屍回去?” 姥姥為之一怔,隨即又道:“當初只說將人救出來!” “救到哪裡?”小千嗔道:“什麼救出來?不信,我一弄醒他,他馬上跑回去,你這算什麼救出來?” 姥姥為之語塞。 小千嗔言又道;“你愛去就去,不去就拉倒,我總不能丟下他不救!”手指一點,一副責難樣:“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 水月不禁有氣,橫了過來:“你說什麼?是你在管我,還是我在管你?” 小千瞪眼道:“你沒看清楚,我手指的是誰?指著你,就是管你!” 他一隻手指已快逼近水月鼻頭,當真以為自己是上司。 水月怒火更熾,揮掌就切:“你敢亂指,我就切斷你手指。” 姥姥已伸手撥開兩人:“不要吵,節骨眼裡,還鬥什麼?” 水月忿忿不平:“姥姥,他分明欺到我們頭上來了!” 小千冷謔道:“豈只如此,待會兒還有更嚴重的,把你給‘呸’了!” 水月不懂,纖手插腰怒道:“什麼呸了?” 小千突然覺得想等而憋住笑意,也插起隻手,欺向水月,謔訕道:“就是這樣!” 嘴巴硬蹦蹦的呸出聲音:“呸呸呸!連三呸!” 這三呸,只差點呸出口水,倒把水月呸得直往後仰,退了一步,她感到嗔怒又想笑,深怕小千身軀會壓了下來,而驚惶的不敢亂動。 在一旁的水柔、秋芙,以及姥姥都快笑出聲音,她們哪想到小千會用出此招?實讓人哭笑不得。 小千得意仰起身軀,不屑道:“只呸了三下,你就不管用還想管我?” 水月更形嗔怒,又想揍人:“有膽再給我呸過來!”她準備一拳把小千的牙齒給打光。 小千不屑一笑:“你只適合三呸而已,再多了沒有啦!想過過癮,自己呸自己吧!” “你……” 水月一掌摑出,小千早有防備,躲了開去。 水月更怒道:“有膽別逃!” 水月追向小千,卻給姥姥給攔開來,道:“跟他嘔氣劃不來!” 水月不甘心:“可是他太可惡了。” 小千謔笑道:“豈只可惡,我還可恨……” “住嘴!”姥姥斥向小千:“再說廢話,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千收斂了不少,仍道:“能讓人生氣的,算是廢話嗎?” 姥姥想笑,卻又不得不裝怒:“你還說!”舉手就想教訓。 小千諧謔的瞄她一眼:“不說的,用笑的總行了吧?” 說完已呵呵謔笑起來,讓人好生刺耳又無可奈何。 姥姥冷道;“笑完了沒有?再笑下去,你哥哥就讓他永遠躺在這裡吧!” 說及大板牙,小千也不敢再捉狹,斂起笑容,忙問道:“你答應放我們走了?” 姥姥冷道:“誰放你走?老身跟你一起去,省得你耍花招。” 她想過此問題,好歹大板牙也有可能是小千哥哥,不該將他置之不理,以免遺憾終生,遂同意小千找天機生治毒。 小千反而抖了起來:“超過三分鐘,現在換我考慮要不要讓你們去?” “你有完沒完?” 姥姥一個巴掌已摑向小千,啪的一聲,清清楚楚,脆得很。 小千詫然怔楞.手撫左臉:“你打我?” 姥姥冷道:“打你又怎麼樣?” 小千乾笑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只有忍了,撫著臉,一副衰樣:“這證實我的選擇是對的……應該讓你們去。” 他的話又逼得姥姥、水月、水柔、秋芙連李憐花都禁不住而笑起來,方才的怒意也隨這巴掌而渲洩了。 姥姥道:“走吧!早點治好,早點回去。” 小千暗道:“然後早點死在你們手中!” 心中如此想著,他仍關心大板牙,已走向他,準備摃他去治傷。 李怜花此時已顯得孤伶不安:“小千兒……”他也想和小千同去。 小千回頭瞧向他那含情的眼神,心頭總是毛絨絨而不自在,道:“你就回去吧!要殺你的人可真不少呢!包括樓彎、樓影在內,我可沒辦法幫你的忙,誰叫你把他爹給宰了!” 李怜花道:“我不在乎這些,只要能跟你同行……” “不不不!”小千急忙搖手:“我可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對像,你還是找別人吧!” 趕忙轉向姥姥:“姥姥你快解了他的毒,免得他賴著不走!” 從李憐花種種舉止及言行,姥姥、水月、水柔早已看出他不太正常,而趨於女性化。 姥姥鄙視道:“李怜花,虧你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會是斷袖之人!可丟盡了中原武林的臉。” 手指一彈,射出一顆藥丸,直落李怜花手中,也不再去理他。 水月、水柔更是離得他遠遠,不屑神情盡露無遺,還帶點噁心。 李怜花默默瞧著手中藥丸,沒有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抽動,沉默一陣,才慢慢將藥丸放入口中,再慢慢吞下去。 他知道很多眼睛都鄙視的瞧著他,但他似乎已習慣而不在乎,只要小千能對他諒解,一切事情似都能獲得補償。 他含情而無助的瞧向小千,近三十歲的大男人,竟會露出如此乞憐的眼神,就好似流浪街頭的小乞丐一樣。 小千啼笑皆非,怎麼會碰上這種事?癟笑道:“李怜花你還是走吧!要談戀愛,到別處去,我還未成年吶!你想叫我偷食禁果?而且還是芭樂果!” 想及男人跟男人談情說愛,小千頭皮就發麻,趕忙抱起大板牙,已溜向門口,臨走再瞥李怜花,怪笑道:“你不走,我走!希望我們永遠別再見面,你救我的恩情和你陷害我的仇恨就此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招招手:“拜拜!永遠別見啦!” 說完趕忙溜出矮屋。 姥姥、水月、水柔、秋芙和小貂兒也先後追去。 霎時間只剩下李憐花一個孤零零留在屋裡,時間似乎已凍結,矮屋似如巨山大山壓了下來,喘口氣都好像要把給炸了。 他先是嘴角顫抖,然後是打著牙顫,再來手腳抖動,以至于全身抽顫。孤獨、羞辱、失望……隨之湧罩而來,逼得他整個心、整個人快被撕裂絞碎。 猝然間他已衝向牆頭,土牆垮出窟窿,他額頭也掛下腥紅血流,身軀也滑落地面,他已抽泣起來。 |
四十一、計耍姥姥
憑著小貂兒的靈性,花了三天時間,小千已找到地頭。 只見叢山環繞四處,居中濃霧朦朦,神秘氣息湧現,如入幽冥之境。 小千帶著她們走過一條尺許寬,不算小徑的小徑,霧區近處依稀可見如尖荀聳立的大小石峰。 “就是這裡!”小千威風凜凜的指著霧區。 姥姥駐足,瞧尋幾眼,道:“這好像是個陣勢……神秘無比!” 小千黠笑道:“怪人住的都是怪地方,穿過這霧區就可以找到神眼先生了。” 水月冷道:“你該不會放意找個陷阱,要害我們吧?” 小千瞄向她,訕訕道:“你愛進去就進去,不進去就留在外面,只有‘三呸’的人,不值得我陷害。” 一路上,水月可吃了他不少口舌之虧,學的也乖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和他爭,爭到後來,吃虧的總是自己。 儘管如此,她仍是忿忿難平,就是說話思考多了。 她冷道:“諒你也不敢耍詐,逃得了一時,也休想逃過一輩子。” 小千謔笑又起:“你說的很對,我根本逃不過一輩子。” 見及他這種笑聲,水月又知話出了毛病,可是就是無法找出毛病在那裡,只好繼續說下去:“既然知道逃不了,你就給我安份些!” 小千斜睨著他,訕笑道:“逃得了,逃不了,對我來說根本無啥關係!”笑的更謔: “只要你逃不了不就成了。” 水月登時如被抽了一鞭,不知如何回答。 小千捉狹又笑:“我準備把你困在這裡一輩子,我現在就不必逃,又哪來要逃過一輩子?” 這就是他所謂“逃不過”的理由,說得水月吃了悶釘子,硬是發作不得。 她以冷笑來掩飾自己困窘:“最好你能困得了我,則你真的不必逃了。” 小千黠笑道:“既然困不住你,那又怎能算是陷阱?既然不是陷阱,我為何又要逃走呢?” 水月已惱羞成怒:“不管,只要有任何狀況,我一定找你算帳,哪容得你囂張,胡作非為。” 小千邪笑道:“既然如此,我看你還是不要進去好了,要是你被妖魔鬼怪抱了一下,硬要說是我抱的,還要加倍的抱我兩下,這可對處男的形象有莫大的損害。” 水月已紅了瞼:“你……” 小千笑的更謔,卻裝出祈求樣:“拜託你,水月小姐,為了我的童貞,你能犧牲一下不進去嗎?” “你……可惡!” 水月忍無可忍,已舉掌摑向小千。 小千早有準備,拉著秋芙已鑽入霧區,更是捉狹道:“不肯犧牲也就罷了,還用強的?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有膽別逃 ” 水月追到霧區,突然頓足,不敢再追前,以免中了暗算,恨得咬牙切齒,差點把小青靴給跺壞了。 姥姥卻叫聲“不好”已欺身拉著水月、水柔往霧區掠去。 水月涼詫不已:“姥姥,這……” 姥姥急忙道:“小千兒有邪貂引路,自可通過陣勢,我們若追不上他,可能就讓他脫逃了。” 水柔道:“乾脆一把火燒了這裡算了。” 姥姥道:“陣勢已成,水火不一定有效,何況咱們也不能真的把他弄死,快追吧!” 三人馬上衝入霧區,一片白茫茫湧罩四周,伸手也難見五指,她們只好以聽聲辨位方法追向小千。 還好小千走的不遠,很快被她們綴上。 不過靈狡的小千,突然興起了捉弄念頭,黠笑道:“好小子,三天三夜的作威作福,現在也該還點本回來了!” 秋芙有點擔心:“在這霧區裡,要是走失了……” 小千輕笑道:“放心,走失的一定是她們!不整整她們,還以為我是小癟三呢!” 細聲道:“走!” 秋芙無奈,只好跟他潛向隱密處。 小千找一石縫,放下大板牙道:“你就躲在這裡別走動,我馬上回來!” 秋芙點頭道:“你小心些。”已鑽進石縫。 小千得意一笑,方領著小貂兒尋向姥姥她們。 才轉個圈,就已發現三人蹤跡,他突然“啊”的尖叫,然後就斷了聲。 姥姥驚惶道:“不好!小千兒可能中了陷阱。” 她和水月、水柔馬上掠向發聲處,各自運足十成功力,以防有變。 小千則早已溜向他處,暗自私笑:“中了陷阱?該是你們,不是我吧!” 姥姥急叫:“小千兒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小千笑的更謔,豈能回答?馬上轉向小貂兒:“把人引來,裝神弄鬼你會不會?” 小貂兒猛點頭,它也感受出小千的捉狹目的,馬上掠向水月,輕飄飄的往她的左側閃過,還發出傑傑怪笑聲,雖不怎麼像鬼叫,但在茫茫一片幽深的霧區中,卻也透著陰森氣氛,夠嚇人的。 水月驚懼急叫;“誰?”一掌已打出,如泥牛入海,化得無影無蹤。 姥姥和水柔也趕了過來,姥姥急問:“發現了什麼?” 水月道:“好像有人飄過,可是打了一掌並沒回音。” 姥姥當機立斷:“一定有人埋伏在此,咱們小心應付!” 三人又自緊張萬分的搜尋著。 小貂兒可精明得很,有意無意的勾引著水月,眼看快到小千地頭,它才再次發出怪聲,猛地撲向水月,後又一閃即逝。 水月驚喜,急叫:“在這裡!” “羅剎幻手”已抓了出去,可惜又被小貂兒溜了。 小千暗笑道;“當然是在這裡,不然在哪裡?” 他也小心翼翼的潛向水月,見她神經兮兮的擺著架勢,警覺四周的慢步走著,心頭就覺得好笑。 等水月靠近,小千一腳已踹向她屁股,暗自憋笑著,馬上開溜。 水月啊的一聲驚聲急叫,已往前撲,濃霧一片,地面又多亂石,一個絆倒,已撲摔在地面。 “是誰踢我屁……”突然她覺得困窘而說不出口,手撫臀部,恨得牙痒痒。 小千捉狹笑著:“踢你一個算是小意思,接下來還多著呢!” 不過他已經幻想姥姥一個老太婆被人當小孩般的踢屁股,那副模樣必定很有趣。 想到姥姥窘態,他已潛向姥姥,又以同樣方法,踹得姥姥冷喝直叫。 “誰?誰暗算老身?” 接下來,水柔也遭了殃,尖叫不已:“啊……有鬼,一定有鬼,好痛……” 三人戰戰兢兢,如臨鬼城,嚇得一身冷汗,對這一片白茫茫濃霧,感到無比的恐懼。 小千踹上了癮,邪笑不已:“痛?痛才過癮!” 當下他又輪著踹,尖叫聲可就此起彼落,相映不絕。 姥姥被踢了十幾腳,雙手直護著臀部,馬上急叫:“水月、水柔快回來,屁股貼屁股……”突覺不雅而困窘,馬上改口:“快回來,背靠背,敵人就無機可乘了!” 水月、水柔哪敢怠慢,馬上摸了回來,三人齊靠著背,各自往外防備,心頭仍是驚惶不安,深怕真的遇上鬼了。 小千暗笑不已;“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老人家!呵呵!不知她們還能不能坐下來?也許腫得七寸厚了吧!” 他自得的笑著,也因她們三人靠在一起,想偷襲已不容易,只好作罷,潛回秋芙藏身之處。 秋芙見他回來,一顆懸吊的心方始放下,嬌笑道:“嚇死人了,看不到人影,只聽尖叫聲,好像到了幽冥界一樣,讓人好害怕。” 小千得意道:“放心,那些是倒霉鬼,只能鬼叫而已,哪能嚇人!”瞄向秋芙,更惹人道:“怎麼樣?叫的很激烈吧!” 秋芙笑道:“你把她們怎麼了?” 小千呵呵笑道:“沒什麼啦!只是拍拍馬屁而已,她們吃得很飽,忍不住就鬼叫幾聲而已。” 秋芙有點懂了,笑的更無奈:“吃飽了,可以帶她們走了嗎?” 小千搖頭道:“還早,吃飽了就沒事幹,讓她們回憶一下童年美好時刻,捉捉迷藏也不錯嘛!” 摃起大板牙,小千又道:“走吧!她們餓了,自然會跟來省得我們去打擾她們美好的回憶時刻。” 秋芙無奈,只好跟著小千。 在小貂兒領路之下,已往更深處行去。 霧中的姥姥、水月、水柔叱叫一陣,再也無回音,感到十分狐疑。 水柔突然想及被踹屁股這舉止,除了小千,誰還會如此捉狹?登時也熱了臉:“一定是小千兒搞的鬼!” 姥姥、水月為之怔愕。 姥姥道:“他不是也遭了殃,那聲尖叫……” 水月突然也被點通,恨道:“這混小子,被我逮到,非打爛他的屁股不可!”摸著臀部,臉頰不禁也窘熱起來。 水柔道:“姥姥,那叫聲,分明是他想擺脫嫌疑所用的方法,我們上當了!” 姥姥不禁也暗恨不已:“這小兔崽子,竟敢踹我屁股!” 水柔覺得想笑:“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幸好只是……” 她想說:“幸好只是踹中屁股,要是被他剝光衣服,那就更慘了”,只覺得此話難以開口而縮了回去,臉則更紅熱。 姥姥由嗔恨而轉為無奈的撫著臀部,仍有點痛熱,想及方才被踹的情形,她也困窘起來了。 嘆口氣,她才道:“要是水靈宮多了他,可就永無寧日了走吧!找不到他,可能要困在此霧區了。” 水月、水柔亦知事態嚴重,暫時把困窘拋開,以免被困。 三人小心翼翼,又已摸索起來。 只是一片白茫茫,她們早已失去方向。要摸出通路,談何容易。 小千可與她們不同,有小貂兒引路,避去了不少陷阱,不到兩刻鐘,已鑽出了霧區。 兩人方踏上古老而不見人工整飾的庭園,小千已落實而喜悅的叫著;“哈哈!舊地重遊!” 突然他一抬頭,啊的又往後退。他一叫,秋芙也驚叫了。 不知何時,矮小的天機生已如門神的釘在兩人面前,擠眉弄眼,很是威嚴。 小千見著是他,才噓口氣:“好小子,是你啊!差點把我嚇死了!” 天機生冷道:“嚇死了最好,省得我出手。” 小千已定了神,瞄眼道:“你怎知我會出現在這裡?” 天機生冷笑,帶著一絲得意:“天下事想瞞老夫等於零。” 小千邪笑道:“那麼你是來歡迎我的羅?” 天機生瞪眼冷道;“我是來趕你滾蛋的。” 小千邪笑道:“要是我不滾呢?” 天機生奸笑不已:“你敢不滾?你將會付出代價。” 小千輕笑著,不在意的已往前走。 天機生馬上攔過來:“站住!不准你再走一步,否則……” 小千已再跨一步,惹笑道:“否則又如何?” “否則我……” “你就讓路是不是?”小千黠笑著:“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每件事情都算的很準確呢?” “這當然” 小千謔笑道:“那你何妨算算能不能趕我走?小心算啊!別砸了招牌,你上次已砸了一次,我有點不大相信你。” 前次小千要他算名字,雖然猜了個“臉綠綠”,小千仍認為不夠準確。 天機生霎時怔住了,若說“趕得走”,小千一定賴著不走,若說“趕不走”,小千只笑笑的承認他算的準,可大大方方的留在此。 小千黠笑又道:“怎麼樣?不好算吧!” 天機生心一橫,已道:“誰說不好算?我根本趕不走你。” 想了想,他還是以維護招牌為重要。 小千登時敬佩的點頭,誇讚的說道:“真準,真是天下第一神算,佩服!佩服!” 秋芙見他模樣,都覺得好笑。 天機生也洩了氣,擺擺手道:“算了吧!這種準法,遲早會把自己給射死!我寧可射歪一點!” 小千呵呵笑道:“你少裝了,你早就聽到我的聲音,才故意在這裡歡迎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天機生眼角已有了笑意,但仍不認帳,冷道:“誰要來迎接你?少自抬身價,我是來嚇你的。” 小千輕笑道:“嚇完以後呢?” 天機生瞄了幾眼,終於忍不住而笑起來:“以後你都看見了我還說什麼?”瞄向大板牙,道:“你又來找我幹啥?” 小千諧謔道:“你明知故問嘛!” 天機生再瞄一眼,才揮手道:“跟我來!” 他已帶領著小千、秋芙走向庭院深處,經過一排桂樹林,已抵一棟木造小軒。 軒中有躺椅,小千已將大板牙放在椅子上。 天機生已替他診斷。 小千道:“他是中了‘無心之毒’” 天機生瞄小千一眼:“到底大夫是你還是我?” 小千碰了一記軟釘子,只得乾笑道:“是你,你是先生嘛!” 很難得見他如此吃癟,秋芙已淡笑起來。 天機生感到得意,道:“既然是我,你就站到一邊去,多看少說話,沒人會怪你是啞巴的。” 小千癟笑道:“是,神眼先生!” 天機生這才繼續為大板牙診斷,他瞧的很仔細,發覺大板牙心脈部份似有異物,他拿出銀針插了進去,再取出時,針頭已凝沾不少透明狀水液,使銀針更閃閃生光。 他很快轉身往小軒左牆堆了不少藥瓶,選出碧玉小瓶,倒出白色粉末,銀針往上一沾,立刻變成青紫色。 “果然是‘無心之毒’!” 小千嘲惹道:“驗個毒,要這麼麻煩嗎?剛才你相信我的話,不就得了嗎?” 天機生白眼,道:“經驗告訴我,不能相信你說的話。” 小千謔笑道:“這證明你的經驗不靈了。” “寧可不靈,也不能相信你!”天機生得意道:“這是我的另一項經驗!” 小千只得乾笑了:“好吧!你喜歡寧可不靈的經驗,就儘量去獲得吧,” 天機生得意的晃著肩頭,直視銀針,喃喃念道:“無心之毒……無心之毒……” 秋芙急道:“老前輩,您能解嗎?” “要解無心之毒嘛……”天機生瞄向秋芙,復又瞄向她手中的小貂兒,突然黠笑起來,道:“有是有,但必須把這只邪貂給殺了配藥。” 小千、秋芙大感怔愕之際,小貂已吱吱尖叫,一股子已衝向天機生,利爪一掃,天機生避之不及,鼻頭已被抓出血痕,呃的驚叫,趕忙逃開。 小貂兒勝利的吱叫幾聲,才掠回小千肩頭,吱吱叫著,說明天機生的胡說八道。 小千呵呵笑道:“神眼先生,對人開開玩笑也就罷了,怎可對小動物撒謊呢?它們可不懂什麼叫忍讓?你這不是沒事找罪受嗎?” 天機生摸著鼻頭痛得牙痒痒,他沒想到邪貂真的邪到這種程度,也不敢再亂說話,以免引起它的攻擊。 還好,傷口只是皮肉之傷,否則一個鼻頭就要報銷了。 他瞪向邪貂,冷道:“這麼沒出社會,開點玩笑也不行?” 小貂兒吱吱叫著,指責他不該想吃自己的肉。 “你的肉能吃嗎?”天機生冷道:“都已活了千百年,老得都快變成石頭,送我吃,我都嫌累牙。” 小千道:“不吃也罷,你還是先救大板牙要緊。” 他仍關心大板牙是否能解毒,無暇胡鬧。 天機生心神也為之沉靜下來:“此毒除了可以迷失本性以外,仍可傷害腦部,若中毒過深,老朽也無能為力了。” 小千焦急道:“他中毒有多深?” 天機生搖頭:“老朽也不知道,只有等他清醒時,才能測知。” “那你快把他弄醒!”說著小千就想解開大板牙穴道。 天機生趕忙阻止:“等等,現在弄醒他,非得雞飛狗跳不可。” 小千道:“我可以不解他武功啊!” 天機生道:“那又不准了。” “這……這該怎麼辦?”小千急切道:“把他綁起來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一掙扎,身軀必定和繩索纏得緊緊的,血液運轉就不正常!” 天機生道:“最好的方法是把外面的三個母老虎給找了來,以她們的功力壓制大板牙,效果一定不錯。” 小千癟笑道:“一定要她們?” 天機生訕嘲道:“怎麼?踢了幾下屁股,就不敢見她們了?” “誰說的?”小千也橫了心:“不敢見的該是她們,不是我!”手一擺:“把她們引進來,我還想踹她們幾下呢!” 天機生笑道:“話是吹的太大,待會兒看你如何收拾?” 小千聳聳肩頭,道:“意思,我收拾不了,天下就沒人救收拾得了了,您快去放她們進來!” 天機生擺出看好戲神情,已揚長而去。 秋芙又想笑,又緊張道:“你把姥姥她們怎麼了?” “沒什麼嘛!”小千輕笑道:“只是屁股多長幾斤肉而已。” 秋芙已笑起來,馬上又斂住。急道:“現在怎麼辦?姥姥一進來……” “就叫她無話可說!”小千甚有把握的笑著。 秋芙反而被他弄糊徐了:“你叫他們如何無話可說?” “天機不可洩漏!”小千詭黠的笑著,道:“不過要你幫忙才行,快找些軟綿綿的東西來!” 秋芙不解,卻也無奈,只好走向近處,找些小千要的東西。 不知小千又在耍何花招,看他如此認真樣,可真像那麼回事。 天機生走近霧區,只見他在庭園左側一處立有幾叢大小不一的假山尖峰,轉了幾圈小峰,就已走回石道,和先前一樣,等待姥姥到來。 奇怪的,只經過這道手續,濃霧突然得到了何種動力而開始流動,漸漸的出現一條淡薄的通路,彎彎曲曲,卻通的甚遠。 其實此一現象乃在於天機生開啟了一處風門,引動山風吹向霧區,才會形成濃霧的擴散。 突聞霧區一陣喜悅:“姥姥,在這裡,出路在這裡!” 一眨眼,姥姥、水月、水柔已衝出霧區,滿臉驚惶方自消去不少。 天機生已拱手道;“名聞天下的‘羅剎女’親自光臨寒舍,有何貴事?” 姥姥早年行走江湖,用的正是“羅剎女”名號,而她退出江湖已近二十餘年,都快忘了這名號,如今被提及,倒有點吃驚。 她邊:“虧你還認得老身?” 天機生含笑道。“水仙子頭上那只鳳凰可常年不離身啊!” 姥姥真名就叫水鳳凰,年輕時貌似天仙,也博得“水仙子”一號,只因她冷傲無比,又疾惡如仇,動不動則殺人。追求她的人雖多,卻不不敢太縱情,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輕人以一只沉靈香木刻出的鳳凰打動了她的心,兩人很快的墜入愛河,也消失在武林。 豈知過了數年,她又獨自出現武林,而不見那麼俊美男士,她則簪上鳳凰於發梢,常年不離身,往格又更加冷僻。動不動則見血,當時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計其數,直到二十年前她隱居為止,“羅剎女”的名字才漸漸為人所淡忘。 這段往事,尤其是關於木鳳凰一事,知道的人已不多,錯非是天機生,誰又能了若指掌呢! 姥姥聽及木鳳凰三字,心頭也怦怦加速,顯得不自然,道:“你不愧為天機生,大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天機生眼露黠光,但一閃即逝道:“仙子過獎了,在下也有未解之事,例如說…… 那只鳳凰又是何人所贈?” 姥姥聞言已長嘆:“都已四五十年的老事,你問它何用?他只不過是沒沒無聞的人,否則又怎能瞞過你呢?” 天機生心想也是有理,當時她才二十出頭,那男人也差不多,若四五十年無跡可尋,也就很難尋得,反正也無關武林,他也懶得再問。 姥姥仍陷於回憶之中。 水月可沒忘了小千,馬上追問道;“老前輩,您可見過一個賊頭賊腦的光頭小子來過這裡?” 此話一出,立時把姥姥喚回現實,遂道:“他還摃著一個人。” 天機生謔笑道:“有啊!是綠小千,外號臉綠綠對不對?” 水月恨道:“對,就是他。” 天機生往小軒方向一指,謔笑道:“他在那裡涼快,挺 意的!” 水月嗔怒道:“姥姥,我們去修理他!” 天機生忙道;“不急,我帶你們去!”他大搖大搖的走在前頭,那副捉狹樣,實讓人不敢恭維,他存心想看看小千如何收拾殘局? 姥姥、水月、水柔怨氣沖沖的就往小軒行去。 近了小軒,水月一聲大叫:“綠豆鬼你給我出來!” 她已衝向前頭。姥姥和水柔也一湧而上。 三人擠入軒門,猝然怔住了,舉高想劈打的手也定在空中。 小千暗自想笑,卻裝出一副苦笑的走向她們:“你們也來了。” 曾幾何時,他的屁股也腫了起來,好大,像小婦人懷了幾個月身孕,突的結實,連走路都變成人字型。 姥姥、水月、水柔跟他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遜色多多了。難怪她們會怔住 小千竟然比自己還慘。 還虧小千想出這妙招,一照面就讓她們啞口無言。 尤其是他表演功夫,連天機生都快信以為真了,而秋芙早已憋紅了臉,不得不靠向大板牙,以照顧他來掩飾自己,以免露了破綻。 姥姥一隻手也打不下去,驚愕道:“你也受傷了?” 小千苦笑的摸摸臀部;“你沒有嗎?我一跌倒。突然來了不少只腳、就那麼一直踢,成績就出來了!” 他暗自笑的快抽了腸,表面仍是一副無奈。 水月追問道:“你為何不叫?” “有啊!”小千道:“我拼命叫,就是聽不到你們回音。” 水月亦想及自己也叫了,小千卻未聽見,分明是奇門陣勢的原因所造成,在水靈宮,豈不也有此功能? 小千又加油添醋道:“我一直叫一直叫,他們就一直踹,一直踹,少說也三四百下吧!痛啊!” 姥姥慶幸道:“還好,我只被瑞了一十來腳! 用手摸向屁股,也安慰不少。 天機生已笑出聲音,他正想拆穿小於把戲。 豈知小千已把目標指向他,恨恨道:“一定是這糟老頭搞的鬼!否則在這鬼地方,哪來的人?” 姥姥、水月、水柔已圍向天機生,個個怒目瞪眼,姥姥冷道:“說!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天機生驚惶道:“我沒有……”指向小千急道:“他的傷是假的。” 小千恨道:“都腫得這麼大了,你還想耍賴?是假的嗎?我脫下來好了,看你將如何狡辯?” 說著就想要脫褲子。 水月、水柔霎時尖叫,已往角落閃去。 姥姥急喝道:“不准脫,成何體統?” 小千心中笑得快滴出血來,表情仍一副忿忿不平而受委曲樣:“為了證明我是清白的,我不惜一脫!” 姥姥道:“我相信你就是,快把腰帶系好。” 小千這才勉強系起腰帶,瞄眼向天機生,眼神可得意得很。 水月已再次逼向天機生,冷喝道:“說!到底是不是你幹的?” 天機生哪知道事情會如此發展?有理都說不清:“我沒有……” 水月又逼前:“除了你還會有誰?是鬼不成?” “我……我……” 天機生眼看無法說清,趕忙挾腿就往外闖,先逃開再說。 “別讓他逃走了,逃了可找不到人!” 小千吆喝著已追出去。 姥姥、水月、水柔聞言,更快捷的已掠追向天機生。 豈知差之毫釐。天機生闖出小軒,右足方點向地面,叭的一聲。石板已裂出縫隙,他一個竄身已鑽了進去。 小千追的最急,一拳打向地縫,大喝:“別想逃!” 然而掌勁發出,砰的一響,已打在石板上,洞口早已封閉。 姥姥她們追來,也束手無策,水月恨道:“被他脫逃了!” 小千責怪的瞪她一眼:“叫你們快點,還慢吞吞?不走人,那才怪事!” 水月冷道:“我不相信他能躲一輩子?” “你在這裡等著吧!我可沒那份閒工夫,裏邊機關重重,說不定已在暗處笑你這個笨蛋啦!” 奚落幾句,小千已轉身大步走回小軒。 |
四十二、還魂圖
姥姥,水月、水柔似也認為捉人無望,已忿忿不平的轉身走在小千後面。 突然間,水月眼睛落在小千臀部,那腫得一大包的“肉”竟然往下落了一大半,就快拖到後膝節,她咦了一聲,立時喝道:“站住!” 小千哪知自己綁的好好的,會在方才急忙追趕奔掠之際而讓布團給松了下來?他仍未發覺,看來也難逃劫數了。 他轉頭斜睨水月,冷道:“叫什麼?沒看到我傷重得很,站不得的?” 水月已冷笑道;“是啊!傷重得肉都掉了!” “才說呢?” 小千瞄著眼,雙手往後邊摸去,突然模不到布團而驚愣:“咦?真的掉了?”往後一瞄,兩眼差點掉出來。叫聲“糟了”已拔腿就跑。 “你還想逃?” 水月一個撲身已欺向他,一手已抓住他那大布團。 小千可更急了,尖叫著:“救命啊!非禮啊……” 他想掙扎脫逃,可惜水柔亦發現受騙,也掠身抓向他、恨道:“你還敢耍詐?我打爛你屁股!” 兩人一個抓手,一個按腳,四平八穩的把小千給按在地上,還不時騰出纖手,一掌掌的打向他臀部,打得他哇哇痛叫。 姥姥也走過來,嗔罵道:“姥姥我已七老八十,你還踹我屁股?成何體統?不修理你,還以為世上沒人能治你呢?” 說完也蹲身,伸手就打。 小千尖叫道;“快住手!痛啊!” “你也知道痛?”水月冷笑道,打的更使勁。 小千狠命的掙扎:“快住手……” 突然用太過猛,已“噗”的一聲脆響,發自臀部。 水月,水柔猝然啊的尖叫,趕忙躲開,雙手掩著鼻子,臉也紅了起來。 終究她倆仍是姑娘家,怎能碰到此種尷尬事? 小千大難不死,已諧謔笑起來;“放得好!沒想到威力會這麼大?” 姥姥方才並未聽清楚聲音,又被水月、水柔舉止給弄迷糊,怔楞道:“你們……” 小千已謔笑道:“你反應很慢喔!沒有聽到聲音,難道沒有聞到味道嗎?” 姥姥這才注意,是有股臭味,趕忙的走避,嗔道:“你敢亂放?” 小千得意笑著:“沒辦法,我是被逼的!這是痛苦的怒吼。” 姥姥、水月、水柔楞在那裡,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打他又不甘心,若再動手、那種窘境,實讓她們下不了手。 還好小千已裝出疼痛不堪臉容:“欸呀……只一下子就被你們打得那麼疼……我的天吶!” 秋芙趕忙欺身扶著他,焦切道:“傷得如何?快躺下來,我幫你敷藥!” 小千勉強擠出笑容:“待會兒再敷,”她們還沒打完呢!” 秋芙淒戚道:“不!不能再打了!”轉向姥姥,祈求道:“姥姥您放了他,他受不了啦!” 姥姥也著實不忍讓小千受太大的折磨,嘆口氣、道:“也罷!下次再沒大沒小,姥姥我可不饒你!” 秋芙急忙感恩道:“謝謝姥姥,小千以後不會了!” “不會才怪!” 不知何時,天機生已出現門口,手拿一支長竹竿,調侃笑著:“如果用竹竿打,就不怕發生那種事情了。” 小千怪異表情道:“我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的。” 秋芙趕忙把他扶向牆角,深怕他又遭了殃,急道:“你受了傷,別再跟他們嘔氣好不好。 小千低聲道;“傷的不重,我是假裝的。” 秋芙稍稍寬心,仍道;“可是他們人多……” “所以我只好忍啦!”小千談笑道:“放心,風波已過去,這筆帳,將來再算了。” 秋芙這才露出笑意:“下次可要小心了。” 小千乾笑道;“我哪知跑了兩下會掉下來?全是天意!” 天機生已走近,黠笑著:“是啊!天意如此,我老人家豈能受此冤屈?” 小千瞄眼邪笑道:“你別得意,要是治不好大板牙,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機生似也知小千難纏,風涼話也不敢多說了,乾癟一笑道:“有話將來再說,我們先治人要緊!”馬上轉向姥姥,道:“水仙子你現在該明白在下是無辜的吧?” 姥姥歉聲道:“得罪處,諸多包涵。” 天機生笑著,將竹竿丟出小軒,道:“哪裡,誤會能解,那最好不過了”頓了頓,又道:“仙子此次前來可是為了解去大板牙無心之毒?” 姥姥道:“不錯,你能解嗎?” 天機生道:“這要看他中毒有多深了。” “他中毒有多深?”姥姥問。 “這就是要仙子幫忙的地方。” 姥姥道;“如何幫忙?” 天機生道:“大板牙已迷失本性,在下將弄醒他,然後用攝心術之類功夫喚回他靈知;在他醒來之時,還請仙子以及兩位姑娘以真力擒在他,別讓他走脫即可。” 姥姥道:“這沒問題,何時開始?” 天機生道:“現在就能開始。” 姥姥點頭,馬上喚過水月、水柔,已將大板牙扶起,然後盤坐於地,姥姥坐於他背後,左掌抵向他後腦,右掌按背心。 水月在左,水柔在右,分別扣住其手腕及膝蓋,免得他掙脫。 一切就緒,天機生才拿出像是鐘擺的圓墜子,約牛眼大小刻有怪異蛇獸圖案,光看上去,就有點目迷心眩。 姥姥乍見之下,驚愕道;“‘還魂圖’?” 此圖為天下攝魂之物的極品,江湖人物對它甚為忌諱,沒想到會落入天機生手中。 天機生淡笑道:“這是複製品,除了圖案以外,其他都不像真貨,不過此圖亦有攝心之功效。” 姥姥點頭:“原來如此。”也不再追問。 天機生靜靜心神,隨後抽出銀針,插了大板牙數處穴道。 大板牙登對甦醒,眼中碧光閃閃,突然瞧及小千,已喝吼的掙扎,想撲向小千。 姥姥、水月、水柔趕忙運勁鎮住了他。 大板牙肌肉繃出條塊,如猛獅咆哮,不停扭身擺手,像要突困而出。 小千感到不是滋味:“媽的,我是你朋友了?一醒來就想吃了我?” 天機生喝道:“你還不快走?在那裡礙眼?” 小千舌頭一伸,癟笑道:“真是虎落平陽,有威發不得!” 他只好一拐拐的走向大板牙背後,避了開去。秋芙也跟著,以免礙眼。 大板牙強行扭頭,但抵不過姥姥手勁而無法得逞,又自咆哮。 天機生趕忙晃動墜牌,銅灰色牌子左右有序搖搖,圖案好似也在開始跳動。天機生已運起功力,不斷發出清吼聲,一陣陣的吼著。 大板牙仍自咆哮,不受任何影響。 銅牌愈晃愈快,已從灰漸漸變成銀白,那圖中銀蛇、怪獸突然復活般在張牙舞爪騰掠。 大板牙掙扎更急,姥姥、水月、水柔都運足全力以控制,額頭已出現汗珠。 掙扎持續十餘分鐘,眾人皆已汗流滿面,胸口起伏快速,大板牙給她們壓力甚出乎她們意料之外。 天機生已將還魂圖逼近不少,清吼聲已變成獅子吼,就快壓過大板牙咆哮聲。 終於,大板牙雙目漸漸被還魂圖所吸引,圖中的蛇獸漸漸擴大,在旋轉,好似從四面八方卷向他,在嘶吼,獠牙,天地一片漆黑,只有那蛇,那獸是很亮的,只有它才能引帶光芒。 突然間蛇獸旋得快一已變成一道光束,匯合成一面銀亮亮的鏡子,哪能看清一切。 浮現了小千的笑容,還有秋芙……還有自己…… 大板牙喝吼已漸漸平靜,又直盯著那面“鏡子”。 突地有聲音傳來:“我是綠小千……” 天機生怔愕,往小千瞄去,猝然憋笑起來。 小千竟然也被攝了心,傻楞楞的盯著還魂圖,聽及天機生問出聲音,他已不自禁的回答。 原來他本是好奇還魂圖裏邊的圖案有何奧妙,結果一瞧上了眼,就被深深吸引而遭攝了心。 “這個寶貝真是的!”天機生哭笑不得,已喝道:“綠小千,你在幹什麼?” “我在看姥姥被打屁股……”小千現在是想什麼說什麼,句句實言。 天機生已笑起來:“媽的!這種話你也敢說?” 話未說完,姥姥聞及小千所言,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已怔愕的張開眼睛,內力也為之洩弱。 突然大板牙又故態復萌,咆哮扭扯,差點把水月、水柔給甩掉。姥姥驚急,不敢再分心,馬上再吐全勁,才勉強又將他給製住。 饒是如此,三人可累個半死,喘聲更急,香汗直流。 天機生霎時也慌了,趕忙叫道:“秋姑娘快把他帶開!點他眉心‘神庭穴’,再潑冷水!” 說完不敢再理會小千,馬上專心對付大板牙。 秋芙聞言已截指點向小千“神庭穴”,尋眼瞧向小軒,找不到水,只好帶他到庭院,那裡有小池可取水。 淘水往小千臉上彈去,小千已怔然醒了過來,搞不清自己為何會在庭園,遂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秋芙見他已醒,也放心不少,嬌笑道:“你被攝了心,我只好把你帶來此,弄點冷水。” “我……”小千茫然中似有所覺,已然乾笑:“我被迷住了心?”他急道:“我說了些什麼話?” 秋芙已經笑道:“你說你還看著姥姥被打屁股。” 小千詫然而癟笑:“她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小千苦笑不已:“我又慘了。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 秋芙淡笑道:“你可以說你說的是夢話,姥姥也許會原諒你。” “不,我說的是真話!”小千謔笑起來。 秋芙也拿他沒辦法,急切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可是你要說夢話才行,別又惹姥姥生氣,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小千摸著屁股,嘆笑道:“沒想到,我連夢中報復的機會都沒有。” 話聲未落,小軒已傳來喝叫聲。 小千急道:“大板牙治好了沒?” “還在治”。 “咱們快進去!” 兩人又往小軒奔去。 此時天機生已再次攝住大板牙心神,也問了他的名字,然而功力較弱的水柔已有不支現象。 大板牙馬上又故態復萌,天機生不得不用金針再次製住他的穴道。水月和水柔得以休息,兩人已癱坐於地,臉色泛白,甚為倦憊。 “仙子,把內力逼向‘玉枕穴’!” 天機生想趁機阻止無心之毒侵向腦部。 姥姥雖累,仍提起真氣,逼向大板牙後腦‘玉枕’要穴。 天機生又用銀針插入大板牙頭部數處穴道,取出之後,皆有少許透明液體,想必就是無心之毒。 大板牙臉色本來就充滿血紅,現在被天機生抽去不少毒液,青綠已漸褪去,臉部變得更紅了。 再插幾針,天機生方噓口氣道:“成了。” 姥姥這才撒手,汗流滿面不說,骨頭都快散了。 小千此時已進來,急忙問道:“他還有救嗎?” 天機生喘息不已,白眼道:“等我休息一下,再回答你行不行?” 小千仍心急:“你難道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機生無奈道:“一句話就能了事?好吧!我告訴你,他還有救!” “哇,太好了!”小千激動的抓向天機生肩頭,欽佩不已;“你果然是天下第一雞(機),天未亮,就知道報佳音!厲害!厲害!” 喘了幾口氣,天機生好得多了,才道:“你少拍馬屁,我方才如此說,是防止你死命的追問,現在告訴你的才是正確答案。” 小千笑容剎時僵住了:“他沒得救?” 天機生道;“難!” “你騙人!騙人……” 小千激動的掐著他的脖子,天機生舌頭掛得長長,急叫道:快放手!有話好說!不是沒救,是難救……” 小千問及還有希望,才松了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天機生乾咳不已:“掐死我,那真的沒救了?” 小千再逼問:“他到底有沒有救?” “有有!一定有!”天機生深怕再被掐,急忙道:“你安一百個心.我一定把他弄的好好的交給你。” 小千這才有了笑容:“早說嘛!害我以為你無路用,不如掐死算了!” 天機生苦笑道:“這年頭當醫生還真難,動不動就有生命危險。” 小千坦然瞄向大板牙,責言道:“媽的!交了你這個朋友,要我背,要我摃,要我為你治病,你還要拿刀子捅我,這算哪門朋友?”瞄向他未褪去的紅臉:“說你,還會臉紅,真難得?那天要是你背叛我,小心我一手就把你給掐死!” 水月突然有所覺,已往大板牙瞧去,驚愕道:“怎會沒有?”突然已欺身,雙手指向他脖子。 小千驚詫道:“餵!你想幹什麼?我只是說著玩的,你幹嘛比我激動?快放手!” 他已伸手想揪開水月。 水月急叫:“姥姥快攔著他!” 姥姥不解水月的企圖,但水靈宮就以她最為精明靈巧,她如此做,必定有原因,當下已攔向小千。 小千更急:“你們想殺人是不是?” 一掌攻出,卻仍被姥姥給化去,姥姥斥道:“給我安份點,要殺他,不必掐脖子!” “誰說的?你們的心靈都不太正常!想活活把人掐死才甘心!” 小千仍不肯罷手的想阻止水月。 大板牙臉色被掐的通紅如血,水月突然驚叫:“他沒有滴血浮印?”隨即放了手。 上次因為大板牙臉色帶青。小千以此為藉口,現在毒性解去不少……,至少臉部不再青紫,浮不出血印,小千可就難以自我解釋了。 姥姥也轉身瞧向大板牙眉心處,驚愕道:“真的沒有嘛!” 水月道:“他沒有!” 小千已明白水月掐脖子之用意,心知要糟,撥腿又想開溜。 “站住!” 姥姥早有防範,一個欺身,已抓住他衣領,水月和水柔也逼了過去。 小千苦笑不已,事情怎麼會一籮筐的滾滾而來?他急忙乾笑道;“姥姥別急,咱們有話好說!” “什麼好說?”姥姥嗔道:“你連心頭都想著老身被人打屁股,還有什麼好說什小千乾笑道:“那是夢話,當不了真的。” “夢話,我看你是句句實話!”姥姥斥道。 小千眼看無法自圓其說,又被逮著,實是無計可施,當下只有承認了:“好嘛!沒什好說就沒什麼好說!他不是我哥哥又待如何? 你們口口聲聲要押我回去,我總不能看著大板牙受難而不救他,誰像你們一點人性也沒有!救個人又怎麼樣? 我就不相信你家小姐遭了殃,你們會撒手不管?你們可以救想救的人,為什麼我就不能救?”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已掙開姥姥:“是不是我天生就是小癟三,不入流,要受你們百般欺負?憑什麼我一定要聽你們的?還不是靠你們武功高強,說什麼正派人物?全是欺人太甚之徒!” 姥姥、水月、水柔已傻得了眼,她們沒想到小千會罵得如此激烈,也罵的如此頭頭是道,自己何嘗顧慮到小千的立場,這不正如他所說在欺負壓迫他?不就自私得連讓他救人的機會也不給? 她們突然覺得宮主為何要放走小千。莫非就是在避免欺凌他? 水月抿抿嘴唇,道:“可是你不該騙我們……”。 “不騙你們,行嗎?”小千斥道:“你會讓我來救人?鬼才相信!”瞪著眼,又道: “反正你們要的是我,人也救回來,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他擺出一副視死如歸模樣,早已豁了出去。 姥姥、水月、水柔感到十分困惑,本想好好教訓他,現在卻下不了手。 終於,她們原諒小千為救人而撒謊一事。 姥姥道:“你不是說,救了人之後就跟我們回去?” “我有說不回去嗎?”小千冷道:“不回去,你們能放走我?” 姥姥道:“這是你的諾言,只要你跟我們回去,其他事,老身可以不追究。” 小千心頭已輕鬆不少,罵了幾句,能免去一頓皮肉之痛,倒也值得,抽了抽嘴角,道:“總得等知道大板牙情況再走吧!” 姥姥見他已答應同行,也不願意再為難他,稍稍點頭,轉向天機生,道:“情況到底如何?” 天機生道:“他中毒不淺,還好並未深入腦髓,只要尋得解藥,慢慢治療,該可復原。” 小千追問:“要多久?” “少說也要七七四十九天……” “這麼多?”小千怔道。 天機生道:“這還是找到藥物,否則還要更久,除非有什麼神丹妙藥,可惜老夫還沒想出來。” 小千瞧向姥姥,想看她有何意見。 姥姥道:“時間太久了,我們等不了,趁現在回去再趕來,也不必花上一個月時間。” 小千無條道:“好吧!人就留在這裡了!”轉向天機生,含有威脅口吻道:“治不好,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機生笑的神秘:“放心,我治不好,天下就沒人能治了,倒是有一樣東西……你可要留下來……” “什麼東西?”小千瞄眼道:“看你賊頭賊腦,在打什麼壞主意?” 天機生黠笑道:“把邪貂留下。” “什麼?你想吃了它?” 天機生急忙道:“不不不!我想請它去找藥,否則硬要花費更多時間功夫,也未必能找到良藥。” 小貂兒對找藥,確實有獨到之處,天機生的要求並不過份。 另外他對小貂感到無比好奇,想藉此機會觀察一番,說不定能瞧出什麼?這才是他想留下它的最大原因。 小千想想也覺得該留下它,睨眼道:“小貂兒留下來正好可以看著你,若你亂搗鬼,我就叫它一嘴把你給咬死!” 天機生逢迎笑著;“放心,老夫只在救人,不會亂來!” 小千喚及秋芙肩頭的小貂,手一招,它已掠向小千手中,親呢有加。 小千道:“你就留下來,第一個要看好大板牙,第二要防止那小賊頭搗鬼,看不順眼就咬他兩口!” 天機機生摸著鼻子,還留著傷,苦笑道。“我有那麼賊相嗎?” 小千訕笑著:“你不但臉像,全身都像,說不定撒尿都還有賊味呢?” 天機生苦相更皺,不是味道的癟笑著。 小千繼續交代小貂:“第三,只能譽他找藥,其他的事不必理他,第四,不能吃他的東西,免得上了他的當……還有那塊片子,你懂不懂?” 他問小貂,又覺得太空洞,遂轉向天機生:“把‘還魂圖’拿出來!” 他被攝了心,餘悸猶在,可要小貂防著點。 天機生癟笑道:“有這個必要嗎?” “少羅佩,拿出來就是!” 天機生無奈,只好拿出“還魂圖” 小千指著還魂圖,道:“那牌子有邪術,你不能看,如果他再拿出來,你就咬他!” 小貂兒威風的點頭,大有“不順眼即教訓”之勢。 天機生苦笑道:“如此一來,我不就找了個晚娘來嗎?” 小千得意訕笑:“不錯,是你自找的!這是天意!” 天機生苦笑:“也罷,碰上你,不是天意也會變成天意了。” 交代妥當,小千方把小貂兒放開,它則如負光榮使命,馬上掠向大板牙身側,靈目不停瞧向天機生,隨時準備應戰模樣。 小千滿意道:“小老頭,你可看清了?以後有什麼事先和它說明,免得發生誤會。” 天機生無奈道:“我這是何苦呢?”說完也笑了起來。 這笑,在笑自己自找苦吃,也含著點能留下小貂兒而笑。 安頓了大板牙,小千也沒事了,好歹也得把姥姥她們給甩開,否則再驗下去,他可就逍遙不起來。 瞄向姥姥、水月、水柔,攤攤手道:“沒事了!現在可以如你們的願,任你們宰割了吧!” 姥姥額首,笑;“很好,咱們馬上回水靈宮!” 小千再次交代天機生要盡全力治療大板牙,本想留下秋芙,但她祈求要同行,小千無奈,只好帶著她,跟著姥姥她們,在天機生領路下,已走出神秘谷。 天機生返回小軒,開始為治大板牙而忙碌,工作似乎使他興奮不少。 姥姥一行人則往江南方向行去。 行約數十裡,已近黃昏,經過一天折騰,尤其是姥姥、水月、水柔當時用盡全力控制大板牙,時下更是倦憊。 她們進投了客棧,想休息一晚,明晨好繼續趕路。 姥姥發現小千對秋芙特別照顧,只要看住秋芙,那可比看著小千要來得有效,遂也讓他一人睡一間房,自己和水月、水柔、秋芙則窩在隔壁客房。 也許過於勞累,不到三更,她們已呼呼入睡。 而小千呢?除了喝醉,他似乎很難倒在床上就不醒人事。 他正躺在床上,想著即將來臨的事情,要如何應付這群母老虎,才不會遭到嚴重的災難。 他也想到上次帶水仙在酒樓賣笑一事,自得的已呵呵笑起來。天下竟會有這麼呆的女人?那天把她賣到萬花樓,她都還以為當上王母娘娘呢?” 他笑得捉狹。 突地一道閃光射入窗口,打向他床頭。 小千驚愕躲閃。冷喝:“誰?政暗算本大爺?” 東西掉落床上,是一團白紙。 小千怪笑道:“嘿嘿,還有人給我玩這遊戲!” 他抓起了紙團,攤開一瞧,裏邊寫了幾個字:“鎮外山神廟,有秘事相告。”沒有署名。 禁不起好奇心,他想去瞧瞧,反正若有危險,姥姥找不到人,自會趕去救人。 |
四十三、水靈認子
當下他已潛出客房,夜色清冷,北屋頂幾株古松晃盪,他已掠向松枝,再一閃身,已追向鎮外。 繞過幾落人家,山坡隱隱現出燈火,走近一看,正是一棟年代已久的小山神廟。 燭火是剛點燃不久,並未垂淚。 小千覺得奇怪:“明明是他約我,怎麼不見人?” 心想有詐,馬上掠出廟外,一片青黑空曠,廟旁還有棵大楓樹,深秋已臨,落葉滿地的。 “誰?” 小千故做神經過敏狀,一掌已打向楓樹,剛然一響,枝動葉落,悉悉咦峻,自有韻味。 “沒有人?”小千自嘲一笑道:“被耍了?” 也催得再理邀約者,準備調頭回客棧。 突然楓葉深叢傳來聲音:“小千兒,是我……” 小千兒急忙轉身,猝見一身雪白的李憐花正一拐拐的從黑暗中走來。他含笑的向小千招手。 那天在小村區分手之後,李怜花痛苦非常,以致於無法忍受而撞牆,然而卻沒撞死,冷靜過後,仍念念不忘小千。 他知道小千走的方向以及要尋找天機生,遂慢慢的尋來,終於和調頭回返的小千碰上了,才投信相約此處。 小千見著他,登時撫頭苦叫:“我的天啊?你怎麼又來了?還約我半夜三更談情說愛?你興趣可真大!” 不敢多停留,轉身就想離去。 李怜花急忙叫道:“小千兒等等!” 雖然左腿受傷,他仍然擦身飄過小千頭頂,攔在其前頭。 小千皺眉道:“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要娶你,還是嫁給你不成?” 李怜花已含情的靠過來,一襲白衣綢緞,翩翩佳公子模樣,卻露著女性化的動作,讓人見之,甚是彆扭而怪異。 “小千兒,我們坐下來談談如何?” 欺身就倚向小千兒。 啊的一聲尖叫,小千已蹦退數步,驚惶急道;“別碰我,嚇死人了!” 李怜花仍含情靠向他:“其實我也是人,你有何好怕的?” 小千乾笑道:“你是人,是男人的女人……” “那你把我當成女人不就得了?” 說著李怜花又往小千靠來。 “別過來啊!”小千又驚惶跳開:“要搞同性戀,去找別人,我可不想被你傳染絕症了!” 李怜花道:“你我相好,怎會染上絕症?” “欸呀!你還不清楚,現在正流行的‘愛死病’吶!”小千又懼又嘲的說:“又愛又病又死,中者無救,它又特別關照你這群男女人,你還是別戀吧!” 李怜花含情道:“既然能相愛至死,那死又何妨?小千兒……”他想欺身訴情。 “別過來!”小千又跳開,突覺風向不對,急忙又掠向風頭:“得佔上風,免得跟你說話就中了毒。”雙手直推,像防惡犬般:“別再過來問!再過來,我可就要走了。 愛死病可不是好惹的。” 李怜花幾番想靠近小千都未得逞,甚為失望而洩氣,無奈道:“你為何怕成那樣子? 難道我像個有病的人嗎?” “這可說不定,此病未發作之前是看不出來的!” 李怜花笑道:“你以前不也碰過?” 小千突然雞皮疙瘩暴滿全身,頭皮都快麻了,雙手不自禁扯著雙臂,像要揪掉什麼。 道:“一錯不能再錯,這已是非常嚴重,豈能再跟你談戀愛?” 越想越覺得可怕和噁心,已冷道:“以後不准你再約我,沒事,我要回去了!” 說完已往回路行去。 李怜花急忙追前:“你別走,我不纏你就是,你不想知道一些秘密嗎?” 小千已住足,他是有許多問題弄不清,轉身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李怜花見他住足,心頭又欣喜起來:“我們坐著聊如何?” “不必了,還是站著好。”小千道;“免得你情亂意迷,外加毛手毛腳。” 李怜花無奈一嘆,走近兩步,嘆道:“你難道不明白我的苦心嗎?” “明白又何用?你該去追女人,我聽得肉麻啊!” 李怜花甚是失望:“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看成男人呢?”長長一嘆,甚是悵然和無奈。 這話問得怪了,他明明是男人,卻又不願人家把他看成男人? 小千知道那是他心靈不正常所致,也藉得在此問題打轉,稍稍沉吟,道:“我想知道你為何故意找我當獵手?” 李怜花突然眉色帶神;“因為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不同於他人,而且你武功又好,所以……” 小千裁口癟樣道:“你第一眼就愛上我了?” 李怜花掩小口,竊笑不已,現出不好意思神情。 小千癟笑道:“倒楣!”眉頭縮了縮,又問:“當初在華山論劍,你要我折斷七把名劍,和你下注的人是誰?該不會是你自己在搞鬼吧?” 李怜花道:“我沒搞鬼!他是‘歡喜神佛’。” 小千不已;“歡喜神佛?會是他?” “嗯!”李怜花點頭。 小千道:“他在利用你,再利用我毀去名劍?” 李怜花道:“既是賭博,談不上利用,他給的也是十足銀子數目” 小千聯想烏銳所言……以數年功夫摸通中原武林組學,再一舉入侵中原。既然如此歡喜神佛花點銀子,以獵手代為除去歷眼的人,那可合情合理又高明多了。 他追問道:“當時是他找你獲這局的?” “沒錯” “那你見過他了?”小千追問:“他長得何等模樣?” 李傳花道:“我沒見過他。” “沒見過?那你們如何賭?” 李怜花道:“他找我,是以傳音入密功夫通知我,我找他,只能由烏銳代替。” 小千懂了,又問:“你總該聽得出他的聲音吧!” 李傳花道:“似乎十分年輕……” “他不是很老了?”小千感到訝異。 李怜花道:“不清楚,聲音是可以變的。也有可能他本就如此年輕,老的死了,小的總可以接位吧?” 小千頻頻點頭,覺得此解釋甚有道理,遂又想及問題,急問道:“照你這麼說,歡喜神佛早就到了中原?” 李怜花道。“也許吧?” “通常你們多久談一次生意?” “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三日五日……時間並不一定。” 以這些時間,小千相信歡喜神佛隱於中原成份極大,不禁疑惑道:“他會躲在哪裡? 以何種身份出現?……” 此問題極為重要,小千已瞄向李怜花,先是懷疑,但想及他種種經驗和情況,心想著:“若歡喜神佛像他如此窩囊,還是同性戀者,那也不足為懼了。” 他不得不把李憐花放棄,再往別人想,可惜太過於空洞,並無結果。 “下次你能不能設計一個賭局,把歡喜神佛給引出來?” 李怜花含情一笑,溫柔道:“只要你願意,我會……” 小千見他模樣,又後退一步,急忙道:“我看算了,要是你帶他來?說不定又是你的老相好,我可吃不消。” 李怜花感到失望,嘆道:“神佛出沒無常,如果沒有我引他,恐怕你見不到他。” “不見他,總比見你好!”小千擺擺手,含有懼意道:“這件事就暫時不談,我看他不久也會露面了。 他馬上再問另一問題;“樓彎他爹,是你親手殺的?還是和歡喜神佛下賭注而被烏銳所殺?” 李憐花徵楞道:“你怎會想到此事和烏銳有關?” 小千睨眼一笑道:“當時我問你‘彩虹軒主’是誰?你明明知道,卻沒有回答我,分明是想瞞我。但是大板牙卻在逃脫之際被烏銳給抓走,可見烏銳早就知道這個計劃而在暗處等候機會,你不也說過他在跟蹤我?這事當然與他有關了。” 李怜花嘆道:“人是我殺的,烏銳只是跟蹤你,當然他也看出陰謀而將大板牙擄走了。” 小千訕笑道:“既然是你殺的,你竟敢在我救樓影下山之際把我引開,說了一大堆廢話,故意讓我搞不清你的陰謀?你倒真會演戲?” 李怜花窘笑道:“當時我必須向你解釋,我怕你我產生誤會。” “既然怕生誤會,又為何要以我為替罪羔羊?” 李怜花道:“我以為你一出手就能了事,誰知道你卻還找人來問個清。” 小千已憋笑起來,若非他想找人詢問,也不會碰上樓彎兄妹,更不會被發現而背黑鍋了。 李怜花含情脈脈又道:“我只是想讓你多賺一筆錢,才要你去殺人,並無陷害你的意思。” 小千癟笑不已:“你可真會自作多情!被你愛上真受不了!” 李怜花嘆道:“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 小千機伶伶打了個冷顫:“我消受不起,有一天我會跟樓彎一樣,被你懷恨在心而亂殺我的親人。” 想及樓彎,李憐花臉容已轉怒意:“是他背叛我,他要付出代價!” 小千早已知他心理不正常,追問樓彎與他的恩怨,自是過於偏激,倒不如問他,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 他一副精明的樣子,問道:“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何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這正是促成李憐花同性戀傾向的最大原因。 李怜花聞言,臉色陰晴不定,突然一咬牙,已露出紅雲,在冷青月光下,倒也有幾許嬌羞。 他低聲道:“告訴你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小千追問。 “就是……”李怜花欲言又止,含羞帶怯,猝然低頭說道:“今晚你陪我……”說完頭更低,更嬌羞了。 “什麼?你要我陪你?”小千驚詫又好笑的叫起來。 夜深人靜,稍稍大聲,已傳甚遠,甚至還有回音傳來。 突然遠處果真有聲音道:“在那邊!” 小千、李怜花同感訝異;皆住發聲處瞧去。 只見兩條人影,一青一白,電也似的掠過來,眨眼間已不及二十丈。 來者竟會是樓彎,樓影兩兄妹? 他兩一掠近,發現李怜花,樓影怒喝;“惡賊哪裡逃!” 青影一閃,當空就罩了過來。 樓彎冷笑:“李怜花,我找得你好苦!” 新月鉤掛出手,凌厲的欺攻而上。 小幹徵楞不已:“你們怎麼找來了!” 李怜花猝見兩人,先前嬌柔之態一掃而空,這是他對仰慕之人才會如此,如今大敵當前,他必須全力以赴,哪還顧得談情說愛。 左腿以及雙掌受傷的他,自知非樓影樓彎之敵手,已掠步想逃開。身影雖掠起,他仍感傷的瞧向小千:“你為何要引他們來?” 他以為小千方才叫的那麼大聲,就是給樓彎樓影做信號,因而誤會他。 小千急忙道:“我沒有……” 可惜李憐花已無暇再聽他解釋。樓彎新月鉤已出手,削向他頭顱,逼得他墜落地面,一個立足不穩已滾身於地。 樓彎、樓影豈可罷手?馬上又圍了過來。絕招盡出。逼得李憐花窮於應付。 原來樓彎、樓影兄妹在聽及飛還山天霞嶺盛會一事,得知李怜花又看上了小千兒,還冒死相救。 以樓彎與他交往,很快猜知他必定會苦纏小千兒不放,是以四處打探小千兒下落,當然也找近了距離。突聞小千下榻小鎮客棧,也就趕了過來,果然找了一個晚上,終於找到此地。 小千楞在那裡,不知該不該出手,畢竟李憐花殺了樓彎的父親,在血債血還下,縱使李憐花頗為可憐,也不便出手加以干涉。 幾招不到,李怜花悶哼一聲,背部已被劃出血溝,痛得他冷汗直下,節節敗退。 樓影恨吼:“我爹跟你無怨無仇,你竟狠心殺了他,今晚我要你償命!” 新月鉤鋒利無比,掠掛挑劈,猛不可擋,一波波落在李憐花身上。眨眼間,他已衣碎肉爛,活似個血人。 他以祈求眼光瞧向小千,只要小千一開口,他就能活命。 然而小千實難以開口,尤其他想到樓影為她爹去逝而瘋狂追殺自己,差點就死在無毒蜂針下,他就無法阻止她報仇。 “小千兒……”李怜花已向小千衷切的祈求。 小千已轉頭,不願再看下去。 李怜花心靈突然如被最心愛的人所拋棄般,切痛的足以絞爛肝腸。整個人已抽搐而顫抖,雙目直盯小千而不知閃避,任由利刀切近身軀。 他責怪小千不該臨難拋棄他而不顧! “你不能……不能丟下我……不能如此無情……你無情……”驀然雙眼盡赤,厲吼: “你無情……” 吼聲方起,奮不顧身的已撞向樓影,劈掌就打。 如若在正常狀況下,樓影自可應付自如,但李憐花方才已快奄奄一息的躺下,可說是全無反擊力道,她不想一刀殺了他,只想多劃幾刀以洩心頭之恨,誰知道他突然如瘋子般反擊,動作快速不說,掌勁卻如此凌厲。 樓影一個不察,已被擊中胸口,悶哼一聲,倒退數步,嘴角已掛下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李怜花逼退樓影,身形未停留,疾往山坡南側射去,仍吼叫著:“無情……你們全是騙子……” 樓彎哪能讓他脫逃,展開輕功,直追而去。樓影抹去血絲,大叫:“別逃”,也奮力直追。 小千心頭戚戚然,猶豫一下,還是追了下去。 追掠七八里,李怜花又被困住。此處較近深山,坡度已陡;再過去,已是斷崖。 樓彎但覺不能再拖,以免有變,迫近之後,新月鉤已下銀煞手而拋出.霎時滿天銀光閃晃,宛若銀河流竄,碰上樹枝,一斬即斷。 樓影也追下去了,冷笑道:“李怜花你死期到了!” 她也將新月鉤拋出,光輪旋飛,聲音嘯耳。 李怜花似若瘋子,哈哈大笑:“你們要我死是不是?為什麼要我死?好!我就死給你們看!” 突然啊的大叫,雙手亂拉,林樹不時倒折,他抱起腰身粗的斷樹,連技帶葉的砸向樓彎樓影,逼得兩人退後數步。 新月鉤卷向枝葉,咻咻亂響,斷枝飛葉四處飛竄。 “無情無義的人,你們要我死,我就死給你們看!” 又是一聲哈哈大笑,李怜花竟然往斷崖撞跌而去.小千趕至此,見狀再也忍不下心,急道:“李怜花快回來!” 若在平常,李怜花聽見此聲,必定欣喜受用無窮住足走回,可惜他現在已陷入瘋狂,未能聽及入耳,仍視死如歸的撞向崖邊,哈哈大笑,當真往下跳。 “李怜花?”小千再追數步,見他已落入懸崖,心頭甚為難過,也停下腳步,腦袋為之空白。 樓彎仍是憤恨未消,抓向空中新月鉤,馬上掠向懸崖,往下一瞧,發現此崖不深也非垂直,當下喝道:“他一定未死,咱們快追!” 向樓影招手,兩人已繞向左側不遠的較矮山坡,搜向崖底。 小千茫然的走向崖邊,往下一瞧,冷黑崖壁仍有落石滾滾墜下,已然不見李怜花。 輕輕一嘆,他道:“這樣也好,死了,一了百了,沒死,算你命大!” 冷風掠來,連樓彎、樓影呼聲也沒了。 小千無奈的聳肩頭,淡然一笑道:“還真勇敢,說跳就跳!這種人,怎會是女性化呢?” 他想不通,復又想及以前和李憐花有所接觸,全身就發癢,癟叫道:“我看他還是死了好,免得又來纏我!欸呦……”他抖著身軀:“我得趕回去清洗,清洗!” 不敢再耽擱,他馬上掉頭就往客棧方向奔去。 崖下一片亂石,雜生不少茅草。 樓彎、樓影追至崖底,四處搜尋,並未見及李憐花的屍體。 “一定被他逃了!””樓彎恨道。 樓影道:“他滿身是血,脫逃之際,必會留下血跡,再仔細搜搜。” 兩人又搜向四周。果然被他們發現血跡,往北走向,兩人也追了下去。 山風吹過。茅草擺盪,白花紛飛,夜又歸冷靜。 第三天一大早,姥姥已起身,想瞧瞧小千在不在?走向他房間,已敲門:“小千兒快起來。天亮了!” 裏邊沒回音,姥姥覺得有異,推開門,早已不見小千蹤影。 她急叫:“水月、水柔快來!小千兒逃了!” 話聲方落,門外竄入滿臉方甦醒的水月、水柔。 水月急道:“他何時逃的?” 姥姥道:“不清楚,快找人問問!” 當下三人四處掠開,去找人。秋芙也驚惶跟在後頭,她不擔心小千逃走,而是怕他出事。 尋向柴房,水月已發現店小二一臉倦態的抱著木柴,她問道:“小二你可見過一個光頭小和尚?” 小二滿臉苦相道:“見過!” 水月欣喜追問:“他在哪裡?” 小二往廚房一指:“在那裡!” 水月狡黠冷笑:“這小子敢耍花招?”一個掠身已撞向櫥房。 小二急忙想攔住她:“餵,姑娘你不能進去……” 然而已來不及,水月早已撞入廚房。 突然兩聲尖叫,小千聲音更尖:“啊……非禮啊……” 水月奪門而出,滿臉通紅。嗔罵道:“這小子竟敢在裏邊洗澡!太可惡了!” 小千躺在大鍋上,洗的倒也舒服,沒想到水月會撞進來,他雖感驚訝,卻也處之泰然,故意尖叫,果真把水月給嚇退。 他已呵呵笑起來:“大驚小怪,洗個澡也嚇成這個樣子?” 他吊高聲音:“小二……添柴火啦!不夠熱噗!” 小二連聲回應:“馬上來!馬上來!”捧著木柴往廚房奔去,臨入門,還黠笑的瞄了水月一眼。 水月的臉更紅了。 叫聲已把姥姥,水柔和秋芙引來。方落地頭,姥姥急問:“發生何事?小千他如何?” 水月指著廚房,恨聲道:“他在裏邊洗澡!” “洗澡?一大早洗什麼澡?”姥姥詫然說。 此時小二加完木柴已走出來,伸個懶腰,坐於牆邊木板上,喃喃道:“豈只一大早? 從昨晚三更就開始洗到現在!換了足足十擔水而已。” 姥姥、水月、水柔、秋芙聞言,驚詫中亦覺得想笑。 小千竟然洗了一夜的澡? 水柔憋笑道:“他神經病又發作了!” 姥姥捺住笑意,喊聲道:“小鬼頭,你還不給老身出來?” 小千故意撥著水聲,嘩啦啦脆耳得很。“要這麼急嗎?水還沒冷呢!” 姥姥嘯叫道;“再不出來,老身可要逮你出來了!” 小千輕笑道:“別這樣嘛!我洗澡對你們那麼重要嗎?” 姥姥不由得一楞,洗澡本是小事,只要他不逃走,根本和姥姥扯不上干係,現在她卻在強逼小千不能洗澡? 然而話已說出口,她也不便再收回,冷道:“你在胡搞什麼?哪有人從三更半夜洗到現在?” 小千淡淡笑道:“我是一個愛乾淨的人。” 眾人又是一笑。 姥姥雖也憋笑,但馬上煞住笑意,橙道:“還不快出來?盡說些什麼廢話?” 小千無奈道:“我實在拿你們沒辦法!對我那麼感興趣,我跟其他男人有何不同?” 這話含有嘲訕姥姥她們“等不及”男人,又非要小千不可,聽得她們臉紅。 姥姥已真的生氣了:“小兔崽子,嘴巴盡說些粗話?你不要活了,是不是?” 水月更火,拾起木柴就往裏邊去。 咋啦幾響,小千情急之下抓起鍋蓋擋去木柴,鍋蓋也為之凹陷不平。 他急忙道:“好好好!我出去,別再亂丟!小心砸破鍋子。” 趕忙爬出鍋子,洗了一個晚上,肉都紅了,他才安心不少。 穿上衣褲,靴子,走了出來,含笑道:“姥姥,該換您洗了!” “你還要說?”姥姥瞪眼想忍笑意,終究忍不住而笑出聲音,一舉掌已劈向小千。 小千可閃得快,卻裝迷糊道:“你不是說很急嗎?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姥姥橙道。“你再語無倫次,老身就把你綁回水靈宮!” 小千聞言也不敢再做怪,不再躲閃,不解道:“說真的,我實在想不透,我只洗個澡,會讓你們那麼緊張?” 秋芙道:“姥姥以為你逃了,所以……” “欸呀!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說要去就一定會去,怎會逃了呢?”小千睨眼瞧瞧姥姥:“何況你們已經找到我了,又何必硬要把我拉出來?” 姥姥冷道:“我想看你這小神經到底又在玩什麼把戲?敢洗上一夜的澡?” 小千摸著透紅手臂,輕笑道:“沒什麼啦!我只想洗乾淨一點而已。” 姥姥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實在拿他沒辦法,冷道:“下次再胡搞,姥姥可不饒你。” 小千頻頻點頭:“遵命,下次我要洗澡,一定每次向您報告,免得您在外面排隊。” 說完哈哈大笑,他已逃了開去。 “兔崽子!” 姥姥想追趕已是不及,跨了三步,也笑起來。 水月、水柔、秋芙也跟著笑的惹人。 對小千,她們總是又嗔又愛又無奈。 隨後她們各自回房,盥洗過後,進食早膳完畢,已往江南出發。 小千等不到樓彎及樓影回音,心知兩人必定追李怜花而去,也明白李憐花並未死去。 想到李憐花活著,他頭皮就發麻,還是避他遠些,免得遭殃。 經過三天趕路,小千一行已回到水靈宮。 舊地重遊,小千心頭有些怯意,若弄不好,可就慘兮兮,再也無計可耍了。 方從水晶箱中走出深在水底的水靈宮,慈祥的宮主和純情的水仙以及劍痴已列隊歡迎。 水仙乍見小千已興高彩烈道:“小綠豆你終於回來了?” 小千笑的沉重;“不回來行嗎?” 姥姥、水月、水柔已拜見水靈,隨後眾人已往庭院行去。 小千和秋芙被“圍”在中間,秋芙倒是平靜得很,小千可就覺得走在刑場 樣,隨時會有掉頭的可能。 水仙可喋喋不休:道:“小綠豆你上次種的小荷花又長起來了比以前漂亮的了!” 小千謔笑道:“那就可以製造澆水器了,你試過沒有?” 水仙瞄向她娘,舌頭伸了又伸,臉也泛紅起來。 水靈輕笑道:“小綠豆,用荷莖來做澆水器,太可惜了,我不準水仙玩,你也不能再玩,好嘛?” 小千一字字的丟還她;“我、能、玩、嗎?” 這話惹得她們都想笑,而露出會心一笑。 此時眾人已行至水池前早已擺好的幾張白石雕椅。 水靈含笑道:“綠豆兒你坐吧!” 哦了一聲,小千坐往那張鋪有紅貂毛的石椅。 姥姥卻一手抓他背部衣領,嘻笑道:“你這小鬼,也敢找大位置?一邊蹲去!” 象提小雞一樣,把小千給抓向長板石椅。 小千癟笑道:“反正都是坐,哪張椅子還不是一樣?我是怕坐那張椅子的人都會摔到裏邊……” 此椅正斜靠著水池,若不小心,是可能掉落池中。 姥姥冷道:“你放心!宮主坐了二三十年,從來沒有摔過,我看只有你坐才會摔倒!” 小千道:“二三十年沒出意外,今天恐怕就……” “住嘴!”姥姥斥道:“給我坐好,這麼多話?” 到了人家地頭,小千也不敢太作怪,已閉上嘴,滿是委曲的蹲坐於石板上。 眾人見他模樣已淡笑不已,水靈不忍,道:“姥姥就由他去吧!他還是小孩。” “小孩?”姥姥也覺得想笑:“天下的小孩也找不出一個像他這麼賊頭賊腦的!” 罵歸罵,她還是退了開去。 水靈瞧向秋芙,含笑道:“小姑娘你貴姓?” 秋芳靦腆道:“我叫秋芙,秋天的秋,芙蓉的芙。” “好名字。”水靈含笑道:“你也坐吧!” “多謝夫人。”秋芙靜默地坐于小千身邊。 水靈也示敬要劍痴及姥姥坐下,自己才坐於椅上。 水月、水柔和水仙則靠於水靈斜左側。 小千向她們三人招手:“過來坐吧!擠點沒什麼關係!” 他故意騰個位置,準備讓她們坐。 水月、水柔怒瞪著眼睛,卻不敢開口。 水仙笑道:“不必了,那是給你和那位姐姐坐的,我們用站的就可以。” 小千戲謔道:“那站到我後面來!多三個人,我也好說話!” 聳著肩頭,好似威武了不少。 “不行吶……”水仙困窘笑著。 水月已忍不住,斥道;“你想挨揍是不是?” 小千輕笑道:“我是怕你們一不小心就掉入池中,那多危險?” 姥姥冷道:“沒叫你開口,你就給老身閉嘴!” 小千瞪眼道:“搞清楚些,我是來這裡驗明正身,好讓你們死了這條心,可不是來聽你們說教,坐冷板凳的!” 姥姥已起身,嗔道:“你敢出口胡言?” 水靈急忙道:“姥姥別在意,他說的也沒錯。” 姥姥嗔道:“沒大沒小,也不想想要是宮主是你娘,你是如何冒犯她?” “不可能嘛!”小千道:“我娘早就死了,怎麼可能又變出另一個娘?簡直是天下第一奇蹟嘛!” 姥姥嗔道:“要是奇蹟出現,老身第一個就把你屁股給打腫!” 小千謔笑道:“反正你已經打過了,還是沒有奇蹟嘛!” 姥姥恨得直咬牙,卻礙著水靈,不便出手教訓小千。 水仙急道:“小綠豆你是有可能變成我哥哥,我娘都這麼說。” 小千調侃道:“我娘也說我沒兄弟姐妹,你說我該聽你娘,還是我娘的好?” 水仙更急道:“真的,我沒騙你。” 小千道:“真的假的,一試便知,老是爭,也不是辦法?” 水仙轉向水靈,急道:“娘,您快試驗,好讓他認您。” 水靈何嘗不想早點認個兒子?但她就怕小千突然會消失,那種打擊,她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否則又怎會要小千先坐在哪裡?無非是想平靜心情。 如今被逼了,她有點驚顫,一時難以接受事實。 劍痴道:“夫人您就試試,他長的十分相像,我看八九不離十。” 當時在華山論劍,小千就是以此容貌而使劍痴放他一馬,可見那人和小千相像的程度已達一眼即能瞧出。劍痴因而顯得甚有把握。 水靈終於點頭:“好吧……”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帶他到客房,我馬上就去。” 姥姥頷首道聲好,已走向小千,冷道:“我看你還能囂張到何時?快起來!” 小千也感到毛悚悚的,瞪向姥姥:“你說過,要是我不是宮主兒子,你要平安的放我走!” 姥姥冷笑道:“沒錯!怕的就是你變成了她兒子,那時你就知道我是你什麼人了?” 小千乾笑道:“放心,奇蹟不會亂出現的!只要你說話算數就行了。走!” 當下也威風凜凜要跟著姥姥前去。 秋芙擔心道:“小千兒……”她也想跟去。 小千擺手道:“沒關係的,我若不是,那她得放我走,若不幸中獎了,大不了挨一頓老太婆的打,死不掉的!你就在此等候佳音!” 秋芙關切道:“你還是小心些。” “知道啦!” 小千大搖大擺的已隨姥姥走向廳堂。 水靈也起身,瞧往水月、水柔、水仙,道:“在試驗當中,你們不得靠近、打擾,知道嗎?” 水月、水柔、水仙齊聲應是。 水靈又道:“還得好好照顧秋姑娘,別虧待人家了。 水仙含笑道:“我來照顧!” 雖然秋芙臉容並不好看,但只要是小千帶來的。水仙都喜歡。已迎向秋芙,含笑道: “秋姐姐,我帶你去看上次小千作的澆水器,很好玩的!” 秋芙勉強一笑,水仙已拉著她往庭院處行去。 對於小千試出結果如何,她並不在乎,因為她早已把小千當成哥哥了。若說有所擔心,也只有試過之後,姥姥那殘酷的一關有時她甚至希望小千故意試不出來,那就可以免受災殃了。 劍痴轉向水靈,道:“夫人別擔太大的心。” “我省得。” 兩人也走進廳堂。 小千被姥姥帶到的房間,他並不陌生,正是他前次所住的雅廂房。 姥姥之所以會帶他來此,亦是不想讓他多起疑心。 小千大步已走進雅房,景物依舊,連茶几上的花都沒變,仍是三株淡黃色的水仙。 “不錯嘛!就像我的老窩一樣。呵呵,舊地重遊,分外親切!” 走過小廳,已往臥房行去,門簾一掀,淡金黃床鋪擺的整整齊齊,他又笑起來: “果然是溫暖窩!”說著就往床上躺去。 就在他躺上床一剎那,姥姥已快速截指點向他“齊門”要穴。小千應指而倒,倒的迷迷糊糊。 姥姥一指奏效,已冷嗔道:“廢話那麼多,一進門就說個沒完?是溫暖窩,你就好好躺吧!” 又伸手點了數處穴道,才將他擺正。 此時水靈和劍痴已進門,順手掩上門扉,快步的已走進臥房。 姥姥道:“他已躺好了。” 水靈有點激動:“我們開始吧!” 姥姥和劍痴頷首,馬上盤坐於床,劍痴抵住小千頭頂“百會”穴,姥姥按著腳底“湧泉”穴,兩人已開始運功逼向小千體內。 水靈剛抽出墜玉髮簪,準備扎指取血,她的手在抖,十數年的期望,在此就要分曉,是真.那該多好.平白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 若是假的呢?她將不知如何去接受這事實。 姥姥,劍痴內勁漸漸匯於體內。小千身軀也漸漸轉紅。 水靈雙眸不敢移開的盯向小千眉心,期待的“滴血浮印”就快浮現了。 盞茶光景一過,小千整個人已泛紅,眉心果然已浮出相思紅豆大小的浮印,紅似硃砂,更甚於血。 水靈激動不已:“果然是滴血浮印?” 姥姥道:“宮主你快滴血在浮印上面。” 水靈雙手科得更厲害,一顆心亦懸於口,她是如此彷徨而不敢嘗試。 劍痴道:“夫人您就滴吧!遲早總該知道結果。” 水靈強吸真氣,平息一下心靈。已劃動玉簪,左手食指尖馬上治出紅血,抖著手,已滴向小千眉心浮印。 十數年之謎底,就此將要解開了。 水靈的手在抖,好幾次都滴不准,她只好沾向浮印。 鮮血紅如硃砂。和浮印已映成一色。 姥姥,劍痴,水靈不自禁的全摒起氣息,三對大眼全盯著鮮紅血滴。 如鮮血能滲入浮印,那就能證明嫡親骨肉。 他們注意的是那滴血,扣人心弦的血,一切希望的血滴。 快滲啊!三人如此盼望它能滲進去。 “快滲啊!” 水靈已激動不已叫出口。 血滴仍是鮮紅逼人,直衝六只眼睛,直慣腦際,再鑽心窩,為何不滲? 三人的心收縮了,早為了那滴夢魘般的紅血。 “不會的!不可能的!” 水靈已失神的抹去鮮血又滴過:又抹去,又滴…… 為何都滲不進去? 驚慌、恐懼、不信、失望……如毒蛇無情的纏向她,那顆快碎爛的心。 終於 他不是我兒子……” 多少傷心、無奈、悲切幻成淚珠;從眼角滲了出來、她滑落床沿。是如此無助而虛無。 慈母長年失子之痛,又豈是淚水所能渲洩的? 姥姥、劍痴同感悲淒。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竟又化諸流水? 他倆已散去功力,悲悵的呆坐,不知如何去接受這事實。 “他不是我兒子……” 水靈悲傷過度,已顯得不支,而伏在床邊。 姥姥為之驚醒,她雖難過,但畢竟經過人生悲歡離合太多了,較能控制情緒,馬上扶向水靈,安慰道:“宮主不必過於傷心,凡事皆有天意,他不是,另有人是,咱們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水靈悲切的已空空洞洞:“哪裡找……都已十幾年了……”淚水又流。 姥姥替她拂去淚水,道。“宮主請節衷,是與不是,已是定數,總不能因為他而把少主人給舍去了。” 劍痴道:“這只是一項證明,少主人一定還活著.夫人可要堅強為是。” 水靈或許太喜歡小千,才將一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突遭變故,因而使她有那種愛兒已逝之切心之痛,如今想及兒子並沒因此而消逝,心情較為平靜下來。 強忍淚水,朝姥姥、劍痴告謝:“謝謝劍叔……姥姥……” 姥姥已下床,扶起水靈,含笑道;“你能節哀就好,活在世上又有多少人如意呢?” 轉向小千,不禁嘆息無奈淡笑:“可能除了他以外吧?” 水靈見著小千褪去火紅血色的安祥臉容,也輕嘆道:“他那麼討人喜愛,可惜卻不是我兒……” 姥姥怪異一笑:“還好不是,否則水靈宮可就要遭殃了。” 想及小千種種令人頭痛行徑,姥姥著實也對他忌諱三分。 水靈難以割捨小千,卻又不得不割捨,嘆道:“已證明他的身份,只好讓他回去了。” 姥姥急道:“他不是綠娘的兒子?” 水靈道:“我問過他,他卻不肯承認。” 劍痴走下床,道:“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夫人能認他為兒子。” 此話一出,水靈、姥姥皆驚訝,不知劍痴所言何意? 水靈詫然道:“你要我認他為幹兒子?” 劍痴含笑道:“最好是親生兒。” 水靈不解了:“滴血浮印不能吻合,他又如何變成我兒?” 如若有辦法,她倒想變成事實。 姥姥急道:“滿天老弟你有何話,說個清楚,別讓人急了心。” 劍痴含笑道:“我是說小千兒雖不是夫人兒子,但夫人不妨先認他為親生兒。 “為何要如此?”姥姥追問。 劍痴道:“因為我們可以用他來證明武帝是真是假!” 水靈、姥姥凝神在聽,卻一片茫然。 劍痴馬上解釋道:“武帝雖能說出與我交往的種種往事,但我總覺得與他無親近感,要他來見夫人或姥姥,他則說時機未到,不宜見面,這並非武帝該有的個性,或許他有苦衷,但未證實以前,我認為仍不能把他身份認定。”頓了頓,又道:“而武帝必然能猜想我們找綠小千的原因。而且他有拉攏控制小千的跡象,只要我們能讓小千相信他就是夫人的兒子,他才會死心的替夫人辦事,以他來引武帝,那最好不過了。” 水靈、姥姥聞言已恍然。 姥姥嗔道:“那名武帝。明明是冒充的,這小鬼卻百般相信他,真惱人了!” 劍痴道:“也不能全怪他,連我都無法當場拆穿武帝真假,他又怎麼分辨呢?” 姥姥道:“聽說他還弄了兩個武帝?” 劍痴道:“沒錯,一個是他,一個是月神教主,或許如他所說,也可能全是他搞的鬼,只要能證明其中一人真偽,事情就可真相大白。” 水靈、姥姥皆同意劍痴的說法。現在問題是要如何讓小千認為自已是水靈的兒子。 水靈瞧向小千,流露無比溫情:“這樣瞞他好嗎?” 劍痴道:“至少比讓他不明不白的被武帝利用好得多,再說夫人也可事後再收他為義子,不就更名正言順了?” “只怕他不肯……”水靈感傷的說。 姥姥道:“不肯就剁了他!” 劍痴淡笑道:“也許他不肯,就是因為姥姥的寶刀吧!” 姥姥也想笑,瞪向小千,冷道:“不是老身對他兇,你不知道他如何可惡,躲在暗處,竟敢踢老身屁股,而且還是連續十幾腳!” 劍痴和水靈不禁一笑,對小千的刁鑽,兩人也嘗了不少苦頭。 “現在只有請姥姥多忍著點了。”劍痴道。 姥姥冷哼了幾聲,方自平靜心情,道:“你說,該如何讓這小兔崽子認命?” 劍痴道:“只要能讓滴血湧入浮印之中,他就得承認了。” 水靈嘆道:“若能滲入,現在又必不能認他呢?” 劍痴道:“正常方法不能,用點手法就可以了。” 姥姥突有所悟:“你是說在血液中混點藥?” “正是。”劍痴含笑點頭。 滴血浮印本就是以母親本身血液再配上獨自祕方所築成,雖然各人祕方不同,但配個會滲入浮印中的藥物,並非多大難事。 水靈露出喜色:“這方法很好,可是只怕他不信。” 劍痴道:“讓他自己試驗,他不信都不行。” 水靈此時反而躊躇了,她不知是否該欺瞞小千? 劍痴道:“為了武帝,這方法值得一試。” 水靈掙扎一陣,終於點頭;“好吧!將來再跟他說明一切。希望他能諒解。” 劍痴會笑道:“現在剩下的就是咱們在他承認之後,該如何去面對他。他精得很,可別出了破綻,尤其不可讓水仙她們知道。” 水靈、姥姥也認為該如此,然而想及要裝出去認一個不是兒子的兒子,那種欣喜模樣,豈是容易的? 她們得花甚大心力去克服。 隨後水靈走出客房,去配那種能滲入浮印的藥。事先混入手指之中,先擠出血液往右手腕背試驗一下,但見血滴直滲而入,眨眼已無蹤無跡。他方始滿意的走回客房。 都有了準備,水靈才道:“我們開始吧!” 她和劍痴又退回前廳,以讓小千覺得時間並未停留過久。 姥姥見兩人準備妥切,方伸手擊開小千穴道,冷斥道:“睡什麼?你以為回到天堂了?” 小千醒來,剛好接續未昏迷前情境,瞪向姥姥:“你敢暗算我?” 看樣子,他並未發現已被驗明浮印而感到有任何不妥之處。 姥姥方始放心不少,又斥道:“還不給我安份點,你想再躲上十天半月是不是?” 手掌一抬,小千兒倒也不敢再發辣,瞪眼道:“要試驗就快試,幹嘛拖拖拉拉!” 此時水靈和劍痴已走進來。雖是演習,有些彆扭,兩人仍儘量處之泰然。 水靈淡聲道:“我們開始吧!” 姥姥冷哼,抓過左牆一面水晶明鏡,遞給小千,冷道:“給我拿著!” 小千楞愕接過明鏡,不解道:“給我這個幹嘛?哦……是不是要看看有無蛀牙?” 呵呵笑著,嘴巴張開,撩著牙齒,怪模怪樣的照著。謔笑道:“還真白,完美無缺……” “白你的頭!”姥姥打他一個響頭,冷斥道:“給我照著你本相,看看滴血浮印如何滲入你額頭,別說我們硬抓你當兒子!” 小千被打得差點栽下床鋪,也不敢再撩牙,靜多了。擠眉弄眼的:“本相也不賴,就是光頭亮了些……經過此事後……我該還俗了……” 姥姥冷道:“你不是想要快點驗明正身?還不快給我弄出浮印?” 小千瞄眼道:“你們不掐我?” 姥姥冷笑:“掐你?我會掐得你斷了氣!” 小千摸摸脖子,癟笑道:“自己掐自己……未免太虐待自己了吧……” 伸著右手,始終掐不下手,照著鏡子看糗相,他自己也想笑。 劍痴道:“你只要運氣逼紅臉,不須掐脖子。” 小千平時精明,偶而也難得糊塗,哦了一聲,才想到憋氣照樣可以使臉發紅。 瞄著水靈緊張模樣,他暗自好笑:“找兒子找瘋子!”也不再多說,馬上運起功力,逼向臉容。 雖是舊戲重演,三人亦緊張有加,凝目盯向小千眉心,一副聚精會神樣。 憋了不久,小千臉容已發紅,浮印也漸漸浮出。他已憋得呃呃叫。突然他想起現在不就像在蹲茅坑? 他已呵呵笑起來:“你們對這種事很認真嗎?” 姥姥斥道;“廢話!快給我憋!” 小千謔笑道:“這種事……憋久了不好……” 姥姥瞪眼道:“憋出來就好了!” 她不明白小千話中另有暗喻,硬是要他憋,惹得小千笑不合“難嘍!最近腸胃不好……”小千捉狹笑道:“想憋出來,談何容易?” 姥姥不解冷道:“這關你胃腸啥事?” 小千黠笑道:“要是從下面出來,關係就大了!” 姥姥突然想通小千話中含意,不禁惱羞成怒:“你這小子欠揍!盡說些不乾淨的話!” 一手已掐向小千脖子,掐得小千呃呃叫,臉也紅透耳根,浮印因而浮現。 小千急忙道:“出來了,出來了。” 姥姥更怒:“你還說?”掐得更緊。 小千舌頭已神出,叫道:“你還掐……我是說浮印出來了……” |
