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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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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6-03 05:33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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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漫漫雨霧中,自四面八方閃出了人影,朝敖楚戈四周湧來,血,沿著狂瀉的雨水流下來,那被雨水沖洗的傷口有著 股子難以言喻的痛苦,他望著那些漸漸靠近而模糊的人影,發出一連串不屑的微笑,雖然他受了傷,他也不願矮一人截,昂然的屹立著,企待著最後的一擊……。
  桑小喬驚悸而警覺地抬起頭來,僅淡淡地瞄了那些人一眼,急忙撕裂自己長袍的一角,十分仔細地將敖楚戈的傷口包紮好,他那難以掩飾的歉意,明顯的可以從他雙目中看出來。
  緊緊的扶著敖楚戈,蒼涼地道:“老友,你忍得住麼?”“忍 ”敖楚戈仿佛那雄長的豪情突然間流瀉出來,居然不顧傷口的巨痛,仰天哈哈一陣大笑,張著口,讓雨點滴進嘴裡,咀嚼這雨的滋味,他灑脫地道:“這點傷能難倒我?哈哈,老友,你也太小看我了,你看看,這陣風雨,人生有幾回能在風雨裡這樣涼快,哈哈,我記得小時候放牛的一刻,就是這樣的雨,我 個人在半山上和牛為伴,天空裡雷雨交加,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我只好躲在牛肚子裡,一直等雨過去……”.聞言心中一酸,無限的往事片片斷斷地展現在桑小喬的腦子裡,這種小時野外放牛的情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自己是個牛郎,知道牛郎的痛苦,茫茫草原中,自己像個孤寂的遊魂,守著幾只牛,望著朝晨的寒露,看著滿天的雲朵,數著空中的歸鴉,在晨昏中。這種日子永遠不變,不管是冷是暖.是晴是雨,他的生命裡只有牛,牛是主人.牛是生命, 天三餐,永遠是咸蘿蔔幹,黑窩窩頭,有時還會挨上主人的白眼或毒打、仿佛自己是個沒有用的廢物,只會吃和偷懶……。
  蒼蒼涼涼地一笑,桑小喬苦澀地道:“你會不會吹那一首放牛郎……”晨昏間,這些牧童唯一的消遣就是吹笛子,那是他們僅有的娛樂,也是打發時間的享受,所以牧笛在他們生命裡有著相當的份量,幾乎是人人都會吹笛子,笛子從來都不離身。
  澀澀地,敖楚戈苦笑道:“我沒錢。連個笛子都賣不起,我曾自己做過幾支,音律始終都不對,當然那首牧牛郎對我並不陌生,我曾一遍一遍地聽別人吹奏過,但我會捉蟬,捉蟬的本事我比人強,因為除了玩蟬外,我只有在溪裡頭捉蝦吃……”那是同樣的命運,在同一命運中,桑小喬又覺得自己比敖楚戈強多了,至少他還有一根屬於自己的笛子,而敖楚戈卻連根笛子都沒有,蒼蒼涼涼地笑了一笑,桑小喬道:“老友,請聽我一曲!”大雨中,他從腰裡解下了二根油油光亮的笛子,那是他從不離身的東西,從他懂事開始,這根笛子在他生命裡就佔有了相當的時間,每當他撫摸這根笛子的時候,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回憶總是件美好的事情……縷縷笛音隨著狂亂的風雨響起,裊裊的音律有節奏地擴散著,那美好的音響,使兩個年輕的朋友全沉醉在過往的憶思裡,兩人的精神全凝注在笛聲裡,回憶中,對身邊的敵人有如未覺,全然不放在心上。
  這種灑脫的氣質,這種傲然無懼的精神,頓時將四周的人看楞了,在耐心和毅力中。
  崔三姑首先蹩不住了,她哼了一聲,道:“這倒底是友是敵?”金鎖子冷冷地道:“有點耐心,他們原本就是朋友,時間愈久,對我們愈有利,你沒看見,姓敖的一直在流血,也許我們連手都不要動,他就因流血過多而躺下了。”
  一曲放牛郎在拖長的尾音中而消逝,暫短的沉默中,兩個人似有重獲知遇之感,緊緊地握著手,此刻,兩個人已因這曲放牛郎而將他們之間的友誼更上一層,桑小喬扶著敖楚戈道:“走給你療傷去。”
  搖搖頭,敖楚戈道:“只怕那幾位朋友不答應……”鼻子裡傳出一聲輕哼,桑小喬道:“他們攔不住我倆。”
  崔三姑大聲道:“桑小喬,你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姓敖的稱兄道弟,哼哼,三尊雖然對你另眼相看,只怕也不會原諒你!”這種冷言冷語的話傳進桑小喬的耳裡,有著相當的不滿和憤怒,他斜陰了遠遠站在一邊的金鎖子、銀練子和鐵箍子一眼,腦海裡極快的盤旋著脫身之計,但他如意的主意,早落在那三個老江湖的眼裡……。
  他長吸了一口氣,道:“誰要攔住我,我姓桑的第一個饒不過他……”崔三姑有意潦潑,道:“那就要看金、銀、鐵三位是否答應……”桑小喬冷冷地道:“三位有何高見?”金、銀、鐵三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都很明白桑小喬在三尊心目中的地位,雖然他們是三尊跟前的紅人,但和桑小喬一比,又稍為遜色一層,三人中,以金鎖子居首,他是個老狐狸,善於運用心機,沉吟道:“三尊有令,請你立刻離開這裡……”
  一怔,桑小喬道:“三尊有令,那好,我和他一塊走!”金鎖子陰沉地道:“不,你自己離開,姓敖的和三尊有過節,這裡的善後就由我們三個替你處理,這樣誰也不會怪你了不屑地冷冷一笑,桑小喬道:“這算***那門子狗熊,別人受了傷,不但不予同情,反要趁火打劫,***這許多年的江湖是怎麼混的,難道真的愈混愈回頭,愈混愈不要臉……”這幾句話可將這群自命是個人物的人罵傻直了眼,他們雖知桑小喬狂妄的有點離了譜,但他還不至於當著他們的面損他們,俗語說,人要臉樹要皮,這種直接了當的臭罵,任誰也挨不過,連崔三姑在內全變了臉,每個人老臉煞白,憤怒的眼神,已從眼珠子閃露出來。
  桑小喬得理不饒人,見他們不吭聲,又罵道:“三尊門下如果全是偷雞摸狗之輩,三尊如何去領袖群倫,你們這些個自認是人物的東西,除了砸三尊的臉門外,別無所長,我看你們趁早讓開,免得丟人……”沉寂不語的銀練子終於按耐不住了,怒罵道:“放肆,姓桑的,三尊給你的任務你不但不執行,居然吃裡扒外,護著姓敖的,好,既然你不把三尊的命令放在眼裡,顯然是有意背叛了,這是給你一次機會,立刻走人,否則,咱們不會再顧念過去那一段……”淡淡散散的敖楚戈他們這群邪梟兇霸,始終沒有表示意見,他此刻已將血止住,一見桑小喬不惜和他們鬧僵,不禁有著幾分感動,拍拍桑小喬的肩道:“老友,他們找的是我,不是你,你站在一邊,看看他們能拾了什麼便宜。
  再說,你也不適宜護著我,那樣會落個罵名……”金鎮子嘿嘿地道:“對呀,這才像個人物,總不能 輩子裝熊,當烏龜,桑小喬,人家都不在乎,你又何必……”桑小喬瞪了那個金鎖子一眼,恨恨地道:“不要逞強,老友,凡事都要一個理字,他們是些既不顧義,又不講理的人,無法和他們講道義,我雖然是三尊的手下,但卻從不和他們為伍,我生平最恨就是這種人,專打落水狗,有種的單打單挑,看看誰死誰活……”銀練子憤怒地道:“金大哥,鐵三弟,你們***瞧瞧,這是什麼話?敢情這小子得了***失心症,連***好歹都不知道,咱們這樣苦口婆心地勸他,為了啥?還不為顧念昔日那份交情,你瞧瞧,他不但不感激,竟然還吼起我們了,我們就是塊木頭,是他娘的熊,也不能讓他張狂下去,今幾個他聽也罷了,不聽也罷,咱們先將姓敖的小子擱倒,然後再和他到三尊那裡評理去。”
  他粗中帶細,雖然憤怒到了極點,但本份上還算守得著,並不敢和桑小喬正面衝突,這正是他精明的地方,他知道桑小喬在三尊面前的份量,那不是他一個人能惹得起的,除非三尊支持他們……。
  金鎖子沉思了片刻,道:“成,咱們先送姓敖的上路 ”敖楚戈輕輕推開桑小喬,道:“老友,你站一邊去。”
  桑小喬一呆道:“你的傷……”
  敖楚戈灑脫丫笑,豪邁地道:“掛點彩算什麼?從我踏進江湖開始,什麼樣的場面我沒有見過,什麼樣的傷沒受過,今天。
  若不和這幾位朋友交換兩手,只怕他們不死心,你說對不對?”一搖頭,桑小喬道:
  “不對,這不公平。”
  敖楚戈拍拍身上的雨水。笑道:“公平?這種人會講公平?老友,你也未免太抬舉他們了,他們只知道弱肉強食,以大壓小,對付這種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誰的劍強誰佔上風挺立在地上,有若一尊神般,威武得令人不敢逼視,他的無雙劍劍柄已很明顯的從外衣裡露出來,敖楚戈峙岳似地凝注在金、銀、鐵三人的身上, 股濃烈的殺機隨著他那挺立的姿態而迷漫開來,他慢吞吞地道:“三位,是一起還是單鬥崔三姑道:
  “還有我……”銀練子沉聲道:“滾開!”崔三姑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記悶棍一樣,空有一肚子的怨氣和不悅,默默地退在一邊,不再吭上一聲……。
  鐵箍子嘿嘿地道:“雨大風大,誰有那個耐心在這裡幹耗著,餵,敖楚戈,咱們哥三個也不跟你客氣,乾脆,大夥一起上,誰倒下去誰倒霉,誰叫他自己找死呢……”聞言冷冷一笑,敖楚戈不屑地道:“說的比唱的好聽,真***有屁有眼的,真逗,朋友,你的面子比屁股大,所以才會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怪不得三尊在江湖上能自成一流呢,原來都是這種貨色,老友呀,我原來看他們跟你一路,還以為是個人物呢,那裡想到他們連**的嘴都不如!”連指帶臭,真虧他們還能站在那裡,只氣得直了眼,閃了舌,桑小喬心裡不是味,嘴裡卻罵道:“這叫做**賣唱 上下一齊來,不要臉到家了。”
  鐵箍子嘿地一聲道:“姓敖的,滾你媽的大洋蛋,我今日若不砸碎了你那身骨頭,秤一秤有幾兩重,看看你倒底是嘴硬還是骨頭硬,兄弟,我先上了。”
  他身形一移,手裡一柄鐵扇子已刷地揚了開來,在空中畫了個半圈,鋒利無比的扇面,狠毒地朝敖楚戈的身上面來。
  一縷劍影隨著敖楚戈顫動的身子灑落出來,有如羚羊掛角,無影無跡地揮去,又神絕幻化自各處閃過,那飄渺的劍影,不僅僅將鐵箍子的鐵扇溫了回去,鐵箍子只覺寒氣逼人,森森劍風拂面,冷得有若冬天裡的冰渣子。
  而敖楚戈長劍柱地,面上浮現著一層不屑的冷笑、 縷髮絲隨著冷風吹落地上,駭得鐵箍子 摸自己頭頂的髮絲,只覺一大截頭髮已被那冷冽的劍刃削掉,若不是他自己的頭髮被風吹落,他還不知道自己在死亡線上轉了一圈。
  他面色蒼白地道:“你……”
  敖楚戈淡冷地道:“這是警告,再動手,你當心自己的腦袋。”
  鐵箍子在江湖上並不是個弱者,那裡會在一招之下,被對方削了半截頭髮,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會這麼無能,他怒沖沖地道:“你別***佔了便宜便賣乖,我不信這個邪。”
  銀練子從身上解下一柄通體烏黑的大鐵錘,道:“老鐵。咱們合手鬥鬥這個按子養的。”
  鐵箍子精神一振,道:“好。”
  敖楚戈瞪了銀練子一眼,道:“你的嘴不干不淨,當心我撕了你那兩張豬皮。”
  銀練子聽得怒火焚燒,大鐵錘一揚,呼地一聲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砸了過來,他力大無窮,一柄大鐵錘少說也有百來斤,揮灑開來,隱隱生風,頗有勁頭。
  鐵扇子一開一合,鐵箍子藉機欺進,鋒銳的扇面上薄利的照著敖楚戈的胸前畫下。
  兩種不同的武器,從兩個不同的角度攻來,那威勢上當真勇猛無比,敖楚戈兩面受敵,並不慌亂,長劍在半空中一翻一絞,先化開那大鐵錘的沉猛,再逼退鐵扇子攻擊,身子溜溜了一轉,立刻向銀、鐵兩人各攻了一劍。
  但他忽視了那個最富心機的金鎖子,此人一見敖楚戈背朝自己,眼珠子一轉,悄無聲息地衝前,嘿地一聲,一隻手掌有若幽靈般的拍向敖楚戈的肩頭,正是他受傷的那只左臂,敖楚戈斜移半尺,只聽啪地一聲,掃中他傷處,他痛得一個踉蹌,面上剎時蒼白。
  金鎖於得意地道:“怎麼樣?姓敖的,那味道如何?”敖楚戈哈哈大笑道:“並不怎麼樣,卑劣的朋友,你要當心哪一一 ”他劍若雷動,連著劈出七劍,將鐵箍子和銀練子逼得倒退好幾步,一沉肩頭,一點黑影自臂肋間飛灑出來,金鎖子一招得手,覺得敖楚戈也不過爾爾,暢快歡愉的笑後,藉敖楚戈攻擊銀、鐵兩人的剎那,揮掌攻來,但,當他發覺一縷黑點閃電灑來的時候,他旋身移位,運掌朝那黑點拍去,他也未免太小看敖楚戈了,當他驚覺自己上當的時候,那暗器已嵌進他的胸肉之中。他啊地一聲,抱胸疾退,痛苦地抖顫著。
  “鬼泣環。”
  那幾乎是數個人同時發出的驚呼聲,每個人的神色都變了樣,目光全投在金鎖子身上,金鎖子顫聲道:“鬼泣環,果然名不虛傳,敖楚戈,今天老夫若不大卸你那身賊骨頭,金鎖子從此就別混了,嘿嘿,原來你是這麼成名的,嘿嘿,兄弟,咱們剁了他。”
  淡淡散散地一笑,敖楚戈冷冷地道:“這是告訴你,偷襲者也要當心別人偷襲,姓金的,假如你還想多活幾天,最好聽話,乖乖的站在那裡別動,鬼泣環的傷並不像普通刀劍之傷,愈動愈厲害。”
  他本身的傷並不比對方強多少,剛才那凌厲的一掌已打得他半條手臂發麻,血殷殷紅紅地流下來,染遍了大半的衣衫,目前他逞強地支持著、是有一股精神予以支柱,可是他心裡明白,這傷支持不會太久,因為他眼前已有點昏花,那是血流太多的緣故……
  金鎖子恨聲道:“媽的,姓敖的,我將加倍償還一環之賜。”
  一對無刃鉤在他手中更見兇霸,那鉤上散發著一層濛濛的青氣,像毒蛇的眼睛般令人望而生畏,這種無刃鉤屬十八般兵器譜外的怪兵器之一,不僅陰毒霸道,最善於拿鎖刀、劍、棍,遇上使這種武器之人,本身大多有著超越的武功路子,才能使得陰狠毒辛,江湖上使鉤的入不多,敖楚戈雙目 凝,心底立刻一沉。
  桑小喬焦慮地道:“老友,那是無刃鉤,有毒 ”敖楚戈不屑地說道:“不要緊,這種邪門東西,難登大雅之堂……”“呸”金鎖子恨聲道:“桑小喬,你這是哪門子交情,居然數說起大爺的武器來,嘿嘿,殺了姓敖的後,我拼著老命也要在三尊面前理論理論。看你在三尊面前會有什麼樣的說法?”桑小喬冷笑道:“三個無恥之徒,我根本看不起你們!”銀練子吼道:“還跟這種人囉嗦什麼?要動手,快 ”展開那只沉重有大鐵錘和鐵箍子手中的鐵扇子,雙雙自左右向敖楚戈的身前撲來,兩人攻勢凌厲,久經默契,這 進一攻,配合得天衣無縫,扇影和錘影交織,有如密集的鑼鼓點般,雷霆般的攻瀉而下,冷森的雙鉤藉敖楚戈面對他倆的剎那。金鎖子帶著傷,悄劍在半空中一翻一絞,先化開那大鐵錘的沉猛,再逼退鐵扇子攻擊,身子溜溜了一轉,立刻向銀、鐵兩人各攻了一劍。
  但他忽視了那個最宮心機的金鎖子,此人一見效楚戈背朝自己,眼珠子一轉。悄無聲息地衝前,嘿地一聲,一隻手掌有若幽靈般的拍向敖楚戈的肩頭,正是他受傷的那只左臂,敖楚戈斜移半尺,只聽啪地一聲,掃中他傷處,他痛得一個踉蹌,面上剎時蒼白。
  金鎖子得意地道:“怎麼樣?姓放的,那味道如何?”敖楚戈哈哈大笑道:“並不怎麼樣,卑劣的朋友,你要當心哪 一一”他劍若雷動,連著劈出七劍,將鐵箍子和銀練子逼得倒退好幾步,一沉肩頭,一點黑影自臂肋間飛灑出來,金鎖子一招得手,覺得敖楚戈也不過爾爾,暢快歡愉的笑後,藉敖楚戈攻擊銀、鐵兩人的剎那,揮掌攻來,但,當他發覺一縷黑點閃電灑來的時候,他旋身移位,運掌朝那黑點拍去,他也未免太小看敖楚戈了,當他驚覺自己上當的時候,那暗器已嵌進他的胸肉之中,他啊地一聲,抱胸疾退,痛苦地抖顫著。