四十四、水淹水靈宮
姥姥怔愕,立時鬆手,急道:“自己運氣!”馬上轉向水靈:“可以滴了!” 水靈頷首,已擠出紅血,準備滴向小千眉心。 小千似也想瞧個究竟,已收起笑態,用勁憋著血氣,鏡子反照眉心浮印更紅了。 他還仰起頭,讓水靈更好滴血。 水靈纖手在抖,她竟然和前次一樣緊張。是怕血液滲不進去?還是怕小千又變成她兒子了?她也分不清楚。 滴血落在浮印,小千睜大眼睛,仍叫著:“不可能的事情……” 突然他不說話了,滴血竟然慢慢滲入浮印中。兩顆大眼睛充滿不信與驚愕;“不可……怎會是如此?” 伸手摸向眉心,粘濕濕的,是血沒錯,再送往舌頭舔去,腥咸咸的,不是血是什麼? 他驚慌了:“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的手在抖,鏡中的人也在抖,鏡外的人更科。眨眼間滴血已滲入浮印中,消失得一無蹤跡。 水靈身軀亦抖顫著,不管是否動了手腳,早已認定小千是她兒子的意識,仍使她激動非常,似乎在這剎那間,她又重獲得小千了。 小千驚惶叫道:“不可能!再滴血!” 水靈復又再滴鮮血於浮印上,仍滲失無跡。 連續滴了三次皆如此。 小千突然發瘋似的尖叫:“不可能 ”水晶明鏡已甩往對面牆壁,砸得粉碎。 “他明明認定自已是親娘所生,怎又會變成別人的兒子?事情來的突然,使他無法接受。 明鏡碎片落地,臥房一片寧靜。 小千失神攤坐於床上,連想都不敢想,腦袋一片空白。 水靈靜立著,雙目瞧著這位即將變成自已兒子的奇異小孩,心頭泛起淡淡喜意。 姥姥和劍痴則被碎破鏡片聲所攝住,靜默中仍感欣慰的將小千瞞過去了。 小千慢慢收回心神。瞧向這位即將成為自己新的母親。她長得好美,好慈祥,自己第一眼見到她時,就有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感,還叫過她“好媽媽”呢?” 她真的要變成自己的媽媽了? 難以接受,又不能不接受,小小心靈實在窮於應付,他只好以種蘿蔔方式來解決.一步一步想下去。 他發現自己跟本不能把十幾年同處一室的母親 綠娘給拋棄。縱使他願意接受另一個美麗漂亮而又慈祥的新母親,他仍難以舍去綠娘。 小千有點困窘的笑道:“好媽媽……你大概不會搞錯吧了” 水靈激動得淚水盈眶:“不會,你就是我兒……” 她似乎不是做作,已融入真情,發自內心。 小千無奈道:“既然被你逮著了,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可還沒辦法適應親媽媽的時代來臨,你要多多包涵了。” 水靈含情一笑,點頭道:“隨你……” 小千道:“還有一個問題:我另外一個娘也不能拋棄,畢竟她對我比較有感情。你們兩人,一人一半佔有我,行嗎?” 這句話“佔有”兩字,可把姥姥和劍痴給逗出笑意。他的話總是如此七拼八湊而又讓人哭笑不得。 水靈微微一笑,道:“娘依你就是。” 小千聽及她這聲“娘”,仍覺得不自在,但並未表現過於激烈,只乾笑兩聲,隨後又問道:“搞了十幾年,怎麼突然間就跟您湊在一起呢?” 水靈含笑道:“跟你在一起,扶養你長大的娘,可叫綠娘?” 上次小千就覺得奇怪,水靈為何知曉自己的母親名字,現在想起,可能有所淵源。 遂道:“沒錯,她正是綠娘。” 水靈、姥姥和劍痴不自禁的又怔住了。 這本是欺瞞小千的事情,但若與綠娘扯在一起,實又如此緊密而不可分。 照理來說,小千該是水靈兒子,可是現在又變成非親生兒,還得以欺瞞方式使此事成真。 水靈只好原本的解釋:“綠娘和我本是好友,但在十五年前分散了,你可能在那時被她抱走。欸!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又回來了,綠娘卻已不在人間。” 小千恍然道:“原來您還是我娘的朋友啊!”不禁又覺得和水靈更加親近了。輕笑道:“都是一家人,好說話……” 他目光突然觸及姥姥,登時想起她先前說的話……要是成為宮主兒子……那嚴厲的教訓,他可記得清清楚楚,笑容也僵住了。 姥姥雖有心整治他,但想及他並非夫人親生兒,那股勁已弱了大半,而且小千似乎也贏了此局。自己曾答應他安然離去,若再修理他,已違背自己諾言。 但為了隱瞞事實,她不得不裝兇:“你不是說大不了讓老身毒打 頓,死掉的嗎?” 小千乾笑道:“死了也就算了,脫層皮那才叫慘。” “這是你自找的,怪不了別人!” 小千癟笑兩聲,道:“咱們有話好說……能不能分期付款?……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總不能打得我眼青鼻子腫,很沒面子的。” 姥姥冷笑道:“你不是有個‘臉綠綠’的外號?如此將使你名副其實!”說著就想伸手揍人。 “姥姥你可別亂來……”小千急忙縮向床角,求救水靈了:“好媽媽您快替我保留面子,打腫了可不好看!” 水靈實在也不忍,遂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就饒他一次,也許他知道您是真的姥姥,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姥姥有台階可下,也落個輕鬆,省得摑幾個巴掌後,又出了意外,當了冷道:“算你走運,有宮主你求情,老身就饒你一次,下次再胡搞,任誰也救不了你!” 小千這時才定了心,百般道謝的拱手:“放心,不會有下次了!我會多忍忍,反正你也活不久……” “你說什麼?”姥姥嗔目道。 小千登時咋舌乾笑,一時話急,說溜了嘴,但他精靈過人,馬上改口道:“你誤會了,我是說您再活不久就要一百歲了,對您多多尊敬。” 他的精靈也使姥姥發作不得,轉個言詞,意義全變了,逗得水靈、劍痴輕笑不已。 姥姥瞪眼道;“老身會專為修理你而活?看你多滑頭?” 小千輕笑道:“這樣你的人生還有意義嗎?” 姥姥冷道:“我沒意義,你更沒意義,還加痛苦呢!” 小千無話可說的癟笑兩聲,嘆道:“真是走錯路,投錯胎。” 不再逗惹姥姥,轉向水靈,道:“好媽媽您該有機會讓我習慣一下新時代的來臨吧?” 水靈心想也該讓他放鬆心情,遂道:“你去吧!水仙正等著你呢?” 小千整理衣衫,已趾高氣揚的跳下床,威風凜凜道:“哥哥該有資格管妹妹吧?再見!” 招個手,他已奔出客房,逃離這群能“管”他的人。 水靈見他離去,感觸良多:“為何他非我親生兒呢?若是了,那該多好?” 姥姥嘆道:“凡事都有定數,只有順其自然了,宮主請回吧!我還得去看著他,否則可要一團糟了。” 嘆息中,三人也步出客房而散去。水靈仍惦念小千,總選擇較靠近庭園的廂房,遠遠看著小千也好。 姥姥則先行回住處,多日未回來,她該有些事要做。 劍痴則找了一處較靜的雅軒,他必須想著如何進行引誘武帝的計劃。 小千一口氣已奔向水仙處。那裡是花園邊角,有個小池,水仙正在玩小千上次所造的風車澆水器,雖然荷莖已乾枯,仍勉強可轉動汲水。 秋芙則蹲在她旁邊,雖有笑容,心頭卻惦記著小千。 小千未到,先擺好姿勢,一腳踏在花徑矮石塊上。吊高聲音道:“叫哥哥!” 聲音尖響,馬上驚住水仙和秋芙,齊往小千瞧來。” 水仙見了人。欣喜若狂又不敢相信道:“你真是我哥哥?” 小千昂著頭:“不然你要我當弟弟不成?” “哥 ” 一聲欣喜切叫、水仙已撲向小千胸懷,抱得緊緊,淡淡水仙香味撲鼻。“哥,我就知道你是我哥哥!” 小千被抱的不是滋味,先前擺的威風樣,一點也顯不出來了,遂調侃道:“你連哥哥跟媽媽都分辨不出來嗎?”。 水仙道:“分得出來呀!你是哥哥嘛!” 小千訕笑道:“可是你為何抱著我?我沒有奶水讓你吃啊!” 水仙頓時怔楞而臉紅,馬上掙開小千,窘困非常,跺腳道:“哥,你怎能說那種話? 羞死人了!” 不但她羞,連秋芙都感到臉熱熱的窘笑著。 小千呵呵笑道:“別在意啦!我只是告訴你,男女有別,見面不能一抱了事,別人會這麼想的!” 水仙嬌羞道:“我才不抱別的男人,我只抱哥哥你啊!” 小千輕笑道:“不過,我也是這麼想。” “哥 ”水仙又跺腳,嫩臉紅透了耳根。 小千笑道:“記得啦!你抱我,我可不習慣,下次不抱,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水仙心靈純真無邪,聽到什麼就反應什麼。小千如此一說,她很快已把困窘事給拋開,輕笑道;“好嘛!下次不抱你就是。拉著小千,喜氣洋洋道:“我們一起玩澆水器,好好玩!” 小千被她拖到小池邊,看著乾枯荷莖,愕然道:“怎會?幹了?” 水仙道:“這麼久,當然幹了,不過還能用,是你作的呀!我把它藏起來了。” 小千突然凜然擺手道:“欸呀!你哥哥都已長大了,怎能再玩這小孩的把戲?” 水仙稍楞,道:“那……你要玩什麼?” 小千自得一笑道:“當然是大玩意了。”他陶醉的舉手劃向庭園,威風凜凜道: “將來我要接管水靈宮,那時不是水仙、不是荷花、桂花,將是一片芭樂園,那樣才實際,又可綠化環境,又可豐收!還可以砸狗。真是一舉數得。” 一片好好的花園若全換上芭樂樹,那可多殺風景? 秋芙聽的都想笑。 水仙並未見過芭樂樹,未能想像那種情境,好奇的問:“你真要換植芭樂樹?” 小千猛力點頭:“當然,只有芭樂才能表現我的精神,又硬又軟又好吃……” 水仙若有所悟,笑道:“這就是軟硬通吃的精神嘍?” 秋芙禁不住又笑起來。 小千聞言登時乾笑:“不不不……”他哪想到亂扯,會扯上如此窩囊的精神?想找另外形容詞,卻找不到,心念一轉,突又有了說法而得意笑道:“不錯,是吃別人的‘軟硬通吃’,千萬要分清楚!”張口牙牙,喝聲如虎:“是吃人,不是被人吃的。” 水仙對此言似無多大概念,並無多大反應,天真一笑,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哥你能留下水仙,我喜歡它呀!” “好!只要你喜歡就多種!”小千轉向秋芙:“阿菜你呢?你要種什麼?” 秋芙碘然:“我……”她從未想過,一時也答不出來。 小千呵呵笑道:“我看你就種菜好了,呵呵,阿菜,種菜嘛!” 秋芙更行困窘,不知如何回答。 小千又笑道:“開玩笑的,你還是種芙蓉好了,如何?” 秋芙當下點頭;“就種它好了。” 小千滿意道;“雖然現在暫時不能種,不過將來一定能種,我們要慢慢計劃,咱們先從澆水器開始!” 說著已蹲下來,抓向風車般的水荷莖。 水仙笑道:“可以再做一個,就可以澆得更久了。” 小千扯動荷莖,謔笑道:“這只能澆一棵芭樂,還是發育不良的。” 水仙不解道:“為什麼?它不是能取水?” 小千道;“太小了!你想要澆遍庭園要多久?”手指三豎道:“三年。” 水仙無奈道:“那只好再作大一點的了。”。 小千道:“作這個簡單!”細聲又狡黠道:“哪裡有竹子?” 水仙驚懼道:“你又想像上次採荷莖了?” 小千睨眼邪笑:“欸呀!我這次又來的不多,只要一支長的就可以,只採一支,姥姥不會怎樣的!何況現在我是哥哥,我才不怕他呢!” 水仙想想只一支,該沒關係,遂道:“你不能多採喔!跟我來!” 小千黠笑道;“先來一支,不夠再說!” 拉著秋芙,跟著水仙已往廂房側道行去。折個彎,就能見著另一處較小而更清幽的庭園,那裡種了十數技長竹,正吐著新芽。 小千很快砍下一支綠竹,大臂粗,丈餘長,削了枝葉,仍嫌過長,只好切成兩段,復又潛回小池旁。 水仙驚奇中仍帶著喜悅:“還好沒被姥姥發現;該如何作大的澆水器?” 小千道:“打通竹節啊!不就就變成大荷莖了?” 水仙恍然一笑:“原來如此,我來!” 抓過竹枝,右手運勁往莖口送去,只聽叭叭脆響,好似鐵條扎撞,一剎那就打通了。 這可得有精純內力不可,看得秋芙羨慕不已。 小千有樣學樣,抓起另一支綠竹,得意道:“換我來!” 一掌打出,只聽叭的一聲,竹枝已裂成兩半,通不了。 其實小千內勁並非不夠,而是比勁不足,須知發掌穿入竹孔,必須先凝氣成竹孔大小方圓,再貫人孔中,使其氣直衝而打掉第一竹節再衝往第二竹節,絲毫不能過猛,否則容易震破竹莖,也不能過於薄弱,否則竹節比竹莖還硬,豈能衝破? 小千只用了力道,難怪會震成兩半。望著裂成兩半竹莖,他乾笑道:“馬上就通了。” 水仙淡笑道:“你用太急啦!下次我再教你。” 小千丟下破裂竹片,抓過她手中竹管,道:“半截也可以,只要一頭插入水中就成了!” 竹管已往水池插去,他湊上另一頭,已開始吸吮,果然已吸取不少池水。但因池水較低,停止吸吮,水也未能流出來。 小千輕笑道:“這是全人工,現在來個全自動。” 他瞧向水池對面棕黑石壁,這本是一處壁泉,是水仙圍起幾顆石塊,再塞些泥沙、布片,才聚成小水池。 石壁不高亦非垂直平面,而是疊著不定形岩塊,還長了不少青苔、蕨類、泉水就從石縫中滲出。說它是座較大的假山也不為過。 小千舉著竹管想插入泉縫中,但覺太小,遂伸手往岩塊扳去,輕笑道:“小的像小孩撒尿,怎能澆我的芭樂園?” 扳去少許石塊,泉水漸大,小千這才滿意將竹管一頭插入岩縫中,還加了細石封緊、泉水果然順著竹管涓流而出。 小千得意笑道:“看到沒,這叫全自動的!” 水仙拍手調好:“好棒啊!比剛才大的多了。” “才說呢?”小千得意笑著,突然福來心至,竹管已朝水仙澆去,戲笑道:“澆個水吧!你老是不開花,在裝蒜吶?” 他引言“水仙不開花 裝蒜”的歇後語。 水仙一時不察,被澆濺少許,肩臂已濕,尖叫一聲,趕忙閃退;“哥,你怎可以如此?”說著也笑了起來。 小千呵呵笑道:“你這水仙不開花,卻會叫啊?” 按小竹管。讓水噴的更遠,水仙卻躲得遠遠,泉水已無法噴著。 小千無奈,只好轉噴秋芙,呵呵黠笑:“水仙澆不成,澆芙蓉也一樣!” 秋芙並未留意,猝然之下,也被澆了少許,趕忙躲開,衣衫濕了不少。” 小千狹笑道:“這叫芙蓉出水啊!別走嘛!有愛的泉源滋潤才會長大嘛!” 他不停澆向秋芙和水仙,竹管左右晃動,也因槓桿原理而撬落不少岩塊。水勢更大了,譁然有聲。 小千聞及聲音,轉頭瞧去,泉水滲落竹管外面不少,他恍然輕笑:“原來如此,難怪澆不到她們?!” 抽出竹管,想再次封得理想些。豈知竹管方抽離岩壁,泉水汩汩湧出,宛似小噴泉。 小千驚喜道:“哇呀!壁泉變噴泉了?呵呵,我看也不用竹管了。” 丟下竹管,已走近岩壁,存心將縫隙拆大些。 然而他卻不知水靈宮深在湖底,最忌諱的就是漏水,要是岩壁無法抵擋湖水壓力,整座水靈宮將崩塌或被淹沒。 小千不知死活的竟然還在拆卸岩塊,看來這禍可闖大了。 不但是小千,連水仙也瞧出興趣,走前笑道:“哥,我幫你挖石塊!”。 她也湊上一手,接下小千拆卸的岩塊,弄濕了衣褲仍不知情。 “哈哈!噴泉變瀑布了!”小千更形得意:“好,我就為水靈宮開創奇景!設萬丈瀑布了!” 水流湍急,地面已快形成小河溝。 秋芙見狀,緊張道:“小千兒你別亂挖,要造瀑布,也得先開河道才行啊!” 小千轉樣道:“欸!水往低處流,不開道,它照樣有路走嘛!何必花那個閒功夫?” 秋芙無奈,眼看水勢漸大,她心急了:“小千兒你可別弄得過大,否則會淹水的。” “放心!我再扳下這塊石塊就成了!” 岩塊有大腿粗,若有此進水量,則可形成不小的瀑布。 小千已用力扳著,石塊嵌的甚緊,扳了三下仍無動靜,小千不信邪,加足勁道,猛力往後扳。 叭的石塊已起,小千欸呀一聲尖叫,摔坐地面,石塊掉於膝前。 猝然泉水如鬥大水柱,猛噴水仙。啊的尖叫,水仙被噴撞數尺遠,掉落地面。 秋芙見狀心急如焚,急叫:“不好!”馬上欺身拉向水仙,以免她再被水衝走。 嘩隆隆水勢也驚著小千.他登時傻了眼。“糟了!瀑布變成長江了!” 趕忙抓起石塊就往洞口塞,然而水勢過急,塞阻不易,水柱打向石塊,噴得滿天魚。 水仙驚魂初定,見狀又失魂落魄的叫起來:“不好啦……淹水啦……” 這遊戲不好玩,她已追向前院:“娘您快來啊……” 小千此時還有心情教訓她:“別鬼叫鬼叫,要是姥姥來了,哪還有命在?” 喊叫之際一個分心,又被水柱衝倒。 秋芙一急,也衝過來幫忙。 好不容易小千才爬起來,再也不敢分心,拎著石塊就往水柱撞。 然而水勢越來越大,宛若江河洩堤,力道何只千斤?轟隆隆,奔向四處,見樹淹樹,見石淹石,滔湧不息。 剎那間,水靈、姥姥、劍痴、水月、水柔,皆駭然失色的趕來。 他們那還有心責備小千?只見水柱奔天掠地,就快吞掉整塊地,已拼命的擠向泉口,想封住缺口。方一進身,個個皆成落湯雞。 然而一近身,水勢過強,功力較弱的水月、水柔已被逼退,其他水靈、姥姥,劍痴亦是晃身不定,被衝得肌膚生疼,眼耳閉塞。 突然劍痴已竄起,大喝:“劈向山頸!” 他掠向小山連著大山壁的一處延伸凸頸,舉掌就劈。 姥姥、水靈、水柔、水月也掠向該處,數人合掌往凸頸劈斬數人合擊,其力道何只萬鈞? 轟隆一響,地動山搖,約有房屋大的凸頸已震顫不已而略為下陷。 就在此時,滔湧噴泉洩然截弱,水柱也沒了。小千和秋芙跌坐于于地,呆楞楞的,宛若置身太虛境界。 劍痴等人劈斷水源後,又往小山劈來,以使縫隙更加密合。 雖然出水口相當大,但在裏邊通水縫隙並不一定大,亦非一定呈圓柱形,它可能是岩層之間震差的狹長縫隙,亦可能是細碎岩塊之間的空隙。劍痴就是想及此道理,而出掌劈向凸頸,以震動力量使縫隙密合而免於滲水。 結果正如他所預料,洞口不再滲水。 另一方面,噴水雖力道千斤,那只是以出水口而言,就如一條水管,想正面對住水口,其所費力道必加倍於流水衝力,若在半中間,只要輕輕扶住水管即可。 再則截斷半中間頸部,等於拿後半部的小山會堵水口,自能封住千鈞噴泉了。 劍痴等人劈震小山之後,已不再滲水,一顆心方卸了下來。 他們全身濕透了,衣衫粘身貼得緊緊,尤其是水靈、水月、水柔已妙處畢現,體態撩人。只是她們仍被方才情境所徵,無暇注意自己體態。 他們全逼向小千,那表情,恐怕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形容,是驚詫,是嗔怒,卻帶有不信和無奈以及想笑。 為何小千在短短時間之內會弄出如此令人不敢想像的大水災? 這豈是常人所能辦到? 水仙也走回來,低著頭,卻不停瞄眼于小千和母親、姥姥之間,她也是衣衫盡濕,豐胸纖腰,身段迷人。 還是小千先開口。 面對數只睜瞪瞪眼睛,他乾笑道:“你們不覺得大家一起洗澡,很過癮嗎?” “洗你的頭 ”姥姥一個欺身,右手已捏住小千脖子,怒嗔道:“洗個澡,豈能你弄這麼大的水?” “水若不大,怎麼過癮?” “大得把整座庭園淹掉?” 姥姥捏得更緊,小千已痛叫掙扎:“放手啊!我水龍頭忘關了嘛!” “忘了關?我看你是關不了!” 姥姥有心教訓他,更加催勁捏著。 小千反手抓向姥姥手指想扳開,痛急叫道:“快放手啊!你們洗的都過癮了,還怪我的水太大?” 姥姥斥道:“你還敢亂說?誰洗過癮了?” 小千掙扎急叫:“不過癮,怎會連衣服一起洗?還粘在身軀上服服貼貼的!” 這話可引起姥姥、水靈、水月、水柔、秋芙以及水仙注意齊往自己身上瞧。 這一瞧。登時發現自己凸胸露腰,妙態迎人,甚至還有點微微的半透明。 她們哪曾見過自己如此露骨窘樣,霎時尖叫,雙手縮抱,臉通紅的已各自住房間奔去,哪還顧得了小千? 姥姥也不例外,丟下小千就逃開。 小千捏著脖頸,黠謔笑道:“不過癮?我看再洗下去,連衣服都不用穿嘍!” 他可知曉要是她們返回,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趕忙拉著秋芙就想往出口方向逃去。 秋芙雖也衣衫盡濕,但她穿的素青布衣,剪栽亦非緊身,只要擰去過多的水份,再抖開也能免去了濕布貼肉的窘相。 盡是如此.也夠她臉紅了。 小千想逃,但他卻忽略了一人。劍痴可沒女人的窘態。 他見小千逃離,馬上掠身攔過去,冷道:“少宮主請留步!” 小千急道:“留不得啊!” 一個箭步就已穿過劍痴,拔腿就逃! 劍痴冷喝,也提勁追趕:“你逃不了的,又何苦呢?” “不逃,才真的逃不了!” 小千以獨特專長的輕功,倒也讓劍痴無法追及。然而地面淹上七八寸深的水,逃起來速度並不快。 一前一後,踏的水花四濺,宛似快船衝浪。 眼看就快抵大廳,穿過去就能找到出口。 此時姥姥卻攔了過來,大喝;“你還想逃?” 身形一晃,已截住小千去路,落於廳前石階。 她並沒換下濕衣,而是再套一件長棉襖,她算準小千必定會開溜,所以才來了這招。 如今攔下小千,她已得意冷笑:“你想開溜,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千苦笑不已:“留下來就能活嗎?” 姥姥冷笑道;“你會活得很痛苦!” 小千眼看已走不了,無奈道:“隨你們怎麼整吧!反正水淹都淹了,我也沒辦法!” 指向大廳;“我進坐坐,聽候我娘處置行不行?” 姥姥眼看花園一片積水未退,根本站不了人,遂冷斥道:“進去給我跪著,哪有你坐的份?” 小千無奈道:“跪就跪吧!” 拉著秋芙往大廳走去。 秋芙驚惶道:“小千兒你說是我弄的好了。” 小千低聲道:“話別亂說,免得老太婆找上你。放心,我的新媽媽不會看我被打的!” 秋芙仍感悲切:“可是你是不小心的……不該受罰……” 小千暗笑道:“就是這樣嘛!我再唱一段懺悔記,保證沒事,若再不行,你再求情,大哭一把,我新媽媽心腸好,一定會放過我。” 秋芙也知水靈心軟,她擔心的仍是姥姥,焦急又問:“可是姥姥怎麼辦?” 小千轉身瞄向後面跟來的姥姥,苦笑道;“只有等她良心發現了。” 說話間,兩人已走向大廳。小千要秋芙站在靠牆邊,自己則跪在中央紅底繡白花地毯上面。 說是大廳,其實跟一般雅廳並無兩樣,只是桌椅全粘靠牆邊。像矮櫃,再鋪以紅色坐墊,椅和椅之間凸高七寸當茶几,堆了幾個花盆,水仙、菊、蘭都有。 秋芙還想和小千商量應對之策,然而已是沒有機會了。 水靈走進大廳,她換上淡青羅裙,頭髮濕潤,但往後梳理整齊。再纏上一條白絲巾,以免松亂,淡裝素衫,顯得更清新而高貴。 接著水仙穿上淡藍裙衫,水月和水柔全是綠色便衫,三人走進大廳。 她們都學乖了,未敢再穿那一浸水即會貼身而隱露透明的衣衫。 小千見水靈一進來,即靜默不出聲,眼睛瞅緊的瞧著她,直到她坐到前方可躺臥的長椅上。 水靈並未發覺他如此瞧自己,方坐定,抬眼對上小千目光。突然想及方才濕衣貼身的窘態而臉紅。 “你在看什麼?”她稍窘困的問。 小千淡笑道:“看你。” “看我?”水靈又往自身瞧一眼,深怕再發生窘事。 小千淡聲道:“你是我的新媽媽,當然要看你了。” 水靈聞言方自較為放心。 姥姥冷道:“小鬼你少再耍花樣,照實說,為何把大水弄出來?淹得整個庭院都毀了?” 水靈亦追問道:“為什麼,你可有理由?” 經過了一段時間緩衝,她們似乎已沒有當時情景那麼激動了。 小千嘆道:“理由太多啦!只是說也沒用!” “為何說了會沒用?至少娘可以知道你的用心。” 小千無奈道:“結果呢?還不是我遭殃?” 姥姥嗔道:“難道要我遭殃不成?” 水月斥道:“被你淹得全身濕透了還不夠?” 小千道:“我也是一樣,淹的時間還比你長呢!” “你……”水月想欺身教訓小於,又覺時機不對,硬是收了手,罵道:“水是你引來的,淹死你,也是活該!” 小千轉向水靈,嘆聲道:“新媽媽您聽到了吧?我是活該,多說也是無益,你就罰我吧!” 水靈想都沒想過要如何處罰小千,現在被他一說,一時也難以回答,很是不安。 姥姥已冷道:“水洩如江河,簡直是要毀掉本宮,你十條命也沒得賠。” 小千淡然道:“那只好賠一條了。” 姥姥冷笑道:“你以為老身不敢殺你?” 小千道:“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只是殺了我,太便宜我了,不如把我分屍算了吧!” 姥姥冷笑道:“就依你,讓你死的痛快!” 水仙道“不可以!哥哥不是故意的!娘!你可不能殺了哥哥!” 她一急也跪了下來:“娘,那水是我引來的,您要罰就罰我好了。”說完已落了淚。 秋芙感受悲切,也下跪,道:“夫人,這事我也有份,不關小千兒,您罰我好了。” 小千霎時頭大了。急叫道:“你們兩個在幹嘛?還以為我真的會翹了!” 水仙激動不已,眼淚直流:“哥你不能死,都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去偷竹子!” 這話可捅了小千一刀,他急忙道:“別亂說啊!不死也得被你說的脫層皮?” “真的嘛!我沒亂說,要是沒有竹子,你就不會挖洞了!”水仙哭的傷心:“娘,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是我帶哥哥去偷竹子的。” 小千苦笑不已;“你能不能把‘偷’字講小聲一點?” 姥姥已冷笑道:“你膽子倒不小,不但挖石壁,還去偷東西啊!” 水仙急忙道:“竹子是我輸的,不關哥哥的事。” 水靈也不知如何是好,問道:“你們偷竹子是想幹什麼?” 水仙道:“是哥哥說要做大的澆水器,所以我就帶他去砍竹子。” 姥姥冷笑道:“小綠豆你可真會找事做,以前折盡荷花莖,為的是澆水器,現在偷竹子,也是在弄澆水器?你哪來這麼多花可澆。” 水仙急道;“哥哥不是要澆花,他是澆芭樂,他說將來這裡要種芭樂,表現他軟硬通吃的精神。” 此話一出,眾人皆想笑,但此情景,只有憋在心頭笑著、對小千的所做所為,實在讓她們哭笑不得。 小千癟笑道:“水仙你別再說這些好不好?這只是我們私下的事,怎能說給別人聽?” 水仙急道:“不說出來,他們不會相信是我帶你去偷竹子的。” 小千苦笑著:“是啊,你說的愈相信,我就愈慘!” “不會的!”水仙焦切道:“錯在我,她們要罰就罰我好了!” 小千突然怪異邪笑的站起來,瞧向水靈及姥姥,他的舉止使眾人感到訝異和不解。 他卻一副十分無奈樣,道:“錯在我,你們要罰就罰她,我走啦!” 說著似打迷糊又帶著點捉弄,處之泰然就往外走。 此舉不但使眾人怔愕,連水仙和秋芙也傻了眼,自己哭哭啼啼要替他說罪,他卻一股子就將罪責丟過來,還走的瀟灑? 姥姥憋著笑意,喝聲:“站住!”已攔上去,一手拉他耳朵。“你還想走?” 小千被她拖回來,尖叫道:“放手啊!等水仙說完我再回來,我有資格不聽糗事吧!” 姥姥禁不了,還是笑起來:“糗都大了,還有什麼不能聽?給我跪好!” 耳朵一拖,小千又脆往地面。揉著耳朵,瞧著憋笑的眾人,也無奈自嘲道:“反正糗都糗了,我糗前半部,你們糗後半部,也差不了多少。” 他仍指眾人淋濕衣服一事。 姥姥聞言登時斥道:“住嘴!闖了這麼大的禍,你還無一點悔意?盡逞口舌之利,難道要脫層皮才能叫你住口麼?” 這話已說明小千再口無遮攔,她可要下重罰了。 小千精明得很,當下已閉了嘴,不敢再作怪。 水靈輕輕一嘆,她聯想到剛認了小千不到幾刻鐘,水靈宮差點就被他給淹了! “你說吧?到底如何弄出那麼大的水?” 小千乾癟笑抽嘴角,道:“前半部水仙都說了,我只是想引水玩而已嘛!” 姥姥斥道:“玩個水要那麼大?” 小千乾笑道:“這是意外……至少你們一生從未玩過……” 姥姥一巴掌已打向他腦袋,斥道:“你還說,這叫玩?老身差點被你害死,你還玩得開心?” 小千撫著頭,道;“本來很開心,後來就不開心了,尤其是現在……” 姥姥實在無法忍住笑意,嗔斥道:“開心,開心?開久了就讓你傷心!” 她伸手直敲小千腦袋,敲得他直低頭.以免讓他瞧著自己想笑又想憋忍的怪異表情。 水靈他們何嘗不是和姥姥一樣?輕嘆一聲,但問小千,可不知要花費多少功夫,倒不如向水仙來得快。 “水仙你說,事情是如何發生?” 水仙瞄了小千一眼,姥姥也住手。 水靈馬上細聲道:“說重要的就可以!”。 水仙認真點頭,可惜她仍無法分辨何者為重要,從頭開始說起。 “哥說要把這裡全部變成芭樂園,但種芭樂要澆很多水,後來我就帶他去偷竹子…… 然後作成水管,他澆我頭頂,說我水仙不開花,然後又澆秋姑娘頭頂,說她是芙蓉出水……” 眾人聽的實是奈何不了小千,想盡辦法都無法憋笑意。 水仙繼續又道:“後來澆來澆去,石壁水勢就噴了出來,再也不是小孩撒尿,哥他就想改造瀑布,說想替這裡製造大奇景,設萬丈瀑布,我也幫他卸石塊……”言及此,她也紅著臉。 小千窘困乾笑:“她卸的很認真,功勞不小。” 姥姥嗔笑斥道。“你少說廢話。”瞧向水仙:“後來呢?” 水仙困窘道:“後來瀑布就變成長江了。” 小千癟笑,頭低低的直往姥姥、水靈偷瞄。做錯事的頑皮小孩在母親面前,通常都會如此,敢惹人生氣,又覺得可憐而愛憐的表情。 眾人則已忍不住笑出聲音.姥姥好幾次想舉手打他,都下不了手,直罵道:“這小子,這小子!”手掌還是落不下去。 水仙困窘又道:“後來長江把我推倒,我急著叫娘,哥說叫我別鬼叫,要是姥姥來了就沒命了,可是我怕,還是喊了娘……” 姥姥聞及小千臨危時,還說出此話,可見他心中仍懼畏自己無形中已有攝服小千的感覺,先前那股怒意也就瀉了不少。 她訕笑道:“你也會知道沒命啊?” 小千苦臉道:“差不多了。看在我猜得很準份上,姥姥就饒我這一次吧?” “饒你?”姥姥此時心情可好多了,難得小千向她求饒。對小千如此靈秀的小孩,她早就愛意有加,只是從一碰面開始,小千就與她對立著.倒也使她隱去了愛護之心,現在聽及小千求饒。倒引出她那老人對小孩的慈愛之心。 儘管如此,仍冷森道:“我饒你,宮主可饒不了你!” 水靈何嘗不是和姥姥俱有同樣心情?她嘆聲道:“小千兒雖惹了禍,但也非故意,幸好無鑄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就罰他清理庭園子出好了。” 在旁一直不開口的劍痴也認為此種結局最為恰當。他對小千心性較為了解,若卯上了,他可什麼都不管,到頭來又壞了大事,遂道:“夫人如此處置也該使少宮主知道錯了,清理工作少說也得六七天,雖重了些,但只要他能銘記在心,永不再犯,也是值得。” 此處罰本是過輕,但他卻說的較重,擺明暸支持夫人,以免姥姥又改變處罰方式而使事情再有變化。 姥姥當然知道劍痴用意,一方面對小千怒意已轉弱不少,一方面也不願讓劍痴難堪。 遂瞪向小千:“算你走運,還不快謝過宮主。” 小千趕忙拜謝。 水仙聽及小千免於一死,心情也高興了,急道:“娘還有我啊!我也要領罰。” 水靈無奈一笑。 “你就跟你哥哥一同清理庭園好了;至於秋姑娘,你並沒錯,怎能罰你呢?” 秋芙感激道:“我還是幫忙整理好了,小千兒一人忙不過來。” 水靈末便再言,只輕笑著。 倒是水仙已高興轉向小千:“哥,你別怕,有我幫忙,很快就可以弄好的。” 豈知小千卻道:“我拒絕你的幫忙!” 小仙霎時傻了眼: “為什麼?” 小千嗔眼道: “再跟你搞下去,長江都快變成黃河了,我真的會沒命!” 眾人聞言已笑出聲音。 水仙先是一楞,隨即窘笑道:“不會啦!我再也不跟你玩水了!” “那更不用你幫忙。” “為什麼?”水仙又迷惑。 小千邪笑道:“外面鬧的是水災,你不玩水怎麼成呢?” “這……這……”水仙窘困的手足無措。 小千邪笑道:“不玩也可以,用喝的,慢慢喝,夠你喝上三年!” “哥!你又胡說了!”水仙直跺腳。 小千已起身拉著她和秋芙已往廳外奔去,呵呵謔笑道:“走吧!喝了就知道我有沒有胡說?” 水仙驚急道:“哥你想幹什麼?” “喝水啊!” 未等水仙反應,小千一拖,一帶,已把她和秋芙丟往水池。 啊的兩聲尖叫,可憐兩人方才剛被澆淋濕身,現在又舊戲重演,濕得更澈底了。 小千得意笑著:“喝吧!喝久了水仙就會開花,芙容也會出水啦……” 話未說完,姥姥一腳已踢向他臀部:“你也去喝個夠!” 小千也是啊的尖叫,猛往池中摔,也落了一身濕。 |
四十五、欲探武帝
水仙逮到機會,和秋芙把小千給拖入水中壓慘了。 雙方掙扎扭鬥,叫聲不斷傳來,好一副童年無邪的天倫圖。 水靈她們全走出來,瞧著,心頭也帶起笑意,若非顧及身份,或許她們也想落水呢? 纏累了,小千、秋芙躺在池中滿是歡愉的休息。 隨後他們開始找排水口。 就此花上一天時間,方將淹水排去,也因泉水清淨,並無多大污染,只須將被衝倒衝失的花樹扶正,重植。 再洗刷一些染泥的石塊,坐椅即可,盡是如此,也花上了他們五六天時間。 先是小千、秋芙、水仙在清理,後來水月和水柔但覺好玩,又以奴僕身份,閒著並不自在,也加入清理工作。 一切恢復原狀已是第七天時刻。 這幾天,劍痴一直在想如何對付武帝之計策,幾天下來已有了結果。 他遂往內院找水靈、姥姥商量。 在雅廳,砌上一壺茶,喝了幾口,劍痴已道:“夫人可知道小千身上本有件寶衣?” 水靈道:“他若是真有,很可能是老爺交給綠娘,再轉交到他身上的。” 劍痴道:“我確定他有,在華山論劍時,他就以寶衣擋了我的劍勢,我還瞧個清楚。” 姥姥道:“該不會是‘冰蠶甲’吧?” 劍痴道:“有可能。” 水靈道:“劍叔不能分辨嗎?” 劍痴道:“冰蠶甲是銀亮顏色,他穿的卻是粗麻布顏色,當時並不容易分辨,我懷疑它被染成黃麻色。” 姥姥道:“找他瞧瞧不就清楚了?” 劍痴道:“問題就在這裡;這幾天他回來時,寶衣已不在他身上了。” 水靈怔愕道:“難道他遺失了?” 劍痴道:“這個問他就能明白,現在我覺得該關心的是是否此甲已到了武帝手中?” 姥姥問道:“你有何計策?” 劍痴道:“如果武帝是假的,他一定會垂涎寶衣,只要他動手偷竊,我們就能知道他身份。” 姥姥沉吟半晌道:“話是不錯,可是若是寶衣已落在他手中,這計劃就行不通了!” 劍痴道:“也許會如此。不過我們可以弄一件銀亮的軟甲充當冰蠶甲,這可能使武帝產生矛盾和貪婪之心,如此也能達到目的。” 水靈道:“要是小千不肯去試呢?” 劍痴含笑道:“夫人放心,他現在已認定你是親生娘,就是不願意,他也會聽你的。” 水靈輕嘆,她並不願意壓迫小千。 劍痴道:“為了武帝真假,只有如此了。” 水靈輕嘆;“好吧!我試著說服他。” 姥姥目露喜色:“現在只剩冰蠶甲了。” 水靈道:“要弄件假的,我那裡還有絲料,編個一兩天,就能織好了!” 劍痴含笑道:“那就再等兩天吧!” 三人再談些細節,已各自散去。 兩天時間,水靈果真編出一件銀光閃閃的銀絲甲。 他們也很快將小千喚至雅屋。 小千不解問道:“我才休息幾天,你們又要罰我了?” 水靈含笑道:“怎會呢?娘有事想問你。” 小千聽來事情似乎不小,遂道:“問吧!外面還有幾個人等我宰呢!” 他正和水仙她們一夥玩骰子,殺得正高興就被叫來,自是一肚子怨氣,但在水靈面前又不好發作,只好快快說完事情再說。 水靈當下已問道:“你身上可有寶甲?” 小千怔愕,這件事只有綠娘和幾個人知道,她怎會明白?但想及她是自己新媽媽,自該明白了。遂幹窘一笑:“有啊!但丟掉了。” 劍痴追問:“為何丟掉,被何人拿去?” 小千心想反正在母親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已照實說:“被大板牙抽掉的,後來他身上也找不到,可能落入西巫塔手中。” 說著已將在塞外鳴沙山想救大板牙而挨刀之事大略說一遍。 劍痴稍放心,此寶衣並未落入武帝手中。 姥姥卻斥道:“你知不知道此寶衣的貴重?隨便就遺失了?” 小千懼意伸了伸舌頭:“知道……可是我當時沒辦法……” 姥姥罵道;“你啊!十足惹事精!” 水靈問道;“那寶衣可是綠娘送的?” 小千點頭:“是她臨終交給我的……”突有所悟:“新媽媽,那件寶衣是否為我爹的?” 水靈點頭:“嗯。” 小千感到困窘:“我不是故意把它丟掉的。” 水靈含笑道;“娘明白。” 小千窘笑幾聲,突又想起什麼,瞄向劍痴,冷道:“娘,他有可能是殺死爹的兇手。” 突然間他已想起他爹留下的字條,以及劍痴種種過節,雖然武帝後來曾說過兇手可能不是他,但武帝仍未把他嫌疑排除,小千自然更不能放過他了。 劍痴淡然道:“少宮主,你是否該再重新想個清楚?” 水靈道:“小千兒,上次娘把劍叔救出來,不就證明他不是兇手?你該相信娘不會騙你吧?” “這……” 小千想及劍痴和母親淵源如此之深,自該不會殺害自己父親才是,可是留字條一事和武帝所言.仍在他心中佔據,他感到迷惑了。 “可是武帝曾經說過……” 姥姥馬上冷道:“武帝之言不能信!” 小千不服:“為什麼?” “因為他是假的!” “假的?你胡說!”小千指向劍痴:“他都已驗明正身,你還敢說是假的?” 劍痴寧靜道:“不錯!武帝是假的!” 雖然武帝也有可能是真的,但為了使小千更深刻的確定,他只有如此說了。 小千又驚詫和不信,怒道:“你胡說!你還問過他問題,他也全部回答你了,你敢說他是假的?” 劍痴道:“他回答的並不對。” “那你當時為何不拆穿他?” “因為我希望他能跟我回來見夫人。” “騙人!不成理由!” 劍痴又道:“另一個理由,我不想打草驚蛇!” “你胡說!我不聽!不聽 ”小千已摀住耳朵。 水靈道:“娘的話你聽不聽?” 小千怔住了,抽抽嘴角,也把手給放下來,兒子聽母親的話,天經地義,他淡漠道聲“聽”。 水靈感到安慰,含笑道:“娘知道你認為武帝仁慈,不是壞人,但如若他是假的,任何仁慈也是裝出來的;娘不想強迫你相信,但娘希望你再去證實一次,好嗎?” 如此說,小千聽的順耳而願意接受多了。他道:“怎麼證實?” 水靈拿出銀絲甲,遞給小千,含笑道:“用它。” 小千徵愕道:“寶甲?……”突又覺得顏色不對,問道:“這是什麼?” 水靈道:“假的冰蠶甲” 小千接過手,柔軟冰涼從手指傳來。道:“它……要幹什麼?” 水靈道:“若是真的冰蠶甲,即可刀搶不入,也就是你以前穿的那一件,只是那一件被染了顏色而已。”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翻弄軟甲,不解道:“既然它是假的,穿上又不能防身,要它幹嘛!” 水靈道:“用它來引誘武帝,如果他動手偷你這件寶衣他就不是真的武帝。” 他如此仁慈、正派,他當然不會偷了!小千道:“何況這又是假的?” 劍痴道:“只要你不說,它就是真的了。” 小千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們想要以寶甲引誘武帝,他接近我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這東西,只要他偷了,就現了原形對不對?” 水靈道:“冰蠶甲是天下至寶,多少人想得到它,他若冒充武帝,心術已不正,自會垂涎寶衣了。” 小千捏了捏寶衣,疑惑道:“你們為何三番五次想要拆穿武帝?到底你們跟他有何過節?” 劍痴道:“不能說‘你們’,小千兒,現在你也是水靈宮一份子,這過節也就是你的過節了。” 他解釋道:“武帝、我和你爹本是好友,但十幾年前武帝突然失蹤,現在出現卻變成另一副樣子,所以我們才懷疑他殺了你爹,否則他早該出面說明了。” 小千道:“可是他和月神教主是兩碼事,兩個人,只是你們搞錯了。” 水靈道:“若能證實他是真的,豈不也讓我們安心?自可盡全力對付月神教主了。” 小千見母親如此認真,多說無益,心想能夠證明清楚也好遂點頭道:“好吧!我該如何去證明?” 三人見他已答應,心頭暗喜。 劍痴卻以最簡單的方法告訴他:“以你的聰穎才智,誰又能跟你比?你只要記住別洩了假寶衣的底就行了,一切由你自己辦。” “你們可真會搞事情吶?好吧!我自己來免得礙手礙腳的。” 小千雖是抱怨口吻,但很明顯可看出眉宇間的得意飛揚。 正如劍痴所說,要叫小千如何做,倒不如讓他確信有此必要而自行在做來得好。 “若是試出武帝是假的呢!我該如何?” 水靈急道:“你就快回來,千萬別跟他糾纏。” 小千稍微頷首,心頭卻暗道:“恐怕那時想不糾纏都不行!” 劍痴道:“我們雖然不能靠得太近,但有情況,還是會支援你的。” “隨便你們吧!”小千巡了三人一眼,問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去找他?” 劍痴道:“事不宜遲……” “那我交代他們過後就走。” 當下水靈、劍痴、姥姥陪著小千走出前院,向水仙、秋芙告別。秋芙想跟去,小千卻覺得她留在此安全多了,而叫她留下,水靈也想傳她功夫,她只好留下來。 隨後劍痴送著小千在依依不舍中離開水靈宮。 出了水面,抵達蘇州城,劍痴為讓小千能順利進行,而和他分手。 小千則找了家小客棧,胡亂吃些水面,隨後開始思考如何讓武帝知道自己身上冰蠶甲,才能測出他是否覬覦此寶甲。 他想著上次和武帝見面,商討天霞嶺一事,結果他卻沒出現,不知是為了何種原因? 也因此失去了他的消息。 若找向深山那棟竹軒,說不定能找到人。 突然他想到“飛星堂”的趙真和狄向引。 “這兩人不是和武帝關係密切?”小千已有了計劃:“找到他們。不怕找不到武帝。 好,就從他倆開始!” 當下丟下銀子,已往飛星堂奔去。 上次去過一次,這次並不陌生,繞個幾圈已抵飛星堂。遠處望去,兩名衛兵擋于紅門。心念一轉,又折回小巷。 盞茶功夫一過,小千突然衣衫破碎,還留了幾道小傷痕,沒命的就往飛星堂撞。 他背後追了兩名武功不弱的漢子,提著劍,喝吼不已:“你還想逃?” 原來小千用的是苦肉計,他想演的逼真些,方能試出效果。是以鑽進一家酒樓,找了這兩名較像惡客的人,一上去就拳打腳踢,隨後逃開。 兩人被打得莫名其妙,馬上抽劍追來。在小千有意裝出狼狽樣之下,也讓他們劃了幾劍,隨後撞向此處。 方靠近紅門,衛兵已有所覺而攔向前。 小千急叫道。“快叫趙堂主出來,惡徒追過來了!”已衝過衛兵,逃向大門。 衛兵乍聽小千叫出堂主姓氏,以為是堂主朋友,馬上已攔住追來之兩位黃衣人,一人喝道:“朋友請放亮照子,這地方不容你撒野。” 黃衣人見是飛星堂,又見小千和此堂派似乎有淵源,心知惹不起,慢慢罵了幾句,也退開。 衛兵得意轉身,小千則已溜進紅門。衛兵一急,餵餵直叫的追上來,小千早已逃向大廳了。 喘息不已的他,趕忙大叫:“趙堂主,狄副堂主,你們快出來啊!” 聲音未落,他則靠向太師椅,氣喘如牛的坐下來,雙目不停瞅向外面,滿臉驚惶。 他聲音引來幾名內堂弟子,隨後趙真和狄向引也趕了出來。 突見小千,兩人同感驚愕:“是你?” 小千急忙點頭,直指外邊:“你看還有人追趕沒有?” 趙真和狄向引馬上帶人追出前門,但無所獲的又返回。 狄向引關切道:“綠門主,出了什麼事?” 小千這時方噓口大氣,裝笑道:“沒什麼啦!被幾名高手追殺而已。” 趙真訝異道:“對方是誰?能把門主追成這個樣子?” 小千心念一轉,道;“是西巫塔的人,好險!” 聞及西巫塔,趙真和耜向引臉色也微微抽變。 小千則趁機吹噓:“你們不知道啊?他們圍上來十幾個,被我一下子就放倒,後來又湧上十七八名,功夫高了許多,但還是被我打了,突然間那要命的獵手戰天、戰神也纏上了,跟我打得難分難解,後來竟有一位蒙面人,好快的手法,打得我背心生疼往前栽,還好我有……” 他扯開衣衫,故意露出一角銀亮的軟甲,隨後又裝出突然機警樣,把衣衫給掩起來,瞄兩人一眼,才又道:“還好我內力深厚,只受了點輕傷,眼看對方武功高強,我只好先逃開再說。” 趙真和狄向引此時卻上了小千的計策,不停的瞄向他的衣衫裂縫,忽隱忽現的銀光,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而以為它是寶衣。 狄向引追問:“那蒙面人是誰?” “我看是歡喜神佛。”小千繼續吹噓:“當時挨了他幾掌,我只好裝作受了重傷,他覺得我已逃不了,才放手交給戰天和戰神,我才趁此機會逃開,雖然挨了幾劍,不過這全是小禮!”他得意笑著,讓人產生有恃無恐的感覺。 他正要趙真和狄向引聯想他所倚靠的就是那件軟甲。 小千又道:“我想歡喜神佛已出現,才想到要找武帝說個明白,所以一路就往你們這裡撞來。”他更急道:“武帝現在在何處?我得快去找他。” 趙真應了一聲,考慮一下才道:“武帝行蹤飄忽不定,不過門主要找人,不妨到竹軒等候,容老夫打探看看,若有結果,必定告知他,你在找他。” 小千點頭道:“這樣更好,不過要快。” 趙真含笑道:“這當然,只是門上的傷……” 小千拍拍胸脯:“沒關係啦!再挨千百掌也奈何不了我!” 趙真頷首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事不宜遲,老人陪你一趟。” 當下他交代狄向引準備找尋武帝下落,隨後已和小千相攜奔往藏峰山的竹軒。 他們直行而奔,未入黃昏已抵竹軒。 清雅依舊,飛激仍流。 小千住了下來,趙真則交代幾句課套話,隨後離去。 他往武帝書房行去,只瞧著,並未亂翻東西,以免讓武帝起疑。 瞧了老半天,都是一些古書,無其他可疑之處,只好放棄搜尋,返回前廳,坐下來開始回想方才行動,但覺天衣無縫,不禁莞爾一笑。 他也想到了武帝怎可能是假的?如果他是假的,那事情未免太可怕了。 然而他娘卻說是假的,逼得他哭笑不得。 想不著頭緒之下,竟也沉沉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聞及聲音而驚醒。 已是二更時分,寒星滿鬥。 一張開眼睛,武帝修長身形已立在他眼前,含笑著。 小千趕忙坐正,乾笑道:“是你,你回來了?” 武帝一襲淡青儒衫自然流露高雅氣息:“你不是在找我?趙真連夜找人通知我,事情大概不小吧?” 小千乾笑道:“有關歡喜神佛的事……” 武帝道;“我聽趙真說了些許;你慢慢說。”他坐於竹椅上。 小千目露興奮色彩:“我碰過神佛,他的武功很高!” 武帝稍訝異:“你見過他真面目?” 小千道:“沒有,他蒙著臉。” 武帝有些失望,但仍笑了笑,道:“他武功多高?比起我呢?” 小千道:“不清楚,我一見面就挨他的掌,不過我還是認為你較高些。” 說完已輕笑起來,這是對武帝信心的笑容。 武帝含笑道:“多謝。”問道:“歡喜神佛為何要攔你?有特殊原因?” 小千毫不保留的說:“還不是為了我身上的寶衣!” 他本來就對武帝十分信任,此次雖有試探性質,但他仍認為不宜作做,以免和已往態度不一而產生反效果。 “寶衣?”武帝十分訝異。 小千拉開衣襟,露出銀亮亮的軟甲。 武帝更形激動;“冰蠶甲!怎會在你手上?” 小千輕笑:“早就在我身上了,如此我才能刀搶不入嘛!” 武帝恍然道:“原來你在華山大出風頭,憑的就是這個?” 小千得意道:“走江湖嘛!總點有些法寶才行。” 武帝問道:“歡喜佛又如何知道你身上有冰蠶甲?” 小千道:“不瞞你說,這事情出在大板牙身上;你可曾還記得我上次隻身前往塞外救大板牙?” 武帝道:“你不是受了傷回來?” 小千笑道:“沒錯,當時我挨了大板牙一刀,他還脫去了我的衣服,原來大板牙早就把我的秘密說給他們聽,他們要的就是這件冰蠶甲。” 武帝問道:“你那時不是被剝個精光?” “是啊!”小千捉狹謔笑:“可惜他們剝了一件假的,真的早就被我藏起來了。” 笑聲稍竭:“後來歡喜神佛發現受騙了,所以才又追殺我,全部的故事就是如此。” 武帝恍然道;“原來如此,還好寶衣未失,否則將使神佛如虎添翼,為害武林了。” 小千道:“就是嘛!您得想個法子才行……對了!”他想到什麼,問道:“在天霞嶺,我們不是說好先後出現嗎?你怎麼躲起來了?” 武帝苦笑道:“我豈是躲,而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先是血刃魔刀的出現,又來個個李怜,還有水姥姥,暗中還不知伏了多少人,後來卻有神秘女子出現。我也就沒機會出手了。” 小千亦是如此想,因為當時事情從自己出現到結束,短短不及幾分鐘,並非任何人都趕得及出手,尤其武帝還要顧及月神教主,更是顧忌多多。 他自得一笑道:“還好我命大,隨時都有人來救我。死不掉的。” 武帝陪笑幾聲,復又問道。“救你的人是誰呢?西巫塔似乎對她甚畏懼。” 小千自在的攤攤手:“我也不清楚,她要救我,我也沒辦法。” 武帝惋惜道:“若能跟她聯手,想必可除去月神教主和西巫塔的人,而免去一場浩劫的!” 小千輕笑:“下次碰上她,我再轉達你的愛意。看她如何表現?” 武帝稍窘道:“小千兒你可別說出此話,要是造成誤會就不好了。” 小千笑道:“說說而已,免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生大悲劇就此產生了。” 武帝對他無可奈何,只有苦笑著,隨後道:“都已快半年,你的武功始終不能登堂入室,是否該下苦功了?” 他關心的仍是小千應該下苦功練成絕世武功。 小千乾笑道:“被人追的也是差不多啦!不練成嗎?” 武帝欣喜道:“你就留在此地練功如何?我可以隨時指點你……” 小千瞄向武帝一眼,嘆聲道:“想是這樣想,可是你是個大忙人,我呆在這裡豈不拖累了你?而且這裡也不保險。我看還是找個沒人去的山洞比較理想。” 武帝感到歉意:“抱歉,老夫實在分身乏術。如此也好。你找到地點,再與我聯絡,我會隨時去找你。” 小千道:“就這麼說定,歡喜神佛的事也轉達給你知道,你還有什麼事要我代勞的? 再搞個真假武帝如何?” 他感到扮武帝十分刺激。 武帝嘆笑道:“扮一次可以,扮兩次,人家就難相信你了,而且暫時也無此必要,只有讓你失望了。” 小千無奈一笑:“是有點失望,否則這次先出場的可是你,呵呵,我會好好等待救你的。” 武帝苦笑道:“有你搭救,老夫幸運多了,只是你別等的太久才好。” 小千訕笑道:“不會啦!只要躲上幾刀就行了,最好你先把頭髮給剃掉,像我一樣,光禿禿的頭,他們再怎麼削都削不著。” 武帝苦笑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笑了幾聲,看看天色甚晚,遂道:“不早了,你就住在此,明日再去找山洞也不遲?” 小千頷首道:“留下來可以,你可要看得緊,免得西巫塔的人摸進來,我可要遭殃了。” 武帝含笑道:“你睡吧!雖然未必能贏過歡喜神佛,但攔住他,我想該無問題。” “那就麻煩你守夜啦!”小千捉狹笑道;“累的話就睡在我外邊,有人來,找的還是你,不會耽誤你守夜的工作,我走啦!” 黠笑著,小千已鑽入寢房,大大方方的就躺在床上,當真入睡了。 武帝無奈一笑,也就地打坐起來,以替小千守夜。 小千睡的甚安穩,他並不擔心寶衣被偷,因為若武帝在此下手,他也難逃嫌疑,是以他若要偷,必會找其它地方,也就是小千設計的另一處 山洞。 他當然希望武帝並非假的,但既然已施計劃,總該有個結果,如此對任何人才有個交代。 一夜睡得甜熟,醒來一瞧,寶衣仍在。 小千滿意走出寢房。武帝仍在打坐,當下叫醒他,兩人交談一陣,武帝方送小千出了竹軒。 小千拱手告別,已躲往山區。 武帝凝神良久,直到小千消逝山頭,他才長嘆,似有滿懷心事的走向飛瀑,聆聽隆隆之聲,激盪著心靈,直到平靜許多,才抬頭看看天色,嘆息中掠失山林。 小千找了一處隱祕山洞,離竹軒大約百里,若武帝想來,半天時間也就夠了。 山洞外邊是峽谷,易進難出,最利於追逐。 捉了幾只野兔,一次給烤乾,心想足夠吃上三四天,若這時未見武帝來,恐怕他就不會來了。 因為他臨走前曾說過西巫塔的人追的緊,冰蠶甲是天下至寶,武帝若有貪婪之心,必定不會讓它落入西巫塔手中而先行趕來奪掠。 第一天,一無動靜。 他仍照常的練功夫,但老是無法突破那所謂的“倒轉陰陽劫”。 他練武,一方面是讓武帝信以為真,以免產生懷疑,另一方面,他確是想練個好身手,免得到處躲躲藏藏,癟透了心。 |
四十六、大鬧水靈宮
第二天。 三更時分,冷清弦月投光林梢,一片淒清。 一條黑影已掠著竹梢,無聲無息靠近山洞。 此人黑衣蒙面,左胸繡有黯紅彎月圖,莫非就是月神教主。 他潛向山洞。 洞內柴火已將熄。暗黑深黝,小千躺在裏邊草堆上,睡得正熟。 黑衣人觀視一陣,但見無變。已漸漸潛向小千身邊,輕輕伸出手指拔開小千胸襟,露出銀白色軟甲。 銀甲閃亮.他滿意點頭。 正要伸指點向小千穴道時 小千突然喝聲轉身,一手已扯向他面巾。 事出突然.黑衣人一時不察,面巾已被揪下。 小千猝然尊容,詫愕不已:“真會是你?武帝!” 來人一臉慈祥,不是武帝是誰? 武帝登時以左手掩臉,右手發掌,打向小千,驚駭的已倒撞洞外,一閃身已消失。 小千被掌風掃中,撞向內壁,但他卻未覺。他心頭詫驚未能平息。 這人真會是武帝? 若不是他,怎會知道自己躲在這兒? 難道會像他娘所說,武帝是假的?他也想得到冰蠶甲而行竊? 以前種種尊敬的武帝竟會是假的武帝?那真的呢? 或者他是月神教主?武帝不也曾經說過月神教主和他像貌差不多,他自能冒充真武帝了。 想至此,小千帶著一線希望追出洞外。 “別走,讓我看看你是真是假 ” 他拼命追向山林,在黑暗中亂撞。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另有一條青影朝他掠來:“小千兒你在找我?” 這人才是真正的武帝?他的穿著正是前兩天武帝所穿的一模一樣。 小千迎向他,一臉激動的說:“你想偷我的冰蠶甲?” 武帝一臉茫然:“小千兒你說到那兒去了,我剛聽到聲音才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千急道:“真的不是你?” 武帝頷首道:“不錯,一定另有他人冒充我。” “冒充你?” 小千突然想及上次和武帝約好辨認的左眉毛那道刀痕,他趕忙湊近,急道:“你的眉毛!” 武帝伸手斜拂眉毛,似也知道辨認的方法,含笑道:“疤痕在此,你該相信了吧?” 本來小千辨別後,該是較為平靜才對,豈知他突然大喝:“不相信!原來你真的不是武帝。” 武帝詫然道:“小千兒你沒看清這疤痕?” 小千身軀微顫著:“就是看清,你才不是真武帝,你是冒牌貨,是你偷我的冰蠶甲!” 武帝更緊張:“小千兒你誤會了!” “我沒誤會!那個人就是你!”小千甚是激動道:“你先扮成月神教主潛向洞內要偷我寶甲,後來被我發現,你趕忙開溜,趕忙卸下黑衣;然後再恢復原來身份,想造成假相隱瞞我!” “小千兒你再胡說,我可要生氣了。”武帝瞼色已轉冷漠。 “我沒有胡說,你明明就是冒牌貨!”小千斥道:“你脫了衣服卻沒有脫了鞋子,你看看你的鞋底,那就是證據!我早在洞外撤了石灰粉,你還想賴?” 武帝驚詫的往鞋底瞧去,灰白粉末沾了不少。整個臉已變了。 小千嗔恨:“就是因為你眉頭那刀疤,你今天才賴不掉,你是假的武帝,你是賊,你為什麼要騙我那麼久?你想偷冰蠶甲是不是?好!我脫給你!” 小千憤怒的脫扯下銀絲甲,丟給武帝:“你要就給你,哈哈哈……你是假的,偷的也是假貨!告訴你,真貨早就給大板牙拿走了,根本沒有西巫塔的人在追殺我,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騙你這個大騙子現原形!”哈哈大笑:“我娘果然沒說錯,你才是兇手,殺我爹的兇手!假貨!假貨!” 武帝臉色變幻莫測,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小千,抓著銀絲甲的手也抖了起來。勉強問出聲音:“你娘沒死?” “死了!一個早就被你殺死了!”小千厲恨大笑:“可惜我娘有兩個,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就是她告訴我的;我差點把仇家當成好人了;你也夠陰險,把戲玩得天衣無縫,可惜老天有眼,弄了個娘給我,注定你要倒了大楣了!” 武帝激動道:“你怎知另一個又是你娘?” 小千冷謔笑道;“你聽過滴血浮印沒有?你作夢也沒想到我身上會有這玩意兒吧?” “滴血浮印?”武帝詫然道:“是劍痴,水姥姥他們滴的?” “還有我娘水靈!”小千謔笑道;“任你再狡詐,也耍不出這絕招,你還不敢承認? 虧你是名聞天下的冒牌武帝?” 突然間,武帝已恢復冷靜:“我不是耍不出,而是不願耍,你根本受騙了!” 小千冷笑道:“到現在你還想騙人?你真是超級大騙子!” “我說的全是實話,滴血浮印的事全是假的!他們想利用你來對付我,才設下這個圈套。”武帝道:“今夜我會來,就是為拆穿這圈套而來。” 小千冷笑:“任你說破嘴,我也不再信你!” 武帝道:“滴血浮印的把戲我也會,你敢跟我證明?” “沒有不敢!” “走!” 武帝說完掠身射向左側山林。 小千冷笑不已,隨後追上。 兩人輕功絕頂,掠身如飛,不到一個時辰已尋著一個小鎮。 武帝三更半夜的已敲醒藥舖,配了些許藥物,還向藥郎中拿了一面鏡子,忽忽又奔向附近土地廟,點燃燭火,一片通亮。 武帝遞出鏡子:“拿著。” 小千見他如此認真,心中又起了波瀾,難道滴血浮印真能造假? 武帝冷靜道:“你把浮印逼出來,就能明白一切了。” 小千有點畏縮,但仍運氣逼出浮印。 武帝馬上捏破食指,沾了藥物,將出血滴滴向小千眉心浮印。 小千怔忡瞧著鏡中的鮮紅血滴,就像劃破心肚流出來的血一樣令他觸目驚心。 鮮血果然滲進去了,連續三滴血都如此。 武帝平靜道:“你現在該明白是他們在欺騙你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小千比起上次更是驚惶恐懼,幾天之內連續遭受如此重大變故,他快崩潰了。 鏡子已拋碎,碎爛一地。 幾見天前他也拋過,但後來仍是甜美的,幾天後的現在他丟出去,整顆心卻像鏡片碎了。 他抖抽身軀,兩眼發直,牙齒已咬破嘴唇。好似天地人間所有痛苦皆製全身任何一寸肌膚,利刺再往外挑得血肉紅爛。 “他們為開麼要欺騙我……”小千欲哭已無淚。 武帝冷靜:“因為他們要利用你,利用你來對付我。” “為什麼你們都要騙我?” “我沒騙你。”武帝道:“當你來找我時,我就覺得不妥,因為我知道你是跟水姥姥回去,怎麼一出現就被追殺呢?而且水姥姥他們本就多疑,難免會說些什麼不利於我的話,後來你卻來找我,還說了寶衣之事,須知你失去寶衣的事情,我在你回中原時就已知道,如今又多一件,我自想瞧個清楚。” 小千冷道:“你要看,跟我說一聲就行,為何要偷偷摸摸?” 武帝嘆道:“這也許是我的缺點吧?若我向你索求驗明,不就表現出不信任你了? 後來我想那可能是水姥姥他們的詭計,為了證明真偽,才化裝成那身打扮,沒想到還是被你識破了。” 嘆息幾聲,他又道:“我扮成月神教主,就是想在出差錯時,能以他來代替我,因為這樣可以免去你我的不信任而造成許多不良後果。” 小千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而復返?” 武帝苦嘆,“那時我相貌已被你看清,我只想再以真身份出現來隱瞞你,最重要的就是想拆穿水姥姥他們的陰謀。”他嘆的更苦:“我知道如此做並不妥善,但事情已發生,只有請你能諒解,免得被歹人所乘了。” 突如其來的轉變使小千無法適應,瞧著武帝,他是如此誠懇、慈樣,以前所做所為更是仁盡義至,豈能為了偷寶甲一事就認定他是壞人?何況他是為了拆穿姥姥他們的詭計? 若無寶甲,也就沒有冒充月神教主之事,要是換做小千,他也會如此做,而且在被識破之時就出手,以防止秘密洩露。然而武帝卻沒這麼做,還聽自己一大堆謾罵的話,無非是想解去誤會,甚至拆穿姥姥他們的騙局。 若非武帝如此忍辱,自己豈能知曉滴血浮印的騙局?而一生認水靈為母親,這是何等的嚴重? 再大的誤會和此騙局比起來,又有何不可原諒的? 小千終於諒解武帝,感到歉意道:“對不起玉先生,我剛才說了你那麼多,這全是深信水姥姥她們才會這樣,請你能原諒我。” 武帝欣慰一笑:“你能了解這騙局就好,我怎會怪你呢?” 小千感恩又是拱手一禮:“謝謝您。” 隨後他問道:“滴血浮印真的能造假嗎?” 武帝道:“滴在身上的,永遠都不會褪去,也造假不得,但要使血液滲入肌膚的方法就不少了?你的眉心也是肌膚,他們和我用的方法相同,只是利用藥物讓血液滲入肌膚,並非被浮印所吸收,但所製造的假像卻完全相同。” 小千失望過;“如此一來,有浮印也不保險,隨時都會受騙。” 武帝道。“也不盡然,浮印本身就有母親的血,所以它才能吸收母親的血,反過來來,只要互通了,母親的血亦能把浮印吸出來,這就非我們那種血液滲透肌膚的方法所能辦到的。” 小千聞有如獲至寶,伸手直往眉心摸去:“媽的!原來還有這招?”感到欣喜萬分,本來是廢物的浮印,現在又有其價值了。 “一定要母親的血才能吸出浮印嗎?”小千再次詢問,深怕又出差錯。 武帝含笑點頭:“不錯,除了你娘的血,天下沒有第二種東西可以吸出你眉心的浮印。” 小千欣喜中已露出恨謔:“這些老太婆,看我回去,你們如何把它吸出來!” 轉向武帝,拱手道:“多謝武帝指點,他們敢騙我,我得回去找他們算賬,告辭了,我先走一步,以後再跟你聯絡!” 說著就已轉身離去,他恨不得馬上把水靈宮給淹掉。 武帝輕嘆,急忙追前:“小千兒可別過火了,他們可也不是真壞人。還是我以前的老友……” 小千已走遠,他只好止步長嘆。 遠處傳來小千聲音:“放心,死不掉的,我會讓他們喝得很飽。” 武帝無奈呆立,瞧著這件假冰蠶甲,心中說不出感觸之深;長長一嘆;也已飄身離去。 廟中燭火仍亮著,燭光映向一地碎鏡片,晶亮如天上星星。 終於燭光熄了,星星也沒了。 夜空更形黝暗。 小千一路趕回水靈宮。 只花了兩天兩夜時間就到了地頭。 他從水箱中跨出來,一逕的已衝向大廳。 “騙子!騙子!你們會是騙子!給我出來 一” 他帶了一把大關刀已殺向庭園,關刀一揮,一葉七里香已彈起。 水仙和秋芙正在水池畔編花葉做蝴蝶。突見小千,不管是否瘋狂,水仙已丟下花葉,欣喜的奔向小千:“哥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誰是你哥哥?走開!” 關刀一揮,唰然生風響,閃向水仙,撂下了一片素白裙角。 水仙驚駭的尖叫,已往後跌撞:“哥你怎麼了?” 小千雙目盡怒、吼道:“不要叫我哥哥聽到沒有?我不是你哥哥,啊……” 舉著關刀就追殺水仙。 水仙哪看過小千如此兇霸,嚇得沒命往後逃,不停跌倒,已哭出來:“哥!不要! 不要!” 秋芙見狀更急,欺身攔向小千,驚駭道:“小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怒道:“讓開,我要剁了他們!全是騙子!” 啊的尖叫又追前。 秋芙駭然被迫退著走;“小千兒有話好說,水仙是你妹妹啊!” “我沒妹妹!他們全是騙子!” 砍不了水仙,又被秋芙攔著,小千怒氣無處發洩,一眼瞄向左惻大腳粗寒楓,一刀已揮了過去。 刀閃樹倒,連枝帶葉,嘩轟的倒壓地面,楓葉為之亂飛,也壓壞了不少花卉,枝尾還吊浸水池中。 水仙和秋芙沒命的逃開,差點被壓個正著,兩人嚇得一無血色。 此時。姥姥、水靈、水月都驚慌的奔出來。 猝見此景,姥姥已嗔罵道:“小兔崽子又再亂搞了!”一個掠身,飛過兩株小松,已飛撲小千。 她想以自己功力對付小千自是綽綽有餘,是以根本未把小千放在眼裡,出招如同大人教訓小孩,一點招式也沒有。 豈知小千在狂怒中,一身霸烈非常,百斤大關刀在他手中一點也未見重量.見他耍得如狂濤駭浪,氣勢逼人,一刀已切砍姥姥。隨著刀,勁風也貫了過去。 姥姥自信功力深厚,舉掌就封向關刀,豈知看似有勁無力的刀勢,在接觸之際竟如此猛烈,逼得她掌風盡散,手掌生疼,眼看就快被砍著,喝聲不好,趕忙掠退。 然而刀勢勁烈,唰的一聲,已切劃姥姥胸前,見了肌膚。 姥姥大駭:“你來真的?” “我還想剁了你這騙子!” 小千提刀就砍,衝殺姥姥及水靈三人,殺得他們作鳥獸散。 水靈急道:“小千兒到底什麼事?……” “你們自己心裡明白!” 啊地大吼,小千如瘋子般追殺他們。 眼看肉掌無法對付小千,水月和水柔已抽出長劍,兩人合一架封而上。姥姥亦抽斷楓枝杈當木杖,攔掃關刀。 小千怒笑不已,關刀再揮,力道何只千斤?交向雙劍,叮叮兩響.竟然把利劍給砍成兩段。 這也難怪,關刀為重兵器,揮劈之際,銳不可擋,若以輕兵器硬碰,除非使劍者功力甚高,否則折劍機會大得很。 利劍已斷,水月,水柔花容失色,猝往後跌撞,退的十分狼狽,差點撞向牆頭。 小千怒意未消,回刀再砍,目標指向姥姥,劈的更狠猛。 姥姥揮木棍擋向刀柄,心想避過刀鋒,將可震痛小千虎口而逼落關刀。 然而在碰觸之際,她倏然駭叫,小千內力似乎突然高出許多.竟把木棍掃斷,連帶震得她虎口生疼。 這一驚非同小可,連閃三退,才避開小千刀勢,不得不急叫:“快纏鬥,消耗他體力。” 她想著關刀重逾百斤,雖猛不可擋,但最是耗損內力,不能長久應戰,只要時間一久,小千自會敗陣下來。 然而小千似乎換了個人,神力用之不竭,一把關刀殺得凜烈生風,一點倦態也沒有。 姥姥她們近不了身,又等不到小千力道轉弱,已被追得四處逃竄.狼狽已極。 水仙在旁瞧急驚的哭了,小千竟然在追殺她媽媽? 秋芙實是不忍心,抽出隨身短劍也攔向戰圈,急叫道:“小千兒有話好說,別再如此!” “你別過來,讓我教訓這群大騙子!” 說是別過來,秋芙仍不退,攔追不舍。小千擔心她受到傷害,攻勢也受阻不少。 他急叫:“阿萊你幹嘛?為何幫助壞人?” 秋芙急道:“我沒有,宮主是好人……” “好人才怪?好人會騙人?好人會硬要拐騙我當他兒子?” 水靈、姥姥聞言臉色已變,難道事情已拆穿? 秋芙也為之一楞:“你不是宮主的兒子?” “誰是騙子的兒子?”小千怒罵道:“她們用詭計騙得我相信滴血浮印是真的,手段最卑鄙惡劣,我要宰了她們。” 關刀再揮,又逼得水月、水柔落荒而逃。 小千連向水靈,怒道:“你的血能滲入我眉心,有膽子就把浮印吸出來,若吸不出來,你就是騙子!” 猝然間,水靈心如刀割,淚水也落淚腮邊,已立身住足,未再躲閃,似乎想承一切過錯。 姥姥見狀急忙想拉她:“宮主你快躲開,那小子瘋了。” 水靈搖頭:“我不能躲。” “不躲最好,你以為我不敢收拾你。” 小千關刀逼近,舉刀就想砍去。 姥姥怒喝:“你敢!”手中剩下半截木枝疾攻而上。 小千怒笑:“我不敢?” 關刀掃往姥姥,不以刀鋒,而是以刀背,好似一片大鐵板,乓的一聲,把姥姥連人帶棍打得老遠。 “誰擋了,誰就沒命!” 小千回勾關刀,已罩劈水靈,怒罵道:“騙子,你敢騙我,就叫你腦袋開花。” 眼看刀鋒就要落在水靈頭上,她仍寧靜的站立不動。 水仙已哭急地撞來:“不要殺我娘……” 然而根本攔不了小千關刀。 小千舉著刀,本就是在發洩被欺騙的怒意,那是真想殺人?突見水靈仁慈眼神,一把刀終也落不下去,劃了幾次,只好頓在空中,罵道;“你為什麼買騙我……” 緊張情勢也由於他的刀頓住而停頓。 水靈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小千怒道:“一聲抱歉就能了事?” 話未說完,姥姥見他已鬆懈,超忙從惻方打出石塊,疾射他膝蓋。小千能逼得她們落荒而逃,憑的全是一股拼命的霸氣,但在巧勁,身形,招式上要比她們差得太多。方覺得有東西襲來,想要躲閃,卻不及石塊快速,叭的一響,硬是被打著趨跪於前。 姥姥擊石連貫欺身。猝見得逞,已冷笑道:“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裡逃?” 身形撲近,連抓帶釦,立時將小千給製住。關刀也脫手掉落於地。 小千狠力掙扎,但覺腕脈疼痛,無法掙脫,已怒罵:“騙子!無賴,小人,只會偷雞摸狗暗算別人,下九流 ” 姥姥恨怒:“你還敢嘴硬?”用勁已扭著小千右臂,痛得小千欸欸叫。 水靈驚惶道:“姥姥快放開他。” 姥姥道:“放不得,他已瘋了。” 水靈祈求道:“放了他吧……” “宮主……”姥姥面有難色。 小千冷笑道:“不必假惺惺!我不再相信你們花言巧語!” “你還說話?” 姥姥扭捏更緊,小千痛得身軀抽動,卻不再哎叫。 他冷笑道:“騙子就是騙子,逼迫我也沒用!” 水靈更急道;“姥姥你再不放手,這事就永遠沒辦法解開了。” 姥姥心頭一凜,宮主的話說的甚重,不管如何.她仍該尊重宮主、否則就有損宮主尊嚴了。 水仙方才為她娘著急的撞來,現在又為小千擔心,急道:“姥姥您就放了他好麼?” 姥姥嗔怒哼聲,方將小千給放了。 小千撫著腕臂,冷笑道:“放了,照樣解不開!” “解不開,你又待要如何?”姥姥舉掌想劈。 小千怒瞪他,毫無懼色:“解不開,你們就是大騙子!” 姥姥又忍不住怒火,一拳打向他腦袋,事了得他昏昏沉痛。 水靈焦急向前:“姥姥不可!”伸手已將小千拉過身邊。 小千馬上又掙開她,罵道:“你騙我什麼都可以,為什麼要騙說我是你兒子?” 水靈歉然道:“我不是存心騙你。是為了武帝。” 小千冷笑道:“就因為你們跟武帝有過節,就弄個假寶衣,還要我當你兒子擊拆穿他?他明明就是真的,你們卻硬要說他是假的?我看你們才是殺我爹的兇手吧!” 姥姥怒道:“你敢對宮主如此說話,你不想活了?” “被你猜對了,我本來就不想活!”小千冷笑道:“武帝把你們一切都告訴我了,我爹早就死在你們手中,你還敢用假手段騙我當你兒子?有本領再把我浮印吸出來啊?” 水靈感傷道:“我瞞你是不對,可是這全是為了武帝,我必須明白他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關我屁事?”小千嗔斥而後冷笑:“告訴你。他本來就是真的,真得如假包換,你看過他沒有?你想以真假武帝中還有一個月神教主來掩飾你的謊言?那你就錯了,看著我的眉毛!他左眉梢有個疤,任誰也無法冒充,你該死了心吧?” 水靈、姥姥聞言,突然驚詫萬分而倉惶失態目瞪口呆。 水靈詫急道:“他左眉真的有刀疤?” “廢話!我看得清清楚楚,難道你又想說它是假眉毛?” “刀疤在眉梢末端,好似小蝌蚪對不對?” “沒錯!你猜得很準!”小千突有所覺,疑詫道:“你怎麼知道?” 水靈沒回答,卻轉頭向姥姥,欣喜萬分:“他果然是假的!” 姥姥也有了笑容:“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找出他了!” 小千更迷惑,叫道:“我在問你們,沒聽到是不是?” 水靈這才想到小千所說,馬上轉向他,喜不自勝道;“他是假的武帝。” 方才驚喜之下,她並沒聽清小千所言,如何知道武帝刀痕,是以才如此回答。 小千得不到答案,但這句話的刺激比答案更為得重要,他已斥道:“是真是假,憑你一張嘴?你又在騙鬼是不是?” 水靈焦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道刀疤。” “在他眉梢!”小千冷笑道:“這樣才足以證明他是真的武帝!” “那才證明他不是真的武帝!”姥姥冷笑道。 “真假我自己會分,不必你們花言巧語!” “你分不清楚!”姥姥冷斥。 “笑話!我分不清刀疤?你以為我是瞎眼不成?” “就是刀疤,你才分不清真假!” “笑話?難道武帝有了刀疤就能證明他是假的不成?” “不錯!” “哦?這麼神奇?”小千睨眼鄙笑:“你們那張嘴好像在變魔術,要真就真,要假就假?” “因為那刀痕是宮主傷的!”姥姥冷笑。 小千突然如被捅了一刀,笑不出來,怔楞的瞧著水靈,如若那刀痕真是水靈所傷,那未免太可怕了。 水靈認真道:“不錯,刀痕是我所傷。” 小千抖顫著手:“我不信!” “你非信不可!”姥姥迫言道。 “不信!不信!一定又是你們謊言!想再騙我!” 水靈焦急速:“我真的沒騙你!” “不信就是不信!就算你傷了他,你又怎麼說他是假的?” “因為真的武帝就是宮主的丈夫!”姥姥道。 此話一出,如晴天霹靂,打得小千措手不及。 姥姥逼言冷道:“難道一個妻子會拿刀殺害自己丈夫?難道像宮主這種人會做出這種事?” 小千怔住了,瞧著宮主慈祥臉容,她會是這種人?她連自己都不願意傷害她的丈夫? 然而武帝所說的卻又如此真實。 他不知該相信誰而彷徨了。 姥姥逼言又道:“十五年前就是他陷害武帝,想篡奪武帝大權,因而發生搏鬥,他雖殺了武帝,卻被宮主劃中左眉而留下疤痕……。 “不要說了!”小千突然大吼:“我不想聽!是真是假,我自己會分辨!” “你一定要聽!這關係著你的身世,你娘雖是綠娘,但她與宮主關係密切,如果武帝是假的,他可能就是殺害你爹娘的兇手,你不能認賊作師父!” “閉嘴!你們全在撒謊!”小千整個人已抖顫。 姥姥更逼人:“是真是假,你現在是比誰都清楚!我甚至懷疑你爹是不是綠江漓!” “不要說了,我不聽!全是騙子,騙子 ” 小千激狂怒吼,如瘋子般已往大廳狂奔,想逃開這難以接受的可怕世界。姥姥想追攔,卻被水靈攔下來,她悲悵道:“隨他去吧,他夠可憐了。” 秋芙叫聲:“小千兒!”驚惶的追向他。 水仙叫著:“哥你不要走!”也追趕下去。 如此一來,水靈和姥姥不得不跟在後面,免得發生意外。 加上水月,她們全追向出口。 小千奔至出口,並沒撞入水箱,而是往水中跳竄。噗通一聲,水花濺起,人也消失水面,潛向水底了。 水箱既然能通外面,以他潛水工夫,自可游出。 眾人趕至,只見水花四濺,欲追無人,皆不勝淒切。 秋芙悲悵道:“我必須找到他……” 水靈何嘗不想找到小千?當下坐入水箱,一行六人全下水直抵出口,再追出山區、湖面,可惜仍未見著小千,搜索一陣只好又返回水靈宮。 秋芙也不知哪裡可尋得小千,只有在此地等,只希望小千平靜心情後,能再返回此處。 望著一大片殘枝亂葉,小千舞動關刀形影歷歷如繪。眾人不勝唏噓了。 那關刀仍如此神武的擺在地上,讓人觸目心驚。 水靈從刀影中失去了小千,她內疚非常,甚至感到痛苦,縱使已得知武帝的真假,仍掀不起她多大的歡欣。 水仙更是悲切,從方才到現在,她總是在掉淚,還怪姥姥騙他,趕他走了。 只有姥姥,她認為能找出武帝真假,任何代價都是值得。對小千雖有愧疚,卻淡得不足以讓她難過。 難道憑著那道刀痕就可以指證武帝是假的? 小千該相信誰呢? 他躍入水中之後,藉著泅水不斷掙扎,發洩不少情緒,再升起水面時,心情已平靜了不少。 他也看見秋芙她們的搜索,但為了使自己能靜下心來想想,所以他躲開了。 直到他找到一處靜僻的廢宅,才歇了腳步。 躺靠門前石階,他開始回想。 從水靈開始想起。 她既是武帝的妻子,那她該對武帝相當熟悉了,當然她也能辨認武帝是真是假。可是她們卻用了不正當手段欺騙自己,對她們說的話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他想著這會不會又是另外一次謊言? 而武帝呢?他偷盜寶衣,為的是想拆穿水靈陰謀,這是合理,但他為何不直接與水靈碰面,當面說個清楚? 他難道有何難言之隱? 十五年前的恩怨真如姥姥所說,武帝那道刀疤是水靈所留下的? 水靈未見過武帝而能說出來,似乎不假。 還有姥姥所說,她懷疑綠江漓是不是自己的父親。這話有何含意,難道自己不是他兒子? 種種問題似是而非。使他莫衷一是,甚難下定論。 不過關於他爹的事,他卻想到了神眼天機生,若問他,想必有許多問題可迎刃而解。 而且他還可藉此去看看大板牙傷勢。 時下無處可去,只好做此決定,辨別一番方向,已往北行去。 約過了兩天行程,終於抵達神秘谷。 望著濃霧陣勢,沒有小貂兒引路,還真無法穿過。 不禁昂首嘯起聲音,震澈山谷,回音不絕。心想若小貂兒聽到,自可趕來。 果然不到盞茶功夫,霧區吱吱長叫.小貂兒已鑽了出來,親暱的鑽向小千肩頭。 小千撫著它,笑道:“那小老頭有沒有欺負你?” 小貂兒昂揚得意吱吱叫,表示天機生怕他怕得連睡覺都要躲在石室裡,豈會被他欺負? 小千輕笑道:“你可發威得很?我可糗大了,白白的送給人家當兒子;你有沒有這個經驗?” 小貂兒謔笑叫著,表示它只有叫人家當兒子的經驗,因為他輩份最老了。 小千戲謔道:“我看你不大正常喔!不想結婚,光收兒子。” 小貂兒表示總比小千被人抓去當兒子好。 小千瞪眼道:“就是世上太多你們這種心理變態的,我才會遭殃!不守婦道!” 小貂兒謔笑著,未再回答。 小千兒無奈的喘口氣:“走吧!我還得找人去驗明我爹是誰呢?” 小貂兒吱吱笑著,馬上引帶小千進入陣勢。 盞茶功夫已走出另一端。 無機生矮矮身軀已筆直站在庭院,拱手道:“綠豆門主大架光臨,蓬篳生輝,歡迎歡迎!” 小千訕笑道:“最近氣色不錯嘛!睡得還好吧?” 他乃聽小貂兒說他睡覺都躲入石屋,才有此諷言。 天機生乾笑道:“不說了,密不通風,晝夜不分,睡得骨頭都酸了。” 小千訕笑幾聲,隨後問道:“大板牙如何了?都快二十幾天了。” 天機生得意道:“錯得了麼?大有進展,尤其是怪貂兒採的藥,果然特別有效。” 小千道:“這麼說,他可好得較快了。” 天機生道:“再過半個月吧!” 兩人說著已走近小軒。 大板牙仍躺在躺椅上,臉色已紅潤許多。 小千看得滿意,頻頻贊許,隨後才談及正事。 他問道:“你眼武帝關係很密切吧?” 天機生道:“不錯。” “到底有多密切!” “他救過我的命!”天機生道。 小千含笑道;“還是生死之交吶?這麼說你可以為他賣命了?” 天機生有股從容赴義的姿態:“那還用說嗎?他是我最欽佩的人。” 小千突然逼視他:“可惜武帝是假的!” 天機生詫楞不已:“誰說的?一派胡言!” “是他妻子說的!” “他妻子?” “不錯,就是水靈宮主人水靈。”小千逼得更急;“你敢說她不是武帝的妻子?” “這……這……”天機生顯得惶恐。 “快回答我,是不是?”小千如此急逼,仍在想讓天機生措手不及而說真話,以印證水靈她們所說是真是假。 天機生被逼得只好承認了:“是……” 小千又逼迫:“既然是,她豈會一派胡言?” “她不會,武帝就是假的!” 天機生手足無措,遲遲答不上口:“不可能,不可能,武帝怎會是假的?” 小千見他表情,似乎對武帝有某種信任,也增加了自己對武帝的可信程度,語氣已放軟;“為什麼不可能?” 天機生道:“因為我跟他已相識十數年了。” “直到他失蹤,你們還有交往?” 天機生猶豫一陣,道:“對我來說,他並沒有失蹤。” 小千道:這麼說你能辨別真假了?他頭上的刀痕怎麼來的?” “這……我不清楚……” “你神眼天機生也有不清楚的事情?”小千謔笑道:“我告訴你,那是被他老婆傷的!”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是他老婆親口告訴我的。” 天機生焦切的舉腳晃身很是緊張,突地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那刀疤是水靈劃的沒錯,但武帝仍是武帝。” 小千倏然怔愕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機生爽然笑道:“誤會!全是誤會!當初武帝遭變時,他和另一名冒充者打得火熱,後來水靈追來,冒充者已離開,武帝正要追趕,水靈則攔向他,想問明白,但武帝為了爭取時間而掠閃她頭頂,以致於水靈產生誤會,所以才舉劍劃了他一劍,誤會因而出現了。” 實難以想像事情會如此複雜,小千心亂如麻,追問道:“後來武帝為何不加以解釋?” 天機生苦笑道:“能解禁,他也不必留到現在,因為他不久就中了冒充者詭計,倒地不起,還是我救他出來的!”頓了頓:“當時他混身是血,是傷,傷口比眉梢那道大的可多得很,我很難注意眉梢那道傷口,所以一時也想不起來,被你一說,才又想起了這件事。” 小千恍然道:“事情怎會這麼亂七八糟?一邊硬說他不是武帝,一邊卻一口咬定自己是武帝?真叫人傷腦筋!”已癟笑起來:“媽的!自己還為這種事發過瘋呢!一把關刀殺的……呵呵,可真過癮。” 突然瞪向天機生,嗔道:“這種事請你為何不早說?” 天機生苦笑道:“你現在才問我,我那有機會說?” “好,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免得你將來又說這句話。”小千睨眼狡狹模樣,道: “我爹是不是真的叫綠江漓?” 天機生聞言稍微一楞。“你爹是誰,你都搞不清楚?” 他已覺得想笑。 小千瞪眼道:“有什麼好笑?我沒見過,當然搞不清了。” “沒見過?怎會知道你爹是誰?” 小千道;“是武帝說的,而且我娘也說過我爹曾經找過武帝,後來就失蹤了。” 天機生道:“既然是武帝說的,那就錯不了。” 小千道:“我要你的答案。” 天機生面有難色;“這件事我不清楚,半年前你還是無名小卒,我哪來這份工夫去查你的祖宗八代。” “你跟武帝那麼親密……” “親密歸親密,總該也有個人的秘密吧?” 小千無奈又問:“你至少該知道綠江漓有沒有結婚生子吧?” “沒生兒子,哪來的你?” 小千睨眼道:“我跟你說真的,你想給我打哈哈?” 天機生沉靜瞧著小千,良久才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武帝說的,你還有何好懷疑?……” 小千截口道:“這不是懷疑!因為你們都沒見過我.怎知我爹是誰?”雖然綠江漓可能是我爹的成份甚大,但萬一他沒結婚,新娘又不是我娘,我可不願胡亂認父親! 被姥姥水靈她們騙一次,當人家兒子,他對這種事可小心多了。 天機生無奈道:“好吧!我幫你查查。” 小千已露出笑容:“這才對嘛!這麼大的事情,你豈能袖手不管?快快給我查出結果,還我清白。” 天機生輕笑著,突然想到什麼,已轉邪笑:“要查可以,不過你得幫我一件事。” 小千瞪眼道:“你這是敲詐?” 天機生黠笑道:“要敲也得看人看時機,你答不答應?” “先說說看,要是你叫我殺我爹,我何必答應?” “沒有那麼嚴重。”天機生黠笑道;“就只是解一招劍招,名叫‘回天斬鬼會陰陽’。” “解劍招?”小千突然覺得想笑:“我功夫都還沒學全,你竟敢叫我解劍招?” 天機生邪笑道:“你不能,有一個人能!” “誰?” “怪老頭。”天機生道:“在洛陽東南山區洞中的怪老頭。” 小千詫異道:“你也知道有這個人?” 天機生自得笑道:“你別忘了老夫外號叫‘神眼’,天下事很少能瞞過我。” “少臭美,我的事,你為何一問三不知?” 天機生登時乾笑道:“你成名太早了,老夫尚未替你準備檔案資料,以後就不會有遺漏了。” 小千白眼調侃道:“專做些掃馬尿的工作,以後該替剛出生的天才兒童先做資料,免得事後他找你算帳,呵呵。就像今天一樣。” 他自得一笑,自我陶醉的比擬為天才兒童。 天機生苦笑著:“話是不錯,但他剛生下來。我如何知道他是不是是天才兒童?” 小千謔笑道:“這很簡單,只要看到你會哭的,就是天才兒童了。” “為什麼?” “因為你太醜,把他們嚇哭了!” 天機生登時抽扭縮皺的五官,笑的又癟又苦;“我真的那麼醜嗎?” 小千呵呵謔笑道:“醜是沒關係,最怕的是自己醜,還認為自己很漂亮的人,這種醜很難令人忍受。” 天機生摸摸鼻子,本想以為自己仍算不錯,如今被小千一說,只好承認來得比較好,苦笑道:“還好我有自知之明。” 小千呵呵笑道:“所以我對你還算可以忍受嘛!” 天機生癟笑幾聲,問道:“小孩是被我嚇哭的,這跟天才扯不上關係吧?” “關係可大嘍!”小千捉狹道:“一生下來就能辨別你長得特別過份,才被你嚇哭,這不是天才是什麼?” 說完他已大笑起來。 天機生笑的更苦:“我的長像真的很過份嗎?” 小千呵呵謔笑:“我差點把你當成老鼠的祖先,你說過不過份?” 想著想著,他也哈哈笑起來,畢竟小千的形容相當特殊而有趣。 小千笑道:“你也別灰心,這年頭流行醜人行大運。不久就會發了。” 天機生自得一笑;“這當然,我從來很滿意自己,將來更不必說,必定大發利市。” 小千謔笑道:“到那時就真的是‘鼠輩橫行’了!” 天機生稍一楞,隨後已哈哈大笑:“這有何不可?到時候天下就是唯我獨尊了。” 話未說完,突然覺得頭頂溫濕的,咦了一聲,一抬頭竟然見及窗頂小貂兒向他撒尿。 欸呀一聲,急忙往後閃去:“你竟敢向我撒尿?” 小貂兒得意叫著,表示叫他說話要小心。 小千已快笑閃了腰,道:“老兄,陶醉陶醉就可以,別把它當得太認真,否則冒犯了鼠輩王,可就不好受了。” 天機生哪還顧得回答,直叫倒霉的已奔出庭園洗滌一番才回來,幾根稀疏灰發倒也濕不到哪兒去。 他避開小貂兒,暗自罵道:“真是鼠輩橫行。”也不敢再說“鼠”字,已朝小千,道:“那條件你答不答應?” 小千道:“反正是怪老頭在解劍招,我有何難?答應了!” 天機生滿意點頭:“這才像話。”已從衣袖掏出一張白布,攤開,裏邊劃有雙人過招圖案,道:“只要把這圖交給怪老人就行了,他對你特別偏愛,一定會替你解此招。” 小千接過白布,好奇瞧著,分左右夾攻,左邊那人握劍,右邊握刀,刀劍皆怪異,小千覺得眼熟,突見刀劍,已詫然道:“這不就是血刃、魔刀在天霞嶺跟我亂纏瞎打的把式嗎? 天機生含笑道:“沒錯,正是此招。” 小千已訕笑道:“不必找怪老頭了,我就可解此招,用一顆大石頭就行了!” 當時小千正好手中有石塊可抵擋,否則後果可就不堪想像。現在脫了險。風涼話自是免不了。 天機生道:“那是你僥倖,下次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小千摸摸鼻子,也不好意思再吹噓,問道:“你如何找到此招式?” 天機生自得道:“我能替天下武林排名,自有辦法弄得任何武功妙招;其實弄這招也並非難事,在天霞嶺見過此招的人多的是,左問一下,右問一下,不就得了?” 小千睨眼而訕笑道:“還是湊來的?” 天機生得意道:“拚湊這門功夫恐怕不是你所能學得來的吧!” 想從凌亂散招中湊出有效把式,非得有淵博的武學閱歷,以及靈巧的心。 這門功夫,天下除了天機生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可以和他相比擬了,難怪他如此自豪。 小千卻不屑一顧,捉狹笑道:“我不是學不來,而是沒有必要去學;你不覺得一招半式的去拚,很累人嗎?只有你這個無聊男子才會對這些興趣。” 天機生突的拽不起來,自認為了不起的功夫,會被說成無聊男人的嗜好? 他苦著臉道:“你不想想看,從一點一滴的把招式拼湊妥當,這是何等浩大的工程?” 小千訕笑道:“一袋米,找一包就解他.你還一粒一粒的搬這工程當然浩大了,真咳謂粒粒皆辛苦啊!” 天機生苦笑不已:“我好像就是那種沒事幹的人……” 小千笑道:“你不是沒事幹,而是沒事幹又偏要找事幹的人,不過江湖少了你這種人,就沒什麼趣味了。” 笑了笑,已將白布揣入懷中,道:“我受你的影響,也要去幹這趟無聊的事情,希望能讓你開心一下。” 想及此招即將能解開,天機生果然又露出濃厚興趣。 “以後你和血刃魔刀交手時.你就會想到我這種無聊舉止的偉大了!”他得意笑著說。 小千訕笑道:“怎麼,還沒去,你這麼開心?別高興的太早.怪老頭那爛功夫,未必能解得了這招呢?” “若他解不了,天下就沒人解得了。” 小千哦了一聲,睨眼問道:“武帝呢?” 天機生稍楞,隨即笑道:“說得也是,若武帝對上這招,他不必解了。” “哦?” 天機生黠逗笑道:“因為他一出手就把血刃魔刀給殺了,何必解呢?” 小千呵呵笑道:“你還真會瞎扯啊!” 天機生笑得更得意:“這不是瞎扯,而是事實。不過對招的勝負和解招不同,所以你還得去一趟了。” “為了我爹,我能不去嗎?” 兩人對眼,已哈哈笑起來。 小千為了早日解開生父之謎,也不願多做停留,再次瞧視大板牙,詢問、交代一番,隨後已走出神秘谷。 天機生送出谷外,為了醫治大板牙,他也不便走遠,馬上返回小軒,繼續醫冶的工作。 小貂兒則送行數十裡才折回來,它仍未忘記小千臨行交代守護大板牙的任務。 辨別一番方向,小千已朝洛陽東南方向行去。 要找怪老人,又得去找關西晴、西雨兄妹。 不過小千想想,還是先找怪老頭為重,免得人情難卻而被拖住了。 |
四十七、霹靂雷霆
兩天后。 小千趕到洛陽已近中午,買些美酒、滷味,準備賄賂怪老頭。 前次那把火燒得怪老頭哇哇叫,這趟事,小千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兩壇花彫.一壇女兒紅.再加上三斤牛肉,五斤香肉,該夠了吧?……” 小千滿意的念著,已掠向東南方問山區。 柱香光景,他已識途老馬的找到了地頭。 在崖面,秋風已冷,呼嘯有聲,時有落葉飄飛。 小千已朝崖下叫道:“有人在家嗎?改過自新的人來了。” 他這話已引來一陣笑聲,正是怪老人所發,笑聲中帶有驚喜和怒意。 “小娃兒你是來找死的?”怪老人道。 “不是,我是來改過自新的,請你給我機會好嗎?” “那跟找死有何兩樣,老夫的機會就是讓你死的舒服些!” 小千皺皺眉頭,又道:“我帶了美酒香肉,能不能減一點?” “讓你多活三天再死。” “不死行嗎?是五斤狗肉呢,很純的!” 怪老人思考一陣才道:“這要打斷你兩條狗腿再殺了你!” 突然罪罰加重,小千徵詫不已:“怎麼越多東西,你罰的越重?” 怪老人冷森道:“美酒可以灌進石壁,老夫吃得著,免你三天不死,那香肉一大團吊得我嘴饞又吃不到,打斷你兩條腿算是便宜你了。” 小千突然癟笑起來:“罪過罪過,我倒是沒留意這些,不如這樣好了,酒給你喝,肉我自己吃。” 怪老人已經嘆道:“下來吧!上次你被燒,我救不了你,這次你燒我,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如此一說,小千反而覺得內疚,道:“我已經改過自新了,你原諒我一次,不會再有下次了。” 怪老人道:“誰敢不原諒你?下來吧!老夫還等著酒喝呢!” 小千登時精神百倍,笑道:“這次你做得很正確,原諒我的人卻值得尊敬!” 他已掠身飄落半山崖之凸岩,走入洞中,上次焚燒木材灰燼仍在,小千見著,覺得不好意思,用腳把灰燼推往崖下,方走近內壁。 小千笑道:“老頭,酒來了,你可以出關了吧?” “能出關,不就能吃到香肉了?” 小千稍稍一楞:“可是不打開石壁,如何能喝酒?” 怪老人輕笑道:“今天讓你大開眼界,你只要把酒壇打開,靠向石壁就行了。” “這麼神奇?” “所以才讓你開眼界,把酒拿過來試過便知。” 小千半信半疑,將花彫啟開封泥,靠向石壁,道:“靠上了。” “很好!” 怪老人爽朗一笑,突傳出舞動手勁破空聲,隨後又有呼呼輕鳴聲,眨眼間,靠近酒壇石壁已漸漸轉為淡紅帶著點透明。 忽然酒壇的酒也罩在淡紅光影中而漸漸霧化,全往石壁裡鑽。 石壁本是密不透風,現在卻似被打通,酒霧毫無阻礙的就往裏邊遁失了。 小千哪看過此玄奇情境?瞪得兩只眼珠快掉出來。” 怪老人竟能以一口純真內勁,隔物取物?這功夫恐怕非得練就奇門武學再配合一甲子內力不可了,酒已快被吸幹,小千仍傻楞著眼。 突然石壁內傳出一聲:“好酒!好一壇陳年花彫!” 小千這才驚醒,往酒壇一看,已被吸個精光,淡紅光影也消失了。 “這到底是什麼功夫?”小千驚詫問道。 怪老人笑道:“喝酒的功夫。” 小千訝異:“你為了喝酒,專門練了這功夫?” “有何不可?”怪老人笑著。 小千突然甚感興趣:“你也教我這招吧?呵呵,以後喝酒不必花錢,只要往酒壇一靠就可以了。” 他腦筋閃得快,已想到歪地方去了。 怪老人卻輕笑不已:“你就練個三十年吧!” 小千已笑不出來:“要練這麼久?” “不然你以為喝免費的酒那麼容易?” 小千感到失望道:“有沒有速成的方法?” “什麼方法?”小千驚喜急問。 怪老人回答的甚幽默:“拿支吸管插在酒壇上,要吸多少就吸多少。” 小千聞言一腳已踢向石壁:“去你的!這方法何必你教?”罵著也笑起來。 怪老人輕笑道:“再也沒有比這個方法速成了,你不妨試試看。” 小千罵道:“我不用管子,湊上嘴就吸,更速成更方便,還可以隨身攜帶!” 怪老人贊佩笑道:“真是青出於藍,剛說一樣,你馬上就想出另一種方法,實在了不起。” 小千笑罵幾聲,已道:“少說風涼話,你這功夫到底怎麼練的?” 怪老人道:“是以內力透過石壁吸進來的。” “可是石壁並沒洞……” “石壁有洞,只是肉眼無法看穿。”怪老人解釋道:“你在石塊上滴水,是否會往下滲?滲久了就會在下方凝成水滴?老夫用的方法也是如此。”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已無限羨慕。 怪老人道:“其實這門功夫也不只老夫會,你也學過?” “學過?”小千自嘲一笑:“是啊!學得滿精的,帶著吸管到處去吸,還百發百中,萬無一失呢!” 怪老人道:“老夫沒有騙你的必要,你不是練過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這功夫就能隔壁吸物。” “當真?”小千欣喜萬分,原來自己早練了。 怪老人含笑道:“若武帝功夫不行,恐怕老夫也不管用了,只要你好好練,自能吸食酒,以後就不必給酒錢了。” 小千欣喜萬分:“自該認真練習!”說著已比劃手腳,陶醉般的練兩招。 怪老人問道:“你練的如何了?” 小千想到武功進展,又已洩了氣:“甭說了,除了輕功,其他老是在你所說的‘倒轉陰陽劫’,沒得進展。” 怪老人急道:“你可有感到身體不適?” 小千瞄了幾眼石壁,道:“別擔心,武帝說陰陽劫是必然現象,害不了我的!有什麼好緊張?” 怪老人仍焦急:“老夫可沒聽過練了陰陽劫……” 小千截口道:“這是武帝功夫異於常人的地方,他說你不了解所以會害怕,將來我衝破了玄關,你就會相信了。” 怪老人道:“為何練那麼久還衝不破?” “那是因為我沒時間練習,俗事太多,害得我吃了不少虧。” 怪老人輕笑道:“所以你又回來想練功夫?” 小千戲謔道:“別自鳴得意,我可沒說想請你指點,你的功夫比不上武帝的,要是被你亂點斷了腿,那可糗大了。” 怪老人苦笑不已:“看來我可不能亂點,免得成了千古罪人。”停了一會兒,問道;“你該不會是專程進酒來向我道歉的吧?” 小千這才想及正事,不過他嘴巴仍精得很:“當然是來向你道歉了,如果你不接受,我們還能說什麼?” 怪老人輕輕一笑道:“我喝了酒,難道還敢不接受?” 小千黠笑道:“所以我們才有另外的事要談。”拿出白布,攤著:“是想請你解個劍招,不知你意下如何?” “解劍招?”怪老人驚愕道:“解什麼劍招?” “在這裡,你看看就明白了。” 小千正想遞出布片時,才想到老人在石壁裏邊,這下可“碰了壁”,哭喪道:“你怎麼又躲在裏邊?我看今天是白來了。” 怪老人道:“別急,你告訴我此招何名?” 小千看著白布,念道:“‘回天斬鬼會陰陽’!” 怪老人念了一遍,疑惑道;“武林中似乎沒有這招式名稱吧?” “廢話!”小千道:“這是新創的,否則又何須要你來解招?” 怪老人追問道:“是誰所創?” 小千道:“這兩個人可赫赫有名,一個叫血刃,一個叫魔刀……” “血刃魔刀?”怪老人驚詫萬分:“他們兩人不是早死了,怎會再出現武林?” 小千道:“我看你是閉關閉昏了頭,老的死了,就沒有年輕的?那兩個是血刃、魔刀的傳人,這樣該可以出現武林了吧?” “傳人?他們幾歲?” “大約三十上下,一個像牛,一個像書生。” “三十歲……”怪老人沉吟半晌道;“不可能,當時血刃魔刀墜崖時,他們只不過十歲左右,並未聽及兩人有傳人。” 小千道:“以前沒有傳人,現在就不能收嗎?” 怪老人道:“這更不可能,血刃魔刀墜崖而死,怎能再收徒弟?” 小千閉眼敲了幾響石壁道:“落崖的老家夥,是不是帶著紅通通的血刃和青碧碧的魔刀?這玩意兒還可以削金斷鐵對不對?” “沒錯!” “當然沒錯!”小千訕謔道;“你終也猜到這兩名年輕人是血刃魔刀的傳人而說‘沒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不是沒關係,反正你說沒錯就沒錯。”小千嘆息道:“老人家醒醒啊!削金斷鐵的血刃魔刀就在他們手上,你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啊!” “這……” “不必再猶豫,掉崖的人不一定會死,那兩把刀可是千真萬確的.我還挨了幾刀呢!” 怪老人終於不說話了,小千雖靈狡,但他相信小千在節骨眼上絕不騙人。 他喃喃道:“這兩個老家夥若還活著……豈不也近百歲了?……真是武林禍害……” 突然想到拆解劍招,已凜起心神,問道:“布上的圖案可是兩個人?” 小千道:“沒錯,是斜擺著身子,出手時兩人左右開攻,全掠在空中,然後旋飛的交錯可把人斬成兩段,最厲害是此招可以把人裹住,很難脫身。” 怪老人喃喃道:“這該是‘天羅奪命陰陽劍’的再化身……”他急道;“你伸出手指在石壁上照圖描劃,要弄出聲音。” 小千怔愕:“這又是什麼怪招?光劃在外面,你就能看見?” “老夫哪能看見?是‘聽見’!”怪老人道:“要你劃出聲音,老夫可藉此猜出圖形模樣,懂了沒?” 小千恍然道:“說你怪還真怪,會弄些怪招?” 當下也照著老人指示,將圖形描於石壁,不斷以指甲刮出聲音。此方法雖玄奇,但以練就深厚的聽聲辯位功力之人來說,並非難事。怪老人傾耳細聽,漸漸勾出圖案輪廓。 不久,小千已勾劃完畢,笑道:“聽見了沒?” 怪老人稍沉吟,道:“你把劍式變化再劃詳細些。” 小千照舊舉指劃出,突又覺得效果不大,已道:“我說給你聽好了!” 隨即仔細說個清楚。 此時石室內已傳來舞動招式聲音,怪老人已演練起來。 小千笑道:“你慢慢解啊!我可要進補了!” 他已坐下,打開滷味牛肉、香肉,瀟灑自得的擺起架勢,準備學怪老人“隔物取物” 的功夫,逼得滿臉通紅,美酒一滴也不減。 “吸!酒來 ” 雙手越逼越近,吸到最後,嘴巴已湊上酒壇,猛力一吸,方自吸出美酒,自嘲一笑: “還是我的方法管用,何必練上三十年三分鐘就行了!” 笑的有點癟心,只好悶聲不響的猛吞香肉,把窩囊氣全出在香肉上了。 過了半刻鐘,怪老人突然嘆息道:“好霸道精密的招式……” 小千聞言已瞧向石壁:“解出來沒有?” “很難……”怪老人有些倦聲。 “解不開?”小千已黠笑道:“那麼難嗎?我教你解如何?” “你會解?” “不然你早就看不到我了!”小千得意道:“拿塊大石往上丟,啥怪招也不管用了。” “丟大石頭?”怪老人苦笑道:“虧你想得出這方法?” “不是想出來,是被逼出來的。”小千得意笑道。 “你跟血刃魔刀對過招?” “豈只對過?早已從天南殺到地北,殺得見不了天日,呵呵,逃走的總是他們。” “你沒逃過?” 小千得意道:“我為什麼要逃?” “你為什麼不逃?你武功比他們高?” 小千笑得更捉狹:“錯了,因為我逃不走,所以不必逃。” 這話登時引來怪老人笑聲:“你不逃的理由果然比別人突出。” 小千笑了笑,道:“胡扯歸胡扯,這可是玩命的;你好好解招式,免得我下次又不必逃,他們寶刀已出鞘,我可不想永遠逃不了。” 怪老人已沉吟起來:“想解此招,天下恐怕找不到人了……” 小千叫道:“你可別胡說,有個神眼天機生,他指定你解得了,你還懷疑什麼?” “天機生?” “對呀!就是替天下武林排名的那賊老頭,是他要我來找你的。” 怪老人苦笑道:“他恐怕抬舉我了。” 小千道:“不管如何,你總該想個法子解開,解不開再胡弄幾招半式,好讓他去想上半年也可以。” 怪老人嘆笑:“老夫再試試看。” “不急,慢慢解,我有的是時間就在這裡陪你練功。” “也好。”對於小千能留下,怪老人似乎感到十分高興。 小千也收拾一下酒壇,誰備練功夫,但比劃兩招,又想到什麼,道:“老頭,我看時下情勢對我不大妙,我老是突破不了‘倒轉陰陽劫’,看你武功也不弱,傳我幾招速成的功夫怎麼樣!” 怪老人但聞小千向他求授武功,顯得激動:“你一定要學速成的麼?慢慢練的扎實些不行?” 小千嘆道;“欸呀!命都快沒了,哪還有時間慢慢來?” 怪老人輕笑幾聲,然後沉思半晌,方道:“我看你就以武帝的功夫做根本,這樣可以省去從頭再練的時間,然後再授你幾招‘速成’的功夫。” 他加重“速成”兩字音調,也逗笑起來。 小千呵呵笑道:“不但要速成,而且還要有效。” “這當然。”怪老人笑了笑,道:“不過老夫運氣方法與武帝心法不同,你先把‘倒轉陰陽劫’的運氣方法倒反過來.這樣你不但可練的順,還可連上老大內功心法,自可省去不少功夫。” 小千道:“這樣一來不就搞混了?” 怪老人笑道:“以你資質,記個清,並無問題,一定要讓它搞混?” 小千想想也覺得只要自己用心些,也不至於弄的胡亂,遂點頭:“好吧!只要招式管用,亂了也沒關係。” 當下怪老人滿意笑著,道:“老夫以前功夫以柔勁為主,是以碰到群鬥者,往往不能一擊奏效,這幾年苦思結果,創了一招以霸勁為主的招式,它雖可在剎那間擊退敵人,但耗損元氣甚巨,是以並不可多用。” 小千聞及“霸勁”兩字,興趣就來:“我內力充沛,不怕耗損,這招式最適合我了。 你快傳授給我!” 怪老人道:“老夫把這霸招叫做‘霹靂雷霆’,因為它發招時有若霹靂劈雷,威猛無比,全憑一口真氣貫出出雙掌或刀刃,在瞬間以無以倫比的威力發招,擋者為之披靡。” 小千皺眉道:“只一招……用一次就沒了,能不能多來幾招?” 怪老人道:“只要能製敵,一招也就夠了,血刃魔刀用的還不是一招?大下有多少人能抵擋?” 小千乾笑道:“好吧!一招就一招;用它來對抗血刃魔刀的招式,哪一個會贏?” 怪老人道:“可能會兩敗俱傷,而對方佔上風,畢竟他們是合兩人之力,將可超過一人之不足,如若加上寶刀寶劍,則是輸定了,所以你們最好還是別碰他們.不過你也別洩氣,除了他們,其他人仍夠你發威的。” 小千雖有些失望,但當不了第一,當第二,也可解解目前困境,當下道:“別浪費時間.咱門現在就開始!” 怪老人馬上要他濾氣凝神,先傳他運氣方法,然後再教他招式。 此功夫的要訣全在於如何運集內勁在一剎那間將其發展至極限,然後發招往攻擊目標擊去。 是以此招最重要的仍在於運氣.只要能匯通內流,則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小千自把武帝心法倒反過來練,內力果然順多了.在怪老人指點下.已甚有進步,身軀有點飄飄然,一股內流奔竄不息,當下照著招式喝聲往石壁擊去。 轟的震響,石壁為之晃抖,洞頂石屑紛紛落下不少。 小千大喜:“神功大成了!” 怪老人笑道:“你這掌可打死小狗,但老虎尚早呢!” 小千瞧著打紅手掌,乾笑道:“不過我好像覺得天下無敵了。” 怪老人輕笑道:“那是因為你內勁導流入了軌道,收發可由心的結果,但招式仍須多加練習。” 他已把“霹靂雷霆”招式解說。 “此招攻多守少,當攻擊時將全力以赴,以達到以攻為守的目的;既然要攻,則須找出最恰當時機,攻向敵人最弱的部位,然後糾合全身勁道攻招。最難辦到的是招式的連貫性而浪費勁道。例如說一劍刺在前方,再回身刺向後方,這回身之際就浪費了不少勁道,如若能改成回招,亦就是刺出去時並不想得逞而化為虛招,然後迴旋方式,其勁道就大增了。” 怪老人沉靜專注語氣更強,又道:“這有如江河之水,沒有死角,任意奔滔,擊出的正是目標 岩礁、山壁,劈出浪花才能驚天動地。你了解嗎?” 小千慧根過人,已點頭:“就是在未發動攻擊前的攻勢,全是以應以引動勁流為主,以能達到最大效果再擊向目標。” “沒錯,正是此意。”怪老頭道:“招式不難,難的在如何以最短時間內引動最大勁流和準確的攻擊目標,你可要多下功夫了。” 當下已把招式訣竅說個清。 小千也開始練習。此次他可真的用了心,要起招式有板有眼,威力為之大增。 可以看出此招未攻擊前好似滾球,全屬於圓滑,攻擊時如火砲爆起,無與倫比的衝向目標,實是威力非凡。 此後數日,小千專練此招,怪老人則全心在解“回天斬鬼會陰陽”招式。 除了必要的掠食,小千未曾出過山洞。 匆匆七日已過。 已是黃昏時分。 小千練的頗有進展,但怪老人仍一無所成。 終於老人已嘆息道:“小千兒要讓你失望了。”。 小千驚詫的收招,問道:“你真的解不了?” 怪老人嘆道:“此招實是集雙人聯手的極限,雖有破綻,但竟是如此短促,除非身手能快過兩人甚多,否則必會被捲入劍勢之中而遭劫。” 小千失望道:“解不了,那該怎麼辦?” 怪老人沉思良久才道:“你可知道苗疆附近有條漓江?” 上次他問過小千此事(有關七星山之事),但小千回答模糊,他也就忘了,是以才又問出。 小千聞言已驚詫道:“你幹嘛又想到漓江?” “因為那裡有個七星山。”怪老人道:“聞言七星山神祕莫測,隱藏無限寶藏,也聽說有武林高人以及秘笈留在該處。小兄弟不妨到那裡去碰運氣,說不定有所機遇,如此一來將有可能解此劍招。” 機遇,小千早就碰過。那神秘徹底的神秘光,不就有那種神秘力量? 自己每次受傷就往裏邊一照射,什麼傷口也沒了,而且也把身軀給變輕,若不是被敵人所追殺,他也不會離開月江村。 現在怪老人說及這些,他突然想到若能回去神秘七星湖,給照上十天半月,那豈不是神功大進? 何況離開母親已近半年,也該回去祭拜一番了。 他問道:“你要我去碰碰看?” “不錯。”怪老人道:“尤其是七星湖.似乎神秘就出在此湖。” 小千稍驚訝怪老人也能說出關鍵地點,但想及武帝也到過此湖,似乎懷疑的人不少,只是未能尋得秘密而已。 他道:“好吧!為了武功大進,我去試試看。” 怪老人道:“尋求機遇,全憑天意,你可不能強求。” 小千道:“這個我懂,我運氣一向特別好,保證把七星山的寶物給挖光,到時我再分一點甜頭給你,可比你閉關十年還管用” 怪老人輕笑道:“希望能儘快嘗到你的甜頭,也好讓老夫早日出關。” “那我得早日去尋寶藏羅!” “這麼急?”怪老人有些不舍:“你招式練的如何?” 他想以指點小千武功更進一步為藉口而留下他。 小千則滿是信心:“大功告成啦!看霹靂雷霆!” 話未說完,他已舞動招式.身化層層掌影,勁風嘯起,突然已打向洞口石壁。 轟然巨響,地動山搖,聲如霹靂,驚傳數裡,震得整座山峰回音不絕,鳥獸為之驚嚎飛跳。 洞口碎石盡落,幾乎埋住出口。 小千再一喝聲發掌,碎石齊飛崖底,洞口已大出三分之一,足足擺上兩張大圓桌。 怪老人苦笑道;“你想把這座山拆了不成?” 小千得意拍拍手:“有何不可?那時你出關日子就更早了。” 怪老人苦笑道:“看樣子你把此招學的差不多,老夫也無必要再指點你了。” 小千笑道:“你只要指點我如何喝酒就行啦!” 怪老人已爽朗笑起來。 此時山區已有聲音傳來:“聲音從山谷那方向傳出來的!” 是女人聲。 怪老人已聽出是關西雨聲音,笑聲已斂起,急道:“關家兄妹來了,你就先行離去,以免形成誤會。” 小千也不願給老人添麻煩,當下道:“你保重啦,我走了;下次再弄大壇酒來孝敬你。” 說完狹逗的敲了兩聲石壁,掠出洞口,飄向峰面。 怪老人輕輕一嘆,祝福的念聲:“老天保佑他。”也沉默不再出聲。 小千方掠出崖面,就已發現一青一淡綠人影奔而來。他馬上舞起招式,以表示自己在練武。 綠影追近,正是關西雨,突見小千驚喜詫異:“會是你?臉綠……綠小千?” 她差點又說出小千最不想聽的“臉綠綠”還好及時改口。 小千已收手,面向兩人,笑道:“你們來的很準時,歡迎光臨。” 關西晴一臉驚訝笑道:“綠門主你來此地,為何不到知林居找我?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小千笑道:“老是打擾也不好意思,何況我是躲在這裡練功,不宜分心,所以才暫時避開你們。” 關西晴詫然遭:“門主在此練功?練得如何?” “大有進步。”小千笑道:“所以才忍不住打了幾掌,果然讓你們聽到了。” 此時他若裝做不知,倒不如說是有意發掌引人來此,要讓他倆容易相信。 關西晴敬佩道:“門主練的是何種功夫?如此驚世駭俗?” “這叫‘霹靂雷霆’!”小千得意道:“已達到所向無敵的地步。” 關西晴露出好奇神色,他本就對武功有所神往。 小千笑道:“別急,上次把你弄丟了武帝秘笈,雖然抄過一本給你。但總無自己武功露給你看,所以我新發明的這招將傳給你,好讓你也過癮一下。” 關西晴頓時激動萬分:“多謝門主.這太好了!太好了!” 關西雨也目露喜色,為小千武功大進而高興。她問道:“你來這裡多久了?秋芙呢?” 她和秋芙感情不錯,分開後時常惦記著她,現在碰上小千,已迫不及待的問出話來。 小千道:“秋芙在老家,得呆上幾天才會回中原,我嘛……來這裡快十天嘍!” 關西雨稍臉紅:“這麼久了,為何不到知林居,你還生我的氣?” “哪有?”小千道:“現在不就要去了嗎?練功嘛!總得忍著點。只可惜我們的事一直沒談妥。” 說完已笑諧謔。 想及小千“求婚”一事,關西雨嫩臉更紅了。 小千似也不想讓她過於困窘。笑了笑道:“手氧得很.我就教你們這招霹靂雷霆! 免得耽誤你們的青春。” 戲笑中,小千已把招式傳給他倆。兩人雖感困窘,但招式一學也就忘了窘事,專心融入招式之中。 關西晴欣喜萬分,漬漬稱奇;“好霸道的招式,實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霸道還在後頭呢!” 小千霎時又舞起此招,迅雷萬鈞的擊向左側一棵合抱古松。轟地又是巨響,震耳欲聾,古松枝幹碎裂不說,連枝葉皆震散,有若玉樹遭擊,粉身碎骨落滿地。 關西晴、西雨駭然走避,深怕被巨松給壓著。 小千一擊得逞,更形得意:“怎麼樣,不是蓋的吧?” 關西晴好久才定過神:“門主神功實讓人難以相信.在下敬服萬分。” 說著已虔誠的拱手。 小千笑不合口:“小意思啦!你們勤加練習,照樣可以跟我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關西晴嘆道:“有此功夫,當可稱雄武林了。” 小千神秘一笑:“還早呢!我還有更絕的!” 關西晴訝異道:“門主尚另有招?” 小千似在思考該不該告訴關西晴,但見他一副誠懇期待,也不忍讓他失望,神秘賊樣道:“你聽過七星湖沒有?” “七星湖?天下第一神秘七星山的七星湖?” 小千神秘點頭:“不錯,我知道它的秘密。” 關西晴整個人激動得已打著哆嗦,自己不知做過多少夢的七星山秘密,現在竟然有希望一窺其神秘?。 關西晴何嘗不是激動萬分:“聽說七星山有無盡寶藏,得到它,就可實現所有的夢想了?” 小千得意道:“這就是我活的那麼逍遙的原因。” 關西晴已從驚詫中定過神,羨慕不已:“沒想到千古神秘的七星山就要變成門主所擁有了。” 小千笑不合口:“哪裡,不過這件事你可不能亂說出去,免得引來麻煩。等我得到寶藏,再分你一點,那時我是天下第一,你就是第二了。” 關西晴滿是感激:“多謝門主……”他似乎仍有所期待。 小千瞧向他,似也能明白他所期待,當下點頭:“好吧!以前你為了交我這個朋友,以頭撞銀盤,得了一個‘關燒餅’雅號,現在不跟你混,跟誰混?咱們去找寶藏!” 關西晴激動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說出感激的話。 小千輕笑道:“朋友一場,都是緣份,說不定帶了你們才能找到寶藏呢!” 關西晴張口好久才發出抖顫聲音:“多謝你……小千兒……” 難得他把“門主”換成“小千兒”,那份親密與信任又增進了一層。 “沒什麼好謝的,都是朋友嘛!你能把武帝秘笈給我,我為什麼不能分你寶藏?” 小千爽朗笑道:“最重要的就是別走漏了風聲。” 關西晴認真道:“我自會保密。” 小千轉向西雨,為了不讓她落單而有洩密可能,笑道:“你也去?少了你人生多沒意思。” 關西雨白了他一眼,稍臉紅:“我跟你去,但你不能亂說那種話!” “什麼話?”小千邪笑反問。 關西雨更形困窘:“那種……那種……” “是不是談情說愛的話?” 關西雨紅著臉,點頭:“嗯!” 小千笑的更邪:“這麼說你承認是跟我談情說愛嘍?” 關西雨更是滿臉飛紅,羞窘非常,剛點個頭就上了當,窘得她呆不下去,嗔罵道: “不跟你去了!”說完扭頭就走,躲得好快。 此舉引來小千和關西晴笑聲不斷。 隨後兩人也漫步走回知林居。 只待了一天,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想一探神秘七星山秘密,而往南疆方向出發。 關西雨說不去,還是去了,她對小千那些話,雖是當時帶著不願接受的嗔意,但事後總是覺得一絲蜜意而難以拂卻。 漓江依舊奔流不息。 七星山仍舊神祕莫測。 飛瀑從山間直洩而下,仍是透白雄渾。 七星湖仍是靜溢如鏡。 一切景象皆未變,只是人心淒悵了許多。 小千他們來到七星湖已是七天后的一個黃昏。 觸景生情,小千感到無限悲切,往事歷歷浮現。 他本該祭拜他娘的,但他卻沒有,甚至連近在湖畔的葬身處都沒去。 這似乎有悖常理。 若能解釋,也許是他不想讓關西晴、西雨兄妹感受那股哀戚氣氛吧? 黃昏下,彩霞滿天紅,映得七座山峰更形神秘。 三人立於湖畔。 小千指著湖心,笑道:“秘密就在這裡。” 關西晴問道:“該如何找到寶藏呢?” 小千笑道:“不急,等三更月亮升起來時,就可以看到奇蹟了。”他拿出一面明亮巴掌大小的銅鏡,裏邊雕了一彎月和不少怪異圖案:“這就是解開秘密的法寶!” 關西晴好奇瞧向銅鏡,除了圖案,並無神奇之處,問道:“它能解開一切?” 小千神秘點頭:“否則我哪來開啟秘密的法寶?來,我來證明給你看!” 他已帶著西晴、西雨往湖畔繞行。 小千不時瞄著第六峰.夕陽離峰尖已不遠。 直到夕陽落于山峰後面,他才停住,笑道:“待會兒只要我往山峰一照,奇蹟就會出現了。” 關西晴、西雨甚至為好奇,但見夕陽就快落于山峰,奇蹟馬上會出現,也未出口詢問。 不到幾分鐘,當夕陽落于山峰正中央時,小千喝聲道:“看著點!” 銅鏡反射陽光目照夕陽。 突然夕陽已發出一速強光反射其它四座山峰面發出四道光束,復又反射三座山峰而形成七道光束。 不斷折射。光束已落照湖面。 就在這一剎那,湖水突然暴起,有若被丟了炸藥而炸高數丈,嘩啦啦,湖面掀起大波濤,就往四處卷去。 西晴、西雨那曾見及此景?復又被波濤水花濺及肌膚,嚇得已往後閃去。 此情境和小千上次帶大板牙一同進入神秘洞窟治傷的情境大不相同。 當時光束在水中聚集一點、只掀起小波濤,無聲無息的將小千和大板牙捲入湖心,怎會像現在如此洶湧? 難道這又是另一種奇蹟? 看小千如此認真,似乎真有新奇蹟出現似的。 他得意笑道:“知道此銅鏡和威力了吧!” 關西晴駭然乾笑:“太嚇人了,整個湖水好像要倒灌,那股力量,實讓人心寒。” 小千黠笑不已:“不嚇人,七星湖的秘密早就被人奪去了。” 夕陽已偏,他也將銅鏡收回,剎那間所有光束已消失,湖水也漸漸平靜。 一切又已恢復先前寧靜景象,天空更加透著霞紅。 關西雨餘悸猶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千黠笑不已:“這就是七星湖的神秘,只要摸對路了,就可解開秘密,若摸錯了,只有喪命於此了。” 關西晴望著天際紅霞,道:“那光束好像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小千道:“這還用說,七星湖的秘密幾乎都與光束有關,否則我的銅鏡哪能發出這麼大的力量?” 關西晴感到迷惑,道;“你能不能把這原因解釋一番?” “不說你們還真是迷糊到底。” 小千自得一笑,已解釋道:“七星山和七星湖,地理天成,神祕莫測,當陰陽匯集,時辰對上了,只要算準方位,再以此銅鏡發光照射,就可引動神秘情境。” 他再解釋:“就好像現在是黃昏,而且有夕陽,又恰巧落在第六峰的峰頭,我又站在這個位置,又有了這面銅鏡,如此一照之下、就能引發讓人所料想不到的情況;這些全都要配合妥切才行,否則就無法生效了。” 關西晴直呼:“太神奇了。” 小千得意聳聳肩頭又道:“至於光束之可以引動湖水波濤,那可得問我兒子了。” 關西雨驚詫道:“你有兒子?” 小千黠笑道:“不要急嘛!幾年後就會有了。” 關西雨稍窘,未敢開口。 關西晴大惑不解:“為什麼要問你兒子?他知道這秘密?” “他不一定知道秘密,不過他一定知道答案。” 關西晴癟笑不已:“這不就一直得問你兒子的兒子了?” 小千謔笑道:“終有一天你會問出秘密的!” 他解釋道:“我們現在無法解釋、那是因為我們知道不多,將來或會有人知道,就是因為沒辦法解釋,才叫它‘神秘’,否則七星山早就被人挖去蓋大樓了!” 小千的話,含有幾許先見之明,他了解秘密之所以為秘密,仍在了解不夠,無法解釋,現在不能解,將來未必也是如此,所以把這問題交予“兒子”,實是最“明智”的抉擇了。 關西晴、西雨笑的甚是困窘,畢竟這問題有點傻,小千的答案又如此之絕,好似在調侃人家一樣。 這問題有若日月為何會從東方出而西方落一樣,後代是了解了,前代卻緊張兮兮。 只有小千不被後代所嘲解,一點也不緊張,還弄了這麼一個答案,不說他不聰明都不行了。 關西晴也想通小千話中含意,不再追問神秘光束之答案。 乾笑幾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此時能引動七星湖的神奇跡象?” 小千撫弄銅鏡,謔笑不已:“緣份嘛!我在此地長了十幾年,碰到的機會自然多了啦!” 突然賊樣的瞄向西晴、西雨:“你們可知我為何選擇了今天回來?” 西晴、西雨茫然不解:“不知道。” 小千賊樣又問:“今天是何日?” 西晴道:“該是十一月十四吧?” “沒錯,過了三更就是十五了。”小清甚是激動;“就在這一刻,就是寶藏出土的時刻,我們得好好把握,否則錯過了,又得等上一年,可難得很。” 他說的如此認真,可見對此事之重視,卻不知是否真有寶物會出土? 關西晴凜神道:“其他再也無開啟的時刻了?” “不錯!除了今夜三更子時正,就再也無其它機會了。” 關西睛緊張道:“那我們可要好好把握,免得白跑一趟,還得等上一年。” 小千瞄著他,邪笑道:“看樣子,你比我還緊張啊?” 關西晴霎時窘困而臉紅:“小弟……小弟……也許對七星湖太過好奇的緣故,失態了。” 小千黠笑道:“不必緊張,緊張容易壞事;我早有備而來,豈能讓寶藏溜了?跟我來。” 領著兩人,又往湖畔慢行,東瞧西望,現向山峰,開始又在算方位、角度。 夕陽已沉,紅霞也退,天地漸暗。 小千已立在第五座山峰前湖畔旁的一較平巨石上,滿意道:“就是在這裡了。” 關西晴、西雨也好奇順著小千眼勢瞧向山峰,峰峰如劍,並未瞧出任何端倪。 小千趾高氣揚道;“今夜月亮必定從第三峰和第四峰飛瀑的頂端升空,當三更時分,月亮會升向天空,正好與湖心成直線,此時若以銅鏡反射月光照向湖心月影,形成三角連環,寶藏自會出土。” 關西雨道:“要是月亮被烏雲蒙蔽呢?” “那只有等明年再來了。”小千自嘲的回答。 關西晴為之一楞。 小千笑道:“別緊張,寶藏出土,還得有機緣才行,老天若不讓我們得,強求也沒用。看開點,今夜天青無雲,該不會那麼倒霉吧?” 關西晴已松了繃緊臉孔,窘笑道:“小弟定力不及你。” 小千戲笑道:“那你就找支釘子把自己釘在這裡,一切都好解決、自能定力十足。” 關西晴笑得更苦:“那不是走不掉了?” “就是要走不掉。”小千道:“現在就要佔據這個位置,免得半夜三更搞錯了,豈非前功盡棄?”越說越覺得有此必要,已立身朝瀑布;認真道:“關姑娘你找個小石子來好嗎?” 關西雨不明他要小石子有何用意,仍應聲好,轉向附近撿了塊石子回來,約鵝卵大,道:“這可以嗎?” 小千笑道:“只劃線,隨便都行。” 此時月亮已探出飛瀑頂空,潔光照湖面,一片銀光閃。 小千拿銅鏡照著月光,最後方找出正確位置,道;“你把我的腳印瞄清楚些,免得三更半夜踏錯了。” 西雨輕笑,但覺小千像小孩玩遊戲,也拿起石塊,運勁劃向岩石,石落半寸深,兩只腳印馬上浮現。 小千這才滿意笑道:“如此就萬無一失了。咱們休息休息吧!趕了好幾天路,也夠累了。” 說著三人已坐於岩石上,伸腿搥肩,暫時鬆懈一下筋骨。 關西晴又好奇的問道:“要是寶藏出土,我們如何把它弄到手?” 小千驀然凜神:“對啦!這事我還沒跟你們說清楚。”坐正身軀認真道:“據我所知,寶藏就在反射月光的三角上。月亮在天空,自不可能,剩下的就是湖心和這塊岩石。 若在湖心,只有跳水去拿,若在岩石,豈不更省事?” 關西雨道:“要是岩石有了變化,那該怎麼辦?” 他想的是,若移位或裂開,自是不妙。 小千笑道:“不必想的那麼嚴重,只要照著方法來,一點危險也沒有;只是若有人趁此機會劫寶,那可就要小心了。” 關西晴凜神道:“若有人來,我去擋。” “也好!”小千輕笑道:“帶你們來,果然有此好處。” 關西晴窘笑道:“門主見笑了,小弟實在太好奇了,怎能幫上你什麼忙?” “待會兒就明白了!”小千謔笑不已。 關西晴、西雨也跟著陪笑,但笑甚因窘。 坐了一陣,小千突然覺得腹中空虛,遂問:“還有東西啃嗎?” 關西雨道:“沒了,進了山區,就沒店家,沒得買。” 小千憋著肚子怪難受,看看月色,還早得很,已笑道:“放心,這是我的地盤,弄不到吃的才笑話,你們兩個輪流看守在這裡,我馬上回來,別亂走,七星山邪得很,一不小心就會不見了。” 當下縱身下山,已往月江村奔去,那裡熟人多的是,弄些酒菜,容易得很。 他走了,剩下西晴、西雨兄妹,遙遙見不著人,頓覺冷清。 兩人想及七星湖之神秘,也好奇的瞧著。 冷風襲來,一片銀波蕩漾,倒映明月晶亮,好一幅美景入勝。 景色雖美,但初冬山區,清冷若冰,西雨不自禁的打起哆嗦。 關西晴見狀,關懷道:“冷嗎?我去弄點柴火來。” 說著就想步向山區。 |
四十八 月神教主假武帝
西雨急道;“不必了,小千兒說不能離開這岩石。” “他是叫我們輪流看守,去一個沒關係。” “可是……山區危險。” “我只在湖邊附近撿拾,沒什麼關係的。” 西雨無奈道:“那你小心些。” 西晴含笑點點頭,已奔向附近山區。 他對此山亦也有所畏懼,再加上小千如影隨形的渲染,更讓他提心吊膽。走的不遠,還好此山少人前來撿拾枯柴,轉個身,已抱回不少枯枝。 在岩石旁已燃起枯枝,暖和多了。 只這一折騰,小千已趕回來。抱了兩壇酒,一大包東西浩浩蕩蕩的出現在遠處湖畔。 “來啦!來啦!全是山珍美肉!” 欣喜而自得叫嚷,馬上掠回岩石,朝西晴、西雨道:“很冷是不是?喝點燒刀子,再來辣炒山羌、山鹿、山兔,嘿嘿這可是月江村長的一個月伙食,我全包了。” 臨時光顧小村,哪有大魚大肉?這些全是村長炒醃臘肉,準備長久食用,小千一上手就全給抱了回來,還帶了兩壇酒,不過他也留下了幾兩銀子,免得村長大半年都難過了。 他攤開炒肉,香辣味馬上撲鼻,忍不住就先抓一塊,張嘴就啃。 西晴、西雨也著實餓了,遂也吃起來。肉味不算頂可口,但在空腹下仍吃的津津有味。可是燒刀子就嗆喉了,西雨喝了兩口,也不敢再喝。 小千也不喝了,已有了想法:“這酒要在得到寶藏,慶祝時再喝,現在不能喝的太過癮,否則那時就不過癮了。” 說著已把一壇半的酒置于岩石角下。 西晴、西雨對這酒並無所好,倒樂意看它被藏起來,免得小千喝上癮,又灌上他兩幾口,若再誤事那就更慘了。 抓著肉,小千大塊的吃,笑道;“吃辣肉也能禦寒,儘量吃,多的是。” 足足有半鍋,三人吃上一天都可能吃不完。 在小千催促下,西晴、西雨可吃得夠飽了,小千方將剩下三分之二收起來,留作慶祝時下酒用。 看著月色,只初更左右,離三更還長得很,圍著火堆,小千一邊注意七星湖變化,一邊又瞎扯得意事。 也許是吃得過飽,又在溫暖火堆旁,三人竟然已沉沉欲睡,終於靠在岩石睡著了。 這未免太巧合了吧?三人皆一同睡著?而這又在這緊張時刻?事實確是如此,任誰也得相信。 難道他們遭了人家暗算? 直到火勢奄奄欲熄,三更天將至,才有了變化。 黝黑山峰中已飄出一名黑衣蒙面人,左胸繡有黯紅彎月標誌,難到會是月神教主? 他小心翼翼的潛向三人,觀察一陣,但覺三人皆熟睡,才低沉冷笑一笑:“綠小千,要得到你這個秘密,竟然要等上半年?你也夠狡猾;可惜今夜你仍得認栽了。” 他是誰?為何會算計小千這鮮為人知的秘密?而且在半年前就已布施詭計?這人心計深沉,恐怕少有敵手了。 他慢慢拔動小子衣衫,在搜尋那面銅鏡。他很快在胸口中搜出。 望著銅鏡,他黠笑不已:“能獲得神秘寶藏,天下就是我的了!” 冷黠笑著,不停撫弄著這塊不起眼的銅鏡,不敢怠慢的已踏向小千所劃的足印,黠笑道:“這小子設想的倒周到得很、一踩了事?” 含有欽佩的反瞄小千一眼,隨即轉望天空。 明月如洗,晶亮掛于墨碧夜空。 若是小千夢中有知,該是想著;來一朵烏雲以蔽月那該多好? 可惜他猜的很準,今夜天朗無雲,是取寶的好佳時。 黑衣人算算時間已差不多三更子時,不敢大意,馬上抓緊銅鏡,算好角度,準備照反月於湖中月亮。 見他舉止,全和小千所說完全相符,想必他早已潛伏附近而聽見小千所言。否則豈會如此一絲不差? 明月漸移向正空,緩慢,卻在移動。 黑衣人心中起伏不定,甚為緊張。 就在一剎那間 天空明月突如下墜般吐出銀光,閃亮生輝,直落湖心,正好與湖中倒映月亮形成直線,淡白光束衝霄而起,又圓又直,好似孫悟空如意金箍棒猛脹又脹,搗穿天地,甚而發出沉渾的咻聲,沉又悶,悶壓得讓人血氣翻騰。 黑衣人已被此情景攝震心扉,還好他定力過人,馬上又驚醒。銅鏡已往月亮照去,取得反光又往湖面月形投去。 就在此時,正如小千所言,月亮和倒映湖中月形及銅鏡形成三角光束,白亮亮的掛在夜空,宛似大玻璃。 黑衣人大喜:“果然沒錯!” 話來說完,奇蹟卻發生了。 只見光束突然嘯聲,好似全往銅鏡撞來,那光又快又急又準,無法想像的就射向銅鏡。 叭的一響,光束已穿破銅鏡而打向黑衣人手身。 黑衣人哪知會遭此變,想躲閃已是不及,硬是被打著,呃的悶哼,已往後跌撞。右手似被打得焦黑。 此時昏睡的小千猝然電射而起,直欺黑衣人,謔笑道:“老賊看你往哪裡躲?” 十指如虎爪,又勾又掠的往黑衣人面巾抓去。 黑衣人已知自己中了小千詭計,右手又受傷,哪還敢再戰? 怒喝一聲,劈出掌勁直衝小千面門,藉著倒撞力道,更急的往後撞去,硬是撞往岩地而後忍痛逃掠山峰。 小千沒想到他會出此下策,平白被他給脫溜爪勢範圍,撲了個空。 他豈能甘心,大喝“別逃”,當下施展絕頂輕功,直追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眨眼已消逝山林。 火堆旁,關西睛和西雨仍不知已發生事情而昏睡不起。 黑衣人受傷似乎不輕,奔逃之際,腳步甚為不穩。 不到二十裡追逐,小千已逼近不及丈二三,冷笑道:“你逃不掉了!” 話聲未落,折枝葉已往黑衣人背心打去,追得他非得回掌自救。 小千冷喝,拔高七尺,飛轉三個筋斗,已撲向黑衣人,當頭罩下,讓他無處可躲。 黑衣人心知無法逃脫,已揮出左手,不閃不避,直打小千面門。冷笑道:“綠小千你是找死!” 雙方一觸,啪然一響,小千身軀已被逼退,倒退五尺.黑衣人則左手發麻,步伐迫退兩步。滿是驚駭小千功力如此增進。 小千倒身落地,又自欺身發掌,謔笑道:“老賊你今天輸定了!” “霹靂雷霆”已展開,霎時嘯風大作,這極具威力的一招,此刻正派上用場。 黑衣人頓覺勁氣逼人,自己有傷在身,實是沒把握接下,只得腳踩奇形步,閃縮退後,左掌凝氣護胸,以防有變。 小千當頭罩下,威猛一招霎時將人捲入漩渦,雙掌前推,左掌粘向他左掌,另一掌斜往下方搗向其小腹,佔盡了雙手之利。 黑衣人但覺小千手掌粘來,氣勢萬鈞,遍體生寒,硬碰不得,掌勁馬上轉硬為柔,藉著粘手之利,倒往後退,散去小千不少掌力。 盡是如此,小千追逼更急,伸掌又吐勁,已打向他掌腹,打得黑衣人悶呃摟腹往後撞退。 小千一招得手,更形潑辣:“老賊你真功夫怎麼不用呢? 再又掠身,霹靂雷霆上下其手,裹個緊密。 黑衣人似知無法避免,已旋腿倒飛,身形閃晃不定,驚險萬分逃出小千掌力範圍。 小千冷笑:“好一個拂雲仙步!我也會!” 只見他腳踩虛空,身形也飄飛而起,好似紙人跳動,如影隨形追趕黑衣人.一有機會就遞招。 黑衣人被逼向一崖壁,無路可走,突然返身厲笑:“綠小千可怪不得我了!” 左掌突作游龍,不定形飛掠,連人帶身反撞小千。 掌影已化失,勁風卻嘯急大作。 小千知道對方已下重手,有心想卯對以試“霹靂雷霆”威力,也全力施展,霎時掌影裹身,再一突竄,宛如江河奔浪,湧衝而去。 兩道勁風拖帶,林木呼啦大作,氣勢非常。 只見一青一黑人影相互對撞,叭叭之聲不絕於耳,隨後暴開。 小千一屁股跌坐於地,胸口起伏.雙掌熱疼,畢竟功力差人不少。無法佔到便宜。 黑衣人也好不到那兒去,蹬蹬連退數步,若非有石壁靠身,想必也得跌坐於地。 他呼吸沉濁,目光渙散,似也受了內傷。 小千慢慢站起,瞄著黑衣人.一時未再發動攻擊,心想“霹靂雷霆”奈何不了人家,挖出骨頭也奈何不了人家。 縱是如此,他仍笑的得意而促狹。 “好一招月神吸力神掌!”小千謔笑道:“我該叫你月神教主,還是武帝呢了” 黑衣人冷笑道:“你別得意太早,老夫此時照樣有辦法收拾你!” “像你這種人,當然有用之不盡的賊辦法!”小千蔑笑道:“我不是得意,我只是不想讓你當傻瓜,耍得團團轉而已。” 他笑得更捉狹:“玉先生.武帝大俠,別來可好?久仰了。” 黑衣人冷笑道:“憑你也想探出老夫身份?” “我不用探,我用瞧的就可以。“小千眼光邪蔑。直瞟黑衣人,笑的捉謔:“你以為蒙著臉,我就瞧不清你的真面目?” 黑衣人不屑冷哼:“你長得通天眼,可透視面巾,看穿我的面貌?”“不錯.我看的清清楚楚。”小千笑聲更捉謔。 黑衣人鄙笑不已,習慣的伸手往面巾摸去,方觸及面巾,猝然大駭,不知何時面巾已撕下一大半,露出鼻嘴,鬍鬚盡現,那還能掩去面目? 小千哈哈大笑:“玉先生你不會說鬍子也是剛粘上去的吧?” 方才過招,小千除了應招之外,最重要仍在於抓他面巾,然而武帝功夫過高,未能盡數扯下,還好也抓了差不多,足以辨認。 武帝大孩不已,自己忙於應付小千.沒想到他還有暇出手抓扯面巾。 如今身份已露,殺機立現,雙目暴出森森寒光,左掌也提起,但突然又撤去功力。 畢竟自己受傷不輕,小千一副耐打骨頭,豈是一時間可收拾? 他扯下全部面巾,果然露出清慈容貌.左眉刀疤清楚,正是武帝。 小千這時才噓口氣:“老狐狸,你終於把尾巴給露出來了。” 武帝不再驚惶,恢復以往的冷靜,淡笑道:“小千兒,現在我說什麼,你恐怕都不會相信了吧?” “不錯!”小千冷笑:“你根本就是假的武帝,我被你耍得好苦,你也該被我耍一次,呆子你也能當。” 武帝淡笑道:“你如何認定我不是武帝?” “因為武帝沒你那麼陰險!” 武帝輕輕一笑道:“除了這些,還有其他原因吧?” “多啦!”小千謔笑道:“你耍的花招都是有原因。” “我又耍了何花招?” 小千黠謔道:“事實上你根本就是月神教主,也是假武帝。” 月神教主淡淡一笑:“奇怪,我們不是共同在竹軒與月神教主對過手?” 小千冷笑道:“那是你一手計劃,想製造出你雙重的身份。” 月神教主輕笑道:“怎麼說呢?” 小千黠笑不已:“當初被你騙得好慘,現在想起來,全是你搞的鬼。” 他說道:“當時我和劍痴糾纏,要捉他報父仇時,水靈宮主趕來把他給救走,我不甘心再去找他算帳,後來卻因水姥姥趕來,我只好逃離。 在山溪邊喝水時,你故意在上游製造殘殺教徒,以鮮血流入溪中引我上勾,然後你再引我到一古宅,和柳銀刀商討對付我的計劃,還故意透露你教主的身份對不對?” 月神教主淡淡笑著,臉容卻顯得生硬。 小千冷黠一笑,繼續道:“當時你訂計劃於藏峰山北麓的‘落鷹峽’,正好是在竹軒附近,說是引我方便,事實上卻是讓你自己行動方便。”頓了頓又道:“後來你叫手下裝扮作入侵竹軒,才造成你我共同敵對教主的機會。哼哼,你花招果然高明。” 月神教主道:“可是當時你我已商討要將計就計擒下教主,還要我假扮他,我如此做該是正確,你不該會懷疑。” “當時我若懷疑,你還能有花招可耍?” 小千已把落鷹峽事件說個清楚。 “那時你部下裝扮的假教生出現,和我們對了幾招就敗走,為了你能冒充教主的計劃,所以你就追向假教主、如此你可以順利在中途調頭趕回來,而我則故意被他們引到落鷹峽以對抗他們。當時我並未知道你找的對象是柳銀刀,是以在碰面時,本是十個蒙面人,卻變成十一個,而以為他就是教主,也殺了起來。後來你趕來拆穿柳銀刀面目,卻不一拳打死他,說是仁慈,卻是想讓他說出這是一件陰謀,以達你製造一個武帝和一個月神教主的假象對不對?” 小千又冷笑道:“最後我先離開,你又再以教生身份撒了化骨粉,將所有屍體化掉,以掩滅證據;這事我已找機會去落鷹峽看過了,你敢不承認?” 月神教主苦笑著,他默認了一切。 小千得意笑著:“當初猜測教主是在脫嫌疑,沒想到脫嫌疑的人就是你,好一個脫了嫌疑又製造假象,手段高明的叫我佩服。” 月神教主笑的僵:“可惜還是被你想通了。” 小千得意道:“我早該想通,只是我受我娘影響。說你如何仁慈,而對你尊敬有加,也因而死心塌地的相信你。” 月神教主笑道:“如此不是很好嗎?我一直對你不錯,還傳你功夫。” “狗屁功夫!”小千冷笑道:“名譽是你以收我為徒,傳我功夫,事實上卻用了‘倒轉陰陽劫’,好讓我練不出結果,還弄個走火入魔,說真的,我還得感激柳再銀那把火,把你秘笈給燒掉,否則我現在可就慘兮兮。” 情勢就是如此變幻無常。如若柳再銀知道放了那把火是救了小千,不氣死也得吐血而死吧! 小千慶幸笑著:“幸好碰上了石壁那怪老人,他糾正我的倒轉陰陽劫,才免於中你的詭計。” 月神教主顯得更平靜:“你似乎把一切都弄懂了?” “當然!”小千道:“本來把你跟月神教主分開,一切問題都那麼複雜和無法解釋。 但把你跟月神教主合併起來,果然合理得很。” 月神教主深深吸口氣,雖然表情不在乎,事實上內心仍起伏不已,不得不吸氣以調息。平靜不少,才道:“你是如何想通我的身份?” “你眉毛那道刀疤。”小千甚是黠謔而捉狹。 “這……怎麼會?”月神教主大惑不解,伸手往眉梢摸去。 小千黠笑道;“你想不到吧?” “是有點想不到。” 小千賊樣笑了兩聲,道:“那是因為你話說的太多,出了毛病。”他問道:“你敢再說一遍那刀疤是如何弄傷的?” 月神教主登時閉了口,他當然明白傷是如何得來的,但他卻記不得如何向小千解說? 已顯困窘。 小千謔笑道:“你說那刀傷是因為要救我爹,在中途中了埋伏,才留下的。對不對?” “是曾經這麼說過。” “可是水靈宮主卻說那傷是她劃的。” “你就相信她?” “當然!” “為什麼?” “因為她是武帝的妻子,她比誰都清楚。” 當小千想到那刀疤是水靈所傷時,才把對武帝的一切行徑反過來以月神教主身份推敲,結果更是合理,也因而認定他就是假的武帝。 月神教主作夢都沒想到,要以疤痕辨別自己武帝的身份,竟會成為敗露身份的重要關鍵? 小千得意道:“當然天機生也說過那刀疤是傷在真的武帝身上,但我認為他不是在騙我,就是被你所騙了。” 月神教生追問:“他還說了些什麼?” “他對你很好,說你救過他的命,他隨時準備報答你,所以我聽起來,就覺得他是被你騙了。”小千謔笑道:“不過我很快會告訴他,你是假的武帝,以後你的詭計就行不通了。” 月神教主冷嘲道:“他不會相信你。” 小千邪笑道:“他不相信,那就表示他中毒太深,我會來硬的,迫他非相信不可。” 月神教主冷笑幾聲:“你如何迫他?” “告訴你就沒效了。”小千捉狹道:“有本事,咱們再來較量一次!”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不是你。”小千訕笑道:“從今以後,你就無法以武帝身份出現武林,說不定連你這個教生都保不了?” 月神教主心神一凜,冷道:“你以為公開我的身份,會有人相信你?” “這是最笨的方法。”小千黠笑道:“我要讓你栽得徹徹底底,一次就把你解決!” “你想殺了我?” “若能殺了你,一了百了,倒也省事,不過我現在殺不了你,不會用這個方法。” 月神教主想套小千口風,但小千精得很,一點也不露,他只好放棄了。 小千捉謔瞄向他焦黑右手,訕笑不已:“怎麼樣,天打雷劈的滋味不好受吧?” 月神教主瞧著右手,心坎兒又疼了起來,方才那光束打得他餘悸猶存,他卻不願露出懼意,冷嗔道:“算老夫栽在你手中,這筆帳,將來會算個清楚。” 小千謔笑道:“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何會成這個結果吧?” 月神教主冷哼,他豈能開口應話? 小千好笑道:“這種話說來有長也有短,很直接的結果,那就是每當月圓時,七星湖的月亮都會出現此種現象,如果你手癢的拿鏡子去引光束,就會產生這種結果吧?” 他又道:“不過你也別埋怨,我八歲時就吃過這種虧,從此我就記得清清楚楚,永遠不會再忘了。” 當他年少時,就對七星湖神秘景象特別感興趣,也發生過月圓時此奇景之出現,好奇的他總是喜歡弄些怪事嘗嘗。 有一天也拿了鏡子照向月亮,此情況隨之發生,還好是小貂兒及時發現撞開鏡子,也撞開他,才使他免遭災殃。盡是如此,也擊疼他的手,害得他三個月不敢再瞧月亮,真可謂刻骨銘心了。 現在為了對付月神教主,他才想到這招,結果讓他感到十分滿意。 月神教主一臉不甘,半晌吭不出話來,被光束劈的實在冤枉。 小千謔笑幾聲又道:“當然啦!要把你引來此.還得花一番功夫,這就是很長的原因啦!” 他道:“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七星湖?” “沒錯!” “當時你發現我的輕功不弱,又有什麼‘反宮骨’、‘無雙刃’,你已露出邪惡目光對不對?” “不錯,老夫當時確實想毀了你。” 小千黠笑道:“後來你卻發現我未見過世面,而想收我為獵手,供你使喚,幹壞事,才打消了殺我的念頭對不對?” 月神教主點頭:“確實有這個原因 ” “這邪惡眼光,後來又被你的假冒武帝身份給瞞過去了!”小千瞄了幾眼,道: “你想收我為獵手,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最主要,你認為我知道七星湖的秘密,所以才故意接近我,想慢慢套出秘密對不對?” “可是老夫一直沒有向你套取秘密。” “鬼才相信!”小千瞪眼道:“你這老狐狸,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已謔笑起來: “還好你興趣不減,才會中了今夜我的詭計!這證明你是……” 他沒說下去,教主馬上追問:“是什麼?” “飯桶!” 說完小千已哈哈大笑。 月神教主眼角抽動,滿心忿忿,卻不得不忍著,想把事情弄個楚再說。 小千笑夠了才繼續道:“後來你給我的玉佩被我娘發現了,她突然斥責我,因為她看出玉佩是武帝的遺物,但當時她也知道武帝受了難,生死不明,更想到你可能是假的武帝,所以才不准我跟你在一起,還要躲開你!” 一想及他娘當時如此生氣以至于後來被殺害,小千一顆心就悲憤不平,恨不得當場宰了月神教主。 月神教主突道“她不該來找我。” “不找你,你也會再次找上我娘。”小千怒道:“我娘就是怕你找上門,所以才準備離開月江村,然而她對玉佩的事,始終不能確定你是真或是假武帝,遂決心一探究竟,才遭了你的毒手。” 月神教主冷森一笑:“我不得不殺她,因為她已查出我是假的。” “就是因為你是假的,所以我娘才會要我隱姓埋名,永遠不要報仇、因為她怕我受你以武帝身份欺騙,再則你武功太高,她怕我死在你手中。”小千道:“早知你這麼姦惡,在七星湖就把你給宰了,豈容你傷害我娘!” 當時綠娘臨死前交代對手武功太高,不能報仇,試想誰又贏過天下第一高手武帝呢? 縱使教主是冒充者,但他能取代武帝,其功夫自不下于真武帝了,至少綠娘是如此推測。 月神教主雙目泛冷森:“老夫也該當時就把你給宰了,豈容你扯我後腿?” 小千冷笑不已;“以前你不殺我,現在你沒機會了!” 月神教主冷酷笑著:“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從老夫手掌中逃掉。” 小千都笑道:“手掌都破了,還敢說這種話?你臉不臉紅?” 瞧著右手焦黑,月神教主霎時惱羞成怒,踏前一步,怒斥:“你……”想舉左掌劈招,但因內傷頗重,已牽痛內腑而作罷。 小千冷嘲笑著:“遲早有一天,那光束會劈得你五臟六腑盡碎,外加腦袋開花!” 他冷笑著,又道:“就是因為你貪得七星湖的秘密,我才擺下這道大菜等著你?哼哼,什麼寶藏出土?你再照上三百年也找不了寶藏。” 月神教主深深吸氣,平靜一番心情,問道:“你怎知我一定會跟來?” 小千道:“因為你貪心,因為你一直都在注意我行蹤,從水靈宮出來以後,我就想通你不是真的武帝。為了要證實,我就去找天機生,沒想到他要我去解一招式,我又想到你曾經傳予西晴功夫,一定也會注意他的行蹤。 所以我帶他一起來此地,你當然會想到關西晴他對武功有偏好而猜出我前來七星湖乃以武功有關係,自然就想起寶藏了。” 月神教主栽的沒話說,苦笑不已,不久又問:“你到了水靈宮,怎麼突然間又相信了她們的話?” 小千道:“因為水靈是武帝的妻子,她說的話,份量重的多.而你又不敢去見她們,我自然對你起了疑心。” “可是我已告訴你,她們利用假的滴水浮印一事……” 小千瞄眼冷笑道;“那是你聽得她們以浮印辨別我是她兒子。你為了使我相信偷盜冰蠶甲是為了拆穿他們陰謀,所以你也如法炮製,以血滴入我眉心。事實上你只是在碰運氣。如果她們沒做假,你大不了和我翻臉。如果她們做了假,你的陰謀試驗就成功了,對不對?” 自嘲的笑一聲;“媽的,當時還把你當成大恩人?”他痛笑不已。 月神教主正是這種想法,當時情境,偷盜寶衣已被識破,若不能找出水靈宮的陰謀,他不可能再向小千解釋清楚。 幸好有了滴血浮印之事,他也就將計就計了,而小千也正為了滴血浮印的陰謀而再次相信他為真武帝,才返回水靈宮興師問罪。 月神教主的陰謀不可謂不成功,只是碰上了武帝的老婆,只有功敗垂成。而引來今夜的敗事。 月神教主淡然一笑道:“當時我是該把你給殺了,省得現在這麼麻煩。” “要殺我,你早就下手了。”小千道:“你一直想利用我來掩護你假武帝的身份。 又如劍痴,碰面時若不是我幫你說話,你們早就火拼了。” “可惜你已失去這個機會,老夫再也不會放過你!” “我也不會讓你得逞。”小千擺擺手道:“你走吧!我不想讓你死的那麼快。” 他自知無法逮下教主,倒也落個大方,放他走,還有那麼點製造嫌疑和捉弄的味道呢! 果然月神教主已起疑:“難得老夫有傷在身,你會平白讓我走?” “你不走?”小千瞄了一眼,謔笑道:“你不走,我走!”說著轉身就想離去。 他所算計之計謀,乃在於以月光光束劈死教主,以及拆穿他真面目,如今劈他不死,他拿他沒辦法,只好暫且由他去了。 月神教主哪敢相信這種事,登時喝道:“站住!” 小千回身道:“怎麼?你還不信?” “不錯。” “那你可以先走回!走了就相信了。” 月神教主冷嘉道:“我不走,你也不能走!” 他深怕小千突然走開,又有陰謀施展。 小千邊笑道:“憑你現在能留下我?” “你不妨試試看!” 月神教主強忍傷痛,左手一抬,準備出招攔人。 小千訕笑道:“你這個人也真奇怪,疑神疑鬼?好吧!我就說出我的陰謀。”他道: “我在故意拖延時間,等待救兵,這樣行了吧!” 月神教主不由緊相往林區望去,一片森黑,枝葉晃動,似有人,卻又不見。 “你還邀了誰?” “誰也沒邀!”小千訕嘲道:“不過我在想,我離開中原七八天,那群水靈宮若非呆子,他們應該會趕來才對。所以你停留越久就越危險。” 月神教主聞言更是心驚肉跳,小千說的可沒錯,不禁猶豫起來 離開了,尊嚴受損,不離開,危機仍在。 小千見他如此模樣,捉狹之心已起,謔笑道:“有沒有人來,我一叫就可知道了!” 說著已嘯出聲音:“教主在這裡啊 ” 音如洪鐘,震撼山峰,回音不絕。 小千只是喊喊,嚇嚇教主罷了,豈知遠處竟然有了回音:“知道了。” 音調清晰,不到五裡。 小千登時傻楞了眼:“真的有人喲!”突然轉向教主,極盡捉弄的謔笑著;“別逃!” 有了人手,他興趣可大得很,欺身就往教主撲去。 月神教主哪還敢停留,掠身就往林區竄去。 小千一掌掃向他背部,也因他逃得快而作用不大。只好掠前窮追不會。 也許是教主是昏了頭,竟然往回路奔去? 只奔幾裡路,教主也因傷勢疼痛而被小千追上了。 小千身向前。五指不擊而扣,直取教主背腰,謔笑不已:“別逃!”手一落。唰地一響,本想抓向腰帶,卻被月神教主閃去,只扯下腰帶下方少許布塊。 教主不敢停留,左手向后發勁,將小千逼住,藉此又往前奔竄。 小千這一手,捉弄性質為大,一抓不著,身形也為之一頓,又覺教主掌勁掃至,只好掠高二尺,避開掌勁,再一個筋斗倒轉直追時,教主已在二十餘全開外。 他又大叫;“餵!你斷腿啊!追得那麼慢?” 這話是喊給遠處發聲的人聽。 果然那人聲音更近了:“馬上來,你繼續喊就不會迷失方向。” 小千痛笑道;“去你的,繼續喊?”笑了兩聲:“好吧!喊就喊。” 他只好一路喊下去。 閃個身,已快追近七星湖,斜右方已掠出一位舉劍老人,正是劍痴。 他見著黑衣人,顧不得向小千打招呼,長劍抖直,如一泓秋水閃亮,身劍合一,飛也似的截向黑衣人。 教主但覺對方來勢未帶風聲,卻森氣逼人,已達劍術上乘境界,目已有傷在身,未能硬接。 當下腳踩“拂雲仙步”幻出數條人影以攪亂對方,左掌暗含勁道,猝見劍痴身形已至,掌勁斜切握劍右手。 雙方皆是絕頂高手,交鋒之際,只見人影飛交,忽東忽西,旋風嘯騰不止。 就在一觸叭山響,教主掌勁想印在劍痴右腰,卻慢了一步,被長劍挑刺右臂,血痕已現。 那響聲來自衣錦快速被劃破所致,他咬著牙關趁劍痴未回劍時,已衝向湖釁。 |
四十九 劍痴認錯
劍痴一劍雖得手,但若想制服對方要差了些,不禁大怒,喝吼:“哪裡逃!”也舉劍追去。 小千見到趕來只是劍痴,心頭也寬慰不少,要是水姥姥來了,那可就不好玩。有人代打,他也落個輕鬆,放慢腳步,正想休息,突又想及教主為何要往回奔? 但見遠處那火堆,才想到還有關西晴兄妹。登時焦切萬分:“糟了!”馬上已急追,喝吼:“快攔住他!” 然而為時已過慢。 月神教主已欺向關西晴,左手一探,將他扣起,猛一運勁,帶向身邊,馬上朝劍痴大喝:“不准過來!” 他已點了關西晴數處穴道,昏迷的他也為之驚醒,但仍是未能了解當前情勢。 劍痴可不管教主以關西晴為人質,一把利劍筆直往他刺去。 教主冷森喝道:“再過來,我就震斷他心脈!” 抱著關西晴想去擋劍痴劍鋒,關西晴頓時已知身在險境,想掙扎,卻發現穴道受製,無法使力,急得驚叫:“放開我!” 教主哪能放開人質,抓得更緊,還往前送。 劍痴不知是劍法夠準,還是不將關西晴放在心上,利劍仍準準的刺去,一點也不閃掉關西晴。 這利劍夠長也夠利,一次刺穿西人心窩決無問題。 小千可不願關西晴喪了命,背後撞來,提聲就叫;“快住手!刺不得!” “老夫先殺了他再說!” 劍痴仍自猛刺。劍尖就決抵向關西晴咽喉。 “你瘋了不成?” 小千眼看無法喝止.往前一撲,抱向他腰際,雙手抱緊,他因衝力過大,雙雙摔往前方。 月神教主見機不可失,馬上扶起關西晴,縱往山區,眨眼消失無蹤。 劍痴被摟,無法殺人,不禁瞪向小千,嗔道:“你為什麼抱我?” 小千反駁道:“你為什麼讓我抱?” 劍痴嗔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抱,殺他的機會就失去了?” 小千輕笑道:“你知不知道,我這一抱,救人的機會就來了!” 劍痴哭笑不得,卻又不願平白失去這機會,突然舉掌打他一個響頭:“你欠揍!” 打得小千昏頭楞腦,他已掙脫小千,奮力追前。 可惜已是大山茫茫,不見蛛跡。 小千詫楞不已,醒了幾次頭,方告喚回心神:“媽的,你竟敢揩油我的頭!” 拔起身子,也猛追前去。 他可追得甚慢,而且方向也胡撞一通,豈是在追劍痴? 然而他卻有妙招,只大聲叫道:“別逃!在這裡!”然後就駐足不動了。 果然劍痴馬上追風掠來,一臉緊張:“人在哪裡?” “在這裡!” 小千可不願意失去大好機會,欺身就往他腦袋敲去,手掌一翻,還是短棍, 的脆響,打得他呃呃痛叫,差點暈了。 小千這才得意笑道:“我欠揍,你欠搥,咱們嗜好都差不多。不過你胃口比較重些!” 說著就想在敲。 劍痴哪敢再吃這一記?馬上閃躲,喝道:“你是什麼意思?” 小千呵呵邪笑起來:“木棒在手,你難道著不懂嗎?還是被我敲昏了?” 劍痴嗔道:“我是問你為何放走那賊魔!” “哦……你要講清楚嘛,免得產生誤會。”小千笑的捉狹,隨後道:“他挾持我的朋友;不放他行嗎?” “你知不知道,放走他,以後要逮就難了!” 小千瞪眼道:“你知不擁道,被你刺中咽喉,要活過來就難了?” “你知我會刺中他?”劍痴嗔道。 “你的劍法爛得很,當然會刺中了。” “既然是爛劍法,又怎會刺中?” 小千呵呵笑道:“那是因為你想故意耍虛招刺向我朋友,好讓他偏開,再刺向教主,可是你的劍法太爛了,包準還沒讓我朋友避開就刺中他。這不是爛劍法,是什麼?” 劍痴愣了一下,當時他確有此想法,沒想到小千也看出端倪,而怕自己誤傷關西晴,才抱向自己。 人已走遠,他也懶得再爭,苦笑不已:“老夫用劍數十年,哪曾失手過?你太多慮了。” 小千訕笑道:“我也從未失過手,不信你可以試試看!”以木棒當劍,就想刺出去。 劍痴趕忙仰後躲開:“小千兒你別亂刺!” “你太多慮了,我不會失手的!”小千謔笑:“只是時常誤殺而已。” 劍痴避開木棒,苦笑不已,他實在拿小千沒辦法。 想想平白機會就如此失去,覺得無限可惜,劍痴輕嘆不已。 小千白眼道:“有何好嘆氣?要殺人,怎麼不早點來?還躲在暗處瞎摸?” 劍痴苦笑道:“七星山山勢古怪,一個大意則有危險可能,老夫不得不小心。” “既然要小心,就少嘆氣,你的人生哪來這麼麻煩?”小千瞪了幾眼才再問道: “你怎麼來的?” 劍痴怪異一笑,道:“你大鬧水靈宮後,我得到消息就趕回去,覺得氣憤,想教訓你,結果發現你往苗疆行來,心知有異,所以就趕來了,還好你終於相信我們的話了。” 小千嗔道:“要是不相信呢?你待如何?” 他拉出架勢。準備大幹一場,堅指橫眉,倒是嚇人。 劍痴趕忙乾笑道:“都已過去了,何必談它?” “過去?這麼簡單?”小千嗔道;“我還沒跟你算大帳,就想混過去?” “我們有何大帳?” “嘿嘿,你倒忘得真快?說,你幹嘛要水靈弄個假浮印,冒充我娘?” 劍痴登時抽了心,這事可不小,他得好好應付,否則後果有得瞧。淡然一笑,道: “如果不如此,怎能逼出月神教主?” “這麼說你是故意要逼我的嘍?” 劍痴哪敢承認?急忙道:“沒有這回事,我們只想讓你去試探月神教主,他不是偷了寶衣?那已足以證明他是假的武帝,只是你後來又相信他,才會演變成如此……” 小千冷嗔道:“若不是你們用假的滴血浮印,怎麼變成如此?” 劍痴一楞,也為之語拙,畢竟這是事實,又出自他計策,想解釋。談何容易? “答不出來喔?”小千捉狹笑著:“你認不認錯?” “我……” “連宮主都認錯了,你還有何話說?” 劍癡想及宮主那無奈愁容,也無話可說了,道:“我認錯便是。” 小千見他認錯,已轉了起來,聳肩閃眼,笑個不停:“認了罪就該受罰,你該如何處置你自己?” 劍痴眉頭皺了皺,已道:“老夫接你三掌不還手。” “這可是你說的?可別講話不算數?”小千邪笑著。 “絕不食言。” “好吧!過來……” 小千手指一勾,極盡黠謔.好像女人賣弄風騷在勾引男人一樣。 劍痴見他模樣,心頭就發酸,暗自叫苦,但為了守諾,只好走前。 “三掌……我得好好利用……第一掌該打哪裡?”小千想著上次踢過姥姥、水月、水柔臀部,豈能漏了他?馬上謔笑道:“把背面轉向我。” 劍痴徵愕:“你不是要我挨三掌?” 通常挨掌,皆打在胸口,他也如此想,摸不清小千為何要來個“背向他”? 小千輕笑道:“挨掌一定要面對面嗎?面對背不行嗎?” “可是照習慣……” “照習慣還是面對背。”小千謔笑:“你沒看過母親打小孩時,都是打向屁股的?” 劍痴霎時窘困而紅了臉:“你要打我屁股?” “你有何好懷疑?” “這……這……這是小孩的玩意兒……” 小千瞄眼訕笑:“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小孩嗎?”笑的更謔:“轉過去,轉過去;你自幼缺少母愛,才會不正常的要人家亂收兒子,讓我來補償你,以共享天倫之樂!” “堂堂一個武林前輩,現在要像小孩一樣被“他娘”愛的教誨打屁股? 劍痴可糗大了,憋笑不已,老臉更紅,雖百般不願,但為了諾言,不自禁的轉背,又想躲閃.“小千兒能不能換個方式?” “能!” 劍痴登時松了一口氣:“什麼方式?” “就是右手換左手。” 趁著劍痴鬆懈之際,左手猛揮,狠命的就往其臀部拍去,笑聲也就傳了出來。 劍痴啊呀驚叫,一個不察,臀部挨了大掌,叭地又脆又響,打得他直往前栽。 也因鬆懈之際已撤去不少功力,被打得又辣又疼,差點栽撞地面。還好右手一攔,扣住了林木,才免於栽地。 小千呵呵謔笑不已:“雖然是重了些,但慈母總是出於愛意,你要能體會才好,這愛意得來不易啊!” 劍痴忍著麻辣臀部,活了六七十歲,被打得那麼癟又那麼痛,這還是第一遭,而且還發作不得。縱橫江湖的大俠,此時也得俯首稱臣了,除了困窘,就是臉紅,實是癟心。 “乖寶寶,原諒娘,娘是打在手裡,疼在心裡呵!”小千笑的捉狹:“你要是忍不住就哭出來沒關係,娘了解你的痛苦。” 劍痴已咬牙硬憋下心,轉身走回來:“還有兩掌,一起算!” 他擺好姿勢,準備再挨兩掌。 小千卻不打了,愛憐有加:“欸呀,一掌已打疼你了,娘怎麼在忍心打你兩掌?我看還是留在以後吧!等你做錯時再打好嗎?” 話雖如此,但可有意留著剩下兩掌,等待最佳時機再拿來侍候劍痴 至少也得等他辣疼過後再說。 劍痴怔愕;“你想拖延?” 小千一臉不忍:“別誤會娘的意思,娘只想讓你好走些,一連三掌,你豈能吃得消?” “我會運功……” “那就更打不得了。”小千輕笑道:“你屁股硬起來,娘的手豈不弄疼了?” “你……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劍癡想發作,卻硬是發作不得,恨得猛跺了一腳。 小千呵呵笑著,他似也不願再為難劍痴,眼神轉正,笑道:“別急,打疼了你,我真的是於心不忍,所以下面兩掌就免了嗎!省得你說我不夠人情。” 劍痴又迷惑了,詫然道:“你不再打我?” “若打你,你可以再揍回來,這樣你該相信了吧!” 劍痴露了笑容,也把凸出的臀部收回,轉正身軀,終於過了一關,心頭仍忐忑不安,道;“難得你行為大悖常理……” 小千黠笑道:“饒了你,也不是沒有代價;我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劍癡笑容又失,心想小千不知又再耍何花招,不安追問:“什麼問題?” 小千笑得黠謔:“別緊張,對你是小問題,對我可就大問題。” 他問道:“你跟武帝這麼久,真的沒見過我爹綠江漓麼?” 這關係著小千身世,他必須要弄清。 劍痴聽及他所言,一顆心方定下來。這種事,小千豈會開玩笑?才確定他已不再追究那兩掌。 他正色道:“不錯。老夫不但沒見過,連聽都沒聽過。” 小千一臉迷惑:“可是我娘卻說我爹是去找武帝,才一去不回頭的……月神教主會撒謊,我娘總不會騙人吧?” 若非他娘所言,他可不願相信月神教主的話,而認為綠江漓不是他爹…… 劍痴也有此想法,遂道:“說不定你爹另有其名,綠江漓只是他化名的另一種。” “那……你可知有誰也姓綠?” 劍痴沉吟半晌,搖頭苦笑:“也沒有。” 小千感到失望:“看來只有回去問問天機生了。”輕輕一嘆,當下不談起父親之事。 道:“我們回去吧!還有一人在湖邊,帶著她,也好回中原。” 兩人已調頭往回路掠去,眨眼已掠回湖畔。 遠遠的,關西晴早已被放了回來,他也弄醒西雨。見著小千回來,已欣喜若狂揮手直叫。 小千也召喚著奔回。 及數支,關西晴已驚俱道:“門主,這到底是什麼事?” 小千瞧向他,眼光甚是邪,笑的也邪:“這就是寶藏。” 關西晴驚詫:“寶藏?……”突有所悟:“你是說那人是為奪寶藏而來?” “也可以這麼說啦!”小千笑道:“你平安的回來就好,被他這麼一攪,寶藏出土又得等上一年了。” 他並不願意將月神教主的事告知關西晴,因為他認為西晴與此事無啥關係,說了反而牽連上他。 關西晴露出惋惜眼神,苦笑道:“白費心機了。” 小千神秘笑道:“也不盡然,至少我知道另一種開啟寶藏的方法,事出突然、今天只有叫你失望,改天再弄個大寶藏給你。” 關西晴已困窘。道:“小弟不敢……只是未見著神跡,感到遺憾而已。” “神跡多著啦!你往湖中一跳,馬上就有了。”小千笑道:“否則你找個十五月圓,照我的方法照向月亮也行,保證你很過癮。” 關西晴懼意猶生:“小弟不敢,七星山太過神秘了。” “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像那人一樣,燒焦了一雙手而已。”小千逗笑著。 關西睛紅著臉,不知如何回答。 從開始到現在都在昏迷的西雨,可不知己發生了大事,一臉迷惑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千邪笑道:“有人來相親,結果相中你哥哥,把他給帶走,又放回來了,可能拜過堂了吧?” “有這回事?”西芽窘紅了臉,轉視西暗,想知道答案。 西晴急忙道:“不是相親,是有人覬覦寶藏、後來以我為人質,但挾持一座山頭後,就把我給放了。” 小千笑的曖昧:“他抱你的那麼緊,該沒有對你非禮吧?” 西晴臉頰飛紅,窘得無地容身:“怎麼會呢?他也是男的。” “那可說不定,現在同性戀流行得很,我想他有這個傾向,否則怎麼不抱你妹妹。 要抱你?”小千更捉狹道:“你最好‘檢查’一下,否則被揩了油都還不知道。” 不但西晴困窘,連西雨都羞困非常:“小千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哪是胡說?事實俱在,他對你不感興趣嘛!” 說完小千已哈哈大笑。那張缺德嘴,就是沒饒過人。 西晴、西雨哪還敢再接口說話?窘困的差點鑽入水中,先避開再說。 還好小千笑過癮之後,瞧瞧天色,道:“快天亮了。雖然寶藏沒出土,但不慶祝白不慶祝,咱仍喝酒吧!慶祝明天會更好!” 不等他們反應,小千抓起酒壇丟向劍痴,自己再湊向另一壇,就此喝了起來。西晴、西雨好不容易才找到事做。以解窘困,也圍向滷辣炒味,撿著吃著。 直到東方吐白,小千才收拾殘酒,藉口自身走向他娘葬身處。觸景生情,不禁也滲了淚水。 “娘,孩兒一定會替您報仇。” 憑弔一陣,將殘酒撒向石堆,抹去淚水,方依依不舍,悵然離去。 天色仍暗,他哭紅眼眸也不易被人發現。當下也領著他們走出七星山返往中原。 又過了七天。 他們抵達洛陽,小千有事待辦,只好告別關西晴兄妹。 兩兄妹則力邀回知林居,但拗不過小千,只好在洛陽“洛賓樓”設宴款待,以主人身份替小千送行。 酒宴過後.在依依不舍中,小千和劍痴方告離去。 西晴、西雨兄妹也悵然若失的返回知林居。 小千、劍痴行向郊區河道邊。 坐在石上,欣賞流水悠遊,鱗魚戲水,一副清閑樣。 然而劍痴可沒得閒,已問道:“小千兒你拆穿了月神教主身份。你可知道他真正身份是誰?” 小千笑的神秘:“當然知道。” “是誰?”劍痴緊張追問。 “武帝啊!” 劍痴霎時凍僵了臉容,好一陣才苦笑道:“你又說笑了。” 小千瞄向他:“你也真是,當初你也看過他,還考驗他,他都能把你瞞得天衣無縫,你都認不出來,我哪有辦法?” 劍癡笑得好僵:“他相貌雖象了八分,但仍有兩分差別,例如眉毛濃粗,眼睛較小而三角,若非你一口咬定他是武帝,我不會如此輕易相信。” 小千摸摸光頭,乾笑道:“我哪知他竟敢製造兩個武帝的假像,就是全為了要用來對付你?”癟笑幾聲:“反正你後來也未全信,錯不到哪兒去。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其他知道你和武帝的秘密,這太不可能了。” 劍癡心神一凜:“你是說他一定是武帝熟人。” 小千道:“也不一定,他熟的人,你也熟,大家也熟,但卻想不出是哪一位?而要知道你跟武帝的秘密就不多了。” “會是誰知道這秘密?”劍痴已沉思,卻想不出,那本是他和武帝兩人的事。 “二十年前,泰山觀日峰和武帝交杯論劍,只有我跟他在場,喝的也是自行採來的花釀,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而常山十八劫一戰,那時我們都三十上下,常山六鬼全部都死了,也不可能傳入他耳中,就算傳入,他也不可能猜出那是我倆最慘烈的一戰吧?” 小千沉吟道:“這麼說,他該是事後才知道的。” 劍痴道:“有此可能。” “你當然不會說了……那一定是武帝說的……” 猝然間,小千像觸了電蹦了起來,啊的急叫。 劍痴霎時被嚇個正著,也從石頭滑下。 來不及讓劍痴發嗔,小千已驚詫道:“武帝一定在他手中!” “武帝還活著?”劍痴驚訝中仍帶著喜悅。 “當然還活著!否則教主哪來的逼供?這秘密一定是他逼武帝說的!”小千恍然道: “我終於想通了。” 劍痴感到欣慰:“你想的沒錯,除了武帝以外,沒有人會知到此事!” 小千瞪向他:“我想的不是這件事。” 劍痴霎又愕楞。 小千已掠身奔向橋尾,戲笑道:“走吧!我想通天機生的痛苦了!” 天機生有何苦處? 劍痴不解,但見小千走的匆忙,事情似乎甚為嚴重,也追了上來。 兩道人影如飛鵬,直掠北方山區。 一天一夜,他倆已來到神秘谷。 濃霧未散,神秘依舊。 小千縱聲長嘯,已先行竄入霧中。 劍痴也跟入。 只行百餘丈,小貂兒已來引路,雙雙從容走出陣勢。 天機生早就等候庭園。 小千劈頭就罵;“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武帝的真像?” 天機生也緊張道:“武帝救出來了沒有?” 小千追問:“武帝在哪裡?” 天機生聞喜臉色激變,也閉了口,不願再多說。 小千嗔叫道;“你明明知道武帝被人挾持,為什麼不早說?” “說了又能如何?你連人都沒救出來,說了不是白說?” 劍痴不願兩人卯上了,急道:“有話慢慢說,說個清。” 小千兒火氣可大得很:“知道他是假的武帝,也不早說,害我暗摸了老半天,你算什麼?”越說越火,已喝道:“臉綠綠咬他!” 手一揮,小貂兒張牙舞爪,飛也似的已撲過去。 多日相處,天機生可對它又愛又怕,見它撲來,馬上倒退而奔,急叫道。“說了就說了,別動粗,我認錯便是!” 小貂兒聞言,這才放緩衝勢,回首往小千瞧來,想得到指示,是否仍要執行任務。 小千見他認錯,怒意方消了不少,手一揮,“看著他,要是說的不滿意,隨時咬他兩口。” 小貂兒會意,馬上掠向天機生肩頭,嘴巴正對著他耳朵,要吃就吃,方便得很。 天機生哪敢亂動,斜瞄小貂兒利牙森森,好生畏懼,乾笑道:“可以讓它休息嗎? 不必那麼累……” “說了再放!”小千冷道。 天機生無奈道;“我還不是為了武帝安危?”他解釋道:“月神教主以武帝要挾我聽命於他,我為了報答武帝救命之恩,更不願見他死在月神教主手上,只好任他要脅了。” 小千瞪眼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必為他眉上那道刀疤,說得天花亂墜?” 天機生苦笑道;“我不如此說,豈能瞞過你這鬼靈精?” 被他說成“鬼靈精”,小千似也覺得些許得意,怒氣又消失了不少。 劍痴並不明白兩人所言何意,遂問出口。 天機生也一五一十說出小千從水靈處得知武帝是假的,他為了真武帝的安全,而說他是真的,還找了一大堆理由來解釋假武帝那道刀痕是水靈殺錯了人而造成的,以讓小千相信他就是真的。 劍痴驚詫道:“可是,小千兒你不就以那刀痕辨認武帝真偽?而你又相信天機生的話?” 小千突然得意笑起來:“誰相信他在天花亂墜的亂扯?” 劍痴和天機生已徵詫不已,方才小千還為此事大發雷霆,怎會突然間又說不相信了? 小千已解釋道:“這跟相不相信沒有關係,而是他明明知道武帝是假的,卻不說明,偏要讓我去亂撞,所以我才生氣。” 劍痴、天機生這才恍然。 天機生苦笑道;“我有苦衷,你也清楚了吧?”“當然”。 天機生詫然道:“那時你已經明白一切?” “不是明白,而是有了猜想。”小千邪笑道:“想通了你給我的暗示。沒想到你花招還真不少?” 天機生驚訝中帶著得意:“你想通了那一點?” 小千道:“第一次我和假武帝前來,你不是倒吊在樹上?還說在看當今世上到底有多少事物是顛倒是非。” 天機生更得意了:“不錯老夫確曾如此說。” “然後我問你看清楚了沒有?你又說難嘍,遠處瞧得清,近處卻被蒙住而不自知。” “也沒錯,你記性真好啊!”天機生滿意而神氣笑著。 小千解釋道:“你倒吊樹幹,是在暗示我假武帝冒充真武帝,在顛倒是非;你說我被蒙在近處,是指武帝在我身邊,我卻不自知,對不對?” 天機生頻頻滿意點頭:“沒錯,完全正確,只是你為什麼當時沒想通?” “想你的頭?”小千一掌打的他腦袋甚響,嗔笑道:“你當面說個清不就得了?還兜什麼禪機?” 天機生撫頭癟笑,得意神態也斂了許多:“當時武帝在場,我哪敢說個明白,不被他剁了才怪!” “你就不會拉到旁邊跟我說?” 天機生苦笑道:“如此就更慘了。當時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說不定還告了一狀,我不死也得脫層皮。” 小千呵呵笑道;“算你有理!”不再為難他,隨後又扯回正題,朝向劍痴,道: “那時我已想通天機生舉止含意,對他所說武帝眉梢刀疤一事,也就聽的不大相信,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難怪他在拆穿月神教主時,對於刀疤在真武帝身上,他說:不是教主騙了天機生,就是天機生騙了他。 劍痴至此方完全了解關於刀疤一事。 小千笑了笑,又道:“當然啦!月神教主說我跟陽天機生說他是假的武帝,天機生不會相信。憑的就是他以真武帝要脅;瞄向天機生,叱叫道;“剛才你就不想承認對不對?” 天機生窘困道:“沒有啊!” “沒有?那你何必一開口就問武帝救出來了沒有?”小千瞪眼訕道;“救出來就是承認,沒救出來就不承認,對不對?” 天機生乾笑窘道:“現在……沒救出來,我還是承認了……” “那是被我逼的!” 小千瞄向他肩頭貂兒,天機生也往貂兒看去。一個得意,一個窩心已笑起來。 小貂兒也神氣活現的晃著肩頭,吱吱叫著,還伸手去拉天機生耳朵。天機生想躲又躲不掉,只好由它了。還好貂兒拉了了幾下已放手。 小千笑過一陣,凜了神:“現在你該說我爹到底是不是綠江漓吧?” “這個……”天機生沉吟半晌,苦笑道:“我仍不能給你答覆。” “為什麼?”小千急道:“你不是跟月神教主共同耍詐來騙我,怎會不知此事?難道那字條真是我爹留下的?” 天機生道:“那字條是他先給我,然後再用來欺瞞你,目的就是要讓你和劍痴,以及水靈宮起衝突,因為那時他已懷疑你是水靈的兒子,是以來這麼一招。我才會拼命的暗示你,我在樹上,倒吊了大半天,還好你當時武功不怎麼樣,才沒鑄下大錯。” 小千瞪眼道:“什麼麼我的武功不怎麼樣?要不是有人救了他,我早就宰了他。” 劍痴倒也不吭聲,雖然自己功夫高出小千許多,但當時確實栽在他手中,若非水靈趕來救人,後果可不堪設想。盡是不在乎,耳根也熱了。 天機生已知犯了小千禁忌,馬上改口,癟笑道:“那時沒看你耍過功夫,走了眼,尚請見諒。” 小千為了自己父親身份,也無心與他卯對.冷眼瞪瞄:“下次說話看清楚些!再走眼就把你眼睛給糊起來。” 天機生乾笑幾聲,繼續道:“雖然字條是他留的,這也是個陰謀,但我並不能肯定,沒有綠江漓這個人,因為我對月神教主的一切,並未全然了解。” 小千感到頭大,癟皺眉頭:“這麼說,只有問他,才能了解一切了!” 天機生道:“也許吧!” 小千苦笑不已,自己從未見過父親,好不容易才有了名字,卻悠悠忽忽,難以捉摸,實是造物弄人。 既然問不出結果,他也懶得再問,抱怨道;“月神教主這只老狐狸,連我爹也要耍。 實在過份,下次見著了,非抽他的筋不可。” 天機生嘆道:“能抽得到就好些!天下太平了。” 小千鬥地耍起掌勁,風聲立起,衣衫飄飛作響,天機生凜神已避開,小千喝身得意道:“有了這招‘霹靂雷霆’,還怕他不成?” 在七星山與月神教主對掌,他覺得甚是滿意,雖然打不過人家、但也威風八面 縱使是對方受傷,功力大打折扣。天機生驚喜道:“這就是怪老人解開‘回天斬鬼會陰陽’的招式?” 小千瞪眼:“那招解不了,所以你也不必告訴我,我爹是真是假!” 他責怪天機生又以他爹為幌子,和他談條件。 天機生乾笑道:“其實我不以你爹為條件,你還是會去的,因為你不也猜出那招式是教主要我轉給你,再轉予怪老人去解的?” 小千捉謔訕笑道:“那招式不是你拼湊出來的?怎會變成是月神教主轉給你的?” 夭機生窘笑道:“這樣說比較好聽嘛!其實你見過武帝,也該知道若我拼出來的招式,他都可以解的。” 小千登時楞了眼;“我見過武帝?” 天機生道:“對呀!那個怪老頭就是武帝,只可惜你為了計劃,沒把他先救了出來呢!” “什麼?怪老頭就是武帝?”小千一個眼瞪得兩個大。那差點被自己燒死的老頭,竟會是武帝? 劍痴身軀緊張已抖顫起來:“哪個怪老頭?” 沒人回答他。 天機生一臉詫異:“你事先不知他就是武帝?” “我哪知道?想都沒想。” 你不是猜出我拿招式要你讓武帝解招,就是希望你能救他出來!” 小千嗔道:“我要是知道他是武帝,我早就把他給救出來了,豈放他一個人在哪裡嘛?” 原來天機生以“回天斬鬼會陰陽”招式要小千拿給武帝解招,他以為小千一定能明白那人就是武帝(他認為小千應該會想通此事,再不清,解招時也該想得出來,而把武帝給救出脫困)。 誰知道小千卻認為武帝只是一個武功高強的怪老頭,在尚未確定月神教主為假武帝之前,他只想到教主是利用天機生轉手他,去央求怪老人解招。 小千才定下引教主的計劃(他以為天機生要他解招是在配合他的計劃)。根本沒想過怪老頭就是武帝,因而未將他救出。陰差陽錯之下,錯失了救武帝的良機。 難怪天機生乍見小千,會先問他救出武帝沒有?若救出來,他就可大膽的與月神教主對抗而不必受要脅了。 小千苦笑著,又罵道:“你明明知道他困在那裡,為何不去救他?” 天機生冷道:“你以為哪裡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的?除了你以外。誰也進不了那個洞。” 小千突然想到上次要放火燒怪老人時,月神教主正好從洞中竄出來,當時自己以為他是受武帝追趕,原來是他一手所演的好戲。 他以月神教主身份逃走,又換下衣服以假武帝身份趕來,說是為追教主,其實是怕自己把怪老人給薰死了(老人是人質,教主不願讓他死)。由此可見那地方早有人在守備。 難怪天機生會一籌莫展而大費周章的計劃,讓小千去救人。 劍痴凜凜森冷:“任他有多危險,老夫也闖上一闖!” “我們快去救人!” 小千掉頭就想離去,劍痴追上。 天機生用高聲音道:“現在去,恐怕已走了人。” 劍痴冷道:“就是如此,才須立刻趕去。” 兩人掠近霧區,卻未發現天機生跟來。 小千不解:“你不去?” 天機生苦笑道:“我不能,大板牙還在此。” 小千急問:“他還有多久才可醫好?” “二天。現在已好了九成,我想再二天就能痊癒。” 小千急道:“能動就行了,帶他一起走,我們這一去,月神教主馬上知道你已反叛他,保證殺進來,留著也不安全。” 天機生頓覺有此可能,當下點頭:“好,我去收拾東西,馬上趕來。” 劍痴道;“救人要緊,我們先走一步。你隨後再追來!” 天機生也不願耽誤兩人時間,道:“好吧;散霧不易,就由小貂兒帶路。” 小千二話不說,吹個口哨,小貂兒欣喜若狂,終可與主人同進退,馬上領路掠入霧區。小千和劍痴也追上。 天機生輕輕一嘆,也不敢多做停留,返回住處,收拾一些藥物及重要資料在身,其它則全部封入機關之中。 然後他才走往小軒,拍醒大板牙,含笑道:“老兄,小千兒在找你,我現在就帶你去。” 最近大板牙已恢復了九成,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也因和天機生混了數十天,自然熟多了。 聞及小千兒消息,他已欣喜若狂,點丁短眉跳動不已:“他在哪裡?看了我,會不會嚇一跳?” 天機生道:“那就看你的魅力夠不夠了,咱們走吧!” 領著大板牙,也往往霧區行去。 大飯牙可心事重重,聽說自己還宰了小千兒一劍,這筆帳可有得算了.然而事已鑄成,他只有面對現實了。 近一個月來,他不知想了多少方法,可惜都覺得不盡理想,無以對抗小千,時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聽天由命吧! |