  “鬼泣環。”
  那幾乎是數個人同時發出的驚呼聲,每個人的神色都變了樣,目光全投在金鎖子身上,金鎖子顫聲道:“鬼泣環,果然名不虛傳,敖楚戈,今天老夫若不大卸你那身賊骨頭,金鎖子從此就別混了,嘿嘿,原來你是這麼成名的,嘿嘿,兄弟,咱們剁了他。”
  淡淡散散地一笑,敖楚戈冷冷地道:“這是告訴你,偷襲者也要當心別人偷襲,姓金的,假如你還想多活幾天,最好聽話,乖乖的站在那裡別動.鬼泣環的傷並不像普通刀劍之傷,愈動愈厲害。”
  他本身的傷並不比對方強多少,剛才那凌厲的一掌已打得他半條手臂發麻,血殷殷紅紅地流下來,染遍了大半的衣衫,目前他逞強地支持著,是有一股精神予以支柱,可是他心裡明白,這傷支持不會太久,因為他眼前已有點昏花,那是血流太多的緣故……
  金鎖子恨聲道:“媽的,姓敖的,我將加倍償還一環之賜。”
  一對無刃鉤在他手中更見兇霸,那鉤上散發著一層濛濛的青氣,像毒蛇的眼睛般令人望而生畏,這種無刃鉤屬十八般兵器譜外的怪兵器之一,不僅陰毒霸道,最善於拿鎖刀、劍、棍,遇上使這種武器之人,本身大多有著超越的武功路子,才能使得陰狠毒辛,江湖上使鉤的人不多,敖楚戈雙目 凝,心底立刻一沉。
  桑小喬焦慮地道:“老友,那是無刃鉤,有毒 ”敖楚戈不屑地說道:“不要緊,這種邪門東西,難登大雅之堂 。”
  “呸”金鎖子恨聲道:“桑小喬,你這是哪門子交情,居然數說起大爺的武器來,嘿嘿,殺了姓敖的後,我拼著老命也要在三尊面前理論理論,看你在三尊面前會有什麼樣的說法?”桑小喬冷笑道:“三個無恥之徒,我根本看不起你們。”
  銀練子吼道:“還跟這種人囉嗦什麼?要動手,快……”展開那只沉重有大鐵錘和鐵箍子手中的鐵扇子,雙雙自左右向敖楚戈的身前撲來,兩人攻勢凌厲,久經默契,這一進一攻,配合得天衣無縫,扇影和錘影交織,有如密集的鑼鼓點般。雷霆般的攻瀉而下。
  冷森的雙鉤藉敖楚戈面對他倆的剎那。金鎖子帶著傷,悄無聲息地加入戰圍,三大高手的聯手,那威勢有若天羅地網,密張的等待著敖楚戈上當,敖楚戈在這剎那,真是出奇的冷靜,他並不因為自己的三面受敵而有所懼,無雙劍像幽冥中的靈魂,幽幽地灑了出去。
  冷艷的劍芒在空中連著幻化七八道光弧,避過那密集的攻擊,他身子斜躍,直射而去,半空中,候地一個大轉彎,沉聲道:“朋友,別去啦 ”鐵箍子哪曾料到對方能在空中迴旋般的攻下,尚沒弄清楚怎麼一回事,無雙劍已穿進他的肋骨之間。
  血液鮮紅地灑落地上,隨著雨水流去……他顫聲道:“你,呢,你……”敖楚戈冷聲道:“你現在明白了,敖楚戈可不是好吃的!”無雙劍疾切問抽了出來,一腳踢開的鐵箍於的身軀,他只覺自己的真氣一洩,眼前起了一陣暈眩,在他背後,銀練子和金鎖子已雙目盡赤地衝了過來。
  那兩般合而為一的兵器挾著排山倒海之勢湧來,簡直是銳不可當,敖楚戈眼前模糊一片,身子一個踉蹌 惶驚的朝前撲去,桑小喬叫道:“老友,危險 ”一種下意識的本能,促使敖楚戈運盡平生之力揮灑出無雙劍,震開了那沉重的巨錘,他自己卻一頭栽在地上,摀著崩裂的傷口,劇烈地喘著氣,對那無情的雙鉤恍如未覺般,眼看就射向他的身上……。
  一道耀眼的光影閃雷樣的射至,金鎖子只覺手腕一震,那神化的一劍,已震開了他的雙鉤,他怒聲道:“你敢和我動手?”桑小喬疾入場中,道:“不准動他。”
  金鎖子憤怒地道:“他眼看不行了,這個時候不殺他。日後只怕沒有機會,桑小喬,你是昏了頭,也不看看他是誰?”搖搖頭,桑小喬道:“他是條漢子,對這種硬漢,我們不該乘他傷重之際下手,二位,若是有興趣,日後他會和你們再見面 ”說得鏗鏘有力,似乎不容對方有回拒的餘地,他斜馭長劍,面上殺氣密布,雙目炯炯,硬生生地盯著金鎖子,似在靜靜等待他的答覆。
  金鎖子慘聲一笑道:“他殺了鐵箍子,僅此 樁,你桑小喬就不該再行插手,此刻姓敖的已沒有活下去的機會,桑小喬,你離開這裡,三尊那裡,我決不說今日之事半句……”桑小喬哼聲道:“別拿三尊嚇我,敖楚戈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豈能任人欺負,二位,請回去,否則,將會有殺伐之事發生 ”銀練子怒罵地道:“姓桑的,你是***什麼東西?讓你一尺,你進一丈,你還認為我們都伯了你,好,今天咱們就試試看,是你嘴皮子硬,還是手底下強……”他向金鎖子施了個眼色,一展大鐵錘,呼地一聲朝桑小喬砸了過來,他此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那一錘甚有威力,桑小喬身形一動,揮劍砍向他的手臂。
  金鎖子善於心機,並不伸手加入,他面上殺機一湧,朝崔三姑施了個眼色,崔三姑會心的一笑,道:“我明白。”
  身若輕風般的直掠而來,揚手朝喘息不定的敖楚戈拍去,這女人的功力雖然不高,但敖楚戈因流血過多,已是難以維繼的情況,雙目昏黃,眼前一片模糊,他倒底是個不同凡俗的高手,雖在這種情況,也能警覺出有人愉襲,他想揮襲對方,可是自己的手已不聽使喚……。
  桑小喬目瞪欲裂,揮劍逼退銀練子,吼道:“崔三姑,你敢。”
  躍身斜掠,揮劍衝去,金鎖子揮起雙鉤一攔,道:“幹嘛,桑小喬,何必這麼激動 ”砰地一聲大響,崔三姑一掌重重地擊在敖楚戈身上,敖楚戈被打得翻了一個身,慘聲道:“好狠毒的女人 ”一縷光影閃光般地從他懷裡飛了出來,那黑影挾著一片嘯聲,勁激無比地射在崔三姑的身體上,崔三姑大叫一聲,已慘痛的僕倒地上,血,沿著她的手指縫流出來。
  她顫聲道:“鬼泣環。”
  身子一顫,已氣絕身亡,而敖楚戈卻因那奮力的一擊,已昏倒地上,這變化太過突然,桑小喬有如瘋狂一樣的衝過來,置自己生死於不顧,那種拼命的神情,令金鎖子和銀練子一寒,不自覺的讓開一條路。
  桑小喬抱著敖楚戈,道:“老友,你怎麼樣?”可惜敖楚戈此刻已是暈頭轉向,知覺全無,除了重濁有喘息外,連眼皮于都無法睜開,桑小喬心中一慘,道:“你若死了,我會替你報仇。”
  這話不知是說給敖楚戈聽的,還是說給金、銀二人聽的,總之,金、銀二人只覺心中一冷。
  互相望了一眼,金鎖子冷冷地道:“桑小喬,將他交給我。”
  桑小喬冷冷地道:“你配麼:金鎖子,這個人我帶走了,二位若要攔阻,儘管請,我桑小喬自信還有這份把握,對付你們不會太費事!”說著挾起敖楚戈,一手握劍,緩緩朝外行去。
  銀練子沉聲道:“放下他!”
  桑小喬搖搖頭,一場劍道:“可惜,我手中的傢伙不答應。”
  銀練於雙目通紅,憤憤地道:“這算什麼玩意,你***連敵友都不分了,姓敖的是三尊的限中釘,若不除去,三尊怪罪下來,誰都擔待不起。”
  沉思了一刻,桑小喬冷冷地道:“三尊那裡我自有說辭,不勞費心,二位還是請回。”
  一移身,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挾著敖楚戈朗外行去,踏著那滂沱的雨水沙沙作響,銀練子恨得牙齒格格作響,一晃大鐵錘,金鎖於搖手道:“讓他去,反正姓敖的已活不多久了,三尊那裡由姓桑的自己頂,咱們何不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一絲深沉陰冷的微笑,從他那弧形的嘴用上浮起,望著桑小喬漸逝的背影,不停地發出嘿嘿冷笑……那是一棟精緻的小樓,斜飛的簷角,逞現著一片琉璃般的翠綠,紅紅的磚牆予人一種奪目的灼熱,幾株牽牛花盤旋的伸出牆外,這地方顯示得突出和逸靜,更有種種神秘的氣氛籠罩在附近,傳說小樓裡住著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但誰也沒有真正見過,只見過一個少女的身影……。
  那小樓的窗子緩緩的底開了,一個少女的身影隱隱地透了出來,她似乎在企待著什麼。
  眸光凝直的望著樓外的遠山,茫茫的山影中,似乎瀰漫著一層看不透的白霧,她看不明也摸不著,唯有那空鎳的嘆息聲暮色靄合,天色漸暗的時刻,小樓裡已亮起了燈影,那少女孤寂地坐在小樓一隅裡,幽怨地瞪著牆上的一幀畫像,那是個瀟灑俊逸的年輕人,淡藍的袍子,長鞋短襪,黑白分明的雙目中透著智慧之光,鼻樑挺直有股堅毅之氣,再配著那古斑色的長劍,此人當真是超逸不群,俊拔挺逸了,怪不得那少女會那麼沉迷地望著他,他確有吸引人的地方,她望了許久,長長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你該來了,半年多,我用我的手,用我的筆,將你的人畫出來,難道你真要做一個畫中偶像,夢裡情郎麼?欸,桑,我的心事爹不知道,你難道也不知道麼?”低低地訴語,在此刻聽來幽幽的,哀怨的,有種迴腸盪氣般的淒涼,她撫弄著衣角,靜靜地連動都不動一下,眸珠裡竟隱隱地閃出一絲清澀的淚影……。
  鈴的一聲響,驚擾了她那股子幽怨的沉思,道:“進來吧門沒有關。”
  輕啟聲中,桑小喬抱著敖楚戈緩緩進來,那少女頭也不回,身也不轉,似乎是日常的工作一樣,道:“東西放在桌上,我現在不餓!”她以為又是丫頭送晚飯的時候,習慣地指示著,桑小喬略略地一掃,將敖楚戈放在一張絲級的軟榻上,道:“你不看看我是誰?”這話音有若一道觸電般的震顫著那少女,她霍地一回身,眸珠子睜得像兩顆龍眼般大,楞楞地望著桑小喬,她咬了咬手指頭,有股子痛苦,欣喜地道:“是你,是你……”桑小喬淡淡地道:“不歡迎,蘭姑娘……”蘭姑娘小嘴一抿,道:“請都請不到呢,我哪敢不歡迎,不過,你最好把稱呼改一下,我叫蘭婷,有名有姓,別蘭姑娘長,蘭姑娘短的聽了怪彆扭!”桑小喬點頭道:“我同意,不過我也有個條件,今夜這小樓裡只準有你,不准有其他人知道我來這裡,尤其是你爹……”蘭聽婷心頭砰砰直跳,她沒想到桑小喬會這樣直言無諱地說出來,剎時間玉頰上浮現出一絲紅暈,她羞答答,嬌滴滴的低下頭,一顆心紊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過久的相思,長日的思念,使她那幽怨的情意抹上過多的喜悅,她感覺這份喜悅來得太快,使她有種不敢接受的幽情……。
  眸中閃耀著奇光,蘭嬸幽幽地直:“你是來看我?”搖搖頭桑小喬沉重地道:“一個朋友受了重傷,任何地方都不安全,只有你這裡最適宜療傷,所以我帶他來這裡,請你幫忙。”
  那話聲有種令人不能抗拒的力量,蘭婷內心裡突然沉重起來,她那股子喜悅隨著桑小喬的話聲而消逝,滿以為桑小喬是專程來看自己的,誰知道他會帶來個重傷之人,她眸中有股淚水,忍著不掉下來,淒苦的一笑,道:“那位朋友是怎麼傷的?你不是來看我……”前話無心,後話有意,桑小喬聽得出來,道:“兩者都有,蘭婷,你不介意?”
  心頭較前舒服多了,蘭婷眸光緩緩落向敖楚戈的身上,那斑斑的血跡,混含著泥屑,她神情一變,道:“他傷得很重,血流得太多了。”
  桑小喬黯然地道:“我已經給他止血了,但身子是虛了點,蘭婷,今夜我想請你幫個大忙,令尊的‘血丹’是武林之寶,假如你肯幫忙,我這位朋友立刻就會復原……”
  顫了一顫,蘭嬸道:“血丹”,那是我爹的生命,當年是御醫皇甫勉從皇宮中偷出來的,為了這顆‘血丹’死了不知多少人,如果這事給爹知道了,我雖是他的女兒,他也會殺了我。”
  一股堅毅不拔的神情從桑小喬的臉上浮現出來,道:“那我只有去偷盜了!”蘭婷心弦一顫,道:“偷盜,你瘋了,我爹的手段你應該很明白,他是個六親不認的人,求求你,不要做那傻事,況且那‘血丹’藏處除了爹外,無人知曉,你又怎麼下手?”桑小喬冷笑道:“我有辦法。”
  蘭停瞥了敖楚戈一眼,道:“這個人對你這麼重要?你不惜和爹翻目。”
  一股怒火自心田燃起,桑小喬大聲道:“你不懂,他不是個普通人,我和他最莫逆,朋友之義有如手足之情,他若不幸死了,我也不想獨活人世!”楞了一楞,蘭婷淒涼地道:“好,你既然這麼看重你的朋友,我就試著去偷那顆‘血丹’來給你,桑,我很願意為你做任何一件事,哪怕是失去了生命,我也不後悔,在我想,他活著,你才會快樂,你快樂,我也快樂,我只要能擁有這份快樂,就是我的幸福。”
  她輕輕地訴說著自己的想法,沒有絲毫虛偽,天真的說出內心的話,有著舒暢的快意,桑小喬心湖激盪,只覺有股酸意迷漫心底,他不敢去看她那種如夢似幻的一雙癡情的眸珠,那是 盆焰火,稍有不慎兩人都會陷進去,他暗暗地嘆了口氣,悲涼地道:
  “蘭停,我先謝謝你,不過我有句話要告訴你!”蘭婷一搖頭,道:“什麼都別說,我知道你會說什麼,別讓我的夢幻滅,一個人有時候寧願活在自己的夢裡,而不願醒,在夢裡她有快樂,如果醒了,只有痛苦。”
  說完,眸眶已盈滿了晶瑩的淚水,她倔強的一甩滿頭髮絲,轉身奔出屋外,桑小喬望著她那逝去的身影,心中有種空空蕩蕩的落寞,長長嘆息 聲,黯然地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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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那是一個朱紅的盒子,在重疊的包紮下,終於露出 只姆指般的玉瓶,“血丹”兩個字深深嵌進玉瓶中,蘭婷全身顫抖。
  雙手捧著那個小玉瓶,她終於偷到那顆“血丹”了.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這樣順利,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發現,她深深慶幸自己的幸運,最後她發現其中癥結不是幸運而是爹太自言了。自信決不會有人能混進這裡,不錯,別人混不進來,但蘭婷可以.因為她是他女兒……。
  蘭婷知道這裡不能久留,惶驚地疾疾而走。當她才轉過那個過道的時候,她看見唐媽鐵青著臉站在那兒,一根大枴杖橫在路當中,蘭婷一震,道:“唐媽 ”唐媽嚴厲地道:“把東西放回去,我不跟你爹說 ”搖搖頭,蘭嬸淒涼地道:“唐媽,不要逼我,我必須將‘血丹’帶走!”
  唐媽一擺大鐵杖,道:“傻丫頭,你怎麼這麼糊塗,‘血丹’是你爹的命,這事讓你爹知道了,誰都擔不了責任,嬸兒,聽唐媽的話,放回去,我決不告訴你爹,他也不會知道!”蘭婷眸中盈淚,霍地跪在地上,顫聲道:“唐媽,請休幫助我,我不能不這樣做,唐媽,從小是你把我扶養長大的,我沒了娘,只有爹,你和我,可以說是相依為命,今天,我請你幫我這次忙,是第 次也是最後一次,你不知道這顆‘血丹’,對那個人有多重要!”
  聞言後,唐媽心中不禁一軟,這丫頭是她從小餵大的。兩人相依為命,與母女無異,她很愛她,但“血丹”不是普通東西。
  她無法背叛主人, 剁腳。道:“孩子,那個人是誰?”蘭婷耳根子通紅,道:
  “是,是……”唐媽衝口道:“桑小喬!”
  蘭婷羞地低下頭去,一副令人看了猶憐的樣子,唐媽心中不覺一酸,這孩子從小沒了娘,孤獨的過了童年時光,從小她失了母愛,也失了父愛,唐媽曾給她那些失去的愛,她給了她無限的友誼,她有什麼事也決不隱瞞的向唐媽傾訴,她諒解她,也照顧她……。
  唐媽長聲一嘆,道:“我不反對你喜歡桑小喬,可是他決不是個理想的伴侶,孩子,你應該看得很清楚,他是個道地的江湖人,像你爹一樣,家並不能約束他,他不顧家!”
  任性而倔強地搖搖頭,蘭嬸道:“我不管將來,我只顧眼前,唐媽,你必須幫助我,他快樂我也快樂,他痛苦我也痛苦,唐媽,求你成全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
  自古多情空飲恨,癡情女子偏會遇上負心漢,唐媽是過來人,她看得出蘭嬸已愛得太深了,那是一種真摯而不易搖撼的感情,她黯然地一嘆道:“你走吧!”詫異而驚奇的眼神從蘭嬸目中閃出來,她顫聲道:“唐媽,那血丹一一”唐媽堅決地道:“帶走!”
  蘭好感激地道:“謝謝!”