五十 洞困小千兒
兩人追出霧區,差小千他們已有一個時辰 若以奔馳速度,那就差得更遠了。 天機生早已想著武帝可能會被帶往別處,而且有小千,劍痴去救人,也該夠了,自己當以隱祕行蹤為重。 是以他們趕路皆走僻隱路線,速度就便慢了。 小千和劍痴連夜不停趕路。 一天一夜趕向神秘谷,卻只花了一個夜晚趕回洛陽。 他們也趕向東南山區,找到山崖,叫了幾聲,並無回音。 雙雙掠入洞中,哪還有人在? 正如天機生所料,月神教主已把武帝給帶走。 劍痴目光滯呆,整顆糾宿的心捏得緊緊,十餘年未能謀面的好友,眼看就要救他出困,卻又落了空。 悲悵恨怒之心,壓得他快崩潰了,他仍不相信人已走了,喝吼著:“他沒走,一定還在石壁中!” 欺身撞往內壁。 石壁被撞,轟地往右移開,裡面一陣酸腐味衝撲鼻而來。 這就是武帝被囚了十餘年的地方。 沒床,沒有器具,地面已被坐出黑亮凹痕,牆角堆積不少破布,已爛的焦黑,酸腐味就發自此物。 劍痴觸景生情,兩行熱淚滾滾而落。十餘年的日子,武帝就困在如此骯髒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日子是何等的清苦難挨?” “玉先生你被關的好慘……” 這些囚困的痛楚,此時全落了劍癡心頭,使得他已悲不自不勝而哆嗦直打。 小千也走進石壁內洞,搖頭直罵:“月神教主這老賊太可惡了,竟敢如此對待我最崇拜的偶像?那天我得把你關進豬舍,讓你遺臭萬年!” 劍痴不忍的撫著這片兩坪不到的石牆,一寸一寸都透著武帝的血汗,是如此熟悉親暱。 小千也在摸、畢竟他和武帝曾在此混過不少日子,倒也生了感情。 突然間,他摸到了一環形東西。像手環一半嵌在壁上,咦了一聲,更仔細察看,發現此為寒鐵環,中間還發亮著。 他驚詫道;“難道武帝還被鐵鍊鎖著不成?” 不自覺的往鐵環拉。鐵環突然稍往外 的一聲輕響,外邊石壁猝然轟然巨響,往回關閉。 小千叫聲“不好”,和劍痴就想往回衝。 可惜連小貂都沒來得及出去,石壁硬梆梆鎖閉,黑暗已湧罩整座石洞。 兩人趕往石壁扳扣、推打,仍是無法開啟,小千復又反推鐵環,但此時不論他如何推扣,終也開不了石壁。 他攤攤手,笑道:“沒搞頭了,現在換我們苦守寒窯十五年了。” 漆黑中,只能見兩雙眼睛晶亮,不能辨別身形。 劍痴自找尋良久,似乎也難尋開關。但他仍不死心,繼續尋找。 小千則懶坐於地:“老頭別找了,要是找得了開關,武帝早就溜了,何必在此等上十幾年?休息一下吧?天機生不是說好隨後趕來嗎?等他們開門便是。” 劍痴嘆道:“未能攜帶寶劍,否則將能擊穿石壁。” “既然沒帶就看開點,光想也不是辦法,咱們能體會武帝被困的情境也是不錯。” 說著他還當真坐在地面凹處,平平穩穩,倒也舒服。 劍痴沒辦法,也坐了下來。方閉上雙目,武帝笑容浮現,親切爽朗,正舉著酒杯向他敬酒、一飲而盡,然後擲杯而笑,他兩正把臂言歡。 誰知馬上睜開眼睛,武帝笑影已漸,滿臉恍惚,不禁無盡衰愁。暗嘆不已。 小千則坐出了心得,想著前些日子,武帝那招喝酒方法,興趣就來,突然已喝聲舞動雙手,往石壁粘去,喝道:“吸,酒來 ” 這聲叫得劍痴詫然不解:“你在吸什麼?” “喝酒啊!” “喝酒?”劍痴詫然道:“這樣就能喝到酒?” “對呀!”劍癡想笑,才關不到幾分鐘,你就發神經啦!” 小千瞪眼道:“你不會懂的,以前武帝就曾如此喝過酒。” 劍痴道:“那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才有辦法,你別作夢了。” “‘吸力神功’?” 小千這才想起來這怪老人為何知道自己武功是被動過手腳,原來他就是武帝,當然知道毛病出哪裡了。 還糾正過自己弄反的“倒轉陰陽劫”,再指點自己正確的運氣方法,難怪照他方法一運氣就百脈順暢,功力大有進步。想著自己瞎打誤撞,學了假的月神吸力神動。不但沒走火入魔而又變成趁的神功,無意中學會了這天下人人夢寐以求的武功,實是欣喜若狂。 他有點語無倫次的罵著:“死老頭,明明在教我武功,卻不吭一聲,害我出糗!” 想著自己為了“倒轉陰陽劫?”之事,和怪老頭大吵一架,拂袖而去,他就感到糗的很,明明是武帝的功夫,卻內行的跟他爭? 這不是跟著和尚爭著 理光頭是不對的一樣嗎? 雖然出了糗,卻也帶著點得意,畢竟自己當時爭的可真兇,這並非武帝所能辦得到的。 他笑著,突然已轉向劍痴:“誰說我吸不著酒?武帝早就把功夫傳給我了。” 劍痴楞道:“你學過真正的吸力神功?” “廢話,不然武帝的功夫如何發揚光大?” 劍痴忽有了一個念頭。如果你真的學了,合你我二人之力,說不定可以震碎石壁呢!” 小千狐疑道:“能嗎?武帝如此神通廣大都不成。” 劍痴道:“此石壁厚有兩尺,照理來說,武帝在正常狀況下,多擊幾掌,該可震碎,而他在此困了十幾年,說不定他又被其它鏈條給鎖著,才會被困得無法脫身。” 小千道:“可是他慢慢打,十幾年,總能打碎石壁吧?挖也要把它挖穿。” 劍痴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照此看來,也許是另外有枷鎖使他無法掙脫,而石壁反而成了他對外的保護層,所以他才不想震碎石壁。” 小千頻頻點頭:“這想法就合理多了。”當下已起身,揉拳擦掌道:“咱們就來試試。” 他們兩人已合力運起功力。但覺雙目暴射青光。同時喝聲中出手,四掌全震向石壁。 轟地巨響,石壁抖晃,頂端屑石粉粉落下,並未被震碎,反彈勁流。掃得兩人昏昏沉沉耳鳴不已。 小千直醒著頭,自嘲一笑:“我的媽呀!掌力這麼厲害?還可以洗腦啊?” 劍痴道:“你運功封住耳脈,就不會那麼嚴重了。” 小千道:“怎麼封?” “你沒練過?” “現在才開始。” 劍痴輕輕一笑:“那你得學上三天才有效,要封耳脈,還得顧及耳膜,非一學就見效,你只好忍著點了。” 小千無奈道:“只有塞布團了。” 說著已撕下一小片衣角,塞往耳洞。 小貂兒也吱吱叫著,要塞布團。 小千癟笑道:“你的老鼠耳怎麼塞? 貂兒仍吵著要。 小千無奈,只好再撕下衣角。謔笑道:乾脆我把你耳朵捆起來好了!” 說著已把小貂兒從耳頸部包起來,像粽子,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包妥後,小貂兒已躲向牆角,頭腫得如拳頭大,似乎還蠻重,走起路來晃個不停。 小千呵呵笑道:“如果不滿意,再來個全包的,像渾球一樣。” 小貂兒輕叫著,表示夠了,再包下去會咽了氣。 小千捉狹一笑,也暫且不再逗它,轉向劍痴:“咱們再來吧!” 兩人又合力運勁,提到十成.猛又往石壁上劈。 轟然數響,氣流回盪,震聲仍顫,不過有了布團,也就減弱不少威力,耳根也輕鬆多了不再那麼疼。 劈過數掌,石壁雖已鬆動而現裂痕,但要震碎它,恐怕十分不易。 小千卻又有了主意,笑道:“就這麼打,打得山搖地動,就可以把關西晴兄妹引來!” 但上次練個“霹靂雷霆”,以一人之力就引來關西睛兄妹,現在合兩人之力,自是威力更大了,引人來此,將更有可能。 當下他也施展“霹靂雷霆”配合著劍痴,猛往石壁劈擊。 轟然之聲暴如天雷,整座山峰早已地動山搖,像似火山暴發,群獸驚吼,飛禽天穹亂竄。 十裡開外皆聽及此雷轟聲,不知者還以為是妖怪出土了呢? 果然這雷聲也把人給引來。 不過來者竟會是小千兒的死對頭,柳再銀。 當他投靠母親多情夫人時,小千卻幾個巴掌把他爹柳銀刀給打死了。 這筆帳,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在母親調教下,又學了不少武功,傷勢也漸漸復原,報仇的烈火更熾。 他心想著關西晴和小千甚有交情,必定會來找他,到時自己就可抱仇了。 所以近半個月來,無時無刻皆潛在此附近,或是放耳目,或者是親自守候,心想著至不清、不能逮到小千,也該和關西晴一決雌雄,以抱華山論劍之怨氣,總不會因此兩頭都落空。 近幾天,關西晴突然回來,他就知道事情有了變化,逐更殷勤探視。 當然夜間如此勞累的工作,他可不想幹,改派人手一大早在洛陽城聽及此山徑聲連天,心知有狀況,馬上就趕了過來。 他尚不敢確定在石洞的就是小千,已飄身下崖,落入洞口。 洞中轟隆聲令耳根生疼,粘處石壁不斷滾落細石粉灰,最裏邊那塊更抖得厲害,他瞧一眼就知有人被困於此。 不想讓自己潔淨白衫弄髒,在洞外他已叫道:“裏邊是誰?” 小千、劍痴乍聞有人前來,立時停手欣喜不已。 可惜千幹並不知來的是要命的對頭,仍笑的得意:“我就知道此計大有功效!”已吊高嗓子:“餵!老兄,快把石壁打開,我悶得很!” 柳再銀猝聞聲音,已驚詫道:“你是綠小千?” 小千叫道:“不是我是誰,媽的,這鬼機關把我整慘了。” 柳再銀突然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大仇家竟然會困在此?簡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小千聽不慣他的笑聲,斥道;“有什麼好笑,石洞本來就是用來關人的,不相信你也進來看看。” 柳再銀冷笑不已:“我是笑你不但要被關死,還要被火燒死!哼哼,一次燒不死你,這次可逃不了了。” 小千驚詫道:“你是不是關西晴?” 柳再銀徵笑道:“我是你祖宗,準備送你上西天的人!” 小千仔細聽他聲音,已有所覺,驚詫不已:“你是柳淫徒?”“哈哈哈……這可冤家路窄,今天就再叫你嘗嘗烈火焚身的滋味!” 狂笑聲中,柳再銀已掠向山崖頂,命令兩名手下去收拾柴火,準備燒人。 小千整個臉已拉下來,苦笑不已:“怎麼會是這天殺的?” 劍痴急驚道:“你不是說能引人來救我們?” 小千痛苦乾笑:“凡事都有意外嘛!”凜起心神:“別光說風涼話,那傢伙放火可是上了癮的,咱們快把石壁震開,否則就慘了!” 當下兩人又運起功力,猛推石壁。此次已拼了老命,震得更是猛烈。 柳再銀也不慢,只半刻鐘,就已弄了一大堆柴火。 和小千上次燒怪老人一樣。堆在洞口,點燃柴火就燒。 霎時濃煙四起,火苗滔烈,全碗裏邊竄。 柳再銀哈哈狂笑,幾近瘋狂的吼著:“綠小千,大火已燒起來啦;我看你這次如何消受?” 說完又哈哈大笑,已躲向洞口外凹岩塊的外角,以免被火舌倒卷而受傷。 火起風生,呼冽冽全往洞中貫去。 內洞裡雖有石壁阻擋於前,但此洞設計機關時,即留有通風之縫隙,否則困於此之人,必將無空氣而死亡。 此時這些縫隙已滲入火熱濃煙,嗆得小千、劍痴乾咳不已。” 連小貂兒都感到不妙,可惜它眼睛被蒙,反應有點遲鈍,也因此幫不上忙,只好蹲回角落,吱吱直叫,希望小千趕快突圍。 小千、劍痴哪還敢怠慢,雙掌猛落不停,但震聲中仍不見效果,急得兩人恨不得多生十雙手,一掌把整座山給震垮。 柳再銀見火勢已猛烈罩滿洞口,那股報復得逞心理,使他整個人已陷入瘋狂大笑之中。 火勢越大,小千愈急了:“柳淫徒你這天殺的 還不快放我出去 ” 柳再銀更是得意,笑得臉飛目跳。 額頭紅通通,不知是火勢燒烤,還是因激動而血液加速循環,已輕輕現上次被小千所劃刀疤“我愛你”三個淺紅牛眼大字跡。 “綠小千你死的心甘情願些,這筆帳來生再算吧!” 愈笑愈狂,不過他仍擔心小千那身古怪能耐.已掏出平常用來對付貌美女子的迷藥,一大瓶的全丟向火堆,心想先迷倒他,以後什麼事都沒了。 小千劈得全身是汗,但覺石壁已被燒得發燙,從灰白變成褐棕,還冒著熱氣,觸手生疼。 兩人為了保命,可顧不得石壁發熱,掌勁仍劈。 猝然間,小貂兒急叫,已聞出味道有異。小千聽它叫聲,更是心急:“不好.有迷藥。” 話未說完,他和劍痴已感到昏昏沉沉。 小千更焦急:“拼啦……” 啊的大叫,畢生精力就此發展最高峰,只見他雙掌揪按緊緊,猛力運勁。猝然間已泛出淡淡黃薄光,這正是“大挪月神吸力神功”的最高層境界。 小千在情急中也將神功逼至如此高峰,或許該歸功於他體內早就蘊藏的一股勁流吧? 劍痴也不敢怠慢,雙掌猛逼,集數十年之功力於剎,配合小千已雙雙劈向石壁。 轟然巨響,石壁也因已被烈火烤燒而變得脆裂,再加上兩人功力於生命一搏之際已發揮到極致,在觸力之下,整塊石壁已碎裂,宛若江河決堤,倒噴洞外。 連帶兩人掌風,那可謂暴風雪雨盡掃而至,和著石塊,將一大堆柴活全噴了出來。 柳再銀大駭不已,眼見火堆噴湧而至,嚇得面無血色,縱身就掠往崖頂。就在掠高之際,火苗卷腳而過,掠燒了他下墜袍角,急得他揪手往下拍,方保住衣褲免於火焚。 小千和劍痴雖劈裂石壁,也劈散了大堆柴火,但濃煙仍繼續不斷,煙中迷藥極在,兩人突圍後又吸進不少,搖搖欲墜,還好洞裡被燒烤,熱得他心神暫且凝聚,然而卻不能久留。 吸一口真氣,兩人勉強掠向崖頂,也因迷藥吸入過量,真氣一散,已栽到地面。 柳再銀本是驚惶駭怒萬分,以為又被小千逃過一劫,情急之下,本已轉身逃竄,突又見小千衝上崖面已倒地不起,大呼好險,自己及時下的迷藥已奏了效。 登時又掠了回來,挾起小千,冷笑不已:“沒燒死更好,我把你抓到爹墳前活祭!” 看來小千在劫難逃,去了一難,又來一難。 最該讓他憋心的該是把小貂兒耳目給纏包成肉粽,使得她本可保護小千,與柳再銀周旋,現在卻晃著大腦袋,好不容易竄出火熱的洞,也只能一步步爬著山崖,分出一雙手猛扯頭巾,哪能再趕來救人? 柳再銀挾著小千欲掠去,又見劍痴,心想帶走不便,不如就地解決,舉掌就劈向他天靈台。 眼看性命將危。忽聽近處聲音傳來:“就在那邊!” 柳再銀驚詫抬頭往山徑,天機生和大板牙已慌張趕了過來。 情急之下,心想有了小千也就不虛此行,只好放棄劍痴,冷笑:“算你命大!” 不敢多停留,已縱身掠向山林,其另兩名手下也追隨而去。 前後腳之差,天機生和大板牙趕到此地,見劍痴倒地不起,兩人大駭,急步向前。 “滿天先生你怎麼了?”天機生欺向劍痴,已喚著他。 大板牙則擔心小千兒,但搜了幾眼,並未找到人,不禁急著想問個清楚,也瞧向劍痴,急問道:“他傷的重不重?” 天機生診察過後,方自輕鬆心情,噓氣一笑;“還好他只中了迷藥,不礙事。” 當下己掏出藥丸,催他服下.以便解醒。 大板牙也較為寬心,劍痴是中了迷藥,那小千自也如此,暫時該無性命危險。 寬心之下,他再次往四處搜去,人沒找著,卻發現小貂兒裹著大布團晃呀晃的爬上崖項,他驚喜癟笑著:“小貂兒你怎會如此?” 想及這一定是小千傑作,也笑的更怪點,走過去抱起貂兒,一卷卷替她解了布條。 小貂兒重見天日,人模人樣的噓口氣,伸手揉著眼睛,以緩和被勒緊的不適。嘴巴卻吱吱叫著,表示都是小千惹的禍。 大板牙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輕笑道:“粽子吃飽了,該告訴我,小千兒丟到哪兒去了。”貂兒並不知小千已被逮走,聞言之下已往四處瞧去,未見人影,也急得尖叫,蹦跳不已。 大板牙失望道:“你也搞不懂?” 小貂兒急叫著,表示他一定被人帶走了。 大板牙從她動作中猜到少許,但卻無法得知是何人所挾持,也急得手足無措。 還好此時劍痴已醒了過來,一臉驚慌和大難不死模樣,心神未定瞧著兩人。 “你們趕來了。” 天機生問道:“到底發生何事?又是山崩地裂,又是火花連天?” 劍痴凜凜心神,神智較清醒,苦笑不已,隨後把如何誤中機關之後又遭柳再銀放火,以及突圍又中迷藥之事說一遍。 他並未說出放火者是誰,因為小千怒罵時,說的是“柳淫徒”三字。他知道這是綽號、並不知道指的就是柳再銀,所以也不便指出。 大板牙當然不會放過,馬上追問:“那人是誰?膽敢放火?” 劍痴搖頭道:“不清楚,只知他有個‘柳淫徒’名字。” “‘柳銀徒’?” 大板牙感到驚詫,他並不清楚小千把柳再銀取了這麼一個綽號,因為他在刺殺彩虹軒樓竹時,就被烏銳給帶走,並不知情柳再銀放火燒山洞,並企圖強姦秋芙,後來又被小千給毀去柳家莊之事。 天機生也搞不清,小千亂取外號,任他有天知之能,也無暇面面俱到。 劍痴道:“那人似乎和他有不解之仇,出手十分狠毒。” 天機生忽有所悟:“會不會是‘柳堤銀刀’,他也姓柳。” 大板牙恍然道:“一定錯不了,在華山論劍時,小千兒砸了他,他就因此懷恨在心,而且這小子眼睛一副色迷迷,包準是個淫徒。” 天機生道:“可是柳堤銀刀已毀,柳銀刀似乎也死在月神教主的手上,要找他似不容易。” 自從被教主要協之後,他行動處處受製,想和以往盡知天下事相比,自是差了一大截,若非重要及驚動武林之事,他也無暇去查了。是以並未知曉柳再銀己投靠多情夫人。 不過他仍能推算個大概,柳銀刀和多情夫人曾經是夫妻,才生下柳再銀,雖然後來兩人仳離了,但在走投無路之下,柳再銀很可能回到他娘身邊。 大板牙驚詫萬分:“多情夫人竟然是柳再銀的母親?已訕笑起來:“難怪兩人都那麼色?” 想及小千若再落入多情夫人手中,可能當上“午夜牛郎”,他就覺得想笑。不過再想及柳再銀的手段,笑意也為之僵了。 他急道:“準沒錯,咱們趕快去救人。” 劍痴有所擔憂:“可是武帝之事……” 大板牙急道:“武帝是人質,暫時死不掉。但是柳再銀這傢伙可殘得很,你們不去,我去!” 說著就想掠身離去。 天機生急忙叫住他:“等等,你的病可還沒好。” 大板牙霎時止步,要是自己中途發了病,那豈不更慘了?心頭更是焦急萬分。 天機生道:“我們一同去就是。”轉向劍痴:“大板牙說的沒錯,武帝此時淪為人質,較無生命危險,咱們先趕去救小千為重要。” 劍痴也無奈何,遂點頭:“好吧,畢竟小千兒也是為了武帝才被捉。” 大板牙欣喜不已:“那我們快走!” 突遭變故,使他心神不寧,情緒十分不穩,說完話,他已一馬當先往南方掠去。 天機生和劍痴隨即追上。 小貂兒也聞出柳再銀味道,不停吱吱叫著,坐蹲大板牙肩頭,伸手指指點點,以指示路線。 大板牙因而追得更急。 天機生擔心他舊病復發,急道:“大板牙不必操之過急,放鬆心情……” 誰知話未說完,大板牙嗆了一口,身軀為之抽動,整個人又已僵直,兩眼已泛青芒,轉往兩人瞧來,形態甚是駭人。 天機生猝見如此,以知無心之毒又已擾亂他腦神經,當下急忙喝吼,劍先生快製住他!” 劍痴見狀已心生戒意,聞言馬上欺身掠掌,十指如鉤,扣向大板牙肩井要穴。 大板牙獠牙嘶叫,抽出長劍就往劍痴胸口刺去。 別看他身中毒物,但西巫塔傳的殺人功夫可不是假的,劍劍奪命,既快且狠。 劍痴乃劍術大行家,豈末看不出大板牙劍術厲害之理?他趕忙偏身讓過胸口,斜斜欺向他左肩,只要能各住一處穴道,照樣能逮製他。 豈知大板牙劍勢實在過快,劍痴自認為可以躲過,此時卻避不了,眼見劍尖快截向胸肌,驚喝“不好”。 他想舉掌切向他握劍腕脈,為時已過慢,嗤的一聲,劍尖硬是劃出三寸長血痕,還好劍痴是偏了身,否則胸口必定被截個前穿背,弊命當場。 他忍著疼痛,再欺數寸,也已扣住大板牙“肩井”穴及腕脈。大板牙想掙扎,卻已無力可使,咆哮不已。 天機生驚呼好險,也欺身向前,連截他數處穴道,再餵他服下丹藥。急忙將他按坐於地,運功替他催化藥丸,平息血氣。 瞧著劍痴,天機生苦笑道:“傷的如何?” 劍痴摸撫傷口,笑的也苫:“還好躲得快,只是皮肉之傷;帶著他,好像帶一只老虎,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天機生苦笑道:“本也只剩兩三天就可痊癒,小千就是急,現在發病了,可就要再拖幾天了;你也來調氣,讓他血氣平穩,就可不礙事。” 當下劍痴也坐地,伸手按向大板牙太陽穴,輸入功力,以調平他氣息。 大板牙似乎為小千事情顯得十分激動,足足花了兩人近兩個時辰,才將他給弄妥。 醒來之後,大板牙感到沮喪:“我的毛病又犯了?” 天機生含笑道:“這是自然現象,只要你不太激動,保持心情輕鬆,再過幾天就能痊癒。” “可是它隨時會發作……” 大板牙並不怕再發病,而是怕發作時間不對。那可無法收拾了。 天機生含笑道:“別急,我自有妙方。”說著交予他一瓶藥:“只要你快發病時,就趕快服下此藥,就會沒事了。” 大板牙接過藥瓶,詫異欣喜:“真的,這是什麼藥?” 他以為這藥一定相當貫重,然而天機生卻回答的順口:“受困藥。一吃倒地,一了百了。” 大板牙嘎了一聲:“受困藥?”他想笑。 天機生含笑道:“也就是鎮定劑;你會發病,就是心情太過激動所致,所以要發病時,睡上一覺,不是很舒服?呵呵,藥無分貴賤,只能治好病就行了。” 大板牙癟笑著:“隨時發病,就要隨地睡覺了?” 天機生道:“最重要還是在於你的情緒,別讓激動情緒帶動血氣激流,刺激你腦部,否則餘毒無法散盡,十分不好治。” 大板牙苦笑道:“小千兒被捉,我還要保持心情輕鬆?” 天機生也笑了:“你想想他那身能耐,有什麼好怕的;怕的該是你如何面對他,這才是最重要。” “對喔……” 突然間,大板牙也想到了小千無所不能,替他擔心似乎是多餘了,心情也為之輕鬆不少。但與他見面的問題一直無法解決,倒是使他十分頭疼。 天機生黠笑道:“要解開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 大板牙趕忙追問:“什麼辦法?” “那瓶安眠藥?”天機生回答的甚得意。 “又是安眠藥?”大板牙困惑不解。憋笑著,“你該不是要我吃的多些真的一了百了嗎?” 天機生黠笑道:“像小千兒這種人,你認為一了就能百了嗎?” 大板牙心知若惹毛了小千,就算閻王老子,也難逃他的毒手,何況是孤魂野鬼。也因而不明白天機生話中用意。 天機生解釋道:“只要小千兒想找你算挨刀的帳,你就拿出藥丸裝病,只要你有病,他還敢對你如何?” “對呀!”大板牙登時鼓掌叫好:“豈有此理,我怎麼沒想到這妙方法!”已呵呵謔笑起來:“只要病上三年,呵呵,他可就連轎子幫我抬了!” 天機生笑道:“不過你最好少裝,要是被小千識破了,你就永遠不必起來了。” 大板牙呵呵邪笑道:“能躺在他抬的轎子裡,死也甘心。” 為今也只有“裝病”一招能製住小千,大板牙也樂不合口。 突然他見及劍痴傷勢,笑容才斂起來,歉聲道:“大俠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劍痴淡然一笑道:“沒關係,不過……我想你該換把小木棒免得又傷了人。” 大板牙紅著臉道:“自該如此,不過……我現在是要去救人所以只好帶著它了。” 劍痴道:“最可靠,還是快治好你的病;耽誤不少時間,我們走吧!” 大板牙雖然對小千較為放心,卻也仍忐忑不安。已點頭道:“好。” 隨後他們已再次動身尋往伶花湖,以能找到多情夫人以救人。 不過經過一次的病發,大板牙已不敢沒命奔馳,速度上已慢了許多。 |
五十一 千兒被捉
小千兒呢? 他早已被抓回多情樓。 夜燈如火,搖晃閃閃,投于靜湖波瀾,宛若萬點寒星,分外優美。 這本是一個很美好寧靜的夜晚,有了小千就變了樣。 只見他雙手被綁在腿粗木幹上,拖向大廳。 柳再銀可對他恩情不淺,到了地頭才用上這一招。他存心要小千先舒服一下,再施以嚴酷報復。 小千兒心知已落入他手中,絕無被放生之理,心情反而平靜得很,談笑風生道: “柳淫徒,多謝你救我來這裡,否則我暈倒在崖邊,要是一不小心被山風吹落山崖,哪還有命在,你的大恩大德,讓我畢生難報答。” 柳再銀冷笑不已:“待會兒你多叫幾聲,就算是報答我了。” “叫是沒有問題,只要你喜歡聽,我多叫你幾聲狗雜種也沒關係嘛!”小千汕謔直笑著。 柳再銀臉色頓變,厲道:“你敢罵我?” 小千裝傻,茫然道:“奇怪了,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清楚,都已經罵了,你還敢不敢說?” “你……”柳再銀激怒的舉拳就想打。 小千可面不改色:“難道還要再罵一遍狗雜種,你才認為我真敢?” “你找死!” 柳再銀怒不可遏,出拳就打向小千臉龐。 “呸!找屎(死)在地上!” 小千狡黠的呸聲中,連帶口水呸向柳再銀拳頭。柳再銀哪想到小千會出此招?一個不留神,拳頭已被呸個正著。他大駭的收手。 小千已邪笑道:“來不及啦!呸字出口,萬無一失。” 柳再銀一陣齷齦上心頭,想擦也臟,不想擦更臟;就在猶豫之際,小千猛揮木頭撞向他背部,砰地一響,打得他往前栽。小千藉此機會往外逃,奔的可是又快又急。 柳再銀大意被襲,撞跌數步,差點栽向窗外落水。當下怒不可遏,喝吼:“找死!” 欺身舉掌就往小千撲去。 然而小千心知奔向門口,有一排九曲橋,柳再銀仍可追來,唯一的方法就是跳窗落水,趕忙又往回撞向柳再銀,奔的更急了。 柳再銀身在空中,突又遭小千回撞,力道無法捏個準確,剎勢又來不及。平白的讓他從腳上竄過,怒得七竅生,卻又奈何不了人家。等他彈向牆壁再反射直追之際,小千兒已撞向了窗口。 他得意笑道:“拜拜!咱們龍王殿見!” 趾高氣揚的就往窗外跳去,還哈哈了兩聲。眼看就要跳入水中,豈知窗外還有兩根支持二樓欄杆紅柱子,他正好從中間穿過,哪知木頭過長無法通過。 的一聲,已掛在紅柱上面,整個身子已懸空。 他作夢也沒想到結局會那麼慘。苦笑不已:“真***,這下可要閻羅殿見了。” 銀再柳追趕而來,乍見此情景,不禁也憋笑起來,實難想像世上有這種人?但笑聲方起,他馬上改為謔笑,以免讓小千反嘲喜怒無常。 他罵道:“任你有天大的狡猾,也難逃我的手掌心。” 小千無可奈何的自嘲一笑:“你認為脫逃一定要逃得掉嗎?” “那當然,逃不掉,何必逃?” 小千嗤嗤淡笑:“你認為逃脫的樂趣不重要嗎?” 除了他在逃命時,還有時間去注重樂趣。 他的問話,弄得柳再銀差點又笑出來,冷斥道:“逃不掉就得死,誰跟你談樂趣?” “那是你的看法!”小千悠然自得:“逃得掉,逃不掉沒關係,但我一向是注重樂趣的,就像現在……” 他甩晃著懸空雙腿,真像那麼回事的快樂。 事實上他現在無計可施,也只有苫中作樂。如此一來,何嘗不是注重“快樂”? 柳再銀冷笑不已:“待會兒就有你更樂的了。” 伸手就想扯他衣襟,把他給提上來。 豈知小千又突然大叫:“起床啦……” 聲如劈雷,震得整座樓閣抖動,更把柳再銀給嚇著,深怕有變,趕忙又把手給縮回去。 小千喊此聲,目的乃在於,單身落入他手中,倒不如引來大堆人,自己也好趁機尋找脫身機會。 果然他這一叫,後院已傳出劈裡叭啦的雜亂聲,想必不久將有人會趕來。 然而柳再銀被嚇著,怒火又起:“你憑什麼鬼叫?” 小千呵呵笑道,“憑的是一張嘴啊!難道你是從下面噗噗叫的嗎?” 說完他已大笑。 柳再銀氣得兩眼發脹,想塞住他嘴巴,都因他面向外,掛的又遠,手臂不夠長,硬是奈何不了他。 小千更捉謔道:“老兄,叫幾聲來聽聽看,你憑的是什麼?該不會是憑番薯,沒得吃,連屁都放不出來吧!” 柳再銀怒火攻心,一巴掌已打向小千腦袋,叭的一響,打得他昏昏沉沉,現出四道指印。 小千沉痛中,仍不忘嘲汕:“果然連聲音都沒了!” “你找死!” 柳再銀怒氣更甚,已欺身向前,上半身已探出窗口,準備左右開攻摑他巴掌。 豈知小千等的就是這一刻,猝然倒勾雙腳,金蛟剪的扣住柳再銀腦袋,喝笑道: “我屎(死)水中很多啦!” 趕忙倒拖,登時將柳再銀給拖甩落水。自己再一個倒立,勾住窗檻,反吊的把自己吊起,露了一記渾實的腰力。 柳再銀哇哇落水,湖水冷澈心肺,凍得他直打冷戰,怒罵吼:“小雜種,我饒不了你!快來人啊!” 他深怕讓小千逃了,顧不得再罵,反身已游向樓閣。 小千勾身上窗,謔笑道:“你上來,我再下去,這次斜著身準行!” 當下復往水中跳去,豈知身形方掠出不及三尺,突然已被揪了回來,欸呀一聲,摔落紅地氈。倒是四平八穩。 抬頭一看,風情萬種,媚態天生的多情夫人已含情而得意的瞧著他。夫人仍是披罩薄紗袍,酥胸隱現,體態撩人。 乍見小千,她驚訝道:“是你!” 小千心頭直叫苦,乾笑道:“嗨!你好,好久不見了。” 他叫的甚親密,似乎上次擄人剃頭一事,全然不幹他似的。 夫人輕輕曖昧笑著:“是啊1好久不見,可想死人了。” 伸出沾白如玉腳趾,已往小千身上搔去,涼風吹拂柔紗袍,已掀向腰身,玉腿更是迷人。 小千急忙啊的尖叫,已閃拖向後方,像凸背蟲一樣,一勾勾地退去,急叫道:“你別亂來啊!” 夫人笑態更媚:“為什麼不能亂來?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不怕那才怪事?” 夫人含笑欺向小千,一股甜香湧來,本是任多男人痴醉的,對小千卻有莫大的壓迫。 她想帶起小千,卻故意立足不穩,欸呀的往小千身上壓,那油滑的身軀帶著勾魂的韻律輕顫,酥胸更是聳出薄紗,渾圓結實,不知要勾死多少少年魂,這些全要向著小千。 小千猝然掙扎:“別過來,你有病!” 多情夫人笑的更淫蕩:“有啊!我有相思病。” 小千急忙道:“不是相思病,你跟李憐花亂搞過,會得愛死病。” “愛死病?”多情夫人含情笑道:“作愛也會得病嗎?” “怎麼不會?以前是花柳病,現在就是這種病。” 多情夫人一副殉情樣:“既然能愛到死,得了這種病又有何關係?” 小千急道:“我可不想跟你愛到死。” “那愛一次如何?”多情夫人已靠在他身上,極盡挑逗的觸摸著。 小千掙扎啊啊尖叫:“不用一次,現在就完了。” 夫人仍不肯放手,己湊身想親吻小千,逗得他連嘴也不敢張,嗚嗚直叫。 還好危急之際,柳再銀已濕透全身的趕回來,見著母親如此“逼迫”小千,以為是在懲罰他,急忙叫道:“娘,別把他弄死了。” 他豈能讓小千如此便宜就死去?非得一寸寸分屍,才能消去心頭之恨。 多情夫人雖放浪淫蕩,但在兒子面前總得收斂些,已抿抿嘴角,她似不能親吻小千而失望,嬌柔百媚的站起來,轉向柳再銀,見他濕淋淋,驚訝道:“你怎會弄成這個樣子?” 柳再銀每次見著母親薄紗罩體,那圓聳乳胸顫動,身軀柔滑如水,妙處隱現,一顆心總是砰然不已。只有移開目光,落向小千,怒意再又升起:“都是這小雜種,孩兒非活活把他給剁爛!” 小千為方才被逼之事噓口大氣,感激瞧向柳再銀:“多謝你又救我一次,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被你分屍,我也甘心。” 柳再銀怒斥:“你等著瞧好了!” 小千呵呵笑道:“我現在就在等啊!” 多情夫人已瞧向他,媚笑一聲:“是你把他弄到水裡的?” 小千笑道:“這麼冷的天氣,難道是他會自己跳的不成?” “你為什麼要推他下水?” 小千晃動一下被綁纏的肩頭,捉狹笑道:“你看我這樣子能推人嗎?我是把他給踢下去的!” 多情夫人嫣然一笑,實也想不出兒子怎會如此不濟。問道:“他會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讓你踢?” 小千謔笑道:“比這個還嚴重,他是把頭伸出來讓我踢的。” 多情夫人真的搞不懂了,兒子怎會笨到把頭伸去給人踢?若要想通此事,恐怕非得三禮拜不可。 柳再銀的確是把頭伸了過去,雖然不是被踢,但效果是一樣的。想解釋都難以說清,厲吼,“你找死!”已欺向他,狠猛的踢小千兩腳。 小千趕忙傾身讓過臀部讓他踹來,雖然疼痛,嘴巴仍不饒人:“你心靈不大正常喔! 盡是偏好這個部位?” 這話含有把柳再銀的頭和他臀部相比,因為他踢的是頭,不是臀部。 柳再銀更怒:“你以為我不敢?”舉腳就想踢向小千腦袋。 小千沒動,因為他算準多情夫人一會出手阻止,也落個大方嘲笑著。 果然夫人已攔向他,急道:“再銀不可!” 柳再銀被攔,怒氣無法發洩,恨得雙目充血:“娘,他殺了爹,您要替爹報仇!” 多情夫人含笑道,“一腳踢死,未免太便宜他了,你不是要一寸寸分了他?” 柳再銀這才又想到是不該如此便宜小千,一只腳也收了回來,見母親並非護著他,心情也為之冷謔得意起來:“孩兒現在就剁了他。” 多情夫人輕輕一笑:“娘那筆帳也該一起算,這麼急幹嘛?至少也得帶到你爹靈前再說。” 柳再銀道:“我正想用他來祭爹的。” 小千聞及柳銀刀已死,頗為意外,問道:“你爹翹了?” 柳再銀厲道:“被你打死,你還想狡賴?” 小千呵呵笑道:“我不是狡賴,我覺得幾個巴掌就打死他,不怎麼過癮,有點可惜。” 當時柳銀刀病危,小千打了他幾個巴掌,氣就結了,難怪小千打得不過癮。 “不過癮,我就讓你過癮。” 柳再銀厲吼著,欺身而下,一掌掌的就摑向小千耳光,叭叭脆響著。 夫人看他打了幾響,才阻止他:“再銀,先把他關起來,明天再祭了他。” 柳再銀打了幾掌,小千臉頰已紅,怒意才宣泄不少,冷殘道:“你明天就會知道我柳再銀是什麼角色了!” 小千啐出口角血跡,不屑道“還不是癟三一個!” 柳再銀想再發作,多情夫人卻遏止他:“夠了,明天再說。” 柳再銀不敢違抗母親,硬是將怒火給壓下,狠狠的瞪著小千:“明天我就讓你瞧瞧誰是癟三!” 小千汕笑不已,以笑聲來回答他。 多情夫人己將小千提起,輕笑道:“今晚你好好想個清楚,否則明天就慘了。” 小千扭閃著她,驚急道:“不要破壞我的純潔,純潔是我的第二生命!”說著也笑起來:“你要找午夜牛郎,就找你兒子好了!” 如若小千很“純潔”,那天下再也找不出一個不純潔的人了吧?一副鬼靈精怪,哪能“純”得起來? 柳再銀聽得砰然心跳,臉已泛熱,一掌又刮向小千:“我撕攔你嘴巴!” 多情夫人淫邪媚笑:“你怎能講這種話?這豈不是亂倫了?” 小千汕笑道:“對你們來說,也差不了多少啦!呵呵,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還說!”柳再銀打的更急。 小千突然大喝:“住手!”已把柳再銀震住。他轉向多情夫人,含笑道:“我考慮就是。” 他可不願意被打著玩,能躲一劫算一劫,對付多情夫人要比柳再銀更有利,他得先討好夫人再說。 果然夫人已笑的更媚:“我說嘛!你會想通的,來,讓我帶你去洗個澡。” 說著就要帶小千離去。 柳再銀急了:“娘,他是爹的仇人,你怎能跟他……” 多情夫人含笑道:“放心,娘自有分寸,你先去換衣服吧!” 他含笑的已帶小千步向後院。 小千轉身訕笑不已:“拜拜,等明天,你就要叫我爸爸了!”故作嘆息道:“欸,我想會有你這不孝兒啊!” 說完哈哈大笑,已閃入通道。 柳再銀氣得直發抖,原來對母親放浪形骸就十分難以忍受,但他卻一直忍著,畢竟他娘也是人,只要不聽、不見,也就充耳不聞,可是現在他娘卻放浪到如此程度,逼得他要罵聲“賤”。 罵了幾句,氣也洩了不少,四下無人,也找不著出氣對象,只好垂頭喪氣的走入後院,去換衣服了。 四下不是沒人,他們只是不敢太靠近,以免觸了夫人禁忌,如今事已了,他們也散去。 夫人帶小千到一間豪華舒服的浴室,解下他肩上木頭,封注穴道。含笑道:“你先洗個澡,我叫人來侍候你。” 小千急忙乾笑叫道:“不必了!我自己來,你還是先去等候佳音,讓我想通些再說。” 夫人淫蕩一笑:“你會想通的,過了半年,你又成熟多了,你不覺得我更迷人了嗎?” 她擺起挑逗姿勢,稍稍拂起絲裙,密處隱隱現現,已把女人充滿愛欲的媚態發展到極限,她還帶餚微微呻吟,是那迫不及待的渴望聲,如此消魂而扣人心弦。 她是更迷人了,小千卻感到噁心,皺眉苫笑道:“你實在很色,你知不知道?” 多情夫人聞言似乎對她有某種挑逗作用,已咯咯浪笑起來,酥胸直顫,軟柔韻律伏起伏落,就似要勾動人心跟它一同噴出慾火。映在黯紅燈光下,人類原始慾望是如此的衝動而乎之欲出。 她含笑道:“我不知道色是什麼?我只知道我需要你。” 小千看的也紅了臉,趕忙擺手道:“好好好,你先走吧!你要我,也得等我洗完澡再說。” 多情夫人浪笑道:“其實……這裡也可以,你上次不是帶我到水中央作愛?” 小千乾笑道:“用了一次就不能再用,免得你頭髮掉光了。” 前次小千為了脫逃,將她綁入水中,還剃光她頭髮,這可是好戲一場。而且為了了李怜,小千又再次削她頭髮。夫人經過兩次落髮,她該生氣,然而她卻顯得不在乎。 撫掠長及肩的秀髮,媚聲道:“你最無情,老是拿我頭髮出氣,害得我好心疼。” 小千乾笑道:“我是替你剪斷三千煩惱絲嘛!沒想到藕斷絲還連,你還是煩惱一大堆。” 夫人含情道:“有了你,這些煩惱都沒了,落些發,又有何妨?” “你沒煩惱,我煩惱可大了。”小千苦笑道,“為了減少我的煩惱,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夫人無奈一笑:“好吧!不過你可別說話不算數。我等你就是。” 她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掩上門,笑聲還是那麼扣人心弦。 小千機伶伶打了個冷顫:“我的媽呀,怎會惹上這要命的騷女人?不逃準沒命!” 當下已潛向窗口,準備脫逃,誰知窗口一開,一名青衣貌美女子已立在那裡,冷眼直瞪。 小千暗自苦笑,“完了,無路可走了。”瞄向女子,嗔眼道:“看人洗澡,眼睛要瞪那麼大嗎?” 青衣女子霎時紅了臉,吶吶說不出話來。 小千暗自好笑:“你不會避開些?年紀輕輕就學會這些,將來還得了?” 青衣女子困窘叫道:“是你自己打開窗戶的……” “我打開窗戶,你就能亂看?”小千咄咄逼人,更顯得意。 豈知青衣女子惱羞成怒,斥道:“誰想看你?還不把窗戶關起來!” 劍鞘一揮,敲向小千腦袋。小千武功被製,閃之不及,硬是被敲了一記,登時笑不出來,趕忙把窗子給帶上,摸著頭頂,苦笑不已:“倒楣,春光外洩不說,還那麼不值,讓人看都沒資格。” 無奈的,他又回到浴池,四四方方,好似小形魚池。他可不敢寬衣解帶,又怕多情夫人發現末洗澡、只好整身往下跳,著衣服一起洗。 他得好好洗,未想出對策前,豈能隨便就洗好了不知過了多久,猝然間,有人打開門扉。 小千驚急抓緊衣服,喝叫:“不准進來!” 抬眼往門口瞧去,登時傻了眼:“阿切?” 未者正是秋蓉。她和夫人一樣,一襲白衫罩體,曲線玲瓏,散發出少女青春體態,還好她多了件紅肚兜,否則就是全裸了。 她往小千行來,如此驚訝而興奮:“是小千兒?” 薄紗輕飛,那潔白肌膚滑溜如玉,修長玉腿如此輕盈含韻,溶著輕紗飛來,肚兜裹得緊身,映出柳腰豐臀,還有那挺實的胸脯,也隨著步伐晃聳著,抖顫著,盡露著女人媚力,活似個多情夫人再現。 小千實在不敢相信秋蓉會變成這個樣子,驚詫不已:“阿切你發什麼神經?好端端的穿這身衣服?” 秋蓉含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我美嗎?”身軀一轉,柔紗輕飛,宛苦仙女下凡,只是仙女光著身軀罷了。 小千苦笑不已:“你幹嘛來到這個充地方?這些是不是多情夫人教你的?” “是啊!是師父教我的。” “你師父?”小千詫楞不已。 秋蓉含情脈脈走前:“不錯,我和柳公子來到這裡,後來夫人留下我和我娘,並說我漂亮,骨骼又好,可以繼承她衣缽,所以就收我為徒了。” 小千直叫苦:“收你為徒,也不該穿成這副妓女樣嘛!” 秋蓉稍臉紅:“可是師父說女人最美的地方就是光著身軀,因為男人最愛看女人身體了。 “所以你就脫給人家看。” 秋蓉困窘道:“我沒有啊!我還穿著肚兜。” “那跟光著身子有何差別?”小千嗔道:“走出去,照樣是妨害風化。” 秋蓉窘聲道:“我又不到外面去……” “到哪裡也一樣,脫衣光服就是不行。” “可是師父她都能……” “她有病,你也跟她一樣有病?” 秋蓉甚感委曲:“你不會了解的……” 小千瞪著她:“我看你是中了她的邪術,把這些事都看成太平常了。”突然緊張道: “你也跟她一樣,到處跟男孩亂搞?” 秋蓉道:“師父說要練功夫,就得如此……” 小千聞言有如晴天霹靂,一個純真的童年友伴,竟然變得如此放浪?還名正言順的找個理由 練功?置貞操而不顧? 他大發雷霆:“練什麼臭功夫?練你們這些騷娘們的狗屁功夫?全是一群女色狼,大母豬!” 秋蓉有些怪罪:“你怎能如此說……” “不然要怎麼說?要說你們這些母豬是正常,每天找男人睡覺是正常?”小千怒火沖天:“滾開 我不想再看到你!” 怒不可遏,潑起池水就往秋蓉身上打去。 秋蓉沒動,似乎對小千瘋狂舉動感到無比吸引力,呼吸已為之急促,任由池水將衣衫弄濕,粘沾身軀,妙態更是畢現了。 突然間她已跳入水池,往小千抱去,一副飢渴呻吟著:“小千兒,我需要你……” 小千沒想到她會如此大膽,竟然跳入水池抱住自己,還粘得緊緊,一時不察,想掙脫已是不易,急得尖叫。 秋蓉臉腮已泛紅雲,宛似閨中怨婦在須求愛欲,湊嘴就往小千親吻,摟得更緊,更縮。 小千極力掙扎:“放開我!”當下伸出雙掌,猛往她臉頰打去,如暴雨落瓦盆,叭叭叭叭叭……又急又準的刮著,大吼不已:“你給我滾開 ” 秋蓉被盯得傻楞了眼,眼中慾火已消,手也松了,任由小千抽打臉頰,不閃也不避,一無所覺,巴掌好似落在別人身上似的。 小千打著、叫著:“給我滾,滾 ”手掌落個不停,突然間他見秋蓉已落了淚,登時也怔愣住了。 這淚是如此熟悉而純真,童年的她不也時常流出這種淚珠? 秋蓉猝然哇地大哭,撲向小千肩頭,哭的更是傷心。 是小千的巴掌把她打醒了,多少日子的委曲,分崩折離的從心田處洩了出來,化作淚水奔流,想流盡一切不加意。 小千激情之餘,也撫著她,噙著淚眼,畢竟童年交情仍使他不能忘情。 “你哭吧!有什麼不如意就哭出來。” 秋蓉哭得更傷心:“小千兒,我對不起你,我沒聽你的話,你為什麼不帶我走?要我留在這裡?你不要走,我在你身邊……” “我沒走,我不就在你身邊了?” 秋蓉激情痛哭,似真的要將一切不如意哭出來,淚珠兒不斷湧現,涔涔落下。多少委曲,多少痛楚,摧絞著肝腸、淚線,在這心靈倚托友伴前,她是如此不自禁的渲洩著。 池水漸漸平靜,聲音漸漸平靜,淚水也漸漸流盡…… 終於,秋蓉哭聲已竭,她抽搐著,心情也好過多了。 小千扶著她坐向池邊,替她罩上本是給自己穿的黃錦袍,坐在好旁邊,含笑道: “哭夠了沒有?哭夠了,該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 秋蓉此時反而覺得困窘,靦腆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千道:“說不出來了那我一個一個問。”他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秋蓉已將如何知道柳再銀是多情夫人兒子,然後跟著柳銀刀一同來到此的經過說了一遍。 小千嗔叫道:“我不是要你離開柳淫徒這小色鬼嗎?” 秋蓉困窘道:“可是當時他和老爺受了傷……”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娘就不讓我走了。” 小千罵道:“又是這個視錢如命的老太婆,你遲早會被她害死,什麼找個富家子弟,釣個金龜婿?一生就吃穿不用愁?***!為了幾兩銀子,就把女兒給賣了!” 秋蓉又悲切抽泣起來。 小千追問道:“她真的把你賣了?” 秋蓉哽咽抽泣道:“嗯,我娘看夫人那麼有錢,就逼我跟柳再銀同房,說什麼嫁給他會幸福……” 小千急道:“我不是毀了柳家莊,你娘不是看破柳再銀?又怎麼會再逼你……” 秋蓉哽咽道:“後來夫人又給了她很多金銀珠寶,說要收我為徒……我娘就答應了。”抽泣幾聲又道:“然後夫人就開始傳我武功,還要我跟柳再銀同房,我不敢,我娘硬抓我上床,柳再銀就把我佔有了……此後我就恍恍惚惚,又跟了許多男人……” 說到傷心處,她又泣不成聲。 小千恨得咬牙切齒:“這小淫賊,我要閹了他!” 秋蓉泣聲道:“他佔有我,是在報復我,因為他說是我帶你毀去他家,害死了他爹,還說我跟你早就發生過關係了。”她流著淚:“我倒希望第一次佔有我的人是你……” 小千切齒道:“這小子是該死,再落入我手中,一刀就把他切成十八塊。”切齒一陣,突又想到什麼,急問道:“你練的是什麼功夫?怎麼須要男人?……” 秋蓉稍臉紅:“不清楚,可是只要一運氣,就想要跟男人……”頭已低下來:“我好怕……” 小千安慰道:“別怕,挨了幾個巴掌還能清醒,表示你中毒不深,待我想個法子救你……” 他開始為秋蓉想辦法。他想過,也許她變成如此,不一定是武功,有可能和大板牙一樣被懾了心,然而他卻無法分辨到底是何症狀才正確。 他問道:“你只要運氣,就會想要那個……男人?” 秋蓉紅著臉:“嗯……剛才就是夫人要我來的,她說你是小和尚,對功力最有幫助……” “媽的,小和尚?”小千癟笑著。若不是為了這個光頭,也不會被騙來此,當上午夜牛郎,和多情夫人扯上一腿。 秋蓉又道:“她還說你對年紀大的沒胃口,要我先跟你……”稍紅著臉而羞窘難以啟口,頓了頓,才又道:“她說要把你興趣引出來,那時你就會去找她了。” 小千這纔明白為他多情夫人這老淫婆會先讓秋蓉前來了原是想利用自己跟她有所交情。遂罵了幾聲,道:“沒想到這女色狼,還會耍花招啊?” 在他記憶中,多情夫人似乎是個頭腦簡單的笨騷娘,現在耍出這小花招,反倒讓小千奚落中也提高警覺心。 他道:“照她所言,只要你還沒馴服我,她是不會來了,你倒可以呆久些,讓我想個辦法治治你。” 想不想,他又問道:“你不運功行不行?” 秋蓉紅著臉,道:“但我沒辦法,只要時間一到,不運功,丹田也是熱熱的……” 小千沉吟半晌,道:“看樣子,只有先封住你的穴道再說,你該會解老婆娘的點穴手法吧?” 秋蓉練功不久,根本尚未學及點穴,茫然問道:“什麼解穴?” 小千聞言己苦笑道:“原來你連名稱都不懂?解穴就是用勁把封住的穴道解開。” 他想未範說明,卻又無從說起,無奈道:“以後你就明白。現在就看我如何衝穴了。” 對於學了武帝神功,他有一股天下無敵之感覺,否則身落險地,竟還敢對柳再銀百般捉弄? 現在穴道雖被封,卻仍信心十足,盤坐於地,開始調氣。 秋蓉此時心情平靜多了,似乎小千的出現就能把她所有痛苦給祛除,童年時就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她靜靜坐坐于小身旁,靜靜的瞧著他,許久未見過那靈秀的臉容,甜甜的嘴唇,還有那長長帶勁的眉毛,這些全一一浮現,更深烙心頭了。 小時候曾扮公主,扮他妻子、王妃……何等甜蜜? 猝然間,她不禁又紅了臉,心想著方才若能跟他作一次愛,就算死了也甘心。一股慾念使她倚身伏抱小千,閉上眼眸,盡情陶醉在愛意之中。眼眸已湧出晶瑩淚珠,嘴角露出滿足安詳笑意。 小千覺得不甚習慣,但也不忍驚動她,心頭覺得她也夠可憐了,還好自己功力本就亂七八糟,運起氣來,倒是不講究姿勢,也就默默衝起穴道。 多情夫人呢? 她暫時放過小千,卻沒放過其他人。已躺在她那張溫柔床,薄紗已攏開,在淡弱輕紅燈光下,透出那美麗的胴體,她愛惜的撫著自己乳子。不知多少男人撫摸過,仍是渾圓而結實,冰潔聳挺,和少女姑娘並無兩樣。 她一寸寸欣賞著自己完美無缺的肌膚,歲月並沒留下痕跡,仍是如此平滑而富彈性,她撫著,愛憐的笑了。笑的甚是放浪,好似天地間就只有她的存在。 笑聲中,已走進來一名男人。 他竟會是是李怜。 曾經和夫人結婚而又離異的的李怜, 曾是不愛女人只愛男人的的李怜,現在又回到多情夫人的身邊了? 他是真的回來,現在就在夫人身邊。 是什麼原因使他回來? |
五十二 魔功大成
原來他在向小千訴諸傾慕愛意時,小千卻避之不理,他仍不死心的百般獻殷勤,想挽回小千,豈知樓彎、樓影兄妹卻突然出,他認為是小千告的密,縱使不喜歡他,也不該用如此卑劣手段。 及至於後來,他傷在樓彎兄妹刀下,性命垂危,要求小千搭救,小千卻置之不理,見死不救,逼得他傷心欲絕而跳崖自殺。 結果墜滾蘆茸之中,得以保命,也覺醒了男人跟女人一樣絕情絕義。 在全身傷重,又在樓彎樓影追殺之下,他只好再次回到多情樓,躲在多情夫人的庇護下了。 夫人貪得無厭,對他的回來,懷著戰勝和鄙夷神情也接納他。 一場夫妻之爭方告結束。 他坐在夫人床頭,夫人卻要他吻他的嘴,認真的吻,他一臉冷漠木訥,嘴唇卻微抖著。 “吻啊!柃花,你以前不是喜歡吻我嗎?”夫人曖昧浪笑著。 她伸起雙腳挾向李怜花,笑得更淫蕩。李怜花未做聲,像狗一樣的吻著她腳趾。幾年前他就如此厭惡,現在卻又要重演,他吻得渾身抖顫。 夫人見他抖顫著,更是放浪而淫蕩,已伸腳搔向他的嘴臉:“你還像小孩子?我們都已經是常年夫妻了,你還如此緊張?”說完又咯咯浪笑。 乾脆她已抱向李怜花,已呻吟起來:“吻啊!吻遍我全身!” 浪笑聲中,她催迫著李伶花一寸寸吻向她腳趾,足踝,柔豐彈性的小腿肚,慢慢舔向膝關,豐渾大腿、臀部…… 多情夫人開始呻吟,愛欲消魂般的蝕骨聲音充斥著天地間,讓它裹著渾身肌膚,毛孔,心靈,骨髓,思潮…… 那呻吟更浪,更邪,更淫……還帶著喘息聲…… 李怜花似也把持不住,狂擁著他,急喘著,這令人血脈賁張的一刻。 那聲音傳得好遠,傳向門外。 門外柳再銀不知何時已立在那裡,他換掉濕衣就趕來此,不知是要阻止,還是趕來看個究竟,畢竟他已立在此,也聽見了那呻吟。 他也血脈賁張,從沒有如此衝動過,然而裏邊的,卻又是他母親。 那勾魂的呻吟聲:“不要……憐花……不要,呃……” 柳再銀全身抖顫,猛然捏緊拳頭,他聽不了這聲音,也無法忍受野男人在跟他母親苟合,一腳已把門給踹開。 砰地一響,門扇敞開,一副春宮香豔圖畢現無疑。 夫人仍在呻吟,她連眼皮都懶得張開,李伶花卻緊張的揪起衣衫閃向床邊。 瞧著他娘姿態撩人,柳再銀慾火衝心,他卻得壓制著。他冷道:“娘,你怎能可以跟其他男人亂來!” 多情夫人淫猥著:“他也是娘的丈夫,你怎可說這種話?你闖進來就太不應該了,還不快出去!” 柳再銀嗔怒瞪著李憐花:“誰說的,娘只有一個丈夫,就是我爹!” 多情夫人慾火正高漲,似乎不願回答這問題:“娘有幾個丈夫,你怎麼知道?快退出去,去找她們消魂去!”轉向李怜花,一臉飢渴:“憐花,快來啊……”她呻吟的又抱向李怜花。 柳再銀更火了,喝向李怜花:“你敢,還不給我滾……” 欺身追向他,舉掌就想揍人。 李怜花方才被震驚,慾火全失,此時也正好逃開此處,一個閃身已飛身房外。 柳再銀剛好取代李憐花位置,夫人也正好抱向他,那渾圓胸脯抵向他,使他身軀抖顫,慾火更升。 多情夫人卻微楞了一下,並未避開他,怨聲道:“你怎能趕他走?” “我為什麼不能趕他走?他是野男人,憑什麼跟你同床?你為什麼那麼賤?什麼人也想要?” 多情夫人淫邪勾瞄他,喘口香氣直送他臉頰,浪笑道:“你呢?娘能要你嗎?” 柳再銀似乎捺不住慾火,伸手摑她 巴掌,厲吼罵道:“賤,你不是我娘!” 他撲向夫人,將她按在床上,猛捏她胸脯,咬著她肩頭。 多情夫人呻吟而無力的掙扎:“再銀,不可以,不行……” “有什麼不行?野男人都行,我為什麼不行?” 柳再銀雙目噴張充血,身軀抖顫不已,從沒有觸過如此扣人心弦的女人,他捏她頸肩胸脯、腰身、臀腿妙處……終於他把持不住,撕毀衣衫,光裸裸的和夫人纏綿著。 多情夫人不斷呻吟,濃糊的叫兒子不能如此,卻深深沉淫在性慾之中。 “再銀,不可以……啊……” 多情夫人突然尖叫,身軀痙攣著,猛抓緊柳再銀,猝然間,她身軀變得血紅,好像所有血淤都衝向四肢百骸。 柳再銀在此時也尖叫了,不是掙扎而是慘嚎,下體好似被毒蛇噬咬,元陽盡洩,他卻無力阻止,不停掙扎著。 夫人緊緊抱住他,不讓他走脫,血紅的肌膚又轉為明紅,像朝陽升起那彩霞,似要透明了。 僵持十餘分鐘,柳再銀終於不支倒了, 臉灰白,不斷的輕顫著,像是中了羊癲瘋。 夫人肌膚漸漸恢復原狀,兩眼卻射出,駭人紅光,很顯然功力突然已大進。 不但如此,她似乎又年輕多了,頭髮也剎那間從肩頭長至腰身。 這莫非是奇蹟? 多情夫人已激動不已:“我練成了,終於練成絕世神功!再也沒人是我對手了,哈哈哈……”狂笑不已。 “我終於想通原因在哪裡?白費了我二十年,我千萬人作過愛,原來是要……那個才行,哈哈哈……” 她笑得更狂,更得意,更開心。 聽她所言,不難猜出,她如此淫蕩,正和秋蓉所說,是在練一種功夫,而這種功夫非得和男人交媾,吸取對方元陽來熬練功夫的進展,後來卻因不正常的高潮才突破困境而神功大成。 “柳再銀並非多情夫人親生子。” 笑了一陣,她才注意柳再銀已昏迷,馬上將他擺正,只見下體小如嬰兒,或許從此不能人道了。 夫人並不留戀那些,只一揚手,隔空三寸已打出一道紅光,直照柳再銀胸脯,替他保留元氣。 這功夫似乎和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邊運功恍然自得笑道:“我該想到練習神功最高境界了,若用以元陽來還歸我體,這不就合了真經上所說。調元歸陽,神體立成?以前一直以為要吸收足夠男性的元陽才能湊功,沒想到卻是指精神與心理上的突破,而達到最高境界,真是白花了不少時間……” 瞧著柳再銀,她有點感激,笑罵道:“你這小雜種,也敢亂來跟你娘胡扯?比你娘還大膽?不過若非如此,娘怎能練成神功?還真該謝你呢?” 對於剛才之事,她似乎覺得很平淡,一點也無自責愧疚,也許她並非為了練功才這麼淫蕩,而是天生的吧? 運功一陣,柳再銀臉色較趨溫和,夫人這才收手,起身穿了絲袍,免得和兒子見面,又動了邪念。 沒多久,柳再銀也醒來,張眼瞧向他娘,猝然想起方才之事,不禁窘困非常,趕忙抓向床邊衣衫,遮掩著,性慾已消,再也沒有那股衝動。困窘道:“娘,孩兒一時把持不住……” 多情夫人淡然一笑:“做都做了,以後小心些就可以了。” 柳再銀見他娘並未責怪,還輕笑著,似乎有某種的認同,又見他娘渾身散發出蝕魂氣息,一時也膽大了,伸手抱向他娘,親暱道:“我不要,我要永遠跟娘在一起。” 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元陽已空,再也不能人道,否則非得恨死他娘不可。 多情夫人並沒拒絕他,嬌嗔罵道:“你呀!也不怕人家說閒話?下次要來,可要避著人家,省得娘又罪加一等。” 柳再銀撒嬌道:“我才不管他們,你看起來就和我妻子差不多,怎會是我娘呢?” 多情夫人也摟緊他,笑罵道:“貧嘴,你哪來的妻子?” “你啊!” 柳再銀抱著她又滾向床上,極盡輕薄的調情,想梅開二度,卻無能為力了。 調情一陣,柳再銀仍是無法如願以償,也洩了氣,嗔叫道:“都是你,方才把我弄得好痛,全身都乏力了。” 柳再銀突有所覺:“娘您剛才為何如此?” 多情夫人想了一下,仍說了:“方才是娘的神功大成的一刻,你高興嗎?” 柳再銀登時又得意又撒嬌:“高興,當然高興,這都是我的功勞。” 多情夫人含笑道:“是啊!若沒有你,娘不知還要練多久呢?” 柳再銀撒嬌道:“神功有多高強,您可要教我喔!” “練成此功,將可天下第一。” 柳再銀啊的一聲,驚詫道:“這是什麼功夫?真可天下第一?” 多情夫人含笑道:“什麼功夫,娘暫時不告訴你,因為你知道,若露了口風,將破壞娘的大計劃,至於此功夫的厲害,你不必感到懷疑。” 輕輕一掌揮出,無風似有風,丈餘遠的燭燈罩著玻璃都被扇熄,露了一手隔物取勁。 突又一彈指,燭火又燃了,露這手“聚氣凝火”更是駭人。 “聚氣凝火”乃是將本身功力凝熱,足可引火,然後再極速打出,藉著空氣磨擦,像流星墜殞般產生火花,再凝指某個目標以引然它,實是神奇無比。 這功夫只在傳說中達摩點天燈出現過,沒想到夫人也練至此境界,誰還敢說她不是天下第一? 柳再銀見此情景,更是高興:“娘,你一定要教我,學會了這功夫,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 多情夫人含笑道:“前些日子,我不就傳你基本的?只要你認真去練,終有一天會達到像娘這般境界。” 柳再銀笑的更狂妄:“到時柳堤銀刀就可以再揚名天下了!” 他陶醉在幻想中的美景中,卻不知這代價是他一身元陽所換來的。 猝然間,內院已傳來打鬥聲。金鐵交鳴,似乎十分激烈。 多情夫人驚詫道:“不好,一定又是那小鬼出了毛病。” 顧不得柳再銀,她已飛身穿窗而出,宛似一縷飄飛柳絮,任意飛遊天空,無所不至。 無所不達。 “娘,別讓他給逃了!” 柳再銀可恨小千入骨,豈能讓他溜逃,胡亂的捉起衣褲套身,也追向後院。 原來小千在運氣衝穴之下,正有進展時,李怜花已撞了進來。 他一指已先將秋蓉給點倒。 小千兒立時有所覺,猝見是他,已驚惶躲向後頭:“是你別過來!”他擺出架勢準備迎敵。 李伶花驚急道:“小聲些,我是來救你的。” 他本該怨恨小千拋他而去,但方才在夫人房中,他又做了自己最認為齷齪噁心之事,讓他心靈更加刀割,復又被柳再銀趕出來,他也發現多情夫人亂倫之事,因而更加痛恨多情夫人。 他不禁又將寄託轉往小千身上、只要小千能接納他,其它的都已不重要了。 他甚至想,能死在小千手中,死也甘心。 小千怔愕道:“你要救我?” 李怜花頷首道:“夫人正在忙,我帶你走!” 說著就想拉小千左手。 小千如被蛇咬著,欸呀的又往後縮,急叫道:“不必了,我還是留在這裡,安全多了。” 李怜花聞言,心頭一陣刺痛,淚水也快滾出來:“小千兒你就不能嘗試接納我嗎?” 小千感到愧疚,乾笑道:“不是我不接納你,而是你太新潮了,男人跟男人在談戀愛就已很嚴重。 你還要嫁給我,本是‘同性戀’,現在又更進一步,變成‘同性嫁’了。照這樣子下去,咱們後代就沒了,呵呵,所以為了後代著想,我只有拒絕你。” 李怜花悵然道:“我並非想嫁給你,只想跟你在一起……” 小千訕笑著:“那豈不變了‘同性同居’了?你很新潮喔,隨時有東西發明。” 李怜花長嘆道:“你把我當成女的不成麼?” 小千感嘆道:“縱使如此,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 小千已捉狹笑起來:“因為我把你當成女的,我也會把我當成女的,這樣豈不變成女的同性戀?結果還是一樣嘛!” 李伶花十分無奈的苦笑:“你為什麼一定要把你當成女的?” 小千嘆道:“沒辦法,我如果看到女人的臉像你這樣,我永遠不會相信我是男的。” 說完他已嗤嗤笑起來。 李怜花被他逗得甚是無奈又傷感,長嘆一聲。道:“你再不走,要是夫人來了,誰也走不了。” 小千笑態一斂,問道:“你不恨我嗎?上次我見死不救。” 李怜花嘆聲道:“恨,但見著你又狠不下心,畢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小千苦笑道:“這個友誼對我來說很不幸,你就乾脆恨死我,不行嗎?” “我……我沒辦法……” 小千無奈苦笑道:“見死不救都無法讓你恨我,你是不是小說看太多了,為什麼那麼癡情!”嗤嗤笑了幾聲:“可藉你當的是‘女’主角,注定要悲劇收場,我現在告訴你……”正色道:“我根本不可能接受你,如若樓彎兄妹追殺你,我可能也不會救你。 你現在想好,如果還要救我,就解開我穴道,讓我自己走。” 李怜花似乎早已考慮好,亦或是深情不能自拔,聞言不必考慮,長嘆一聲,已伸手替小千解穴。 一連數指,小千馬上血脈暢通,內勁為之升起,他含笑道:“多謝啦!你可以走了。” 李怜花靜默道:“我等你,送你出去。” 小千道:“不必了,要是被人發現,你又要道殃了。” 李怜花表現堅決:“沒有關係。” 小千心中嘀咕著:“你沒關係,我關係可大了。”但是他怕又刺傷李憐花心靈,並未說出口。道:“好吧,你先等等,我得弄醒秋蓉。” 說著已走向秋蓉,準備替她封掉武功。 李怜花急道:“她是夫人徒弟,怎能弄醒?” 小千道:“她可是我故鄉朋友,沒什麼關係,你要是害怕,就先出去。” 李怜花猶豫一下,仍留在原地,他似乎跟定小千了。 小千很快已拍醒秋蓉。笑道:“阿切,行了,我這就替你封掉武功。” 秋蓉如大夢初醒也末注意斜右方有人,嬌柔 笑:“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小千笑道:“睡了也好,省得心裡難過,現在封了武功,你就沒什麼事了,然後我再帶你走。” 秋蓉道:“可是我娘……” 小千恨道:“這個老太婆害得你還不夠慘?別再理她!” 秋蓉急道:“可是,她們可能會殺了我娘……” 小千雖然嗔恨秋大娘,但也不願意讓秋蓉背上害死母親罪名。無奈道:“隨你吧! 先考慮好再告訴我。別忘了剛才你還喊著要我帶你走。” 秋蓉確實很想走,她喊的也是心裡話,但現在想起她娘可能因她離去而被殺,心頭又猶豫了。 小千想想,道:“我看這樣好了,我帶你去見秋大娘,然後一同把她帶走。” “我娘她不會走的。”秋蓉無奈道。 小千捉謔道:“她是不會走,我是把她捆走!” 秋蓉無奈道:“也只有如此了。” 李怜花道:“秋大娘在內院,很容易驚動別人。” 秋容聞聲音已瞧向右方,發現李怜花,驚詫不已:“你怎會在此?” 小千笑道:“是他解了我穴道,沒什麼關係的。” 秋蓉這才放心,多了一人,她也不好意思再放縱感情,露出親密形態,已整掩衣袍,以免暴露過多。 小千瞧向李怜花,道:“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走一遭,你不如先去探一下。” 李怜花立時點頭:“我這就去。” 話方說完,已飄身屋外,掠往內院。對小千,他似乎可以犧牲一切。 小千對他實在是哭笑不得,嘆笑著。當下已運出“截穴陰陽流脈”手法替秋蓉封了武功。 輕輕 笑:“反正你的武功差得很,封了也沒關係。現在你和平常的人並無兩樣,只是不能運勁而已。” 秋蓉並未感覺任何不適,反而丹田那股會引起慾火的熱流因而消逝無蹤,她才放心了,感激而泣:“謝謝你,小千兒。” 小千笑道:“好啦!以後自己小心些。我們現在就去抓你娘,運氣好就順利逃走,運氣不好,只有再蹲回這裡了。” 秋蓉道:“若顧不了我,你先走沒關係,以後再來救我。” 小千呵呵笑道:“要是以後來人,可是一大堆嘍!” 說著兩人已步出房間,兩名綠衣女子倒地昏迷,小千拾起一把長劍,想找出方才敲他腦袋那位,結果發現兩人不但衣服一模樣,連臉容,發形都差不多。 “怎麼那麼像?害我不知要讓誰生瘤?真麻煩。”小千冷笑道:“看來只好兩人長好了。” 劍柄一揮,已敲向左邊兩個瘤,右邊一個瘤。 秋蓉不解:“你為什麼要敲三個?不敲兩個或四個?” 小千自有一番道理,輕笑道:“一人一個,那是在還本,因為我不知道是那位敲我的,為了免於遺漏,只有一人賞她們一個。另外一個是在碰兩人的運氣,要是敲中那位敲我的人,她沒話說,若敲錯了,她一定會笑那位無事者,無辜者心有不甘,必定更嚴重的反敲她,她的瘤就更大了,我照樣可以達到效果。” 也只有小千會想出這怪招,而事實上確實有用。 秋蓉恍然輕笑。 小千更轉樣道:“要讓小孩打得你死我活,千萬別把糖果分得一樣多。” 秋蓉含笑道:“哪個小孩敢跟你爭?你一定分得最多了。” 小千得意道:“分得最多是沒錯,不會跟那小鬼打架。” 秋蓉不解:“為什麼?你認了?” “這種事豈能認了!”小千謔笑道:“我會帶那小鬼去揍分糖果的人,揍過一次以後,我每次也分得最多。” 看他笑得如此捉狹,似乎還幹了不少回,甚有經驗的樣子。 秋蓉就曾身受其境。她想起來,六七歲時,為了一袋花生,小千帶著她硬把她娘給坑到水溝浸了 夜,後來她娘再也不敢亂分東西給小千了。 回憶起來,總讓她無限甜美。 秋蓉含笑道:“你啊!永遠都是邪裡邪氣的。” 小千輕笑道:“有頭腦的人,通常都被無頭腦的人說成如此。” 秋蓉被說成“無頭腦”,笑容有點僵,感到不是滋味。 小千笑道:“然而你知道有頭腦的人,通常都怎麼說無頭腦的人?” “怎麼說?”小千曖昧笑道:“她們都喜歡被人說成有頭腦,有頭腦的人都會把無頭腦的人說成很有頭腦!” 秋蓉不也喜歡聽這三字?被小千拐彎抹角的解嘲一頓,臉也熱了。 小千呵呵笑道:“走吧!還有你娘那超級大頭腦的人要修理呢?” 兩人這才往內院潛去。 轉過一條長廊,李怜花已等在盡頭,揮手示意並無危險。小千遂安心的走了過去,經秋蓉指示,已往第三間廂房行去。 門一推,秋大娘連睡覺都身穿綾羅花綠裙衫,穿金戴銀,連上次被小千打掉的門牙都鑲了金光閃閃大牙,這牙特別大,大得快像拇指粗了。 小千瞧著那支牙,己呵呵笑起來:“真是狗嘴裡吐出金象牙,也不怕鑲的太重,走路都要用手撐著下巴!” 笑聲中已伸手打向秋大娘頭額,喝道:“小偷來了!” “在哪裡?小偷在哪裡?” 秋大娘從床鋪上蹦坐起來,慌張抓著手飾,兩眼驚駭四處張望。 小千呵呵笑道:“你放心,小偷再有多大神力,也拉不走你嘴中那顆大門牙。” 秋大娘猝見小千,那可比見著小偷更驚駭:“是你這要命的?”已縮向牆角。身子抖了起來:“你想幹什麼?” 小千呵呵笑道:“沒什麼,我只想問問你,為什麼耍弄個那麼突出的大門牙?讓人見了就心動!” 秋大娘趕忙拖下上唇蓋著金牙,嗔叫道:“你敢打它主意?” 小千邪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我打一顆,你鑲一顆,不用多久,你就滿嘴金牙,說話都有金臭味,身價立時暴漲了。” 秋大娘雙手掩口,驚駭直叫:“你敢!” 小千邪笑道:“我實在很懷疑,你鑲了那麼重的金牙,還能開口說話?” “老娘豈會不能說話?再不走,老娘可要喊了。” 說著,秋大娘已開口就想喊。 秋蓉更急道:“娘,你不能喊……” 話未說完,小千一掌已打向秋大娘嘴面。 叭地一響,秋大娘呃叫,後腦勺撞向牆壁,已昏了過去,那顆假牙已到了小千手中。 看著假牙,小千突然發現刻有字跡,已驚詫惹笑起來,“哇呀!還刻有名字喲?秋氏……哈哈哈……” 但覺如此驚突而有趣,他竟然忍不住當場笑起來,但笑了兩聲,猝然發覺自己已失態,趕忙掩口:“糟了!”轉身已往門窗望去,癟笑不已。 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會在此險急之時,如此“得意忘形”的笑出聲音。 秋蓉更是驚詫小千怎會如此?嚇得臉色發白。 此時外邊已傳來喝聲:“誰?” 李怜花趕忙撞入門,急道:“不好,被發現了,咱們快走。”說完又已衝出門外拒敵了。 小千瞧著假牙,癟笑不已:“媽的!什麼玩意兒?刻名字,還真是守財守到了家! 要守,就讓你守個夠!” 當下捏開秋大娘嘴巴,已把金牙丟入口中,把它逼到肚子裡。 “呵呵,吃了它,比你刻上名宇還管用。” 但聞房外已傳出打鬥聲,小千不敢怠慢,挾起秋大娘,轉向秋蓉:“快溜。” 兩人已魚貫衝出 只見李憐花已和平常侍候夫人身邊的白衣書生打起來,四處也圍著六七名男女劍手,猝見小千,也衝殺過來。 小千笑道:“都是牙齒惹的禍!”忍不住又敲了秋大娘一個響頭,才把她放回地面上。 還好手中仍抓有從綠衣女子那裡拿來的利劍,倒也想讓對方嘗嘗苦頭,立時抽出長劍,謔笑道:“看我綠豆門主的威風!” 喝著聲音,身如流光射衝來襲者,“霹靂雷霆”霸道招式己展開,冷風掃得丈餘方圓花木為之唰啦作響。 劍影在月光下流飛,宛似飛動銀河傾瀉,滔滔湧流不止。 六七人覺勁風逼人,吹得衣衫獵獵拍響,攻勢立時受阻,尚未來得及反應,長劍旦被卷向洪流。 嗆郎數響,不是被震飛,就是被打偏,竟有兩把硬是被砍斷。逼得他們四下倒撞,作鳥獸散。 這正是把多情夫人驚動的刀劍撞擊聲。 砍斷兩把利劍,小千手中長劍也折了七寸,去了劍尖,他皺眉道:“還是大關刀有用,這麼輕,砍不了幾把。” 想著在水靈官,以一把大關刀,殺得姥姥抱頭鼠竄,這是何等威風? 不過此時弄不到關刀,只有勉強以斷劍代勞了。 雖是斷劍,他可是架勢不減:“凌空又揮劍,趕鴨子似的砍向幾名劍手,又逼得他們落荒而逃。 “嘿嘿嘿!無敵神劍,所向無敵!” 擊退數人,仍不過癮,小千一個扭身,平飛而起,天馬行空,罩向書生,在極細微接觸中,長劍又劃向書生背腰。 笑聲又傳諧謔:“我倒要看看你這午夜大牛郎是什麼貨色。”書生身在空中,又見小千來招快捷如電,想閃都無從躲起。 正在詫異之中,刷地一響,腰帶已被切斷,連帶褲縫迸裂,駭得他不敢再戰,急忙伸手抓向背褲。 李怜花見機不可失,一掌發出,直切書生腰際。他本就功夫了得,這掌又是全力而發,速度之快、之準、之猛,自非話下。 只一閃手,書生已被擊中,悶呃噴血,身如蝦丸彈退,飛彈屋頂。 小千只想看看自己一劍效果如何?在其撞退之時,只瞧了背面淡白肌膚,當下嘆聲道:“方向錯誤,要是在前面就好了。” 不甘心,他馬上又騰掠追空,劍帶光流,又想劈個幾刀。 就在劍身將觸及書生之際,忽有紅光閃來,多情夫人有若當場凝氣成形的仙子,就這麼給現了形。 手掌輕描淡寫的一揮,不見及任何風勢聲音,小千已被封退,如撞壁般欸呀一聲,彈了回來。 夫人輕輕一笑,凌空拂出掌勁,將書生托住,隨著她緩緩地飄身落地。 她的功夫看得李伶花大駭,夫人原是排名天下第七,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此時所用之功力,已超出他甚多。 他暗自驚詫不已:“莫非她神功練成了?” 他來不及開口,掉落地上的小千已不服氣,頓起身軀,長劍再抖,又刺向夫人,說道:“這劍可得叫你心花怒放。” “是嗎?小冤家,你要開我的心?我就給你。” 多情夫人淫蕩笑著,竟然不閃不避,以身軀去擋小千的利劍。 小千頓感驚愕:“你不出招?” “我為何要躲呢?我的心都是你的了。” “那我就看看你的心有沒有刻上我的名字?” 小千戲謔的截出利劍。 豈知在未及夫人胸中三寸之前,頓如觸電,一股狂流反竄而來,震得他“欸呀”一聲,劍已鬆手,右手麻疼不已。 利劍落地,霎時被震成四截。 小千驚駭不已:“這是什麼神功邪術?” 多情夫人浪笑道:“這是我真誠的心,感動了你的劍,你的手,為何你的心還未能受感動呢?” 小千心知絕非她的敵手,當下已心生逃念,假笑兩聲:“我偏不信……” 多情夫人截口盪笑:“是啊,我偏不信感動不了你。” 小千訕笑道:“錯了,我偏不信得不到你的心?再來一遍。” “多來幾遍也沒關係。” 多情夫人擺出撩人的姿態,等待著。 |
五十三 憐花多情
小千暗自黠笑:“我偏不信逃不掉?” 他已轉向眾人,雙手往外扇:“讓開讓開,別擋住我發展功力。” 眾人以為小千想行出足夠的距離,再往前衝刺,以達到招式威力,在夫人默許下,已退自兩旁。 小千大搖大擺地走著,頓覺距離已夠,趕忙拔腿就跑,黠笑道:“此時不逃,尚待何時?” 他凌空掠向秋蓉,一手抱起她,就往飛簷掠去,開溜了。 多情夫人媚態等著小千來攻,沒想到他卻調頭就跑,怔愕之下,也升怒意:“小和尚你敢耍老娘!” 身軀未見動過,已飄浮空中,好似飛雪隨風輕送,射了過去。 李怜花可不願小千有所受損,馬上也追前。 小千本以為可以順利脫逃,但人算不如天算。 才掠過飛簷之際,柳再銀已從暗處衝出,銀刀閃閃就要割人,冷笑不已:“小雜種,你休想逃走。” 小千手中有秋蓉,行動本就較為不便而遲滯,又怕她受了傷,眼看柳再銀殺性過重,出招狠毒,只得先拋開秋蓉,再回身以“霹靂雷霆”劈打他。 心念已定,馬上拋開秋蓉,嚇得她臉色泛白,眼眸也閉上了。 小千冷冷笑道:“咱們的賬有得算了。” 招式推出,掌影幢幢,化作一排巨牆,傾壓而下。 柳再銀也許元陽已空,想發展刀勢威力,已覺頭暈目眩,力不從心。 交掌之際,拍啦連響,眼睛一花,銀刀已落入小千手中,再往自己身上劃來,急得他尖叫,哪還有心戀戰,趕忙躲閃。 小千可饒不了他,刀掌盡逼,但為了還要接回空中的秋蓉,不得再欺身罩打,只好劈出勁流直掃柳再銀陶腹,銀刀也砸了出去。 柳再銀氣勢己弱,勉強應敵,然而小千掌勁過強,又有要命利刀噬來,有形者總比無形的威脅大。 他拼命地避開銀刀,卻被掌風打中肩胸,哇地吐血倒噴,身形下墜,又擋上銀刀截中左大腿,雖不深,卻也夠他受的。 小千一招得逞,冷笑道: “憑你也想接得住‘霹靂雷霆’!” 笑聲中,凌空扭身,又往秋蓉抓去。 豈料多情夫人的身形不可思議地飄來,兩袖宛若仙舞彩帶輕柔無比的將秋蓉捲入腰際,嗔斥道:“你敢傷我兒!” 一掌揮出,看似平淡無奇,卻暗藏無比威力。 小千吃過虧,又見掌風撲來,不敢相迎,曛嘿黠笑,轉身落地,以避開掌勁。 “你打,我就逃。” 千斤墜使出,急墜地面。 本以為輕而易舉可以避開。 豈知夫人功力快得實在匪夷所思,相差近丈七八之遙。 就在小千方往地上下墜,身軀將動幾寸之際,那掌風有若迸裂火藥般突然炸開,砰地打向小千的胸口,使他啊呀一聲尖叫。 四平八穩的跌摔在地面。 又是一聲叭響,摔得小千臀部疼痛,頭冒金星,嘴角也掛上了血絲,已受了內傷。 還好是他耐打功夫到了家,否則要是換個別人,非得五臟移位,重傷不起。 他甩甩頭道:“我的媽呀,這還是人的功夫嗎?” 多情夫人已飄近他,冷冷笑道:“這只是開始,還有更厲害的。” 話末說完,一掌劈出,又是不見流風,但聞淡淡咻咻聲,這聲音又急又短又快、好似火砲撞裂石片紛飛那種咻咻聲,足讓人起雞皮疙瘩。 小千可還在迷糊中甩頭,哪知掌勁會如此快速又逼近。 眼看就要再挨掌,斜側又掠出一心為小千拚命的李怜花,他吼著:“小千兒快躲。” 不等小千有何反應,歉身一撲,把他推向斜側。卻因而空門大露,又剛好取代小千位置,夫人那掌就落在他背上。 砰然一聲,他怒噴鮮血,濺滿白石地上,人也往前栽滾跟鬥,撞向花叢,久久不能爬起,顯然受傷極重。 小千驚惶急叫李怜花,想欺身瞧他傷勢,畢竟他是為救自己而受傷,豈能置他於不顧呢? 然而迷茫中,行動並未能迅捷,方欺向前不及三尺,受傷的柳再銀已衝撞而至,手握銀刀又準又狠的刺向小千左肋。 小千啊呀地急忙躲閃,但卻避之不及,肋腰被劃出三寸長傷口,痛得他冷顫直打不停。 柳再銀一刀得逞,冷笑不已:“小雜種,我現在就剁了你。” 猛又撲身,銀刀就截小千肩背。 小千椋惶中直後退,未能反擊,只想避開再說。 然而小千那聲尖叫,又驅動倒臥花叢的李怜花起,猝見小千被追殺,不知哪來的神力,突然撲向柳再銀,一手揪住他受傷左腿,急吼道:“快走……” 柳再銀被拖及,也無不宰殺小千氣得咆哮怒吼,怒火全落在李憐花身上,利刃猛切其手臂。 他厲吼了一聲:“你敢不放手?” 銀刀一切,李怜花左手已現出七寸長傷口,痛得他尖叫不已。 小千心神一凜,實是不忍,想欺身救他,狂叫著“李怜花!” “快走……別管我……” 李怜花厲吼著。 柳再銀狠厲咆哮,銀刀又揮,硬將李憐花左臂給切下。 李怜花痛叫震天,仍是吼出:“小千兒快走……” 看樣子他是準備豁了這條性命,不顧已臂,更猛烈的欺向,柳再銀將他抱得緊緊。 小千難忍悲傷,己落下淚來,雖然他不正常,但對自己的感情卻是真誠的。 柳再銀怒不可遏,銀刀猛往他的背部落去,一刀一血痕,一刀一窟窿,好不駭人。 李怜花只惦記著小千生死,厲吼:“再不走。你我都要死在這裡。” 小千忙說道:“不會,我認輸就是。” 他不忍看下,只想向多情夫人求情,放李憐花一條生路便是。 豈知李憐花已甩開了柳再銀,撞向了小千兒:“快走快走……” 硬是把他撞向丈餘遠的牆頭。 柳再銀怒火更熾,大吼一聲:“你在找死。” 銀刀又截向李憐花背心,這一刀準是直抵心窩。 站立不動的多情夫人猝見小千滾脫甚遠,冷冷地笑道:“你甭想走脫。” 身形平飛而起,又往小千撲去。 李怜花見狀,神力又生,霎時電射而起,一只右手緊緊地抓住她左踝,把她緊緊地拖住了。 也因而他的掠起而避開柳再銀背心致命的一刀。 多情夫人始終挾著秋蓉,以免他被小千劫走,是以不能騰出另一隻手來掃劈李伶花,而被他拖住了。 這時她怒意更生,反掌已打向李憐花的胸口,想一掌將他給震死,冷冷地喝道: “你還不放手?” 一掌劈了過去。 但李憐花仍不放手。 再打兩掌、三掌 李怜花鮮血狂吐,已昏死過去了,但那隻手始終抓著不放。 “李怜花……” 小千見狀,悲從中來,淚湧如泉,已知他可能活活的被打死,無法再救他,才含著悲悵掠逃而去。 柳再銀豈能讓小千逃了,怒喝出口,已提刀就追,只可惜是一拐一拐的,像缺了一條腿。 多情夫人已喝住了他:“不必追了,你根本追不上的。” 柳再銀這才末甘心的駐足,想跺一腳都沒資格,差一點摔跌,不禁更恨:“娘你就讓他如此逃了?” 多情夫人輕輕地笑道:“不放他走行嗎,你已受傷娘又給他纏住了。” 柳再銀瞪向李憐花全身是血的軀體,怒道:“我砍了他右手,您現在追去還來得及。” 多情夫人一笑,道:“那你就太小看小千他了,今夜他會栽的那麼慘,是因為沒料到娘的武功會那麼高出他意料之外,再加上他有意帶走秋蓉,難免受製。他接我一掌之後,就知大事不妙而想開溜了,現在就算是追對了方向,恐怕也很難找到他。” “可是他受了傷!” 多情夫人道:“他哪次不受傷?而且受傷只會提高他的警覺性。” 柳再銀恨得牙痒痒的,道:“難道真的就讓他這樣走了不成?他可是我費盡心思才逮回來的。” 多情夫人含笑道:“不要多說了,娘自有主張。” 柳再銀也不敢抗命,憋得滿肚子怨氣卻無處發瀉,銀刀叭叭地直砍著身旁那棵桂樹。 多情夫人這時已放下了秋蓉,柳再銀突見她,已恨聲暴戾道:“一定是這小賤人放他走的,娘!我們可以用她來逼迫小雜種。” 秋蓉著實為小千捏了一挹冷汗,但她身在夫人肋中,自不可顯出逃脫的意圖,只好悶聲不響。 現在聞及柳再銀言語,已驚惶道:“師父!不要……” 多情夫人似乎對秋蓉甚是疼愛,含笑說道:“別急!別急!師父怎捨得你?別把他的話當真了。” 柳再銀急道:“娘!分明是她……” “不必多說了!” 多情夫人道:“她是娘的徒兒,娘豈能讓她冒險?何況綠小千對她本就不滿,以她來作要脅,何來功效可言?” 秋蓉聞言,方自安了心,夫人並沒有發現她的意圖。 柳再銀一臉的委屈和不高興,卻也不敢再發作,銀刀又叭叭地砍在那棵桂樹,以瀉怒火。 多情夫人安慰他道:“你也別憤恨難消,秋蓉對你練功大有幫助,你該試著接納她才是。” 柳再銀厲聲吼道:“賤!千人騎、萬人厭的淫賤妓女!” 多情夫人冷喝道:“給我住口!你在罵誰?” 如若秋蓉真是如此,那多情夫人更不必說了。 柳再銀登時閉了口,也想及自己觸犯了夫人的禁忌,一時也不敢再罵下去,一把銀刀幾乎把桂樹給砍光了。 多情夫人見他不再斥言,怒火也漸漸消逝,含笑道:“銀兒,娘可捨不得你,別再惹娘生氣好麼!” 說話間,身軀又擺騷態,露出愛欲表情,足可讓天下的男人痴醉和衝動。 柳再銀見著此舉,已經砰然心跳,恨不得將抱入懷中摟得緊緊的,哪還會有怒意存在呢! 多情夫人滿意他的反應,已呵呵淫笑起來:“別急,先把你的傷治好了再說。傷得重不重?” 柳再銀淫邪一笑:“不重,只要幾天就能痊癒。” 他往左腿瞧了瞧,開始治傷,見及傷口,不禁又罵了小千幾句。 多情夫人也含笑轉向秋蓉:“來!幫師父把他給移開。” 本來只她一個人就能夠移開李怜花,她卻裝出柔弱嬌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仙子般。 秋蓉走過去幫忙,觸及他身軀,雙手也抖了起來,一身是血的屍體,總令人毛骨悚然的。 突然她發現在抖的不只是她自己,李怜花似也在抽動。咦了一聲,已探向他鼻息,驚詫道:“他還活著,還有熱氣。” 多情夫人甚感意外,李怜花中了自己一掌,傷得如此的重,怎可能還活著? 她馬上伸手把他的脈,仍有微息,驚詫道:“奇怪!怎會活著?難道他不想死?還是服有靈藥?” 她所說“不想死”,乃在於人的求生慾望十分的強烈,也會出現此種狀況,也就是生命潛力的發揮,這力量往往使不少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而多情夫人卻對他是否有服過什麼靈藥,或練過其它的功夫而感到好奇,於是伸手去救他。 柳再銀看他被自己砍去一臂,又挨了數刀,心頭已有報復得逞的快感,也沒有再堅持要殺他。 但他還是冷冷地道:“留這個廢人,真是弱了多情樓的名聲。” 多情夫人含笑道:“他怎能代表多情樓?再說等娘問完話他就不重要了,到時候隨便你要怎麼處置。” 柳再銀這才不說話,重重地哼了一聲,他已想好了,要將李憐花當一條狗來戲耍。 隨後秋蓉替李憐花包紮止血。 從她知道李憐花和小千是一路也還拼死一救小千,她就對他崇敬有加,能治好他,豈不也是對他一種報答恩情。 在她動手中,多情夫人巳發現她似乎已無功力,忙問道:“你的功夫怎麼了?” 說著已伸手抓向她手腕脈門,測探著。 秋蓉怔仲不安,道:“被綠小千製住了。” 多情夫人測脈一陣,驚詫道:“是武帝的‘截穴陰陽流脈’手法,這小鬼何時學會了這點穴手法?” 當下帶著驚切神情,替她解穴。 然而從其表情,不難看出夫人對武帝的點穴手法也甚忌諱,並無完全的把握可以解開穴。 過了半晌。 多情夫人失望而嗔叫不已:“這小子簡直是亂搞,哪有人一次封掉兩百多穴?簡直是要廢了人家嘛!” 除了小千,誰會搞上這玩意兒? 點了這麼多的穴,他曾說過:“若不懂方法,足足可以解上半年。” 看來他的封穴手法,可說是萬無一失的了。 不知多情夫人對這“半年”有何感想? 她又好氣又好笑,直罵著小千亂搞。 秋蓉反而顯得心安,至少暫時不必耽心穴道被解,而又淪為淫蕩之人。 多情夫人雖一時無法解開,仍安慰著她,道:“別耽心,師父會另外想辦法,這難不倒師父的。” 秋蓉附和著道聲:“是”,心頭卻叫著解不了最好。 隨後夫人也暫時放棄解穴工作,轉治李怜花,直到認為他已經無性命之慮時,她才歇手。 受傷的白衣書生也將一切整理妥善,回報夫人,並派人將李憐花移入房中。 一切告個段落,已是四更近五更時分,馬上即將天亮了。 近年來,多情夫人可未曾如此累過,已遣散眾人,獨自回房休息。 當眾人休息之際,只有秋大娘在焦切的嗔罵著,她正為肚中的金牙在煩惱。 吐又吐不出來,若是喝碗麻油,讓它排出體外,可是經過大小腸 這金牙再鑲上,這恐怕不太好吧! 小千的捉弄,實在叫她無計可施,頭大如鬥。 五更天,涼月己沉。 冷嘯風中,野草刮咻,在暗夜中,宛若厲鬼磨牙。 小千逃的可真是沒頭沒腦亂鑽,他認為多情夫人該追來才是,所以躲得特別小心,否則被逮著了,那就不用逃了。 雖然當時曾激動的為李憐花的真情感動而落淚,但這感情太過畸形而來得讓他難以接受,每想及此,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相對的也沖淡了李憐花的一切。 “欸!這傢伙何苦呢?好端端的就來個殉情記,害我不難過都不行。” 小千怨聲嘆了幾口氣,又道:“那天宰了柳再銀替他報仇便是。” 轉身瞧瞧背後山徑,但覺未再有人追琮,這才放緩腳步,不再東躲西藏。 然後他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勢。 左肋三寸刀痕也不再滲血,並不礙事,倒是多情夫人那掌打得他的胸口鬱悶,受傷似乎不輕。 他想找傷藥服下,卻因為被柳再銀逮著時而被搜走了。 他自嘲一笑道:“終於受了一次最慘的挨揍,還好,這是我痛苦、嗜好的一種,不然……” 他頻頻搖頭苦笑,又說道:“欸!為什麼這種嗜好一直改不不呢?被揍得那麼的慘,還是改不了……” 他想著,若能像在水靈宮一樣,拿著大關刀,所向無敵的殺伐,該不會被揍得那麼慘,“嗜好”也就改起來了。 “這到底是什麼武功?那麼厲害?光這麼二扇手,未見聲息。就能傷人於無形,真是妙極了!” 小千想著以前從來未見過多情夫人使用,否則她也不會連續被自己剃了頭,這麼說,該是最近才練成的? “難道是秋蓉所說,跟男人亂搞所練的功夫?” 他本來以為是多情夫人所編的藉口,如今不得不相信,真的有這麼一門功夫了。 他無奈的笑了笑:“真是無奇不有,這種功夫也在練?” 想了想,他又覺得甚有道理,否則那些色狼要練什麼功夫?說著也就笑得開心起來了,為了找到“合理”的理由而開心。 笑著!走著。突有聲音傳來 “就在這附近!” 小千聞言,猝覺追兵趕來,馬上鑽入草叢中,屏氣凝神,以防被發覺,心中暗暗叫苦:“媽的,這賊婆娘夠狠的了,追了那麼遠?我早該躲在她老巢,趁現在就把它給燒了。” 猝然間,衣袂掠空聲又近了。 吱吱幾聲,藍影一閃,小貂兒已衝入草叢,往小千搜去。 來者不是誰,正是為搭救小千而趕來的大板牙,劍痴和天機生。 為免於大板牙的毛病再犯,三人並未盡全力趕路,因而耽擱了不少時間。 方才那聲“就在附近”乃出自大板牙口中,他曾經在此給烏銳騙走,是以印象特別的深刻。 剛說完,小貂兒已聞及小千氣息,吱吱雀躍,也就衝了過來。 三人感到不解,也跟著奔來,想看個究竟。 小千躲在草叢,本是緊張萬分,突聞吱吱聲音,頓覺好似小貂兒,就只這麼一想,小貂兒已掠來,親暱的舔著他的臉頰。 小千驚詫道:“是你?那他們……” 他已想到大板牙他們趕來了,一時捉狹之心又起,馬上噓了一聲,要小貂兒肅靜不要出聲。 小貂兒馬上照辦,還做了一個鬼臉來逢迎小千。 它也懂得捉狹呢! 小千瞧了它 眼,輕聲地笑罵道:“我看你將來再活幾年可以當老師,去教那些無頭無腦的人了。” 小貂兒卻吱吱地叫著,說小千上次不是要它考狀元? 小千瞪了它一一眼,笑道:“話是不錯,可是狀元的帽子那麼大,你練會了戴高帽子沒有?這麼現實,馬上就要去考狀元。” 小貂兒未必能想通人們心目中“狀元”是指何事物,但多少可知小千所說話中的含意,才能與小千搭搭唱唱,不亦樂乎。連高帽子它都能聽得出來。 當然,這些都是歸功于小千平日教導有方了。 它豎起三只指頭,表示三頂夠下夠? 小千笑罵道:“媽的,不入流的戴高帽子,你該拍我馬屁懂不懂?光豎手指,再戴十頂,我也不會爽!” 小貂兒似會意了,開始拍馬屁,說小千很英俊漂亮等,簡單奉承的話。 小千嘆笑道:“缺少磨練,火候很差,只有小娃娃程度,看樣子,你只能去當像秋大娘那樣超級無頭腦的老師了。” 小貂兒陪笑著,正想開口,草叢外已有聲音,小千馬上要它閉上嘴。 大板牙趕在前頭,失去小貂兒蹤跡,覺得奇怪:“怎麼到這裡就不見了!” 劍痴、天機生也趕至。 天機生道:“你叫叫看,它要是在附近,一定會回答的。” 大板牙當下便叫出聲,還吹起口哨。 小千細聲道:“慘叫,然後就停斷。” 小貂兒依言,慘叫一聲,馬上截斷,已賊頭賊腦的向小千斜睨著眼。 “不好,有埋伏!” 大板牙急叫,和天機生劍痴退後數步,各自擺出架勢,一臉仇臨大敵模樣,各各都緊張著。 小千在暗處瞧及三人動作,暗自竊笑不已。 大板牙冷喝:“裏邊的誰誰?快報上名來,免得大爺殺錯了人。” “你祖宗!” 小千沉聲喝出口,突又急喝“看箭!” 馬上丟出了一大堆的枯枝和石塊。以造成聲勢,咻咻然全往人打去。 箭勢來得又快又急,讓大板牙窮於應付,登時火喝:“快躲!” 整個人已趴在地上了。 這動作又緊張又快速,害得後面的天機生和劍痴以為是排箭雨,全往地面叭。 小千此時已呵呵地笑著,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說道:“看到我,要行這麼大的禮嗎?哈哈!” 三人躲得緊張兮兮的,動作自是糗態百出了,這時突聞小千的聲音,全都抬頭瞧向他發聲之處。 此時三人宛似烏龜四肢趴在地上,把頭伸出仰著。瞧得小千更是狂笑不已。 “既然禮都拜了,我不收都不行,快起來,免得人家說我小欺大。” 三個人困窘地爬了起來,三人腦前像是蓋上了泥印,一臉灰黃。三人各自互相瞧了一眼,笑得甚癟。 天機生苦笑道:“你可把我們給整慘了。” 小千想及三人都這麼慢纔來,不禁就有氣,笑臉一拉,道:“是你們害慘我,還是我害慘你們?為什麼這麼慢纔來?你們跌倒,爬起來就沒事,我卻要轉上一大夜?” 天機生笑的更苦,訥訥道:“那是因為大板牙……” “大板牙?” 小千轉向他,眼睛瞪得如牛眼,怒火三丈:“我還沒找你報一劍之仇,你還敢給我耽誤時間?你不要混了是不是?” 怒上心頭,一個箭身已追向他。 大板牙哪敢落入他手中?趕忙拔腿就跑,急急地叫道:“小千兒,誤會了!我是因為有病……” 小千受傷在身,追之不及,只能揪在後頭追殺,嗔吼道:“你還說你有病,有病怎麼還跑得這麼快!” 這話惹得天機生和劍痴憋笑不已。 然而兩人深怕大板牙毛病又犯,也遠遠的追在後頭。 大板牙聞言也想笑,不過笑得很苦,想停下來嘛,準會揍得慘兮兮的,不停下來嘛,又變成沒病了。一時也不知如是好。 “小千兒,我真的有病,你聽我說……” “你有病,我現在就給你治病。” 小千追的更是急。 大板牙眼看解釋無效,人又追來了,只得沒命的逃奔,安眠藥已拿在手中,準備隨時服用。 天機生已緊張地追向小千,急道:“小千兒,大板牙的病還沒好……” 小千斥道:“天下只他這種病人跑的那麼快,你給我閃到一邊去,否則連你也一起修理。” 推開天機生,他倆窮追不舍。 天機生眼看勸不了,只有以實情相見了,馬上喝叫:“大板牙跑快些,讓你的舊病復發。” 在此之前,還耽心大板牙發病,現在卻希望他復發。碰上小千,事情總是讓人難以預料。 大板牙可使勁的逃,可是就是不發病,也許是見著小千,有某種松獬(小千不再危險) 的原因吧? 他苦急著:“怎麼搞的,現在想發病都沒得發?再追下去,萬一不發病,那豈不是白跑了……” 想了想,他決定自己裝病:“反正都是要發病,是真是假都一樣,而且還是假的好,免得誤殺。” 想定後,他突然栽往地面,叭然一響已滾身而起,兩眼已發直而泛青光,照著天機生所形容,擺出僵死樣,抽劍就往回攻。 小千不知有詐,登時驚詫萬分:“你真的還沒好!” 腳步也停了下來。 大板牙不能回答,僵著臉,舉劍就追來,還不停沉冷喝喝呻吟。 天機生不問真假,馬上朝劍痴道:“快製住他!” 劍痴有一次經驗,長劍己先出鞘,電射大板牙,凌厲的向他手中的利劍。 鏘鏘數響,火星迸射,這可是真打,免得小千看出破綻。 再一回劍,便架開了大板牙的利劍,劍痴一指已點向大板牙的“齊門”穴,方把他給製住而陷入了昏迷。 劍痴噓了一口氣:“好險,要是多發幾次,老夫可就難以對付了。” 天機生馬上掠向大板牙,開始為他治病。 運氣輸入其體內,發現並無亂流反竄,方知大板牙是裝的,心下暗自想笑。 小千那股怨氣果然咽下來了,擔心地說道:“他的病?” 天機生裝腔作調道:“發一次,多加十天時間,多發幾次就不必治了。” 小千乾笑道:“下次我會小心。” 天機生道:“最好不要有下次。” 小千趕忙點頭道:“是……” 天機生暗自好笑,表情卻冷漠:“快去找那瓶藥。” “是!” 這可能是小千最聽話的一次,趕忙的就尋往方才大板牙病的地方。 天機生這才竊笑出聲:“難得他那麼乖。” 劍痴疑惑道:“大板牙的病?” 天機生細聲道:“是假的!” 劍痴也恍然暗笑,心情為之放鬆,倒也欣賞小千如此乖巧的神態。 小千很快尋得藥瓶,急忙奔回來:“藥瓶找到了,趕快讓他服下。” 天機生接過藥瓶,倒出一粒藥丸讓大板牙服下。 小千急問道:“這是什麼藥?” “安眠藥。” “安眠藥?” 小千和大板牙初聞此藥物,同感吃驚。 天機生含笑解釋著:“大板牙的病,最重要就是心神壓力過重,血氣不穩而引發的,如果能讓他睡上一覺,病情就會轉好。”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可是他多久才會好?你上次不是說兩三天?所以我才以為他是裝的。” 天機生道:“本是如此,但他前天得知你被劫之後,又發病一次,所以又要延長一星期。今天……” 他嘆息著,心頭已笑岔了氣。 小千也嘆聲道:“還真麻煩……” 天機生道:“以後你少惹他生氣,免得他又犯了毛病。” “我知道!” 小千苦笑著,突又說道:“乾脆你帶他回去,徹底治妥了再放他出來,省得危機重重的。” “這……” 天機生可要好好回答,因為大板牙本就是裝病的,若自己答應而大板牙不從,豈不就穿幫了。 小千道:“怎麼?有困難。” 天機生忙乾笑道:“問題不是我,而是大板牙,如果他不願意回去,若強行帶他走,恐怕……” 小千突然也想通這道理,無奈地說道:“那只有問問他自己了,省得又說我逼他而胡亂發病。” 天機生含笑道:“如此才算恰當。” 小千問道:“他多久才會醒過來。” 天機生稍稍猶豫,隨後道:“如果以內力催化藥性,很快可以醒了過來。” 小千癟笑道:“好吧!你催吧,也給我幾顆,我也有病。” 天機生驚詫不已:“你也要吃安眠藥!” 小千笑了笑說道:“能像他舒舒服服的讓人侍候,有何不好?” “這……,這……” 天機生感到為難,要是小千躺下,那再不怎麼好辦。 小千輕笑道:“放心,我才不想在荒郊野外躺下呢,要是野狗咬一口,那多劃不來,給我幾顆傷藥,我中獎了。” 天機生這才注意到小千臉容,天將亮未亮,最是不能看得清楚,已伸手抓向小千脈門:“我把把看。” 小千輕笑道:“嚴重喔!胸口都疼痛得很。” 除非躺下不醒人事,小千可不懂得被打重傷時,表情該如何才算是重傷的臉?他只會笑得輕些而已。 天機生把著脈門,突覺內流衝擊不穩,血氣更是分崩流離分明已是重傷情境。雖另有一股暗流在壓抑平撫著,這可能小千在運功抵抗,或是體內功力的自然疔傷,但對小千受如重的掌力,感到訝異不已。 “是誰傷了你?” “多情夫人。” “是她?” 天機生道:“不可能,她排名天下第七,。留情指、掌,威力根本不可能如此之大,這功夫足可追向武帝的‘大挪吸力神掌’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豈會出自她手中?” “難道我會喜歡讓女人挨揍?尤其是那種心理變態的女人?” 小千笑斥著:“是她最近練會了這門功夫,否則我哪會吃癟!” “什麼功夫?” 小千訕笑道:“連你這消息天下第一靈通的人都不清楚,我還懂個烏龜?” 天機生乾笑兩聲,追問道:“總該有個特殊之處吧!” “你看過要飯的乞丐沒有?” “有啊!大街小巷都是。” 小千頻頻點頭訕笑道:“那好,你該知道他們的特徵吧?這特徵也就是施展那種功夫的特徵。” 天機生詫然不解,問道:“乞丐會有什麼特徵?難道施展那種功夫一定要穿破衣? 拿枴杖?” “那是外表,我說的是動作。” “動作?” 天機生更感到不解:“乞丐有何特徵動作?” “就是伸手死要錢嘛!” 小千訕笑道:“多情夫人施展這功夫,也是伸個手而已,不過她所要的不是錢,而是命。” 伸手對乞丐來說是特徵,但對練功夫者來說,就不算特徵了。 天機生眉頭皺了皺,笑道:“這算什麼特徵?每個練功者,那個不伸手?” 小千輕笑道:“那就算沒有特徵好了,因為我只見過她伸個手而已,其他什麼也都沒看見。” 天機生哭笑不得兜了乞丐那麼大一個圈子,竟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小千笑了笑又道:“趕快丟藥過來吧!你現在問我,我什也不知道,自己想弄個明白,自己找她去。” “看來也只好這樣了。” 天機生心想:“如此再追問下去也無結果,還是找機會走趟多情樓吧!” 於是掏出了三顆紅色豆大丹丸交予小千,道:“傷得不輕,可要好好療傷。” 小千接過丹丸,一口已全部服下,清涼從腹中升起,頓覺舒暢多了,道:“多來幾顆如何?讓我涼個徹底些。” 天機生瞪眼道:“這可是長白深山的金葉紅蓮子,每三年長一顆,我花費一生精力,好不容易才弄到十二顆,一口氣給了你三顆,夠慷慨了吧!” 小千黠笑道:“既然夠慷慨就全給了我,做得徹底些,不更過癮!” 天機生十分珍藉此物,又怕小千動上腦筋,那時可能一顆也保不了。 他猶豫了一陣,嘴角牽動了一下,道:“再給你一顆,四顆同服下,已是此藥物的最大極限,多吃了反而會傷及內腑,其他的,等你需要再給你。” 小千欣然接過紅蓮子,吞服下腹,果然更加舒暢了。 他邪笑著問道:“你還有幾顆?” 天機生趕忙縮藥於腰,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小千邪笑道:“我看我還能受幾次傷,我要把它吃光才甘心。” 天機生驚急猛搖手:“沒了,沒了,一顆也沒了。” 小千笑得更邪,道:“既然沒了,你幹麼把瓶子抓的那麼緊?” “這……這……” 天機生窘笑不已,帶著俱意,吶吶地道:“這藥很珍貴,一次吃光,那多殘忍?你就放我一馬吧!” “放你可以,不過那藥……” 小千的眼神更邪了。 天機生急急道:“就暫時放在我這裡”保管”好了。” 說完己苫笑了起來。 小千笑道:“早說嘛!既然是”保管“我就放心了,要管好喔,我隨時會‘發病’的呢!” 他也想學大板牙,來個隨時發病。 “是!是!我一定替你保管得很好。” 天機生甚為無奈地道:“你快疔傷吧,此地不宜久留。” 小千這才凝起心神,盤腿而坐,開始運功療傷。 天機生轉向劍痴:“滿天兄,你替他催行脈流,他傷得不輕。” 劍痴立時點頭,坐于小千背面,雙掌貼其背心,助他行功疔傷。 眨眼間,淡淡霧氣冉升小千頭頂。 天機生見狀才安了心,他可還有大板牙要治,馬上也擺起架勢,為其治傷,暗中已解開他穴道。 大板牙雖服下安眠藥,但只含在嘴中,天機生沒催化它,被解了穴,馬上就醒來了,見及周遭一切,已明白危機已過,向天機生打了個暗號,仍裝模作樣的療著傷。 功行一周天,朝陽已升,大一片紅光,投射小千身軀四周,白色霧氣更濃,想必功力又精進了不少。 |
五十四 月神教主西雨爹
過了片刻後 小千已醒了過來,傷勢已趨平穩,只要不用力過猛,已無大礙了,他要劍痴收功,然後起身耍了兩招。 他呵呵地笑著道:“我真懷疑我自己將來老了,怎麼辦?” 劍痴不解地道:“你老了,又有何煩惱呢?” 小千作樣嘆聲,道:“照這樣下去,我永遠也沒辦法死,你想想,一個老人死不掉,那多痛苦?” 明明是杞人憂天,他卻當作真有那麼回事,實惹得劍痴輕笑不已。 劍癡笑道:“那時候你就拿劍抹脖子,保證一抹就解決問題了。” 小千仍煩惱:“可是……我還是死不掉……” 劍痴詫然道:“怎麼會呢,脖子一抹,氣就斷了,說不定還掉了頭,怎會死不掉?” “我知道!” 小千戚聲道:“可是到那時,我老得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劍痴呵呵地笑出聲來,突又斂驚起來:“看來你的煩惱,真是煩惱啊!” 這本不必煩惱之事,小千了把它當成真,愁眉苦臉的在想著,還好,他終於給想出了一個結果來。 “其實這事情本該不是我的煩惱才對,這該是你的煩惱。” 劍痴怔詫:“怎麼又跑到我身上來了?” 小千黠笑道:“因為你比我老,煩惱也先落到你身上,我只要看看你的反應就行了,呵呵……” 他笑得更是捉狹了。 他想出的結果是 無法解決的煩惱,就丟給人家去解決,這也算是解決煩惱的一種,而且還是最有效的一種。 劍痴好端端的被塞了個煩惱,使他哭笑不得,一時也無法回答小千,楞在那苦笑著望著他。 小千黠笑道:“你好好想,想好了再告訴我。我等你的答案。” 這答案可得讓劍癡想上半天,小千他可落得輕鬆愉快了。 此時大板牙見時機差不多,才欸呀呀地悠悠的醒了過來。 小千捉謔笑意已失,關切地道:“大板牙,你如何了?” “頭疼啊!” “我幫你揉揉!” 小千急忙伸出手就揉。 這舉止又引起三人竊笑不已。 大板牙的心中快笑斷了腸,外表仍是憂心茫然一片:“小千兒,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 “不必說了,我相信你還有病,都是我不好,別把這件事擱在心上,你快,快將心情放鬆。” 小千又安慰又歉意又裝笑的面對大板牙,揉得可是來勁得很。 大板牙一副感激樣:“小千兒,你真好……” 小千笑道:“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大板牙感激一笑,曾幾何時,小千對他如此溫柔過?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他得好好的享受一番。 “我背好酸……” “我幫你揉。” “我的腳好像發了麻……” “放鬆心情,我幫你揉揉。” “我的肩頭剛才碰傷了……” “我幫你揉。” 小千此時真的像在侍候皇帝般,無微不至,只想彌補剛才對他的莽撞,以及讓他心情輕鬆,早日復原。 天機生和劍痴可憋紅著臉,又不敢笑出來,表情十分怪異。大板牙得寸進尺,渾身都要他給按摩,可舒服得很:“我的喉嚨剛才喊得太厲害,有點疼,脖子也酸……” “我幫你揉……” 大板牙已把脖子拉得高高的,頭已往後仰,陶醉得可以。 小千小心翼翼的又替他按摩。 “嗯……再用力些……呃……” 大板牙一開口,突然似有東西吞入咽喉。 他登時大叫:“哎呀!安眠藥吞進去了!” 原來他把天機生塞在口中的安眠藥,在陶醉之時,不在意之中給吞入腹中。 他急忙轉向天機生:“快幫我弄出來!” 然而比這事還嚴重的還在後頭。 小千已覺得詫異:“安眠藥?你沒有服下它?” 大板牙登時發現自己說溜了嘴,一臉驚俱,極力否認:“是……那是另一片……” 這豈能瞞過小千? 他已大喝一聲:“原來你是在裝病了!” “我沒有……” 小千不再聽他解釋,雙手剛好在他脖子上,現在不是按摩,而是勒山豬般猛掐。 “我沒有……放手……我有病……救命……” 大板牙被掐得眼睛翻白,舌頭長吐,就快咽了氣。 天機生哪能讓小千真的把人勒死,趕忙欺身想拉開他:“小千兒,他真的有病……” “有什麼病?你也一樣敢耍我……” 小千一手把他拖於地面,右腳再跨,挾在他腰際,和大板牙平擺地面,雙手劈哩啪啦可揍得兇狠。 “媽的!這種事也敢開玩笑?這就是你們所付的代價。” 任兩人掙扎,小千仍落手不停,可惜大板牙就是不發病。 代價馬上出來了,頭上腫瘤如釋迦佛頭,一臉青紫,宛似發包。 還是劍痴說了話:“小千兒,若非大板牙真的發病,我們也不會那麼慢才趕來。” 小千聞言,突然住了手:“他真的有病?” 劍痴認真的點頭:“真的。” 大板牙苦喪著臉:“被你整的那麼慘,有病沒病都一樣了!” 話中含意乃指裝了病還是被打,已沒有必要再裝病,也不必再以有病來欺瞞了。 小千有些兒信了,嗔罵道:“那你還敢搞這把戲來欺瞞我?” 大板牙苦笑道:“早知道結局是如此,我也不必耍這招了。” 小千顯的得意:“憑你也想瞞我?還早呢!還有你!” 他敲了天機生一記響頭,說道:“弄什麼安眠藥?還說了大堆的廢話,你實在是不想混了。” 天機生苦喪著臉:“這還不是為了大板牙,我也是犧牲者。” 小千揍了兩人一頓,心情較為緩和,已有了笑意:“你犧牲了什麼?” 天機生往頭上腫瘤指去:“犧牲這些。” 小千見及凸出如卵的腫瘤,笑得更謔:“這哪是犧牲?這是‘獲得’!” 天機生苦笑道:“得了太多,已經吃不消,你就放我一馬吧!” 小千摸摸他腦袋大瘤,呵呵地笑道:“還真結實!好吧,看在此瘤的份上,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下次要敢再亂耍,小心我把你的瘤給挖了。” 他這才放開了兩人。 大板牙心情一鬆懈,藥性也就發作,已顯得昏昏沉沉的,苦笑不已:“小千兒,我現在真的發作了,請你不要誤會才好。” 小千訕笑道:“誤會又有什麼關係?只是多幾個瘤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又像剛才替我按摩,呵呵……” 大板牙到此時還有心情開玩笑?果真和小千是對搭檔。 “去你的!你還敢挑我的糗事。” 小千欺身向前,又勒向大板牙脖子,勒得他哎哎大叫。 但想到方才的百般照顧大板牙的動作及表情,竟是被人耍著玩的,自己也覺得想笑而笑了起來。 這一笑,又和大板牙連上了心,兩人倒在地上已笑個不停,童年那段美好時光就此又籠罩了兩人,出點糗,又算得了什麼! 天機生和劍痴也感受這股濃不可化的刎頸交情,就和他們和武帝,不也如此?兩人也笑的真誠和感傷。 笑了不久,大板牙竟然睡著了。 小千打他兩個巴掌,沒反應,已笑罵道:“命可真好,想睡就睡。” 轉向天機生:“想個辦法把他弄醒吧!難道剛才按摩的還不夠?要我再背他?” 天機生可有先見之明,背人的一定不會是小千,而是自己,馬上說道:“沒問題,安眠藥和蒙汗藥差不多,難不倒老夫。” 當下馬上找出藥丸讓大板牙服下,再催化它,盞茶功夫不到,大板牙已經清醒過來了呢! 大板牙抱怨著,不能舒舒服服的睡一頓。 小千卻說,他睡醒後就要到南海普陀山去拜佛了 他準備把大板牙丟入水中,讓他流走。 大板牙聞言,也不敢再賣乖了。 劍痴仍掛記著武帝的安危,好不容易才等到小千心平氣和,遂道:“武帝被擄走已多日了,咱們得趕快想辦法找到他。” 小千也想及此次的任務,只好先把多情夫人擱在一邊,狠狠地罵道:“便宜她了!” 他想了想,說道:“我知道蘇州飛星堂和月神教主有關,不過現在去,恐怕也是人去樓空,因為我們找到武帝被囚山洞的消息必定已傳聞,他們也得躲起來,免得遭了殃。” 劍痴嘆道:“要是當初直接趕去就行了。” 小千道:“都已過去的想也沒用,還是另找辦法吧!” 轉向天機生又道:“你跟他那麼久,該知道他另有巢穴吧!” 天機生苦笑道:“他老姦巨猾,連平常見面都未約定時間,而且也限制我不準出神秘谷,我沒辦法知道他哪裡還有老巢。” 小千無奈道:“這就麻煩了!” 劍痴道:“不如咱們先趕去飛星堂,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小千點點頭,說道:“好吧!不去,你們還真的沒辦法安心,若再沒搞頭,只有瞎摸的了。” 當下四人已返往蘇州方向掠去。 奔行二十餘裡,已抵長江,雇了船,直放蘇州。 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已達目的地。 然而,誠和小千所說,飛星堂早已紅門緊閉,人去樓空了。 四人掠牆而入,搜尋一陣,仍無結果,感到十分的失望。 小千大大方方的坐在大廳那張虎皮太師椅上,笑了笑道:“沒了線索,只好瞎摸了,現在該從何處開始?” 大板牙立時如小兵見將軍般,施了一禮,道:“稟報門主,我們現在就可佔據此地,為本門的總壇,不必從別處開始。” 小千呵呵笑道:“你倒是腦筋閃得快啊!馬上就為本門立了大功?” 大板牙威風八面,聳聳肩頭道:“哪裡,是門主教導有方。” 小千道:“好吧!就暫且把此地當成本門老巢,本門主派你守在這裡,一切事情自己解決。” 大板牙道:“還有什麼事情?” 小千戲謔道:“多啦!光是掃地一樣,從前院掃到後院,就得掃上半個月,其他挑水、劈材,那更不必說了。” 大板牙登時得意不起來,苦著臉道:“這些不是傭人做的?” 小千道:“沒錯啊!問題是本門到現在為止,只有兩個人,副門主是兼傭人的。” 大板牙苦笑道:“我看還是再找個地方吧!這裡住過惡徒,對本門名譽有損害。” 小千訕笑道:“沒關係,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有辦法重振本門聲譽,三天就能獨立把前後院掃得一乾二淨,成為天下第一大掃帚,為本門增光。” 大板牙癟笑道:“這種事能增光嗎?” 小千訕笑道:“不必懷疑,我支持你,而且掃帚是越掃越光的。” 大板牙苫笑道:“算了啦!叫我掃地,真是埋沒人材,我放棄爭取此地為本門總壇就是。” 小千這才瞪眼道:“盡說些廢話,也不想想後果,要是月神教摸了回來,我看你多會掃?” 大板牙窘笑著,不敢再開口。 劍痴仍耽心武帝安危,嘆聲道:“此地已無法找到了,小千兒你可有辦法?” “這個嘛……” 小千笑了笑,說道:“我們找他不容易,他們找我們就容易多了。” 劍痴道:“話是不錯,可是武帝仍在他們手中……” 小千無奈道:“這就是你的弱點,否則咱們何必那麼辛苦?” 劍痴苦笑著。 小千無奈地笑了笑,又道:“也罷!我只有拿出最後的法寶了。” “什麼法寶?” 三人異口同聲驚詫追問。 小千得意笑著:“看你們如此緊張兮兮的,當然是如何找月神教主的法寶了?不過這方法只能用一次,所以我們得特別小心。” 三人凝神摒氣,早已夠小心的在等待答案。 小千神秘地道:“方法說了就不靈了,咱們到了地頭在說。” 天機生道:“到哪裡?” “回山洞。” “回山洞?” 三人又詫楞了。 天機生道:“回武帝被困的山洞?” 小千點頭道:“沒錯!” 三人實是想不透小千在弄何玄虛?武帝分明被擄走了,為何還要回山洞? 小千神秘笑道:“走吧!到時你們自然會明白了。” 他不再多說,三人也沒得知,一臉納悶的又跟著小千返回洛陽。 小千最後法寶又是什麼? 令人費猜疑。 不到三天,四人又抵洛陽。 他們很快找到山洞。 一片粉紅石壁都快被燒成灰牆了,手一扣就能粉去。柳再銀那把火燒得可真狠。 眾人重遊舊地,各有心境,但只有小千開心得起來,因為三人來此,並未能解開心中之迷,悶得很。 大板牙抱怨道:“小千兒,悶了三天,現在該可以說了吧!” 小千笑道:“好啊!你想知道什麼?” “你還說,你帶我們來這洞中幹嘛?” 小千淡然笑道:“反正你們也沒事幹,在這裡休息不是很好嗎?” “什麼?” 大板牙詫異道:“你帶我們回來,就是要我們休息?” 小千笑道:“來都來了,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三人實在是被小千整得哭笑不得。 小千笑了一陣,似也不想讓他們憋得太久,便說道:“我是要你們躲到天黑,然後再去找一個人,他可以帶我們去見月神教主。” “誰?” 三人齊問。 “關西晴。” “是他?” 大板牙驚詫不已:“他怎會和教主扯上關係?” 小千道:“你別忘了,咱們在獨峰山釣太公魚時,他曾被教主抓去過,還得了武帝的武功秘笈呢!” 天機生詫然問道:“你說他跟月神教主有所牽連?” 小千笑道:“有啊!師徒關係,太公釣魚收徒之事,天下皆知,只有你躲在老巢混迷糊了,才不知道。” 天機生乾笑著。 劍疾道:“關西晴不是在七星湖被教主所要脅,他豈會是徒弟?” 小千道:“因為關西晴至今還不知那人就是假冒武帝的人,他曾經說過上次見武帝時,是在一座神石府中,武帝坐在暗出,無法看清面目,那地方想必就是月神教的總壇所在地了。” 大板牙道:“可是關西晴上次被擄,好像是昏迷的進入那裡,他能帶我們去?” 小千道:“照他所說,他被抓去一天就放回來,那地方該不遠,只要稍有個方向,必定可以找到地頭,別忘了還有小貂兒呢!” 小貂兒聞言已從小千的胸口鑽出頭來,吱吱得意地叫著。 有了它,他們都不說話了。 小千笑道:“反正也沒其他方法,就暫且一試,又有何不可?” 大板牙瞧了他一眼:“法寶,還說一定有效。” 小千瞪眼道:“還沒試,你怎麼知道沒效!” 大板牙道:“所謂‘法寶’就是不試也有效,只有你的法寶,還要試才知道。” 小千乾笑起來:“這是創新的嘛!” 大板牙又罵了一聲‘爛法寶’,也笑了起來。 隨後四人己守候在洞中,等待天黑。 小千另出奇招,又扮成一身黑衣的月神教主,他想以此引出真的教主。 黑夜已臨,無月,一片漆黑。 小千交代:“我先去,你們跟著小貂兒走。” 三人馬上會意。 “走吧!” 趁著夜色黑黝,四人已潛往知林居,抵達該處百餘丈,小千要他們躲得較遠些,自己已隻身潛入知林居。 住過數個月,小千對此居已熟得很。他很快的就找到了關西晴的起居處。 燈光下,他正在書房看書,晃著頭,一副陶醉樣。 “真用功啊!” 小千訕笑說著,隨後已摘下樹枝,往裏邊打去。 叭地一聲,燭火已滅。 關西晴大驚,喝聲:“誰?”已掠出窗口,四處張望。 小千在對面屋頂,輕輕笑出細聲,己向他招手,示意他跟出來,隨後掠失了屋瓦。 關西晴驚詫道:“會是誰!” 稍加思考,也掠追了過去。 小千有意引他前往獨峰山方向奔去,就快要抵達此山之時,他突然地藏了起來。 他想著關西晴已追了數十裡,早已看清自己這身打扮,如若他真的知道地頭,該是有個目標了。 現在藏起來,他找不到人,會以為自己先走了,他可能憑著已知路線或目標追下去。 果然關西晴追到此地,不見小千,己疑惑道:“人呢?難道有事先走了?” 考慮了一下,他仍往獨峰山方向奔去。 小千已暗自黠笑:“關西晴啊關西晴,這次全靠你了,請多多幫忙。” 聽他語氣,似乎含有點較心鬥智意味。 他也不敢怠慢,馬上小心翼翼地迫在後頭。 關西晴似乎己有了目標,奔的甚是從容而熟悉。 直到三更,掠過數座山頂,已來到一座神秘山谷。 這地形竟和月神教主上次居住的竹軒有些類似,也就是和七星湖地形差不多。總有一座飛瀑從山峰掛下,形成水潭,湧流溪澗。 飛瀑左側,明顯可以看出似以山巖鑿成之宮殿型大門,緊貼在石壁上,想必就是入口。 關西晴從容的就掠往大門。 小千潛在暗處,心頭竊喜不已:“光看週邊,也知道是這教主住的。” 他早就想過,教主所居住的地形之所以那麼像七星湖,是教主一直想著七星湖之神秘寶藏,找了類似的地形住下來個‘朝思暮想’,終有一天會被他想出秘密。他所下的心血至此地步,不可謂不大。 窺探一陣,但覺暗哨並不多,他也就大大方方走向石門。 才行十餘丈,已有黑衣人攔過來,突見小千裝束,登時猶豫。 小千裝模做樣的功夫可不差,話也不說,只威嚴的擺擺示意護衛退開。 護衛似乎懾於威風,不再阻攔。已拱手退閃,讓小千通過。 第一關已過,接下來就好辦了,他連闖雙哨,行入了石門,這只是一條通道,雙牆掛有油燈正亮著,經過十數丈,已是別有洞天。 此處景色美麗,小橋流水,紅亭雅軒,清靜祥和。 小千頻頻贊許不已:“這傢伙,說他笨,又這麼會找地方,該是笨中有不笨吧?” 他寧可說‘不笨’,也不想讓教主沾上‘聰明’兩字,損人可到了家。 並未發現任何人,他只好先闖他一闖。反正已找到地頭,他不怕教主又走脫了。 他不再躲藏,瀟灑地笑道:“有人在家嗎?有貫客來訪。” 在這龍潭虎穴裡,他竟敢如此的囂張,好像自家一般,有說有笑的。 聲音清淡,卻傳得甚遠。 在這深山窟谷中,何曾有訪客到來了還如此喊著‘有人在家’? 馬上有人反應:“誰?” 是姑娘的聲音。 小千感到驚詫:“怎麼會是女的?” 隨即又笑道:“月下老人來了,姑娘的緣份到了。” “你胡說什麼?” 嬌斥一聲,燈火處閃來一條嬌美素白羅衫女子,正是關西雨。 她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這也是她的家?是關西晴的家? 小千見著是她,並沒有太大驚訝,含笑道:“姑娘來得正好,反正夜色正美,咱們就此私訂終身,以能為後世傳佳話。” 關西雨並不能看清小千蒙著臉的真面目,豈能聽得了這種話?已怒斥道:“你是誰? 敢跟我講這種話!” 小千笑道:“不要問我是誰?你想想看,在不知對方是誰,長的何種模樣,就私訂終身,那多麼刺激啊!” “誰跟你刺激?” 關西雨斥道:“走開,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聽到這種話!” 小千無奈一嘆,道:“可憐後世已無佳話可傳……你也別趕我走,我是來找你爹爹的啊!” 關西雨疑惑道:“你不是守在外面的護衛?” 小千道:“我那有這麼菜?否則怎敢找你私訂終身?” “你敢再說這種事?” 小千笑道:“不說,不說,我找你爹去。” “找我爹幹嘛?” “當然是向他提親啊!” 關西雨更怒,舉掌就劈:“你不想活了,明明不說,你還說!” 小千一個閃身已躲開,呵呵笑道:“我哪有說?剛才是私訂終身,現在是明媒正娶,差那麼多,你難道分辨不出來。” “你還說?” 關西雨更怒,但打了幾掌,始終奈何不了小千。 小千笑道:“好吧!不說就不說,反正這門親事永遠也沒結果,去把你爹找來,我想問他幾件事。” 關西雨斥道:“你憑什麼?” 小千呵呵笑道:“憑我這張嘴。” 關西雨反倒覺得好奇了:“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憑一張嘴去見我爹。” 她以為小千想以口舌來說服她,而她卻抱定要讓小千出醜。 然而小千卻另有一番應對之策。 他笑了笑,道:“不是我去見你爹,而是你爹來見我。” 突然已往遠處大叫起來:“還不給我滾出來……” 聲如洪鐘,震得莊院回音不絕,猛傳來數聲喝叫。 也把關西雨給震傻了眼:“你竟敢對我爹如此吼叫?” 小千笑道:“如果你不滿意,我還可以再喊一遍,怎麼樣?我這張嘴還算管用吧!” 關西雨突然定了神,往小千仔細瞧去,那叫聲太熟悉了。 方才她一直以上對下來對待小千,難免未將他放在眼裡,可現在不同了,她實在想不出天下有誰會如此的大膽? 除了小千以外…… 她驚詫不已:“你是小千兒?” 小千笑道:“不必叫得那麼親切,我是來我你爹算帳的。” “真的是你!” 關西雨早該想到,從第一次見面。求婚開始,小千就一直以這話題來調侃她,方才不也是如此? 想著,想著,不禁耳根也發熱了。 然而再聽小千此言,已無暇再想及私事,忙問道:“你認識我爹?” “可能吧!” “你跟我爹有過節?” “見了面就知道了。” 關西雨急道:“不可能,我爹很少離開此地,他怎麼可能跟你結怨?” 小千笑道:“我是說見了面才知道,你急什麼?” 關西雨仍想再說話,暗處已傳出聲音:“西雨,發生什麼事?” 隨著聲音,已走出那酷似武帝的月神教主,他旁邊那位正是關西晴。 關西晴竟然會跟月神教主站在一起? 在七星湖。他差點喪命在教主手中,如今卻跟他肩平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千似乎早已弄清了此事,不慌不忙,談笑風生,道:“關老爺近來可好?我是來算帳的!” 教主乍見小千裝束,已冷斥道:“你是誰?膽敢如此對我說話?” 關西晴若有所悟:“就是他引我回來的。” 方才他才和教主爭辯有人引他回來,教主卻說未派人出去,原來問題全出在小千這個人的身上。 小千淡然笑道:“不是我引你,而是你引我,否則我又如何找到這地頭?” 關西晴猝然詫楞,自己中了人家的計策並不知曉,還得意洋洋的說人家帶自己回來,這個臉,他可丟不起。 他怒吼一聲斥道:“你是誰?膽敢闖入此處?” 小千笑道:“我們可熟得很。” 瞧了瞧教主受傷纏白布的右手,輕笑著又道:“我就是傷你爹右手的人。” “綠小千!” 教主和關西晴驚駭不已,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小千笑道:“標準答案,兩位感到意外吧?” “是很意外!” 教主冷笑道:“你膽子未免太大了!” 一聲輕嘯,七八名蒙面黑衣人己圍向小千,長劍盡出,呈扇形的困著小千。 關西雨可急了:“爹您不要如此,有話好說嘛!” 教主冷喝道:“這裡沒你的事,退到一邊去。” “不!” 關西雨橫在他身前,道:“小千兒以前對我很好,你不能為難他。” 教主伸出了右手,怒道:“你看看爹的手,就是被他弄傷的,差點就成了殘廢,爹能放過他嗎?” 這傷還是西雨所包札的,皮爛肉碎,讓人觸目驚心,還好筋骨未斷,否則就成了殘廢了。 也因為要照顧她爹的傷,她才會在這裡的。 這傷難道真是小千所傷?若是真的,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愣在那兒,不知所措了。 小千心知她一直被蒙在鼓裡,連她爹被神秘光束所擊,她都昏迷未知,哪能了解事情的一切? 輕輕地笑了笑,小千道:“關姑娘別為難你爹了,我們的恩怨精彩得很,你站在- 一旁,保證聽得過癮非常。” 教主冷冷地道:“沒你的事,回房去。” 他不想讓女兒聽這些事。不知是怕女兒聽了後會說他奸詐還是害怕女兒不要了他這個爹? 關西雨咬牙嗔目道:“我要聽!” 她的態度十分強硬! “你……” 教主怒目逼瞪,寒光暴閃,想迫退女兒。 關西雨卻抬頭仰鼻,一副固執不屈,逼得她爹十分難堪,準備出手教訓。 小千已笑道:“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有什麼不敢讓她聽?再說,紙是包不住火,我講話是夠大聲的,你叫她回去也沒用,何不如留下來,免得讓你女兒誤會了你的行為。” 教主惱羞成怒的冷斥道:“老夫有何不敢讓人聽?” 兩眼瞪向了西雨,又道:“站一邊去,平常我是怎麼教你的,連爹的話都不聽了?” 關西雨這才默默地退至一旁,凝目作不屈的瞧著她爹。 小千呵呵笑道:“她哪敢不聽你的話?為了要聽你的話,她差點就跟你吵架,呵呵,你不是錯怪她了?” 這話說得甚妙,把教主責備女兒不聽他的話,退離現場,說成女兒為聽父親到底做了何種壞事的話。聽與不聽之間,經這麼一說,意義就全走了樣。 教主的話被套走了樣,怒目一瞪,喝道:“老夫教女兒,干你何事?” 小千反斥道:“我教兒子,又干你何事?” 他暗喻著教主是他的兒子。 教主怒斥:“你哪來的兒子?” 小千笑道:“你不要再對自己產生懷疑,這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我有什麼好懷疑?” 教主仍弄不清,斥道:“你明明就沒有兒子!” 小千直搖頭,黠笑著道:“我的天啊!我的兒子怎會是個白痴痴喔!要兩個痴才能表達他?” 關西晴已聽不入耳,怒聲道:“你敢侮辱我爹!” 小千邪笑道:“我哪敢侮辱你爹,你不就連帶的變成我孫子了!” 好端端的,關西晴也遭了殃,怒火已升:“你不想活了!” 出掌就劈。 教主突然間已明白小千話中的含意,雖是窘態不已,但不願兒子為此事跟他爭執而造成“事實”。 馬上喝了聲:“西晴回來,爹自有主張。” 關西晴硬把掌勁給撤回,怒嗔不已。 小千訕笑道:“這傢伙就聽話多了,品種十分良好。” 教主冷冷地道:“綠小千,老夫私事,由不得你管,今夜這筆帳,你將付出代價。” 他似乎想在女兒及部下的面前保有一派宗師身份,不願與小千瞎扯。 小千笑道:“我才懶得理你家鳥蛋事。不過今夜付出代價的人,可是你而不是我,為了使你女兒了解一切精彩故事,是你說?還是我說!” 教主冷冷瞪了他一眼,道:“我說。” “好!很有個性。” 小千頻頻贊許道:“白痴痴可以劃去一個痴了。” 教主冷冷地道:“你如何找到此地?” 小千顯得不耐煩地道:“欸呀!我不是說過了嗎?是你兒子帶我來的呀!我看那個痴還是不能去掉,挺危險的。” 教主道:“你又如何知道他是我的兒子?” 小千道:“用猜的行不行!” “不行。” 小千苦著臉,說道:“可是,我的的確確是用猜的,你又叫我不行用猜的,這豈不是在為難我?” 教主冷聲道:“少給我打哈哈,說清楚一些,死得乾脆一些,你的面罩也給老夫摘下來。” 小千笑道:“欸呀!讓我增加一點點神秘感不行嗎?你也曾經是小孩子嘛!” 聽他童心未泯言語,反倒把教主說成以大欺小了。 教主道:“你也沒什麼神秘可言,光頭一個。” 小千呵呵笑道:“這就是我要戴面罩的原因,要是待會兒躲在暗處,不會因為光頭而閃亮亮的,到時被你們發現目標,那多劃不來。” 他的確有此原因,才不願意把面罩摘下。 教主為了想把事情弄清,也不願多花時間在爭面罩上。反正他是不會放走小千的,說道:“你來此有何目的?” 小千可不能把救武帝的事情說出,至少也得等大板牙趕來再說,道:“來拆穿你跟你兒子的把戲啊!” 教主疑惑道:“你敢單身一人站在這裡?你不怕死?” “怕就不會來了。” 小千道:“我已經告訴你,要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我當呆子,否則你會很慘,不知你背起來了沒有?” 教主道:“慘的是你,不是我!” 小千瞧了瞧他的手,黠笑道:“現在不知是誰在慘,你是手癢才把它包起來,是不是呢?” “你……” 教主怒火又起,身軀微顫。 關西雨等了老半天,沒聽出結果,嗔道:“小千兒,你在說些什麼?我要聽你跟我爹的事,他的手為何受傷?” 小千道:“這可不是胡說,是千真萬確的,他的手是在七湖被神秘光所劈傷的。” 關西雨驚詫不已:“那晚偷襲我們的人,會是我爹?”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父親和哥哥。 小千道:“這要分兩部分來說。你說的是偷襲盜寶的呢?還是偷下迷藥的事情?” 關西雨道:“我兩樣都要知道。” 小千笑道:“可以,簡單的說,偷盜的是你爹,下迷藥的是你哥哥。” 關西雨驚駭而不敢相信:“爹!哥哥!真有此事?” 教主冷然道:“大人的事,你不懂,將來爹再跟你說個明白。” 關西雨顯得十分激動:“真是你?” 小千笑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你爹幹的壞事可多著呢!” 關西雨打著哆嗦道:“你說!” 教主急道:“別聽他亂說,他的話是不能相信的。” 此時的關西雨怎麼能聽進去,一副豁出去的堅決表情:“爹,今晚要不弄清此事,女兒會恨你一輩子的。” “西雨……” 教主想再勸勸她,西雨卻甩頭不理。 小千輕笑道:“壞事可以饅饅說,事情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最正確的。” 笑了幾聲,又道:“當初你爹在七星湖碰到我,就發現我可能知道七星湖的秘密,然後千方百計的拉攏我。當我來到中原,搞什麼華山論劍時,他故意找你哥哥出面和柳堤銀刀對打,引起我的注意,後來又以仰慕武功的藉口,在洛陽洛賓樓,以頭撞得銀盤凹陷,弄個關燒餅,綽號而親近我,然後把我帶回知林居。當我和他混熟時,你不是說出有關‘姜太公釣魚’之事?” 關西雨沉吟不雨,點點頭道:“不錯,當時我確實聽到這消息,然後轉達哥哥,想讓你們去碰碰運氣。” 小千道:“其實這消息是你爹放出來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引我上鉤,因為只有他知道我有辦法離水三寸釣起魚兒。” 關西雨問道:“我爹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在七星湖碰上他,曾經跟他打過賭,他當然知道了。” 關西雨瞧向她爹,見他默不作聲,心知此事屬實,內心不禁長嘆。 小千繼續道:“我當時知道是你爹在搞鬼,但為了武帝功夫秘笈,也想冒險一試,所以就設下一計,要你哥哥去釣九花鮭魚,你哥哥當然不願意,但又不好意思拒絕,只好跟我們去了。後來他也想出了妙計,來個將計就計的讓鮭魚上鉤,然後就被你爹施展絕高身手給擄走。因為他想製造出武帝的假像。我和大板牙見狀,當然想看個究竟,也就追了下去,結果又出現了兩個黑衣人……想必是飛星堂的趙真和狄向引……” 說到這兒,瞧向教主左側一高一瘦的黑衣人。 兩人也閃閃目光的向小千反瞧。 依身材看來,該是趙真和狄向引沒錯。 他繼續又道:“他們兩人也想捉我們倆,但後來卻遭了敵手而逃走,我們才免於落入你爹手中。” 頓了頓,又道:“後來我回到知林居,你哥哥己弄了個秘笈回來,一方面可以找藉口,被武帝擄去,有了個交代,還說已被武帝收為徒弟,另一方面卻想以假的武功傳給我,想陷害我之外,另還有目的。” 他瞧向教主和關西晴,笑的甚是捉狹和得意。 教主冷冷地道:“老夫有何目的?” 小千笑道:“你想以爛秘笈傳給我,好讓我接近被你囚在洞中的武帝,再由我從他身上騙得武功,然後傳給關西晴,對不對?” 教主冷聲道:“他不該對老夫有所隱瞞功夫。” 小千道:“瞞你什麼功夫?” “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的秘密。” 小千當然知道教主貪得無厭的人,必定對此窮究到底,說不定武帝能保命到現在,還是這句話所賜的呢! 他黠笑著道:“你不是說過‘月’是基本功夫,‘日’是凝氣成形,‘星’取其‘隱’,它能讓武學超脫?你只練了日、月兩層,還差星字訣?你不是悟通了這秘密嗎?” 教主為之一怔!沒想到小千記憶如此之好,把此事記的如此清楚。 小千鄙笑道:“全是在放屁,胡扯一通!原來你跟我一樣,還沒搞懂啊!” 輕輕一笑,又道:“不過我覺得奇怪,你們憑什麼相信武帝一定會指正我武功?” 教主冷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因為他看你練他的功夫,一定會想到是我安排的,他心腸軟,也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再則你來自七星湖,又姓綠,他也會懷疑你是否是他的兒子,這些難道不夠?” 小千確實聽過武帝追問自己是否去過七星湖?也許他真的有此想過。 關西雨臉色已變得發自,冷冷說道:“爹,你為何要如此做?如此……” “殘酷”二字,她沒有說出,但表情己甚為明顯。 教主斥道:“不准你胡說,爹和武帝的事,你永遠不會懂,人人說他仁慈,其實是個偽君子、殺人魔!” 說到這裡,顯得非常激動,想必他和武帝有不可解的仇怨,才使他如此震怒。 關西雨並未再開口,但眼神顯得更冰冷了。她不能諒解、接受父親所作所為。 小千又繼續說道:“騙武功是一種目的,另一種目的是你爹一直搞不通我為何能刀槍不入?想叫你哥哥查個清楚,所以你哥哥才有意無意的和我談話,都會問及此事,好不容易才發現了我穿寶衣,可藉寶衣卻被西巫塔的人給搶走。這事情只有你和你哥哥知道,後來卻傳到你爹耳裡,以至于我用假寶衣試探你爹時,他感到十分訝異,問我寶衣不是被搶了?可惜他還是貪婪的想偷盜,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假的武帝,也就是月神教主。 實是老天有眼吶!” 瞧向關西晴丁眼,又道:“不知我說的有沒有錯?” 關西晴瞧向父親,不見反應,便點頭道:“不錯,我是想揭開你刀槍不入的秘密,結果你武功竟然讓人失望!” 小千笑道:“我一向是讓你們這種人失望的,因為看到你們失望,我就會感到很高興。” 關西晴冷冷地道:“待會兒你就高興不起來了。” 小千道:“當然啦!宰了你們,我想我個高興的對象都沒有,哪還高興得起來了你猜得很準。” 關西晴冷冷地笑著。 小千訕笑道:“你的笑聲是否接近死亡的抽筋?怎麼會抽個不停?不要急嘛,待會兒給你一個痛快就是。” 關西晴怒道:“你才在抽筋!我是在罵你!” 小千笑道:“你這不是癡人說夢話麼!每個人也知道罵人不是抖著身子的,你這是哪一朝代罵人的動作?用抽筋來罵人,實在是個偉大的發明家。” 關西晴氣得七竅生煙,一時也不知該妯何痛斥小千,才算恰當。 小千得意笑道:“行啦!別再亂抽筋罵人,我還有很多事要告訴你,不聽太可惜了。” 他接著又說道:“至於我如何發現你跟你爹的關係,那要歸功於你家後院那棵朱果。” “朱果?” 關西晴驚詫萬分。 關西雨更詫異:“就是我們第一次碰面,小假山那棵紅果?” 小千笑道:“不錯,就是它!” 關西晴、西雨感到驚詫,一棵不起眼的朱果,怎麼會有如此之大的關鍵? 小千笑道:“這可就要問你爹了。” 教主更是青白著臉,冷聲道:“你如何找到它?” 小千道:“我鼻子靈得很,一聞就知道啦!你也不想想朱果只長在七星山,連邪貂都求之不得,怎會落入你家?原來你是想移植它,以求對七星山的秘密有所了解,豈不知我這之一猜想,就把你兒子和你給連上了。” 教主懊惱非常,事情竟會敗在一棵無關緊要的朱果上! 小千道:“那時我被你和水靈宮的人逼得腦袋亂糟槽的,不能不靜下來想,結果被我想通,所以我就訂下七星湖尋寶的計劃。先從天機生那裡開始,再以你的解招,引向武帝,然後,再引到你兒子,他當然以為我這秘密十分可靠。一來你必定跟他提起我可能知道七星湖的秘密,另一方面,你們也想過武帝也該知道這秘密。因為他的武功很可能與七星湖有關,否則他也不必叫我去碰碰運氣。有了這兩點,你們不想上鉤都示行。” 他瞧向教主和關西晴,輕輕一笑,又道:“後來你兒子和西雨就跟我一同行向七星山,你就暗中跟在後頭。當抵達七星湖時,我就故意以銅鏡引動七星湖的神秘力量,使得你跟你兒子深信不疑,然後才訂下三更月圓正空寶藏即可出土的詭計,還劃了兩個足印,呵呵!沒想到你真的自動去那裡罰站!懂得認錯的小孩子,這年頭畢竟不多了。” 教主被奚落得悶牙直磨,冷哼著。 小千笑夠了才又道:“當時我故意離開去拿酒肉,就是要讓關西晴有機會去通知你,我所說的是什麼秘密,然後關西晴就藉著撿拾柴火,走向山區通知你,可對吧?” 教主和關西晴冷目直瞪,默不作聲。 |
五十五 神佛乍現
關西雨身軀微顫著,沒想到父親和哥哥竟會如此陰險,甚至連她都給瞞了。 小千道:“後來我帶回酒肉,也就喝了起來,然後又藉著時間還早,就窩在火堆旁休息,你哥哥就趁機在火堆下了迷藥,不但想把我給迷倒,他為了事後有藉口,連自己也一起迷倒,睡得可真舒服啊!” 關西晴臉色又變,他突然想起小千當時就曾講過這句話,自己卻仍感到得意?被人耍了還不自知。 也難怪小千在教主被光束擊中時,他能及時醒來了原來是早有防備。 小千笑道:“當然啦,我是不可能被迷倒的,後來你爹受傷,被我扯出真面目,劍痴又趕來,他不往別處逃,卻往返七星湖逃,這分明不合理,原來他是想以兒子當人質,也好走個順利。你哥哥當然是支持到底了,跟你爹走了大半天,才又大珠小汗、驚驚慌慌的趕回來,結果是平安無事。” 關西雨實不敢相信:“哥哥你為什麼那麼卑鄙?” 關西晴冷冷地道:“你胡說什麼?我是替爹辦事,豈能讓你亂說哥哥的不是。” 關西雨強硬道:“不管是誰,計算人家就是不對。” 教主冷喝道:“住嘴!綠小千還不是在計算你爹,你怎麼不說他不對?” 關西雨斥道:“那是因為你們一開始都在耍他……他是在折穿你的陰謀!” “你胡說!” 教主怒斥,一巴掌打向西雨,打得她粉臉見指痕。 關西雨未再說話,兩眼更是充滿不服,接近了仇視的意味。 小千好似也不忍讓她挨打,算算時間,天機生他們也該趕來,該可動手了。 輕輕地一笑,又道:“我說大教主啊!打一個女人算不了什麼英雄好漢吧!我讓你打,你覺得怎麼樣?” 他斜伸著嘴巴,往教主送去,笑的甚為捉謔。 他本以為教主不至於伸手打他,豈知這次他失算了。教主怒火更熾,顧不得身份,一掌就劈向小千。 “啪”地一聲脆響,打得小千怔楞著,“你竟敢打我?” 手撫著臉兒,還真是疼。 教主一掌得手,冷憋的想笑出聲來:“打你又如何?老夫想多打幾掌呢!” 小千撫著臉,癟笑不已,自嘲著道:“好端端的送給人挨挨打!這是什麼世界?” 笑著,左臉又推給教主:“拜託你再打一掌如何?” “你以為老夫不敢?” 教主冷喝,快捷無比又摑出一掌,“叭!”地一聲,小千竟然沒有躲開,硬是再挨了他一掌。 這是什麼世界?竟然有人自願讓敵人連劈兩掌?還讓人打得津津有味? 這個人竟然是聰明絕頂,翻江倒海的綠小千! 這舉止登時把教主懾呆了,他以為小千會躲,結果他卻沒躲?呆楞楞立在那裡,兩眼驚詫直瞪小千。 不但教主怔住,所有在場諸人,一樣怔詫不已,有的甚至已笑出聲音。 小千難道真的那麼笨,以挨揍為樂? 那倒未必,他是另有目的,他就是要製造無法想像震驚,好讓他突襲。 只見他叫聲,“打得好!”趁眾人呆若木雞之際,一個箭步已衝向教主,雙手揚起左右開攻。 剎時,只聽啪啪數響,已刮回數個耳光,呵呵笑道,“打得好,利息馬上就賺回來了,呵呵!” 教主哪知小千的詭計,硬是被打個正著,兩頰十數道紅指印清清楚楚的,還痛的辣,哪敢再發怔呆?趕忙欺掌反攻,直切小千門面。 小千早有計劃,在刮完利息之際,頓時倒掠筋斗,輕巧如燕,反罩數名驚詫著的黑衣人,雙掌劈下,“霹靂雷霆”,掌風如狂濤駭浪卷撞兩名黑衣人。 只一觸近,啪啪兩響、黑農人慘叫,登時倒地不起。 小千可未放鬆,馬上抓走兩人長劍,一揮一耍,又攻向其他黑衣人,謔笑道:“這就是看人挨巴掌的代價。” 雙劍猛揮,又有數名受了傷,倉惶退逃。 教主見狀,心知不妙,馬上喝道:“退開!再攻擊!” 只要能退開,就可得到喘息,然後再反擊,就不會顯得如此慌張。 為了讓手下能得到喘息的機會,教主已欺身罩向小千,雖是一手受傷,但一隻手的威力已足以讓他發揮。 武帝的功夫早已冠爍武林,他能冒充,自然也學得不差了,出手之際,又將小千給逼住了。 黑衣人滾退數尺,一個回向,心神已定,出劍攻招已轉犀利。 小千老是覺得長劍太輕,耍不出威風,劈挑之下,甚不順手,再加上教主介入,馬上已落下風,處處被製著走,困境畢現。 “奶奶的!扮的是假武帝,攻夫卻不假!” 小千苦笑著,喝叫道:“快來哦!打起來了。” 他認為劍痴他們該到達此地,可能在外面等候消息,才出聲音,希望能引他們進來。 教主登時覺得不妙,“快拿下他,省得夜長夢多。” 出招更是凌厲。 關西雨大為緊張,馬上欺前:“爹!你不能一錯再錯!” 她想攔向她爹,以助小千脫困。 豈知關西晴己攔向了她,冷冷地道:“西雨!你不助爹一臂之力也罷,豈能再助別人呢?” 關西雨斥道:“我是在幫爹贖罪,快讓開!” “不能讓!綠小千一日不除,後患無窮。” 關西雨見他不肯讓,己發掌攻了出去,兩人登時纏在一處。 此時通道已傳出大板牙的聲音,宛若將軍征討般威風,“殺啦!該殺的就殺,不必客氣!” 話聲未落,大板牙、天機生、劍痴和小貂兒已衝殺過來,後面還追了三數名黑農人,但那些人已起不了作用了。 教主見有追兵趕來,心頭大駭:“綠小千!你敢引人來此?” 小千笑道:“笑話,你以為你是我老子?要我處處讓著你,聽你的!” 教主斥道:“你到底引了多少人?” 小千笑道:“多啦!多得可以將這座山塞滿,那時你就不會寂寞了。” 此時大板牙已趕到,捧著劍,威風八面道:“小千兒,哪一個要先殺?馬上見效,看看本獵手的厲害!” 小千連看都沒看,隨便一指:“那傢伙好了。” 大板牙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面牆,不禁憋笑:“你叫我去撞牆?” 小千瞧了一眼,倒也想笑:“欸呀!撞就撞,你又不是沒撞過?我挨了兩個巴掌,馬上放倒兩人,你還客氣什麼?” 被教主打得險象環生,他還有心情開玩笑,實也膽大無比。 大板牙苦笑道:“撞就撞吧!” 他當真撞往牆頭,身形一靠,叭然一聲,撞得可是用力,然而他早有防範,撞的無關緊要,卻藉此反彈,電射一名黑衣人,以前訓練的劍術已派上用場,一劍筆準的就截中那人喉嚨,登時斃命。 他得意笑著:“寶劍未老嘛!” 教主見狀大駭:“西晴!快攔住他。” 西晴顧不得再和妹妹纏,馬上撿拾地面落劍反攻大板牙。 別看他一臉書生文弱樣,此時施展劍術卻也威凌銳利,造詣之深,實讓人出乎意料之外,一對上了手,大板牙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趕來的劍痴和天機生早就被趙真和狄向引以及數名黑衣教徒攔下。 劍痴自無話可說,但天機生可就不管用了,只有搖頭吶喊的份,若非小貂兒跟他共同對敵,那還容得他耀武揚威? 他有意逼近教主,冷喝道:“老賊,你把武帝藏在哪裡?” 教主厲笑道:“你竟敢出賣我,老夫會廢了武帝,讓你白費數年功夫!” 天機生冷笑道:“恐怕你沒有機會了。” “就憑你們幾人?” 教主想縱聲大笑。 然而小千可讓他笑不出來:“憑我就夠了。” 他已找出教主弱點就在於那只右手,他必須不時避著它,只要猛往那裡攻,保證奏效。 果然一懸雙劍,左右劈掃,逼住了教主左手,一劍已砍其右手。 劍勢又快又狠,好似流光暴閃,就在一點丁細小得再不能細小的空隙上,利劍突穿防線而走,就往右手落去。 教主大駭,顧不得再攔阻,只有掠退,然而情勢又急又快避得了斬手,避不了裂肉,硬是被劃出七寸長傷口。 從小臂刺向關肘,白紗掀落不少,紅肉立現,痛得他把手臂直抽搐。 小千一劍得手,更形得意:“老賊你好好享受,上次來個火烤,現在來個生切!” 劍勢再逼,霸氣更凌人、招招扣招,威猛無比。 教主硬咬牙關,忍住痛楚,厲吼道:“小子你找死!” 左手一揚,黑暗中紅霧乍現,隨著掌勢飛動,宛似移動彩虹,忽明忽弱,忽遠忽近,綿延如江河滔浪,一波波滾滾來。 月神吸力神功也讓他發揮淋漓盡致。 小千學的也是此功,只是火候差多,但他天生似有神力,反宮骨、無雙刃更使他運臂靈活,也抖耍起來。 “你有光,我也有光,” 揮招之際,也能見及淡紅光影,未能弱退一步的罩撞衝前。 一強一弱紅光在空中交會,叭咧咧的暴出星花,紅光更熾,映得周圍通紅,如放煙火般。 猝已欸呀呀一聲,小千倒撞而退,雙手已空,叭然摔往地面,跌得臀部生疼,雙手猛抓,嘖嘖叫痛。 教主也好不到那兒去,以內勁震斷長劍,卻被斷落的劍身刮刺三道傷口,左手已染血跡,功力為之大打折扣。 小千兒苦叫幾聲,可不甘被擊退,然而自己本就傷於多情夫人掌下,此時用力過猛,胸口又開始作痛。 他為了避免傷勢復發,只好來個胡亂打,雙手抓向地面石磚、碎石,已狠命地往教主打去。 他還謔笑道:“我是專打落水狗的!” 教主雙手已傷,人又剛落地,石塊己如雨淋般射來,逼得他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再次揮掌劈打碎石,顯得十分的狼狽。 一旁的關西雨見狀又不忍心,急叫道:“小千兒,你放過我爹好麼?” “不行!” 小千笑道:“該是他放過我,而不是我放他,你別搞錯了!” 關西雨已擋在她爹的面前,封了小千石塊,更有急急逼近之勢。 小千不得不凜起心神:“你來真的?” 關西雨道:“我爹已受了傷……” “受傷還會殺人,那才厲害!” 小千擺擺手道:“你閃開,他殺了我娘,我不可能放過他!” 關西雨仍想祈求,教主卻得到了喘息,已嗔道:“西雨,給我讓開,爹來收拾他!” “不!” 話未說完,教主突然把她推向前頭,跌得踉蹌,撞向小千。 小千驚詫叫道:“關姑娘……” 伸手想去扶住她。 就在這時候,教主竄身衝過西雨,一掌劈向小千胸口,又快又急,讓人難以躲閃。 小千突遭暗襲,又近在身前,想避已是不及,猛一咬牙,運功于掌,準備硬接,還喝出聲音,以能懾住教主心靈。朝其後方喊道:“快宰了他!” 聲音又急又響,逼得教主疑神疑鬼,馬上收了三成功力,準備對付背後的偷襲者。 盡是如此,掌勢仍銳不可擋,已對上小千雙掌。 叭然一響,小千但覺雙手像要炸開,灌入熱流使他胸口一痛,悶呃一聲,已摔滾數丈遠。 教主末敢追擊,直覺背後有勁風逼來,反掌就拍。 豈知這人正是被他推倒的女兒西雨,正趕著去救小千,哪知父親如此之狠,推了她又劈掌打她?在全無防備之下,硬被打個正著。 哇地一聲,怒血噴得她爹滿臉鮮紅,宛似殺人魔王,整個人已噴撞丈餘遠的牆壁,怒血撒得雪白牆壁揚花點點,已奄奄一息。 教主大駭,悲慟不已!自己竟然是傷害女兒的兇手? 他慟叫一聲“西雨”,趕忙奔前,扶著女兒直喚不停:“西雨!你快醒來,爹不是有意的!” 西雨悠悠中醒來,眼神煥散,就快斷了氣,方開口,又湧出大量血跡:“爹……放開小千兒……” 只說出這幾個字,又已昏厥。 “西雨!西雨!振作點!” 教主可急得哽咽悲慟,馬上截點西雨數處穴道,還塞了顆藥丸讓她服下,希望能保她的性命。 然而更讓他驚駭的事情可還沒結束。 當小千被擊滾而退時,正好是滾向和大板牙動手的關西晴。他見著小千受傷在身,而且又跌撞於地,想趁此機會補他一劍。 遂掠身追前,冷笑不已:“綠小千,可怨不得我了!” 一劍剌出,直取小千背心。 大板牙豈能讓他傷了小千?身隔丈餘,本是無法攔劍救人,但臨急時,突有一股為小千拚命之神力產生似的。無法及時趨前,長劍卻脫手射出,快如流星墜光,直打關西晴三尺青鋒。 剎時,關西晴只覺虎口裂痛,長劍握之不了,業已飛出,雖感驚愕,但他認為機會實在難得,仍自改截指勁,想點向小千死穴。 大板牙可慌了心,大吼:“臉綠綠快躲啊!” 人也撲過去。 小千是有所覺,但不知危急來自何處,反正已滾得昏昏沉沉,也只有再加勁的滾退了。 然而“臉綠綠”不單指小千,小貂兒也有此雅號,聞聲知小千危急,它可是拼了吃奶的力氣,也要救他一救。 馬上電射而至,狠厲的咬向關西晴的手指,痛得他欸呀甩手。哪來得及再點小千的死穴? 此時大板牙也撲至,雙掌就拍,情急之下,關西晴暴身抽退,想避開其掌勢,豈知未能如意而被打中些許,悶呃一聲,也就摔往空中了。 這傷勢本不算重,挺挺也就過去了,然而就在他噴空之際,猝有一條人影射向他。 那身形好似鬼魅飄忽,無以見其形。 就在兩人接撞之際,紅光一閃,像那縮盡太陽而成的細小光束,如此搶眼勁透,穿了關西晴的脖頸。 只聽叭嗤一聲,關西晴腦袋竟然活生生的被砍了下來,噴上高空,鮮血急湧如驟雨噴得滿天殷紅。 血雨落下,啊!地數聲尖叫,不少人已走避。 那人會是誰?竟如此殘忍?一刀斷頭? 教主也聽及驚叫聲,更見著了空中那顆頭顱,哪還顧得了西雨!悲槍斷魂,糾嘶暴喊的就叫兒子的名字,飛空的就往兒子頭顱抓去。 來者不是一人,而是三人。 曾幾何時,西巫塔的烏銳已帶著血刃、魔刀趕來此地,砍殺關西晴的就是血刃,那把要命的紅色利刃。 他們出擊而至,血刃對上了關西晴,魔刀則殺向和劍痴對抗的黑衣人。一個照面就放倒兩人,猛不可擋。 烏銳則立在屋頂上高傲的掠陣著,冷冷笑道:“殺了你們這批人,中原武林就到手八成了。” 看來他不只是殺黑衣人他們,似乎連小千他們也想殺。 大板牙見著血刃和魔刀,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拾起長劍往魔刀砍去,怒罵道:“他娘的,你們這群人渣,敢打本大爺的主意?” 他若見著烏銳,找的人一定是他,不會是魔刀。 天機生乍見西巫塔的人手趕來,可急了,道:“怎麼搞的,一大夥人都到齊了?” 想及血刃魔刀之厲害,自己根本應付不了不說,連在場諸位都有性命之尤,今夜之事可就得不償失。 於是趕忙找向小千,看他是否有對策?尋了一陣,好不容易才看到小千撞在一邊曲橋橋礅,在甩著頭,一臉迷糊樣,還不知道事情已有何轉變。 天機生馬上掠向他,急道:“小千兒,大事不妙了!” 小千甩醒了頭,解嘲道:“一個頭兩個人,當然不妙了。” 天機生癟笑一聲:“你的頭大,人的頭可就掉了,關西晴的頭被人砍下來了!” 小千登時驚詫啊了一聲:“關西晴……” 他目光往群眾搜去。 天機生道:“他翹了,頭身分家,血刃魔刀來了。” 小千正見著教主抓向關西晴頭顱,屍體則掉落地面,砰地一聲,小千心頭也顫了一下,哪還敢再打迷糊。 他驚詫苦笑道:“這些煞星怎麼跟來的?” 天機生急道:“你有無法子對付他們?” “有!” “什麼法子?” “看誰逃得快!” 天機生剎然癟笑道:“你這爛方法!不過除了逃,還真沒法。”眼見大板牙和劍痴受製於血刃魔刀削鐵如泥的寶刀。 小千眉頭直皺:“現在想逃都難喔!” 趕忙要小貂兒去幫忙,打個岔也好。 他勉強起身,傷勢似乎不輕,黠笑道:“金葉紅蓮子再來幾顆吧!” 天機生雖捨不得,但在節骨眼上仍給了他兩顆,抱怨道:“一個星期不到,你就吃了六顆,一天一顆,你以為是大力丸吶?” 小千服下紅蓮子,呵呵笑道:“你猜對了,不吃哪來的力量?” 天機生瞪了幾眼:“快想辦法,藥都給了,該有個表現吧!” 小千輕輕一笑,已催化紅蓮子,目光往場中一尋,落在屋頂上的烏銳,已邪笑道: “把他逮著不就得了!” 天機生道:“是啊!以你現在的傷勢,逮得了?” 小千黠笑道:“看我的!” 他已大搖大擺的走向烏銳。 天機生不知他在耍何玄機,也遠遠的跟在後頭,想瞧個究竟。 小千走近烏銳,已瀟灑地向他招手:“嗨!好久不見了,烏龜兄!” 烏銳冷笑道:“再見也沒多久。” 小千笑道:“你怎麼來的?” 烏銳道:“跟你來的。” “這麼說,你一直在我身邊跟著!” 烏銳冷笑道:“西巫塔耳目眾多,老夫何須如此?” 小千笑道:“想來也是如此,烏龜走得這麼慢,怎能跟人?” 烏銳冷斥道:“待會兒你躺下時,就知道誰走的比較快了。” 小千笑道:“說的也是,我正想擺平你呢!” “憑你!” 小千笑道:“不!不能憑我,憑我兩根手指頭就夠了!” 突然伸手指向烏銳,好似有何指勁逼出似的。 烏銳驚俱想躲。 小千已呵呵笑了起來:“別急,這只是用來嚇你的,待會兒會有更厲害的讓你瞧!” 烏銳惱羞成怒:“你敢耍我!” 小千笑道:“不是我要你,是你神經過敏,不奉陪了,我還得去拿寶貝製住那兩個妖怪呢!” 說著他已鑽入屋裡。 烏銳不解他想用何種寶貝製住血刃魔刀,心雖疑惑,仍冷笑道:“就算你另有冰蠶甲,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這兩把刀。” 天機生可就頭大了:“要逮人,還要進屋裡去?” 話末說完,突見烏銳啊地慘叫,整個人已從屋頂被拉入屋內。 小千早就在屋梁上瞄準準烏銳立身位置,伸手一楸,輕鬆愉快的就把他兩只腳給拉下來了。 這方法可比拼得你死我活好得太多而過癮。 天機生不禁拍手叫絕:“好招!抓得好!” 可憐烏銳被拉下之際,雙腿硬是被小千分開而從橫樑拖下,下襠撞梁,尖叫如殺豬,可把小腿粗的梁木給撞斷,還好非主梁,否則就更嚴重了。 小千一招得手,呵呵笑道:“卵蛋破了沒?看你好像很得意的樣子,叫這麼大聲,一定要讓大家聽到你才開心嗎?” 烏銳痛得臉色發青,無法再說話。 然而他不必再說,因為血刃魔刀已聽到烏銳叫聲,拋下眾人已穿窗而入,舉刀就想斬向小千。 小千可比他們快多了,謔叫一聲:“別走過來!” 抓起了烏銳兩只腳當鐵錘地橫向兩人,呵呵笑道:“再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喝喝兩聲,像抱小孩撒尿般地抱起烏銳,兩只腳充當武器已殺向血刃魔刀,殺得兩人節節敗退,怒氣高漲。 小千笑道:“真是寶貝腿,可抵擋任何利刃,實是難得。” 可憐烏銳疼痛難挨,差點昏厥,哪有力道再反搏?硬是被小千當娃娃撒尿的耍著。 此時的趙真和狄向引雖已傷得不輕,但難得血刃魔刀退去,以及劍痴,大板牙喘息地追向屋中,得以死裡逃生,趕忙掠向牆角撫著兒子頭顱痛哭幾近於失心的教主。 趙真急道:“教主,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 教主悲切喃喃地念著:“我的兒子……” 語調哀淒,讓人心酸。 話又說回來,若非他作惡多端,豈會把兒子的命給賠,狄向引見他已近呆痴,一時恐怕無法恢復,遂道:“咱們帶走他再說!” 未等趙真有所反應,已扶起教主往通道掠去,趙真也未敢怠慢,疾奔而上,三人己逃離此地。 小千可勇猛得很,一路把血刃、魔刀給逼出屋外,笑道:“你們是是要烏龜腿呢? 還是烏龜爪?自己來,刀利利的,自己割嘛!” 戰天冷道:“綠小千,放開司神,饒你不死!” 小千道:“我活得好好的,為何要你饒?你看這小寶寶睡得那麼甜,沒人照顧怎麼行呢?” 戰天血刃一橫:“你當真不放!” 小千笑道:“放!我放!” 登時屁股一翹,用力一別,叭地一聲,清清楚楚的。 他已呵呵地笑了起來:“你還滿意吧!如果味道需要改良,告訴我一聲就可以。” 大板牙已拍手叫好:“真響啊!足以驚天地、泣鬼神,讓山河變色,人人掩口而逃。” 小千笑道:“不過也有人不逃的,想必是臭味相投吧!” 戰天怒喝:“你找死!” 血刃一揮,紅光乍閃,又劈向小千。 小千可穩得很:“來呀!要什麼,有什麼!” 抓過烏銳的左腳橫向刀鋒,硬將他又給逼了回去。 戰天、戰神投鼠忌器,硬是奈何不了小千。 小千逼得起興,乾脆猛追,呵呵謔笑:“要你們跑幾裡就跑幾裡。來啊!大家一起來運動你逃我追。” 他以烏銳猛逼兩人,追得他倆先是不轉頭而趨退,後來已是轉頭而疾奔,被追得十分的狼狽。 小千謔笑不已:“過癮吧!三更半夜的就來個早安晨跑,可以長命百歲的。” 說完哈哈大笑。 豈知笑聲末竭,猝見一團白光閃亮,有若烈陽般,從黝黑深幽夜空中射來,照得四處白淒淒,嘯風為之乍起,又如妖魔鬼怪撲臨,天地為之色變。 只見光團凌空罩向小千,未見任何東西出現,小千已欸呀一聲,被擊退數丈,摔了個四腳朝天。 烏銳早已到了人家的手中。 血刃、魔刀見狀趕快跪了下來,齊聲道:“神佛威臨天下。” 這白光會是神祕莫測的西巫塔主人“歡喜神佛”? 他已說道:“起來!把司神帶走。” 語聲冷沉而俱威嚴,接近中年口音。 血刃、魔刀道“是”已伸手接過烏銳,準備離去。 天機生、劍痴、大板牙皆駭驚懾楞著,他們哪見過神佛跟神一樣會發光? 小千可就火得很,平白挨了人家一掌,跌個四腳朝天,爬起來,已見戰天、戰神要將烏銳帶走。 他忙大喝:“楞什麼勁?快合力宰了他啊!” 話未說完,已就近抓拾地面數把長劍,全往神佛射去。 劍痴和大板牙登時驚覺,馬上舉劍就攻。 豈知長劍落向白光,又如撞向銀牆,叮叮 全給震得寸寸斷碎。 劍痴、大板牙被震得虎口生疼,雙雙撞退。 這是何等功力? 內力無以倫比,還刀槍不人? 小千瞠著雙目,驚詫不已:“這是什麼武功?” 抓起一把長劍,掠身直刺而去。 神佛不閃避,讓利劍刺在白光影中,他哈哈大笑:“綠小千,你再練三十年吧!哈哈哈……” 猛運勁,又將小千震退,然後將精鋼利劍碎逼成粉,讓人見之好生駭然。 天機生更是瞅楞雙目:“難道會是傳說中的‘還相魔體’?” 神佛哈哈大笑:“給你們一星期時間臣服西巫塔,否則難逃活命!” 又是大笑不已。 隨後只見橙白光影運漩疾飛,咻然如流星洩空,化成一小光點,突又閃失夜空,好似就如來自幽冥太虛,無可捉摸的詭異。 血刃、魔刀也挾著烏銳急奔而去。 庭園霎時靜默下來。 是神佛的詭譎武功把眾人給震慴了。 這連想都沒想過,連看都沒有看過的功夫,竟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無異和突然見著活生生的閻羅王沒事跑到陽間遊覽一樣,不嚇死,那才怪事。 小千瞠目結舌:“這是什麼妖法?出門還帶著爐灶,隨時可以點火?” 大板牙道:“爐灶太重了吧?該是火把才對。” “那有哪麼小?我看是太陽,那光線太強了。” 小千耽心道:“不知明天起來能不能看到太陽……” 兩人異想天開的猜著。 天機生已道:“那可能是傳說中的‘還相魔體’,只要練成此功,就可運功發光,產生此種現象。” 小千驚黠道:“你不會被那白光照昏了頭而亂說話吧!” 天機生瞄他一眼:“我清楚得很,哪來亂說?” 小千輕笑道:“不過我總覺得你神經不大正常……” “你才神經不正常!” 天機生斥叫著已笑了起來。 小千笑道:“可是我總不會說這些,練功練到會發光的?那豈不變成螢火蟲了。” 天機生道:“你都看見了,為什麼還說不可能?” 小千道:“因為我不相信我的眼光。” 天機生輕笑道:“你什麼時候學會不相信自己眼光?” “現在。” 天機生嘆笑道:“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大板牙輕笑道:“我就沒這個毛病,我相信練功是會發光我有身受其境的感覺。” 他擺出了陶醉自得的樣子。 小千想及大板牙曾經落入西巫塔手中,或許真懂得這門功夫,已追問:“你有什麼感覺?” 大板牙呵呵笑了起來:“因為我一直練,腦袋就愈光亮,不是發光了?” 說完哈哈暢笑,小千被他耍了一記。 小千嗔笑罵道:“去你的!” 一拳便敲向了他的腦袋:“你不但會發光,還會生瘤呢!” 大板牙搔頭笑著,一手也扯下小千面罩,光頭立現,笑道:“你也一樣,只是你的光是七彩的、有青有紫也有紅、十分燦爛。” 小千方才跌撞了不少回,一個頭也留下了不少青紫,難怪大板牙要奚落他。 乾笑了幾聲,他又問向天機生:“如果練成那魔體,會有何結果?” 天機生道:“依傳言說,該是超出人的功力極限,才會稱為魔體,也就是天下無敵了呀!” 小千道:“這麼說,武帝此時也打不過他了?” 天機生道:“該是如此。” 劍痴道:“也許武帝武功也有進展,足以和他相抗衡。” 小千道:“希望如此,否則咱們就慘了。十天不到,就得死在他手中,可也對不起閻王爺,那麼早就去見他。” 劍痴嘆道:“可藉又讓月神教主給逃了!” “逃了?” 小千驚詫道:“什麼時候逃的?” 目光已尋向了四周。 他以為教主早該躺下才是,憑他又怎能打得過血刃、魔刀? 天機生道:“剛才血刃魔刀衝入屋內想救走烏銳的時候,趙真和狄向引兩個人把他給帶走了。” 小千罵道:“這天殺的,老命可真長!” 瞪著天機生又道:“你知道他逃走,為什麼不追?” 天機生苦笑道:“我追去有用嗎?” 小千又瞪了他幾眼:“至少可以讓他們踢你幾腳,省得我多費手腳。” 天機生乾笑不已。 此時小貂兒在吱吱地叫著,正停在關西雨身前。 前些日子它和秋蓉在知林居和西雨同處一段時間,似也有了感情,見她倒地奄奄一息,叫的也悲切。 小千聞聲忙奔過去:“小貂兒,你難過什麼?” 大板牙、劍痴、天機生也跟著追去。 |
五十六 祝壽賀禮