  唐媽長吸口氣,道:“不過要騙過你爹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必須要有一番佈置,孩子,快去,當心有變……”蘭婷拭去眸中淚水,對這位養她育她的唐媽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響頭,捧著那顆“血丹”如飛地跑去。
  唐媽望著這孩子的背影,怔怔地出了會兒神,她突然舉起那枴杖朝自己頭頂上敲落,一股血液濺了出來,身子一個踉蹌的摔倒地上,她喘息地叫道:“有人盜……”底下的話她已無力喊出來了,眼前一片人影晃動,但她心裡卻十分明白,明白的希望別露出一絲破綻,她曉得這事情後果的嚴重,那會連累了好幾條生命。
  那真是一股子神丹靈藥,敖楚戈服下“血丹”之後,不僅傷口已好了大半,連氣色都恢復過來了,他想起來活動活動。桑小喬示意他多休息,這其中最快樂的是蘭婷了,她看見桑小喬那憂悒的臉上有了笑容,自己也莫明其妙的覺得很開心,做什麼事都特別有勁……。
  遠處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蘭婷神情一凝,瞬快地將敖、桑兩人推進一間很黑的房間裡,她一個人緩緩解開那細柔的髮髻,用木梳梳理著長髮,敲門的聲音終於響了,她寒顫地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滿目凌厲的老人,背負著雙手,目光如刃地在屋中掃視了一遍……。
  蘭停緊張而略帶畏懼地道:“爹,請進來。”
  那老人昭了一聲,似乎是故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道:“婷兒,你沒出去?”蘭婷搖搖頭道:“爹,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離開這小樓的!”
  那老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僅淡淡地瞄了一眼敖楚戈睡過的軟塌,他在屋裡破著方步,問道:“嬸兒,昨天你去過藏書閣?”蘭停一震,惶驚地道:“爹,是誰說的,沒有啊,昨天我身子有點不舒服,一直躺在這裡,呢,爹,難道藏書閣出了事……”那老人昭了一聲道:“是出了事,婷兒,爹是三尊之首,這次‘血丹’被盜,顯然是出了內賊,爹要統雙門下弟子,必需要查個水落石出,嬸兒,你是我的女兒,有許多事你可以直接告訴爹,不要查出真象後,再求爹,那時候爹縱然愛你,當著門下之面也沒有辦法坦護你:“他說得和緩平實,透著無限的慈愛,聽起來簡直不像是名震江湖的三尊之首一 天尊蘭浩天的口吻,蘭婷心弦顫動,驚悸地望著她父親,她聽得父親內心的憤怒和怨毒,仿佛這件事已認定是她幹的,她惶驚地道:“爹,你懷疑是婷兒?”
  天尊蘭浩天嘿嘿地道:“停兒,爹是幹什麼的?現場的蛛絲馬跡已說明了一切,雖然唐媽掩飾的很好,可是他忘了爹是個老江湖,老江湖的這雙眼珠是不容易瞞過的,停兒,告訴爹,‘血丹’在哪裡,你只要交出來,爹不再追究!”
  蘭婷搖頭,道:“爹,我沒有 ”蘭浩天目光一冷,沉聲道:“婷兒,爹已好話說盡,難道你真要爹全抖出來嗎?好,爹告訴你,你那張休歇的軟塌上有著泥屑和血跡,這證明此地有人來過,這個人不論是誰,爹會查出來的,婷兒、要爹求你,你才會說實話麼?……”蘭停哪裡想到其父會這麼厲害,僅在尾子裡略略一瞄,已能看出倪端,她內心中急得百腸幹轉,怎麼也想不出較好的說辭,面頰上一陣青 陣白,囁嚅地道:
  “爸,我……”天尊蘭浩天道:“你不說也沒關係,爸只請你幫個忙!”怔了 怔,蘭婷顫道:“幫忙?”蘭浩天點頭,道:“將你放雜物的那間房門訂開,爹想進去看看你裡面放了什麼?女孩子不能太懶,沒事的時候刻找個時間整理整理自己的屋子,欸,總有 天你會做人家的媳婦,太懶的媳婦。公婆都不會喜歡,你說對不對?”蘭婷的心幾乎要從口腔裡跳了出來,她沒想到爹什麼不好看,偏偏在這節骨眼選上了那間屋子,她搖頭苦笑道:“爹,改天再看吧,那裡亂得很!”
  蘭浩天嘿嘿地道:“婷兒,裡面有個鬼,他怕見人!”蘭婷故作不解地道:“爹,這裡哪有鬼,你真會嚇人!”
  蘭浩天一移步,沉聲道:“朋友出來吧!”那扇門輕輕一開,桑小喬含笑而立,緩緩走了出來,蘭婷嚇得粉面蒼白,顫抖地擋在桑小喬的身前,道:“爹,不怪他,是我!”
  蘭浩天臉色鐵青,有股子隱隱的殺機透出來,桑小喬毫無懼意的將蘭婷推在一邊,略略拱了拱手,道:“門主。”
  蘭浩天沉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放了敖楚戈,又盜走了‘血丹’,桑小喬,你目中無人,不將我們三尊放在眼裡,我已放出三尊令箭,凡我門下皆視你為敵,現在我給你最後 個機會,交出‘血丹’,追殺敖楚戈,將功折罪……”搖搖頭,桑小喬苦澀地道:“‘血丹’巳交給了敖楚戈,門主,在下願受治裁!”
  這句話頓時將天尊蘭浩天的怒火勾起來了,他沒想到桑小喬偷盜“血丹”,竟然是給三尊之敵 敖楚戈,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恨得 剁腳,道:“你該死。
  桑小喬,我門下諸人中,我最喜歡你,你也最能幹,但也最調皮,如今你犯了錯,王尊無法容你,是你自己動手,還是由我動手?”蘭婷顫聲道:“爹,你……”蘭浩天面上殺機密布,沉聲道:“你還求情!”
  蘭婷此刻不知從何來了一股勇氣,居然對其父那冷厲的殺氣不加畏懼,她拭去了面頰上的清淚,道:“爹,我並不想求你什麼,我知道求也沒有用,不過我只有一件事要告訴爹,小喬不能死,他死了,女兒也不想活了,我夢過娘,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坐在一個黑森森的大林子裡,也太寂寞了,我正好去陪她!”
  字字句句裡,含鬱著無限的哀思和無助,她說得真情流露,自然無邪,饒是蘭浩天鐵石的心腸,也不禁有些酸楚,但,這並不能減輕他心中的憤怒,他憤聲道:“好,我成全你!”
  一柄匕首從他袖子掉下來,落在蘭婷身前,蘭婷望著那柄森森寒光的匕首,顆顆淚珠有如銀珠般的灑落下來,俗語說虎毒不食子,誰想到其父不僅是冷酷,更是無情得連自己女兒都容納不下……。
  伸手握住了那柄匕首,蘭嬸顫聲道:“爹,你……”那靈快的身子一移,桑小喬一把奪過匕首,道:“不要傻,蘭婷,你不該死,該死的是我,這件事與你無關,令尊要罰就罰我,我是條漢子,生不足歡,死不足懼,假如你真喜歡我,就活下去,別讓我死不安心!”
  淒苦的一笑,蘭婷道:“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喬哥哥,我說過,你不活著,我也不活啦,要死咱們就死在一塊!”
  呼地一腳,天尊蘭浩天憤怒地將桑小喬踢翻到地上,那一股勁力十足,竟把桑小喬踢得血流滿面,桑小喬站起身來,將鼻嘴間的血跡抹幹,道:“門主,我不怪你,你可以打死我!”
  蘭嬸急切問搖手,道:“不,爹,不能再打了。”
  天尊蘭浩天嘿地一聲,道:“將他拖出去砍了。”
  話音一落,金鎖子自外面走進來,他得意地一聲長笑,朝桑小喬扮了個鬼臉,一伸手,點了桑小喬的穴道,提著他往外欲走,蘭嬸知道桑小喬這一去必是兇多吉少,躍身跑到她爹跟前,僕地跪倒,抓著蘭浩天的衣襟,泣道:“爹,請你放了他!”蘭浩天冰冷地道:“金鎖子,召集本門弟子,當著他們的面將他抽筋剝骨,讓他們知道背叛我的下場是怎麼樣的結果!”此人當真是酷冷得連一絲人情都沒有,蘭停是那麼的哀求他,他都無動於衷,他明知蘭婷失去桑小喬活不下去,他寧讓蘭婷痛苦,也不肯饒恕桑小喬,蘭婷眸中流露出一種不能原諒和幽怨之色,自言自語地道:“爹,你好狠……”金鎖子嘿嘿地道:“我先將這小子的琵琶骨栓起來,吊在半空,等全部門下會齊後,咱們就開堂處以家法……”他說的更狠,用鐵練鎖琵琶骨,任桑小喬鐵打金鋼、銅鑄金人,也禁受不住那種痛苦,蘭婷知道那種滋味不是人受的。
  她嚇得全身抖嗦,抓起地上的匕首,叫道:“小喬,咱倆一塊死!”
  桑小喬目瞪欲裂,吼道:“不准死……”一聲幽幽沉沉,有如冬天裡刮起的西北風般的冷森,那話聲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只聽淡淡散散地道:“姓金的,放下桑朋友!”
  金鎖子聞言大駭,左顧右盼,沒有半個人影,他自覺周身功力除三尊外,已少有敵手,憑自己的耳目,居然無法發現敵人藏身何處,楞了楞,道:“朋友,有種出來,何必藏頭縮尾的,像個老烏龜的樣子,朋友既然敢伸手管這件事,斷不會只在那裡說風涼話,現在我們當家的也在這裡,有事大家還可以商量!”不屑地一聲冷笑,那人道:“瞎了眼睛的東西,你敖爺在這裡已經半天了.你不聾不瞎,居然連我在哪裡都不知道,哼哼,三尊手下如果盡是你這號人物,江湖上只怕輪不到他來施號發令了!”
  這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金鎖子燒有一身功力, 時間也找不著敖楚戈藏身之處,天尊蘭浩天畢競不同,他僅略略那麼一琢磨,朝那小屋裡,道:“敖朋友。何不出來一會。”
  淡淡散散的 笑,敖楚戈道:“我在這裡躺得很舒服,懶得動。”
  天尊蘭浩天嘿嘿地道:“老敖,躲在那黑不隆冬的地方見不得人,何不乾脆出來一見,你是個聰明人,那裡待不了多久。”
  敖楚戈不是痴人,天尊蘭浩天幾話裡,已表現了極度的厲害,此人能在江湖上自立門戶,果有一套,敖楚戈胸有成竹地笑道:“天尊那可不一定,這要看我的高興,屋子雖然是黑了點,倒是挺舒坦的,我倒忘了告訴你,桑小喬可是我的朋友,你要是動了他一下子,我恐怕不會原諒你。”
  天尊蘭浩天一向自視甚高,何曾受到一個後生晚輩的調侃和嘲笑,他雖然憤恨無比,可是他曉得眼前的年輕人並非普通之輩,腦子裡意念流閃,嘿嘿地道:“小喬是我的弟子,我愛怎麼處置……”敖楚戈冷冷地道:“仁為王者之師,你不仁不義,專作黑道上的買賣,了不起是個坐地分贓的賊頭而已,蘭浩天,你把門下弟子當成你的搖錢樹,要他們偷搶掠奪,桑小喬這幾年付出的已太多了,朋友,識相點。給桑小喬一條路走……”
  天尊蘭浩天聞言哈哈大笑道:“姓敖的,衝著你幾句話,我覺得自己太高估你了,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你該曉得。幾句話嚇不著人,也唬不住我,你自己的處境都還沒弄清楚,還趕答姓的說情,嘿嘿,姓敖的,你也太不量力了!”
  沉默了一會,敖楚戈道:“你是不見兔子不撤鷹,蘭浩天,咱們先談談買賣,談買賣你比我內行,什麼價錢買什麼貨,你先看看他,他在我手裡像個狗熊不值一文,在你,可能不樣!”
  話說間,黑暗的屋裡緩緩走出一個人,這個人雙目呆滯,兩眼直翻,顯然被製了穴道,金鎖子全身一震,道:“銀練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銀練子會落在對方手裡,剛才明明是守在小樓底下,怎麼一剎那落在敵楚戈手裡,難道敖楚戈在自己進來的時候先下了手……。
  天尊蘭浩天一怔,道:“果然有兩下子,敖楚戈,你妄想用他來換桑小喬,嘿嘿,只怕你的譜擺錯了地方,我不會和你換的……”銀練子聞言額上直淌汗珠,他苫於說不出話來,心裡卻比誰都恨上了蘭浩天,他自覺對蘭浩天忠心耿耿,誰知佔在生死關頭上,卻置他於不顧……。
  敖楚戈 笑道:“他不過是個小角色,在你眼裡不值一笑,但有一個人你卻不會不顧,那個人也在我手中 一”心弦 顫,天尊蘭浩天道:“誰?”敖楚戈大笑道:“她,你的女人!”
  只聽一陣輕響,一個艷美俏媚的中年女人緩緩推著一張小床走出來,敖楚戈四平八穩地躺在床上,嘴角上悠閒地掛著 層笑意,他臉上紅潤含光,不似受過傷.天尊蘭浩天睹狀大寒,剎時對這年輕人有了另 番的估計。
  蘭浩天略顯激動.道:“李風!”
  那女人俏媚地一笑道:“浩天,我讓這小子拿住了,你再不想辦法救我,只怕這小子會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你看這姓敖的,眼珠子亂轉,一副色迷迷的,盯在我身上窮瞪亂瞧,害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她說話嬌嬌滴滴,柔聲入骨,任何人聽了都不覺一盪,誰都看得出來她不僅是媚,還很騷,眼角微斜,能勾得三魂走了兩魄,她還好生在江湖,若生在帝王家,輕則紅杏出牆,重則禍國,女色當真如刀姐……天尊蘭浩天神色微變,道:“他沒不規矩吧?”敖楚戈哈哈一笑道:“老蘭,哪個貓兒不沾腥,像她這種女人誰見了都會動心,不過為了桑小喬,那份心我只好收起來,她現在好端端的在這裡,咱們來個交換……”天尊蘭浩天聽得心頭火起,自己的女人讓敖楚戈風涼透頂,這口氣要他硬吃硬咽,他怎麼也受不了,但他尚顧得大體,知道此時不是動氣的時候,頓時將那口怨氣硬碰硬的咽了下去,這正是他厲害的地方,微微一笑道:“姓敖的,桑小喬交給你;你未必能帶走!”敖楚戈胸有成竹地道:“那你不必再勞心了,我自有我的辦法!”天尊蘭浩天似做決定似地,道:“好,換人。”
  金鎖子一呆,道:“門主,千萬不可,天下娘們多的是,你有財有勢,什麼女人沒有,如果放了桑小喬,那後果……”他自認自己說得十分得體,那裡想到天尊蘭浩天上前 個大巴掌,直打得眼冒金星,楞楞地松了桑小喬,他那知道蘭浩天深愛李風至深,在他生命裡,她李鳳有極大的份量;蘭婷看得十分失望,啊了一聲長長嘆了口氣,急忙扶著桑小喬,桑小喬穴道一被解了開來,長長籲了一口氣,道:“門主 ”天尊蘭浩天冷地道:“你已不是三尊門的人,從今後三尊門的人都以你為敵,希望你能躲得遠遠的,下次千萬別落在我手裡!”
  那俏女人李鳳一見松了桑小喬,輕搖柔軀,若似無骨,格格地一笑,她眉眼一斜,瞪了敖楚戈一眼,道:“冤家,我還挺喜歡你的!”
  蘭浩天面若死灰,憤聲道:“你……”
  那女人毫不為件地一笑,道:“浩天,別吹鬍子瞪眼的,我們女人跟你們男人一樣,看著好女人會吹口哨,同樣我們也欣賞俊逸的男人,我不過是喜歡他,他雖然不是個好東西,對我還算尊敬,並沒有過份,那像銀練子和金鎖子,當著你的面不敢怎麼樣,背地裡極盡能事地勾引我,若不是我不假辭色,換了任何女人,都會給你戴了幾頂綠帽子!”
  這女人真是殺人不用刀,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已將金鎖子和銀練子給套進去了,這正是她厲害的地方,一下子就搔到天尊蘭浩天的癢處,蘭浩天目皆欲裂,道:“真的 ”
  憤怒的一掌揮灑出去,銀練子連吭都沒吭一聲,龐大的身子砰地一聲,摔出老遠,半邊的腦袋瓜子已被活活的劈了開來,血光浮落,灑了滿地,蘭婷嚇得哇地一聲,撲在桑小喬懷里,雙目緊閉,不忍目睹。
  金鎖子僕的跪在地上,道:“門主,屬下不敢……”李風格格一笑道:“我可不敢冤枉你們,像我這樣的女人,你要是不動心,那才是違心論,金鎖子,我最看不慣你這種敢做不敢當的人,一個人敢恨就敢愛,像你……”金鎖子朝天尊蘭浩天一望,只覺一股令人駭怖的殺機從他那無情的臉上透出;他知道門主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李鳳的幾句話,已注定了自己的生死,心念一狠,一聲大叫,雙掌疾地拍出,回身奪門衝出去。
  天尊蘭浩天道:“你跑不了的。”
  疾快的一腳踢出去,不偏不倚地踢在金鎖子心窩上,哇地 聲大叫、一蓬血雨從金鎖子嘴裡噴灑出去,他人似紙鶴一樣地摔到樓下,再沒聲息,天尊蘭浩天連殺兩人,通通是在一招間,他手法乾淨俐落,殺人時不露痕跡,仿佛無事 樣,僅這份功力。已是驚世駭俗了。
  李鳳嬌媚地依靠在蘭浩天的身邊,輕聲道:“我每次看你動手殺人,心裡就覺得好舒服,尤其那勝子鮮血,紅得奪目,紅得透艷味,可惜有股腥臭!”蘭浩天聽得 驚,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有殺人的狂性,居然會愛看死者的掙扎,死人的鮮血,他暗中 嘆,輕輕地拍拍她,道:“我再殺個人給你看看。”
  敖楚戈冷冷地道:“在下已等著了。”
  蘭浩天嘿嘿地道:“不錯,是你,江湖上傳說你的‘鬼泣環’和‘無雙劍’是一絕,我早就想領教了,嘿嘿,敖楚戈,‘毒尊’兩字,犯忌,我們三尊最討厭攀石附會的人,你妄尊自大想和三尊並駕齊驅,僅這一點,你已經是死有餘辜,況且,你偷吃了‘血丹’我縱然有再好的耐性,也無法饒過你,聰明的,自縛雙手,受本尊的懲處……”敖楚戈呸了一聲,道:“你***說話跟三歲的小孩放屁一樣,都是連環,三尊即不尊也不敬,不過是江湖的下五門,姓蘭的,蘭姑娘和桑小喬還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呢,如果他們知道了他們的爹娘怎麼死的,只怕你不但會沒了女兒,也會增加幾個仇人!”
  蘭婷惶悚地 顫道:“你說什麼?敖大哥,你說什麼?”敖楚戈淡淡地道:“這老東西看上你的娘,先殺了你爹再佔你娘,你是遺腹子,這事只怕知道的人不多……”蘭浩天叱道:“胡說!”