小貂兒依然在吱吱地叫著。 小千這時已見著了關西雨,忙欺身扶向她:“關姑娘,你醒醒呀!” 天機生見她傷勢甚重,嘆道:“先探她的心脈,看看有無跳動。” 小千兒馬上伸手探去,卻感覺不出,更急道:“沒了!” 天機生白他一眼,道:“你按的是那個地方?” 關西雨側臥地面,小千但覺部位對了就按去,現在一看,竟是在西雨的胸脯上,登時收了手,乾笑道:“她的部位很特殊,一不小心就按錯了!” 大板牙忙追問:“你有沒有異樣的感覺?” “去你的!” 小千笑罵掃出了一腳。逼得他往後跳退,嗔道:“我在治傷,少拿關姑娘開玩笑。” 大板牙也不好意思再小題大作,乾笑的立在一旁。 天機生己蹲下,替西雨把脈,不久道:“氣息本該斷了,有人封了她數處要穴,以免元氣耗盡,再加上服了治傷靈藥,勉強維持到現在。” 小千關心地道:“有沒有救?” 天機生有點猶豫:“這……” 小千若有所悟,黠笑道:“是不是怕你的金葉紅蓮子又少了幾顆?” 天機生苦著臉道:“已去了六顆……” 小千道:“怕什麼?再採不就有了?” “談何容易,三年一顆啊!” 小千道:“藥是要用來治傷,你留著,一百顆也沒用,那天我叫小貂兒找些靈藥補給你就是了。” “當真?” 天機生己瞧向小貂兒。 小貂兒白了他一眼,吱吱叫著,一臉責罪樣。 天機生問道:“它在說什麼?” 小千道:“它說,難道它信用不夠嗎?” 天機生忙點頭:“夠了,夠了,一定夠,老夫不相信你,要相信誰?我這就替關姑娘治傷。” 如若小貂兒能幫他找藥,那可比紅蓮子來得珍貴。 他已想好十數種藥物,準備撈回本來,是以對關西雨也慷慨多了,一用就是三顆。 劍痴嘆道:“沒想到她爹竟會把她打成這個樣子!” 小千道:“現在耽心的不是她的傷,而是她醒來以後,如何面對被砍去腦袋的哥哥!” 大板牙道:“關西晴也該死,敢瞞我們這麼久?” 小千嘆聲道:“死都死了,還怪他幹嘛!” 大板牙道:“不檉他,總可以知道你如何拆穿他陰謀的吧?” 小千又將如何從朱果想通陰謀,以及到後來的七星湖之事,以及今夜跟蹤事情大略說了一遍。聽得大板牙拍手叫絕,天機生和劍痴也佩服小千的智慧。 小千說完,又向少了人頭的屍體瞧去,嘆道:“不如把他埋了,省得關姑娘見著,那可會氣逆心頭,馬上又擺平了。” 當下和大板牙把屍體搬到洞府外,找了地方埋妥,還立了木樁,省得將來無法和腦袋歸位。 埋妥,兩人返回時,關西雨已醒了過來。 小千急忙問道:“關姑娘,你覺得好些麼?” 關西雨淒涼一笑,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小千笑道:“不必客氣,以前我時常還不是打擾你?” 關西雨嘆道:“欸!都已過去了,我哪知那是哥哥的陰謀,讓人好生難過。” 小千安慰道:“你不是說已過去了!也不必強迫自己難過,反而是你哥哥已經死了,就把難過放在這件事上吧。” “我哥哥……” 關西雨悲淒驚詫的瞧向小千。 小千只以深深的點頭回答她。 關西雨笑的淒涼:“死了也好,否則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呢?” 她表露的堅強,頗使小千感到意外。 輕嘆幾聲,關西雨又問:“我爹呢!” 小千道:“走了!如果沒有意外,他該還活著。” 關西雨想及自己父親竟會是這種人,悲悵之下也落下淚,馬上又被她擦去。 小千道:“今夜來的還有西巫塔人,你哥哥是死在他們手中,毀掉月神教的幾名弟子也大部份出自他們刀下。我看你就跟我們走吧,免得又有人闖進來。” 關西雨長嘆道:“我能嗎?” 話中是如許的無奈。 小千也知道自己和她爹永無妥協,她夾在中間,自是十分為難,遂道:“不如我送你回知林居,至少那裡還有人住,總不會像這兒死了那麼的人,陰氣森森的。” 關西雨倀然一嘆,默默地點頭。 小千道:“那我們走吧!” 說著就抱起她,準備離去。 西雨本可感受小千溫馨,那是她曾經幻想已久的,如今卻更使她悲切喟嘆了。 劍痴雖是惦記武帝,趁杌又問:“關姑娘可曾見過你爹囚著一名和他相貌相仿的花甲老人?” 關西雨悵然道:“我不清楚……我爹的一切,我現在才明白……” 劍痴嘆聲又道:“你可知道你爹另有住處?” 小千截口道:“欸呀!劍老頭,你急什麼?教主他落荒而逃,哪敢再回到老巢,如果是秘巢,關姑娘哪能知道?問個問題也不想清楚些。” 劍痴感到困窘:“我是耽心武帝現在的處境……” 小千道:“誰不擔心?不過要摸對路,光急有什麼用?現在先送關姑娘回去,然後咱們好好疔傷,再想對策也不遲,以你現在的傷勢,你能再挨幾刀?” 劍痴苦笑了,和血刃、魔刀交手,雖然自己對劍術老練,但對那兩把寶刀,實也無可奈何,大小刀傷至少挨了十餘處,尤其背部兩刀更是火辣辣的,想再盡全力施展功夫都有所不便,又怎能隨心所欲的救人? 他默許小千的意思了。 隨後他們已走過通道,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再趕回知林居時,已是清晨時分,安頓好關西雨,也不便再留此,遂告退離去。 他們進了洛陽城,四人找一處早食的面攤,囫圇吞食一頓,隨後又走出城外,選擇一處較僻靜的溪谷,四人開始休息、療傷。 小千以內傷居重,遂打坐起來,幸好有紅蓮子,得以減去不少傷勢,經過兩個肘辰。 終予覺得血脈己順暢無阻,心知傷勢有大大起色,遂寬心不少。 大板牙、劍痴和天機生,受的是刀創,只要弄清傷口敷下金創粉即可,大不了再裹上布條就行了。 他們都等著小千得以進展而討論事情。 好不容易才見小千有了反應。 天機生馬上道:“小千兒,我們是去救人的,一定要弄成這樣你才甘心麼?” 小千乾癟一笑,這事本可暗中逮個人,追問武帶下落即可,他卻嘴巴癢,叫個“有人在家嗎?”倒把所有的人都給弄出來,灰頭土臉那是必然現象。 他乾笑道:“我覺得人生老是太無聊了,總該來點高潮,所以……” 天機生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拿小命來開玩笑。” 小千道:“也不盡然,我覺得娛樂還是很重要的……” 大板牙頻頻頭:“我贊減小千兒的看法。” 說完呵呵地笑著。 天機生無奈,搖頭直笑:“你們這些亡命徙,真不知道是怎麼生下來的?奇怪的品種!” 小千呵呵笑道:“像我這品種不多吧?” 天機生道:“多了還得了?天下武林馬上變成瘋瘋癲癲的了。” 小千笑道:“這是我努力的方向。” 天機生無奈直笑,“不跟你扯了,永遠沒完沒了,現在武帝還在他們手裡,你看怎麼辦才好?” 劍痴焦急道:“光月神教主很可能因兒子喪命而氣憤殺了他。” 小千笑道:“放心,他很生氣要殺武帝,一定會找我們去看,因為他要報復的對象是我們,讓我們看了以後痛不欲生,如果不來找我去,那就表示,他憋下了這口氣,仍想以武帝為人質來威脅我們,咱們有啥好怕的?” 劍痴道:“可是……” “你還是怕,對不對?” 小千輕笑道:“信心不夠,需要多加磨練,我現在就是給你有磨練的機會!” 劍痴苦笑道:“練了十幾年還不夠嗎?” 小千道:“就快了,這是最後階段,練成了,也不必去救武帝了。” 劍痴詫然道:“為何練成了就不必去救武帝?難道對方會放人?” 小千笑道:“你練成了信心,到那時你就跟我一樣。會相信武帝不會死,那還要去救他嗎?” 劍痴登時哭笑不得,實拿小千沒辦法。 小千笑道:“我現在就感覺到武帝在我身邊,自由自在,還會說笑唱歌呢!” 只有他這種信心過火的人,才會有此豐富的夢想力,人還在牢裡,他已幻想成和他飲酒作樂了。 天機生無奈苦笑:“我們實在無法聽到武帝歌聲,還請你想個辦法吧!讓我們也分享你的快樂。” 小千輕輕一笑:“也罷,這種事豈是人人能夠享受的!” 心神一凜,較為正經地道:“月神教主己慘敗,他有可能躲上一陣,也有可能馬上找助手替他報仇。躲起來比較麻煩,不過現在再加上西巫塔的人,正熱鬧著,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他該會伺機報復才對。” 天杌生道:“那該如何?他已難以對付,再加上西巫塔,咱們情況並不樂觀。” 小千道:“還有什麼辦法,只有拼或逃兩種辦法而已,贊成拚的請舉手……” 劍痴和天機生很快把手舉起來。 大板牙瞄向小千,猶豫不決,小千突然也舉手,他馬上跟進。 小千已呵呵笑道:“很好,全數通過拚命逃,咱們快逃吧!” 說著就想起身逃逸。 劍痴、天機生霎時感到驚詫:“你不是說要拚?怎麼會變成拚命逃了?” 小千裝迷糊道:“是啊!我也感到奇怪?不過反正有個‘拚’,字也就夠了,其他的等到逃了以後咱們還可以再商量。” 大板牙呵呵笑道:“我同意這個看法,總該拚出一個效果才是最佳的選擇。” 劍痴和天機生哭笑不得。天機生道:“難道救人會沒有效果?” 小千道:“這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逃命一定會有效果,你不覺得我的選擇很明智嗎?” 劍痴、天機生兩人已輕嘆不已。 劍痴感傷地道:“小千兒,你機智過人,老夫才倚你重任,可惜你卻童心未泯,老是讓人哭笑不得,你要走就走吧,救人之事就由我們去辦好了。” 小千聞言也僵了笑容,畢竟他見不得別人的感傷難過,雖然自己的選擇可能是正確的,但被劍痴如此一說,心靈也不甚好受。 他乾癟道:“不是我不去救人,而是咱們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避開一陣不是很好!” 劍痴凜聲道:“為故友而戰死,死亦無憾。” 小千白他一眼:“世上就是太多你們這種笨英雄,誰不知道有的朋友很值得你拚命,但總得選個好方法,像這樣瞎闖亂撞,你拿什麼去跟人家拚命?月神教主或許還能拚,但歡喜神佛那身功夫,還跟他拼個鳥?” 劍痴道:“救人該跟歡喜神佛無關。” “本是無關,現在關係可大了。” 小千道:“你只知救人,也不想想事情,歡喜神佛忌諱的也只是武帝一人而已。昨夜那場打鬥,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我們在救武帝,你想歡喜神佛會放棄這個機會?說不定人一救出來,又被給他們抓走或宰了,那還救個屁。” 小千早就把要對付的最主要敵人列為歡喜神佛,難怪他想避避風頭。 劍痴驀有所覺,自己一味只想救人,以為打敗月神教主就可把武帝救出,如今被小千一說,突覺得自己所逞的已近於匹夫之勇,歡喜神佛那身武功,在昨夜對仗之下自己深知萬萬不是敵手,找他拚命無異以卵擊石? 然而想及武帝囚困賊人手中,命在旦夕,他一顆心又彷徨了。 小千無奈道:“好吧!拚就拚吧!我看不拚,你還死得不怎麼快活。” 劍痴嘆息道:“老夫實不能一日見及武帝受難……” “說這個沒什麼用,既然要拚了,就豁出去了,俺綠豆門主也不是好惹的。” 小千行事倒也乾脆,豁開來想,照樣很帶勁的。 大板牙威風八面道:“俺副門主也不落人後,殺得他片甲不留。” 劍癡心神一凜,暫且把悲切拋開,道:“多謝兩位援手……” 小千道:“兩個怎麼夠?要拚就拚多人一點,反正水姥姥她們也沒事幹,找來湊湊人數也好。” 劍痴立時頷首:“為了武帝,姥姥她們將義不容辭。” 小千癟笑道:“不過那得由你去請,水靈宮差點被我淹……不好意思……” 劍痴道:“你不回去向她們解釋誤會?” 小千餘悸猶存:“如果她們好說話,我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劍痴淡然一笑:“那是因為你身份未明,難免會如此。自宮主讓你離開水靈宮時,那些事都迎刃而解了,何況你朋友秋芙還在宮裡等你。” “阿菜?” 小千這才想起好幾天未見人影的秋芙,不知變得何模樣?無奈道:“好吧!總該去看看她。免得讓水姥姥給整慘了。” 劍痴道:“其實姥姥心地仍善良。她不會對秋姑娘如何的。” 小千嗔眼一瞟:“她善良,天下就沒有壞人了,活似個老巫婆,還好我不是水仙哥哥,否則一定死在她手中。” 劍痴輕笑道:“所以你現在更不必怕她了。” “誰知道她是否會反覆無常?” 小千抱怨幾聲,反正已非去不可,只好認了,遂轉向天機生道:“我們回去,不過你得留在此。” 天機生迷惑道:“我為何要留下?” 小千道:“因為我們還得知道西巫塔和月神教主消息,這些都得靠你去偵察了。” 天機生恍然,當下打包票點頭:“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小千道:“如此甚好,有了消息馬上通知我們,或者等我們前來,另外有機會也通知各大門派,反正混水一潭,要摸大家一起摸。” 天機生笑道:“沒問題,一切沒問題。” 大板牙嘲訕道:“要是摸到螃蟹問題可就大了。” 天杌生白他一眼:“你還是注意你自己,別又時間未到,毛病又犯了。” 大板牙登時乾癟瞄向小千,輕笑道:“沒問題……我會很小心的……” 他以為小千會責備他幾句,豈知小千卻有點反常,爽然笑著:“說的也是,說不過挨你二刀,來個一死百了,不也舒服?” 大板牙窘笑道:“沒問題,,我會讓你來個痛快。” 小千笑道:“謝啦!一切事情全靠你了。” 他說的好似真有那麼一回事,反倒把大板牙給逼得困窘,緊緊地又握向安眠藥,準備隨時服用,以免發生意外。 隨後再談些細節,天機生先行告退,他似乎成竹在胸,走的十分從容。 小千和大板牙、劍痴己返往水靈宮方向行去晉見要命的姥姥了。 三天后。 小千一行已回到水靈宮。 一切似乎都已恢復舊觀,只是少了那棵不算小的楓樹,留著三尺長的樹幹末被挖去,十分惹眼。 臘月初七,正是姥姥八五大壽。 雖未見賀客迎門,卻也張燈結綵,紅燭、壽龜、壽桃,樣樣俱備。 今天的姥姥還穿了大褂袍,胸前龍鳳圖,背後仙鶴蒼松,橙紅色嵌上碧金線,活似個唱戲的。 每年水靈宮都得替姥姥做壽,今年也不例外。只是賀客多了小千、大板牙、劍痴和秋芙,想必更有熱鬧可瞧。 方踏上水靈宮,水柔見著來人是小千,又是驚惶,又是懼怕,啊地一聲驚叫就往後奔:“不好啦!綠豆鬼又來了!” 上次小千一把關刀,殺得她們無招架之力,後來含怒離去。 水靈宮上下早對小千提心吊膽,乍見小千,水柔以為他又來尋釁,難怪會嚇得落荒而逃。 小千聳聳肩頭,從水箱中步向地面,一副老成持重得意道:“上次的效果非常良好,現在還沒開口就殺氣騰騰的了。” 劍痴苦笑道:“千萬別再出差錯才好,否則事情就越難解開了。” 大板牙亦感得意道:“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一把關刀快斬亂麻,輕鬆得很!” 小千想起那把大關刀,更是威風凜凜:“對了,該從老的先斬,哼!什麼老多作怪? 斬了就知道。” 他指的是姥姥,但聽在劍痴的耳中可不是滋味。 小千威凜的說著,照例會瞄向大板牙、劍痴以增加自己的威風。但與劍痴目光相觸,見及笑的乾癟,這才想到還有一名“老”的在此。 小千乾笑道:“老頭你別耽心,我的刀只對女人感興趣。” 大板牙笑道:“那豈不變成色情刀了?還專找老太婆的!” “去你的!” 小千嗔罵一聲,一掌已劈向大板牙,打得他搔頭直笑。 小千禁不起也笑了起來:“搞清楚些,我只殺長舌又殘忍的老太婆。” 大板牙笑道:“那該變成長舌刀才對!” 小千白他一眼:“你不會說些好聽的嗎?殺男人又如何?” “那就變成閹刀了。” “我先閹了你!” 小千笑罵中已追向大板牙,準備進行“手術”。 然而“手術”尚未得逞,通道已湧來一批娘子軍,個個刀劍盡出,臉色凝重,如臨大敵。 時下小千在她們心目中的俱意,恐怕比鬼魂都來得可怖。 水柔急道:“就在那裡!” 花袍的姥姥趕在前頭,一支龍頭鐵杖抓得緊緊,這鐵杖還是他訂做的,專門用來對付小千的關刀。 小千、天板牙感到詫異,怎麼會有個奇裝異服的人追來?他倆可沒有想到對方就是姥姥。 小千驚喜笑道:“該不會是在演歌仔戲吧?” 架勢一擺,也想湊熱鬧。 姥姥怒道:“小賊!放你走,你還敢回來撒野?” 小千架勢一指:“老婆,俺饒你,你竟敢又來送死?” 一切對話、動作,完全如戲班,誇大而有力。 小千還把“小賊”對成了老婆,情急之下,倒也未想清楚,否則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會搞個像姥姥這種“老婆”。 姥姥更怒:“好!者身就成全你。” 枴杖打了過來。 小千仍在擺架勢:“有膽放馬過來。” 姥姥當了個真,小千卻是在演戲,眼看就要交上了手,這把劍痴給急著,馬上唱聲: “姥姥請住手 ” 已攔向兩人。 小千見他攔來,戲癮又起,鎖眉如張飛,拖長了音叫,“何方神聖,敢阻本大爺過關斬將?” 劍痴急道:“全是誤會……” 小千突然大喝:“大膽!” 音如霹靂,登時把在場諸人給嚇著,頂楞地瞪著他。 小千想再演下去。也憋不了笑意,而呵呵地笑了起來:“算了算了!那麼沒經驗,只喊一聲就嚇呆了,以下的戲還能演嗎?” 姥姥驚詫不已:“你把老身當戲子?” 小千笑道:“都快演到過五關斬六將了,你還有什麼好懷疑?” 這話引來從人一陣大笑。 劍痴忙道:“小千兒,全是誤會,姥姥怎會是戲子?” 小千怔詫道:“她不是在排演歌仔戲?瘋瘋癲癲的就撞了過來?” 眾人又是一笑。 姥姥老臉已紅,嗔罵道:“誰在跟你演歌仔戲?” “那你幹嘛穿紅袍馬褂?” 小千怔訝中,突有所悟的又笑了起來:“哦!……我知道了,你今天要出嫁了對不對?” 眾人又是一笑,眼淚都快掉出來。 姥姥想生氣,都被小千說成要出嫁而困窘的憋笑不已。沒想到穿上這身褂袍會惹來這麼大的誤會。 小千又笑道:“看你,也懂得害羞,真是老來俏呢!” 姥姥想找話來斥罵,都因一時突來的變成“新娘”而窘困得腦袋空了白,不知該如何罵起。 劍痴急忙憋住笑意,道:“小千兒,今天是姥姥的壽辰。” “壽辰?” 小千登時又傻了眼,隨即癟笑不已:“這誤會可就大了,怎麼差那麼多?” 說著臉也紅了起來:“做壽需要這樣神經……這樣亂跑嗎?” 他本想說“神經兮兮”、但覺不妥,又換了“亂跑”兩宇,免得又引起姥姥誤會。 姥姥心情已較為平靜,斥道:“老身是來收拾你的,休讓你以為水靈宮如此好惹?” 劍痴急忙道:“姥姥息怒,小弟帶他回來,就是想解開誤會。” 水仙聞言已驚喜道:“小千兒原諒我們了,娘!您不必再煩惱了!我就知道小千兒會回來。” 水靈欣喜中仍帶著不安,問道:“小千兒已諒解那件事?” 她指的是以假浮印騙小千一事。 劍痴含笑道:“是的,夫人!” 水靈一陣激動,眼眶已紅,瞧向小千,喜極將泣:“謝謝你。小千兒……” 小千亦覺得不好意思:“我也不好,一下子就殺了進來,請夫人見諒。” 水靈含笑道:“錯在我們,夫人怎會怪你,歡迎你回來。” “哇!好棒啊!” 天真的水仙這些天來一直愁容滿面,現在聞及小千又和娘盡解前嫌,已感動得雙手直拍。 在遠遠的秋芙聞言,也輕輕含笑,一顆懸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現在只剩下姥姥,她可開不了口向小千認錯,畢竟要教訓他的話已說了一大堆,怎可再低頭? 還好劍痴已想了個藉口,細聲告訴小千:“今天是姥姥壽辰你就讓她一次,有帳以後再算可好?” 小千想著也不願為夫人再帶來麻煩,反正自己也不是她兒子,遲早會離開此地,與姥姥各不相干,趁今天壽辰,大家快活一番亦甚過癮,遂拱手一拜:“姥姥敬請原諒在下的不是,把你壽辰當作出嫁日,罪該萬死。” 聞及“嫁日”,眾人為之竊笑。 姥姥耳根也微微發熱,但她爭的只是面子,只要小千認錯了,她何當願意懲罰如此精靈通人的小孩。以前就捨不得,只是小千一直冒犯她,逼得她非得下手懲戒不可,如今有台階可下,心靈似也欣喜起來,但表情總不能變得太快,免得失了尊嚴。 她冷冷地道:“看在夫人面上,老身就饒你一次,下次再亂搞,小心老身敲爛你腦袋。” 小千笑道:“不會有下次了,我會特別小心。” 他心想著,下次一定相準準的把她給勒死,豈容得她再囂張。 誤會已解,眾人終於松了一口氣而露出笑容。 水仙欣喜不已:“沒事了,我們快替姥姥祝壽吧!” 一聲附和,水仙、水月、水柔已擁著姥姥往大廳行去,水靈和劍痴亦感受一份喜氣,要小千兒一同前去祝壽,兩人也跟在後頭。 小千走向秋芙,細聲道:“那老婆娘有沒有對你亂來?” 秋芙含笑道:“她們對我很好,倒是你,去了快一個月,我好耽心。” 大板牙笑道:“小千那身皮很耐打,最嚴重也是臉綠綠而已,有什麼好耽心的!” 小千登時猛伸手,叭地一聲給他一個響頭,嗔叫道:“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沒有關係。” 大板牙撫頭皺臉,苦笑不已:“我說的都是實話嘛!” 小千嗔斥道:“實話也不能說,說到臉綠綠就不行!” 大板牙苦笑道:“這不是睜著眼 說瞎話嗎?” “不錯,我就是要你如此!” 小千黠謔道:“你的眼睛有問題,時常有誤差,不如說瞎話來得實際。” “如果我說你很勇敢、很厲害,這算不算瞎話?” 小千自有一番解釋:“這是實話,因為勇敢和厲害,只要用體會的就能了解,就像我揍你一樣,不必看,你也知道很厲害,所以這不是‘瞎話’!” 大板牙苦笑道:“跟你說話可真難。” “所以你最好揀中聽的說!” 秋芙輕笑道:“小千兒回來了,我就不耽心,反倒是大板牙你的傷可好了?” 大板牙霎時感到得意:“你耽心對了人,我隨時有復發的可能,很嚴重的,不能受太大刺激。你看,我隨身帶有藥。” 他拿出安眠藥,晃了晃,可還真賣弄。 秋芙已然緊張:“那你還出來?不待在神秘谷治傷?” 小千鄙夷道:“算不吧,阿菜別理他,那是安眠藥,他只要發病,我一棍打昏他,什麼事也設有了,比安眠藥還管用。” 大板牙苦喪著臉:“天杌生說過,只要你好好待我,不能刺激我……” 小千戲謔道:“如果木棍治不了你,我再對你好一點也不遲。” 大扳牙無話可說了,只有苦笑,自認為可以以此一威脅小千可是現在先得挨上一棍才有可能見效,那還威脅個屁! 秋芙輕笑道:“大板牙,你以後少發病就是,免得‘更嚴重了’,我們走吧,姥姥還等著人去祝壽呢!” 拉著小千和大板牙。已往通道行去。 小千嘲惹有言:“這老太娘都七老八十了還童心未泯,做壽就做壽,還穿個大褂,害我以為是要嫁人呢?” 秋芙嬌笑道:“只有你會如此想,姥姥都已是八十開外的人,哪有可能再嫁人?” 小千道:“那可說不定,人說女人四十一枝花,她八十歲,開了兩朵‘花’更風騷了,嫁人的可能性極大。” 秋美矯笑不已,不知小千哪來的都麼多道理?總讓人奈不了笑意。 大板牙也加油添醋:“說不定她早就有意中人,想藉著壽辰暗示夫人替她說媒呢!” 小千頻頻點頭:“嗯!有此可能!” 秋芙嬌笑道:“別胡說了,姥姥可是每年都穿……” 小千更老成而正經八百地道:“那就是她每年都在暗示,可憐都快人老珠黃了,還沒猜透。” 言下又慨歎不已。 大板牙湊趣道:“所以她聽著我們了,就急著奔來,想來個強烈的暗示,因為……” “因為姥姥知道小千兒一定能猜出她的暗示對不對?” 大板牙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摁!投錯,你猜得很準。” 小千得意地笑道:“我一眼就看出她的暗示!” 他細聲而又捉狹,道:“你沒有看到姥姥當時紅了臉,就跟少女一樣,害羞得很呢!” 說完和大板牙已謔笑起來。 秋芙也輕笑不已:“不跟你們說了,愈說越當了真,小心,再傳入姥姥耳中,可有你們受的。” 小千黠笑道:“放心,姥姥心裡有數,愛聽得很呢!” 通道連著的是大廳,才再通往庭園及後院。此時三人己踏入大廳,也不敢再胡扯了。 廳堂裡側壁上掛了大“壽”字圖,其前設了案,左右兩只臂粗紅燭在燃著,火花亮晶案上擺了不少象徵祥壽物品,都上了紅條。 祝壽尚未開始,廳堂甚寧靜。 方才是水柔驚駭的傳消息,把眾人給喚了出來,現在擺平了,她們得回去各自辦自己的事,化妝,包禮物、想壽詞……倒也喜氣洋洋的。 小千望著大壽字,眉頭一皺:“這壽宇很囂張喔,一個兩個大……” 不自禁地又想走近瞧個清楚。 若讓他靠近,那還得了? 秋芙趕忙拉著他,帶著祈求口吻:“小千兒,咱們還是到外邊去好麼?壽禮還沒開始,我們不便在此,還有,我們可要找個禮物送給姥姥呢!” 小千詫然道:“還要禮物?” 秋芙趁他被“禮物”所吸引之際,把他拉出大廳,往前庭院行去。 她笑道:“她們都有送,你不覺得到時沒送禮,有點怪怪的?” 小千怪異一笑,道:“這簡直是揩油麼!” 秋芙急道:“小聲些,不送也沒關係,話要是被姥姥聽到了,那多糟!” 小千別笑道:“好嘛!送就送,要禮物還不簡單,我想個禮物就是。” 大板牙笑道:“乾脆我送她幾顆安眠藥,讓她睡得舒服些。” 秋芙道:“沒聽人說以藥當壽禮,那不好。” 大板牙乾癟一笑:“送個禮還真難,你送什麼?” 秋芙稍感困窘道:“我也沒什麼好送,還好小宮主教我繡了一幅壽桃,就用它了。” 小千突然福來心至:“我也要送圖畫。” 秋芙怔愕道:“你會畫圖?” 小千道:“當然,像牆上那個‘壽’字,我沾著小貂兒的尾巴一揮,都比它漂亮呢!” 牆上壽字,狂草如龍騰,小千兒覺得跟亂畫井沒什麼兩樣,倒也覺得信心十足。 秋芙嬌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的畫,待會兒讓我也瞧瞧。” 小千道:“沒問題,我要畫一張比大廳那壽圖更大一倍的圖,讓你瞧個夠。” 大板牙也興致勃勃:“我也要畫,把天地日月給畫下來。” 秋芙道:“那就得快了,壽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小千道:“沒問題,這畫只要出個手就行了,你等著,我這就去收拾它。” 領大板牙,兩人已往書房行去。 小千在此地住過一陣,想找地方並不難。因而像眾人般各辦各的事,兩人並未受到阻攔,就抵達了武帝以前使用的書房。 攤開大堆宣紙於地,兩個人就開始揮毫疾書,架勢實是不凡。 秋芙等在花園不時不自禁地竊笑,她似乎可以幻想出小千所畫的圖會是何種模樣。 小千畫得甚是起勁,但要寫出大廳那“壽”字,可非得有數十年功力不可,他哪能畫得出來? 起初一張不滿意,揉掉。兩張不滿意也揉掉。揉二十幾張,小千已抱怨了:“怎麼搞的,老是徶不出!你呢?” 他問向大板牙。 大板牙比他笑的更苦:“我看還是換另外一樣禮物吧!地方不對,很不容易發揮。” 小千道:“可是阿菜等著看,別洩氣了。” 大板牙苦笑道:“老實說,我是第一次拿毛筆,難怪有人說讀書那麼痛苦,寧可去放牛。” 小千道:“快畫吧!畫多少算多少。” 大板牙無奈地又繼續作畫。 兩人極盡能力的想畫出一幅像樣的畫,可惜就是搞不出名堂。一張一張的揉,丟得四處皆是。 直到有人在叫:“小千兒,快來啊,壽禮已開始。” 秋芙等不到人,已尋至此。 小千無奈地道:“好啦!我馬上出去。” 放下筆,勉強找張紙就算數了。 “大板牙!你呢?” 大板牙急道:“山是畫好了,太陽怎麼畫?” 小千抓起了毛筆往畫紙上猛甩:“叭”地一聲,墨汁濺紙,打出飛花散開,倒有點像發了光的太陽。 “這不就成了!” 大板牙癟笑道:“這麼快?可是有五六顆……” 小千道:“欸呀!你也真是的,想當年盤古開天有九個太陽,這才五六顆,算不了什麼!” 說完已先行走出書房。 大板牙苦笑了笑,也垠著出了書房。 秋芙馬上行了過來:“畫好了?畫的如何?” 小千道:“那就看你有無機會欣賞了,我的畫會動的。” “會動?哪能不能先讓我瞧瞧!” “不急,等見過姥姥再看不遲,她是壽星,該先讓她瞧瞧。” “好吧!那大板牙你呢?” 大板牙裝出神秘樣:“我在改造太陽,還會發光。” 秋芙笑道:“你們的畫都是那麼偉大、姥姥這次有福了,我們走吧!” 笑聲中,三人已走往大廳。 卻不知小千“會動”的畫是啥玩意兒?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
五十七 小千的賀禮
大廳前。 姥姥己坐在軟柔狐皮大椅,上了妝,倒也難得能看出雍容神情,比起方才的村婦模樣可差的甚多。 水靈坐於左側,看似和姥姥平坐,但劍痴坐於右側,姥姥就顯得尊貴多了。 水仙、水月、水柔,也妝扮得花枝招展,手捧禮物,準備獻壽。 她們都張眼門外,等待“偉大”的小千。 終於 秋芙奔進門,蹲身為禮:“姥姥,小千兒他們來了。” 姥姥含叫一笑,未及得開口,小千和大板牙己奔至。 “姥姥久等了,小千兒對不住,因為畫圖……” 小千在說話,眼睛卻瞧著秋芙。 他自幼長在小鄉村,哪見過如此蹲身之禮節?現在瞧秋芙如此施禮,心頭已怪癟起來:“怎麼壽禮是如此拜法?” 他把“蹲身”之禮,當成壽禮,心下癟笑,卻又莫可奈何,雖然覺得娘娘腔,他還是照著做,雙手把握,置于右腰,蹲了下去。 大板牙見他如此做,也跟著如此做。 兩人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女性化的蹲拜為禮,連聲音都變柔了:“姥姥久等了……” 這舉止霎時引起她們楞眼怔住,而後笑了起來,對小千此舉實在無可奈何又愛意有加。 秋芙見他也學了樣,自己都紅了臉,急道:“小千兒,你不能蹲。” 小千不解道:“我們不是要來拜壽嗎?怎麼不能蹲?” 秋芙急道:“這是女子禮節,你是男人,不能如此,快起來!” 顧不得,她已起身趨前,把小千和大板牙拉了起來。 小千、大板牙似知道出了糗,對望一眼,癟笑不已。 “你怎麼不早說?” 秋芙道:“我哪知你不清楚……” “你又如何知道?我們都是從月江村來的?” 水仙笑道:“是我教她的……呵呵……這幾天都要拜見我娘和姥姥,她就學會啦! 呵呵……” 想及小千蹲身為禮,她就難忍笑意。 大板牙瞪眼道:“都是你,害我也跟著出糗。” 小千癟笑道:“我哪知施個禮,還有這麼多詭計?反正糗都出了,不笑白不笑,讓大家高興一下有什麼不好?” 大板牙也笑起來:“跟著你,遲早會變女人。” 小千乾笑道:“有時候當女人反而比男人有用,就像現在,如果我們是女人,就不會出糗了。” 自嘲笑聲中,小千也勉強指卻窘境,朝姥姥再拜禮:“只要姥姥高興,我們也開心,那是誤差,請別放在心上。” 笑意仍足的姥姥,此時也壓抑下來,免得失了莊嚴,含笑道:“以後小心些,免得又失禮了。” 三人這才再拜禮後,走近水仙。 水仙瞧向小千,露出欣喜笑容:“小千兒沒關係,以後我教你的,到時候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那麼尷尬了。” 小千處之泰然道:“我沒有尷尬呵!我不是跟你們一樣很開心。” 水仙一時也答不上來。小千是笑得甚為開心,窘困樣早已不見了。 大板牙奚落笑著:“這有個新名稱,叫臉皮厚了。” 說完這話,又引起眾人的輕笑。 小千笑罵一聲:“去你的!”己敲了大板牙一個響頭,笑罵道:“我臉皮厚,你是不要臉。” 兩人又拉扯起來。 秋芙窘困急道:“小千兒,今天是姥姥壽辰……” 她拉向小千衣角,倒也把他給拉醒,下再任意為所欲為,和大板牙憋著笑意,退至一旁。 姥姥含笑道:“沒關係,都是小孩嘛!” 難得她今天如此慈祥,連說話都充滿關懷。 眾人稍靜默下來。燭光閃閃生輝,一片祥和。 只見水靈道:“我們就此為姥姥祝壽吧!” 水仙最是高興而激動:“好呵!我先來。” 抱禮物就往姥姥行去。跪於地面,叩拜著:“恭祝姥姥福如東海,壽此南山,奉上禮物一份,請姥姥收下。” 姥姥笑瞇了眼:“乖,水仙啊!姥姥老一歲。你就大一歲,以後可不能太頑皮喔!” “是!姥姥!水仙最乖了!” “好!好!快起來,讓姥姥瞧瞧!” 水仙馬上再拜禮,隨後撒嬌地往姥姥靠去。姥姥則愛護有加的撫她的秀髮,頻頻贊許她乖巧聽話。 小千見還要下跪,最可怕的還是要讓姥姥摸頭,暗自苦笑不已:“真是沒事找事幹! 來這裡三叩九拜?還要讓人家當孫子般摸頭。” 他正煩惱著,瞄向了大板牙,兩人表情差不多。皆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光禿禿的腦袋,苦癟笑著。 還好接下來的水月,水柔拜禮,並沒有跪地叩拜,而是蹲身為禮,倒讓兩人鬆口大氣。才知道除了水仙,其他人並無須下跪拜禮,如此拜起就輕鬆自在多了! 輪到兩人,全以拱手為禮,小千還特地躬身及膝,引得姥姥笑不合口,直誇小千乖巧多了。 拜禮完畢,該是拆禮物了。 水仙嬌笑道:“我先拆,姥姥您猜我送您什麼?” 姥姥含笑道:“水仙不說出來,姥姥怎麼知道!” “我送姥姥的是您最喜歡的鳳凰啊!是水仙花好久好久功夫刻出來的喲!” 絹布拆開,紅色玉盒閃亮生輝,掀開蓋子,一支白色木鳳凰呈現眼簾,振翅欲飛,栩栩如生。 姥姥不禁地動容,心靈中對鳳凰之寄情似乎己佔據了她大半生命,如今又見著此物,少女憧憬美夢一一再次浮現。 她撫著鳳凰,清滑中帶著冰涼,讓人好生舒暢,手指不覺地已抽動。 水仙有點緊張:“姥姥,您不喜歡?” 姥姥聞言,這才從回憶中驚醒,登時含笑道:“姥姥怎會不喜歡,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忘了向你道謝,水仙最了解姥姥的心意了,姥姥好喜歡它……” 水仙笑顏頓展:“只要姥姥喜歡。水仙就高興,您戴著它就能活到一百歲,一千歲,一萬歲,永遠都不會老的。” 姥姥笑得更是慈祥:“水仙愈來愈會說話了,姥姥想不疼都不行。” 水仙撒嬌賴著姥姥身邊:“人家是真心的嘛!水仙要姥姥永遠在水仙身邊,姥姥一定會長生不老的。” “好!好!姥姥聽你的話,永遠都在你身邊。” 姥姥笑得更開心了。 豈知小千竟笑得比她還“開心”。呵呵笑聲傳出,已把眾人眼光給引了過來。 水仙含笑道:“小千兒你也高興姥姥留在我身邊嗎?看你笑成那個樣子!” 眾目睽睽,小千也竊了笑聲,但笑意仍十分捉狹,嘲惹道:“不是的,我是覺得你很會拍馬屁喔!” 這話可把眾人聽得十分困窘,尤其是水仙,一個姑娘家被人說成了“拍馬屁”,夠她羞窘得想找地洞鈷。 “小千兒,你怎能說我很會拍……” 水仙嫩臉更紅,再也開不了口。 小千笑道:“不管你會不會拍,只要有人聽了會高興就好,反正馬屁人人愛吃嘛!” 這話可又拐彎抹角的說到了姥姥身上,逼得她老臉有些掛不住。就快要拉下臉來了。 秋芙可又緊張了:“小千兒,今天是姥姥壽辰,你怎麼亂說話?” 小千這才注意到姥姥的臉容已變,也未敢再調侃瞎扯,馬上給姥姥拍個馬屁,笑道: “當然啦,像姥姥這樣的人,豈能隨便就讓人拍?水仙講的是‘希望’,我們大家也都希望姥姥長生不老,永遠能跟大家在一起,對不對?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姥姥可別生氣喔!” 經過這番解釋,姥姥聽得就順耳多了,也不便再拉下臉。輕輕一笑,道:“你就是喜歡亂說話,可把水仙給說窘了,下次可不得如此,知道嗎?” 小千笑道:“知道了。” 水仙這時才去了窘意,含笑道:“小千兒,我下次會很小心,免得你會錯意。” 小千黠笑著:“對!應該小心些,我沒關係,要是姥姥聽得不順耳而會錯意,那就不好了。” 他話中,表面上是指水仙說話要當心,別讓姥姥誤會了,暗地裡卻指水仙拍馬屁要小心的不露痕跡,如此功夫就更到家了。 除了大板牙,誰也沒想透他話申的含意,透著喜壽氣息,眾人也就一笑了之。 接下來水月獻壽,禮物是一對玉鐲子,水柔則以精緻的繡花鞋為禮,水靈送給姥姥一件絲綢類似冰蠶甲,能夏涼冬暖的衣甲,劍痴與姥姥屬平輩而又來得匆匆,也未及時準備禮物,只好以祝詞為禮。秋芙仍以刺繡為禮。 她們都獻出了禮物,也說了些吉祥祝壽的話,剩下小千和大板牙,見及眾人禮物都不錯,反而覺得不好意思,遲遲也獻不出來。 水仙已含笑道:“小千兒,聽秋姐姐說,你們要送畫給姥姥,能不能讓我瞧瞧呢?” 秋芙更期待著他這幅“會動”的畫。 大板牙瞄向小千,窘困道:“糗大了……” 小千雖也困窘,但只一下就定了神,笑道:“反正來都來了,沒禮物怎麼成了咱們是禮輕意重,獻啦!你先來,我的畫很少人看得懂。” 大板牙無奈,厚著臉皮把畫推開,乾笑道:“在下送上太陽名畫一幅,還請姥姥笑納。” 眾人見著畫紙上只畫了兩座並排的山,再甩上六顆“太陽”,從右側甩向左側,不禁怔愕而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水仙笑道:“這是懺麼畫?好像鴨子踩在上面似的,山都黑黑的?呵呵呵……” 大板牙笑得更僵,這幅畫竟會被人以“鴨腳踩的”來形容? 他尷尬道:“這是劍山,不是你所說的鴨腳山,臨時匆匆,難免省略了許多,請多多包涵。” 姥姥笑態更掬:“那太陽呢?怎會有六顆?” 大板牙僵笑道:“小千兒說盤古開天有九顆太陽……我只畫了六顆……” 水仙追問:“剩下的呢?” 大板牙瞧向小千,希望他能找個理由來解釋。 小千靈機一動,馬上有了答案:“剩下三顆還在洗澡,呵呵!它得好好洗刷一番。” “洗澡?” 眾人感到訝異而想笑。 水仙不解而憋笑著:“太陽怎會想洗澡呢?” 小千笑了笑,道:“因為升起來那六顆沒洗澡,一身黑漆漆的,其它三顆見著了,覺得很沒面子,所以非得洗乾淨再出來,各位只好慢慢等了。” 雖是歪理,卻解釋得很讓人無話可說而想發笑。 水仙笑僵了嘴,又問:“太陽怎會是黑色的?它們怎麼弄髒的?” 小千道:“這不是臟,而是姥姥最近火氣很大,再照上金光閃閃的太陽那還得了? 所以它們自願把臉涂黑,免得遭了殃。” 姥姥聽得自己被形容得火氣很大,心頭不是滋味但想及往常對待小千的確是如此,而今又已前嫌盡棄自不便再興師問罪,只好來個充耳不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了就算了。 小千的解釋,又引得眾人一陣莫可奈何的笑意。 大板牙則紅著臉,送過去也不是,楞在當場也夠窘,己瞄向了小千,希望他能想個法子解決。 小千笑道:“一次弄了六顆太陽,本領倒也不小啦,只不知姥姥接不接受?” 轉向姥姥,含笑道:“姥姥,我們花了不少時間才畫出這些,雖然不怎麼樣,可也是誠心誠意、盡了心力了。” 姥姥慈祥笑道:“虧你們有這份心,姥姥怎會不接受?快拿過來,讓姥姥瞧瞧六顆黑太陽生得何種模樣?” 大板牙松了一口氣,已遞過圖畫:“請姥姥笑納。” 姥姥接過手,不好意思一下給丟在一邊,也裝成欣賞模樣,瞧了幾眼,贊許道: “雖然見不出山水、但水墨用得很均勻,尤其是六顆太陽,更是幹諍俐落,一氣呵成,花了不少時間吧?” 這是小千一筆甩出來的,姥姥竟然在此大作文章,逗得大板牙和小千內心快笑岔了氣。 小千輕笑道:“也沒什麼啦!只是十數年功夫而已,姥姥含笑道:“真是難得!那你的呢?又畫個什麼給姥姥?” 小千神秘一笑:“我的畫……是要有很豐富想像力的人才看得懂的。” 水仙急問道:“哪會是什麼畫?是抽象畫?” 小千道:“不,比抽象畫還抽象,是會動的。” 這又是什麼畫? 眾人搞不懂了,驚詫而又好奇道:“會動的畫?” 小千道:“怎麼?沒見過?好,現在就讓她們大開眼界。” 他裝模做樣,攤的極是小心,好似啥寶物般,吊足了眾人的味口,才威勢凌人的將宣紙攤開。 畫面晶潔,白光刺眼,亮晶晶的,當真是會遊動?瞧得人詫訝地啊了一聲。 這竟然是一張晶亮亮的白宣紙,白得連一滴墨,一條細線都沒有。 這畫竟然是會動的? 小千抖著它,果然有點在動,波浪般的起伏著。 眾人詫訝道:“這就是會動的畫?” 小千含笑道:“不錯,沒看過吧!” 水仙嬌嗔道:“小千兒,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手一直抖說它是會動的畫!” “你錯了,不抖,它還是會動。” 小千抓直雙手,不再抖動,黠笑道:“看到了沒有?” 水仙搖頭道:“白白一片,怎能看得到?” 小千黠笑道:“當然啦!會動的畫,豈是肉眼所能看到用心靈看的。” 看來這幅畫,要比抽象畫更玄更抽象了。 水月冷笑道:“裏邊空空的,分明是張白紙,哪來的圖畫。” 小千笑道:“無頭腦的人,反應都是如此,我不怪你。” 水月冷道:“既然有畫,畫的是什麼?” 這問題正是眾人所想知道的。 小千賣了關子:“你們想嘛,利用你們的想像力慢慢體會,總會想出端倪的。”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小千有此豐富的想像力,把一張白紙變成畫。” 大板牙猛地欣喜叫道:“我想出來了,這紙可以作成紙鳥,就能飛了。” 小千呵呵笑道:“紙摺了鳥,哪還有畫?不對!不過你能想出它會動,也算是及格了。” 大板牙感到高興,能猜著邊邊也好,至少比在場這群無頭腦的人來得聰明些。 水仙急道:“小千兒,我們想不出來,你就說嘛!畫的是什麼呀?” 小千賣足了關子,才說道:“我畫的是一只猴子在獻壽桃,準備獻給姥姥祝壽用的。” 白白的一張畫,怎會有此圖?眾人感到無奈而想笑。 水仙嬌笑道:“小千兒,你亂說,哪來的圖?好嘛,你說有猴子在獻蟠桃,那桃子呢?” 小千答對如流:“被猴子獻給姥姥了。” 水仙輕笑道:“桃子己不在,那猴子呢,怎會不見?” 小千道:“猴子獻完桃就走了,呵呵……” 他笑得捉狹:“都走光了,這畫暫時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水仙忍不住而笑了起來。 這果然是幅超級抽象畫。誰又想得到小千會把一張白宣紙扯得頭頭是道?讓人以為真有那麼一回事,都寧可相信有這麼一幅畫,也不忍拂祛小千的解釋。 小千笑得更黠慧:“知道了沒,同樣是一張白紙,有頭腦跟無頭腦的人畫起來就是不一樣,若想用看的,那就更不一樣了。” 大板牙拍手直叫好:“好一幅名畫,會動的!真是震古爍今,所向無敵,讓人看了還想再看。” 小千嘲惹道:“那你就儘量看,什麼時候猴子回來了,告訴我。” 大板牙登時僵笑起來:“我看還是等猴子回來再說吧!它跑得無影無蹤,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碰上它,總不能等上一陣子吧!” 小千笑道:“如果耐不住,就自己畫上去好了!省得青春虛渡了。” 大板牙乾笑道:“到時真的如此,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小千得意直笑,巡了眾人一眼,才將目光落向姥姥,含笑道:“不知姥姥對這幅畫感不感興趣?” 姥姥也笑著:“如此名畫,姥姥怎會不感興趣?只是姥姥有個問題想不通……” 小千兒道:“什麼問題?” 姥姥似乎有意為難地笑了一聲,道:“你畫中的猴子說把壽桃送給了姥姥,可是姥姥並沒有收到啊!” “這……這……”小千頓覺吹牛有了毛病。眼珠兒亂轉,在找著解釋。 這問題已砸向小千吹牛的要害,如若他解釋不出壽桃為何不在姥姥手中,那此鋯猴獻桃的畫,根本就不存在了,這畫將會變成白紙。 眾人正以捉住了小辮子的心情瞄視著他,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然而小千只這麼一轉眼,答案就出來了。 他裝腔作勢,恨恨地笑罵道:“這小賊猴,竟敢不聽話!半路就把蟠桃給吃了,實在可惡,回來我得好好修理它!” 轉向姥姥,笑得捉謔:“還好是姥姥告訴我,否則我還被蒙在鼓裡呢!” 這話又引起眾人輕笑,實佩服小千的慧黠智慧及反應,讓人聽了好生喜歡他。 姥姥也沒話說了,笑道:“由它去吧!小畜牲難挽嘴饞……” “不行,我必須教訓它!” “何必如此,姥姥都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這賊猴偷您的事小,將來要是偷到我身上,那還得了,不教訓。行嗎?” 姥姥一陣僵笑,本以為小千教訓猴子是為了自己,沒想到卻是為了他本身,自己還出言相勸,可有點自我陶醉而會錯意。 小千不願讓她太過困窘,已把白絹交給姥姥,含笑道:“不過我把它交給您,愛修理不修理,全看姥姥您自己的意思了。” 姥姥這才恢復和藹笑容:“姥姥會好好勸它,說不定它將來會帶更多的壽桃回來!” “如此,我先祝福姥姥了!” 小千拱手拜禮,心中卻竊笑不已:“要猴子不吃桃子?那就像狗不吃屎一樣困難,還想等它帶壽桃回來,我看不出三天,你全身就光了。” 姥姥祥和笑著,已把“名畫”收妥。 水仙含笑又道:“壽詞呢?獻了禮物,還有壽詞呢?” 小千眉頭一皺:“還要這玩意兒?你說了些什麼?” 水仙笑道:“我說啦:‘希望姥姥長生不老,永遠跟我在一起。’其他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那些水月、水柔都說過了,你得自己再想了。” 眾人皆以期待的眼光瞧向小千,似乎想聽聽他有何驚人之語。 小千憋笑道:“真是,當壽星還真好啊……” 轉向大板牙道:“你先送禮,你要先說。” 大板牙苦著臉:“好說的,她們都說了……” 手指輕輕暗示,細聲道:“你教我幾句如何?” 小千靈機一轉,已點頭,當下靠向他,細聲說了幾句,呵呵笑了兩聲,隨後猛咬舌頭強忍笑意,把臉部憋紅了。 不必說,這又是驚人之語。 大板牙倒是未悟通驚人之處,輕輕一笑,轉視姥姥,祝道:“恭祝姥姥,老來彌堅賽松樹 大壽無疆同日月, 烏發末白春常在, 龜鶴天年永長生。” 話方說完、引起一陣騷動。水仙、水月、水柔、秋芙她己鼓掌叫好。水靈和劍痴亦頻頻含笑點頭贊許不已。 姥姥祥和笑道:“大板牙,看不出你還真有兩下子,祝詞念得那麼好。姥姥我不接受都不行。” 大板牙笑道:“哪裡,盡要你喜歡,我就很高興了,這算不了什麼,將來還有更驚人的。” “好,好,姥姥將來就等你再作幾句驚人之語。” 廳中一片祥和笑意,只有小千兒快笑岔了腸,抱著肚子,氣快接不了下氣了。 誰又想得出他教大板牙這句祝詞是在罵姥姥?可惜卻沒人聽得出來,還頻頻叫好。 詞句雖是堂堂祝詞,但若取其每開頭首字,那豈不變成了“老大烏龜”。 小千用詞之妙,配句之巧,實讓人拍案叫絕,難怪他會笑抽了腸。罵了人,人家還拿它當寶貝呢! 水仙見他笑得有點過份,道:“小千兒,你那麼的高興?是不是句子有何不對?” 小千趕忙搖手:“不不不,句子對得很,姥姥最是受用了,我是在笑大板牙這個無頭無腦的人,也能弄出妙句來,實在不簡單。” 大板牙自得一笑:“哪裡,無頭腦對我來說將成歷史名詞,今後我前途未可限量。” 雖然這祝詞是小千所想,他倆感到得意,只要祝詞出自他口就行了。、水仙笑了笑,又問道:“大板牙能想出好詞,你呢?是否能夠更驚人!” 小千瞄向姥姥那一副期待的笑容,已捉狹道:“當然,我不鳴則已,一鳴保證驚人!” “真的,那你快快說!” 眾人更傾耳聆聽。 豈知小千這話果然是驚人。 他掃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姥姥臉上,黠笑道:“這個婆娘不是人!” 這是何壽詞,簡直是在罵人。 眾人一陣啊呀,目瞪口呆,一副驚魂失魄樣,想都沒想到小千會罵出這種話? 姥姥老臉已掛不住,冷哼一聲,拍椅而起,滿臉怒容:“小兔崽子你敢……” 小千笑嘻嘻道:“姥姥別急嘛,聽我說完下句再說。” 他續念道:“這個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 眾人哄然一笑,先前驚詫表情一掃而空,本是句罵人現在卻又變成如此驚人奉承之語,皆贊不絕口。 姥姥冷森森的怒容也解化了,而笑得甚是愛煞。 豈知小千趁大家嬉笑激情之下,又念了一句:“生了雙手專作賊!” 此語一出,又如一支大悶棍,敲得眾人又是呆楞了眼。 姥姥更是抽抖著那雙作賊的手,好生生的,又豈能忍受人說成賊子?那張臉像似柔綿的紙,抽扭成一團,就快暴散得零零碎碎。 小千仍是意氣風發,悠然自得的尋了眾人一眼,才又道:“偷得仁義留英名。” 眾人又是一陣譁然,拍手直叫好,姥姥怒容馬上就已斂失,更為自己方才所發的怒火感到困窘而老臉已熱。 誰又想得到小千驚人之語竟會如此驚人?要人怒,則怒?要人喜,則喜?簡直已達到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地步了。 水仙噓口氣,習慣地挽袖擦向額頭,驚笑道:“小千兒,嚇死人了,你怎麼會想出這句子?害我們聽得差點驚掉了魂,你一次說完行不行。” 小千嗤嗤笑道:“知道結果的事,再也不能驚人,你們聽得不也很過癮?” 大板牙馬上拍手叫好:“對,過癮!聽了還想聽,再來幾句吧!” 小千聳聳肩得意地道:“沒問題,再來一籮筐都行!” 說著就想朗聲上口。 然而姥姥卻不敢再聽下去,忙含笑道:“夠了!夠了!姥姥我年事已高,禁不起你那太過嚇人的祝詞,今日到此為止吧,等老身有準備的時候再來。” 方才的乍喜乍怒,弄得她血氣起伏很大,差點潰決而受了內傷,這可比與敵人交手更來得危險,豈能再聽下去,若是因而走火入魔,功力盡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小千眉頭一皺:“姥姥,今天是您的壽辰,總該過癮一下吧!” 姥姥笑道:“姥姥數十年來,也沒今年如此激動和過癮,再下去、可能就會得意忘形了。” 水靈含笑道:“小千兒,我聽了你的祝詞都怦然心動,何況是姥姥?等我們準備好,再來聽你的,如何?省得姥姥累著了。” 小千無奈一笑:“好吧!姥姥失去機會,可就要等明年!” 姥姥含笑道:“到時姥姥會有心理準備了,你可以多說一些。” 小千黠笑道:“也未必啦!要驚人,一句話也就夠了。既然祝壽到此為止,接下來該怎麼辦?” 水仙含笑道:“我們可以吃豐富的壽宴了!姥姥對不對?” 姥姥祥和笑道:“就開始吧,看你饞得那個樣子。” 水仙腆然道:“我沒有嘛!我是陪姥姥吃的……” 姥姥一陣慈祥笑聲,今日壽辰,她過得既刺激又過癮,將可回味無窮。 隨後她們已設筵庭園,除了秋芙,女孩人家皆作了一道可口佳肴,在歡樂中暢飲起來。 時日匆匆,兩天已過去。 壽辰氣息已淡,水靈宮已恢復以前之清雅,卻不寧靜因為有了小千。 他的花樣可多著呢?尤其是那把關刀,他竟然將它插在那棵被斬成兩斷的楓樹枝幹上邊。 本來凸出花園半截枝幹就已夠突出,如今再插上丈餘長刀,又如城牆上的旗幟,顯眼得很。 眾人走向花園,第一眼一定落在關刀上,好似已成了水靈宮的獨門標記。 想拿下它嘛,又覺得好似少了什麼?而找不出理由向小千說去。不想拿下它,又覺得惹眼,似乎水靈宮已被刀給鎮住了。 小千行至花園,總會悠遊自得,負手於背,慢慢欣賞他那把盛氣凌人的霸刀。 “呵呵!稱霸武林,全看你了。” 他好似欣賞寶物般的在鑑定這把青龍偃月刀,不時陶醉而發出笑聲。 大清早,花葉合露,關刀鋒刃也凝聚了不少露珠,閃閃生輝,平添幾許肅殺之氣。 此時劍痴已行出庭園,走向他,含笑道:“小千兒,你起得那麼早?” 小千道:“睡得骨頭都酸了,還是起來欣賞我的寶刀比較過癮。” 劍痴含笑道:“老夫一生愛劍如痴,可也沒見過如此寶刀,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小千是從大城鎮,練武館大門為鎮館所插的大關刀,一手把它拔起而摃回水靈宮。 然而為增加寶刀氣勢,他可說得有頭有腦:“這就是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的青龍偃月寶刀,得來實是不易,重百餘斤,非得像我這樣,天生神力的人,是使不動的。” 劍痴明知他在吹牛,也不願點破,走向前,伸手提了提關刀,果真有百餘斤重,可非常人能耍的。復又瞧向刀鋒,缺口不少,遂笑道:“聽說青龍偃月刀,劈石石碎,劈鐵鐵斷,鋒刀如月,永不缺損,不知你這把……” 小千乾笑,忙道:“欸呀!寶刀也有生命,都已經活了千餘年,掉幾顆牙有何關係,只要管用就得了。再說想去掉缺口,磨個平不就得了?呵呵,八寸厚,少說也能磨上三百年的。” 劍痴輕輕一笑:“原來如此,恕老夫走眼了。” 小千訕笑道:“走眼的人很多,否則寶刀豈會埋沒千餘年沒人要?” 劍痴淡笑,撫摸刀一陣,己把話題轉為正事:“小千兒,咱們是否該去救武帝了?” 小千聞言,無奈一笑:“救是要救,等天機生有消息再去,不行嗎?” 他仍有意拖過七日之期,以免惹上歡喜神佛。 劍痴嘆道:“他若來此,咱再出發,可能又要耽擱不少時間,我還是覺得去跟他會合較為恰當。” 小千無奈地笑道:“好吧!你去跟夫人說去。” 劍痴道:“一起去如何?我不希望引起她們悲切心靈。” 他認為小千較會說話,由他來解說事情,當不會弄得眾人憂心忡忡。 小千點頭道:“要她們高興還不簡單,看我的!” 馬上跳向樹幹,與關刀並立,已喝吼起來:“起床呵!天大好消息!快快出來……” 聲如劈雷,震得四處回音不絕。後院亦傳回尖叫聲、笑聲、罵聲。 幾分鐘不到,一群人就趕了出來,雖是匆忙,但衣衫也穿得整齊,只是頭髮有點亂而已。 水仙甚感興趣道:“小千兒,什麼消息,一大早就把我們叫醒?” 小千嗤嗤笑道:“沒什麼,因為我做夢有人不見了,所以叫你們來點名,免得出了意外。” 這話已引起一陣抱怨。 水月斥道:“你敢耍我們?欠揍了是不是?” 水仙嘆道:“小千兒,做夢也能當真!” 小千笑道:“好夢成真的事。也不是沒有,而且我還特別靈呢!” 水月一陣怒氣:“你靈不靈,關我們何事,簡直太可惡……” 小千截口道:“好啦!我做個夢,你就如此激動,要是真那還得了?聽好,我要宣布好消息了。” 眾人聞及有好消息,一股被捉弄而抱怨之心情亦為之壓抑,凝神聆聽。 小千說道:“好消息,武帝要回來嘍!” 這消息來得好快,眾人詫異的目瞪口呆,真以為聽錯了,別十餘年的武帝,竟然就要回來了。 水靈激動萬分:“當真!” 小千笑道:“只是他要你們去接他而己。” “哪裡去接?” “在月神教主手中。” “什麼?” 水月斥道:“還在敵人手中,你就說他要回來了?” 小千笑道:“至少我告訴你們,武帝還活著,而且是在月神教主手中,這算不算好消息!” 嘩地一聲,眾人又是一陣激動,方才為了武帝未能回來而失望,現在想及能證實武帝還活著,豈非天大的好消息? 水仙拍手直叫好:“我爹還活著?那太好了。” 水靈急道:“武帝現在在何處?我們是否可以去救他?” 小千道:“我現在就是帶你們去啊!地點在哪裡,一時也說不清楚,去了再說。” 能與武帝重逢,那是水靈夢寐以求的事,如今就快要實現,已顯得有些喜不自盛。 姥姥較為沉著,問劍痴道:“滿天老弟,可有此事?” 劍痴點頭道:“小千兒說得不錯。” 大板牙搶口道:“我說的也沒錯,武帝在月神教主手中,而數主已被我們殺得落荒而逃,就快跳崖自殺了。” 姥姥已露笑意:“殺得好,惡人自有惡報!” 轉向水靈含笑道:“夫人,咱們現在就去接武帝如何?” 水靈已露迫不及待的神情:“自該如此!” 水仙激動道:“好棒啊!爹爹就快回來了。我一定要把惡人教訓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捉我爹!” 小千笑道:“你別高興得太早,要救人,還沒你的份呢!” 水仙緊張道:“為什麼?” 小千道:“拿刀子殺人,你行嗎?而且還惹上了歡喜神佛,有你跟在後頭,打起來都不怎麼爽快。” 水仙急道:“不會的,我會拚命打,打得很爽快。” 小千訕笑道:“我知道你很爽快,我們可爽快不起來!” “為什麼?” 小千嗤嗤笑道:“因為你的爽快很危險!” 水仙仍是不懂! 水靈說道:“為何會惹上難喜神佛?” 小千說道:“神佛忌諱的只是武帝一人,如若有機會,他定會從中攔劫,是以很有可能對上他。” 水靈聞言,已有了決定:“如此水仙就不宜去了,免得受挾持。” 水仙緊張道:“娘……我想去……” 水靈含笑道:“若能去,娘一定會計你去,你要聽話,而這裡也要有人看守,你就和水柔留在此地好了。” 水仙百般不願,卻也不敢違背母親,嘟著嘴,很是委屈。 小千兒道:“別難過了,我去把那混球捉來,讓你爽快的過癮,結果還不是一樣。” 水仙無奈地道:“小千兒,那你一定要把壞蛋抓來讓我教訓喔!” 小千呵呵笑道:“當然,包準你打得過癮,若不行就揍大板牙好了。” 大板牙怔愕而後癟笑:“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小千兒道:“因為你肉多,打起來一定差不到那兒去。” 大板牙癟笑不已。 水靈急著想救人,也不願耽擱太多時間,問劍痴道:“劍叔!咱們用過早餐就走如何?” 劍痴拱手為禮:“謹遵夫人意思。” 隨後她們已散去,各自回房收拾武器、裝備。吃了早餐,立時出發。 小千非要摃那把大關刀不可,逼得眾人得讓他一人先坐水箱開出水面,那股關公凜凜生風氣概,此時全在他身上見著了。或許這就是他硬要以關刀為武器的最大原因吧? 不多時,眾人已出了水靈宮。 小千似乎已有所覺,領著眾人一路往長江上游行去。 |
五十八 武帝
經過一天一夜不停趕路,眾人已抵鄂西田家鎮,時已過夜,眾人才在此鎮進食晚膳。 飯未吃了幾口,與小千分手尋武帝下落的天機生已風塵僕僕的趕來。 “找到了!找到了!害老夫找得好苦!” 天機生五短身材已撞進了食堂,氣喘如牛的往小千奔去。 他滿臉幸不辱命的笑意道:“你們可來得真是時候,省了我不少時間。” 眾人同感驚喜,看樣子,效果還真不錯。 天機生也不管套,向夫人拱手為禮,便坐了下來,想灌幾口茶,喝的卻是酒。酒一下肚,精神更佳,哈出了酒氣笑道:“憋了幾天,現在也該輕鬆一下了。” 小千道:“你輕鬆,我們可急得很,快說出結果吧!” 天機生也未敢怠慢,笑道:“俺是指心情的輕鬆,事情可跟你們一樣急。” 馬上接著又道:“月神教主去找多情夫人了。” “什麼?” 小千感到詫異:“他怎會搞上這個老淫婆?” 天機生道:“據我所查,他們好似很久以前就認識,而且又聽說多情夫人功夫大進,教主才去找她的。” 他解釋道:“那天我們分手後,我就跟蹤上了月神教主,他己因兒子死去而陷入瘋狂,一路嘶吼,胡亂劈掌,有不少被碰上的人死在他手中,後來在趙真和狄向引的安慰下,才葬了關西晴的頭顱,然後才漸漸恢復了平靜,誓言要替兒子報仇。” 小千道:“他把仇家算在誰的頭上?” 天機生道:“本該是西巫塔,但這件事因你而起,所以他不停的在吼著你,要把你碎屍萬段。” 小千呵呵笑道:“聽多啦!他不宰我,我還想宰他呢!” 水靈急道:“他可有對武帝如何?” 天要生搖頭道:“不清楚,不過據我猜想,該是沒有。” 他解釋道:“因為當時他好幾次想殺武帝以洩恨,但老是走走停停,最後終於放棄。 那時已傳小千兒被多情夫人擊傷,以及李憐花冒死救人一事。月神教主突然折向,多情樓,也跟多情夫人綴上了,還沒來得及向武帝有任何不利的舉動。” 水靈稍安心,道:“既然武帝在他手中,你可查出來武帝被囚在何處?” 天機生道:“沒有……” “哪還救個屁!” 小千瞪眼道:“這幾天你是白混了!還趕得像落水狗,大喘小叫的。” 天機生笑了笑,說道:“別急嘛!好戲還在後頭呢!雖然武帝被囚在何處,俺不知道,但俺可逮到了好機會。月神教主和多情夫人兩人談得甜甜蜜蜜的,但後來談到武帝身上,多情夫人突然怨恨起來,說什麼武帝是最絕情絕義的,得要好好教訓他,月神教主聽了以後,就獻計說以武帝為條件,要多情夫人替他報仇,夫人一口就答應下來,教主也派趙真和狄向引準備去帶武帝,交予夫人。” 小千急道:“你不會再跟著趙真他們?” 天機生道:“俺本有此打算,但另外又跟了‘送水公子’楊郊,他排名武林第五,俺知不敵,只好放棄跟蹤了。” 小千詫然道:“‘送水公子’!就是多情夫人身邊的白面書生?” 天機生點頭道:“就是他。” 小千和大板牙對望了一眼,癟笑不已。 小千道:“這午夜大牛郎竟會是鼎鼎大名的送水公子?倒也讓人感到意外,難怪多情夫人的功力會大進,找的全是江湖頂尖高手嘛!” 天機生道:“多情夫人似乎也有企圖爭奪天下,才不惜以色相迷惑當代高手,除了武帝和苦惱和尚外,李怜花、柳銀刀、楊郊,分別是武林排行四五六名,全被她包了,勢不可謂不小。” 小千嗤嗤笑道:“我看多情夫人那麼恨武帝,說不定就是勾引不成,由愛生恨吧!” 有一眼沒一眼的瞧向水靈,弄得她好生困窘,耳根已紅。 小千又道:“我是說……不知夫人是否知道此事……” 他乃指水靈和多情夫人是否曾為了武帝而爭風吃醋? 水靈道:“沒有,我一直未曾聽武帝提及。” 小千道:“那可能是多情夫人自己在吃幹醋了。” 天機生道:“這事等以後親自問她就行了,現在該是救人要緊。照月神教主所言,可能要兩天時間才能把武帝帶至多情樓,而那時候正好是歡喜神佛向咱們警告的七天日期的最後一天。我想了想,遂決定照你所說,通知各大門派,當面向西巫塔宣戰,地點就在九宮山,如此一來可以牽制西巫塔,以免妨害我們救人,二來我們救出武帝以後,還可以及時趕去九宮山與群雄會合,共同對抗西巫塔,如此兩方面皆可兼顧了。” 小千拍手叫絕:“好計策,看你這鬥雞眼先生還挺有計謀的嘛,這下可得好好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天機生笑不合口:“比起你,還差上一大截呢!” 小千笑道:“光拍馬屁也不是辦法,你打算何時去救人?” 天機生道:“愈快愈好,反正時間也差不多,咱們現在就去。” 小千道:“好是好,總得安排一下如何救人吧?” “這……” 天機生轉向水靈。似想徵得她的意思。 水靈道:“我不了解實際情況,還是由你們來計劃好了。” 天杌生道:“那就得看小千兒了,他跟多情夫人交過手,知道她的功夫有多高。” 小千嘆道:“不必多說,多情夫人的武功高得嚇人,要是我的關刀擋不住她,啥事也得慘兮兮的。” 姥姥冷笑道:“這小賤人有何驚人的武功?老身幾拐下去,非砸得她頭破血流不可。” 小千道:“能這樣最好不過嘍,可是她現在連武帝都不怕,武功沒兩下子怎成?姥姥還是小心點才好。” 姥姥冷冷地哼了一聲,未再作答。 劍痴道:“小千兒,多情夫人既然功力大進,咱們總要有個對策,你認為要如何才能製住她!” 小千道:“製住她我可不敢想,能牽制她,然後把武帝救出來,那可就心滿意足了。” 頓了頓,又道:“多情樓現在有六七人,跟我們差不多,但柳再銀和趙真、狄向引武功較弱,不必考慮,剩下的多情夫人、月神教主和那書生‘送水公子’,才是最主要對手,我們要對付的也該是他們三人。” 沉吟一陣,又說道:“送水公子和狄向引及趙真是一路的,他們手中可能有武帝,也因咱們是為了救武帝而來,如果他們還在半路,咱們攔了過去就行,如果他們已抵達多情樓,就由宮主、水月和天機生負責救人,我和大板牙、姥姥負責對抗多情夫人,劍先生就對月神教主,阿菜功夫較弱就留在外邊以免發生意外。各位覺得如何?” 大板牙道:“還有一個柳淫徒啊!你怎麼把他給漏了?” 小千笑道:“他呀!用來對付月神教主最恰當不過了,別忘了他爹還是被月神教主給打死的,我只要說破他是教主,柳淫徒非找他拚命不可。” 大板牙頻頻點頭:“好!好一招借刀殺人,等他殺了教主,我再補他一劍,讓他也痛痛快快上西天。” 小千道:“說說而已,一切事情等到了地頭瞧個究竟再決定,說不定到那時,會有料想不到的情況呢!” 天機生道:“這樣也好,多情樓離此還有一天路程,咱們現在趕去,明日下午將可抵達,到時沒有變化、就照方才小千說的方法進行,若有變化,再臨時應對。夫人以為如何呢?” 水靈頷首道:“就這樣吧!時不宜遲,咱們走吧!” 囫圇吞了幾口飯,眾人未敢停留過久,已連夜趕往多情樓。 多情樓燈火通明,映向湖面,粼光閃閃。 樓內,竟是夫人放蕩的笑聲。 自從練成神功,她似乎更淫蕩而肆無忌憚,為了須求無度,甚至要送水公子出去捕捉童男供其玩弄。 然而她這些舉止卻讓柳再銀感到甚為驚惶而憤怒。 經過如許多天,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無法人道而驚駭不已。 他找過他母親,回答的總是 等些時候娘會為物色…… 他想等,但卻無法忍受其他男人佔有他娘,等得心火直冒。 今夜他實在忍無可忍,又像上次一樣,一腳已踹開那間盡是春色的軟香閨房。甜香湧入鼻息,他又是一顫。 黯紅燈下,多情夫人正赤裸裸的和月神教主淫猥擁摟著,門扉敞開,兩人也為之驚顫。 多情夫人瞧及是柳再銀,已媚淫笑道:“再銀,娘不是告訴你,等你好了再幫你找……” 柳再銀怒道:“我要臉皮,我不準你和其他男人苟合!” 多情夫人聞言一陣浪笑:“吃錯藥了,你也別那麼自私,娘總不能不聞不問吧!你放心,等你好了,娘一定答應你……” 柳再銀厲喝道:“不行!馬上叫那男的滾開,否則我可要對他不客氣了。” 多情夫人已含有怒意:“再銀!你別做得太過份,干涉到娘的私事來了!” 柳再銀嗔叫道:“柳家我是男人,我有權管你!” 月神教主冷笑道:“小雜種快滾,別壞了大爺的好事!” “你敢罵我!” 柳再銀喝吼,一個欺身已撲向教主,準備宰了他! 月神教主冷笑,一只左手已揚起,毫不客氣的就劈擊。 多情夫人見狀稍驚:“再銀,你不能如此!” 已伸手擱向他,想把兩人分開。 豈知柳再銀仍百般糾纏:“娘快放手,讓我宰了他!” “不行!你快回去!” “放手 ” “你敢不聽娘的話?” “放開我!聽到沒有?” 柳再銀掙不脫,一時衝動,銀刀竟劃向夫人的手臂,刀影一閃,透白肌膚已滲了血。 多情夫人欸呀地驚急尖叫,雖然傷得不深,卻是她最心疼的肌膚,不禁也火了: “你敢!”手掌一揮,啪啪兩響,刮了柳再銀兩個耳光,打得他嘴角掛血。 柳再銀怔楞當場,實未想及他母親會刮他巴掌,憤怒中清醒,恨恨地啐口含血的唾液,轉身就走,及至門口已狂奔而去。 多情夫人嗔笑道:“這孩子太過份了!連我也敢殺?” 月神教主湊向她,溫柔道:“傷得如何?” 多情夫人已淫邪撤嬌起來:“人家是為了你才受傷的,你如何報答人家?” 月神教主含笑道:“只要你願意,我都依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要你……” 兩人淫笑了起來,復又擁摟著。 多情夫人又浪笑道:“可惜你不是真的武帝,否則就太好了。” 月神教主黠笑道:“等他來了,你處置他以後,我就變成真的武帝了。” 多情夫人吟笑道:“可惜你卻易了容……” “只要你當成真的,又有何差別?” 多情夫人似已忍受不了,呻吟著:“對!你就是武帝,快……摟緊我……” 慾火難挨,兩人又翻雲覆雨,淫蕩苟合。 柳再銀憤怒的退出樓閣,走回後院,一股子已衝進秋蓉的閨房,那股怒火全發洩在她身上。 他欺向床前,猛地往她衣服就撕去。 秋蓉驚駭不已,掙扎吼叫:“放開我!淫賊!快放開我!” “你才是賤女人,跟著我娘幹那種不要臉的事!賤!賤!賤……” 柳再銀罵不起勁,伸起右手猛力就刮向秋蓉的嘴臉,打了又打,似想將他娘刮的兩掌變本加厲的全算在她頭上。 秋蓉功力被封,掙扎不見效果,任其凌虐,但她還是吼叫著:“放開我!淫徒你不得好死!救命啊……” 柳再銀見她喊“救命”凌虐之心更熾,暴戾笑道:“你叫?叫春是不是?大爺幾天沒來,你就受不了了?要叫就讓你叫個夠!” 他又是拳,又是掌,又是撕,又是抓,像瘋狗般撩牙掠爪,猛往秋蓉身上落去。 可憐的秋蓉喊破咽喉也未見人影來救她,幾分鐘不到,衣衫全被撕碎,滿身抓痕淤青。她似乎已抱定寧死不屈的心理,仍不斷的掙扎。 柳再銀接近瘋狂的凌毆,秋蓉越是挨叫,他越是亢奮,已壓在她的身上,強行姦辱。 秋蓉並不知他不能人道,見其壓身,更是驚駭,厲吒:“淫賊!你不得好死 放開我 ” 她極力地扭身掙扎。 柳再銀淫謔喝叫:“賤女人,不知多少男人玩過你,你還裝什麼神聖?賤!賤 ” 他更行姦迫,秋蓉就是不從。 突地 一聲賤罵,秋大娘已走進來,她老早就待在門外,本想兩人搞這種事,她也不便涉入,但秋蓉老是不從,深怕得罪柳再銀,一身的金銀珠寶將得而復失,她便想以第一次的方法,助柳再銀得逞。 一踏進門,就是罵個不停:“小賤人!你已是柳公子的人還敢不從?要老娘來教訓你是不是?” 走近床沿,已諂媚笑道:“柳公子別急,老身來幫你的忙,像上次一樣!” 不等柳再銀回答。她已抓向秋蓉的雙腿,就想將它拉開。 如此的母親,為了賤財,竟然不把女兒當人看,助紂為虐的想逼良為娼?那種吆喝與凌虐,比起妓院的老鴇又有何差別? 秋大娘的加入,正喚起秋蓉那痛不欲生,刻骨銘心的一刻,是那麼殘忍的又再次重演,她無時無刻想摒棄它,誰知又如此殘酷的上了心。 她厲吼著,已陷入瘋狂,不斷的掙扎、搥打:“放開我 淫賊,惡魔 ” 粉拳直落在柳再銀身上,但皆柔弱無力,起不了作用。 秋大娘冷笑斥道:“小賤人!你還敢反抗,難道要老娘拿繩子綁你不成?” 柳再銀雙目盡赤亢奮道:“不用綁,我就喜歡這股騷勁!” 秋大娘含笑忙道:“是柳公子!” 秋蓉發亂如魔鬼,口鼻流著血絲,口水、鼻涕湧流,他仍不斷嘶吼,想掙開這人間地獄,她想張口啃噬淫魔骨肉,她想拿把刀將這些惡魔全殺光了,一刀一刀猛切、猛砍、猛剮,剮爛這群狼心狗肺的惡魔。 “惡魔 我要殺了你們 ” 秋蓉巳涕淚直流,掙扎已快絕望,雙手都已打得生疼發腫,命運仍未改變。 她的手仍不斷的打,猝然間,那手竟然多了一把銀亮的尖刀,被她握得緊緊的,不知那來的力量,一刀已剌向柳再銀的腰際。 柳再銀但覺疼痛,悶呃一聲,己蹦身而起。 幸好秋蓉武功受製,刺出勁道和速度並不算快,否則他非得肚破腸流不可。 他雖是躲開了,也被劃了一道三寸長的傷口。痛得他直打冷顫。 秋蓉一刀刺出,仍處於瘋狂狀態,但覺胸前已空,已急坐而起,復見有人在前,厲吼著“惡魔”,利刃又往前刺去,不斷的刺。 秋大娘一無武功,事情又發生太過於突然,眼睛一花,胸口已挨了數刀,全是穿透了背脊,她驚駭的看著胸口,鮮血就如此簡單地流出來。 她摸著血而感到冰冷、恐懼、驚駭的抽抖著:“血……血……我身上流了血,不…… 我不想……不想死。” 喝吼中又嗆了一口鮮血滲出嘴角,雙目具駭的瞪著秋蓉,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聲音可把秋蓉給驚醒了。乍見母親如此、她呆愣了,又見自己手上銀刀沾滿鮮血,更是畏懼的丟掉它:“不!我沒有!我沒有刀!我沒有殺人!”已急出了眼淚:“娘! 你不能死!” 她欺身抱著她娘,不停的喚著,搖晃拍打著。 秋大娘始終瞪大未敢相信而恐俱的眼睛,嘴巴張了張,那金牙又鑲上了嘴,和著血,紛外顯眼,可惜一句話也難以說出。 秋蓉悲切地將她抱緊,已哭泣起來:“娘!您不能死……” 回答的只是一口又一口的鮮血,秋大娘終於咽了氣,眼睛瞧的,雙手抓的,心中想的,仍是一大堆的金銀珠寶。 柳再銀本想出掌教訓秋蓉,但見及秋大娘已死,似也不想沾上倒楣氣息,恨怒的啐口唾液,罵道:“這筆帳,下次再跟你算!” 他這才忿忿地離去。 秋蓉泣不成聲,緊緊抱伏在她娘身上。 雖然她娘如此的折磨她,但此時她卻見不得她娘已死去,她不想成為殺母兇手,更不想成為孤兒。此時此她除了她娘,再也找不到任何親人了。 冷風中,頻傳淒切哀泣聲,憑添幾許悲涼。 第二天,午時。 玉翠己通報趙真和狄向引已返回,多情夫人得知消息,甚為黠喜的才起了床,套上薄黑輕紗,半掩半露軀體的就和月神教主共同走向前廳。 寬敞廳中,一片清靜。 趙真和狄向引共同押著一名老人,他滿頭散灰長髮,連同虯髯,幾乎遮掉了整個頭臉,只能見嘴鼻,以及那對炯炯有神不怒而威的眼睛。 他似乎就是聞名天下的武帝,全身臭黑,衣衫破爛,宛如流浪街頭的臟乞丐。他的手腳還上了粗黑鐵鍊,稍一行動則朗朗作響。 多情夫人奔出大廳,乍見武帝,頓感驚詫:“你就是武帝?” 武帝輕輕一笑道:“夫人的記性真好,多年不見了,仍認得在下。” 多情夫人淫蕩輕笑:“是啊!多年不見,我還以為你瀟灑依舊,沒想到將要變成乞丐的模樣了。” 武帝道:“倒讓夫人失望了!” 多情夫人走向他,伸手摸他鬍子,然後猛力揪扯,帶著謔聲含情笑著:“二十年前你對我不屑一顧,讓我好生傷心,到現在我還是等著你回心轉意,你看我對你有多麼的癡心?” 武帝臉頰感到生疼,但他仍淡然笑道:“老夫已淪為此副德行,夫人還感興趣?” “嗯!我要的是你的心,不管你變得何種模樣,我都要你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武帝苦笑道:“你不是有了個月神教主?他足以代替我。” 多情夫人把鬍子揪得更緊,笑的更媚:“那不一樣,我要的是武帝,天下再也沒人能代替武帝!” 武帝道:“老夫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只要你答應,我什麼都依你,甚至可以放開你。” 武帝輕輕一笑,沒有回答。 月神教主冷斥道:“玉水涼!你最好聽話些,免得自找麻煩?” 武帝盯向他:“老夫找的麻煩還不夠嗎?” 言下之意乃有,又何俱再多幾項麻煩? 月神教主冷笑道:“這次就是你最大麻煩,夫人可以隨時殺了你!” 武帝淡笑道:“關西獨!老夫沒料到你和夫人有所牽連,該不會十五年前那檔事,是你們共同計算我的吧?” 多情夫人笑道:“我要是計算你,早就把你纏住身邊了,哪忍心看你受苦呢?” 月神教主冷笑道:“老實告訴你,那次計劃是歡喜神佛幫助本教主的。你栽的該沒話說吧!” 武帝稍怔:“會是神佛?” 頓了頓,又苦笑道:“我早就該想到是他。卻不知你們如何扯上關係?” 月神教主怒斥道:“你毀我家園,殺我親人,這些神佛都知道,他為了伸張正義,助我除去你,那是理所當然,何須要何關係?” 聽他所言,似乎對武帝還有不解之仇,然而以武帝仁慈風範,豈會做出毀人家、殺人親之事?除非對方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武帝輕笑:“可惜,聽說前幾天你兒子也被西巫塔的人砍掉腦袋,家園也被毀了,他是否在對你伸張正義?” 關西獨登時閉了口,這就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然而兒子的死,使他幾乎陷入瘋狂。 他喝罵道:“你們全都不是人,外表慈祥,骨子裡全是殺人放火,千人剮,萬人剁的偽君子,惡魔……” 他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武帝輕輕一笑,沒有理會他。 多情夫人含笑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算了,只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願意化解你們之間的仇怨。” 武帝道:“多謝夫人、老夫處事坦蕩盪,能解之怨,早已解開,若未能解,那必是不解之怨,又何必強行拆解?將形成怨上加怨了。” 多情夫人目光已閃凌光,仍是媚態笑著:“這麼說,你也不想接納我了?” 武帝道:“老夫已一無所有,不敢褻瀆夫人。” “放屁!” 多情夫人突然摑他兩巴掌,打得脆響,血絲已滲嘴角。 她冷厲的眼神直瞪,語調仍平靜帶媚:“二十年前我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你卻自命神聖,連瞧都不瞧我一眼,二十年後你風采不再,還是那副賤骨頭?你不瞧,我就讓你瞧個夠吧!” 伸手揪他頭髮,硬壓向自己胸乳,笑的更浪:“瞧啊!有什麼不能瞧?吃了它都行! 哈哈哈……” 她想見武帝掙扎、嗔怒、叫吼、啐罵,但武帝卻讓她失望了,一如平淡,好似老僧入定,一點反應也沒有。 多情夫人浪笑著,壓扯了幾次,未見反應,不禁怒火更熾,一手已揪下一撮頭髮,身軀微顫著,冷厲道:“我就不相信你能忍到什麼時候?來人!把他押下去,先抽他一百鞭,再帶到我那裡。” 玉翠道聲“是!”領著趙真和狄向引,已把武帝押向後院。 多情夫人嗔怒不已,猛運勁,手中毛髮化為白煙已焚化,怒罵道:“二十年前你可以不理我,二十年後,我看你如何消受我?憑你那身武功,給老娘抬腳都不夠,有什麼好神氣的?” 她罵不絕口,二十年前被傷的自尊,至此時仍不能討回,那股怒火使她將失去理智。 關酉獨安慰道:“他已在夫人手中,遲早會向你乞饒,夫人何必為此生氣呢?實在是不值得。” 多情夫人怒意未平,嗔恨道:“替我想辦法,非整得他討饒不可!” 關西獨淫笑道:“夫人你那一套不就是最佳辦法?天下又有誰能逃出你的溫柔窩? 他只是未嘗到滋味而已。” 多情夫人聞言,突又浪笑起來:“這傢伙就是賤,非得要人家用逼迫不可!” 說完哈哈淫猥盪笑,又挽著關西獨回房去了,繼續那渡不完的春色。 如若小千他們未能及時趕來,恐怕武帝又要遭劫了。 鞭聲已叭噠叭噠傳出,緩慢而沉重。 還好小千他們趕的並未太遲,時下正抵多情樓對面山區,往前窺視,紅白樓閣映著碧青湖面,本就美不勝收,然而樓閣裡藏污納垢,大剎風景。 小千聞及叭叭聲,眉頭一皺:“怎麼有人在放鞭炮?在慶祝什麼?” 眾人聆聽,果然有此聲音。 大板牙道:“也未免太小氣,一顆一顆放,充不了什麼大場面?” 小千笑道:“我看還是便宜貨,噗噗叫,一點熱鬧都放不出來。” 天機生道:“是否派人去探察,以免有所意外。” 小千聳了一下手中關刀,笑道:“本來是該我去的,但摃了刀,出入門戶都不方便,就由你去好了。” 天機生點頭:“沒問題,俺去過兩三次,熟得很!” 當下向夫人拱手為禮,馬上已潛向多情樓。 小千嘆笑道:“被他捷足先登了,呵呵!可千萬別破壞了人家的好事,那可會遭報應的。” 這“好事”。恐怕只有大板牙聽得懂,乃指多情夫人之風流事。兩人對望了一眼,笑的捉狹,午夜牛郎之事,他倆可沒忘記。 水靈她們一心念著武帝的安危,此時心情更加沉重,也無心禮會小千話中的含意,各自瞅視樓閣,希望有進一步發展。 果然天機生去時謹慎,回來卻狂奔不已,急叫道:“不好了……” 小千笑道:“是不是被鞭炮燒著了屁股,看你嚇成這個樣子!” 天機生竄回山區,急道:“那不是鞭炮,是他們在抽打武帝。” 眾人怔愕不已! 小千亦詫然乾笑:“怎麼差那麼多?……” 水靈忍不了武帝受苦,焦急道:“我們快去救人!” 說著就想動身衝前。 小千笑道:“且饅!衝殺該是我的事,你們是負責救人的!武帝在此,那最好不過了嘍!” 這時,他己走向水靈的前頭,關刀一揮,喝吼著:“衝啊!”登時揮刀長驅直入,殺向樓閣,宛似將軍出征,威風八面。 大板牙也末落後,跟著殺了過去。 水靈一行人跟著天機生行潛向樓閣,準備救人。 此處只留下秋芙及小貂兒。 小千要她留在此,一方面是為了安全,另一方面是避兔她見著妹妹秋蓉變成那副模樣而傷心。然而他卻不知秋蓉因受不了逼迫而失手殺了她娘。 殺聲震天,氣勢不凡。 “老淫婆!你給我出來 午夜牛郎來了!” 小千喝吼著,奔向九曲橋,大刀小試,猛砍石欄,刀落石飛,氣勢硬旺,已衝向大廳。 溫柔窩的多情夫人猝聞小千聲音,亦怔楞不已:“這小子來了?難道在耍什麼花招不成了。” 對小千,她是忌諱甚多,也不敢怠慢,套上黑絲袍,轉向教主:“你去看看武帝,別讓他救走了。” 說著已掠身追向大廳。 關西獨立時穿上衣裳,也騰身射窗而出,凌空掠向後院。 多情夫人雖想到小千可能有陰謀,可惜她卻未想到小千帶了如此之多的高手前來,除非她能罩著全部,否則將會栽了筋斗。 小千殺至大廳門,未見人影,突然又退出廳外,仍喊聲震天,還把門給帶上了。 大板牙不解:“你搞什麼?光在這裡喊殺!” 小千黠笑道:“製造聲勢嘛,以懾人心。” 話末說完,突見大廳中黑影出現,小千已暴喝,長刀猛砸門扉,轟啦啦!門碎木片飛,宛若炸藥開花,果真把多情夫人給嚇著。 小千謔笑著,見機不可失,提刀就衝,喝罵道:“老淫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快快送命來!” 三刀九砸,逼得多情夫人手忙腳亂。 多情夫人冷笑道:“小冤家,你也太大膽了,敢明目張膽找到這兒來!” “有什麼不敢?殺了你就知道敢不敢了!” 小千和大板牙猛力逼招,但幾招過後,也因夫人功力實在過於高強而攻勢受阻。尤其是小千所用關刀茌廳中不夠空間發揮,反而處處受製,威力大打折扣。 多情夫人挽回劣勢後,出招之際,多少含有捉謔成分,飄掠空中,宛似煙霧般捉摸不定,總能找出最佳時機還擊兩人幾掌。 小千苦笑不已:“這賊婆娘簡直不是人了,想砸她一下都摸不著邊。” 大板牙也恨得哇哇大叫,一把劍老是不能落實,連個叮叮噹噹的聲音都沒有,似和幽靈打架般,殺殺砍砍,始終殺的不知是誰? 多情夫人淫笑道:“小冤家,我看你還是丟了刀吧!留在我身邊有何不好?你認為我很醜嗎?” 小千道:“醜是不會!但是太臭了,那股騷臭味實在讓人受不了,你還是去找別人吧!我走了!” 說著當真收了刀,摃在肩上就往門口行去。 多情夫人登時疑心疑鬼,來了此地,你敢說走就走? 她忌諱的往後退,並未阻攔。 小千笑道:“我現在不是走的好好的?反正打不過你,沒事讓你開心一下也好,我走啦!下次再來。” 他走的倒是挺瀟灑的,大板牙不解,也跟著走向門口。 眼看兩人就要走出大廳,多情夫人但覺太沒面子,但想以自己的功力還怕被暗算不成?馬上掠身阻向兩人去路:“給我回來!” 小千突然急道:“大板牙快攻!把她逼出大廳!” 兩人登時又猛烈廝殺,硬是要把多情夫人逼退出大廳。 多情夫人但覺兩人用意似乎在外邊設下了埋伏,在不明究竟之下,她可不敢貿然走出此廳,冷笑道:“老娘不發威,你們倒是盡吃豆腐?” 回身一掌,泛出淡淡橙白閃光,正是那神秘功夫,無聲無息,卻蘊含無比懾人威力。 當光影送何小千和大板牙,砰然一響,無盡力道已將兩人震跌於地,兵刃差點脫手。 多情夫人冷笑道:“這只是一個開始,現在認輸還來及……” 話末說完,猝聞一道勁風從背後罩來,又快又急,逼得背脊生寒。她不轉身,斜往左側飄飛,旋空一掌已掃往背面。 那掌勁來得甚急,偷襲的姥姥但覺無法化解,也許是不信小千所言多情夫人功力如何高強,她竟然不閃不避,硬想承接這掌,龍頭拐已掃向夫人下盤。 砰地一響,姥姥畢竟未能抵擋,被打得倒撞牆頭,悶呃一聲,鮮血已湧出嘴角,受傷不輕,還好她己有數十年深厚內力,否則此著非讓她五臟盡碎,當場斃命不可。 而多情夫人並未料到姥姥會硬挨這掌,一時大意左大腿已被掃中,痛得她冷汗直冒,不禁怒火已起:“老賊婆!你找死!” 五指如勾泛成橙紅,宛若毒蛇利牙,咻化成流星般快捷噬了過去。 姥姥未來得及反應,傷勢又不輕,實是窮於應付,枴杖攔掃都嫌過慢。 小千哪能見姥姥命喪?滾地身起,馬上喝吼:“看斃命丸!” 隨手打出一塊碎銀,關刀也掃了過去,又快又急的全尋向夫人背脊。 這哪來的“斃命丸”小千只想以怪異名稱,讓多情夫人因弄不清是何東西,有何威力,而產生懼意而已。 果然夫人聞及此聞所未聞的“斃命丸”,實不敢掉以輕心,甚至產生了懼意,畢竟她吃過了小千不少虧,哪次不是栽得慘? 聞聲之下,她硬將攻向姥姥的右手給掃回來,凌空推開“斃命丸”,怒火更熾: “你們不要活了!” 橫手就擋向小千的關刀,當地一響,關刀好似砍在硬鐵上,震得小千雙手發麻。然而多倩夫人亦覺疼痛。 疼痛使她怒火熾漲,出手不再留情,霎時掌影滿天。 此時小千的偃月刀終於發揮了作用,此刀要攻,或許需要更大的空間,但要守,可就輕鬆得很,好拿支長竹竿在撥著毒狼般。 多情夫人被偃月刀一隔,硬是奈何不了小千,再加上大板牙和元氣較為恢復的姥姥糾纏,雖稍佔上風,但要一時放倒三人,還有得拚。 三人就此纏鬥不休。 |
五十九 小千之死