  敖楚戈朝桑小喬笑道:“老友,你是個孤兒,小時候替人放牛,你該想想你怎麼會是孤兒,那是這位仁兄的傑作.因為令尊當初是他的拜把兄弟,為了一點私利,而反目……”桑小喬全身直顫,詫異地道:“老友,你怎麼知道?”敖楚戈長吸了一口氣,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會知道你們的過去和未來,這全是他的夫人李鳳說的,這女人雖然不是什麼東西,說話倒還挺可靠,她和他是床頭人,許多事他會說出來……”蘭浩天呆住了,他沒想到自己的這些秘密會是李鳳給渲的,他愛她,有許多事不自覺地告訴了她。而她也不自覺地告訴了別人,俗謂女人的心大海的針,猜不著摸不透,他怎麼也料不到在這節骨眼上會有這招。他恨聲道:“李風,你……”格格地一笑,李鳳絲毫不懼,她天生撫媚,這 笑,當真是風情萬種,嬌媚不已,饒是敖楚戈歷經滄海,都不覺心晃神遙有些不能自持,他暗暗一嘆,沒想到她有這麼大的吸引力。怪不得蘭浩天被她玩弄于掌股之間而不自知呢……。
  李鳳輕笑道:“老頭子,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這種事早晚會知道,不如讓他們早先知道的好,況且,我們之間也有那麼一點小誤會,總要解決的,今天。那位敖朋友來了.我們大夥趁這機會把帳算算,那也不算過份……。
  天尊蘭浩天一震,道:“你也要和我算帳 ”李鳳點頭一笑,恨聲道:“當然,你以為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什麼都忘了麼?不會忘的,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卻不屬於你,當初你先殺了我的未婚夫,再佔有我,這個仇怎麼也忘不了,今天,我總算等到這個機會,蘭浩天,你總要給我一個公道!”
  她說得咬牙切齒,顯然恨透了蘭浩天,蘭浩天沒想到床頭上溫柔體貼,纏綿多情的李鳳竟然是背叛他的第一個人,她不僅在這節骨眼上揭發了他的罪行,還撩撥起蘭婷和桑小喬對自己的恨意,他長笑一聲,一掌揮灑出去,李鳳哇地一聲大叫,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地倒退了好幾步,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地上。
  李鳳顫聲道:“你……”
  天尊蘭浩天嘿嘿地道:“這是你的下場,我說過,叛我者死!”桑小喬雙目赤紅,冷冷地道:“蘭門主,你走吧,這是還你這份情,以後再碰上,你我恩斷情絕,誰也不會容情……”李鳳聞言大驚,顫道:“小喬,你怎麼能放了他,縱虎歸山後患無窮,他不是普通人物,三尊會合,天下無敵,你……”這女人最攻心機,她和天尊蘭浩天相處不是一天了,她了解他,那一身空前超絕的武功已鮮有敵手,她要活下去,就要蘭浩天死,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如果蘭浩天活著離開這裡,往後,她不會有好日子過……。
  天尊蘭浩天目光略略 瞄蘭嬸,道:“婷兒,你也恨爹嗎?”
  蘭婷居然不敢和他的目光接觸,她惶亂地道:“爹,我,我。”
  天尊蘭浩天此刻那凶殘之性盡失,望著這個從小長大的女兒,露出無限慈愛之色,他長長嘆了口氣,道:“孩子,不管你恨不恨爹,你畢竟是爹養大的,欸,爹 向疼愛你,你只要願跟爹在一起,爹可以……”蘭婷囁嚅地道:“爹,我,我……”蘭浩天目中兇光一露,恨聲道:“好,你既然不願跟著爹。
  爹今天便把他們通通留在這裡,讓你和他們為伴,永遠做孤魂野鬼!”
  他目中殺機畢露,嘴角上明顯的浮現出那 絲酷冷的弧線,蘭婷首先嚇得驚呼起來,她已不知道看過多少次那種殘酷的笑意,每當蘭浩天出現這種神色的時候,出手便會殺人。那是他的習慣,敖楚戈淡淡散散地站起來,他似感覺出那 層隱藏的殺機,全身戒備著……。
  小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沙沙的擾得人心煩悶,李鳳首先忍受不了,她臉色蒼白,已失去先前的嬌豔,全身顫悚,仿佛大難來臨一樣……。
  遠處,一個蒼勁的話聲道:“蘭老大,你在哪裡?”這聲音對他們來說實在太熟悉了,蘭婷緊張的偎依在桑小喬身邊,桑小喬神色沉凝地緊握雙拳,低聲道:“地尊一 ”
  那扇門緩緩被推開了,一個身著麻布的禿頂漢子,雙目睜得有若銅鈴似的,在屋裡那麼輕描淡寫的一瞄,目光緩緩投落在敖楚戈的身上,他嘿嘿一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位朋友可真風涼呀,居然躲在這裡和我們老大敘舊。嘿嘿,我和人尊余童還***到處找你呢,嘿嘿,蘭老大,***這姓敖的便是什麼‘ 笑見煞’,居然還叫***‘毒尊’,咱們哥兒們最恨這種浪得虛名之人……”敖楚戈任這個粗裡粗氣的地尊吳繼宗,哇啦哇啦地叫了半天,連看都不看他 眼,僅冷冷地道:
  “夠你說,沒有了朋友,還有那位人尊呢?”地尊吳繼宗 怔道:“幹什麼?余童在樓下!”
  敖楚戈哼了 聲道:“請那位朋友上來,在下早已久仰三尊大名了,今日有這種機會,不瞞你說,在下也不願意放過!”
  地尊吳繼宗呸了 聲道:“你他娘的憑什麼在我們三尊面前賣狂,我聽說你還不是我們的徒兒桑小喬對手,憑你那。點道行,哪需要我們三尊同時出手,只要我姓餘的
  個人足夠了!”
  天尊蘭浩天輕聲道:“還是請余童上來吧!”
  地尊吳繼宗 楞,道:“老大,這是什麼話,對付一個姓敖的,還要老餘上來,你也未免太長他人威風了,這小於交給我,我若剝不了這老小子的皮。從今以後也不叫地尊了!”
  天尊蘭浩天對這位二弟的脾氣摸得十分透澈,他天生有股子狂勁,遇上誰都不放在眼裡,尋常人固然可以,但今日的對手是敖楚戈,敖楚戈不同於別人,那 手無雙劍是江湖一絕,他不能太大意,沉思片刻,道:“還是請老餘上來吧,今天我不想留下活口……”地尊吳繼宗一呆,道:“什麼?不留活口,難道你連他們都要幹掉?”天尊蘭浩天冷酷地道:“不錯。”
  地尊吳繼宗朝每個人看了一眼,目光一下子落在李鳳那楚楚可憐的身上,他摸了摸領下的胡髯,道:“不行,她還不能死,老大,這娘們你就讓給我吧,嘿嘿。”
  李鳳是個善變的女人, 聽地尊吳繼宗竟有染指的意思,立刻眉開眼笑,向著吳繼宗亂拋眉眼,地尊吳繼宗心神一盪,撫著肚子哈哈大笑,天尊蘭浩天心裡十分明白,他知道李鳳的居心險惡,有意挑起自己對地尊吳繼宗的反感,頓時,他後悔自己殺了銀練于和金鎖子,在這剎那,他才領悟自己是上了這個女人的當,可惜為時已晚……。
  天尊蘭浩天冷冷地道:“這娘兒們不是個東西,你惹不起!”
  地尊吳繼宗嘿嘿地道:“老大,你別***那麼寒愴好不好,這娘兒們暫時留下,等老子玩膩了,再殺……”李鳳喲地一聲道:“看不出你老吳心那麼狠,居然不知道憐香俗玉!”
  地尊吳繼宗 楞,摸了摸禿頭,嘿嘿地道:“你***還香還玉呀,呸,以前,我不敢跟老大說,你勾引的那幾個人.我都知道!”
  李鳳氣得杏眼直瞪,道:“你這殺千刀的,沒屁眼的缺德!”
  敖楚戈睹狀哈哈大笑道:“三尊若都像你地尊這種性好漁色,哈哈,只怕今天你們 個也討不好去,那女人固然不是東西,你地尊更不是東西,專喜歡喝別人的洗腳水……”地尊吳繼宗聞言大怒,道:“***你說什麼?”敖楚戈不屑地道:“說你愛騎老馬,穿破鞋,沒出息。”
  地尊吳繼宗性若火烈,這股窩囊氣那肯受,憤怒的 聲大叫,挫腰移身。一拳朝敖楚戈的胸口擂去,此人雖然狂傲,手底還真不含糊,拳勁十足,居然帶起 陣風聲,敖楚戈移身略閃,斜劈一下,反斬他的手腕。地尊吳繼宗嚇得一退道:“***,你還有兩下子 一”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雖然僅是一招,地尊吳繼宗已感覺出對方的功力果然超出自己的意料,他回身大叫 ‘聲.伸手拔出那柄背負身後的三環大刀,道:
  “老餘,上來……”只聽一個冰冰涼涼的聲音,道:“我早來了。”
  那樓中窗子口,不知何時坐著一個身穿淡藍長袍的中年書生,這人手中拿著一根玉蕭,灑脫不群的朝敖楚戈一笑,目光裡隱含著狡猾的智慧,他略略弓身,人已飄了過來,很凝重地望著敖楚戈,道:“你便是敖楚戈?”敖楚戈淡淡地道:“別無分號,僅此一家 ”人尊余童長蕭一指,道:“請聆聽一曲‘天魔引’……”這個人文質彬彬的,一副書生模樣,誰也看不出此人就是名傳江湖的人尊余童,敖楚戈心中一凜,凝神一斂,全身真力凌匝一周天,他曉得遇上平生勁敵,道:“好,三位可一齊上!”
  桑小喬焦急地道:“老友,‘天魔引’是武林絕學,你要注意了。“地尊一晃三環大刀,道:“先砍你一刀……”縷縷刀光有若疊疊層層的海浪般揮了過來,而那人尊余童已般膝坐在地上,緩緩奏起一聲聲細訴的蕭聲……。
  那一曲“天魔引”自那根七孔玉蕭裡緩緩吹奏出來,有若玉盤裡流動著顆顆明珠,細碎輕柔的隨著人尊余童的指法而響動,那樂聲怪異神迷,傳進耳中絲絲入扣,欲掩耳拒聞都不可能,只要有一絲音響入耳,那樂音便會在腦海裡或耳邊繚繞.不去,使聽的人愈聽愈愛聽,愈聽愈沉迷,最怪的並不僅是音樂恐怖,可怕的是聽的人會不自禁地產生一種不自覺的幻覺,心裡想什麼就會產生什麼!任何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著了人尊余童的道兒。
  地尊吳繼宗藉機揮灑著那柄三環大刀,密集而沉重的掄開來,的確是給敖楚戈莫大的威協,他一面需要抵抗人尊余童的蕭聲,又要分神對抗地尊吳繼宗的大刀,在氣勢上已落了下風,好在他的“無雙劍”犀利快速,往往逼得地尊吳繼宗近不得身,但耳中的蕭聲卻愈來愈響,腦海裡時有種影像出現,還好他定力深厚,那片斷的影像稍縱即逝,不能連貫,可是他心裡有數,時間稍久,影像一連貫,那就是他命絕的時候了……蘭婷天真無邪,聞聲尚能自持,只是緊緊地握著桑小喬的手,腦海裡不過是浮現著他母親的影子。而桑小喬早聽過“天魔引”無形中有股抗力,對他影響不大、他尚能環顧全場,注視著敖楚戈的情況,他似已看出敖楚戈的情形不利,時時準備出手……小樓裡最痛苦的莫過於李鳳了。她一生中在風塵裡滾過,接觸過的事情太多太雜,腦子裡幻境一生,眼前像海市蜃樓的出現了無數令她難以忘杯的事,她時而高聲歡唱、時而悲天呼地的痛哭,那神情跟瘋了一樣,最怪的是她不僅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甚而連人都隨著那蕭音婆婆起舞,忘情而瘋狂的鬧著……。
  天尊蘭浩天無動於衷地冷瞅著全場,他只不過是凝神合一,隨時都可以出手,他不希望敖楚戈很快的落敗,他要從這個年輕人的身手步法上,揣摸出他是何門何派,他很清楚這年輕人能在江湖上久享盛名,必有其值得借鏡的地方,這一留上神,他愈看愈懼了,他發覺敖楚戈雖然兩面受敵,但身法出手絲毫不亂,仿佛他有意試試這一首“天魔引”的威力……李鳳忽然慘叫一聲道:“救救我,我受不了了!”
  她在地上翻滾,雙手撕裂著自己的衣衫,蓬亂的髮絲被她一把一把的揪下來而不覺,可見魔由心生,障是幻起,她因為雜念重複,已被那音律難受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桑小喬實在是看不過了,沉聲道:“你快掩住耳朵!”
  李風此刻神智已經不清,那一聲大吼雖然使她稍微 清,但,畢竟還是抗拒不了那首“天魔引”,哇哇大叫,哀號不已,桑小喬一伸手,點了李鳳的穴道,她全身顫抖地一縮,就倒地上再也不動了……那蕭聲愈來愈響,尖銳的似穿裂蘭婷的心房,她痛苦地哼了一聲,眼前剎時浮現出一個半老徐娘,鳳韻猶存的中年婦人.影子,她瞪大了眼睛,顫道:“娘……”桑小喬 震,伸手去握蘭婷的手臂,道:“你……”他是個有血有肉的年輕人,一觸及蘭嬸的手臂.觸電般使他心晃神遙一副綺妮豔麗的景像剎時在眼前浮現出來,他口幹舌燥,血液循環加速,幾乎情不自禁地要摟住蘭婷,兩人雙目閃現著那股子慾火愈來愈盛,桑小喬長吸口氣,腦中不禁一醒……。
  三環大刀在地尊吳繼宗手裡揮舞起來,攻勢愈見凌厲,敖楚戈只覺胸口仿佛壓了塊大石頭,覺得沉重無比。快要喘不出氣來,他知道那蕭聲的威力已達最高峰。自己如果再不能敗中求勝,今日便要命喪此處了。
  他的無雙劍應該很快的將地尊吳繼宗擊敗,無奈那蕭聲太怪異了,居然使他的功力打了不少折扣,他凌空一躍身,長嘯一聲,道:“看環 ”他冷靜的略加思考,已知毛病出在那根玉蕭上,左臂隨著那躍起的身子,“鬼泣環”帶著 縷光影迅快無比的朝人尊余童飛去。
  天尊余童飛驚聲道:“余童,當心那鬼環……”那環影一閃而沒,砰地一聲將余童手中那根玉蕭擊碎,不僅擊碎了玉蕭,連人尊余童的右手五指都削落了下來,人尊余童痛的大叫一聲,顫道:“我的蕭……”這根七孔玉蘭隨他已有數十年之久,是他師父臨終交給他的傳宗之物,他視它有如自己的生命,此刻那玉蕭驟然碎裂開來,當真比殺了他還難過,天尊蘭浩天似乎能體會出他這時的心情,移身靠近人尊余童,道:“別難過,你的手指……”人尊余童並不在乎自己的手指,猶有不信地道:“他怎會抗拒得了那曲‘天魔引’……”地尊吳繼宗也被敖楚戈那厲怖的身手震駭住了,他哪裡敢再和敖楚戈動手,轉身欲退,但敖楚戈的身手走太快了,耳際蕭聲 逝,無雙劍冷芒泛現,像大海裡疊起的浪濤一樣,朝著地尊吳繼宗閃快襲來。
  天尊蘭浩天吼道:“姓敖的,手下留情!”
  他連著拍出七八掌,掌掌含著殺機,每一掌都是拍向敖楚戈的身上,但敖楚戈的身勢太快太急了,那地尊吳繼宗尚未退開。已慘嗥一聲,一條手臂被無雙劍劈了下來,而敖楚戈雖然傷了地尊吳繼宗,自己也被天尊蘭浩天打了一掌,他一晃身於,朝蘭浩天,道:“你真不要臉,身為三尊之首,居然也會用先出手而後報呼的手法,蘭浩天,告訴你,我本來還沒有傷地尊吳繼宗的意思,就是因為你行為惡劣,所以我才廢了他一臂!”
  地尊吳繼宗痛得大吼 聲,道:“***,熊操的,你有種殺了我……”冷冷森森地 笑,敖楚戈道:“你應該感到很滿足和驕做了,你也許聽說過,‘一笑見煞’什麼時候留過情,什麼時候留過活口,吳繼宗、生命的意義有很多種,看你自己要選擇什麼樣的意義,我留下你的命並不表示不殺你,那要看你以後的表現……”“呸”,地尊吳繼宗不屑地道:“這樣說並不表示你仁慈,你還想要我給你磕頭感激你的不殺之恩?呸,姓敖的,那你是錯了,三尊不是那麼好惹的,老子的一條手臂廢了,並不意味著三尊全敗了!”
  人尊余童洩氣地道:“我是敗了!”
  地尊吳繼宗怒叱道:“沒出息,我的一條手臂還不如你的五根手指頭?我都不承認失敗,你算那門子人物,居然自認已敗,欸,余童,咱們兄弟闖盪江湖這許多年,何曾喪志過,你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難道略有挫折就一振不起了?”人尊余童豁然地一搖頭,道:“錯了,你不懂音律,不知音律的含意,它講究的是意境,那種意境會使人產生狂熱的愛好,我愛策,可以說半生時間和它為伴,它排除我的寂寞,發洩了我的情感,沒有它,我的人會像死了一樣,什麼也引不起我的興趣,欸,這就是一般人不易理解的狂熱!”
  地尊吳繼宗嘿嘿地道:“既然他毀了你的手和蕭,你就該殺了他,唯有殺他,才能平復你心裡的怨和恨,這個人和我們已誓不兩立,留下他,往後咱們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人尊余童搖頭道:“我的功夫全在策上,師父當初曾告訴過我,蕭在人在,策毀人亡,我既然愛它,當隨師父而去!”地尊吳繼宗一聽大駭,他沒有想到人尊余童竟會痴策如此,居然要以身相殉,在他來說,這簡直是狗屁不通的事情,天下像這種人簡直是少之又少,他是個老粗,當然不會理解生命的真正意義在於充實,而他,只懂得順者存,逆者亡,沒有道理,只講弱肉強食……。
  他嘿嘿大笑道:“狗屁,狗屁,哪有這種事!”
  天尊蘭浩天似乎能體會出人尊余童那種慘然的心情,他始終不曾出聲,他在思索如何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他恨敖楚戈,但他要想個妥當的方法來達成復仇的目的……。
  他沉聲道:“余童,先看開點,三尊還沒有全倒下!”
  地尊余童,接聲道:“對呀,還是門主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況且咱們還要找那熊操的報仇、如果不立刻還以顏色,他還以為咱們裝瘋!”
  敖楚戈最恨別人嘴裡不干不淨,地尊吳繼宗那滿嘴的髒話,字字不堪入耳,句句不堪耳聞,他惱怒的一瞪地尊吳繼宗,桑小喬警覺地一笑,道:“老友,哪值得你再動手麼?”不錯,桑小喬的確有其獨到的眼光和見解,地尊吳繼宗固然該殺,但他已經是個受傷頗重的人,以敖楚戈的身份和地位,和這種人斤斤計較,那會惹人笑話,敖楚戈心中一凜,翻湧激盪的怒氣頓時壓制下來,他長笑道,“我已饒他一次,至少今天我不會再出手!”
  天尊蘭浩天深沉地道,“姓敖的,三尊門全毀在你手裡,這個氣老夫咽不下,也吞不下,我無法將這件事向江湖上交待,老夫想過了,我倆尚有最後一搏,勝負各佔一半,這裡將是各分生死的地方,你的無雙劍,我的銅天鼓,現在你準備吧,我要出手了。”
  地尊吳繼宗懼道:“銅天鼓,老大,你……”這是什麼武器,連他們的老兄弟都沒見過,他們只知道這是一種極厲害的刃器,今天天尊蘭浩天若不是遇上平生勁敵,斷不會將秘密武器公諸于諸人之前。
  他自懷裡緩緩掏出一面銅鼓,那面銅鼓像把小圓扇,只有三指厚,僅有單面,有個小柄。正好左手可握。他右手執著一根銅錘,眾人俱楞楞地望著這單面銅鼓,不知如何用法,而敖楚戈的心中不覺一沉,他邀遊四海,行過三山五嶽,各門各派的武功利器,大多都有耳聞或見識過,惟獨天尊蘭浩天這面銅鼓,他沒聽過也沒見過,天尊蘭浩天能用這種東西當武器,定有其厲害的地方,他不得不留上心……。
  天尊蘭浩天道:“嬸兒,你上樓去。”
  蘭婷畏縮地道:“爹,不。我……”
  天尊蘭浩天暗暗一嘆,道:“隨你,不過你最好是……”他驀地驚覺出什麼?急忙收口不語,一雙冷厲寒森的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敖楚戈,敖楚戈暗吸口氣、全身戒備地等待天尊蘭浩天狂風暴雨的一擊。
  天尊蘭浩天凝重地道:“你不拔劍?”
  這個人雖然是個雄霸 方,坐地分贓的邪道人物,但這節骨眼上,他還很有分寸的按著江湖規矩,雙方都是高手,出手間便會立判生死,誰先佔上先機誰就有利,敖楚戈淡漠的那麼一站,在天尊蘭浩天眼裡的確有點過份的狂傲,天尊蘭浩天故意那麼 說,無非是拿話先扣住他,可是表面上卻表現得仁至義荊敖楚戈淡淡地 笑道:“你儘管出手,在下已準備好了。”
  天尊蘭浩天嘿嘿地道:“那是你自己找死,我一出手你便沒有機會了。”敖楚戈冷冷地道:“那不一定!”
  地尊吳繼宗忍著那椎心的痛苦,道:“老大,你還客氣什麼?像他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坐井觀天,自認是天下無敵的狂小於,只有先殺殺他的威風,否則他絕對不會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天尊蘭浩天道:“我不會客氣的。”
  手中的鋼錘在空中晃了一晃,並沒攻向敖楚戈,而吟地一聲擊在那單面小鼓上,鼓聲大作,樓上窗櫺被震得格格直響,敖楚戈只覺心口一震,全身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的一擊一樣,耳嗡嗡直響,腦子裡空白得暈暈然。
  蘭婷大聲道:“我的心要跳出來啦 ”她雖然長在武學之家,因為她是個文靜而內向的人,對武學一向素無興趣,雖然她有機會習武,可是她卻從未學過,自然不會像習武之人,尚能禁受得了這沉重的鼓聲,她哪知道天尊蘭浩天已運勁針對敖楚戈,逼音成氣,攻擊敖楚戈一人,否則其他的人更受不了。
  桑小喬心中砰砰直跳,道:“將你的耳朵塞起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蘭婷急忙用手摀住耳朵,道:“我的手怎麼像是拾不起來!”桑小喬目光一閃,道,“銅天鼓的厲害就是會令人全身乏力,心血逆順,能使人難以產生抗勁,蘭姑娘,不要怕,你必須不聞不問!”
  這話哪是講給蘭婷聽,蘭婷早已摀起耳朵來了,他是有意點醒敖楚戈,這個人果然不是簡單人物,僅從平日裡天尊蘭浩天口中提到這種鼓的幾句話,便已揣摸出它的厲害之處,地尊吳繼宗可蹩不住了,他怒吼道:“***,你這個龜兒子簡直不是東西,多嘴多舌的窮攪舌根子,有種你過來,跟老於動動手。”
  桑小喬冷冷地道:“沒那種機會,我不會和你動手!”
  地尊吳繼宗還想說什麼、那銅天鼓又咚咚兩聲響起,他深知這銅天鼓的厲害,急忙收斂起心神,運勁抗拒那怪異的鼓屍。
  咚咚兩聲之後,敖楚戈只覺氣血翻湧,混身顫動,他心裡暗吃一驚,不知此鼓何以會這麼厲害,他那知銅天鼓是傳自異域的巫術裡收懾的法器,他是個傲骨天生,做事有原則的入,對方只敲鼓而不出手攻擊,他怎麼也無法出手先行出招,殊不知他正中了對方詭計……。
  天尊蘭浩天是位善攻心計,講求譎詐,早摸透了敖楚戈是個什麼樣的性脾,只要自己不先動手,敖楚戈決不會主動攻擊,那他便可利用銅天鼓使對方心力交瘁……。
  敖楚戈喘聲道:“閣下難道只會敲鼓法麼?”天尊蘭浩天嘿嘿地道:“你先聽完這一陣‘顰鼓雷鳴’之後再說狂話!”
  吟吟不絕的鼓聲有若雷鳴般的響徹小樓,敖楚戈除了耳中嗚嗚直響外,周圍仿佛有幹軍萬馬斯殺而來,他只覺腦中嗡嗡,神智間居然混混然,有種迷糊而不清醒般的昏沉,他心中一凜,暗自沉思道:“難道我真要坐以待斃?”鼓聲不絕,全身乏力,他愈覺胸中氣血逆行,有若要貿漲開來,那是一種走火入魔之前的警兆,如果這一聲緊似一聲的銅鼓不斷,他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額際上,已漸漸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天尊蘭浩天那陰沉而冷酷的臉上,已浮現出一絲得意而殘厲的微笑,他手下運勁,加緊擊鼓,他知道時機已逐漸成熟,只要敖楚戈再抗拒一會,他所受的傷害便更厲害……。
  桑小喬塞住耳朵,大叫道:“老友,你還等待什麼?”這一聲大吼像是碎裂金石般地衝向那鼓聲中,敖楚戈正在昏昏沉沉的當口,聞聲精神一震,他根本已沒有再加考慮地餘地,長笑一聲,道:“看招!”
  那凌快的無雙劍仿如射過雲端的長矢,帶起一道寒濛濛的冷光,直朝著天尊蘭浩天的身上射去。
  天尊蘭浩天此刻全神皆貫注在那銅天鼓之中,那裡想到敖楚戈在這生死關頭,尚有餘力拼命一擊,當那疾射而來的劍光已臨近眼前時候,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了。
  他顫聲道:“你……”
  他急切間用手中的鼓錘去樹架對方的無雙劍,那是他小看了無雙劍,此劍能名傳武林,名列十大名劍之中。豈是一根鼓錘所能抵擋的?只見劍光一閃而沒,直直的穿進了他的胸中,血光一現,泊泊的流出來……。
  地尊吳繼宗額道:“老大……”
  蘭停飛撲過去,說道:“爹,你……”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盡是驚懼恐怖而痛苦的神色,他緩緩鬆開了手中那半截銅鼓錘,顫聲道:“別拔劍!”
  那是含著一種近似哀求的聲調,敖楚戈沒有再動,他知道自己只要稍稍動一動,天尊蘭浩天就會咽下那最後一口氣,若是任無雙劍放在他胸肉中,他也許還能多活半刻的時光,他不忍違拂了天尊蘭浩天的哀懇,道:“我不會!”
  天尊蘭浩天目中露出一絲感激的神光,伸手撫摸著蘭婷那縷縷油烏烏的髮絲,劇裂的喘息,道:“孩子,你恨爹……”蘭嬸諒懼地道,“爹,我,我……”天尊蘭浩天跟眶裡含著淚水,道:“不錯,你娘恨我,因為我殺了她丈夫,這股子仇恨,任何人都不容易忘記,我知道自己很對不起你們母女,多少年來,我都恨我自己,可是那是沒有辦法彌補的事情,孩子,我不希望你原諒我,我只要你知道,一個做壞事的人,他也會有後悔的一天……”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天尊會有后一生為惡,臨去,那股暴戾之氣總算化去了,他此刻才真正的像一位仁慈而和藹的父親,說出的話有感情,也親切,蘭婷雖然是跟著她長大的,在她感覺裡,那許多年的日子裡,父親在她來說只不過是個影子,陌生而不真切,今天,她初次看見他這和藹的樣子,不禁悲從中來,扶在他身上嚎淘大哭起來,一肚子的委屈和難過全發洩出來……。”
  她淒楚地道:“爹,我不恨你,我……”天尊蘭浩天顫聲道:“真……的……”他已到了油盡燈幹的境地,聽蘭婷原諒了他,那扭曲痛苦的臉上,禁不住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意,他全身劇烈地抖顫,血液已濕透了他的衣衫,奇異的目光,緊緊的望著蘭停,誰都看出來這是臨去最後的一瞥……。
  他胸前激動地起伏、抖嗦著道:“婷……兒,我……”底下的話已無力再說出來,頭一低,目中的神色漸漸淡去,眼皮緩緩地垂下了,他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誰也沒料到一代梟雄會是這樣的下抄……。
  桑小喬長長一嘆,道:“雖然他是個該死的人,我們也要厚葬他……”人尊余童冷漠地道:“不用你們費心了,我們會辦理他的後事!”這個人自從七孔玉笛毀了之後,性情大變,他緩緩踱了過來,伸手將無雙劍拔了出來,擲給了敖楚戈,抱起天尊蘭浩天的屍體,大步往樓下行去。
  蘭婷撲上去,道:“你要把他帶到哪裡去?”人尊余童哼聲道:“那你不要管,日後我會派人告訴你。”
  蘭婷似乎還想說什麼,人尊余童根本不再理會,摃著天尊蘭浩天的屍體,大步直行而去,連頭都不回一下。
  地尊吳繼宗狠聲道:“姓敖的,這筆血債會有人向你討還。”
  敖楚戈淡然一笑道:“那還要看看會是什麼樣的人,像你這樣的朋友,來個十個八個,只怕奈何不了我,你在行動之前。
  最好是三思。因為下次,我不會只卸下你一條膀子,只伯會連你的命拔起……”這番話說得地尊吳繼宗怒火直升,他吼道:“你永遠記住你今天講的話,那是要付相當的代價,我只要有一口氣在,此仇不會擱得太久……”悻悻地一扭頭,踉蹌的走下了樓。
  桑小喬慘聲道:“老友,這一番結果誰也沒有料到,三尊門是完了,我既不能不忠也不能不義,唯有永遠退出江湖……”他是個正值年輕力壯的青年,經歷這番事故後,恍惚剎那間蒼老了許多,話中透著太多的悽愴,蘭婷懼悸地拾起頭來,淚影中,有著太多的惶恐和不安,顫聲道:“那我……”桑小喬悲涼地道:“我會給你安排 切,蘭婷,天地遼闊,總會有容身之處,也許我們追逐山林,遨遊林川,老死荒山……”說完扶著蘭停走了,那是愴然的離去。
  沉濁的一聲浩歎,敖楚戈心底裡充塞著無比的悲涼,他不知自己到底是對?抑或是錯?黯然地收回無雙劍,任冷風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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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空裡有股子冷諷的寒意,雲層陰霾得令人沉悶,夜翼有若一層薄紗般輕緩的籠罩下來,那棟孤零零的茅草屋裡已掌上了一盞油燈,昏黃的燈影中,敖楚戈那麼愜意而輕鬆地品嘗著最後一盅燒酒,說是最後一盅並不過份,因為那一壺濃烈的燒刀子早已倒得點滴不存,他有點捨不得,也有種貪婪地用舌頭舐著那一盅僅存的貨,緩緩往床上一例,酒盅平穩地握在手裡,雙目平視屋頂,腦子裡迥旋著許許多多往事……。
  屋外似乎傳來一連串細碎又恍如不真切的響聲,敖楚戈無動於面衷地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可是在他那張微現紅潤的臉上,有種令人不解的笑意,他是那麼不再乎,也那麼不經意地任外面響聲不停,似乎外面的一切,與他沒有絲毫關係……。
  他喝乾了最後一口的燒刀子;將那酒盅朝窗外扔去,傳來一聲碎裂的破碎聲音,滿意地一笑,道:“朋友,你可來得不巧,那最後一口的燒刀子,已經被我喝得乾乾淨淨,你想舐舐酒盅,那你得到大風地裡,去東拼西淒地拾起那碎片子……”話語一落,窗外驀地飛來一團黑影,圓滾滾地從宙子中間飄了進來,如說是飄,倒不如說是撞,這個人一進屋裡,已四平八穩地坐在床沿邊,懷裡抱著一壇子的酒,冷煞地望著躺在那裡的敖楚戈,一語不發地解開壇子的封口,咕嚕嚕地仰天喝了好幾口,潤潤喉嚨,呱地咽了下去,剎時,滿屋子的酒香,隨著空氣傳了開來。
  敖楚戈恩了一聲道:“好酒。”
  那個人像是個中老手,一聽對方誇讚自己的酒好,精神一振,仰天喝了 口,道:
  “你不錯嘛!還知道這壇酒好,如果你連我的酒都分不出好壞,此刻只怕你已沒有機會躺在這裡了。”
  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敖楚戈淡淡地道:“我同意你的說法,不過,如果你不是帶了 壇好燒刀子,此刻你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最討厭那些不按正門走進來的人,尤其是你,跳窗的人不是賊就是盜,可惜,你還不配稱得上為盜……”睜大了一雙眼睛。眼珠子裡閃過異樣的神彩,顯然這個人為敖楚戈的豪語和勇氣震慴住了,他將那酒壇子托在掌上.嘿嘿地道:“你不問問我是誰麼?”敖楚戈冷冷地道:“誰都是一樣,我不喜歡的人,天王老子來了,我照樣將他掃地出門,你也不例外,好在你有壇子好酒,看在酒的份上,我總算原諒了你。”
  那漢子真是快要氣炸了肚子,他藉著酒的助力,勇氣陡增,順手將那一壇酒砸了過去,怒聲道:“你有沒有看過提著燈籠上茅房的一一找屎(死),敖楚戈,我不信‘一笑見煞’能喝下這壇老酒 ”那壇燒刀子少說有七八十斤重,經他用力一擲.無異有數百斤之勁,敖楚戈忽然伸手接住,道:“那可砸不得,這酒倒是挺烈的……”他是個酒國奇葩,微微將鬥大壇子朝上 仰,呼哈哈地連喝了好幾口,僅那麼幾口,已去了半壇子的酒,那個人看得眼中透亮,心底有事,他肅然地道:“好灑量。”
  敖楚戈淡淡地道:“你也不錯,能喝這種酒的人都不賴。”
  那個人仿佛遇上了知音 樣,咧著嘴嘿嘿大笑道:“怪不得別人告訴我,這一趟不會白虛此行,看來傳言不假,你不僅武功不錯,連酒也喝得像個人物,可惜,咱倆不是朋友,否則,我倒願和你醉上一醉……”敖楚戈一瞪眼,道:“我是千杯不醉,你呢?”
  那人道:“用鬥計量,我也能喝上三天三夜……”此人好大的口氣,用鬥計量,能喝三天三夜,這話聽在別人耳中,只怕會說他是癡人說夢,但在敖楚戈耳裡,那情形使不同了,他自認灑中英雄,自入江湖鮮有敵手,而此人有此豪語,他不禁怦然心動,道:
  “那咱們可得比比。”
  那人嘿嘿地道:“只怕你不敢。”
  這話聽進敖楚戈耳中十分刺耳,他哈哈一笑道:“天下有什麼事我不敢,朋友?聽你這股子狂妄的口氣,我知道,你是不醉客佟亦哥,很好,我早就想領教領教你的酒上海量,今天你是自送上門、我可不會放過了這種機會,來,來,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較量較量……”不醉客佟亦哥呢了一聲道:“好主意,你看咱們該選個什麼樣的地方……”
  敖楚戈面上微冷,道:“這裡……”不醉客佟亦哥眼珠子一轉,道:“這裡無酒無餚,如何個比法。”
  敖楚戈肚裡暗罵了一聲道:“老佟,你不會無事而來, 個真正的個中高手,千缺萬缺,決缺不了那四兩黃湯,我相信你是有備而來,假如我料將不錯,門外早準備了數十壇陳烈好灑,嘿嘿,老佟;這地方我挑了,你叫他們擺酒……”不醉客佟亦哥可沒料到“一笑見煞”的目光如此犀利,白己自認這件事佈置準十分隱密和妥貼,哪想到此人 料便中,他心底裡直冒寒意,對敖楚戈肚裡的城府,不禁重新估量,他很清楚對方的深淺,俗語說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自己雖有不醉之名,但對方顯然亦非弱者,他一拍大腿,道:“就這麼:辦”隨著他的話聲,那扇小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兩個粗壯的漢子各摃著一壇烈酒走進屋來,這兩個漢子將那兩壇酒往地上一放,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出去。
  不醉客佟亦哥嘿嘿地道:“這是山西的二鍋頭,酒醇也烈,正好對味,敖朋友,咱倆各持一壇看誰先將這一壇酒先喝下,誰就贏!”“行。”
  兩個人各槍了一壇酒,解開封口,互相望了一服,仰著頭,對著嘴,咕嘟咕嘟地幹將起來,這兩人都是酒國豪客,那一拼上勁,酒如白練一樣,凝結一柱,刷刷直流,不見半滴溫出嘴外,這種喝法,看起來像喝水一樣,聽起來有點像神話。
  此刻雙方俱集中精神直灌黃湯,哪裡會理會剛才那倆個運酒漢子,悄悄地溜了進來,靜靜地站在敖楚戈身後,偷偷地各撤出了一柄巴首,對準仰著頭猛灌烈酒的敖楚戈身上戳去,兩人手法俐落,快速異常。
  敖楚戈喉嚨響起一聲冷哼,龐大的酒壇子陡地由上而下,砸上那兩個漢子頭上,他倆悶哼一聲,已昏倒地上,而酒壇子已因這重砸之下,一塊塊地碎裂開來。
  不醉客佟亦哥冷冷地道:“你輸了。”
  敖楚戈不屑地道:“何以見得?”