天機生很快的找到地牢,方想救人,幾名護衛已警覺而圍了上來,然而他們武功平平,三兩下就已被放倒。 趙真和狄向引馬上竄出牢外,見及大枇人手來到,立時舉劍猛攻。 水月曾經和兩人交過手,已冷喝欺前,攔下兩人。 水靈為了速戰速決,也飛身加入,揚掌就掃攻,逼得兩人節節敗退。 趙真、狄向引功夫雖不及水靈及水月,但水靈心存仁慈,下不了狠招,總想迫他們就範即可。這一拖拉,月神教主己趕過來,當空罩向水靈,想來個偷襲。 劍痴冷笑:“惡賊你休要得逞!” 長劍抖出五朵劍花,快捷掠空而起已攔向教主,兩人對了幾招,各自飄落地面,復又纏鬥在一起。 教主右手受傷,至今未復,功力未能全部發揮。劍痴上次也被血刃魔刀給劃了不少處傷口,尤其是背部兩刀,尚未痊癒動上手亦難免生疼,功力也無法盡展,因而兩人也打得難分難解。 天機生藉此機會已溜進地牢,滿以為可以先救出武帝,哪知玉翠和玉青已守在牢口,見及有人闖入,馬上舉劍抗守。 “媽的!人還真多。” 天機生試圖闖關,但因功夫不濟,幾次皆被逼了回來,不禁轉向水靈,喝叫道: “快分一個過來,收拾這兩名丫環!” 水靈立時要水月過去:“救人要緊,這裡留給我!” 水月當下掠身拔起,直撲玉翠、玉青。 “羅剎幻手”幻化千道掌影,配合利劍,快捷搶攻,登時將兩人給逼得節節敗退。 天機生有機可乘,又想往裏邊鑽,然而仍未能如願。 隨後趕來的柳再銀已攔向他,冷笑道:“何方的糟老頭也敢到多情樓來撒野?大爺馬上送你上西天。” 銀刀一閃,快捷的就往天機生小腹刺去。他雖年紀輕,但一身所學已盡得父親真傳,銀刀功夫自是不差,遞招之間,頻頻顯現殺招,暗露著一股狠勁。 天機生可不敢輕嘗,已想及小千所說的話,登時喝笑道:“沒想到柳堤銀刀之子,會跟殺父仇人並肩作戰,實是可悲!” 柳再銀微楞,斥道:“你休想找藉口,我爹是死在那小雜種手中……” 天機生訕笑:“是嗎?照你如此說,你爹不氣得吐血才怪?別客氣了!” 伸手往關西獨指去:“他就是月神教主,也是殺你爹的兇手,你我沒過節,犯不著跟我動手,快過去吧!” 柳再銀的心如被刀刺了一下,怔恨的瞧向關西獨。 昨夜為了爭執而挨了他娘的巴掌之仇,他可記得清清楚楚的,如今又得知他就是殺父仇人,已無心再辨認天機生所言是否屬實,已欺身衝向關西獨,厲吼:“兇手!還我爹的命來……” 銀刀疾若天星,狠命地全落向關西獨。 關西獨本想解釋,但見及他已拚命,心知解釋無望,遂冷言道,“憑你這小雜種,也想替父報仇?再去吃幾年奶再說吧!” 柳再銀恨怒填膺,一心只想手刃他,顧不得再怒罵反駁,趁他說話分神之際,一把銀刀急身而入,硬是在他腰際挑了一刀。 關西獨悶哼,身軀微向左傾,劍痴豈能放過此良機,長劍一探剌,刷地已刺穿他右臂濃血已現。 他忍著痛楚,馬上施展“拂雲仙步”,幻化數尊人影,顛晃躲閃,這才避了開去。 還好是傷在右臂,它本就受了傷而未能使用,但覺疼痛,並未影響到攻招對敵。 然而多了一名柳再銀,他已窮於應付,時有危機出現。 劍痴和柳再銀更節節逼迫,不讓他有喘息機會,以能手刃他。 戰局混亂之中,天機生已潛入地牢,猝見武帝皮開肉綻的被綁在牆上,經年累月的關杯已使他不自禁的落下了兩行熱淚。 “玉先生!玉先生!你還好嗎?” 欺向武帝,激動的喚撫他臉頰,希望他能酲過來。 武帝似覺有人在喚他,己悠悠地張開了他疲憊的眼眸,喃喃道:“是誰……” “是我,你的好友天機生!你等等,我這就救你出來。” 突見武帝並未死去,天機生悲切之心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一股興奮激情。 他馬上解開繩索,放下武帝,治傷良藥金葉紅蓮子馬上餵他服下三顆,又倒出金創粉,塗抹胸前一大片紅通通翻襲的傷口。 藥粉沾及傷口,一陣清涼升起,痛楚全消,武帝也清醒了不少。張目往天機生望去,蕩然中似有所覺,“你是……” “天機生呵!咱們已十幾年沒見面了。” 武帝頓時想起,苦笑道,“神眼先生,多謝你前來搭救……” “在下豈敢居功?來的可不只我一人,夫人也來了!” “水靈?” 天機生含笑道:“水姥姥、劍痴、小千兒、天板牙都來了,咱們快走吧!外面還有得拚呢!” 扶著武帝就往牢外行去,眨眼已到了門口。 白亮的陽光使得武帝眼晴刺痛,一時也未能看清來了些什麼人? 天機生已欣喜地叫道:“救出來了!快走!” 此話一出,登時將眾人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尤其是水靈和劍痴,激動得忘了攻招。 關西獨猝見武帝已被救出,自己又無法阻止,馬上嘯起聲音,希望多情夫人能夠及時趕來。 嘯音未落,他已趁劍痴怔楞之際,舉手擊掌直劈其胸口。眼看劍痴就要遭擊,天機生駭然叫出,“劍先生,快躲!” 然而情勢過急,劍痴雖立時躲閃,卻無法完全避開,左肩胸被掃了一掌,悶哼一聲,蹬蹬蹬連退了數步,一只左手已難以抬起。 關西獨得意忘形,冷笑不己,“這是你自找的!” 豈知他在得意之時,卻忘了還有一位要他命的柳再銀已撲向了他,銀刀更是猛狠的截向背心,只差數寸就能得逞。 關西獨頓覺背心生寒,心知不妙,顧不得身份,一個“懶驢打滾”已滾向前頭,又將刀勢避開。 然而柳再銀早有顧及此,“銀刀三絕命”的絕招已施展開猝見銀刀己出手,宛似光流射飛,銀河傾瀉,比天流竄旋縮成一道光束,追快雷光的噴竄而出。 嗤!地一聲,銀刀己截向關西獨的背脊,而後彈飛前頭廂廊木製紅柱上。 若非關西獨滾身在地,背脊躬凸如駝子,從尾步方向穿射前頭,把背脊劃出傷口,而非直接從背心截向心窩,否則得斃命當場。 儘管如此,傷口亦有七寸長,兩寸深,痛得也直往前滾撞,己起不了身。 趙真、狄向引見狀,顧不得水靈,已反撲柳再銀,以能制止他再次截殺教主。 柳再銀哈哈大笑:“你們來也是送死!” 右手推掌逼退趙真,一個回身避開狄向引長劍,已掠空而起,射向廂廊紅柱,想取回銀刀。 就在他手觸銀刀之際,他己狂笑起來:“今天就叫你們嘗嘗柳堤銀刀的厲害!” 話未說完,已化成慘叫,左手往下陰抓去,整個人已往花叢倒去。 那聲音有若豬嚎,把眾人給驚住了! 不知何時,秋蓉早就躲在暗處,她未再哭泣,雙目泛紅,狀若瘋子,她只想殺了柳再銀,這淫徒,這強姦自己、凌辱自己,害自己失手殺死母親的惡魔。 她握著那把殺害母親的銀刀,躲在暗處,要把這把刀截向柳再銀的心窩,截斷他的淫根。 老天有眼,銀刀就射在她頂空,她己激動抽顫著,復仇的一刻將來臨。果然柳再銀己狂虐縱身而來,復仇的熾火使她產生神力,奮不顧身的就出刀截向他的下體。 她果然聽到了豬嚎聲,她並未放棄截殺,再砍、再剌,瘋狂地吼著:“淫徒!淫徒……還我娘命來……” 她截斷了柳再銀的淫根,又截向他肚腸、心肝。是嗎?壞人的心肝都是黑色的?為何他的心肝仍是紅色的? 刀落,血噴、腸流,柳再銀活生生的被秋蓉給肢解爛剁了。 她滿身是血,卻仍未停手:“不停的罵著淫徒、惡魔……” 眾人為之震慴,想不出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為何如此的殘忍? 然而又有誰了解秋蓉內心的痛楚? 他們全都僵住了! 那邊的小千兒可累得很。 為了牽制多情夫人,他和大板牙可費盡了吃奶的力氣,半挨半打的,總想纏久些,以能讓天機生他們救人。 而姥姥早就自顧不暇,傷勢頗為嚴重的退出大廳,在旁喘息著。 猝聞後院傳來嘯聲,多情夫人已知有變,當下大怒:“小賊種!你到底帶了多少人來了?” 小千跌得鼻青眼腫,仍是死纏活打,謔笑道:“不多!不多!只不過是水靈宮上下,加上九大門派掌門而已!” 多情夫人大駭:“各派不是約鬥西巫塔的人?怎會來此?” 小千黠笑道:“那是障眼法,先救出武帝,再去鬥西巫塔也不遲,我看你還是挾著尾巴逃了比較順利呢!” 多情夫人臉色變了又變,突然怒道:“不行!決不能讓武帝落入他們手中!” 怒喝一聲,魔功己展開,全身似已罩在橙白光影中,隱隱發出咻咻急促聲,那似乎帶有魔鬼詛咒般不可抗拒的力量,隨著光影運漩而泛出,經天動地的已掃向小千及大板牙,好似捲入狂濤駭浪之中,只有任其拖帶而無法自拔。 小千皺眉苦笑:“真是妖功,我命休矣!” 突然大吼:“姥姥快躲開啊!” 姥姥驚詫,尚不知發生何事,小千已東奔西竄的跑個起勁而她正想拼老命的想和多情夫人同歸於盡,以救小千、大板牙脫困。丁豈知小千一抱青龍偃月刀不再砍向多情夫人,而是砍向樓閣石柱。 他莫非想毀去樓閣? 當他衝向多情樓,在九曲橋一刀砍下石礅時,他就已決定在無法牽制多情夫人時,就來個大活埋。 是以他先耍計,讓多情夫人以為外邊有陷阱而未敢出此廳然後就此死纏活拼,如今夫人非走不可了,他只好進行活埋計劃了。 他天負“無雙刃”,又得七星湖神秘光束力量,神力非比常人,揮出偃月刀有若火雷破山海,叭地巨響,腰身粗石柱被他給用刀背給砸斷。 這還不夠使樓閣傾倒,他又快速衝向左邊一片牆,偃月刀又揮砸,薄薄七寸厚石牆豈能擋得了?嘩啦一聲,全往外噴落湖水。 樓閣已支持不了,轟地一聲,已崩了一角。 多情夫人見狀,哪敢再追殺小千,已嚇掉魂的拔腿就往外跳。 小千這下可威風了,曾幾何時換他追人?大叫一聲“別逃”已追向前,呵呵謔笑不已。 又見多情夫人己快逃出大廳,小千阻攔已是不及,復又大喝,大關刀已脫手,直射對角石柱。 關刀飛身如隕石,以萬鉤力道,砰然一聲,又將石柱砸斷,樓閣因而支持不了,轟啦啦一聲,直如泰山崩塌,全壓了下來。 小千見效果達成,趕忙喚向大板牙:“快走!” 兩人已沒命的竄窗而出,全往水中落去。 可憐多情夫人想逃竄,卻因她走的方向正是石柱斷處,三層高樓又塌又倒,宛若倒巨樹,壓的正是她前頭,逼得她無處可逃。不得已,只好運起魔功,霎時身軀罩白茫,形成護體罡氣,想以此抵任何碎壓而至的東西。 就在這時候,樓閣傾壓而下,嘩轟轟!瓦片、木片、石礫塵灰飛竄,宛似大地震般全往湖中掉沉,濺起水柱高達數丈,似如海嘯,吞天掠地猛竄高空。 在後院眾人先是被秋蓉瘋狂的殺人所吸引,現在又被樓閣沉毀,水柱沖天給震慴 這莫非是天災? 誰又敢相信,小千敢耍此絕招?不但拆了樓,還差一點把自己給埋了! 姥姥早已嚇得落荒而逃,差點就從九曲橋上摔入水中,她哪能想到小千會如此拼命法? 而山區的秋芙早已想及,只有小千才會把整個樓閣給拆下,登時耽心他是否受了傷,已急忙追趕過來,想瞧個究竟。 樓閣己沉入水中,獨留半截九曲橋,白森森跨在水上,特別顯眼。 驀然間,水中已暴竄一黑影,正是多情夫人,她功夫果然了得,在三層樓閣崩塌下,仍能活過來,這功夫實讓人難以想像。 或許是落于水中,消去了不少力道,她才能死裡逃生,若是硬地面,再加上萬鈞石瓦沉壓,恐怕連金剛都得砸扁,何況是血肉之軀。 多情夫人全身盡濕,黑絲袍裂了不少破洞,半露肌膚,帶有幾許血痕,落得十分狼狽,尤其是左大腿那一杖打得紅腫不堪。 她怒火滿腔,拔空飛起,宛若飛燕投林,直掠後院,想找人發洩那股怒氣。 “你們都得賠出命來……” 她歷吼著,凌空一掌就打向武帝。 劍痴、水靈、水月見狀,哪敢怠慢,各自絕招盡出,以封向多情夫人。 刀劍交錯,雙方已交上手。啪啪數響,或許多情夫人受此創傷,功力已大打折扣,並未如意的將人當場擊斃,只把人給迫退數步。 眾人為了武帝安危,復又圍上來,硬是將多情夫人給攔住。 教主雖背脊挨刀,此時也想硬撐,以能伺機宰了武帝,他也加入戰圈,只是威力已弱多了。 不過加上趙真、狄向引和玉翠、玉青,水靈她們已感吃力,而處處受製,幸好姥姥趕了過來,她雖受傷不輕,但拼個老命,威力自也不小。 她喝道:“快帶武帝離開!” 天機生馬上想引他離去,可是好兒次皆被擋了回來,急得哇哇大叫! 可憐武帝,本是武功蓋世,此時卻需要人家保護,弄得他好生尷尬。 帶不走人,他們只好硬拼了。 突然天機生想起了小千兒,只要有他來,情勢可能就改觀,不禁尋向遠處:“小千兒!怎麼還不快來!” 小千兒好不容易才爬出碎石堆,升出水面,喘口大氣,好險!不知把那淫婆娘壓死了沒有? 大板牙也升了起來,他似乎已有了異樣,眼神呆滯,已失去靈活,難道老毛病又要犯了! 小千瞧向他,是覺得他有點異樣,但他卻忽略了,以為是方才造成的,輕笑道: “怎麼?幾個石頭就把你砸成這個樣子?” 大板牙心神不安:“小千兒,我覺得很難受,好像老毛病又犯了……” 小千道:“怎麼會呢?都已過了七八天,你的病該好啦!” 大板牙道:“總覺得怪怪的……” 小千道:“欸呀!疑神疑鬼的!醒醒腦,放鬆心情,有病也該好了,總不能現在吃安眠藥吧!” 大板牙也覺得該放鬆自己,遂唱起歌來,這一唱,心情果然好多了,已笑了起來: “不必啦!什麼安眠藥?我還想宰了那老淫婆呢!” 小千笑道:“你就一邊唱歌一邊宰吧!” 兩人往九曲橋遊去。 此時秋芙已奔來,乍見兩人平安無事,才噓了一口氣:“把我給嚇壞了,小千兒你怎麼能冒這麼大的危險?要是樓閣壓著你……” 小千輕笑道:“放心!我早就算準了,這不是好好的?你要相信我是九命神仙,永遠死不掉的!” 秋芙含笑道:“沒事就好,快起來,免得著了涼。” 小千笑道:“神仙哪會著涼?” 大板牙訕笑道:“所有神仙就只有你最落魄,要著涼一定從你開始,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小千白眼道:“總比你這凡人來得有神氣!” 大板牙笑道:“著了涼,神氣跟人氣都差不多,都是哈哈啾的。” 秋芙笑道:“快起來,神氣也好,人氣也好,別著了涼。” 小千和大板牙呵呵一笑,準備爬上橋面。 突聞天機生尖叫:“小千兒快來啊! 危險啊! 老淫婆在此 ” 小千怔愕道:“老淫婆還沒走?” 他不敢奢望多情夫人被壓死,但至少壓個半死或嚇走總該沒問題,誰知她還糾纏著? “大關刀呢?沒有它怎麼行!” 小千急找偃月刀,復又往水中潛去,不多時已撈回這把刀笑道:“阿菜,你等在這裡,我去收拾他們!” 已爬向橋面,和大板牙又殺了過去。 秋芙看得實是無奈,連小貂兒都吱吱叫著,他太過於囂張了。 “呵!”地一聲,小千衝至,關刀一掃,砰砰數響,靠著兵刃沉重,硬是將幾名使劍者給震得虎口生疼,甚至拋飛長劍。 大板牙更不客氣,拾起地上長劍,貫以快捷猛辣劍勢,一劍已剌穿趙真左大臂。水月見機不可失,長劍再吐,剌向其咽喉。趙真連哼聲都來不及哼出,就一命歸陰了。 多情夫人見及小千,正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再強行攻向武帝,反身罩劈小千,厲道,“小畜牲!姑奶奶今天就叫你死得粉身碎骨!” 小千訕笑道:“來呀!我正準備挖個坑,把你給埋了呢!” 關刀亂揮,就是不讓多情夫人近身。再加上大板牙,姥姥、水月的夾攻,她可就四面受敵,難找機會作全力搏擊,倒也拿小千沒辦法。 幾招過後,水靈也制服玉翠和玉青。反身再攻向月神教主,想合劍痴之力,將其擒住。 教主心知大勢已去,隨時準備作脫逃打算,然而就是苦無機會,已被逼得險象環生,十分狼狽。 一旁的天機生則激動得不斷吆喝:“殺!小千兒用力些!宰了老淫婆,天下就太平了一半。” 有人吆喝,小千更顯得意,已耍起花招,愛鬥不鬥,東挑西掛,呵呵謔笑,“俺親愛的夫人啊!現在如果你認錯了!我就饒你一命,免得你說我絕情寡義,不顧牛郎之情!” 多情夫人更怒:“你想饒我,我未必想饒你!” 出招更是猛烈。 拼鬥中,大板牙但覺血氣翻湧,直貫腦髓,顯得昏昏沉沉,目光又開始呆滯起來,心知不妥,馬上唱起歌來,想藉此放寬心情,平伏血氣。 “春天花開風光美喲,挽著姑娘去賞花喲……” 他唱著,連動作都化成舞柳繽紛,好似姑娘搔首弄姿,登時引起眾人側目。 小千湊興笑道:“怎麼?打上了癮,拼鬥不忘娛樂呵!” 大板牙有點困窘:“沒辦法,快沒勁了……” 多情夫人似也發覺他有異樣,馬上舉掌針對他發動攻勢,逼得他連唱歌的機會也沒了,只有全力應敵。 小千見狀已嗔叫:“老淫婆你倒是吃軟不吃硬吶?沒那麼便宜!” 關刀劈得更緊,已和多情夫人形成拉鋸戰。 然而大板牙似未能得到適當的喘息,在夫人逼迫下,呼吸漸漸急促,雙目已暴出駭人青光,一張臉已泛白而死僵,拿劍的手在抖著,似乎利劍已成了千斤重,就快不聽使喚的四處滔掠,他又想拼命控制它。 多情夫人已冷笑道:“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話似乎早已看準大板牙會發生此種現像,難怪她會極力逼迫。 一旁的天機生見狀大駭,登時大吼:“快製住大板牙!快!” 話喊之不及,人已往前衝。 然而情勢已急 小千一刀劈向夫人門面,夫人一個旋身避向左側,趁機又逼迫大板牙,打得他跌坐於地,整個人已如殭屍般繃硬。 多情夫人哈哈淫笑,復又欺向他,右手泛起紅光,就要碎其頭顱。 情勢危急,小千未敢怠慢,偃月刀極力回挑,由下往上向那只發紅魔爪,冷笑道: “還早得很,我先斬下你的狗爪再說!” 眼看刀鋒就要觸及魔爪,小千但覺高興,雖未必能砍斷,至少極時攔下,以免大板牙受損。 豈知大板牙霍然筆直蹦起,如野獸般咆哮,那眼神冰冷駭人,完全見不著一絲人氣。 他已發病,而且是在最不應該發病的時候。烏銳迷惑他神智,就只要他去殺一人 小千兒。 如今他又失去了本性,駭然的眼神已瞪向小千,那殺性充斥他幻想之中,只要殺死小千兒,一定要殺死小千兒,就是要殺死小千兒 他一劍已刺出,殺的不是多情夫人而是小千兒,他最要好的朋友。 天機生已嚇出了魂魄,厲吼著:“不要 ”人已撞向小千兒,希望能撞開他。 然而 利劍刺出,小千兒一聲尖叫,震碎所有人的心,大板牙當真一劍刺入他的心窩,準準確確,不偏不倚。 這奪命的一劍,使小千措手不及,使他甚恐、驚詫、不信但卻又如此的真實。 小千關刀已脫手, 噹噹的又敲向人們心頭,雙手抱向心窩,驚駭和不信地道: “大板牙……你為什麼要殺我……” 說完,淚水己滲出了眼角,如此無助的就跪往地面,眼眸一合,流下了一行淚,就這樣無助的走了。 那淚水和那聲音驚醒了大板牙,他哪能見及小千兒死在自己的手下?抽出長劍,有血,殷紅要命揪人心疼的血,他顫抖著,好似落入十八層地獄的刀山油鍋。他狂吼的抱起小千兒,打著他、甩著他、打著他…… “小千兒你不能死!快醒過來!醒過來……” 他咆哮喝吼,抱著小千兒到處亂撞,亂竄、跌了又爬,爬了又跌,那呼天不應,叫地不靈的錐心裂骨刮肺之痛,又怎能喚回小千兒? 眾人個個以淚洗面,齊往小千兒衝去,他們不希望他死,縱使換了性命也要救他活過來。 “小千兒!你快醒醒!醒醒!哇!” “我是兇手……兇手!萬惡不赦的兇手……” 大板牙忍受不了,抓向地面利劍猛刺向自己心窩,他也自殺了。 天機生慟切急叫:“大板牙!不能……” 大板牙淚水湧流,悲悵一笑:“我從小無依無靠,就只一位朋友,他死了,我還能活?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日死……來生再結為好兄弟……” 他抱著小千兒,緊緊地抱著,留下最後一抹笑容,也去了。 眾人已泣不成聲,全跪了下來。 如此金石之情,生同生,死共死,肝膽相照,死得真情常留,至情至性,驚天地、泣鬼神,感慟了眾人淒切心靈,他們是如此願意,死的是自己而非小千兒! 遠處的秋芙已趕來了。 乍見童年好友雙雙落難,來不及想到哭泣,一口氣嗆了心口就已昏了過去。還好是昏了,否則她也會陪著小千一同離開人世。 小貂兒更是悲切哀嚎,奔過去直撫著小千兒頭額,那臉容是如此熟悉,如此安祥,充滿了多少笑意,它叫著,聲音哽咽,啞啞哀慟,宛若巫山猿啼,讓人聞之而落淚。 它叫著,突然已拉向小千兒和大板牙衣領,小小不及兩個拳頭大的它,竟然有此神力,拉著兩人就往湖邊拉去,它叫著要人幫忙,卻沒人聽得懂它的話。 有人甚至想阻止它。 此時忽有一條黑影急掠而至,開口就是悲切叫著小千,她蒙著臉,卻雙目含淚。 小貂兒見著她來,更是悲鳴,她似能會意,馬上幫著,小貂兒將兩人要拖往湖邊。 水月此時已喝聲:“住手!你是誰?” 說著就想阻攔。 黑衣女子回拂一掌,已逼退水月,遂又扶起昏厥的秋芙,急忙將小千、大板牙拖向湖邊。 小貂兒感激地叫了一聲,隨後拖著兩人,快捷游向遠處。 黑衣女子也未敢落後,尋著峰邊,直追而去。 眾人仍是淒切呆楞在那兒,多麼希望小千能活過來。 而多情夫人方才也讓小千和大板牙之死給懾住,復又見及小貂兒怪異舉止給弄迷糊,心想著:“人都死了,難道還能復活?” 她想不通,直到月神教主走近她,低聲將她喚醒:“夫人,咱們快走!” 多情夫人醒過來,登時想及先前情境,冷笑道:“現在除去他們正是時候!” 她見眾人已對她失去戒心,若偷襲,將可奏效。 也許教主為了自身安危,不願再涉險,道:“你我都受了傷,不宜再戰,偷襲雖能奏效,但也非全部,若被纏上,情況並不樂觀,要是先前那名黑衣女子返回,更是不妙……” 多情夫人登時有警惕:“那女子是誰?武功不弱……” 教主道:“這要花時間去查,時不宜遲,咱們離開如何?” 多情夫人突然冷哼:“今天暫且饒你們一命,這筆悵以後一起算!” 說話之際,又發掌打向武帝,叭然數響,打得武帝連連倒退,周遭三人也受波及而迫退數步。 多情夫人冷笑道:“玉水涼!遲早你會再落入我手中,到時我將讓你死去活來!哈哈哈……” 笑聲中,才和月神數主急掠而去。 眾人想追,都已個個身心疲憊而作罷。 雖然救出武帝,但小千的死。把眾人心靈掩上一層陰影,難以露出笑容。 天機生道:“小千兒雖挨了劍,但邪貂神奇無比,它也許有辦法救活他,何況他的運氣一向特別好,並非夭折之相,你不必為此而太過於傷心……” 說著他眼眶都紅了。 誰又敢相信心窩挨了劍,當場氣絕的人能活過來? 然而他們都希望真有奇蹟出現。 他們勉強忍悲悵,平靜哀切心情,至少外表不能太過於縱情,免得又將情境弄悲,他們還有許多事待辦。 水靈走向武帝,悵聲關切道:“你的傷……” 武帝道:“沒關係!還是先救姥姥,她傷得不輕。” 水姥姥在大廳時已受了多情夫人幾掌,傷勢本就沉重,後來又強忍應戰,如今鬆懈下來,已顯不支,嘔了幾口污血,元氣更弱。 她勉強一笑:“能把武帝救回,受點傷算得了什麼?只可惜小千兒……欸……” 武帝輕嘆道:“吉人自有天相,此時悲切已無用,還是先治傷要緊。” 他似已想及九大門派和西巫塔約鬥之事,想趕去援助。 水靈只有聽他的話,復折向姥姥,先救治她的傷勢。 天機生則親自替武帝診斷,道:“玉先生,不知您中了何種點穴手法?” 武帝道:“大概是‘殘脈七絕指’吧!” 天機生嘖嘖叫奇:“沒想到他們也練會這種手法?我先治你外傷,待會兒再合幾人力道替你衝穴。” 武帝含笑點頭。 天機生馬上仔細替他治了皮開肉綻的傷勢。 傳言“殘脈七絕指”必須以元功逼入對方體內,再消去相鎖的經脈。 元功逼體並不難,難的在如何逼的恰到好處,能封脈又能不傷及對方,否則稍一不慎,對方馬上截斷經脈而死。 最殘酷的是練此功夫時,必須以人身為對象,往往練出結果,犧牲了十數條性命那是常有的事。是以此功已被正派人士所排棄。 被點上此七絕指,血脈斷絕七處要害,會引起陣陣刺痛,如若十天不解,將會氣血分崩折離而死。 經過兩柱香光景,眾人傷勢已穩定,姥姥亦感到舒暢多了。 水靈、劍痴才合力替武帝衝開穴脈。 武帝功力已復,心神為之爽朗,舉手投足之間,除泛飄逸之氣,只是多了鏈條的列列之聲。 水靈急道:“這鏈條無法扯斷?” 武帝道:“此乃北海精煉緬鐵所打造而成的,非得有寶刀利刃,動它不得。” 水靈急道:“可是我們並無此物……” 天機生笑道:“血刃魔刀就有兩把,咱們只要趕去九宮山,以敵對之際就可趁機解開禁鎖。” 水靈道:“那……我們是否要去?……”問向武帝。 武帝道:“自該去一趟,只是姥姥身受重傷,是否先回水靈宮?” 姥姥爽朗笑道:“這點傷還難不倒老身,一同去,老身少出手就是。” 武帝點頭道:“也好,我們走吧!” 說著已準備動身。 水月道:“他們呢?如何處置?” 她指著倒地不起的玉翠和玉青,還有受傷的狄向引。 武帝看了一眼,嘆聲道:“他們只是人家手下,身不由己就放了他們吧!” 水月恨恨地踢了狄向引一腳,罵道:“你傷我左臂,本該卸下你手臂來抵債的,看在武帝面上,就饒過你一次,以後再為非作歹,小心我切下你腦袋。” 狄向引默不作聲。 自始至終,他都是為了報答月神教主提拔之情,如今也弄得身受重傷,這恩情該可還清了吧! 眾人己慢慢的離去。 臨行前還瞥向呆在牆角,滿身是血的秋蓉。或許她已被嚇得不成人樣,復又紅血淋身,否則水靈該可看出她長相和秋芙差不多而想及她是秋芙的姐姐或親人,她可能會將秋蓉給帶走。 狄向引嘆了一口氣,也蹣跚的走了。 寒風凜凜,吹面生寒,挾滲著腥血味,宛似征戰屍林場。 秋蓉不禁打著哆嗦,才將快將麻癖握刀的右手攤了攤,將刀給丟棄,茫然看著遠方,似乎這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 遠方的湖面波浪粼粼,似帶來了兩條人影。 “哥!快點,否則趕不上了!” 樓彎、樓影兄妹也傳聞李憐花逃至多情樓,而且小千兒殺向此樓,兄妹倆想替爹報仇,遂連夜趕向此地。 可惜他倆慢了一步。不但見不著人,連樓閣都沒了。 兩人驚慌,好不容易才找到秋蓉。樓影問道:“小姑娘!你可知此地有個個李怜?” 秋蓉茫然地瞧著她,眼神空洞,一句話也說不出。 樓影問不出結果,甚是心急。 樓彎瞧及了玉翠,發現她沒死,趨前將她穴道解開,問道:“你是誰?” 玉翠一陣畏俱瑟縮,說了自己名字:“我叫玉翠。” 樓彎道:“我是問你,是不是多情樓的人?” 玉翠哆嗦著,俱然點頭。 樓影見找對了人,馬上追問:““李怜在哪裡?” 玉翠往後落廂房指去:“在那邊!” 樓影、樓彎登時抽出新月鉤,快捷的掠了過去。 廂房裡。 李怜果然在此,他安靜的坐在床沿,一只袖子已空,他眼神有若孩童,純真而木訥,遠遠注視前方,偶爾會莫名的笑著。 樓影、樓彎踹開門扉,新月鉤斜橫,就圍向了他。 “惡賊!還我爹命來!” 樓影欺向前,就想砍下他腦袋。 李怜沒躲,嘴巴張得大大的,在傻笑,口水從嘴角流滴胸前,濕了一大片,就如不經世的白痴。 ““李怜你……” 樓影連舉了兩次,都無法落下新月鉤,她又怎能對一個白痴下手?不禁急得哭了起來了。 李怜呆傻一笑:“別哭……小千兒馬上就回來了……” 語調純真卻令人發酸,堂堂叱吒風雲的人,如今卻落此下場。 樓彎嘆息道:“妹妹,放了他吧!他的遭遇足以抵償殺害父親的代價了。” 樓影抽搐著,終於收起新月鉤,奔出門外,已嚎啕大哭。雖為父親而哭,亦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落個如此悲慘的下場而泣。 她不是為為李怜而哭,而是為人世間的悲哀而哭。 樓彎長嘆不已,也走出了外頭,安慰著妹妹,直到她心裡發洩後,才領著她,走回玉翠那兒。 玉翠已將玉青弄醒,兩人畏懼的縮在一角。 樓彎問道:“她是誰?”指向秋蓉。 玉翠道:“是夫人的徒弟,叫秋蓉。” “秋蓉?” 樓影已斂起抽咽,急往秋蓉瞧去。 上次在柳家莊大鬥柳銀刀時,她就曾見過她,那時秋蓉長得美豔絕倫,哪像現在整個臉腫得變了形。 “她就是綠小千故鄉的朋友?” 玉翠道:“好像是……” 樓影發現她特有的雙下巴,已走了過去,輕輕問道:“你是秋姑娘麼?” 秋蓉好似有所覺,瞧了樓影良久,才又哭泣起來:“我娘死了……” 突又搥打柳再銀屍體:“都是他!都是他害死了我娘!惡魔……” 她不停的打,不停的叫罵哭泣。 樓影呆楞了眼,但隨即明白是怎麼回事,已安慰道:“秋姑娘,你已報了仇,要冷靜些,我們去葬了你娘吧……” 秋蓉叫罵一陣,心情較為平靜,樓影才扶著她,找到她娘屍體,和樓彎一同找個地方將她埋了,還立了碑。 秋蓉默默跪拜著。 眼看天已暗下來,樓影但覺她是小千兒的朋友,不忍留下她一人,遂帶著她一同離開這傷心的地方。 冷月已升,黑夜一片淒清,再也見不著燈火輝煌相映粼波的多情樓美景了。 玉翠、玉青也相繼離去。 偌大的宅院只留下李憐花一人。 他仍在笑,痴痴等著小千兒回來,口水在滴,滴濕了一大片胸襟…… 小貂兒拉著小千和大板牙,沿著湖面,游向江口,順著長江游向洞庭湖,它仍拼命的溯流湘江而上。 黑衣女子此時已發現小貂兒正想把小千拖回七星湖。 因為“漓湘本同源”,翻過湘江源頭,再往下流就是漓江。 黑衣女子遂幫忙小貂兒把小千和大板牙挾帶飛掠湘江源頭,連同秋芙背在背上,一共三個人。 但她仍飛掠如燕,十分快捷的送向山頭。 片刻後 他們便已抵達了山頭。 小貂兒又要求順流漓江而下,可以節省不少的時間。 黑衣女子伸手摸了摸小千兒,只覺他全身冰冷而且臉色泛白,毫無一絲血色,急得她眼淚流了出來。 “小貂兒1你一定要救活他!” 說著淚水又湧了出來。 小貂兒悲切地哀鳴著,向黑衣女子點了點頭。 但它仍催促她,快,快將兩人放入水中。 黑衣女子含著淚將兩人放入漓江中。 只見小貂兒一個拖帶,宛若銀河傾瀉,捲入奔流之中,眨眼洩流數裡而消逝得無蹤無影了。 黑衣女子已泣出了聲音。 她悲傷地叫了一聲:“千兒!你乾萬要忍著一點”,隨後背著秋芙急起直追,希望及時趕向七星湖。 |
六十 七星神湖母子活
正是明月當空。 在接近七星山的漓江中,小貂兒似已化為神跡,它本就屬於這裡,似乎一切七星山神秘就集中在它身上。 只見它幻化成一道光影,把小千和大板牙拖竄而起,順著一道瀑布直衝頂端,那是懸崖半壁的裂縫,它已往縫隙鑽。 它似乎能排除奔衝撞的力道,直往深洞鑽去。 這瀑布正是七星湖洩流的水,溯源而上,自能抵達七星湖。 小貂兒沒有潛回湖面,而是直接拖向那神秘洞中。 石洞依舊呈暗紅色,透向洞頂尖銳石鐘乳,那洪荒巨獸的血盆大口,露著幾許的恐怖和神秘。 小貂兒將兩人擺在水面正中央,隨後又在多支石鐘乳中找了些似是濃膠透明的東西,一一灌向兩人口中及傷口,然後靜靜的等著。 抵達此地的它,似已不再悲戚,好似奄奄一息的小千和大板牙在此將能復生般,使它如此安詳的等待。 終於 當明月正放光芒時 那神秘七道光束已分成七個不同方向照向小千兒和大板牙,將兩人裹包起來。 兩人在光網包圍下,已泛起淡淡紅光,竟慢慢浮出水面,好似飄空氣球般,一無重量。 小貂兒此時也掠向了光網,靜靜地躺在小千兒懷中。它似乎也欺待著什麼,已閉上了眼睛,默默地好似沉睡了。 光網交錯地在兩人身上掃瞄,似發出淡淡而急促的咻咻聲,從淡紅色轉為橙黃。 兩人身軀已漸漸轉為透明紅色,任由光線穿射而過,那神奇力量已漸漸發揮。只見兩人傷口漸漸泛紅而收縮,好似岩漿般,慢慢的熔合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 光網已從橙黃而黃,轉為黃綠,而變成透青。 光線似被揪得更緊而快繃斷般,咻咻聲已轉為嗡嗡淡鳴,兩人罩在光網中也跟著泛青,宛似裹在透明青色薄紗翼之中。 淡淡的藥香也隨之泛出,這正是治傷的最主要原因。 無法解釋藥香來自何處?若想強行解釋,該說是月光透過七座神秘山峰而匯集於此,這之間必有天地靈藥深藏山腹中,透過光線的揮發而傳向了此處,才造成光束有療傷之效。 光線揪得急,兩人身軀也開始顫抖,似乎整座石窟都在顫動。 鳴聲也隨之加急,像蜂翅在震動、愈來愈急,像要扯揪四肢百骸肢離破碎般。 猝然間,小千身軀經脈已浮現紅色,一條條在青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不斷運流著光影,他突然已張開眼睛,就此復活了。 他感到訝異,為何神秘光線會在他身上運流?像是調氣一般衝斥四肢百骸,若有所悟的趕忙運起“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果然引導著光流在體內流轉。 每運行一次,身軀就輕了幾分,他感到無比的興奮。 “三光者,以月為神,是日月神……月有神則神往之,神往之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吞吸天地靈氣……” 小千欣喜若狂:“對了,吞吸天地靈氣!這竟會跟武帝的神功相同?” 他又想著種種,尤其是偈語“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 他現在不就是在吸取月光或是星光? “我想通了!” 小千欣喜萬分:“原來武帝的功夫就是源於七星山,他並未來到此處,所以無法得知月光亦能吸收,只要我吸收了日月星三光,不就應了那句話而天下無敵?” 猜透這秘密,似乎比他死裡逃生還興奮。 當下他可不客氣,運得神功,把神秘光吸個夠本。 除了他有了變化,大板牙也漸漸有了喘息,平穩的呼吸著,神秘地靈又將他給救了回來。 小貂兒在此時漸漸脫去那身藍毛,披換了一身細白柔軟外衣這光網已使它脫胎換骨,似乎這就是它延壽十餘年的秘密吧! 直到五更天 光網揪急在最高鳴之震蕩後,已漸漸地平息,七道光束也弱了下來,從強烈青藍轉為淡藍而代為先前的淡紅,然後光束就消失了。 小千和大板牙已慢慢降至水面,一切都已恢復了原狀。 小貂兒已甦醒,見著自己已換成白毛,感到無比興奮,爬向小千胸前,伸手去揪他的鼻子。 小千已呵呵笑了起來:“小東西,你被嚇著了!” 小貂兒想裝怒的怪叫兩聲,但終究忍不了小千復活之喜悅,已高興地跳起來了。 小千道:“人嘛!死幾次也算不容易,活了就好啦,沒有你,我還真的長不了命,咱們先把大板牙送出去,免得他醒來大驚小怪的。” 小貂兒馬上點頭,遂跳入水中,拉著小千和大板牙再次潛入水中,離開此神秘窟。 不久,他們已浮出七星湖面。 黑衣女子早就等在湖畔,秋芙躺在她身邊,仍昏迷不醒。 清晨已至,朦朧中見著寧靜湖面浮上身軀,黑衣女子已立了起來,眼眶含淚,急道: “小貂兒,他怎麼了?……” 小千聞及聲音,登時緊張:“有人?”想再潛回水中。 小貂兒此時卻高興地掠向黑衣女子,似乎老早就認識的嘻叫著。 小千怔詫:“怎會如此?她是誰?” 反正小貂兒已掠向她,也不必再躲,抬頭已往她瞧去,全身黑漆漆,什麼也沒見著。 黑衣女子已含淚向他招手:“小千兒,你沒事吧?” 小千登時如被抽了一鞭,這聲音聽得好熟悉,入耳竟如此親切。 “娘?你是我娘?”小千兒激動地叫了起來。 黑衣女子熱滾盈眶:“千兒……”伸手想抆淚,觸及黑巾,已摘了下來。 那臉恬靜安祥而帶著點抑鬱,正是綠娘。 “娘……” 小千激動得混身發抖,顧不得大板牙,已拖著他,霹靂叭叭,打得水花四射,快捷地游向他娘。 一上岸,抱著他娘,激情之下,兩人皆熱淚盈眶。 一是孤兒,一是寡母,兩人從小相依為命,本是死別,如今又生逢,那股喜悅,那股興奮,就算抽他千百鞭,也難以讓他感到痛楚。 “娘!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娘沒辦法……” “為什麼沒辦法?” 綠娘含淚一笑:“娘當時不就快離開人世了?” 小千驀有所覺,“對呀!孩兒都埋了您,您怎麼又復活了?” 綠娘撫向肩頭的小貂兒,感激道:“這都是小貂兒所賜,它選了一個好地方,讓娘有機會跟你一樣,接受七星湖神秘的奧妙而復活了。” 她並未張眼見過神秘洞窟,是以只能以無法解釋的神奧來說明。 小千已想起來,當時他娘傷重昏迷時,已閉了氣,因情急之下,匆匆的就將他娘葬於小貂兒拖拉而至的小洞穴,然後才逃命中原。 想及此,不禁往飛瀑右側原是他娘墓穴望去,遠遠的仍可見著一堆碎石。 小千問道:“臉綠綠,那也是神秘洞?” 小貂兒吱吱叫著,得意的說了一大堆的話,說明了那洞穴在午夜時,飛瀑潭水會漲高,將會淹向那裡,然後洞穴下方流沙會衝失,就可形成通往秘窟路線,他娘就是因此而獲救的, 小千瞪眼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貂兒直呼冤枉,當時它也和小千一同逃向中原,並未知曉結果,而且若綠娘斷氣過久,神秘地靈仍無辦法救活,這就是它不敢說的原因。 小千問道:“你是說死了過久,身體已僵硬冰涼,就無法救活了?” 小貂兒吱吱點頭,它以為小千能了解它,原諒它。 豈知小千卻勒向它頸子,勒得舌頭往外吐:“你這小混蛋也不說那神秘光能使人起死回生,害我還得多葬一次,你什麼意思?” 他本是想著神秘光只能治傷,並不能把死人變成活人,就算剛咽了氣也一樣,否則他必會將他娘給帶入神窟中治傷,那須再經掩埋?讓他白白難過了七八個月。 小貂兒被勒得說不出話來,好生可憐。 綠娘於心不忍,急道:“千兒快放開它,小貂兒也夠可憐,跟了你……” “什麼可憐?跟著我還討價還價,我要跟它還價,它就來個不二價,比鐵公雞還難拔毛!” 罵到後來,小千自己也笑了,遂將貂兒給放開,笑罵道:“下次再胡搞,看我如何拔光你的毛!” 小貂兒喘口氣,摸摸脖子,似也認為自己未將此事說清而感到做錯了事,未敢吭一聲,默默地躲在一角,尷尬眼神不時偷瞄小千,也夠可憐了。 綠娘不忍心,把它抓回手中,愛撫著,含笑道:“別聽小千兒的,他最是亂來,你怎能把每樣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呢?” 小千瞪眼道:“怎不能?我叫它去當老師它偏要考狀元,有什麼事它說的不清楚!” 小貂兒眼神更是尷尬,讓人見了好生心喜。 綠娘也接不上口了,只有嘆笑著。 此時晨曦已升,景色漸漸清晰,七座山峰都已凝成了皚塏白雪,更似利劍。 大板牙在晨曦照射下,已悠悠地醒了過來。 第一個動作,馬上抓向胸口,那刀傷已結了血瘢,他驚喜道:“我果然沒死?又復活了?” 小千笑道,“死了也好,省得我又挨你的劍,下次準沒命!” 大板牙乾笑地站起來:“不會了,這是最後一劍,下次再叫我刺,我也不幹,我一定先刺自己,免得那麼痛苦。” 想及小千傷在自己劍下,那種錐心之痛,他就感到頭皮發麻,一顆心好似也痛了起來。 小千笑道:“放心,下次我會防著你,只要你一有異樣,安眠藥保證讓你吃個夠!” 大板牙笑道:“那時我真的長睡不醒了。” 兩人視目而笑。 死的悲淒慘烈,醒來卻如此平淡,好像就跟睡醒一樣,連綠娘都覺得怪怪地而顯得不自在。 反而是大板牙見著綠娘,甚為詫異:“大娘您怎麼……” 小千笑道:“我們能活,我娘為什麼不能活?” 大板牙登時欣喜:“那好啊!以後我們就不是孤兒了!又可以吃大娘做的菜了!” 綠娘含笑道:“苦了你們了。” 小千道:“原來您早就跟在孩兒後頭,上次在塞外鳴沙山,我被大板牙宰了一刀,就是您救我脫困的嘛!” 綠娘慈祥地道:“娘怎麼能放心你呢!” 小千瞪向大板牙:“娘!當時您怎麼不把他給宰了,省得我又挨他一刀。” 大板牙顯得十分尷尬。 綠娘嘆道:“娘雖受惠七星湖神秘力量,但只限於輕功較他們為高,其他功夫仍不及西巫塔高手,所以不敢太露臉,是以才沒把大板牙救出來。” 言下深感歉意。 小千不願他娘難過,立時說道:“還好沒救出來,否則我非得再挨他十幾刀不可!” 大板牙乾笑道:“不過……最後你還是把我救出來了。” 小千瞪眼道:“那是被逼的,我被姥姥逼得無路可走,只好叫她去讓你挨幾刀,也省了事,沒想到她手癢就把你給救出來,真是遺害一千年。” 大板牙未敢再說話,雖明知是小千拼命相救,但此時說出來就有得爭了,自己總是內疚,還爭什麼? 小千反而想到了他娘,道:“娘!當時您也現了身,您是否曾經教訓過烏銳那傢伙,否則他一看到您,嚇得挾尾巴就溜了?” 綠娘道:“沒有啊!娘一直都避著所有的人,何況烏銳身邊的血刃魔刀更非娘所能對敵,他怎會怕我?” 小千神秘一笑,“這問題就大了,不過烏銳這老烏龜卻告訴了我答案。” “什麼答案?” 綠娘和大板牙追問著。 小千神秘道:“不能說,這關係著歡喜神佛我若說出來,恐怕計劃就要落空,娘! 您就聽我一次。反正再幾天就會有答案了。” 到底小千想到了些什麼?他不說,恐怕就沒有人能猜著了。 綠娘心知小千聰明過人,所想計策,必定縝密非常,為了不影響他計劃,也就未再追問,心頭不時揣想,然而仍是茫然一片,想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還是大板牙有自知之明,連想都不去想,等待落案就是了。 隨後他們又聊了一陣,遂扯向武帝。 小千急問:“娘!爹真的叫綠江漓?” 綠娘道:“胡扯!根本就沒這個人。” “什麼?世上沒這個人?連名字都沒有?” 綠娘道:“那是月神教主為了欺騙你,隨便編的名字,我們住在漓江畔,他就來個倒念成江漓,全是一派胡言!” “漓江……漓江……” 小千越念越順口,恍然道:“對啊!我該想出來才對,沒想到還是被他耍得團團轉!” 綠娘含笑道:“那是因為你太想你爹的原因。” 小千笑了笑,說道:“娘!您就不曉得,我差點就被人家拉去當兒子,害我難過了好些夭,還好皇天有眼,又讓我歸宗了。” 綠娘笑道,“怎麼會呢?你怎麼會變成人家兒子?” “還不是您留下的滴血浮印,水靈宮的人硬說我是她們少宮主,還弄了假滴血浮印,實在讓人吃不消!” 綠娘笑道:“其實有水靈那麼慈祥的母親,你又有何好嫌棄的?” 小千道:“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您不清楚她們全有神經病,尤其是水姥姥,都已七老八十了,還披紅掛綠,在演歌仔戲什麼相親記,瘋瘋癲癲不說,還專找我麻煩,若待在那裡,不出三天準會死在她手中。” 綠娘含笑道,“有這麼嚴重嗎?” 大板牙黠謔笑道,“怎會沒有?小千兒還送她一句‘這個婆娘不是人’,大娘您猜她怎麼了?說您也不信,她竟然高興得笑翻天吶!” 見兩人說得有聲有色,綠娘已猶豫不知該相信他們。 小千黠笑夠了才道,“說也奇怪,她們竟說娘是宮主的好友,然後再說些甜言蜜語,要我當她們的兒子,我就很難相信世上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綠娘已正色道:“千兒!宮主說得沒錯,娘和她們確實是要好的朋友。” 小千稍楞,隨即乾笑,“就算是,也不該開這種玩笑吧?” 綠娘輕輕一嘆:“也許她也想找回親生兒子,所以才會如此做……” 小千追問:“娘!宮主真有個兒子?她還說您有可可能抱走她兒子?” 綠娘長嘆不已:“當時局勢相當混亂,娘只顧著抱著你,哪還有時間去抱宮主的兒子?” 小千道:“這麼說,她兒子也有可能翹了?” 綠娘嗔笑道,“盡說些不吉利的話,不多想想他能活著有多好?如果他死了,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她們抓去當兒子,到時娘可顧不了你了。” 小千乾笑道:“說的也是,我得好好替她找個兒子才行,免得落了難……” 瞄向大板牙,呵呵邪笑:“本是物色大板牙的,結果他不掙氣,連個滴血浮印也沒有,不到兩分鐘就穿幫了。” 大板牙得意笑道:“要陷害我,豈是那麼容易?” 小千斜睨著他:“真的麼?” 大板牙神氣活現,聳著肩頭:“當然是真的……” “真的給我下水!” 大板牙還未說話,小千一掌已打向他腦袋,啊地一聲驚叫,他已撞入水中,差點嗆了湖水,浸了一身濕。 小千呵呵笑道:“要陷害你,一巴掌就夠了,還容得你耀武揚威?” 大板牙掙扎的爬上岸,苦笑不已:“你讓我陶醉一下都不行嗎?” 小千湊趣道:“哦!是這樣子啊?你早該先說清楚嘛!免得我又陶醉的把你給陷害了。” 大板牙苦笑道:“你難道以陷害人為陶醉?” 小千笑道:“要不然怎麼能讓你陶醉在被陷害之中?” 大板牙笑的更苦:“真是交友不慎小性命危在旦夕。” 小千笑道:“這可以提高你的警覺心,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大板牙苦笑道:“人生一定要走的那麼心驚肉跳嗎?” 小千呵呵訕笑道:“這是我對你的特別優待,免得你又落入西巫塔手中,那時就不必心驚肉跳了,光喊殺就行了。” 想及西巫塔那那段日子,大板牙餘悸猶存,笑的更苦:“看樣子,心不跳是不行了。” 小千兒笑的捉狹,隨後抬頭看看朝陽已泛白,映得山峰晶亮奪目,遂想,時辰已差不多了,咱們得趕快擺好陣勢,然後趕去九宮山! 說著就往湖畔靠飛瀑角落行去。 大板牙不解,也跟了過去。 綠娘茫然道:“小千兒!你想擺何陣勢?” 小千兒道:“還不是引動七星山神秘力量,我準備用它來個大小通吃。” 綠娘更迷惑,瞧向秋芙仍熟睡著。馬上已追向小千問道:“你要用它來對付誰?” 小千道:“歡喜神佛!娘您沒見過她那身妖魔鬼怪的功夫?簡直不是人了,何況寶衣又在她身上,想鬥蠃她,豈能硬拼?我得引她來此地才行?” 綠娘有點懂了,道:“你已經用過一次以對付月神教主,歡喜神佛豈會再上當?” 小千笑道:“這就得碰運氣了,不過像她這種人,一定不許有人比她武功高,要是她發現七星湖真有讓人武功高強的秘密,她一定會來。” 綠娘道,“她如何知道這秘密?” 小千神秘笑道:“就在我身上!一個人能死而復生,這秘秘密就夠駭人了吧?只怕她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就算刀山油鍋,也會來。” 綠娘沒話說了,若是她聞此消息,自也會動心,不禁更加愛煞這寶貝兒子。 小千找至一隱祕處,忽然回過頭瞄了他娘一眼,露出靈狡而又有點忌諱神情,好似頑童怕他娘發現什麼似的。 綠娘最是喜愛他如此表情,但總是暗含教訓臉孔,道:“你又弄了什麼花樣?怕娘知道嗎?” 小千稍俱的憋笑道,“沒有……只是一些玩具……” 他從隱祕處拿出不少奇形怪狀的東西,有不定形鏡片、鐵片,甚至八卦形石塊、骨片、龜甲……儼然似個考古窩。 綠娘見著,不禁愛煞的笑起來。 這些都是小千小時侯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玩具,每次帶回家,自己見著了總覺得光怪陸離,尤其那些骨片,陰文圖,簡直就像墳穴挖出來的東西,是以責備他,不准再去撿那些東西玩耍,還要他丟掉,沒想到全丟到這裡來了。 難怪小千兒方才會露出懼意神情! 他趕忙道:“我都沒玩了,只是丟在這裡而已,我只玩鏡子,還有一些石塊……” 乾笑著,他很快撿了些須要用到的東西,馬上又把秘處給封起來。 綠娘很是疼愛小千這純真而又頑靈的舉止。但總不能不責備幾句,有失母親尊嚴。 綠娘嗔目的瞄了他一眼:“好啊!娘要你丟掉,你丟了十幾年,還丟在這裡?” 小千乾笑道:“那些……總不能亂丟吧?露了光,那些掉骨頭的人,會來找我要的……” 綠娘終於忍不住而笑了起來:“好吧!埋了也好,以後可不準再亂玩,也不怕中了邪?” 小千裝著鬼臉叫了幾聲,表示已中邪,逗得綠娘疼笑不已。小千自己也笑了起來。 隨後小千已抓起一塊巴掌大石片,斑駁土黑,上邊刻了不少字樣、圖案,黠笑道: “這就是七星湖的秘密!” 綠娘和大板牙好奇的瞧個清,卻瞧不出寫些什麼? 大板牙道:“這裡面到底寫什麼?” 小千黠謔笑道:“這就要問小貂兒了!” 小貂兒感到不好意思,還紅了臉! 綠娘、大板牙見狀,更是不解。 小千已道:“這裡邊刻的是小貂兒輸給我的銀子,算算也該有七八千兩吧!呵呵……” 說完已謔笑不已。 大板牙詫愕癟臉道:“這竟會是記帳的?” 七八歲時,小千已和小貂兒耍起骰子,贏的總是小千,為了將來還債,就刻在石片上,當時他還年幼,力氣不夠,刻得歪曲扭八,有的還是小貂兒用利爪抓的,是以形成了奇異圖文,若非小千點破,兩人還真以為這就是秘圖呢? 小千訕笑道:“若說它是秘圖也沒錯,七星山的秘密全在小貂兒身上,這筆帳夠榨得它什麼都吐出來,對不對?” 他問向小貂兒。 小貂兒紅著臉,一時也不好意思回答。 綠娘於心不忍,想替它解困,道:“它被你榨的已夠多了!你不是說時間緊迫?還不趕快擺你的陣勢!” 小千輕輕一笑,道:“不急!還得在牌子上寫它幾個字才成!” 說著運勁手指,以指甲在石片背面刻了幾句大略是方位及時間和地點,好讓對方信以為真。 刻完後,又弄去新痕,現出斑剝,以變成年代久遠的模樣,若非明眼人,一時也不易察覺異樣。 弄妥了,小千才滿意笑道:“我來擺,費時得很,由小貂兒擺,輕鬆又愉快!” 當下已召喚小貂兒,已將擺設目的、時間告訴它。 綠娘笑道:“又在壓榨小貂兒了。” 小千得意而無奈道:“沒辦法,欠債還錢,這社會是很現實的,尤其對小動物,更不能例外。” 小貂兒垂頭喪氣,搬著那堆東西已奔向山區,臨行前還搖頭直道賭博害人不淺。 綠娘見狀,笑的也甚是無奈,只有任由小貂兒還債了。 小千兒嗤嗤笑道:“上次是我給他們的,難免疑神疑鬼的現在他們自己找,該不會怪到我頭上來吧!” 小貂兒很快已將幾面鏡子擺好位置,然後將那石片藏在山峰高處,只要某個時辰,將會反射少許光芒,以能讓人誤解而找著它。 完全弄妥,它才噓口氣奔了回來,吱吱喳喳說了一陣,還說這筆債不好還。 小千得意笑著,表示多賭幾把就可以翻本了。小貂兒卻未敢再答應。 隨後,小千又道:“你就留在這裡,看到賊頭賊腦的人,才讓他去挖寶,最重要是要等我們快回來時,才能讓他們挖到,否則這場精彩好戲,我就沒眼福看了。” 小貂兒唯命是從,猛點著頭。 綠娘道:“我呢?總該跟去看看吧?” 小千笑道:“娘,您去準備大餐,宰了歡喜神佛,我們得好好慶祝一番。” 綠娘嗔笑道:“你就是嘴饞,也不想想歡喜神佛功夫如此高強,娘怎能放心你去?” 小千得意道:“欸呀!您兒子現在不是蓋的,功夫厲害得很,我表演給您看!” 目光方移動,大板牙已驚叫道:“不要找我表演!”馬上拔腿就跑。 小千謔笑道:“不找你找誰?” 右手一件,泛出紅光,登時把大板牙給吸住,再一個揚手,已拖他落入湖中。大板牙駭然驚叫,眼看就要落水,小千又把他給吸了回來,安然無恙擺回地面。露了一手精純的大挪吸力神功。 他得意道:“娘!如何?孩兒這手功夫,比起武帝差不了多少吧?呵呵!以後喝酒就不必打開蓋子了。” 綠娘驚詫而喜悅:“你練成了吸力神功?” 小千得意道:“豈只練成?我還悟通了日月三光合併的秘密不久的將來您兒子還可以競選武林盟主呢!” 綠娘激動叫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果真有眼。” 說著,熱淚已滾了下來,又急忙擦去。 小千道:“現在您該放心您兒子去幹殺人的勾當了吧!” 綠娘又是一楞:“殺人勾當?” 小千兒呵呵笑道:“娘!別會錯意了!我是和武帝合力準備除去西巫塔的人,那您緊張成那個樣子。” 綠娘但覺自己失態,馬上回過了心神,白了小千一眼:“你也真是,什麼字眼不用,用這句話,以後不准亂說。” “是!娘……” 小千呵呵笑道:“我只是想換個方式表達而已,沒想到您會有這種反應!” 綠娘嗔笑道:“娘再不反應,你可就殺上天了!” 瞪了小千幾眼又道:“別再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你我活了過來,秋姑娘可還昏迷著,娘怕她想不開,一直不敢叫醒她,你自己跟她解釋去。” 小千笑道:“這容易嘛!人沒死,有什麼好難過的,看我的!” 說著住秋芙行去。 綠娘和大板牙也跟在後頭。 小千瞧及秋芙臉色蒼白,牙關咬得緊緊的,一時不忍,馬上運功替她疏通血脈,緩和她肌肉以鬆弛牙關。 然後一掌拍醒了秋芙的穴道,和大板牙兩個腦袋已伸向她面前嗨了一聲,笑得甚為惹人。 秋芙驚酲,記憶中小千已身亡,悲切地就急叫:“小千兒!” 小千卻回答的很順口:“我在這裡!” 秋芙猝聞“死人”還能回話,啊地尖叫,已往後撞退。 小千含笑道:“阿菜你在叫我嗎?怎麼了?嚇成這個樣子?” 大板牙伸手笑道:“嗨!阿菜,好久不見了!” 秋芙驚俱不已:“你們……你們沒死?” 小千笑道:“死人還能說話嗎?” “可是我明明看你們中劍倒地……” “可是我們又活過來了!你看,傷口已好啦!” 他翻著衣衫,仍有劍痕,胸口傷疤已結了血瘢。 秋芙見及傷口,確知小千曾中了劍,禁不了激情,哇地一聲,伏在小千胸口就已哭了起來:“小千兒,我好怕!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小千安慰道:“跟現在一樣,儘量哭……” 秋芙未能聽進耳,仍自哭泣,直到情緒發洩已漸漸恢復平靜。 小千才道:“我娘也沒死!” “大娘?” 秋芙驚詫往四處尋去,終也瞧及綠娘,更是驚駭:“大娘您也活著?” 綠娘含笑道:“秋姑娘受驚了,其實這都是受了七星山神秘地靈所賜。” 接著她將自己和小千兒、大板牙如何受地靈影響而獲救的事情說了一遍。 秋芙這才恍然,趕忙擦去了淚痕,方才忘情的大哭,使她感到困窘而熱了臉。 小千道:“好啦,現在沒事了,你跟我娘去弄大餐,等著我們來吃就行了。” 秋芙急道:“你還要走?” 小千嘆道:“不走行嗎?我命真苦,要到處去收帳。” “我跟你去……” 綠娘已道:“秋姑娘,小千兒不會有事的,何況他還要回這裡跟敵人拚命,我們在這裡等他也是一樣。” 秋芙怔道:“你還要回來!” 小千道:“這是我的家,我不回來,要去哪裡?” “這……這……” 秋芙抬頭望著七座雪白山峰,才發現已回到故鄉,登時感到欣喜:“我們回到七星山了!” 小千笑道:“高興歸高興,這幾天可不能來此亂走動,小貂兒已擺好陣勢,觸動了反而不好。” 小貂兒吱吱叫著,表示有它在,必定沒有問題。 小千瞪它一眼:“沒有問題?要是你再賭輸,什麼都拿來還債,到時候問題就多多了。” 談到“賭”小貂兒一句話也不敢吭,畢竟它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嘴巴自然軟了,乖乖地躲在一角,好生洩氣。 小千看看時辰,但覺不早,遂轉向他娘,道:“娘!我該走了,您可千萬記著,我們還沒趕回來,不管來此湖的人是誰,您都要避開,免得壞了我的計劃喔!” 他說這番話,最主要用意還是在於怕他娘受到任何傷害,那可是任何代價都劃不來。 綠娘含笑點頭:“娘自會小心,你自己也該留神。” 小千笑道:“我會的!” 說著已向他娘和秋芙告別,和大板牙滿懷著“詭計得逞”之威風模樣,揚長而去了。 綠娘笑嘆不已,見兩人走遠。才轉向秋芙,笑道:“秋姑娘,我們也走吧!若小千兒回來,吃不到大餐,可就鬧個沒完了。” 有綠娘在旁作伴,秋芙耽心受怕的心情也弱了許多,當下含笑應諾,已和大娘步往日江村,準備為小千設慶功宴,做大餐。 小千就如此有把握,必可戰勝這一局? 見及七星山峰蜂聳拔如劍,閃亮亮刺向湖心,宛若千古神兵利器,蘊含無限神秘力量,又豈是血肉之軀所能相抗衡? 一片霞雲卷滾浩渺山峰,在疾風紅滔掠翻騰,似如天龍張牙舞爪要把一切給吞噬怠盡,卻總留下山峰在雲霧間飄浮著。 九宮山,山勢挺拔陡峻,宛若寶塔直聳九宮夭,山腰以下,攔著雲霧,身臨其境,更如天宮寶剎,美不勝收。 近黃昏,浮雲霞光瀲射,一片金黃。 斷雨峰,早就驟集了天下英豪,他們正為對抗西巫塔而來。 分別有少林掌門百丈,般若堂主百劫,武當秀靈子,華山殷浮生,泰山、終南、天山……各派掌門,以及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 他們個個戰戰兢兢,明明天機生傳言武帝要來,怎會至此尚未見著人影?就連小千兒也沒有看到? 烏銳坐在群雄對面,雙腿敞得開開的,想必上次被小千拖拉,架上橫樑,下襠的傷勢尚未復原。 他身邊站的即是人人畏俱的血刃和魔刀,兩人面目森然,宛似索命閻王,讓人見之好生心寒。 烏銳似已等得不耐煩冷笑道:“百丈老禿驢,這可是你們約鬥西巫塔的,都已站三個時辰,該可以開始比鬥,或是乾脆丟棄兵刃歸順西巫塔,本人饒你們不死!哈哈哈……” 他笑的甚是狂虐。 少林掌門百丈亦拿不定主意,轉向苦惱大師,拱手道:“師叔……” 苦惱大師長嘆道:“苦惱啊苦惱!武帝未能來,情勢將不妙,能拖就儘量拖吧!” 秀靈子道:“合眾人之力,難道還無法戰勝血刃、魔刀?” 苦惱大師苦笑道:“若能夠,數十年前也不必發生那場格鬥了。須知武功倒在其次,那兩把寶刀卻無任何兵刃可阻擋。” 百丈道:“可以以遊鬥方式來消耗對方體力,然後再收拾他。” 苦惱道:“然而交上手,對方必定下殺著,遊鬥之下,必然將被其一一截殺,因為他倆本就是獵手,除了殺人並不出刀。” 百丈正想再商量。 烏銳已冷笑道:“不必再討論了,就算武帝能來,西巫塔照樣讓他一命歸陰!要嘛就投降,否則就派出人手,老夫耐心有限。” 右手一揮,戰天、戰神已慢步逼向群雄,血刃、魔刀寒光閃閃,映在夕陽下,更是怵自心驚。 群雄眼看無法再拖下去,已各自運起功力,準備抗敵,腳下不自禁地往後退去。 烏銳冷笑不已:“上次讓你們逃過一劫,這次可沒那麼簡單!看樣子,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上!” 右手一揮,戰天、戰神已衝向群雄,廝殺因而展開。烏銳為怕上次被小千偷襲,也暗運內功已戒備。 只見青、紅兩道光影飛掠如天虹,此閃彼落,在那丈餘方圓。竟是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伐著。 所過之處,叮叮噹噹,如許多之利刃,武器,真如破銅爛鐵,一截截的噴飛而起,才一照面,哇哇幾聲慘叫,至少己有七八人死在血刃魔刀之下。 苦惱大師更是驚駭,喝吼著:“快散開,以暗器伺候。” 聲音方落,群雄疾掠開來,盡其所有,一把把暗器,飛鏢、鐵蒺黎,暗青蚨,…… 暴如雨點,全往戰天、戰神射去。 戰天、戰神哈哈大笑,手中血刃、魔刀揮如天罩網,似有吸力般,猝將暗器一一擊飛,又是一陣叮叮噹噹,暗器來回彈射,宛若元宵火花,煞是好看,然而卻無法傷及兩人一根汗毛。 眼看暗器即將用罄,眾人為之心急。 就在此時,戰天長舉血刃,暴高數丈,宛若天馬行空,再射筋斗,已直撲群雄,厲喝:“納命來 ” 血刃化虹,似如流星追月,又快、又急、又準,往前邊數名嚇呆的人揮刀就砍。 忘憂婆婆見狀更急,叫聲不好,手中實心鐵拐已架了過去,刃、鐵交碰,錚然硬響,碰出火花,忘憂婆婆但覺雙手發疼,一支鐵拐差點脫手,整個人已往左邊帶去,鐵拐尖頭落地支撐,才發覺已矮了數寸。 血刃早已砍斷鐵拐,雖然刀勢受緩不少,仍是如此犀利,疾揮而過,兩顆人頭暴飛而起,鮮血噴高數丈,灑得滿天血雨,腥味撲鼻兩名終南弟子就此斃命。 戰天哈哈大笑,血刃如似柔軟,就此翻抄,竟然再次砍掉兩顆腦袋。 叭叭數響,腦袋已被切得稀爛,再用刀背一打,叭然疾響,腦漿、頭碎全往群眾射去,沾得滿身滿臉,更想作嘔。 戰天狂笑未止,凌空一個轉射,復又衝了回來,與戰神配合,血刃魔刀有若千百道劈雷同時閃出,如此犀利而不可抗拒壓罩掃刮眾人。 登時哀叫急起,群雄如待宰羔羊,全無抵擋之效,節節敗退之中,不知幾許人已受傷身亡。 烏銳見大勢如自己所料,已哈哈狂笑:“不順從西巫塔,只有死路一條,給我殺! 殺得血肉模糊,腦袋分家!哈哈哈!” 苦惱大師幾個照面,已挨了數刀,還好他功力深厚,勉強避開要害,即是如此,亦疼痛難忍。不由得已生拚命之心,嘆聲道:“是福是禍,全由天定了!” 他猝然揮起酒葫蘆,猛然砸向戰神,少林般若禪掌運至極限,泛出白霧,連人帶身已撲了過去。 如若葫蘆無法抵擋那魔刀,他將會隨著魔刀被劈成兩半。 戰神哈哈大笑:“不怕死就過來!” 本是一手握刀,現在卻兩手捧刀,像劈材般就往下劈,其力道至少比一手來得增加一倍,就算葫蘆是精鋼打造,恐怕也難以抵擋了。 忘憂婆婆見狀大駭,急叫:“死鬼還不讓開!” 吼之不及,一把枴杖已沒命的掃向戰神背部,希望能迫他放棄砍劈苦惱大師。 然而戰神卻哈哈大笑,魔刀更不客氣的劈了下來。 啪地一聲,葫蘆碎飛四散,美酒濺飛,苦惱大師暗道完了,避無可避,眼看魔刀將劈向腦袋,忽有一陣勁道送來,將他送偏數寸,正好避開犀利魔刀。 戰神猝感意外,卻未停止揮刀,他本想先斬切苦惱之後再順勢掃向背後,正可阻擋忘憂婆婆的枴杖,如今苦惱已躲開,他只好回刀封向了鐵拐。 當然一聲,魔刀又將鐵拐砍下了一截,忘憂婆婆吃力過猛,身形旋轉過頭,右臂空門已露,戰神見機不可失,冷笑道:“殺他不成,殺你也一樣!” 魔刀青閃閃的就劈向其右臂。 此時 陣喝聲傳來:“婆婆快躲!”凌空飛下一條灰影。 來者正是武帝,他以手中寒精鐵鍊架向了魔刀。 叮噹數響,閃出青亮火花,魔刀終於被迫開,忘憂婆婆得以逃過此劫。 戰神頓感訝異,瞧向武帝滿頭臉灰白髯發,宛若乞丐,冷笑道:“老匹夫,你敢阻攔魔刀?” 他不信邪,又揮出魔刀,叮地一聲,還是被鐵鍊給逼回來。 此時烏銳己驚叫:“是月神武帝!” 這話引起一陣騷動,十五年末現身的武帝,今天終於現身了? 群雄感到狂喜,激動直呼武帝,士氣為之大振。 烏銳馬上喚回血刃、魔刀,以能合力專心對付武帝。 劍痴、水靈,水月和姥姥、天機生,此時也趕來了。除了姥姥和天機生,水月、水靈、劍痴都舉劍架向武帝兩側,以對抗烏銳三人。 苦惱大師甚為感激,拱手道:“玉先生!老衲我又欠你一次救命之恩了。” 武帝含笑道:“大師言重了,誅除惡徒乃我輩中事,談何救命之有?” 忘憂婆婆敬意有加,道:“玉先生不僅救了和尚和我,亦救了各派,仁義風範,實讓老身欽佩。” 武帝道:“婆婆如此一說,小弟汗顏了。” 烏銳已冷冷地笑道:“你們也別在那裡自我吹噓,要死要活還得看大爺高興,什麼武帝、玉先生,在西巫塔眼中只是個糟老頭罷了。” 水月斥道:“小矮子!你敢侮辱武帝?” 烏銳哈哈大笑:“他不是槽老頭,是什麼?難道會是乞丐?哈哈哈……躲了十幾年未敢出來見人,原來是去當囚犯了?” “你……”水月舉劍就想攻。 卻被水靈攔了下來,道:“血刃、魔刀非比尋常,我們不可私自行動,免得被對方有機可乘。” 水月這才止步,一口怒氣卻難咽下。 烏銳哈哈大笑:“光是血刃、魔刀,你們就嚇成這個樣子,要是神佛親自前來,你們還有命在?還是乖乖投降保命吧!” 武帝問道:“你是受神佛主使纔來的?” 烏銳譏笑道:“本該是如此,不過這次可是你們下戰書聘請我來的,勇氣實讓老夫佩服。” 天機生馬上低聲道:“這是小千兒計劃的一部份,先引開西巫塔,以能順利救您脫困。” 武帝長嘆,如此聽來,此事還是因他而起,自責之心不由泛生。 天機生似能看出,道:“其實若未約鬥,西巫塔照樣會吞併各派,前次在天霞嶺就已決戰過一次了。” 武帝輕嘆:“我明白……” 轉身向烏銳道:“武林本是一家,司神能否就此退回塞外老夫可網開一面,讓你們安然離去。” 烏銳忽然哈哈大笑:“笑話!放你們的該是我,你卻以為你是神佛啊,說的那麼順口?就算我答應你,血刃、魔刀可饒不了你!” 戰天抖著血刃,冷森道,“二十年血債,今天要你加倍奉還。”烏銳奸笑道:“可聽到了沒有?今天不但要各派城服西巫塔,你的命還得留下來!” 武帝心知已無法善罷,嘆聲道,“好吧!老夫就再次領教血刃、魔刀,免得你們濫殺無辜。” 劍痴冷道:“有武帝就有劍痴,二十年那筆帳是這麼算的,二十年後,更該如此算!” 戰神冷笑:“很好1先殺了你們,再殺他們!” 他和戰天豈慢慢舉劍走了出來,二片霞光下,更襯出兩把利刃之邪森森肅殺之氣。 武帝和劍痴也走向前,兩人凝神注目,未敢一絲輕忽,血刃、魔刀盡得真傳,尤其是那招“回天斬鬼會陰陽”,武帝到現在還沒有想出破解之法。 眾人隨著雙方漸漸逼近而懸吊著心,如若武帝敗陣,他們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方才一陣廝殺,各派人手皆受傷不輕,能派上用場的已不多。苦惱大師和忘擾婆婆雖然情況較好,但幾處刀傷也夠他們受的,兩人仍凝神戒備,隨時準備加入戰圈。 水靈、水月亦是如此,只要有任何突發狀況,馬上出手。連姥姥都做如此打算。 然而他們卻忽略了在旁的烏銳,以及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最可怕敵人 歡喜神佛。 血刃、魔刀取得了相當默契,他倆也知道自己師父就曾栽在眼前兩人手中,是以對敵起來,絲毫未敢大意。 直到他倆認為對方已走人自己控制範圍。兩人同聲暴喝,化為兩道青虹閃電,閃拖夜空成虹影般擺盪,齊往目標落去。 武帝和劍痴合作對敵已有數十年之經驗,當下配合貼切,迎了過去,他倆知道血刃、魔刀厲害難纏,但最大威力還是於雙刀合併,所產生力量恐怕要大於三倍以上,是以兩人有意的把血刃、魔刀給引開。 然而血刃、魔刀似也習慣於共同對敵,總逼得兩人緊緊,絲毫不露鬆懈。 血刃對上武帝,還好武帝有鐵鍊對抗,才免於受此刀之威脅。而劍痴就較吃虧了,本身傷勢並未完全恢復,又無寶刀利刃相抗衡,十數招下來已顯得手忙腳亂,武帝見此,也不想做分開對敵打算,以免有所失閃。 雙方拖戰一陣,轉眼五十招已過去,仍未分出高下,形成拉鋸戰。 久戰不下,戰神似已冒火,怒吼一聲,魔刀使勁更猛,逼向劍痴。連迫三刀,劍痴也退了三步。戰神趁此己騰空,怒喝一聲,連翻數個筋斗,拔高七丈餘,猝然倒噴急縱而下,宛若萬丈飛瀑衝洩,魔刀青光霎閃,在夜空猝現光屏刷展了開來,全然將劍痴捲入了其中,而模糊糊于青之中。 劍癡心神驚顫,心知再不舉劍去封,將不能全身而退。不得已,運足真力,揮劍上衝,凝著劍尖最鋒利一點,朝著魔刀點去。 他想以直豎劍尖去頂,當要比橫著劍身去架,還要來得能保全利劍,免於被砍斷。 豈知魔刀方觸及劍尖,竟然不吃一點力道,像切竹竿般被破不下來,硬是把利劍切成兩半。 劍痴大駭,再不丟劍,一隻手就廢了,趕忙棄劍,落地打滾,以能避開魔刀追截。 戰神一招得逞,冷笑不已:“想逃?沒那麼容易!” 順著劍勢劃下,快捷砍向劍痴腦袋。眾人一陣尖叫,劍痴急忙偏頭,勁風掠耳而過,左手本就中了月神教主一掌而不大靈活,避閃之際已偏了方寸,登時被切下三指寬肉片,痛得他全身抽顫。 水靈見狀大駭,急喝:“劍叔快躲!”已騰空攻向戰神。 水月也不慢,隨後攻至。 烏銳已冷冷笑道:“想來混戰?老夫奉陪!” 雖然他一直坐在岩石上,也甚少和人動過手,然而能為歡喜神佛得力的助手,功夫自是不差,只一騰掠,輕而易舉就攔向水靈,尺二如意棒已砸了過去。 水靈只想急救劍痴,未能與他過招,“拂雲仙步”一閃,斜退而後反進,已避開如意棒,復往戰神攻去。 水月則已攔向烏銳,罵道:“老烏龜,今晚我就剁開你的烏龜殼!”烏銳冷笑不已,方才一棒讓水靈避開,但覺面子受損,怒氣全落在水月身上,冷笑道:“找死的是你!” 如意棒疾揮,靈活如蛇,點、挑、劈、掛,無一不精,竟也逼得水月手忙腳亂,快要招架不住。 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眼看情勢不妙,也加入戰圈,苦惱大師找上了烏銳。忘憂婆婆卻找上了戰神,也因她慣用鐵拐,勉強可以封下些許魔刀威力,才將戰神猛追砍劍痴之攻勢暫時攔了過來。 姥姥見狀,才想到自己手中的龍頭拐,立時拋向水靈,急道:“宮主快用重兵器,方能擋去寶刀。” 水靈聞言,馬上棄劍,接過龍頭拐,藉著枴杖厚硬,只要不被猛力切砍,該比薄劍來得有效制止寶刀。 果然在兩支鐵拐的攔阻下,戰神攻勢已受到阻礙,寶刀一次只能切下少許鐵片,怒得他咆哮不已,好兒次舉刀猛砍,也在兩人有意避開之下,只能砍斷枴杖末端少許,並未獲得多大效果。 戰神心知若不和戰天配合,將十分不利,遂又漸漸往戰天靠去。 而天機生藉此機會,已把劍痴給扶了回來,檢查傷勢,左大臂肌肉已去了一半,若要復元如初,得再養肉,少說也要三個月才能見效。 他苦笑道:“劍先生!你的傷重了。” 劍痴強忍痛楚:“能殺惡徒,廢條手臂又有何妨?” 天機生很佩服劍痴是條漢子,馬上倒出金創粉替他敷藥止血,復撕下衣角,替他包札。 劍痴但覺傷口漸漸清涼,痛楚消去不少,復又藉把利劍,想再次加入戰圈。 天機生急道:“劍先生!你的傷……” “不礙事!老夫還有一條右臂可用。” 劍痴眉頭都不皺一下,己掠入戰圈,再次纏向戰神,冷笑道:“有膽連這條右臂也要去吧!” 戰神道:“砍你手臂有何困難,大爺要的是你腦袋!” 雖被水靈和忘憂婆婆纏上,他總想遞招砍向劍痴,先殺了他再說。 可是劍痴更也不讓人,利劍在枴杖空隙中劈刺,幾招下來,頗有收穫。刺得戰神哇哇大叫,手臂、腳腿都傷了劍痕,只好再往戰天靠去,以施展最厲害絕招。 烏銳果非弱者,在苦惱及水月圍攻下,仍能從容應付,甚至稍佔上風。 雖然苦惱和水月有傷在身,但情勢攸關,極力奮戰之下,威力自也不小,烏銳能鉗制兩人,功力自有其獨到之處。 纏殺一陣,又過了十數招,夜已昏黑,星斗點點。 戰天突然怒喝:“起!”身形如火山暴發衝向空中,血刃紅光燦爛,真如烈焰滔騰,足以焚化整個幽冥宇宙。 就在此時,戰神亦劈開兩支鐵拐,掠身而起,青光飛竄流芒暴穿,照眼一片刺痛。 兩道青紅閃光交竄而起,猝然在空中滾動,宛若崩山滾石,左右交叉,在這一剎那,血刃、魔刀已脫手而出,交織一片光劍網,在空中凝形的飛縮,咻咻之聲透穿耳際,宛似魔鬼血盆大口就要吞噬丈餘方圓內任何一切。 武帝大驚:“不好,‘奪命陰陽劍’!” 馬上騰空而起,藉著手中精鋼鏈,猛地封向兩把利刃。 二十年前,血刃、魔刀就以此招和天下高手相抗衡。二十年後,威力自無減退可能,武帝先攔向它們,就是怕光劍網縮了下來,死傷可就要多人了。 然而他的竄起,更讓群眾一陣驚呼,在場諸人不少曾參加圍剿血刃、魔刀,當知此招之厲害,見武帝以身涉險,已激動得想追竄而起。 果然,水靈、忘憂婆婆及劍痴全然不顧性命的竄打向兩輪光影。 武帝沒想到他們會衝高,登時急呼:“快閃!”不敢過慢,馬上劈招砸出鐵鍊,好似雷霆暴裂,周道數丈狂風乍起,旋得厲聲擊耳,霹靂雷霆。萬鈞之力已漸向血刃、魔刀。 猝見光影交錯,叮叮噹噹火花暴閃如群星隕落,或而蝶舞。紛飛,閃了又滅,滅了又閃,讓人眼花繚亂而未見其形,只見光針亮飛閃閃。 |
六十一 多情神佛
一陣叮噹激撞後,雙方已經錯開了。 戰天和戰神施身探手,接回血刃和魔刀,復往下盤掃去,刀影過去,又將衝擊而至的枴杖利劍劈斷少許,也將人給逼了回去。 武帝一陣苦笑,手中鐵鍊已被砍成兩斷,身軀卻挨了七八刀,鮮血直流。被其刀勢所逼,復往空中彈去。 戰天見狀哈哈大笑:“老賊!你死定了。” 驀然拔身再竄高數丈,超向武帝高空,血刃迴旋,就往武帝頂空罩去。 戰神此刻亦從底部攔空衝高,那刀勢飛旋,宛若狂風驟雨中乏大海狂濤嘯卷成漩渦,任是宇宙如何龐大,都將捲入其中而被吞噬。 兩人一上一下,裹卷得密密麻麻,潑水不進,武帝似乎被捲入其狂流之中而跟著轉旋。 這才是戰天、戰神最主要的攻招。先將武帝逼向高空,再施展這無以解開的霸道招式。 天機生見狀大駭:“回天斬鬼會陰陽,快!快打暗器!” 他曾聽過小千以一塊巨石破了這招,當下也欺身地面,抓起石塊就砸。 群雄亦見過此招威力,哪敢怠慢,暗器直罩兩人,未有暗器者,亦撿拾石塊,猛力就打。 霎時空中槍林彈雨,霹哩叭啦,金鐵交飛,石塊射如驟雨,砸向青紅漣渦光網,復又彈飛不少,蔚為奇觀。 水靈、忘憂婆婆更是心急,手中唯一重兵器也欺衝而起,奮力的就打向漩渦,想以此箝制此招威勢而助武帝脫困。 就在緊張的時刻 黑暗中出現陽光般的亮芒,繽紛射閃,照得峰面通亮如白布,叫人好生刺眼。亮芒無聲飄飛而至,一陣怪笑傳出。 已有人駭然大叫:“歡喜神佛出現了!” 烏銳更哈哈狂笑:“不錯!這就是你們的死期到了!” 他精神大振,猛然兩式,逼得惶恐中的苦惱大師和水月跌撞而退。 亮芒傳出冷笑:“各位還是投降吧!” 聲音冰冷平淡,卻是懾人,迫得眾人個個懼意橫生,他們哪見過練功練得全身發光的呢? 天機生更駭:“還相魔體已成,這可慘了。” 顧不得已大吼:“玉先生快退啊……” 亮芒冷笑:“他走不了!” 巨陽殞落般已罩向武帝,那氣勢更甚血刃、魔刀三分。 武帝苦嘆不已:“還相魔體既成,豈是人力所能對敵?” 提起最後一口真氣,逼出大挪吸力神功,隱隱泛成橙黃色,作全力一擊。 眼看青紅刀光漩渦就要卷吞武帝,白芒復又罩頂,如此浩瀚萬鈞力道將一併暴發,武帝豈能應付? 眾人不禁尖急大叫,不由自主的衝了過去。連姥姥都拚了老命不顧,也要豁出代價以救人。 然而,又有奇蹟出現 猝然間,不敢相信地又出現一道白芒,自遠處撞飛而至。 難道又是一位歡喜神佛? 只見她冷喝:“血刃、魔刀住手 ” 語調冷厲,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似有點莫大魔力,不但使血刃、魔刀為之稍愕,連烏銳都感到詫愕,全往此白光瞧來。 然而血刃、魔刀攻勢已發,根本無法住手,他們也不想住手,仍自轉旋的攻向武帝。 女性白芒已撞向男性白芒,轟叭一聲,男性白芒竟然不堪一擊,被撞飛十餘丈開外,滾落地面,光芒也失去了,是位白衣人。 女性光芒更不停手,突然劃出二道光劍,至少有丈二長,直往青光劈斬而去。 鏘然脆響,青光受阻,漩渦為之停止,武帝如脫韁之馬,大挪吸力神功連帶抖直鐵鍊,準狠狠的打向頂空的血刃。 又是鏘聲乍響,血刃已偏,吸力神功硬是打向戰天胸口。哇地一聲,戰天如斷線風箏倒摔而退,鮮血撒得空中一片紅。 誰又想得到這似是歡喜神佛的白光會救出武帝? 而戰神刀勢受阻,一時變化未能靈活,從下竄上的水靈及忘憂婆婆兩支鐵拐更不客氣,一前胸,一後背,挾纏砸了下去。 砰然悶響,戰神龐然之軀已倒噴高空,似風車般轉個不停,血雨隨之撒出,魔刀已脫了手,劃出一道長虹,直飛遠處高崖,落入深淵之中。 戰神叭噠摔於地面,胸骨已刺出肌膚,鮮淋淋見血爛肉,活生生的被打死。 眾人怔愕之際,白光突然罩向他們,冷笑不已,“你們也別想活!” 她疾起直追,光劍霸道無比,逢人就砍、就掃,逼得眾人作鳥獸散。 烏銳詫然不解,為何神佛會出現兩個?一個倒地,一個救了武帝復又追殺其他人? 只見白光到處追掠,罵聲不斷,“叫你們別逃,你們還逃?” 她追得可還真起勁,追向右邊,群眾擠向左邊,追向左邊,群眾擠向右邊,直到後來拚命的繞著百丈方圓打轉。 群眾不少是一代掌門,被人追得像過街老鼠,有失身份吧? 然而神佛武功厲害,那道白光又神祕莫測,眾人自知非其敵手,為了保命,那還顧得了面子?死命的逃,逃得了算是幸運了。 “你們逃?我看你們逃到哪裡去?” 白光像追趕羊群,衝鋒陷陣,無所匹敵,衝至後來,她竟然笑出聲音,這聲音如此頑狡而惹人。 就在此時,白光已失,神佛已現了原形,竟會是小千兒?他竟然裝成女的聲音! 他哇了一聲,往身上左右雙腰掛的鐵管瞧去,感到失望:“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他意猶未盡的撥弄著,急叫道:“大板牙快來補貨啊!” “來了!來了!” 大板牙此時才浩浩蕩蕩的抱著一包東西奔向小千,準備替他補貨。 然而眾人已驚叫:“是綠豆門主!” “是小千兒!” 水靈、水月、劍痴、姥姥和天機生己激動而未敢相信來者會是小千兒。他分明已受了劍傷,在短短的三天之內就復活了?這莫非是奇蹟? 以七星湖神秘來說,對他們本就是個奇蹟。 眾人有的已臉紅,想及方才被小千追得官兵捉強盜般,若是歡喜神佛還有話說。然而追他們的竟會是十幾歲的小孩?他們都有那種“返老還童”的感覺,而感到困窘和想笑。 小千本想再偽裝下去的,聽見有人喚他的名字,心想已被識破了,遂瞪了大板牙一眼,說道:“這麼慢的手腳,還能補什麼貨?” 大板牙乾笑道:“我哪知磷粉會燒得那麼快?” 原來小千之所以會發光,全是在身上裝了磷粉,遇到空氣,自然閃亮如陽光。他為了使亮度夠,用的也不算少,但仍舊只能維持短暫時間而已。 小千失望嘆笑:“真是天不從人願,我本想追斷他們的腿的……” 華山掌門困窘的笑了兩聲,已走了過來道:“不知綠門主為何反追我們?” 小千本想全力對付歡喜神佛的,沒想到他不堪一擊,臨時起興,才舉著涂上燐粉而發光閃閃的關刀追向眾人,倒也自出了樂趣。 他笑著道:“我是在訓練你們提高警覺,碰到了歡喜神佛就要逃,呵呵呵……” 華山掌門殷浮生苦笑道:“也不必追的那麼慘吧!” 小千呵呵笑道:“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我一向是工作不忘娛樂的。” “這……這……”殷浮生覺得哭笑不得。 小千是覺得有趣,他們可嚇得一身冷汗,逃的還真拚了命,這趣味不大好受吧? 說話間,突見烏銳怒喝逼退苦惱大師,掠身準備脫逃。 小千見狀急叫:“快,快砸!快追!剛才我追你們,現在換你們追他!” 群眾士氣高昂,破了血刃和魔刀,又將歡喜神佛擊落地面,似乎受傷還不輕,他們個個已打出暗器、石塊,後又舉劍攻撲而去。有的甚至逼向落地的歡喜神佛,想擒製他。 任烏銳武功多高強,也抵不了偌大暗器與人群,身形方掠高空,大批的暗器、石塊罩向下盤,他勉強擊落一些,仍無法完全避開,左臂挨了一記石塊,左腿亦被飛劍所傷,悶哼一聲,已跌了下來。 群雄見機不可失,蜂擁而上,利劍疾刺,烏銳避之不及,肩背又挨了兩刀,痛得他跪在地面,已無反擊力量,已被數把利劍架在了脖頸,無法動彈。 武帝在擊退戰天時,其勢末竭,再次欺身追掠。 戰天撞落地面,鮮血直吐,心知五臟已移位,恐怕無法活命,遂滾爬而起,厲吼道: “老賊!戰天雖死,化作厲鬼也要回來向你索命!” 戰天猛然用勁,竟把血刃往小腹剁去,身軀抽搐,鮮血又滲出嘴角,他哈哈大笑,滿臉充及怨恨暴戾,真如厲鬼,讓人觸目驚心,他已往崖邊衝去,死也不讓人戕害他屍體。 武帝想阻止,他卻己墜落萬丈深淵,傳出來仍是那怨毒的厲笑聲。 武帝輕嘆不已:“何苦呢?恩恩怨怨何時休?” 立在崖邊往下瞧,深淵中仍見淡淡薄雲,不知埋了多少孤魂野鬼。 他長嘆著已往回走。 當眾人逼向歡喜神佛時,他本想作困獸之鬥,然而小千那一擊太過嚴重,使他動手不上數招,就已被逼得手忙腳亂,再加入水靈、忘憂婆婆和劍痴,連天機生也想看看他的真面目,結果不到三個照面,已將他制服。 天機生趨前凝聚目光瞧去,登時大驚:“送水公子楊郊?你會是歡喜神佛?” 眾人一陣驚訝,尤其是水靈、水月、姥姥和劍痴,他們本在多情樓就想對付楊郊,然而他本是去押武帝,後來卻失了蹤,沒想到竟變成了歡喜神佛? 楊郊冷哼,雙目冷厲的瞧瞪眾人。 武帝也掠身追來,怔詫不已:“楊郊你會是歡喜神佛?” 楊郊冷笑:“落入你們手中,要殺要剮請便!” 武帝未敢相信,問道:“你方才所用的可是素女真經所記載的‘還相魔體’魔功?” 楊郊冷笑,本不想回答,突又點頭道:“不錯!諒你們也沒見過。” 武帝怔詫:“既然是此功夫,豈會讓人一擊之下即受了傷?” 楊郊稍愕,隨即冷斥:“是那小賊用卑鄙偷襲手段,否則你們休要傷我一絲半毫!” 武帝將信將疑。 小千卻已含笑走了過來,關刀一指,謔笑道:“你也配當歡喜神佛?奶奶的,連午夜牛郎都不夠資格,要捉我和大板牙去抵貨,你又算什麼東西?” 楊郊冷哼:“小雜種!本神佛落入你手中,要殺要剮隨你,其它不必多說,” “好!很乾脆!我就劈下你腦袋,讓你嘴巴永遠變硬的!” 小千當真關刀一揮,暴裂青碧寒芒咻掠,竟然劈向了楊郊項上人頭。 勁風嘯急,楊郊登時傻楞了眼,沒想到小千當真來真的,自己連想逃避的念頭都還未升起,刀鋒已逼近脖頸,涼遍了心肺。 眾人為之尖叫,武帝更是驚惶:“小千兒不可!” 眼見喝吼已無法阻止,馬上劈掌揮出勁道,推向楊郊頭顱往前俯低。 刀鋒掠過,切下一撮頭髮,嚇得楊郊兩眼翻傻。 小千一刀未得逞,卻笑的捉狹:“好小子,有膽就繃緊脖子往我的刀鋒撞啊!” 武帝怕他再次揮刀,忙說道:“小千兒請留活口,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問……” 小千訕笑道:“什麼神佛?神佛哪裡有像他一樣這麼窩囊?他穿了我的寶衣,又練成了邪怪功夫,會有如此不濟?連這把刀都躲不過?” 他自得而黠笑,斬金截鐵道:“他不是歡喜神佛!” 此語一出,有若晴天霹靂,打得眾人呆傻了眼,個個啊呀驚叫,好不容易才逮到歡喜神佛,且又發現他真面目,現在又那麼唐突之下被小千給否定了。 武帝驚訝道:“他怎會不是?他明明練成了……” “練成了什麼?” 小千訕笑道:“練的花樣跟我差不多,會放煙火啊!” 說著,他笑得更謔:“在他身上,至少比我多出好幾支煙火筒,不信你們搜搜看!” 也不必搜了,他一把關刀揮動,刷刷幾聲,楊郊外衫一片碎破,果然露出不少管狀之物,纏在胸腹之間,想必就是那所謂發光的原因。 眾人更形驚詫,連同楊郊本人都詫然想掩手遮胸,但只作個動作,心知已是不及而作罷。 武帝驚詫道:“怎會如此?” 小千呵呵笑道:“這就是有無練成魔功的反應,他練不成,又要冒充神佛,只好跟我一樣用磷粉來騙騙無頭腦的人。” 小千本就對練功會發光如太陽,感到懷疑,故而苦思以找尋答案,結果被他給搞對了,全是些騙人的把戲,放點磷粉煙火就得了。 天機生道:“楊郊!你到底是不是冒充神佛?” 楊郊咬緊悶牙,不吭一聲。 武帝更形緊張:“他若不是神佛?那真的神佛是誰?” 小千神秘捉謔道:“是人,是個女人!” “女人?” 眾人突如被抽了一鞭,通常稱為“佛”者,似乎與男性有直接關係,眾人亦是一直以為神佛是男人,哪知小千竟說是女的,這未免太可怕了 十數年,未有人知她是女的。 天機生問道:“她是女的?是誰?在哪裡?” 一連三問,逼得甚急。 小千卻笑嘻嘻道:“不急,先收拾他和烏銳,我就帶你們去找她!” 猝然又揮刀,想砍下楊郊腦袋:“現在你該不會阻止我殺了他吧?” 他想來個速戰速決,以絕後患。 武帝知又不忍見及此,急道:“小千兒快住手!” 他又出手攔向小千那把關刀。 小千被阻,不由嗔道:“你不殺他,難道以後又要重演事情?再來個血刃魔刀大屠殺嗎?” 武帝嘆道:“我輩正派人士,豈可對無還手之力的人下此重手?” 小千瞪眼道:“那死在他手中的人呢?他們是不是都該死?” 武帝輕嘆,一時也無言以對。 小千見他如此,心知要宰人已是不易,已嘮叨叫道:“都是你!存什麼仁慈?專壞大事?要饒你去饒,我才懶得管你這種大仁大義的事情!” 說完氣沖沖的甩頭就走。 武帝呆楞當場,他何嘗不知除惡務盡?只是他覺得楊郊似非大姦大惡之人,只是被歡喜神佛利用而已,似乎仍能渡化他,是以不忍如此就宰了他。 從人也為之沉默,雖然大多數贊成小千作法,以絕後患,但是武帝仁義盡天下,他所處置自有其道理,自也不便表示意見。 武帝輕輕一嘆道:“楊郊!老夫念你過去江湖名聲不惡,或而一時被蠱惑威脅,我都希望你能及時醒悟,然而你犯的過錯也不能全無責任,老夫這就廢去你一身功力,希望你從此退出江湖,歸隱山林。以渡殘生,否則巳後將自食惡果!” 說著戮指點破楊郊“氣海”要穴,並截斷他數處經脈。 楊郊沉沉一嘆,悵然自語道:“廢了也好,最好能一了百了,再也牽扯不上武林事了。” 聽他所言,似早對武林已厭倦多日,想必在歡喜神佛手下,過的並不怎麼快活吧? 武帝轉向眾人,道:“楊郊武功盡失,從此已非武林中人,各位就此饒過他可好?” 眾人齊拱手:“全憑武帝作主。” 武帝感激一笑,道謝不已。 楊郊的事可說已解決了,但烏銳可就沒有那麼好過。 當小千氣沖沖離去時,他和大板牙早就有企圖在武帝無法分身之際,準備宰了烏銳,是以趁機奔向了烏銳。 大板牙想及上次被騙而失去心智之事就一肚子火,罵道:“小賊頭,你也敢對本爺爺耍詐?你現在該知道這後果是多麼嚴重了吧?” 烏銳冷啐口唾沫,一副眥厲模樣。 大板邪冷笑:“啐得好!啐得過癮!” 他也啐口痰吐向烏銳眉眼,一把利劍已劃向他臉頰。刷刷兩劍,登時劃出兩道五寸長血痕,鮮血一冒,像是長了紅鬍子。 烏銳尖痛怪叫:“你敢!” 大板牙冷笑:“我不敢!” 長劍再劃,又切下烏銳右耳。 烏銳厲叫如殺豬。 這聲音又把武帝給驚住,眾人齊往烏銳看來。 小千見狀,急道:“來不及了,快下手,先宰了他!” 當下也揮起關刀,死命的往烏銳砍去,心想殺了他,什麼事也沒救了。 大板牙更急,利劍揮如絞輪,犀利絞了出去,冷笑道:“這麼早收拾你,太便宜你了。” 利劍、關刀四面八方湧來,烏銳不斷嚎叫,肉片殘肢不斷分身,剎那已被分了屍,活活的被剮死。 眾人見之,觸目驚心,不禁皆抽了一口涼氣。 小千劈出最後一刀,烏銳頭顱滾落。 他怒罵道:“要不是你,天下哪來大亂?還辦什麼獵殺大會?欠錢也想賴帳?我看你今後如何向閻王賴帳?好好的塞外不呆,想跑來併吞中原武林?你殺的人夠多,那些孤魂野鬼還等著啃你的肉!死一次夠嗎?有膽就活過來,讓我再殺幾次!” 他又砍了數刀,方消心頭之怒! 眾人一陣噤聲,對小千之煞氣,實感訥寒。 小千宰了烏銳,心情也好受多了。殺不了楊郊,殺了烏銳,總算有一半效果。和大板牙對望一眼,才有報仇雪恥的笑意。 小千突然轉向群眾,笑的甚是平常,道:“壞人本就該死!不殺他,禍害遺千年。 你們不是搞不過他?我替你們報仇,有什麼值得吃驚的!” 眾人一陣怔楞後,有人乾笑起來,並拱手道謝。 武帝已走近,嘆道:“小千兒……” 他想說要殺人,一刀就夠了,何必如此? 小千截口道:“要是一刀定了命,天下也沒有凌遲之刑,死都死了,多說無益,你不是想知道歡喜神佛是誰?我這就帶你們去!” 說著和大板牙對眼黠笑,已轉身奔向山下。 武帝輕輕一嘆,不知江湖殺戮何時方休?瞧著烏銳屍體,更是長嘆。 劍痴立時道:“玉先生!人都死了,還是以歡喜神佛為重要!” 武帝這才提回神來,遠遠瞧小千背影,心知小千絕不會再回頭,遂馬上轉向百丈道: “此地就勞掌門善後了,如若想去瞧瞧歡喜神佛,不妨隨後趕來。事不宜遲,老夫先走一步了。” 百丈施個佛禮,道:“玉先生請便,老衲自會處理一切。” 武帝拱手為禮,告別群雄,隨後領著水靈宮眾人以及天機生,先行追向小千兒。 百丈喧個深沉佛號,隨即處理善後,將屍體就地掩埋,傷殘者亦加以裹傷。折騰至深夜才處理妥善,遂遣回傷殘者,領著幾位掌門和苦惱、忘憂婆婆,也追向武帝。 七星山,清月掛空,一片銀白。 在那飛瀑流洩冷潭旁,果真有兩條人影,一黑、一淡白,不停的在尋找某種東西。 他們之中當真有一名是歡喜神佛? 淡白人影已開口,是女人聲,道:“一連尋了兩夜,那來的神秘?” 黑影道:“該假不了,綠小千明明被刺中心窩,竟然兩天不到就復原了,可見此地必有起死回生的秘密,若能找到它,將可獲益匪淺。” 淡白人影道:“就算有秘密,咱們不知門路,一樣不能窺其奧妙。” 黑影道:“傳言七星山神秘全在那只邪貂身上,若能逮著它,也許就有收穫……” 白影恨道:“它不知毀了我多少手下,若落入我手中,非把它剝了皮不可!” 話未說完,猝然有一道暗青冷光射至。 白影冷喝:“誰?” 馬上彈出指勁,將冷光擊落,是一石塊。她往暗處瞧去,竟會是小貂兒? 她怒道:“小畜性!你敢暗算我?” 舉掌飄身就往它罩去。 小貂兒賣弄跳動兩下,這才逃向山區。 它早已暗中瞧著兩人甚久,算算日期及感覺,小千也該趕回來,遂已開始引誘他倆,以能配合小千的計劃。 白影飛掠,宛若一道金光在黝黑森林飛竄,剎是好看。 然而小貂兒的輕功更是絕頂天下,始終未能讓她追著,有意的引她四處亂轉一陣,才帶她至一定地點。 白影掠追到該處。猝覺山峰有亮光閃磷,隨即消失。她已起疑:“難道這光閃有何神秘之處?” 當下已不再追小貂兒,縱身已衝下山峰。 小貂兒見狀,心知詭計得逞,仍慌張尖叫,奮力的追趕,似想阻止白影往上衝。 白影見小貂兒如此,心頭更加欣喜:“果然被我找著了!”更加使勁的衝向光點。 黑影此時也追了過去,他急叫:“小心些!七星山神祕莫測……” 話音未落,白光一閃,身形飄落聳尖雪峰,凌空發出一道勁氣,吸向該處,積雪為之散落,被吸出那塊舊黑石片。 小貂兒此時已驚叫不已,想衝過來掠奪,但好幾次皆被白影掌力給逼開,急得它吱吱大叫。 白影瞧及石片的刻文,喃喃念著:“七星乾坤大神秘……星斗移位解相圖……” 念至此,她已欣喜若狂而哈哈大笑:“我找到了,就是它!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瞄向小貂兒,媚笑道:“我還真該謝謝你那顆石頭呢?” 小貂兒吱吱急叫,又丟了幾顆石頭,卻無法奏效,急得奇快的返掠而退。 白影若有所覺,深怕小貂兒毀了一切,馬上也返掠七星湖,照著圖上指示,先佔據最重要地點再說。 黑影追了過來,急道:“夫人還是小心些……” 白影道:“我自會小心,快阻止小貂兒!” 她未停留,直洩而下,黑影只好跟著折回,雙雙落於七星湖第五峰下的湖畔。 小貂兒尖急叫了幾聲,眼見“大勢已去”,無可奈何又驚急的掠開了,以讓她認為是去請救兵。 白影可不敢怠饅,急道:“咱們快尋,不知那小畜牲要幹些什麼事?但一定不會是好事!” 當下巴開始詳查石片上的文字。 黑影仍耽心道:“小心有假,那邪貂邪門得很。” 白影道:“錯不了,這牌子少說也有千年以上,斑駁得快腐了,再說就算無功而返,只要小心些,想必也無大礙,快找找吧!” 她似乎自侍武功甚高,並未將一切放在眼裡,巳開始尋找秘密。 “太極幻位,子夜,東南……七星六四效會…山蜂倒映尖端,凝於湖心……月光斜偏……寄於四五峰時……” 她念著,隨即照圖尋向七星湖,先算準方位,再看天空星相位置,以及山峰倒映湖面……一切都和圖上所說差不多,不由更加讓她感到興奮。心想只要時辰、方位弄對了,七星山一切秘密將唾手可得。 黑影見她如此認真,而又無其他情況發生,不禁也慢慢相信那塊石片之功效,也默默跟在她身旁,以能窺其奧妙。 二更天已臨。 小貂兒也把小千和大板牙帶回七星湖。見及白影、黑影找得如此的認真,捉狹笑意已使他倆快憋不住了。 小千謔笑道:“上次把銅鏡當寶貝,這次換成石片,我想效果會更好!” 說話間,武帝一行也趕來了。 小千立時要他們藏妥,細聲道:“吶!要看歡喜神佛,對面那女的就是。儘量瞧,很夠味的!” 眾人齊往白影望去,皆因距離過遠,只能見及形態,似是輕紗罩體,風騷得很。 武帝詫然道:“她真會是歡喜神佛?” 小千黠笑道:“她不是,天下就沒有這號人物了!你們瞧不清是不是?我把她叫來。” 說著找起那把大關刀,已往湖畔行去。 白影和黑影正尋得起勁,並未發覺小千行向湖畔。 白影謹慎而小心瞧對石片和山勢地形,已欣喜道:“只要一更子時一到,往左側那塊巨岩,然後……” “然後如何呢?” 小千在遠處已笑嘻嘻的說出口,仍瀟灑的走向兩人。 白影、黑影同感驚詫:“綠小千!是你?你不是去了九宮山?” 小千笑道:“去了又如何?只兩招就殺了血刃、魔刀,烏銳,廢了楊郊。這種成績,你還滿意吧?” 白影臉色頓變:“什麼?他們竟敵不過你兩招?” 小千呵呵笑道:“我現在不是好好活在這裡?神佛這次失算了!” 黑影驚愕:“神佛?誰是神佛!” 小千指向白影,笑道:“就是她啊!你的姘頭,老相好的!” 白影趕忙斂起失態,冷笑道:“綠小千你想亂栽贓?老娘要是神佛,早就令血刃、魔刀殺了你!” 小千笑道:“可惜那兩個飯桶永遠也殺不了我,害你好生失望了!” 白影冷笑:“可惜你活不過今夜子時!老娘現在就收拾你。” 小千笑道,“我要是怕了,我也不會來,我要是來了,你就慢慢消受吧!” 白影想出手,猝見遠處又奔來數人,驚詫不已:“你還帶了幫手?” 小千搖頭訕笑:“他們不是幫手,他們只想看看歡喜神佛的廬山真面目,呵呵…… 真是千載難得一見啊!” 武帝一行奔近,猝見白影,已驚愕的叫出口:“多情夫人,你會是歡喜神佛!” 又有誰會料想得到,如此淫蕩的女子,且又被小千百般捉弄的女子,會是神祕莫測的歡喜神佛? 多情夫人冷笑不已:“你們憑什麼說老娘是歡喜神佛?” 小千笑道:“憑我的一張嘴!” 大板牙謔笑道:“不錯!只要門主一張嘴叫什麼,我都相信,老色婆你就承認吧,何必弄得大家不愉快呢?” 多情夫人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這狗嘴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小千得意笑著,望眾人一眼,笑道:“我要不說,你們可就一輩子也搞不懂了。” 武帝淡然一笑,道:“事情總該有個憑據吧?” 小千邪笑道:“這就得從你如何跟她結怨開始了。” 武帝稍楞:“她是否為歡喜神佛?會牽涉到老夫?” 小千訕笑道:“這當然,你應該知道她是一個很容易吃醋的女人。” 多情夫人冷斥道:“老娘如何吃醋,也與你扯不了關係!不錯,老娘恨不得殺了這寡情襄義的負心人,還有那賤女人。” 她恨怒的指向水靈,牙齒已切了起來。 小千笑道:“這只是後事,暫且不必恨得那麼厲害,我只想告訴你,你的一切是那麼的簡單,沒什麼好神秘的。” 多情夫人冷斥:“老娘是誰,也不用你管!” 小千嗤嗤笑道:“誰要管你!我只是不願意讓你以為自己很聰明而已,其實你是個無頭腦的人!” 訕笑幾聲,小千繼續道:“你現在一定在懷疑我如何知道你的秘密,對不對?” 笑了兩聲,捉狹道:“其實事情很簡單,你可曾記得上次柳銀刀去投靠你,後來我為了替李憐花出氣,而把你抓走痛打一頓這件事?” 多情夫人恨道:“老娘今夜會收回這筆帳!” 小千黠笑道,“其實你很早就想收回。” 他解釋道:“你本來覺得我是可訓練的強手,遂有意要烏銳拉攏我,然而經過哪一次挨揍,你氣不過,才叫烏銳和血刃、魔刀追殺我,對不對?” 多情夫人冷斥:“烏銳要追殺你,幹老娘何事?” 小千笑道:“本來是沒什麼事,後來卻有事,因為烏銳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小千兒睨眼邪笑:“你好像很急的樣子!” 多情夫人但覺失態,馬上以更冷硬的聲音掩飾:“他誣陷老娘,老娘當然要管!” “放心!烏銳怎敢陷害你!” 小千邪笑道:“他只說了一句。因為你得罪了一個人,當時我根本想不起來得罪了誰?會使烏銳在極力拉攏我之下竟反目成仇的硬要我的命?還不藉暴露血刃、魔刀身份。 還好是劍痴趕來,否則我就甭想再混了。” 劍痴道:“不錯,當時血刃、魔刀確實想置他於死地,是老夫把人逼走的!” 多情夫上冷笑道:“就憑這句話想硬指老娘身份,未免太讓人失望了吧?” 小千笑道:“不要急,慢慢來,好戲還在後頭!” 他黠笑不已:“最重要的就是這段烏銳在當時向天下群雄宣戰,約鬥天霞嶺時,我為了要救大板牙和姥姥、水月趕了過去,還冒充武帝。後來戰天、戰神抽出血刃和魔刀,差點把我給宰了,在危急之際,忽見有一名青衣女子趕來,只叫一聲‘快退’!結果烏銳竟然把將定的大局棄之不顧,領著戰天、戰神退去,試想當今天下有誰有那各大的力量?除了歡喜神佛,任誰也喚不走烏銳。” 多情夫人冷笑道:“既然喚人的是她,她才是歡喜神佛?又怎會扯上老娘!” 小千笑道:“就是因為如此,才讓我想到歡喜神佛可能是女的。這就是你最大的漏洞!” 姥姥和水月終於想通當時烏銳為何臨陣撤人,原是這麼回事! 然而兩人卻慨歎自己從未因這線索而猜知神佛身份,不禁更佩服小千縝密的心思。 多情夫人微微動容,仍極力否認:“歡喜神佛是女的,更有可能是她,你怎麼不去找她?” 小千笑道:“因為我知道她不是歡喜神佛,就只剩下你了。” 多情夫人冷笑:“你想硬栽贓?” 小千突然咄咄逼人:“我栽什麼贓?歡喜神佛身上會發光,跟你練的魔功不是不謀而合?” 多情夫人微楞斥道:“老娘練什麼功夫,干你何事?” 小千再逼言:“你休要賴,當我拆穿你的替身時,他竟會是送水公子,也是你最親密的大牛郎,你又作何解釋?” 多情夫人怔愕:“他……他想當歡喜神佛的替身,老娘管他不著!” 小千冷笑道:“可惜你卻忘了他還活著,他以你的秘密換回一條命,他早就說出你的身份了!” 多情夫人雙拳捏得格格響聲,怒道:“他敢說出我身份?” 小千突然笑的狡黠:“你是什麼身份?那麼怕人知道?該不會是歡喜神佛吧?” 多情夫人頓覺說溜了嘴,登時惱羞成怒:“小雜種!你敢再胡說,老娘就割掉你舌頭!” 小千呵呵笑道:“說你笨,你還真笨,眼前就有一樣讓你無法脫身的證據!” 多情夫人心神一凜,一時也無法處之泰然,不知“證據”出自何處? 小千已黠訕直笑:“我就覺得很奇怪,多情夫人每次都是光溜著身子,今天怎會穿上軟甲?更奇怪的是,穿的竟是我被烏銳搶走的‘冰蠶甲’?我實在想不通烏銳怎會平白的送給你?” 此語一出,眾人譁然。 多情夫人臉色頓變,心知已無法再隱瞞,猝然冷笑:“不錯,老娘就是神佛,你們又奈我何?哈哈哈……” 狂笑著,突然發掌,勁流呼呼湧向眾人,逼得他們連連退步,衣衫也跟著霹哩叭啦地想了起來。 |