  不醉客佟亦哥瞄了碎裂的酒壇子一眼,道:“難道你已喝光了?”敖楚戈淡淡地道:
  “不錯,這兩個該死的東西進屋之前我已喝得乾乾淨淨,在時間上我已勝你一籌,他倆想藉我全神貫注在喝酒的當口刺殺我,在手段上已顯得太卑劣,不醉客。這兩個人是你帶來的,你必須有個交待,否則,我敖楚戈決不會放過你……”任是天生酒力,不醉客佟亦哥也禁不住有點神幌身搖,他覺得頭重腳輕,胸口翻湧,但他腦子裡卻是極端的清醒、在他預估中,敖楚戈縱能喝下一壇二鍋頭,至少會有幾分醉意,哪想到他不但未醉,甚而連反應都沒有受絲毫損害,僅這份功力,已使他駭伯莫名,他知道自己遇上了平生的勁敵,不禁脫口道:“敖朋友,果然非比常人,不過你雖然過了這一關,還有最後的一道難關,你尚沒有衝破……”敖楚戈一怔,道:“怎麼?老佟,你還想再比下去?”
  不醉客佟亦哥嘿嘿地道:“這次是人比……”目中精光一閃,敖楚戈笑道:“何謂人比?”不醉客佟亦哥乾笑道:“有幾位朋友,早已慕名,這次我倆較量酒力。怕不早已來了,他們巴不得你早點躺下,然後先紀你點苦頭,再活活地撕了你,你尚有几分頭腦,該體會得出我話中之意,當然,你定會追問原因,有人會慢慢說給你聽……”憤怒地一笑,敖楚戈呸了一聲道:“***,你想拿酒灌醉我,然後再聽你的擺佈,老佟,假如你有這種壞主意,那你是撥錯了算盤珠子,我姓楚的,別無長處,喝了酒就更有勁,不信,你那些狐群狗黨,王八羔子全出來,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濃烈的酒力已在他血液布滿了。他只覺得腹間有股子炙熱的衝動,一股子殺氣隨著這他的話聲而充塞在那斜飛的眉宇之間,那神情看得不醉客佟亦哥心裡一怕,隨即哈哈大笑,他想藉著這陣大笑,掩飾自己的懦怯,道:“老敖,少發你那股了狠勁,現在已由不得你,他們請我來,就是要會會你的酒力,現在咱們已分出高下,剩下的,該是平心靜氣地來談談了。”
  不屑地 瞪眼,敖楚戈道:“憑你……”那是 種難堪,不醉客卻忍了,他苦澀地道:“我有自知之明,尚不足與你為敵,但,如果有幾個像我這樣的人,那情形就不同了,也許,你會非得在乎不可,因為你曉得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休看此人已喝了不少酒,說起話來始終不慍不火,談吐間猶熊有所分寸,這是 個心機頗深的人,敖楚戈心中暗暗驚奇,不禁對敵我之間的倩勢,有了新的看法。
  他沉思了一下,道:“請他們出來吧,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屬於哪號人物?既然不怕死,我願意送他們一程……”四面同時響起。 聲大響,隨著這連串巨響、四個怪異的漢子自屋子四面撞了進來,他們不穿窗,也不走門,而是硬生生地將屋壁撞個大洞,硬碰硬地撞了進來,這四個人臉上懼俘現著一層鮮有的冷漠,團團地將敖楚戈困在中間,敖楚戈漫不經意地哈哈一笑,緩緩斜躺在床上,目光平緩地落在不醉客佟亦哥身上,道:
  “這就是你的朋友……”那口吻有著極度的不屑和輕視,不醉客佟亦哥心裡十分彆扭,他朝那四個人施了施眼色,冷冷地道:“不錯,他們都是和我一道的,老敖,你不會全不認識,其中,有的和你有過命的交情。”
  敖楚戈呢了一聲道:“沙狐栗標,飛鼠武鶴,這二位倒有數面之緣,其他兩位就不認識了,不過沒關係,待會兒大家稱兄道弟,不認識也認識了。栗標,你說是不是 一”
  有沙漠玉狐之譽的栗標,一臉精悍的樣子,他曾經見過敖楚戈兩次,都是在不甚歡愉的情形下會面,他尷尬地嘿嘿 笑道:“老敖,你眾遠是這麼可愛,我和武兄對你除了幾分敬仰外,還真有點恨之入骨,幾次想掂掂你的份量,每次都讓別人搶了先機,心裡老是不舒服,今天,承金蛇劍和唐不文二位兄台的邀請,嘿嘿,我和武鶴便藉機見識見識了。”
  這個人果然像個沙漠狡猾的老狐狸,言語中表露出極度的技巧,他避重就輕地將這件事輕輕推開來,金蛇劍和唐不文無形中便成了主使人物,為的是讓敖楚戈產生了錯覺,敖楚戈哪會不清楚這個老狐狸的用意,敖楚戈心裡十分清楚,這八人都是雄踞一方的霸主,怎麼樣也不容易湊合在一起,除非有能克服住他們的人,否則,他們犯不著合手來對付自已。他暢聲地一笑道:“諸位可都是 等 的好手,可惜老餘沒灌倒我,不然現成的便宜豈不全讓你們拾了……”武鶴嘿嘿地道:“老敖,你的名兒,我們是久仰已久了,今兒個大夥湊齊了,可要委屈 下閣下,請閣下跟我兄弟走一趟了……”敖楚戈咆了一聲道:“原來是綁架……”金蛇劍面色陰冷地道:“那多難聽,老敖,這是請閣下只要走一程,我兄弟便可交差了,路上兄弟負責你有吃有喝,還有玩,我已請了北國第一花白蘭花作陪,這是件好事,既不傷和氣,又有美人伴侍,這種好事,江湖上除閣下而外,只怕無人有此艷福。”
  聽起來真是件好事,有吃有喝又有玩。在別人求還求不到呢,但在敖楚戈聽來,有如遇上蛇蠍一般,退之猶有不及,哪還敢輕易沾上,他嘿嘿地道:“白蘭花的美早已遍傳大江南北,可惜我敖某人無福享受,閣下還是自己留著欣賞吧,至於是諸位要請我走一趟,我必須先摸清了底,再表明態度,萬一諸位設下了陷阱,只怕我永遠也別想再跑得了啦,嘿嘿……”唐不文冷聲道:“老敖,這裡已布好了網,你休想再跑了,就我們這幾個人,那份力量足夠和你掂量,識相點,別再吭聲,乖乖地跟我們走,路上,不醉客會陪你好好喝兩杯。”
  軒眉微微上翹,敖楚戈的嘴角微撇,道:“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請得各位來招呼我,各位若不說明白,恕我敖某人說一句大話,諸位的面子恐怕還不夠大,咱們可以挖山,嘿嘿,諸位,你們這幾塊料子還請不動我……”沙狐栗標仰天大笑道:“我說吧,各位,人家姓敖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豈會輕易買你我的帳?他自視向來高得很,哪會看上咱們這幾號人物,嘿嘿,俗語說,搬不動山,請不動山,憑咱們不妨在他身上穿上幾個透明窟窿,看看姓敖的肉硬,還是咱們的劍利。”
  僅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已挑起了諸人的怒火,沙狐栗標永遠是條狐狸,任何情況下,他都有煽火的本領,唐不文首先難抑胸中那股子不服氣,道:“對,栗大哥說得對,咱們全上了。”
  當他身子有如箭矢般地搶出來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後悔了,只見其餘諸入全漠不關心地屹立當地,沒有絲毫動靜,甚至連沙狐栗標也仿佛與他無關一樣地站在那裡發笑,他少中一凜,撩起的手掌不禁一縮,道:“你們……”這個人畢竟還有幾分頭腦,一覺情況有異,尚能及時剎住,他含有懼意地朝敖楚戈笑笑,澀澀地道:“這裡哪有我姓唐說話的餘地,還是請栗兄發號施令吧。”
  是的,唐不文不愧是塊老姜,在江湖上歷練了這許多年,隨著形勢的變異而有所轉帆,這也是他厲害之處,他先穩住了敖楚戈。又輕描淡寫地將責任往沙狐栗標的頭上
  扣,沙狐栗標面上不動絲毫神色,肚里可將唐不文罵個狗血淋頭,他幹澀地一笑道:
  “唐兄也太客氣了。這裡誰不知唐兄來自四川唐門,一手暗器天下第一,嘿嘿,可惜,這位敖爺也是道上的好手,唐兄只怕有技難展,只有懷技不露了!”唐不文面上一冷,道:“也許吧。”
  此人學了乖,再也不逞強鬥狠了,他了解敖楚戈的能耐。
  單憑自己這手唐門功夫,只怕連對方的衣角都沾不上,自己便要丟人現醜了,他乾脆像龜孫,暫不吭聲,沙狐是何等人,哪有看不透他心意的道理,他嘿嘿地道:“唐兄既然以兄弟馬首是瞻,嘿嘿,老夫就暫發號施令,唐兄,請你先佔頭關,和敖朋友交交手,我相信憑唐兄那一手暗技,一定是手到擒來。”
  這一招的確使唐不文十分難堪,他恨恨地哼了一聲道:“老栗,咱們來時是怎麼說好,要上一齊上,要乾大夥幹,你這樣發號施令算那門子玩意,是出我姓唐的洋相,還是鬥你的威風,再說這一票生意,不是你我願意幹的,如果不是奉了……”話未說完,不醉客佟亦哥已吼道:“住嘴,你唐不文要是洩了底,我姓佟的先撂倒你。”
  唐不文差點說漏了嘴,知道自己理屈,恨恨地一跺腳,轉頭要往外走,飛鼠武鶴輕輕一攔,道:“別使性子,那後果你負不起。”
  唐不文訪佛驟然遇上了知己一樣,輕輕點了點頭,悶聲不吭地站在屋中一角,敖楚戈垂下雙目,斜躺在床上,像是閉目養神一樣,他冷笑道:“這真是狗咬狗 窩裡反,我見過不少像你們這樣的人物,都是些狗掀門簾子 全憑一張嘴,朋友,你們這幾位破壞了我的舒適和安靜,毀了我的屋子和家具,僅這兩點,我已站住了道理二字,現在請立刻出去,否則休怪姓敖的翻臉不認人。”
  他容忍已到了極限,腦子裡已隨著酒意的消失而漸漸清醒,他知道這些人無一不是難纏難鬥的狠角色,對付這種人只有以武製武,以暴製暴,金蛇劍長吸口氣,道:“姓敖的,這是最後的警告,你是跟我們走,還是非要我們強制執行?你應當看清眼前的形勢,對你百害而無 利,我要是你,乖乖地跟大夥上路。”
  不屑地那麼笑 笑;敖楚戈道:“我是我,你是你,你不像我,我不像你,朋友,軟的我不吃,硬的我不受,看樣子咱們只有付之于武。”
  沙狐栗標嘿嘿地道:“老敖,別***自視那麼高,有兩下子就將天下人全都不放在眼底下了,嘿,我們這一夥先前還敬重你是條漢於,現在,嘿嘿,老敖,你***就像是毛坑裡的石頭一 又臭又硬,我們非將你那股子臭脾氣砸掉不可。”
  漫布在敖楚戈臉上的釘氣愈來愈濃,冷冷地道:“栗標,你仗持著那點能耐,就敢跟我吹鬍子瞪眼,行,你老栗倒底有幾斤重,讓我先掂量掂量!”沙狐栗標機警地退了半步,他十分清楚敖楚戈的斤兩,若論個單挑,決非是對手,他戒備地 招手,道:
  “各位,咱們還企待什麼?難道非等這老小子先動手,呸,他‘毒尊’並非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憑咱們這夥人擺不平 個姓敖的,往後江湖上也別再稱字號了。”
  飛鼠武鶴昭了一聲道:“不錯。”
  不醉客佟亦哥 縮身子,道:“各位,這 陣輪到你們啦,當初咱們說好的,我只管和他對飲。其餘的由你們負責。”
  金蛇劍叱道:“老佟,這算哪門子玩競,還沒上陣,全準備扯活,如果這話傳出江湖,咱們不讓人家笑掉了大牙。”
  沙狐栗標恨聲道:“老佟我們本不怪你,誰叫咱們有言在先,不過姓敖的不是普通人物,能多一個幫手就多一分勝算,再說你我現在得全聽別人的,能交完差那是咱們命大……”敖楚戈一聽這幾個者狐狸的言語,就知道他們全是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一顆心不禁略略一松,但他不明白,什麼人有這麼大的力量能叫這些各霸一方的梟雄,唯命於這個人,他又為何非擒下自己而後已,腦子裡疑團陣陣,心裡不禁有了更大的計較。
  不醉客佟亦哥一嘆道:“栗兄請吩咐吧。”
  沙狐栗標哈哈一笑道:“這才是咱們的好兄弟,老佟,咱們大夥上吧,別再窮磨牙,否則,老敖還以為咱們全是江湖把式 光說不練呢。”
  他嗆地一聲扯出一條練於槍,在空中 甩,泛起 道銀白色的光影,這一出手,其餘人物紛紛幌移身子,將敖楚戈團團困在床上,敖楚戈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低垂著雙日,像是閉目養神的樣子,似乎對眼前那些人根本沒放在心上,僅這份沉穩的神態,已非一般人能達到。
  金蛇劍朝唐不文一施眼色,道:“唐兄,別站在那裡楞著,好戲大夥唱一一”唐不文心裡正憋著一肚子的怨氣,此刻他正欲罷不能,心裡狠了狠,伸手進了懷中,道:
  “***,大夥幹……”隨著他那彆扭的語音,一排兇影有若羽毛般地密密麻麻穿射過來,四川唐門素以暗器名滿天下,門下弟子個個都有一身令人防不勝防的暗器功夫,唐不文嫡傳弟子,功力甚厚,那一手牛尾針更是霸道異常,他想一下子得手,也好在沙狐栗標面前顯顯威風。
  敖楚戈似乎並無任何動靜,他沉聲道:“這點玩意也能唬住人!”他以眩人眼目的快速,順手抓起床上的棉被,用力一掄,那一排年尾針全數落在棉被上,這一手使唐不文大駭,身一幌,兩雙旋飛的標矢,尚在半空中移閃,敖楚戈忽然抖了一抖大棉被,道:
  “還給你。”
  那一排年尾針還真聽話,有若一蓬銀雨般,朝沙狐栗標、金蛇劍和唐不文射去,沙狐栗標驚呵地道:“快退。”
  他和金蛇劍因非正面,又退得較快,總算躲過了,唐不文可慘了,一臉一身全是自己的牛尾針,他慘叫一聲,摀著雙目朝屋外撞去,夜半中傳來淒厲的慘嚎 。
  沙狐栗標怒吼道:“他娘的,老敖,你真狠。”
  敖楚戈冷冷地道:“少在我面前充角色,老栗,識相的立刻滾,否則下一個便是你……”“呸”,沙狐栗標嘿嘿地道:“牛可不是吹的,那要憑點本事,別以為傷了唐不文就能挫了我們的銳氣,相反地更激起我們的殺氣!”那條練於槍在他手中有若昂首吐信的巨蛇,那麼怪絕和無情地朝敖楚戈的身上擊去。
  金蛇劍無情而犀利地削向敖楚戈的肩頭。
  飛鼠武鶴最會偷雞摸狗,他悄悄地移到敖楚戈的左側,雙掌早蓄滿了功力,毫不容情地一揮而發 。
  面對這許多高手的聯擊,敖楚戈是那麼的不在意,他淡淡灑灑的一聲冷笑,身子有若流星樣地從窗上穿過去,無雙劍快速地揮斬著,不僅避了飛鼠武鶴的雙掌,更將沙狐栗標的練子槍和金蛇劍全擋了開去,他長嘯上聲道:“龜兒子,你也嘗嘗我老敖的傢伙。”
  像雲空裡的疾電一般,那麼快速地一劍斬向金蛇劍,他倆相距最近,攻勢也凌厲,金蛇劍矮身揮劍欲擋這一劍,叮的 聲,無雙劍已將金蛇劍一折為二,劍式不變,去勢甚疾地劈進金蛇劍的身子裡,他慘裂地嘶吼了一聲,身子已緩緩倒了下去,一雙奇大的眼珠子幾乎要跳出眶外,帶著無限的恨意而死。
  沙狐栗標頹驚地道:“老敖,你好狠!”一腔怒火全發洩在不醉客佟亦哥的身上繼續道:“老佟,你是個死人呀,站在那裡光看不動……”不醉客佟亦哥冷冷地道:“怎麼?金蛇劍的死,你全怪我了……”沙狐栗標嘿嘿地道:“如果你能稍稍地動一動,金蛇劍不會死,咱們也不會無形中折損了一個人,老佟,你***不是人,連咱們為什麼要來的目的都忘掉了,嘿嘿!”不醉客佟亦哥冷冷地道:“這怎麼怪我,栗標,我是個灑徒,酒徒有酒徒的規矩,老敖是酒中豪傑,我已敗了一陣,敗軍之將不敢言勇,我的目的只要灌醉他,由你們下手,他沒醉,是他道行高,與我並不相干,你自己不檢討一下,居然還有臉怪我,哼,真他娘的不要臉!”沙狐栗標嘿嘿地道:“好,收拾了姓敖的,我會和你算帳。”
  敖楚戈冷聲道:“有這機會麼?”
  那淡淡散散的話聲在黑夜裡聽來,陰冷得若是地界裡的冷風,冰冷得使沙狐栗標和飛鼠武鶴全身直顫,敖楚戈說得不錯,他們還會有那種機會麼?答案是肯定的 。
  沒有,他們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單憑自己的力量決非姓敖的敵手,但他們不甘這樣的放手,他們曉得放手的後果遠比現在還來得厲怖。
  飛鼠武鶴哼聲道:“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你姓敖的也不是棵長青樹,我和老栗就不相信搬不倒你……”沙狐栗標沙啞地道:“老佟,你也算上一份,這件事誰也逃不了責任,姓敖的是要活捉,假如咱們捉不了他,也斃不了他,大夥只有抹脖子上吊,誰也別再看明天的太陽了。”
  不醉客佟亦哥哼了一聲道:“以多勝少,我佟亦哥雖然不是個人物,也不屑為之。”
  飛鼠武鶴怒罵道:“好呀,你他娘的豬蛋,你姓佟的也自命清高起來,很好,你有種,你清高,那你就和姓敖的單獨會上陣,假如你能在姓敖的手底下討得一招半式,我姓武的就算服啦,否則,你以後別想再在道上充字號了。”
  不醉客佟亦哥冷冷地道:“二位何不先衝著我幹上一陣。”
  兩個人同時一呆,誰也沒有想到不醉客佟亦哥居然在這節骨眼上向他倆挑明暸,沙狐栗標心底一涼,道:“老佟,這又何苦?咱們的目標是姓敖的!”不醉客佟亦哥哼了一聲道:“那你們就不要再打擾我。”
  說著在屋角裡的俏子上那麼一坐,對這邊的事不問不理,這種態度已很明白,沙狐栗標氣得一跺腳,道:“***,武鶴,咱們上這小子的當了。”
  武鶴昭了一聲道:“這老小子理陰沉,居然臨時撤手,老栗,別指望他了,咱們兩個人也不是東爪角色,不相信拼我倆之力奈何不了了個姓敖的……”沙狐栗標沉吟道;“看樣子只有一拼了。”
  武鶴終於將身後那柄大緬刀解了開來,此人不僅掌上功力雄厚,一柄緬刀尤其是稱譽江湖,此刻一提緬刀,刷地帶起一溜光影,朝敖楚戈的胸前切去。
  沙狐栗標也不示弱,練子槍疾點而出,這兩人已抱破斧沉舟之心,攻勢與先前又是不同,他倆合計過了,要擺平老敖,唯有捨命一拼,兩人全是攻招,居然不顧自己的生死,這種打法又狙又險,敖楚戈雖然久經沙場,也不禁被他們逼得連退好幾步。
  飛鼠武鶴精神一振,道:“好漢架不住人多,強敵最怕拼命,他姓敖的也不過如此,老栗,手下加點勁,我不信他能挺過去。”
  無雙劍圈起了連串孤影,硬將對方的一刀一槍溫了開來.藉著那片斷的喘息,敖楚戈長聲一笑,道:“混東西,上路吧。”
  屋子裡冷艷的劍光激烈地卷起一道道寒芒,那穿流的劍影一下子穿向緬刀和練子槍之間,只聽兩聲慘叫,沙狐栗標的眉心之間,已被無雙劍點中,一道鮮血淚涸流出,他跟艙地僕倒床上,竟將那張床撞散了。
  沙狐栗標慘聲道:“給我報仇。”
  飛鼠武鶴恨吼道:“殺,殺這邪種。”
  緬刀一掄,全是細碎的光影,刀刀朝向敖楚戈致命的地方招呼,但無雙劍卻似幽靈的影子一樣,迅快地穿向飛鼠武鶴的刀影之中,只聽敖楚戈不屑地道:“你那張破嘴該撕了。”
  那麼準確又犀利地穿向飛鼠武鶴的喉結之處,飛鼠武鶴連吭都沒吭一聲,一頭栽倒地上,再也不動了。
  不醉客佟亦哥淡淡地道:“好劍法。”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怕了?”
  不醉客佟亦哥苦笑道,“我早就寒了,在你和我較量酒量的時候,我已看出來,今天的來人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這裡,因為敖楚戈不是個仁慈的人,姓敖的劍下從沒有能活著的人!”。
  鼻子裡傳出一聲冷哼;敖楚戈道:“也有例外,就是不該殺的人!”不醉客佟亦哥嘿嘿地道:“很少,和你為敵人的人都可冠上一個該死的罪名,唯一例外的該是我,我有自知之明,終於保全了性命。”
  暢聲歡愉地一笑,敖楚戈大笑道:“我並沒有饒了你……”不醉客佟亦哥一搖頭道:
  “看在我倆較量酒力的份上,你也不會殺我,江湖上像我這種海量的人不多,你至少該有個尚能棋逢對手的酒友,一個善飲者孤獨的自斟自飲,遠不如有個人陪著來得寫意,老敖,你說對不對?”敖楚戈昭了一聲道:“這理由並不充分。”
  不醉客佟亦哥點頭道:“不錯,還有一點想必你也同意,剛才你和他們動手的時候,我有幾次殺你的機會,而故意不動手,你知道哪是什麼原因?”怔了怔,敖楚戈問道:
  “我正想請教。”
  不醉客佟亦哥長吸口氣道:“留下你的命換我自己的命,老敖,我們這些人雖然與你之間尚有點差距,江湖上卻還有點小名氣,我們不是神經病,誰會無緣無故地和你這種人結上仇,想當然,你知道那是有原因的,否則,我們也不會來這裡了。”
  敖楚戈沉聲道:“什麼原因?”
  不醉客佟亦哥驚怕地道:“有人買你的命……”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江湖上要我命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對這件事開不覺得意外、不過,我倒不明白、什麼人有資格馭使你們這樣目空一切的人甘為其賣命,明知道是死路一條,還要硬往上闖,連回頭的機會都寧願放棄。”
  不醉客佟亦哥料不到敖楚戈不僅有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夫,連頭腦卻是那麼細膩的思路分明,他嘿嘿地道:“你應猜得到 ”敖楚戈沉思道:“很難 ”不醉客佟亦哥機凜凜的一顫,道:“我忽然覺著不對了。”
  敖楚戈又是一怔,道:“什麼地方不對?”不醉客佟亦哥凝重地道:“那個人似乎早料到我們會錢死在這裡,他似乎早已知道這結果,可惜,這些人當時都沒有料到。”
  眉宇深深地一鎖,敖楚戈道:“這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你們的死併非意外……”不醉客冬亦哥臉上的神色愈來愈凝重,他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事似的,剎時神色一變道:
  “老敖,我料中了,那個人利用我們先耗掉你一部分的真力,再來拾現成的便宜,假如我所料的不錯,咱們這會兒的談話,已全在對方耳中!”身子那麼幽靈地一轉,敖楚戈沉聲道:“朋友,何不出來 會。”
  屋外響起串串細碎的銀鈴聲,隨著這鈴聲,數盞昏黃的燈影透了進來,那扇小門緩緩被推開來,一個身著白衫的秀麗少女輕盈地踱了進來,道:“哪位是敖公子 一 ”
  這少女長得眉清目秀,天真無邪之態,黑白分明的眸光在地上那些死去的人身上略略那麼一瞄,似乎沒有一絲驚異之色,她妨佛是司空見慣一樣,輕輕勾起蓮足,將倒在身前的飛鼠武鶴屍體踢向一邊。
  敖楚戈冷冷地道:“在下……”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家小姐有請:請隨婢女一行!”她似乎有相當把握,說完話輕盈地一移身,淺淺地一笑,轉身朝外行去,在她預料中敖楚戈定會跟來。
  敖楚戈冷聲道:“貴小姐何不進來 會?”他談漠的那麼一笑,緩緩坐在屋中的長椅上,不醉客佟亦哥恍如看見了鬼魅似的,全身竟泛起一陣抖隙。
  屋外響起一聲鈴般的笑聲,道:“敖爺真會擺架子。”
  那話聲一落,一個全身淡紅羅衫的美豔少女幻迷般地跋了進來,先前那位白衫少女輕輕地扶著這個紅羅衫少女的手臂,她那令人癡迷的臉頰上,不僅是一種美,簡直像幅圖,慧詰的眼神訪佛會說話,輕動一動就有種懾人的力量。
  敖楚戈淡淡地道:“請教姑娘……”
  那少女輕笑道:“歐陽怕萍。”
  敖楚戈昭了一聲道:“百毒先生歐陽斌是你的什麼人?”歐陽怡萍懶散地道:“家父……”敖楚戈心神一震,銳利地道:“姑娘冥夜來訪,有何見教?”歐陽怡萍笑道:
  “看上你……”那時民風未開,民智十分保守,這個少女出言直敘,直把敖楚戈聽得一楞。雖然江湖兒女,免於一般世俗,但似歐陽怡萍這樣直言不諱地說出來,畢竟少之又少,敖楚戈隨便慣了,他仰天一笑道:“歐陽姑娘,我看事情不會這樣單純吧。姑娘如果真是有心交我這個朋友,不需要運用這麼多江湖梟雄來此一搏。我敖某入雖然不才,可也不敢恭維。”
  歐陽恰萍格格 笑道:“那是一次測驗,我歐陽怡萍看上的人,必須要與眾不同,非具奇才不足匹配,這些人甘為家父賣命,願舍命相請,誰也無法非議他的不是,況且這些人無一不是江湖上的梟雄,死了並不可惜。”
  不醉客佟亦哥憤聲道:“你怎麼這樣說話?”歐陽恰萍沉聲道:“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胡言亂語?佟亦哥,你是頭一個該死的人,但你沒有死,家父早已預料到了,因為你是個酒後更清醒的人,不過,那並不能保證你今後不死、也許你死得比誰都淒慘,只是還沒到時候……”她說來有若家常般的侃侃而談,對置個人生死的大事恍如與她無關一樣,可是那話聲落在不醉客佟亦哥耳裡便自不同了,他神情大變,全身泛起連串抖顫,道:“姑娘不能饒了老夫?”歐陽怡萍一搖頭,斬釘截鐵地道:“不能,凡是背叛歐陽世家的人有哪個能活著的?你更不能例外,死對你來說,是 種解脫,活著更痛苦。”
  敖楚戈淡淡一笑道:“姑娘,我敖某人可不願意他死,至少在我面前他不能死,此人有不醉客之名,我還要和他好好較量較量。”
  歐陽怕萍哦了一聲道:“這就是你不讓他死的原田?”敖楚戈點點頭。道:“不錯。”
  歐陽怡萍沉思了片刻,道:“那好,如果你不願意讓他死,我就給他三天時間好活,三天之中,他可陪你痛痛快快地喝,一直喝個夠為止,不過,有一點我必須先聲明,是你替他請命,那你就欠了我們歐陽世家的一個人情,我們歐陽世家隨時會向你討回這個人情,這也包括了你的生死,你自己斟酌著辦,因為歐陽世家對人情世故一向刻嚴,不欠別人也不讓別人欠我們!”任何人也想不到這個美豔奪目的少女會如此這般的厲害,利害關係先挑明暸,由不得你不去接受,敖楚戈目中煞光一露,冷冷地道:“僅僅三天時間?”歐陽怡萍頓首道:“對一個醉生夢死的人來說,三天已經是太多了,像佟亦哥這種人,什麼絕事沒乾過,若不是你給他說情,他應該立刻就死,敖爺,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敖楚戈不屑地道:“我不承情,因為他是你的人,三天的活命,只能說是歐陽世家的恩賜,與姓放的並沒有關係……”歐陽怕萍是何等角色,她僅淺淡地一笑道:“人情記在你頭上,敖爺,現在必須談談我倆的事情了,我千里迢迢地追蹤到你,目的是要你入贅歐陽世家,我雖非天下至美,至少也不難看,配你尚稱適宜!”這話乍入敖楚戈耳中,真是啼笑皆非,他作夢也沒想到天下有這種一廂情願的事,尤其是入贅的事,不僅是民俗少有,江湖上更是絕無僅有,他哈哈大笑道:“小子無能,改名換姓,姑娘,你未免太天真了。”
  歐陽恰萍面上微紅,道:“敖爺,這事說來雖然有點不近人情,但在歐陽世家來說一點也不為奇,我們世代都有入贅的紀錄,代代皆由當事人自己選擇,這一代輪到我,我曾看過天下英雄豪傑的名錄,唯你尚能達到我的理想,所以在我們家族會議上,我提到了你,雖曾有人反對,最後還是依著我……”敖楚戈苦笑道:“你該先問問我。”
  歐陽怡萍很有把握地道:“這種事別人來說求亦不到。你還會拒絕麼?歐陽世家家財千萬,富可敵國,武功獨樹,你我聯姻正可稱雄江湖,手下梟雄無數,供你驅使。”
  敖楚戈哼了一聲道:“你忘了告訴我另一件 ”歐陽怕萍一怔,道:“什麼事?”
  敖楚戈嘴角微抿,道:“歐陽世家的女人都是寡婦,他們大多新婚不久便中途暴死,這事你又有什麼解釋……”歐陽怕萍哈哈大笑道:“這就是我們歐陽世家的手段、我們找一個有能力的丈夫,並不是僅供養他享受生命.他也必須替我們歐陽世家做件十分光彩的事,不幸的他們武功太平淡了,遇事而死,正式的無能,歐陽世家的女人不需要這種丈夫,死了並不可藉,好在我們都能替死者守身如玉,對死者來說,也可以安慰了:
  “也只有這種女人才會有這種思想,她們將自己丈夫的生死看得十分平淡,死也不足惜,聽起來根本沒有夫妻之情,全是一種互相利用,敖楚戈不屑地道:“姑娘,抱歉,我拒絕這件事。”
  歐陽怡萍神色一變,道:“你拒絕……”敖楚戈點頭,道:“明知是件痛苦的事,我又何必硬要上你這條路,姑娘,天下男人多的是。你另外選擇吧,我敬謝……”歐陽怕萍一搖頭,道:“來不及了,除非我們歐陽世家一開始就沒有想到你,否則,任何人都躲避不了!”不屑地一笑,效楚戈冷聲道:“我姓敖的不同,不願意幹的事誰也勉強不了,姑娘,歐陽世家雖然家大業大,敖某人可並不在乎。”
  歐陽怕萍面頰上陡然一冷,冷厲地罩上一股子寒氣,那股子寒氣比騰騰殺氣還要恐怖,道:“那你就得死!”敖楚戈冷笑道:“我不信。”
  歐陽怕萍道:“你該明白歐陽世家的百毒之名,我只要略略施一下手段,你必然落入我的手中,不信你可問問佟亦哥。”
  敖楚戈淡然一笑道:“老佟,可是中了毒……”佟亦哥顫聲道:“不錯。”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怪不得你說他活不過三天呢,原來是這麼回事,歐陽姑娘,在下可不在乎你的毒技,不過在下想領教一下歐陽世家的絕世武功……”歐陽怕萍冷哼,道:“你立刻就會見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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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屋子裡,歐陽怡萍的臉色十分難看,難看得像是罩上 層寒霜,在森冷中,一股隱隱的殺機寒懼地透出,她出身歐陽世家,是位幹人之上,父母之下的千尊之體,平時,上上下下無一不是千捧萬尊的高高在上,此刻敖楚戈不僅不為其美色所動。
  甚而還不屑和她一會,那種被輕視的羞辱,使她懷恨憤激,滿肚子的委屈,她有種欲殺人的衝動,粉面蒼白地一招手。
  那個女婢恭聲道:“請小姐吩咐一一”
  歐陽怡萍冰冷地道:“咱們老爺子在來之前,曾咋麼交代過……”那少女如數家珍般地道:“百毒者爺子說過,這次歐陽世家選中敖爺做女婿,他答應便罷,不答應便將他抬回來,死活不論……”眸光緩緩落在敖楚戈臉上,歐陽恰萍道:“你都聽清楚了,這是家父交待的,敖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是個人。必會走上婚娶之路,我長得並不難看,配你也綽綽有餘,你義何必拒人千里,再說歐陽世家家大業大,往後榮華富貴,享受不盡那……”這是善意的規勸,但聽進敖楚戈的耳中,直覺熱血沸騰,敖楚戈是天地間奇男子,昂昂七尺之軀,豈能貪慕財勢而屈就成親,他有種被羞辱的憤怒,道:
  “姑娘,權勢僅能代表時勢,哪能永久,財有時盡,而愛卻永恆,不錯,人都會走上嫁娶之途,但我的對象決非是你,我寧可娶一個小村姑、無財無勢的泛泛之女,只要我們相敬相愛,享魚水之歡.平平淡淡地過一生,予願已足,何須求名求利……”剎時,他眼前幻出男耕女織,天倫溫馨的一副美景,這種意境是令人嚮往的,歐陽怕萍自小生長在富貴之家,爭名逐利,哪懂得田園之樂,她不屑地道:“敖爺,你的豪情和鬥志原來僅是小廟之堂,登不得大雅,我真恨我的眼睛瞎了,竟會看上你,當初我與家父力爭,最好後才說服家父,早知這樣,我也不須要費這麼大的勁,千里迢迢地來求你……”她只覺一股悔意湧上心頭,先前的一腔熱誠仿佛被一道寒冰撞得碎碎片片,她是個倔強任性的女孩子,愈是得不到的愈覺珍貴,腦海裡意念流閃,千百種念頭紛至杏來,但總覺得意念雖有千條,沒有一樣是適合的……敖楚戈聞言哈哈大笑道:“歐陽姑娘,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可以另選對象,一切都可以從頭做起,我與你,原本不相織,你當作沒遇上我,這裡的誤會,便會冰釋……”歐陽怕萍哼了一聲道:“我丟不起這個人……”
  敖楚戈不覺一怔,道:“這跟丟人有什麼關係、,此事除了你我知道而外,江湖上決不會有人知道,我保證不會告訴第三個人,咱們就好像沒發生這件事一樣,豈不是兩方都好……”歐陽怕萍笑了,那笑意中有著幾分苦澀,不僅是滿肚子的苦水,一層難以抑制的憤怒由心湖中燃起,她輕輕掠了一下那微亂的髮絲,恨聲道:“你說得好輕鬆,姓敖的,江湖上也許不會知道這件事,可是我的親戚朋友都知道這件事,你該曉得我們歐陽世家是個大家族,歷代都有規矩留傳下來,這件事經過家族會議通過決定的,已不是我個人片面能改的,雖然我極不欣賞你這個人,可是我已認定了你是我的丈夫,這情形就不一樣了,你縱然想賴都不可能了。
  這是一廂情願的事,敖楚戈曾踏過三江四海,黑山白水,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見過,就是沒通上這種事,他不願被人牽著鼻子走,不悅地道:“姑娘,希望你不要強人所難……”歐陽怕萍不饒人地道:“我以同樣的話回敬你。”
  敖楚戈瞄了凌亂的屋子裡一情,道:“我很累了,姑娘,請回吧。”
  歐陽怕萍冷笑道:“說得輕鬆,咱們還沒解決呢:“敖楚戈皺了皺眉頭,道:“在下不願意和你們女流動手。姑娘,凡事都適可而止,不要將事情愈弄愈複雜,咱們現在還是朋友,再僵下去,會將那僅有的友誼都破壞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的事……”歐陽怕萍笑了笑道:“我也不願意將我們的關係弄得更惡劣,本來我想用武力逼迫你,現在我發現那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我又改變了方法,這方法你不會反對……”怔了一怔,敖楚戈道:“什麼方法?”快意地一笑,歐陽怕萍道:“柔,女人的柔情似水,金鋼也能變成繞指柔,我不相信你郎心如鐵,頑石不點頭,我有信心,三個月內你就會什麼都答應了……”她不槐是個聰明溫柔的女孩子,略略思考,已懂得運用女人最原始的本領了,這的確是件很辣手的事情,敖楚戈是個鐵漢,是塊金鋼,可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能否能突破這種粉紅色仗陣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敖楚戈苦笑道:“沒有用,我不會上當……”歐陽怕萍怒聲道:“你難道是塊木頭……”搖搖頭;敖楚戈笑道:“不,我是個人,是個有感情有理想的大男人,可是我始終保留我的感情,不會濫送感情。如果每個人的感情可以零售,這世上的愛情故事就不值得去童憬……”歐陽怡萍格格地道:
  “我也不是個感情零售的人,我是有選擇地付出感情,決不會隨隨便便將自己交給一個男人,敖楚戈,你若是用那種令人厭惡的眼光看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敖楚戈沉思道:“姑娘,能否將這件事忘了。”
  歐陽怕萍搖了頭道:“除非你答應娶我為止。”
  敖楚戈眉宇一鎖,道:“姑娘,這裡是我休歇的地方,雖然已被弄亂了,但是我還是願意留下來,因為這裡有種親切的舒適,如果你要繼續胡纏下去,很抱歉,我只有一走了之……”歐陽怕萍哦了一聲道:“你可以走,不過我須事先告訴你,歐陽世家的輕功和追蹤術是天下第一,不論你跑得多快,跑得多遠,我依然在你身邊出現……”敖楚戈心中一冷,先前的那股子勁勢不禁涼了半截,他是久聞歐陽世家的輕功,傳說能賽過大漠裡的禿鷹,如真是如傳說的那麼快速,倒不如和她泡在這裡,免得被她追上丟人他思前思後,故意打了個哈欠,道:“我睡了,請出去。”
  歐陽怕萍目中滿含柔色,道:“你這裡太亂了,我立刻請她們整理整理!”她並不須要經過敖楚戈的同意,僅那麼一揮手,立刻湧進幾名身法快捷的丫頭,迅快清理著那些長輩們的屍體,在剎那之間,這棟茅草小屋又恢復了原先的寧靜和安適,歐陽怕萍瞪了畏縮在一堆的不醉客佟亦哥 眼,道:“你可以離開了。”
  不醉客佟亦哥點頭道:“是。”
  敖楚戈斜靠在軟床上,道:“你可以將解藥給他了,像他這樣會喝酒的人世上並不太多。”
  歐陽怕萍此刻忽然變得那麼溫柔和聽話,略略一舒手, 顆藥丸自那指縫間流瀉出來,不醉客佟亦哥如獲生命般地疾快溜出屋外……。
  敖楚戈看了看屋子裡的擺設,道:“你手下都蠻解人意的。”
  歐陽怕萍舒暢地一笑道:“解人意的是我。”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臉上竟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羞意,那紅暈的採艷,更增添了幾分羞澀的甜美,那神態有若解語花般的豐盈,看得敖楚戈心中一盪,差點被她的美豔所惑,他緩緩將目光轉向別處,望著窗外冷清的星夜,道:“你可以走了。”
  歐陽抬萍一呆,道:“走,你讓我走到哪裡去?”敖楚戈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你總不會跟一個大男人在屋子窮泡一宿吧,歐陽世家也是知書達理的名門大戶,若讓人知歐陽世家的乾金小姐跟 個江湖浪子關在小屋子裡,那豈不是讓別人當成閒話的資料……”這番話誰聽了都會覺得有幾分道理,可是聽進歐陽怕萍耳中,卻全不是那麼回事,她幽幽地道:“你不願意有人侍候你麼?”敖楚戈聞言一楞,道:“侍候,哈哈,姑娘,名不正,言不順,這怎麼成體統,瓜田李下,姑娘,那時候百口莫辯,有苦說不出。”
  歐陽怡萍闇然地道:“這不須要辯,我已是你的妻子!”憤憤地哼了一聲,敖楚戈道:“我可沒有你這麼 位漂亮的妻子。”
  歐陽怡萍笑道:“現在開始你已經擁有了。”
  敖楚戈雖然自命風流,但絕不下流,他曾周旋過不少名援仕女間,可是卻從未遇上這樣的仗陣,饒是他聰明絕世,也籌思不出應付歐陽怡萍的辦法。
  將心一橫,敖楚戈道:“隨你怎麼怎麼說,反正沒有這回事。”
  歐陽怕萍輕柔地道:“天不早了,你說過你很累,歇著吧。”
  她是個女人,女人有女人的本性,有剛烈的一面也有柔和地的一面,她現在已拋棄了武林女兒的剛性,換成了地道少女天性,柔和地回眸一笑,張開那張櫻桃般的小口,一口氣吹滅油燈,屋子裡剎時識成一片漆黑……。
  敖楚戈一震,道:“你幹什麼?”