六十二 一家團圓
眾人被勁流劈得怔了一怔! 這時多情夫人笑的更狂:“既然被你們知道這秘密,今夜一個也走不了!” 小千關刀一鎮,輕笑道:“我既來了,本來就不打算走,你可好好的打個過癮,只是我覺得以你一個神佛的身份,有什麼不敢承擔?還要人家扯出你的狐狸尾巴才敢承認?” 多情夫人冷笑:“對付你這個小奸賊,老娘有必要弄個清楚!” 小千道,“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死得更清楚些!” 他捉狹笑道:“你之所以會向各大門派宣戰,就是從烏銳手中得到寶衣,那時你再無忌諱,才敢放手一搏對不對?” 多情夫人冷笑:“就是沒寶衣,老娘功夫早已勝過武帝百倍,有何好顧忌?” 小千道:“那是你後來才練成了什麼‘還相魔體’,否則你的膽子可吊得比別人都高呢!” 天機生追問:“老淫婆,你當真練成了還相魔體?” 多情夫人浪笑不已:“如何?小矮子你也想試試老娘功夫?” 天機生冷道:“你如何練成的?” 多情夫人笑得更淫,“你想知道?以前為何不到我床上來?那時不用我說,你都會明白的。” 小千輕笑道:“其實練這種功夫也沒什麼了不起,只是每天跟男人睡覺就成了,最後再跟兒子雜交,所以魔功才會大成,對不對?” 多情夫人臉色又變:“你怎知道……” 小千汕笑道:“有你這種母親,就有柳再銀這小色鬼,我就不相信他能忍得了你這一身嬌豔淫蕩的挑逗,兩人搞在一起,那是理所當然的了。” 多情夫人哈哈浪笑起來:“我早該跟你說明白,也好讓你提供意見,那花得我十數年功夫?” 水靈、水月、姥姥聞及她所做的亂倫之事,卻一無羞恥,不禁嗔斥不已。 武帝和天機生恍然頓悟,原來練“還相魔體”訣竅竟是如此! 小千輕輕一笑,又道:“我不但知道你練功的秘密,我還知道你早就在計劃中原武林,尤其是武帝,所以你以迷人的身軀,先後勾引了當今天下高手,比如說李怜花、柳銀刀、楊郊,甚至血刃、魔刀,藉批想分化中原武林的力量。然而武帝一直不為你所誘惑,所以你就懷恨在心,與關西獨共同設下十幾年前的詭計,偷襲武帝一家人,可對?” 這話又引起眾人一陣騷動,沒想到上次武帝遭劫,歡喜神佛也插了一手。 多情夫人哈哈大笑:“不錯,你很精明,連十幾年前的事情都猜得出來!” 小千得意道:“我還知道當年發生的地點不在水靈宮,而是在七星山附近,因為武帝的功夫本就源於七星山,所以他時常會來此探查秘密,你們也想知道此秘密就趁機理伏在此,打得武帝家破人亡,還將他擄走,想逼他說出武功秘密,結果才另外有一個假武帝出現,而假武帝也時常來此七星山探尋神秘,我說的沒鍇吧?” 多情夫人謔笑道:“你的確聰明過人,老娘深深佩服。” 關西獨此時臉色已泛青,他實在末想及秘密會拆穿在自己一時疏忽而找上了小千兒,她感到十分後悔。 眾人想及往事歷歷在目,皆不勝唏噓。 小千轉向關西獨,邪笑道:“至於你這個假武帝是誰?我也猜了個八分,剩下兩分就等你點頭了。” 關西獨面色頓緊:“老夫又是誰?” 小千道:“你就是當年武帝和劍痴圍剿‘常山六鬼’倖免於難的孤魂野鬼!” 這話引起劍痴一陣驚詫:“他真會是常山十八劫下的遊魂?” 小千笑道:“你上次不是以最慘烈的戰鬥來證明他是否為武帝?當時他答的很順口,而你又沒告訴他,他又不是武帝,只有當事人才能回答這問題,不對嗎?” 關西獨哈哈大笑,隨即轉為冷厲:“數十年前武帝毀了我家,血債血還,我當然要報仇!要讓他嘗盡家破人亡的滋味!” 難怪他會怒罵武帝是劊子手,原是有這麼一段遭遇。 武帝輕輕一嘆:“不錯,在他囚困我時,他已向我說明一切……” “他是‘無常鬼’關天照之子……” 劍痴輕嘆:“這麼說,泰山觀日峰,你我交杯論劍之事,也是你說的了?” 武帝頷首:“他要冒充我,必須問清所有有關我的事情。” 劍痴慨歎不已,難怪上次詢問關西獨時,他會答對如流。 關西獨狂厲大笑:“血債血還,今夜就作個了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小千汕笑道:“血債血還!歡喜神佛殺了你的兒子,把頭顱當球踢,你怎會不找她報仇?” 這話登時使關西獨和歡喜神佛對眼怔楞。關西獨目光已露恨意,畢竟失子之痛仍讓他難以忍受。 多情夫人心知此時鬧僵了不好,遂嗲聲撒嬌道:“西獨!你別誤會了,當時烏銳不明究理才糊糊塗塗的殺了你兒子,我是趕去救人的,你不想想,若非我趕去,你又怎能逃脫!” 小千汕笑道:“是啊!你再不去救烏銳,他早就死在我手中,我還替他報代殺子之仇呢!” 話中含意已指責多情夫人不該把烏銳給救走,而讓他失去替關西獨報仇之機會。 多情夫人微微一楞,沒想到小千兒伶牙俐齒,說得她一時難以應付。 幸好關西獨似將罪過推向小千身上,厲道:“若不是你引的路,我兒子豈會喪生! 還我兒子的命來!” 怒火攻心,他已出掌劈向小千,招式過處,旋起一陣嘯風,讓人耳根生疼,想必又是殺招。 小千謔笑道:“媽的!放著元兇不找,要找我這替你報仇的人?也罷,我只有先殺了你,然後再一起替你們父子報仇,省得弄的一塌糊塗。” 話末說完,大關刀一橫切,就那麼肆無忌憚而威霸的逼向關西獨,硬是將他逼得數尺。 小千黠笑叫聲“哪裡逃”復又追趕前去,大刀又切。如入無人之境,縱橫廝殺般凜凜生風。 多情夫人豈能袖手不管,淫笑兩聲,飄身而起,輕巧的伸手已攔向關刀。 在刀和手接觸一剎那,只見手臂泛起橙白淡霧,似變成硬鐵般,硬是將重逾千斤的關刀給攔開。 小千不甘心,冷笑道:“有一套,我看你能擱得了多久?” 關刀又自揮出,當頭劈砍而下,氣勢更為猛烈。 多情夫人冷笑:“前幾天老娘不用神功,你以為老娘怕了你!” 當下雙掌運勁,全身已泛出白光,雖未及燐火來得爍亮,卻也讓人刺眼得很,翻掌就擊出厲風,宛若狂濤駭浪衝湧而至,不擊刀卻擊人。 小千眼看刀勢就要奏功,卻又游離失去目標,對手己化成光影飄飛,正想追前再殺,然而疾勁湧至,逼得他踉蹌落退數飛步。 大板牙可忍不住了,大罵一聲“老淫婆”提著長劍就已衝飛前加入戰圈,利劍猛地就往光影刺去。 多情夫人哈哈大笑:“不怕死的就過來,讓老娘一齊收拾,省得多費手腳!” 說話間,又將大板牙逼退。 武帝、水靈、水月見狀亦奮不顧身撲向多情夫人,窮畢生功力以抗拒對方猛烈攻勢,劍痴和姥姥傷勢較重,只能在一旁掠陣。 如此一來,又形成了混戰,反而便宜了關西獨,他靠在多情夫人的後方,必要時才出手對個幾掌,並未做全力搏擊。 混戰中,眾人才知道多情夫人的魔功果然高得嚇人,她上次雖受了傷,左大腿行動較為不便,然而雙掌所擊勁風,竟然如浩瀚乾坤力量,讓人無以匹敵,尤其身軀不但有寶衣護身,更有罡氣護體,刀劍根本傷不了她。 才十數招,眾人漸漸走下風,急得劍痴和姥姥手心直冒汗。 多情夫人猝然一掌打向水靈,厲喝,“賤人!這筆帳也該還了!” 掌勢如江河潰堤,揮出淡白光閃凝形於夜空中,像滔天掠地狂龍舞飛,如此不可匹擋的湧向水靈,在觸身的剎那,白光更抖亮了幾分,讓人眼花。 水靈本想躲閃,然而掌勢來得太快,避無可避,登時被擊個正著,哇地悶呃,摔了後退。 武帝見狀急叫:“夫人……” 想抽身卻無法抽身,只得含怒猛攻。 姥姥登時欺身扶住水靈,見她口角掛血,臉色蒼白,心知受了不輕的內傷,馬上要天機生替她疔傷,捻起手中的枴杖,已準備加入戰圈。 小千此時再也不敢放鬆,他不想等待時間接近三更子時再發動拼命,然而現在有人受了傷,他可就顧不了再等了。 關刀一抖,怒罵道:“老淫婆,你倒狠心過人,殺人不眨眼,我就讓你瞧瞧七星山神秘武功!” 那招“霹靂雷霆”己展開,剎時刀影如輪,轉旋於方圓丈餘,銀光乍閃,比起多情夫人護體罡氣毫不遜色。 再喝一聲,光輪已輾向多情夫人,宛若太陽砸向月亮,強弱威力似可分出。 儘管小千是在虛張聲勢,然而瞧在多情夫人的眼中,又聽及是七星山神秘武功,她也不敢掉以輕心,馬上改攻為守,運足全身功力,布向周道七寸護體罡氣。 光輪乍亮,千百道化合成一道利刃,宛若壓縮太陽成一道光束,恁地霸力非凡,噴射足以切開太極般的切向那護體罡氣。 叭啦啦數響,光刃和罡氣凝撞,濺出無數火花,照向夜空,陡亮了許多。 可憐多情夫人中了詭計,若以她現在功力,只要出手反擊,小千兒就算霸氣凌人,也未必能將她砍退幾尺。 然而她卻顧及招式可能帶來的厲害,反而運功只守不攻,這有若一塊石頭,本可砸出以退敵,卻留在當場讓人砍劈,其受損傷自是大得多了。 只見刀光砸處,多情夫人悶呃一聲,已被砸退丈餘遠,踉蹌滾落地面,她馬上又彈立而起,整個臉憋得通紅,硬將一口血氣給逼住,怒罵:“小子你找死!” 雙掌運氣,霎時白光更熾,她有心與小千一拼生死。 此時關西獨卻靠向她右後側,看似要扶住她,暗中卻插出一掌,切向她腰際。 多情夫人做夢都沒有想到,關西獨會向她下手,腰際被擊,又在近尺,登時哇地一聲,血氣未能再忍,吐得滿天血紅,斜往左邊撞跌。 關西獨一招得手,哈哈厲笑:“賤人!我待你不薄,你竟敢殺了我兒子?還我兒子的命來 ” 他瘋狂的厲吼,運勁再次撲擊而下。 多情夫人雖然連受了兩傷,然而她的定力似乎過人,眼看關西獨為自己兒子之死而懷恨在心,又劈下兩掌致命掌勁,她立時連跌帶滾,再拖開三尺。 就在這時候,關西獨兩掌打向她身側,轟叭一聲,硬岩已被劈個稀爛,碎石紛飛,陷出兩個深坑。 多情夫人厲笑不已:“你敢暗算我?老娘就叫你粉身碎骨。” 就在關西獨擊岩之際,她也打出無相魔功,像似乎萬支利刀排成一道晶亮刀牆,平張的推向關西獨,觸身之際,利刃突然分開,支支鑽向肉骨,猝然分炸開來。 叭然一聲,關西獨龐然身軀竟然被千萬道利刃般的光影給肢解了,連叫都來不及叫,肉片已張射開來,暴滿空中,均勻兩指大小,掛下血雨腥風,讓人作嘔。 小千可不想讓多情夫人有喘息的機會,馬上欺身,關刀又劈砍不休,謔笑道:“相好的,你終於也挨了老姘頭的一掌,滋味不怎麼好受吧?” 多情夫人怒罵道:“你也是一樣,老娘照樣把你給拆了。” 話方說完,雙掌一擊,又是方才那招。 小千可知道厲害,趕忙回刀封守,身形也掠退七尺,避開正鋒,以免遭殃。 多情夫人一擊不中,怒火更熾,出招更猛,那招式竟比受傷前更來勁三分,逼得小千措手不及而感到意外,頻頻後退。 天機生見狀驚呼道:“魔體還相,死而復生?快攻她雙眼!” 傳言“魔體還相”已練成,則性命生生不息,具有死而復生之能,是以受了傷對她來說,只會激發她的鬥志,功力更形增強,只有破了她的元神才有可能置她於死地。而元神即在眼晴,若能刺瞎它,即可破去。 小千聞言已苦笑:“媽的!你叫我拿大關刀去刺那個眼睛?這簡直太為難人家了吧!” 他已有點後侮以關刀為武器,就算大關刀能靈活舞弄,刀尖卻比眼晴還大,怎麼個挑法? 大板牙已趾高氣昂道:“你不行,我來!” 他可把利劍舞得虎虎生威,隨時準備刺穿對手眼睛。 然而多情夫人豈能他們得逞?厲笑不已,雙手劈得更急,銀亮的白光不時閃出,逼得眾人手忙腳亂。 纏鬥一陣,月已升空。皎潔明亮,充滿神秘。 子時將近。 小千心知成敗全在此著了。 登時往一處巨岩竄去,雙手舉刀於天,啊啊大叫。 此時在暗處的小貂兒已拿著鏡子,反射月光照向小千兒。 月光照處,小千已裝出神力大增,霎時衝嘯而起,關刀猛力的劈、砍,逼得多情夫人節節敗退。 砍夠了,小千又掠回該處,再叫幾聲,小貂兒再以月光照,神力又升,他馬上又攻向多情夫人,照樣逼得她窮於應付。 小千得意謔笑:“再照兩次,你就知道神秘力量的厲害了。” 他又再次掠回,叫得更長,更為尖銳。 事實上他已累得半死,多叫幾聲,也好多休息一下,然而也未能休息過久,此時已盡全力的再次衝向多情夫人。 關刀掛、掃、挑、砸、劈、砍,至少已切中她數刀以上。 多情夫人大駭,刀鋒雖傷不了她,卻讓她感到疼痛,尤其,是小千越照光線越勇猛,多照幾次那還得了? 她急忙中往該處望去,猝有所悟,那不是石片所記載的位置?大驚之下,她已發現午夜子時將至,七星山神秘將在此時現形。 正想著,小千又往回衝,謔笑道:“老淫婆,這次你就會知道誰是天下無敵了!” 多情夫人冷笑:“你永遠也照不了月光!” 她擊退眾人,已搶在小千前頭,想爭奪該處巨岩。 小千見狀,心頭暗暗高興,表面卻驚叫不已:“快攔住她!別讓她靠近那石塊!” 叫聲尖厲,大板牙、武帝、水月奮不顧身的已攔了過去。 多情夫人冷笑:“憑你們也想攔我!” 劈打兩掌,快急已將眾人逼退。 小千在後方追趕,勉強揮出關刀掃向夫人腰際,逼她回手自救。 小千急吼道:“快攔她,否則就慘了!” 這聲音震徹山峰,白雪崩落不少。 此時,不但武帝、水月、大板牙極力攔人,連受傷的劍痴、姥姥和水靈也都罩了過來。 他們不明白小千用意,但卻聽得出不攔人,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也奮不顧身拼命的攔了過來。 多情夫人冷厲道:“你們找死!” 雙掌打出凌厲掌勁,宛若暴風驟雨,掀帶飛沙碎石,全往眾人襲去。 眾人亦不甘示弱,個個心存拼命,合力擊掌,旋風暴開,湧向那股勁流。 雖然多情夫人功力了得,但眾人拼命所發出的力道亦不可忽視,雙方交擊,氣旋四處滔掠,飛沙走石更熾,連湖水都被掃及而掀起大浪。 雙方奈不住狂流,各自退了兩步,水靈和姥姥嘴角似又滲出血絲,想必又牽動內傷。 多情夫人衝勢被阻,怒得全身發抖,厲吼:“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成全你們!” 舉掌又是一波強勁掌風,雖是怒極而發,但威力似比方才那掌相差無幾,而眾人似已豁開,掌勁竟然有增無減,狂狠的攔阻去路。 此時小貂兒已急叫,表示時辰已至。 小千抬無望月,光束已生,正是時刻。又見眾人狠的拼命,暗自叫苦:“糟了,攔得過火了!” 他苦笑不已,道:“媽的!到頭來還要我幫助這老淫婆,” 未加思索,提起關刀就往前殺,怒吼不已:“老淫婆別逃,讓我宰了你……” 他的衝前,使得多情夫人腹背受敵,情況十分不妙。 然而小千在追進之時,竟故意絆石而跌倒,哇地一聲,連人帶刀撲前,關刀橫壓,姥姥及水靈、劍痴若不躲,可就會被壓著,若他們發掌,很可能也會擊中小千。 正在猶豫之際,多情夫人狂笑不已:“真是天助我也!” 登時推掌擊向眾人,也因眾人怔詫猶豫未能專心對掌,已被她掃退數步。 防線已破,多情夫人迫不及待就往巨石掠去。 眾人驚叫:“不好!”想反身再攔,已是不及。 個個睜目瞪眼,仍往前衝,但不能再攔住她 小千雖跌了一身疼,卻噓了一口大氣,自嘲一笑:“好險!” 就在此時 多情夫人學著小千尖叫,然後雙手舉空。 叫聲末落,猝然月光成束投向第六座山峰,又再反射。 剎那間七座山峰已發白,那白雪宛若明鏡,反射著強光,咻咻有聲,在空中交織成光網,亮透整個七星山。 那光網咻得更急,聚成一道光束反衝空中月亮,而把那道投向第六峰的光束給引回來。 只聽小千喝道:“時辰到啦!” 空中光網突然抖直,以隨著月亮移動而變換照射方位,在空中凝成一個芒點,經進月亮那道光束擠壓,直速的落往地面,那位置正好是多情夫人所站之處。 多情夫人不知大難臨頭,仍哈哈狂笑不已,猛舉雙手,迎接著那光束芒點到來。 咻咻光束猝然投照她身軀,像是一團烈火,更似一道閃電,叭然就落了身,她這才感到混身熾熱就快焚化,驚惶的尖叫轉為淒厲的叫聲,她想竄離此地,卻已被吸住而動彈不得了。 “綠小千,你敢陷害我……” 她淒厲尖叫,聲音竄耳生疼,然而光束更熾、驀然已照向她全身,像滾熱太陽火焰,讓人雙目盡眩,已看不清軀體安在? 再聞啊地厲叫聲,多情夫人似化成空氣,平白的消失在強光芒點下,那神秘光束似乎把她給焚化溶解了。 那聲音叫得眾人毛骨悚然,不知是俱於聲音如鬼嚎,還是俱於光束的神秘而充滿肅殺之氣。 終於在剎那之間,光束已隨著多情夫人消失而轉弱,好似又被七座山峰和月亮收了回去,淡淡的化於夜空中,一切又已恢復了平靜。 月亮如此晶瑩剔透,淨潔迎人,哪有肅殺之氣? 然而岩石上留下了那件晶亮的“冰蠶甲”,歷歷刺目,任誰也相信方才所見的是真實情景,而非夢境。 小千見著此景,心知詭計得逞,也落個輕鬆,懶得再爬起來,喃喃笑道:“終於把這女魔頭給除去了。” 眾人此時也噓了口大氣,方才驚心動魄,繃臉切齒,一心拼命的表情,此時也有了笑意。 大板牙憨笑不已:“要是世上再多幾位這種魔頭,那還得了!” 水月喘了一口氣之後,已行向了小千,瞪著眼兒就罵:“小千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剛才為何突襲我們?” 小千趴著不動,輕輕地一笑,說道:“不得已的嘛!我哪知道你們受了傷,力氣還這麼大?” 水月想再教訓,姥姥卻以不忍,含笑道:“水月別為難他,若非如此,歡喜神佛豈會命喪於神秘光束?” 小千笑道:“對嘛!姥姥最行了,最能體諒我的苦心!” 姥姥含笑瞧著他,那股含飴弄孫之情它讓她忘了身受重傷。 此時已有兩道人影射來,落腳之處就在巨石上。 來者正是綠娘和秋芙。 她倆被強烈光線所引來,心知小千的計劃可能已奏效,但想及小千安危,兩人就無法心安。 也趕來瞧個究竟! 綠娘拿起了冰蠶甲,觸體生涼,登時想及它該屬於小千的,已急叫:“小千兒…… 小千兒……” 目光已搜向四方。 小千還是懶得爬起來,方才用力過猛,顯得有些虛脫,他抬起手招了招,笑道: “娘!我在這兒呀!” 綠娘見他倒地,心中一急:“千兒……” 已和秋芙撲向了他。 “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笑道:“沒什麼啦,骨頭有點兒酸而已。” 綠娘和秋芙扶他坐起,診視一番,但覺無恙,一顆心方安了下來。 此時眾人卻都愕了! 他們一直以為小千他娘己死,怎麼又復活過來了? 水靈更急:“綠娘!你還活著?” 綠娘聞言馬上轉向水靈及武帝,拱手為禮:“綠娘拜見武帝、夫人!” 水靈急忙走向她,扶她起身,又驚又急又欣喜,急笑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激動之餘,兩行熱淚已落了下來。 綠娘亦是哽咽不已。 姥姥急問:“綠娘你怎會死而復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 綠娘一時也無法說得清楚。 小千為了想保住七星湖的神秘力量,已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娘根本沒死,以前都是我騙你們的!呵呵,還想弄什麼滴血浮印?現在見著我娘,該沒什麼話說了吧?” 天機生急道:“那你和大板牙死而復生也是騙我們的了!” 小千呵呵笑道,“哪裡,大板牙的病早就好了,我不來這麼一下,怎能瞞過多情夫人,怎能把她騙來此地?” 大板牙得意的晃著利劍,呵呵笑道:“小千兒要我刺他心窩,我是刺了沒錯,只是差了半寸而己,根本就不礙事,讓你們白難過一場了。” 難怪小千會死得如此乾脆,難怪大板牙在酲來之後,一點愧疚感也沒有?原來兩人早就串通好了。 眾人聞言,不禁臉兒熱熱的,想及當時悲傷而落淚,到頭來卻是讓小千給捉弄了,讓他們好生難以處之泰然。 水月最是不甘心,嗔道:“小千兒你敢騙我們?” 小千笑道:“騙你什麼?真情是不是?” 水月臉更紅了。 當時她哭的確是真情,如今被他說出,已惱羞成怒:“你……你……” 她想出手教訓小千,卻又礙于武帝和大人在場,隨便的出手,並不妥當。 綠娘凝目道:“小千兒不得亂說話,你連娘都騙了,實在該打!” 小千天不怕地不怕,對他娘倒有那麼點丁俱意,不敢再油嘴,委屈道:“我說的是真的嘛,如果不是如此,怎能把詭計多端的歡喜神佛給引上勾?” 綠娘冷道:“你把此事告訴武帝,會有何差錯?” 小千眨眨靈慧的眼晴,帶著點頑皮道:“娘你沒有搞錯?當時武帝還在他們手中,我怎能告訴他?” 綠娘為之一楞,隨即又道:“那夫人呢?她難道會洩密?” 小千黠樣又露:“據我所知,女人都是很情緒化的,不怎麼靠得住……” “住口!” 綠娘想斥責,卻禁不了小千的表情和言語而笑了起來。 她想強忍笑意,卻把臉給憋得紅紅的。 水靈、水月、姥姥及秋芙,何嘗不也是這個樣子?對小千實是又愛又嗔,實是拿他沒辦法。 水靈含笑道:“小千兒說得也有道理,若我當時知道事實真像,一定不會讓他如此冒險的,事情過了就算了,別再責備他了。” 綠娘瞪了他一眼,笑罵道:“真是沒大沒小的!” 小千乾笑著,末敢再多言。 眾人此時亦發出會心微笑,畢竟多了小千兒,也讓他們感覺到人生有趣多了。 水靈雖含笑,但她卻惦記著親生骨肉,不禁也悵然起來,問道:“綠娘!你是否在十五年前見過我另一個骨肉?他若活著也有小千兒那麼大了。” 小千急忙道:“誤會!誤會!我是我娘的兒子,永遠不會變成你的兒子!請水靈夫人別亂想才好!” “誰說的!” 綠娘輕笑道:“你就是夫人的兒子!” “什麼?” 小千感到驚詫不已! 眾人更是瞪大眼睛全往小千和綠娘身上落去,這未免太讓人難以接受而不敢相信這種事實吧! 小千異樣乾笑起來:“娘!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綠娘含笑道:“這種事,娘能開玩笑吧?” 小千急口:“可是……您曾說過,在情急之下只顧抱著我,哪還有時間去抱宮主的兒子……” 綠娘含笑道:“我只知宮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抱走了就算數,其他的兒子我沒有時間去抱了。” “不成道理!您胡說,您在唬我!” “娘沒胡說,娘也沒唬你!” 小千更急了:“您胡說!我頭上的滴血浮印根本不適合夫人。” “那是娘動了手腳。” 綠娘有先知之明,登時喝叫:“快捉住他!” 她可先下手攬住小千的腰際,深怕他逃了。 小千見大勢不妙,果然扭扯急叫:“娘快放手啊!怎能逼我當人家的兒子?” 綠娘笑道:“事實如此,你要賴都不成!快多幾人抓住他!” 霎時湧來了大板牙、水月、秋芙、劍痴和姥姥,皆滿懷狹逗的將他按在地上。 武帝和水靈已呆楞當場。 他倆本以為得到愛兒,豈知又失去,如今又來個失而復得那種急起急落的心情,實讓兩人有點怔忡而吃不消。 小千四肢被按在地上,掙扎無效,急急的呼叫:“救命呵!救命啊!逼良為子啊! 殘忍的母親啊!” 綠娘輕笑道,“是你太殘忍了,連親娘也不認,我只好用逼啦!” 不等小千開口,已咬破手指滴血在他眉心,笑道:“娘在你的浮印上再封一層自己的血印,夫人的血就能滲入你的浮印里去了。” 姥姥恍然道:“原來如此,老身竟未想到,白白被他整了好些時候。” 原來綠娘深怕小千兒眉心浮印之事被人所獲知而用以證明身份,為了保他安全以延續夫人骨肉,才又自行封上一層血印,除了以自己血液先解去血印,其它已無法再以滴血浮印辨別身份。 綠娘滴出鮮血已滲入小千眉心,亦浮出那顆鮮紅浮印,她向夫人急叫:“夫人快滴出血來!” 水靈又是激動,又是驚喜,趕忙趨前,咬破指頭就往浮印滴去,果然也滲了進去。 小千叫的更急:“不算不算,你們作弊!” 綠娘含笑道:“滲進去可以作弊,吸出來就非你娘的血不可了!” 轉向夫人,含笑道:“夫人可把浮印給吸出?” 水靈的手已在抖,她仍照辦,吸向浮印,她不敢看,深怕到手的兒子又將失去,那她將會無法忍受! 還好,浮印果然在水靈紅血中漸漸褪色,及至於完全消失。 水月己驚叫:“你真是夫人兒子!” 姥姥也激動地道:“不錯,正是小兔崽子,浮印已消失了!”水靈一激動,熱淚奪眶而出,分離十餘年的親生骨肉,如今終於重逢了。 小千此時不再掙扎,別苦著臉:“你們為什麼要逼我承認這痛苦的事實?” 綠娘含笑道:“你不承認,你娘可比你更痛苦!” 小千瞄向水靈,想及以前種種,倒也困窘尷尬,低聲地叫了聲:“娘!” “千兒……” 水靈已把持不住感情,抱向小千兒,喜極而泣。 武帝亦欣喜含淚。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對小千有股說不上的親切感,是以才不惜調教他武功,沒想到竟是自己兒子? 如此靈巧慧黠的兒子,實讓他高興得難以自處。 劍痴滿臉是笑容:“從華山論劍第一眼見著他,我就覺得眼熟他長得和武帝太像了,果真是武帝的兒子,真是前世修來的福!” 眾人皆高興,唯獨小千心頭嘀咕不已,接下來要面對的姥姥、水月、水柔就夠他頭大了。 水靈一陣激情渲洩後,己漸漸恢復了正常。 她拭去了淚痕,含笑道:“快去拜見你娘救命大恩!” 綠娘忙道:“夫人不可,小婢豈敢逾越……” 水靈含笑道:“若非你,哪來的小千兒,而且這還是小千兒提的,若你不認他,他可連我都不認了。” 小千欣喜道:“您還是答應我的條件了?” 上次水靈以假浮印使小千相信自己是生身母親時,小千曾提過非認綠娘為娘不可。 水靈含笑道:“你有兩個娘不是更好嗎?” “對!兩個娘,一切就這麼辦!” 小千兒馬上拜見綠娘:“多謝好娘娘救命之恩,這輩子我跟定您啦!” 聲音說的比對水靈更親切自然多了。 綠娘忍不住激情,亦抱著他,喜泣哽咽道:“好孩子!娘怎能捨得你呢!” 小千默默讓她摟在懷中,童年那股滿足洋溢著他心頭。 過了片刻,綠娘方恢復鎮定,立時道:“快去見過你爹!還等著摸你的頭呢……” 小千瞄向武帝,更形困窘,想及自己一把火差點就燒了他,心頭就窘澀不已,硬著頭皮走過去跪地拜見:“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武帝雙眸含淚,仍爽朗道:“好!好!一個寶貝兒子,爹可終身難安了。” 小千尷尬笑道:“不會的,以前純屬意外,下次我會小心些……” 武帝笑道,“現在你該不會怪爹見死不救了吧?” 小千乾笑道:“孩兒哪知您那麼不管用,是被人家纏著練條的?現在孩兒當然不會怪您了。” 武帝不禁也窘紅了臉,淡笑道:“爹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起來吧,別跪久了又怪起爹來了,那時爹可又慘了。去拜見你劍大叔還有姥姥。” “是……” 小千已起了身,心頭直嘀咕,當人家的兒子竟會那麼沒價值,一連跪到底,今後想翻身機會都沒嘍! 還好拜見劍滿天,落個乾淨利落,只拜個禮就行了。 倒是姥姥,以前死硬的咬定自己不可能變成水靈的兒子,如今卻噩夢成真,害她好生癟心。 他已跪在姥姥面前,拜禮道:“小千兒恭祝姥姥,老來彌堅賽松檜,大壽無疆同日月,烏發未白春蘆在,龜鶴天年永長生。” 姥姥頻頻點頭含笑:“乖!姥姥就知道小千兒最乖了!” 在旁的大板牙卻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小千所說詞句本是他用來祝壽所念的,事後小千兒已點破,現在又聽及小千在暗中駕人,讓他無法再憋忍下去,而竊笑起來。綠娘最是了解小千,見及大板牙竊笑,已知話中有鬼,仔細一想,已嗔斥道:“小千兒不准你說那句話!” 小千猝然噤聲,憋住笑意,懼然道:“是,娘……” 姥姥驚愕道:“這有何不對麼?” 綠娘拱手道:“恕綠娘管教不嚴,小千兒冒犯了您老人家。” 水月猝聞“老人家”之“老”字,已聯想整個句子,霎時捉謔笑起來了,嗔道: “姥姥,您想想那四句句頭,他在罵您‘老大烏龜’,啊!” “老大烏龜?” 姥姥還在想。 小千見情勢不妙,暗道一聲“糟了”,拔腿就跑。 水月早想教訓他,見狀已攔過來,訕笑道:“看你往逃?” 姥姥突也想通,不禁恨怒橫生,沒想到大壽之日被戲弄,到現在還把那句話當寶貝,然而這話竟會是那麼損人。 她怒不可遏,嗔道:“小兔崽子你還敢逃?” 不顧自己的傷勢已欺向小千,和水月兩個人把他壓在地上,而右手已不停的打向他的臀部。 小千驚急痛叫:“救命啊!老牛吃嫩草了!” 姥姥嗔罵:“你還敢亂說話?老身打爛你屁股!” 小千叫的更急更疼,向眾人求救,然而眾人卻有心讓他吃點苦頭,免得無法無天了。 綠娘笑道:“小千兒!你太過份了,連姥姥這麼年高德劭,你都敢開這種玩笑,你實在該打。” 大板牙也湊興道:“不錯!該打!飯能多吃,話不能亂講,該打!我也幫忙多教訓幾下,免得他又犯了老毛病!” 說著當真欺身就想揍小千幾拳。 小千嗔叫道:“大板牙你敢!”又急叫:“姥姥!話是他說的,他也有份。” 姥姥猝然想及祝壽時是大板牙所贈,當下也怪罪於他,嗔罵道:“你們兩個都該重重的打!” 已伸手揪扯大板牙於地,準備開打。 大板牙哪知禍從天降,急忙掙扎:“姥姥這不一樣,那詞句是小千兒教我的,我根本不懂!” “不懂還會笑?” 小千攬手勾住他腰際,訕謔叫道:“你這小子想趁火玎劫?我受難也不想辦法救人? 要打一起打,誰也佔不了便宜。” 大板牙想掙脫,然而已經力不從心,陪著小千兒被打得哇哇大叫,眼淚直流,很是悲慘。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 哎叫聲已隨風吹逝,隱隱中只剩那飛瀑仍宣泄著隆隆聲…… 涼風陣陣,月已西斜。 七星山已靜默清夜之中。 他們走了,滿懷心喜的走了。 只有小千和大板牙走得沉重和苦喪。 他兩擔心的不是被打疼的身軀,而是以後漫長歲月,將如何面對那些隨時會虐待自己的母老虎? 每想及此,小千只能長嘆不已:“哎!傷腦筋啊!” 一一全書完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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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涼 大英雄 ---------------- 第01章 英雄小照 第02章 英雄無類 第03章 英雄氣短 第04章 溫柔陷阱 第05章 山雨欲來 第06章 八面雄風 第07章 英雄無畏 第08章 英雄之搏 第09章 英雄歲月 第10章 世態人情 第11章 得道多助 第12章 福有雙至 第13章 青紗春濃 第14章 請君入甕 第15章 逆旅情潮 第16章 第17章 狐蛇為侶 第18章 妾意如綿 第19章 義動強敵 第20章 意氣發揚 第21章 無心之過 第22章 眾矢之的 第23章 除惡務盡 第24章 虎穴擒兇 第25章 身入龍潭 第26章 縱虎歸山 第27章 功敗垂成 第28章 來者不善 第29章 黃鶴之約 第30章 平地風波 第31章 宴無好宴 第32章 先聲奪人 第33章 操之在我 第34章 不戰而屈 第35章 溫柔不住住何鄉 第36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第37章 除惡務盡 第38章 天羅地網 第39章 龍困淺灘 第40章 從容而去 第41章 以牙還牙 第42章 得天獨厚 第43章 劍拔弩張 第44章 笑談卻敵 第45章 擎天一劍 第46章 奇峰突起 第47章 守成不易 第48章 何去何從 第49章 禍起蕭牆 第50章 豹隱南山 第51章 案中有案 第52章 緊鑼密鼓 第53章 萬流歸宗 第54章 午夜來客 第55章 牛刀小試 第56章 漫天索價 第57章 玉人何處 第58章 江上煙霞 第59章 月圓花好 妙英雄 ---------------- 第01章 降龍國師 第02章 雨花臺上 第03章 美女先鋒 第04章 鐵令如山 第05章 狼口餘生 第06章 雪山之神 第07章 布衣朝天子 第08章 鬧市驚龍 第09章 移花接木 第10章 切腹者 第11章 黃金山谷a 第11章 黃金山谷b 第12章 顧此失彼 第13章 虎落平陽 第14章 玉人在抱 第15章 神功伏妖 第16章 海上風雲 第17章 伏擊 第18章 挫敵銳氣 第19章 偷天換日a 第19章 偷天換日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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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英雄小照 大英雄通常都是由小人物所扮演出來的。他們看來年紀都不太大,憑著一股血性容易衝動,而且默默無聞;若是他們有了年紀,有了點聲名之後,他們就不會做英雄這種傻子了。 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注定要成為一個英雄的。他們多半是武林世家的子弟,他們的祖上、父兄,已經是江湖上赫赫成名的大人物了。有家傳的武藝絕學,有光榮的俠義傳統,當然也必須要有良好的教養。於是,他們只要隨便做一兩件打抱不平的事,他們的俠行立刻就被傳誦開來,成為一個家喻戶曉,人人誇讚的少年英雄。 杜英豪卻沒有這份福氣。 有些人是被強迫入了江湖行,被塑造成為一個英雄的。他們多半是一些富家子弟,被送到幾個已享盛名的武林宗派裡,學會了三招兩式,回到家裡後,就可掛起某某門人的招牌,然後,他們只要在高興時,慷慨解囊,濟助了一個賣唱的歌女;抓住過一、兩個小偷,或是在飯店酒樓裡,懲試過一、兩個白吃賴帳的混混兒,他們立刻也會成為附近知名的英雄了。 杜英豪也不是這一種英雄,他拜不起師父。去年夏天,他專程到一個很有名的武林老宗師那兒去,表明了傾慕之意,要求收錄為門下。那位老宗師的弟子,遍及天下,而且都有了很大的成就,兩個成為大鏢局中的鏢師,兩個在大省城裡做捕頭,五個在外地設館教徒弟,是當地最有名望的武師。 老宗師家中的屋子很多,練武場也極為寬大,經常住了四、五十位慕名來求學的弟子。 老宗師擇徒不嚴,極少有被拒絕的。杜英豪以為自己這一表人才,魁梧健壯的體魄,一定會被老宗師看中,視為瑰寶,當作光大門戶的人跡傳人。 那知道,他沒打聽一下行情,老宗師收弟子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入門時,必須要繳上一筆可觀的贄敬;而後,兩節一年,以及師父、師母的生日,各視弟子們孝敬的程度,而決定傳授的多少。 杜英豪空著手來的。他沒錢,老宗師聽他說完來意後,倒也不便明白拒絕,只叫他頭上頂著一碗水,雙手高舉,各??著一碗水,在太陽底下腳跨著馬步站看勻說這是一項耐力測驗,他若能站上一個時辰,碗中水不傾灑出來,就算合格了。 別的弟子入門前也是經過這一道手續的,不過只經過一袋煙的工夫,老師父看過柬封中的銀票數額後,就吩咐停止,進行下一步拜師大典了。 杜英豪沒把這點考驗放在心上。他肐臂粗,力氣大,這幾碗水在他看來,簡直像一張紙那麼輕。 這是剛一開始的感覺。過不了多久,他就感到不對勁;因為這正是六月天,日頭熱的能把人烤焦,而那時又恰好是正午。 還不到一刻工夫,他手中的兩只碗已經重逾千斤,兩條平舉的肐臂酸的像要斷了似的,兩條腿直抖索;最苦的還是額上的汗水,不斷的往下流,流進了他的眼睛裡,又癢又痛;而且,他喉頭更是乾渴的厲害。杜英豪這時才知道學武功的代價是多麼的大了。他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撐過來的,望望那根記時的線香才去了短短的一小截,他知道自己沒指望,不是那塊材料。 mpanel(1); 因此,他一口氣把三碗水都喝了,因為他實在太渴;而且因為沒有人看著他,他把那三個大海碗也帶走了,賣給了鎮日麵店的??掌櫃,換了兩大碗加料的大滷麵吃了,因為他快餓的昏倒了,身上都一個錢也沒有。 他原指望看今天被收錄之後就有飯吃的,所以昨天離家時,把所有的錢都買了酒菜,款待他的兄弟了。他的兄弟年紀都比他大,但是卻沒有他的力氣大、個兒壯,三、六個人都打不過他,反而要尊他為老大。 他的家鄉在一個靠江的大城,他的爸爸是江上擺渡的,親娘早就死了,繼母是碼頭邊西大街尾的暗娼紅牡丹,混了大半輩子,想找個歸宿,才看中了忠厚老實的社老實,幫著他一起撐那條渡船,照顧那個十多歲的兒子,那知道沒三年,杜老實一病而去;紅牡丹耐不了寂寞,而且那條渡船也破舊的不堪再使用了;所以,她又回到了西大街的老窩,幹起她的老行業。 杜英豪的兄弟們都是碼頭上的纖夫,搬運苦力。也都是踉杜英豪一起在運河邊長大的小夥子;他們甚至於還組成了一個幫,叫“神龍”幫。神龍幫沒有幫主只有龍頭老大,那當然是杜英豪了。名稱是他起的,他認為很有氣派,很神氣,只可惜全幫連老大在內,也只有五個人。正因為組成了神龍幫,杜英豪覺得不能老是這幾個人,他要有點出息,要使人見了就肅煞起敬,所以他才想到要去投一個叫的起字號的門派。有個堂皇的出身。只可惜他的壯懷未伸,手已先酸。喝了那三碗水不打緊,帶走了三個大海碗,卻實在丟人;雖然是因為肚子餓,沒奈何,他無法原諒自己,但決心有一天自己成了個大英雄後,一定替這位老宗師或是他的門人出一次力,解救他們三次大危機,來作為補償。他把這筆帳記在心裡;同時又暗暗在心裡高與看,人家沒問他的姓名,也沒問他的出身來歷,所以這件事還沒有成為他日後成名後的污點,也不會有人替他宣揚這件丟人的事;否則,我們的杜大俠豈非太沒面子了。還有一種人,做的是英雄的事,卻不肯居名。他們是真正的英雄,所作所為,可以驚天地、動鬼神,卻沒有一個人認識他。他們是身懷絕技,胸懷高潔的無名隱俠。杜英豪很尊敬這種人,卻不想做這樣的一個人。他認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不僅要有轟轟烈烈的作為,而且也要站出來,受別人的景仰,那樣對其他一些年輕人,才有啟發教育的作用。看!那就是杜大俠。他是天下有名的大英雄,做了不計其數的大事,你以後要學他的榜樣才是。杜英豪彷彿聽見了一個中年人在教訓他的兒子。他還想進一步去為自己創造一兩件英雄事蹟,只可惜他的幻想力不夠豐富,居然就想不起一件足以傲人的偉大事來;因為他的生活太平凡,生活的圈子太窄了。雖然,他曾經把五、六個人打的滿地亂爬,但那只是一批碼頭上的苦力,並不是甚麼強盜惡霸,而且打架的原因也只是為了推牌九起了衝突。他自己都知道這種事太沒面子,算不得是英雄所為。儘管杜英豪在任何一類英雄里都插不上一腳,但他卻比任何一個英雄更像英雄。第一、是他的身材軒昂,看來就有英雄氣慨。第二,是他的內心中充滿了英雄式的思想,任何一樁類似英雄的作為,他都會毫不考慮的去做。一次,在廟會上,他看見一個小孩爬在一跟高有三、八丈的高柱上拿大頂,練金雞獨立,下面圍了一大群人,卻沒有人上去勸阻。他三不管的爬上去,便把那個小孩子挾在脅下帶下來;結果沒人感激他,卻挨了人家一個嘴巴,打他的是個女人,身高不過三尺,卻是個十足的女人。他救下的孩子也不是孩子,都長了鬍子了,雖然身高也只有三尺,卻是個大人,是那個婆娘的漢子,那是一對走江湖賣藥的侏儒夫婦。這個嘴巴挨得很窩囊,他連手都不能回,還得向人家賠罪,但杜英豪仍然認為值得的;因為他爬上那根柱子時,很多人為他叫好。有一兩次他幾乎失手掉下來,每個人都為他驚呼出聲。他落地時,有滿場的??聲與熱烈的掌聲,這正是他所需要的人們歡迎英雄的方式。第三、是他的名字??杜英豪,就是英雄與豪傑的意思,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原來他老子起的是杜銀好;杜老實窮了一輩子,只長了一點學問,就是知道銀子是好東西,所以替兒子起了這個名字。杜英豪長大了一點後,覺得銀好這兩個字太俗氣了一點;於是,他改成了音相近同,極具氣魄約兩個字??英豪。這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第四、他有著英雄式的好酒量,喝酒時像牛飲水,大家喝點燒刀子都是用小盅慢慢喝,他都能用碗往肚子裡倒,而且能倒上十幾碗都若無其事。這種酒量是足以驚人的,難得的是他不會醉。杜英豪能飲而不醉是人所週知的,也沒有人懷疑。只有一個人知道他也會醉,而且常醉;這人就是他自己。杜英豪的酒量雖不小,但也不能算大。兩大碗烈酒下肚,他已經有八分酒意,再添半碗必醉無疑。只是他年紀輕,體力好,酒力發作的遲,通常都是在一兩個時辰後才開始;先是吐;繼而倒地人事不知。所以“他每逢豪飲之後,必然是藉一個理由離開,而且是有要事要離開一、兩天;然後,他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大嘔大吐一陣,躺兩天,兩天後,他精神煥發地出現在人前了。第五、……第六十……總之,杜英豪有很多地方都足以成為英雄只是沒機會表現。杜英豪認為最遺憾、最窩囊、最說不出口最沒面子,而且最不英雄的就是他現在的職業。自從上次在老宗師那兒求收錄不成,且又有了偷碗那件糗事後,他就沒有意思再回到江邊去。他走時很風光。像孫悟空初辭花果山,告別了他的手下兒郎們,揚言要帶一身本領回來的。結果,卻把人家的大碗也偷走了。他怕人家會把這件事追索出來,雖然杜英豪沒有報出姓名,但他的弟兄們卻知道他是上那兒去的;再說他沒練成本事,也不好意思回去。於是,他只有四處流浪,訪求名師,而且要跑的越遠越好,只是他的運氣卻一直不好。有一兩個地方的式館老師倒是看中了他的身架、勁道、力氣,願意留他;可是他看了那些武師教人的幾手,覺得比自己還差,自然沒興趣就下了。 還有一處,他去投拜時,正好是那個武館中的老師父剛開張不久,要藉他作個宣揚,當家考較他兩手。那位老師練的是小巧陰鑽的功夫,還真有兩下子,連偷帶打,聲東擊西;攻幾十拳,幾乎要了他半條命;最後,把他惹火了,拼著再挨一下陰手,劈面還了一招”黑虎偷心“果然,他的腰上又挨了一拳。他皮粗肉厚,連退了五、六步,咬牙忍住了,那位老師父卻滿臉開花躺下了。誰挨上他那大鐵錘似的拳頭都消受不了的。這一場拜師自然又是沒有結果,但是他的生活問題卻得到了解決。他一拳打倒了武館老師父的事使他小有名氣,因而有人慕名來訪了。來的卻是個熟人,是個叫陶大娘的老鴇子,也是他繼母以前的老姐妹,跑碼頭來到這兒,招了幾個姑娘,開了一家”留春院“的妓館。這是一個新興的小城,因為有一條山路打通了,使這兒畸形地繁榮了起來,許多的行業都應時而生,妓院踉客棧是必不可少的兩大行業。留春院的生意還不錯,只不過陶大娘是新來的,經常會受到一些地痞流氓的勒索與搗蛋陶大娘看見了杜英豪,把他請了回去:”小銀子,咱們可是老相識了,當年你娘嫁到你家時,我還去喝過喜酒,你總不能看我一個人在這兒受人欺負……。 “ 杜英豪就不能拒絕,立刻就自告奮勇的說:“陶大娘,誰欺負你,說出來,我給你出氣去。” 陶大娘說了幾個名字,也告訴了他幾個那些人所在的場所,還叫個人帶了他去。 杜英豪一到,那些傢伙嚇的躲了起來,不敢再出來;可是杜英豪也被絆住了。他找進了一家賭場,要找的士牛李七沒找到,卻被牌九吸引住了;身上有五兩碎銀子,他押了兩把就輸掉了。陶大娘派出領路的毛夥叫徐老九,是個地頭蛇,也好賭,自己也輸了幾把,還出頭替杜英豪藉了二百兩銀子。杜英豪推了幾條莊,輸的乾乾淨淨。賭場裹押下了徐老九,叫杜英豪拿錢來贖人。 杜英豪事後想想才冤枉。徐老九只是一個窯子裹的毛夥,一個十八流的皮條客,那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藉來二百兩銀子,分明是跟人串通了吃他的。 照說,杜英豪拍腿一走,可以不理這檔子事,因為藉銀子的是徐老九,扣下的也是徐老九,跟他毫無關係;但杜英豪卻做不出這種耍賴皮的事,他雖混過世面,卻不是無賴,回去向陶大娘藉了銀子,贖出了徐老九。 陶大娘不要他還錢,只要留下他的人,供吃管住,每月貼他二十兩銀子,什麼事都不幹,只管有人來搗亂時擋一擋,有人白嫖時出頭要帳。 這等於是妓院的保鏢了,那實在是很丟臉,但是他欠了債就得還,杜大英雄不幹賴債的勾當。再者,陶大娘那兒沒有逼良為娼的黑心事。她那兒的姑娘雖是迫於環境而賣淫的可憐蟲,每人卻都是自願的。杜英豪認為保護她們不受欺負,也算是俠義行逕了。在這個理由下,他留了下來,而且還說過,做滿十個月,還清了欠債,他立刻就走。 留春院裹有了杜英豪,沒人敢來撒野了。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杜英豪閒得全身都在作癢,恨不得找人打一架才舒服。他是個閒不住的人。 在這方面,他的運氣倒實在不錯,他想打架,機會就來了。徐老九匆匆的跑來找他:“杜爺,您快去,菊芳姑娘在路上叫兩個人給截住了,還被人打了一頓。” 菊芳是新來的姑娘,瘦伶伶的腰身,白淨淨的肌膚,兩顆大眼睛,一臉的笑,很媚。杜英豪對她沒多大印象;他對院裡那些姑娘都沒多少與趣,雖然有幾個在閒時故意來找他搭訕,他卻懶的理睬。 這倒不是他瞧不起當**的,而是在他的想法中,他的終身伴侶,不但是個躍馬擊劍的女英豪,也是個美的令人眩眼的女嬌娃,至少不是這些庸俗脂粉;再者,他更了解這些風塵中女子是沾不得的。 不過,此刻菊芳受了欺負,他卻不能不管,因為他的職業就是保護她們;更何況杜老大生就的俠義心腸,就算一個不相干的弱女子,受人欺負時,他也會挺身而出的。他有打抱不平的癮頭。 匆匆的趕到街上,分開了趕熱鬧的人群,杜英豪就知道有麻煩了,而且還是不算小的麻煩。 |
第二章 英雄無類
那是兩個漢子;一個高,一個較矮,兩個人都是滿臉精悍,腰裹鼓鼓的,那是別著兵器這是兩個江湖人,而且還是頗有來頭的江湖武師,比起那些只會濛濛鄉下土佬的教拳武師們可高多了。 他們臉上沒寫看字,但卻現出一股叫人不可輕惹的神情。 杜英豪心裹有點發毛,但並沒有被對方嚇住。有些人的武功也許不高,但是卻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而杜老大卻偏偏就是這種人。 杜英豪走近那兩個人時,儘量使自己裝點的很神氣。他挺著胸,瞪大了眼,像一頭待鬥的公雞。 但是對方根本不睬他,甚至於看都沒看他一眼。那個高個子一隻手仍是抓住了菊芳的頭髮,另一隻手則舉高,準備朝她臉上摑去。菊芳一邊的臉頰已紅腫了,顯而易見,她已挨了好幾巴掌了。 這個女的也夠狠的,嘴唇已破,血水從嘴角流下來,她卻不聲不吭,只用鄙夷的眼光看看對方。 杜英豪卻不能忍受了。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負女人的大男人,而且像這樣老鷹抓小雞般的摑打,那是他英雄原則上絕不容許的事。 杜英豪不是江湖人,他也不習慣江湖上先禮後兵的那一套??明明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冤家,一會兒就要拼個死活了,但在沒動手前,雙方居然還客客氣氣的在一張桌上互相敬酒,好像交情深得很似的。杜英豪不喜歡這一套,他認為這是虛偽做作。他要揍一個人時,上去就是一拳,乾淨俐落。 現在他就是如此做法,一拳直搗,打向高個子的後背;人到拳到,又快又勁。 那個高個子並不是不知道有人到來。他背對看他,是表示對他的不重視…甚至於還繼續摑打菊芳,以顯示威風。 他之所以如此託大,是因為看出杜英豪空著雙手,沒帶兵器,而又步伐沉滯,不像有什麼功夫的樣子。 萬沒想到杜英豪一句口都不開,說打就打。 這一拳別無花巧,卻得於一個快字。快拳必重,杜英豪沒有很正式的學過功夫,他的勇力跟出手快速都是屬於天賦。那高個兒背上如受大鐵槌一下猛擊,把他整個人都打的飛了出去,連帶他手中所提的菊芳也拖了過去,兩個人滾成了一團。矮個子本來還帶看一付不屑的神情,嘴角噙看一個殘忍的微笑;他知道同伴的造詣以及心思,正在安排一個陷阱。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個狠教訓,那也是他們引為開心的樂趣。 但忽然之間,情勢就改變了。高個子倒地之後,就沒再爬起來;倒是被他拖倒在地的菊芳,卻從他手中掙脫了頭髮,狠狠的朝他臉上又踢了一腳。 她是個大腳姑娘,腳上穿的雖是繡花鞋,踢在臉上仍然很重。大個子扭曲變了形的臉上,立刻又噴出了鮮血,血是從鼻子裹嗆出來的;這一腳還真著實。 mpanel(1); 矮個子的笑容凍在臉上,幾乎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但倒在地上的同伴又使他不能不信足足呆了大半天,他才朝杜英豪冷笑一聲:“好,好功夫,朋友貴姓大名?” 對自己能一拳括倒對方,杜英豪倒是有點意外,但他卻沒放在心上,一拍胸膛:“我姓杜,杜英豪。” 這是個陌生的名字,矮個子思索半天,卻記不起有這一號人物,但是他仍然笑了一笑:“久仰,久仰;杜朋友尊師是那一位前輩高人?” “我沒師門,家傳武藝。” “哦,那麼借問尊上又是那位前輩呢?” “打人的是我,你不服氣就衝我來好了。” 杜英豪說了一句家傳武藝已經在臉紅,因為他的父親杜老實除了會撐船外,什麼都不會;再者杜老實三個字也不是他的原名。姓杜是不會錯的,別人看他做人老實,管他叫杜老實,久而久之,連他自己也忘記他叫什麼名字了,自然更沒告訴兒子。兒子不知道老子的名字,那是笑話;偏偏這又是事實,杜英豪只好用一句豪語來蓋過這段尷尬。 矮個子以為杜英豪不肯說出姓名、來歷,意思是存心架梁到底了,心裹有點發慌。這小子能一拳放倒自己的同伴,必然是個大有來歷的名門世家子弟,自己可沒有把握對付的下來。他只有發狠話了:“好,杜朋友,看你出手,必然是名門子弟,我相信我們以前沒會過,也沒什麼過節,你只是想出風頭而已,這次可惹上麻煩了。 你知道打的是誰嗎?” “我知道,是個只會欺負女流的鼠輩。” 矮個子臉上一紅卻又乾笑一聲:“罵的好,杜朋友,這個鼠輩是徐州霸王莊焦二太爺的弟兄,人稱鎮山鼠徐力。” 杜英豪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很有意思。“我沒說錯,他果然是個鼠輩。你呢?” 滿臉血污的菊芳開口了:“他也是個鼠輩,叫地堂鼠韓大強;他踉那個徐力合稱銅山雙鼠,是焦雄手下的一對爪牙、走狗。” 這些名字對杜英豪沒什麼意義,也全沒聽過;因此,他傲然的一抬手說:“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正經規矩的江湖人那有用老鼠做外號的,那個焦雄居然用你們這種人做手下,也好不了那兒去,他必然是頭大老鼠。” 菊芳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杜爺;您說的對極了,焦雄不但是頭大老鼠,還是個該千刀萬剮的大殺胚。”這個小女人似乎對焦雄有蓍深仇大恨,所以狠狠的罵開了。 韓大強似乎怔住了;他沒有想到抬出了焦二太爺的名字後,居然嚇不倒這個小夥子。 “以後再敢欺負女人,我下次就要他的命了。” 韓大強停了下來,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低著頭走了。 菊芳望著他的背影,冷笑了一聲,隨卻朝杜英豪福了一福。“杜爺;真是謝謝您了,否則我會被他們打死的;那個焦雄是徐州的大惡霸,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簡直不是人…”杜英豪根本不知自己闖下的禍有多大,所以他一拍胸膛:“別怕;有我在這兒,誰都不能欺負你;姓焦的若是來了,我照樣把他打爬下去。” 菊芳用袖子把臉上的血擦乾淨了,又用手作了作頭髮,居然嫵媚的一笑:“謝謝杜爺。那笑使杜英豪有點消魂。他這時才發現這個叫菊芳的小娘們還真不賴。瓜子臉,還有一對小酒渦兒,個兒雖然不高,可是細腰、高胸、大屁股蛋兒,像是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兒,水盈盈的,使人有想咬她一口的慾望。但杜英豪卻沒有這個意思,他之所以欣賞她,還是她的那股子硬勁兒。女人一哭就近乎潑。杜英豪最討厭就是撒潑的女人,但菊芳卻一點都不潑。她挨打時不哭不鬧,咬緊牙關硬挺著,脫困後雖然踢了對方一腳出氣,出腳卻很好看,不像一般女人那樣的死纏亂咬。總之,他覺得這個女人有點與眾不同,他說不上差異在那裡,但他卻不討厭這個女人了。菊芳走過來,大方的拉著他的衣服,又柔媚的說:”咱們回去吧,回頭還得麻煩杜爺一下,送我上一個地方去;出了今天的事,我可不能再就在留春院了。““為什麼?難道還怕那姓韓的回來;來也沒關係,我會對付他的。” “韓大張是不敢再來了,但是他可能會唆使別的同黨來抓我。您不知道,焦雄的勢力有多大,他雖然是住在徐州,但到處都有他的爪牙。” “那也沒什麼好怕的,有我在。” “杜爺雖然英雄了得,但畢竟只有一個人,架不住他們人多;何況他們又卑鄙,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杜英豪挺著胸膛:“別怕;都有我,一群鼠輩而已,我只憑這一雙空手,就可以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他說的十分神氣,相信一定會引起大家喝采注意的,那知四周竟寂然無聲;他再舉目四望,發現那些圍看看熱鬧的人群,竟然一個不剩,跑得光光的了。 一條很熱鬧的大街,突然變得寂靜了,尤其是幾家店舖,雖沒有關上門板打烊,但是掌櫃、伙計都像是突然消失了,空空的不見半個人影。 “欸;人呢?都上那兒去了。” 菊芳發出一聲冷笑:“躲起來了,都是些膽小鬼。” “躲起來了?他們怕什麼,架已經打完了,剛才還有一大堆入圍看的。” “他們是聽見韓大強報出名號後才躲開的。” “那也沒什麼好怕的,姓韓的連手都不敢回,夾起尾巴趕緊開溜了。” “大家不是怕銅山雙鼠,而是怕霸王莊。那是一批不講理的土匪賊徒,橫行霸道,大家怕受到牽連,沾上無妄之災,所以才躲了起來。”這又有什麼好怕呢?我已經通名報姓,姓焦的派人來,也只有找我,扯不上他們。“”霸王莊的人可不講這些。他們會找人問問當時的情形,要是回答的難以合他們滿意,他們會拳打腳踢,甚至於動刀子殺人的。“”天下那有這麼霸道不講理的人?“”到處都有這種人,只是杜爺藝高膽大,他們沒敢在您面前橫行而已,一般良善百姓,都吃過他們的虧;否則,大家也不會聽到霸王莊三個字就躲了。“杜英豪臉上笑笑,表示滿不在乎,心裹卻多少有點不自在,看來他今天惹的亂子是不小,捅了個馬蜂窩了,霸王莊的勢力一定不小,才會使人聞虎色變,躲的遠遠的。以後的麻煩接踵而來,他可吃不了兜著走。雖然今天一拳打倒了徐方,那是在背後出手,而且事前也沒打一聲招呼,否則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的。杜英豪雖然不是一個謙虛的人,卻也沒有被勝利衝昏了頭,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的大英雄了;何況,他畢竟只有一個人,沒有力敵萬夫的勇力與耐力的。菊芳似乎摸透了他的心思,低聲的道:”杜爺,我看您也跟我一起躲躲他們算了。您是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犯不上跟那些無恥的鼠輩們一般見識去。 “ 假如她的目的是想留下杜英豪,這手段就用對了;這位杜大俠有著一股寧折不彎的牛勁兒。讓他一個人靜靜想一下,或許他真會悄悄的躲開了。 因為,他知道韓大強再度勾人前來,必然不好相比。擊倒徐方是運氣,對方沒把他看成個人物,而且又在背後出手,出其不意的一擊,才得到一次勝利。霸王莊若是出師遠略,已有今天這個教訓,遣來必非庸手,也提高了戒心,沒那麼容易得手了。 杜英豪更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他那幾手拳腳都是看人家練武時,比劃著偷學的,可不是買下過苦功。 勇力可補內力之不足,動作俐便可補招式的欠缺。他是個天才型的武士,是個倔強型的武士,也是個頑固的鬥士。 他從未在決鬥時撤退過,因此菊芳一激,他的拗勁兒上來了:“我不躲,我是個男子漢,怎麼會被幾只老鼠嚇的躲了起來。” 菊芳著急了:“杜爺,那是一批小人,什麼下流手段都會使出來的,你跟他們去豁上太不划算了。” “哈哈;菊芳,你真抬舉我了,我是個無名小卒,他們卻多少是個成名人物,他們就是規規矩短打敗了我,也都夠沒面子了,要是再以什麼手段對付我,那更是作成了我,這種好事我找都找不到,幹嗎要躲呢?” “杜爺,您真是無名小卒嗎?” “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還用得著唬人嗎?” “我卻看您不夠老實,您臨敵的氣度,出手的穩健快捷,都像是一代名家,久經戰陣。” 杜英豪笑的好開心。 “久經戰陣沒錯,我從十二歲開始,三天不打架就全身難過,到現在也不知幹了多少次火拼了。架打多了,多少也學會了一點經驗,那就是在出手之前,一定要鎮定,看準了要揍他那兒,光說廢話,不動聲色,集中全力,猛然就是一下子。” “這就是決鬥致勝的要訣,多少名家浸淫數十年,還不見得能有這種修養呢?” “原來這就是名家氣度啊;那太簡單了,如果別人也像我一樣打上三十次架,不也是名家了。” “杜爺,您都跟那些人決鬥呢?” “什麼人都有,打魚的、賣菜的、趕車的,最多的是搬運的碼頭工人。我有幾個弟兄也幹這一行,為了爭生意,常常會幹起來。” 菊芳有點失望的說:“原來只是這些人。” |
第三章 英雄氣短
“是的,這些不是江湖人,沒人學過武功,可是他們也都有一身力氣,手腳很快,打起架來也一樣的拼狠玩命,要想每次都打贏,並不是容易的事,而我,,也沒打輸過。” 這雖是一些市井匹夫微不足道的血氣之??,動手時既無章法,又沒規章,更不講究風度,但是杜英豪說來時,卻全無自卑之感。他雖無顯赫的門第,卻從不輕視自己;正如他現在所幹的職業並不光榮,卻也沒有隱瞞自己的落腳處。杜英豪有很多可愛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誠實。 他不但對自己老實,對朋友誠懇。甚至對他的敵人也是非常老實的。這是他稟承他父親唯一的遺傳。 菊芳的眼中射出了奇異的光彩;看看這個高大的漢子,就像是發掘到一塊無價的珍寶。 “杜爺,您真是一位天才的英雄。” “英雄有很多種,但沒有一種是由天才造成的。天才也有很多種,也沒有一種是屬於英雄的天才。” 可能菊芳用這句話來形容杜英豪,也是個絕妙天才的運用。他硬是一個天才的英雄。 有人說,英雄都是傻瓜們幹的,說這種話的人,都是在江湖上磨練的老成了精的人。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就是這個意思。 膽子小就是聰明的表示:相反的,英雄就是愚蠢了。 但是天才英雄杜英豪卻不笨。他忽然想到了很多的問題,銅山雙鼠為什麼要抓她?焦雄跟她有什麼過節?聽她的談話,好像很不簡單,不但很有學問,而且還很有功夫底子,為什麼卻會來當一個**呢?“她不是藉此隱身,她是買賣。有好幾個早上,杜英豪看到她送不同的男人出她的房門。那些男人多半來的很晚,走的很早;有時,杜英豪甚至於還發現,她晚上留宿的是個高個兒,第二天早上送走的,卻是個白臉中等身材的小夥子。當時,杜英豪不去搭理。他的職務只是保護妓院的安寧,不讓人來擾亂,一個客人只要規規矩短付錢過夜,跟他就沒關係了;但是現在想想,這些都是疑點了。、儘管杜英豪發現了這麼多的疑點,他卻沒說出來,而且也不準備查究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己間了,對方必有一番解釋;而這番解釋卻未必是真話,他自。也將惹來一肚子氣,這是很不上算的事。他不知聽誰說過一句話:”要做一個英雄,不妨多用拳頭,少用頭腦,這樣子的英雄才能活的人一點。 “ 杜英豪一直就想做個大英雄,而且做個長命百歲的英雄,那麼這至理名言是不能不聽的於是,杜英豪偏開了眼光,故意不去看菊芳,因為菊芳正做出一付要“說來話長”的姿態。 大英雄雖是人笨蛋,但杜大俠卻有點小聰明,他泱心不給對力機會。可是菊芳卻偏不讓他躲避,將身子移的靠他近一點。“杜爺,您一定想知道焦雄為什麼要派人抓我?” mpanel(1); 杜英豪應該趕緊搖頭說:“我不想知道。” 他知道接下去必將是一個不確實的故事,連帶看一個陷阱,把他拖進深深的麻煩裹去。 但他嘆了口氣:“你肯告訴我就說好了。” 大英雄都該有一付鐵石心腸,但是我們的社大俠偏偏少了這一樣;他便不起心腸來拒絕。 一個女人,何況這個女人現在正渴求他的幫助。 菊芳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我是焦雄家的逃妾。” “什麼?你是他的小老婆,偷逃出來的。” 杜英豪差點沒跳起來,而且感到很??氣。 假如這個女人是焦雄的小老婆,偷逃出霸王莊;那麼焦雄的手下要抓她回去是理所當然的事,倘這個混水實在太沒意思。 菊芳的話卻吏便他吃驚。 “我也是江南總督府裹的女差官,奉諭辦案緝盜的。” 杜英豪這次真的跳了起來。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抓住了菊芳的手問: “你說什麼”女差官,緝盜營的捕頭。如果您不信,在陶大娘那兒還有緝捕文書以及我的身份證明。“杜英豪連吸了兩口氣。”你怎麼會有這兩種身份的?“惡霸的小老婆、衙門的女差官,這兩種身份雖思不衝突,卻也很難湊在一個人身上去。” 也沒什麼。我們家世代鄱在緝盜營當差,到了我爹這一代,沒有兒子,卻只有我一個女兒;他為我招了一個女婿,也是在緝盜營的。去年,我爹跟我漢子奉了總督大人的命諭,護送一批暗鏢進京。那是獻給太后的壽禮,很名貴,就因為明看送太張揚,怕惹人覬覦,所以才暗地裹送去,那知還是出了事。“”東西被人家搶去了? “”是的,暗鏢被劫,我的丈夫被殺,我爹被砍斷了一條腿,雖然沒送命,卻吃上了官司“這是什麼話,他是因公受了傷,怎麼還要吃官司。” “官場中的職責是如此的,倘死了倒也罷了,官家還有撫卹;他活了下來,就要負責任”這種差不當也罷。“”我爹也是這麼說,但是一連幾代都幹看這一行,想改換也沒辦法,不過也只到這一代為上,我家再也沒一個男丁去接承了。“”他要吃幾年官司呢?“”很難說,要等案子結了,他才能洗脫嫌疑,還他清白。“” 什麼嫌疑。“”監守自盜的嫌疑。因為我爹連盜賊是那一路人馬都不知道,隨行的。 人都死了,所有的口供都是他一個人的,連個證人都舉不出。“”還要什麼證人,他自己斷了一條腿,女婿送了命,這難道還不夠?“”杜爺,道理不是這麼說,東西去了,他就得把凶犯交出來;別說是他自己押送的了,就算是別人押送,出了事,他也難辭其咎,因為他是負責緝盜的差官。“”因此,你就替你爹出來查案子? “菊芳低下了頭。”是的:我家再也沒人能出頭了。爹在牢裹養傷,我只好接替了他的職務,出來查案了,把那件殺人??貨的凶案,查個水落石出。“”你懷疑是焦雄下的手?“”沒有確切的證據,只不過焦雄在霸王莊坐地分臟,是黑道中的瓢把子,他的嫌疑最大“派人把他抓起來就行了。” “焦雄沒這麼好對付。他跟黑道中人來往密切,自己卻不做案子,而且他還結交官府,倘的兒子還在關外做將軍,財雄勢大,除非掌握了他犯罪的確證,否則誰也動不了他。” “你為了要調查他,才做了他的小老婆?”。 “我只想打進去,找出他劫貨殺人的證據,因為那批遭劫的壽禮中,有幾樣是價值連城的古董珍珠,卻便不是焦雄幹的,下手喲賊徒也會送到焦雄那兒丟銷贓。 霸王莊跟許多大珠寶商都有來往,我只是利用一點關係,賣身進去做個丫頭,誰知焦雄看中了我,硬要收我做他的第十九房姨太太。” “什麼?十九房姨太太,這老小子是條鐵驢不成,一個人要這麼多女人,他照顧得了嗎”杜英豪最遺憾的是沒有讀過太多的書,以及混了一身的流氣,有時候說出來的話,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這會兒他的流腔又冒出來了,幸好菊芳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雖然有點臉紅,倒還沒為此而摀起耳朵跑了。 “那是一頭老畜生,根本不是人。他看見像樣一點的女人就收了房,然後就關在後面的大院子??,門口守看他的爪牙,不准出外一步。我雖是第十九房姨太太,那大院子裹卻住看二、三十個年輕的女人呢?” “哈,這老小子也相當……” 大英雄總不會忘記隨時隨地表現一下他的幽默與風趣,只是菊芳在此時卻不怎麼欣賞。 “杜爺,我告訴您的是一件很正經的事,您別老是打岔行不行。” 這個平時看起來可憐楚楚的小女人,此刻卻擺出了女差官的架子,還真像回事! 杜英豪只有聳聳肩膀。他是在碼頭邊長大,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卻也知道有一種人不能跟他鬥??扭,那就是衙門裹當差的。他們鎖人的??子,比杜英豪揍人的拳頭更有權威,能令人害怕。 菊芳又說:“為了洗刷老父的冤情,為替死去的漢子報仇,我也只有不把自己當個人,咬牙忍受一切的屈辱,在霸王莊過了三個月非人的生活,終於被我找到了一點證據,那是一尊小玉佛,是失單上的臟物,焦雄拿來拴在腰帶上,我偷了玉佛逃了出來,拿去見總督人人”那就可以發兵去抓人,授他的莊子。“”不行,這還不能算是十足證據。這尊玉佛雖然名貴。,卻不是世間獨一的珍品,還有好幾尊同樣的呢?再說,我已經偷了出來,再也不能證明是焦雄的東西了,他可以矢口否認。 “這倒也是,那不是白忙了一場。” “也不算白忙。由於這尊玉佛的出現,總督大人相信焦雄多少是有嫌疑了,他要我繼續接查證據,掌握切實,而且也把緝盜營裹我父親舊日的弟兄撥到我的手下來,協助我破案。她又補上了一句:”那些經常進出我房裹的客人,就是他們。他們利用那個機會,同我傳遞消息。“ “敢情是這麼回事??,我還當是你的生意特別好,一夜有好幾個客人呢:”。 菊芳看了他一眼,那是幽怨多於斥責的。“杜爺……,我受焦雄的污辱,那是為了一個重大的目的;此外,我並不下賤,我仍是個好人家的女人。”“是……是……,我失敬了,你還是個女差官……。”“杜節,別這麼說,衙門囊沒有女差官一當差的是我爹;他缺了一條腿,而且別人都認識他,所以才由我來暫兼一毀時間。辦完了這件案子,我什麼都不是了,還是個平凡的女人”不,真把這件案子碳了,你就是個英雄了……。“ “我不會出名的,我只是頂了爹的名義,案子破了,聲名和功勞都是他的,我要回到我平凡的生活丟。” 杜英豪並不贊同她的想法。他認為人付出了代價,就該享受到萬人稱羨的盛名。 但是他不準備抬??,只是問道:“你幹嗎要選擇這一個行業來隱身呢?” “因為我不能??露我的身份,否則就引起了焦雄的戒心,不容易再抓到他的把柄了;可是我又必須時常跟那些手下的弟兄們接觸,聽取他們的報告,我又是個年輕的女人,只有藉這個身份,才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這倒是不錯,一個**的屋??,生張熟魏,形形色色的男人進出,不會引起人的注意;除此之外,就很難蹦過別人的眼睛了。 等了一等,他又問道:“陶大娘知道你的內情嗎?” “當然知道,這是必須要她幫助的;事實上,她在這兒開下這家留春院,就是出自我的請求。她久歷風塵,原想從良,跟看我爹做續弦過安份日子,沒想到我爹出了事。” “她也期望我爹能早日恢復清白…杜英豪忽然覺得很菟,??大娘既有這麼看實的背景,還有誰敢來搗蛋。她實在不需要人來保護的。菊芳卻已先覺察了,連忙道”。“杜爺,把您請來是我的主意,因為焦雄很狡滑,也神通很廣大,衙門裹的人不能留此太久,我目前所調用的,也是從各地徵來的新進幹員,留春院??的姑娘們也都是價實貨真的做生意,只有一個徐老九是我的人。” “徐老九?那個大茶壺?” “是的。我該呷他徐叔叔,他是我爹的拜把弟兄,也是蘇州府鼎鼎大名的好人,為了我爹,他改名易姓,在這兒替我照顧看。” “這老王八蛋,他可真能照顧人,冤了我二百兩銀子丟,把我給困了下來。” “杜爺:對不起,那是我們這兒實在需要一個像您這樣的豪傑俠土來保護。” “芳姑娘,我可不是什麼英雄、豪傑,我爹是在運河碼頭上擺渡的,我的繼母在半開門裹混;”我知道,那又有什麼呢?陶大娘也是幹這個的,我卻很高與地做我的繼母。英雄不論出身低。“杜英豪不想在這上面談下去。”菊芳姑娘,你在這個地方守下去,又為的是什麼呢?“”這裹離霸王莊不遠也不近,但是士霸王莊去,卻必須經過此地。在這兒,我可以了解到焦瞎的動態,他手下來往的情形。 “有沒有什縻收穫呢?” “收穫是有的,但是不夠多;我相信耐心的字下去,一定會抓住這條大魚的。” 杜英豪道。“”你有耐心,焦雄可沒有了,他已經知道你落腳在此地,一定會來找你的。“”找到我還不要緊,最多抓我回去毒打一頓;但是他們找到你就糟了,你殺死了徐方。 “胡說,我只打了他一拳。” “你不知道你的拳頭有多重,那一拳已經要了他的命;韓大強把他摃走的時候,已經斷了氣。” 杜英豪雖不相信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個小有名氣的江湖武師,但徐方被摃走的時候,手腳都僵硬了;活人是不會變硬的,看來他的確是死了。 他立刻覺得嘴裹發苦,發覺一切都不對勁。 他只是想懲誡一個欺凌女人的敗類,沒想到卻打死了人。 他只想在窯子裡混過幾個月走路,沒想到卻闖了大禍,惹翻了霸王莊。 他原只要幫助一個弱女子,誰知道對方卻是個女差官。 他不想在成名前被女人纏住;但眼前這個小寡婦卻似乎吃定了他。她笑瞇瞇地抓住了他的肐臂,就像是跟看漢子逛大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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