  一陣如幽蘭似的少女原有的氣息,隨著輕盈的呼吸飄進敖楚戈的觸覺裡,他混身一陣抖嗦,手不自覺地一摸,摸到一個光滑的玉體,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敖楚戈霍地坐起來,急忙地道:“這,這……”低低的,有種難以抗拒的磁性,歐陽怕萍道:“不要那麼忸怩,我是屬於你的!”敖楚戈急聲道:“胡來,你會後悔一輩子。”
  歐陽怕萍冷聲道:“後悔,敖楚戈,我將自己呈獻給我的丈夫,是件樂意而又光榮的事情,有什麼可後悔的……”敖楚戈欸地一聲道:“姑娘,你這是何苦,咱們並不是夫妻。”
  歐陽怡萍伸手摟著他,道:“可是我選中了你,這是事實敖楚戈冷靜地道:“單方面的選擇並非絕對的,姑娘,事實是可以改變的,立刻穿上衣服,咱們當它沒有這回事。”
  淒涼地一笑,歐陽怡萍道:“我的身子你都碰過了,居然能當它沒有這回事,敖楚戈,虧你還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你當我歐陽怕萍是什麼樣的女人,是個土娟,是個**,看我下賤,呸,你錯了,我歐陽怕萍好說是歐陽世家的千金,如今還是處女之身,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我不過是做了你的妻於,不得已……”她像是愈說愈傷心,顆顆眼淚不禁簌簌的抖露下來,敖楚戈是塊銅,是塊鐵,就是怕見女人的淚水,他頓時惶亂的一躍下床來,道:“姑娘,有話好說,別哭……”歐陽怡萍哭聲更響,道:“你不娶我,我這輩子就哭定了。”
  敖楚戈道:“先穿上衣服,再說話。”
  歐陽怕萍哼聲道:“陸,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敖楚戈恨聲道:“好。這裡讓給你,我走好了。”
  歐陽怕萍道:“你敢?”
  楚戈一怔道:“姑娘,我怕什麼?”
  歐陽怕萍冷冷地道:“你非怕不可,只要你動動身子,我就張口大聲呼叫,屋外有許多江湖人物,他們都會衝進來,看見我這副樣子,不用問,他們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時候,你會變成一個萬惡不赦的採花賊,敖楚戈,你招不起這個罪名,那樣會毀了你一世的英名。”
  這是一針見血的狠招,歐陽怡萍不僅能硬能軟,也能狠、她最會利用機會,這機會她利用上了,敖楚戈果然被唬住了,他開始顧忌起來,腦子裡付思這女人下一步要幹什麼?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我不在乎你叫,這種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真金不怕火煉,有什麼手段你盡可施出來。”
  歐陽怡萍冷冷地道:“我不信,你何不走走看。”
  敖楚戈哼了一聲,轉身朝屋外走去,他是個很倔的人,生平素不受任何事的威脅當他冷靜而堅毅地移出了第一步,他.知道此事斷不會這麼簡單地善了了……砰地一聲,那扇門被重重地推開了,屋子裡的歐陽怕萍忽然一聲大叫,那油燈不知什麼時候已被點燃了,她畏縮地覆著那床被子,抖額地叫了聲:“爹……”屋門口凝立著一個滿面清瘦的白髯老人,他面上冷清得沒有一絲表情,非常怨毒地瞪著敖楚戈,良久,他才冷冷冰冰地問道:“我可以進來麼?敖爺!”敖楚戈淡淡地道:“有何不可,請 ”這老人目光冰冷地望了床上的歐陽怡萍一眼,臉上忽然掠過一層令人寒驚的殺氣,朝敖楚戈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敖楚戈冷笑道:“該問問你的女兒。”
  那老人哼聲道:“你知道我是誰?”
  敖楚戈冷聲道:“歐陽世家的 百毒先生”百毒先生聞言大笑道:“一笑見煞”
  果然尚有幾分眼力,居然一眼看出老夫是誰,嘿嘿,敖楚戈,這是咋麼回事?你似乎應該提出個合理的解釋吧。”
  敖楚戈呵呵地道:“令嬡最清楚這件事,她說明比較好一點……”歐陽怕萍一見其父冷酷地踱了進來,只覺滿腹的委屈和羞憤翻湧心頭,她粉頰蒼白地摀住臉嗚嗚地哭將出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如花帶雨地擦著眼淚,那神情誰見亦憐,百毒先看得心中憤怒不已,沉聲道:“你侮辱她。”
  敖楚戈哼了一聲道:“受侮辱的是我,不是她……”歐陽恰萍聞言哇地一聲,道,“爹……”下面的話她根本不要再說下去,那一聲“爹”已含盡了委屈和辛酸,百毒先生的眉頭一皺,道:“敖楚戈,這種事她怎麼能啟口!”敖楚戈冷冷地道:“她有何不能啟口,這裡發生的一切,地是主謀的人,我敖楚戈堂堂七尺之軀,豈會做出那種苟且之事,百毒先生,你是個智者,憑經驗也可判斷出事實真象。”
  百毒先生怒聲道:“我問你,你侮辱了她,是不是……”敖楚戈否認道,“沒這回事。”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敖楚戈,你這是得了便宜賣了乖,***簡直不是東西,你說沒這回事,她為什麼會赤裸裸地 絲不掛,難道說我們歐陽世家的女人都犯殘,見了男人都會自動脫衣服,呸,敖楚戈,假如我要張揚出去,只怕你非給我 個公道不可。”
  這個人口齒犀利,譏鋒甚健,幾句話逗得敖楚戈差點為之語結,他日光犀利地蹬著歐陽怕萍道:“你為什麼不說話?”歐陽治萍顫聲道:“你要我說什麼?”敖楚戈怒聲道:“說出事實。”
  歐陽怕萍痛苦地呢了一聲,畏縮地道:“我,我……”百毒先生冷煞地道:“敖楚戈,現在咱們不談這件事的誰不誰非了,咱們只要設法解決了這件事。我問你,你願意將事請擺平呢?還是把事情公諸於世,讓天下人都罵你是個淫賊。”
  敖楚戈沉思道:“如何個擺平法?”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很簡單,替老夫辦件事情。”
  歐陽怡萍焦急地道:“爹……”
  百毒先生沉聲道:“不准你講話。”
  這個老人在歐陽怕萍心目中似乎有相當的份量,她不僅敬畏他是她的父親,而且還有種說不出的驚怕,她嚇得一紹身子,用被褥蒙住頭臉,不敢再吭聲……。
  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我早知道你們的狐狸尾巴會露出來的,百毒先生,你那件事情不會太好辦,否則,你們歐陽世家不會選上我……”百毒先生恩了一聲道:“這件事情當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否則,老夫還會拜託你,哼,敖楚戈,你還沒告訴我幹不幹呢。”
  敖楚戈心中一直盤旋著這是件什麼樣的事情,他知道天下的事若連歐陽世家都辦不通,那麼江湖上當真再找不出可辦這件事的人了,他不明白是什麼事,可是他卻知道,這件事對歐陽世家一定很重要,否則她不會故意用仙人跳來套住自己……。
  敖楚戈正色道:“我必須先了解是件什麼樣的事情。”
  百毒先生搖搖頭道:“你沒權過問,你只須要聽到我的安排就可以了,只要事情辦妥了,今天的事絕無其他的人知道。”
  敖楚戈冷笑道:“有,那些外面的人都知道我和你女兒在這裡!”百毒先生嘿嘿地一笑道:“我會永遠封住他們的嘴 ”那“永遠”兩個字用得好恐怖,意思明顯,那代表著滅口的意思,這個人的心腸真是又狠又毒,只為了這件事而要殺害那麼多條人命,其手段真可謂是心狠手辣了,敖楚戈啊了一聲道;“他們何辜?百毒先生,你太過分。”
  百毒先生哼聲道:“你懂什麼?我女兒的名節重於一切,豈是幾條人命所能補償,敖楚戈。你素有“毒尊”之稱,老夫當初看錯了你。”
  敖楚戈哈哈大笑道:“針對某些人而言,的確是該心狠手辣,但我敖某人對尋常善良之事,決不會下毒手、百毒先生,你這樣濫傷無辜,我首先不同意。”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那是老夫個人的事,與你並無關係,敖楚戈,現在老夫要你答應替歐陽世家辦這件事,你必須承諾。”
  敖楚戈不屑地道:“用仙人跳的辦法逼迫我……”百毒先生呢了一聲道:“除了這個辦法,老夫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看樣子我不答應也不行了,百毒先生,說吧,那是件什麼樣的事情,否則,你們歐陽世家犯不著使美人計,特定地選中我……”他雖對自己名聲的好壞並不十分在意,但若背上一個淫賊之名,那真比殺了他還難過,他知道百毒先生說得出做得到,一聲呼叫,自己這“敖楚戈”三個字代表的名聲,便會付諸東流,他已無從選擇,唯有受製於歐陽世家了”百毒先生欣喜地道:“你答應了?”敖楚戈冷冷地道:
  “這都在你算計之中,我不答應行麼?”百毒先生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可不能毀約。”
  憤怒地哼了一聲,敖楚戈怒聲道:“你將敖楚戈看成了什麼樣的人,豈能和那些言而無信之輩混為一談,百毒先生,你太小看敖楚戈了。”
  百毒先生點點頭道:“敖朋友何須生恁大的氣,這事咱們就這樣說定了,現在我不再打擾,你在這裡可以享受怡萍的溫柔,她是個很理想的女孩子……”說完話,人如煙,一晃而去,門又被輕巧地關上。
  敖楚戈聞言一楞,沒有料到百毒先生會說出這種話,他久慕歐陽世家的威名,卻沒想到歐陽世家會是為這樣達目的的,不擇手段,由此而知,百毒先生並不憐惜歐陽世家的名聲,更不替自己女兒的幸福著想……。
  歐陽恰萍輕聲道:“進被子來!”
  敖楚戈微噶道:“你真的要給我……”
  歐陽怡萍半身呈露在外面,雙峰隱隱約約地浮現出大半,那火熱的樣子相當撩人。
  她淡然地道:“這是你該得到的,敖爺,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敖楚戈冷冷地道:“我不要呢……”歐陽怡萍落落大方地道:“不要白不要,將來不要後悔,敖爺,今夜你要幹什麼我都答應,過了今天,你想要我也不會給你,這是我的原則,我勸你,不要錯過一親芳澤的機會!”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我這個人就是這點怪脾氣,得不到的,我千方百計地想得到,送上門的,脫光了衣服,拉也拉不上床,歐陽怡萍,你錯了,敖楚戈不是個飢不擇食的人。”
  彷彿被羞辱了一般,歐陽怡萍目中競耀著一層淚影,往昔,多少風流蕭灑的公子哥兒跟著她,恨不得能與之親近,她從都不屑於一顧;今日,她赤裸裸地呈獻出自己,對方不僅不感激,反而不屑一顧,這種難堪,歐陽怕萍受不了,她恨不得殺了敖楚戈……。
  她含著盈眶的淚水,道:“我不夠美 ”敖楚戈僅搖搖頭.不予理會地望著遠方。
  歐陽怡萍怒聲道:“既然不是,你為什麼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敖楚戈冷冷地道:“因以我沒這個興與致。”
  歐陽怡萍恨聲道:“你一定是看不起我,認為我是個淫蕩的人,其實你錯了,我至今還是個處女,不信你試試看。”
  敖楚戈搖搖頭道,“這不重要。”
  歐陽怡萍一怔,道:“不重要,那我就納悶了,我不僅是個女人而已,還是個道道地地的大美人,在你眼裡,居然不能勾起一絲遐思,除非我長得醜,與你遇見過的女人差得太遠,敖楚戈,如果真是那樣,我倒要見識見識那些娘們倒底強過我多少。”
  敖楚戈搖頭道:“體不懂,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有人喜歡吃魚,也有人喜歡吃肉,所好不同,不錯,你是個女人,而且是個長得不賴的女人,對我來說,卻沒有胃口。”
  歐陽怕萍氣得粉頰一變,道:“你……”敖楚戈一笑道:“希望這話沒有侮辱了你……”歐陽怡萍憤聲道:“我很你。”
  她匆匆地穿上衣衫,恨恨地掉頭而去。”
  敖楚戈哈哈一笑,和衣躺在床上……。
  空中像吊了個套子,敖楚戈被活活的套上了,百毒先生的確是個厲害角色,他絲毫不放鬆地將敖楚戈帶到了幽靈谷前。
  幽靈谷陰沉沉,寒森地斜掛著幾付白骨骷髏,森森白骨中,幾點綠幽幽,慘藍藍的燐光在黑暗中飄舞,敖楚戈像個傀儡樣的聽人擺佈,他居然無法抗拒百毒先生的使喚,他遠遠地望著那深遠的谷底,長長地吐了口氣。
  百毒先生道:“這是咱們的目的地!”
  敖楚戈冷冷地一笑道:“該說是你的目的地,與我沒有關係!”百毒先生陰沉地道:
  “你必須完成交付給你的任務……”冷冷地哼了聲,敖楚戈道:“如果我死了呢?”百毒先生堅決地道:“還有第二個人會來,一直到我們完成我們歐陽世家的任務為止,不過,你的希望最大,否則,江湖上要找一個像你這樣身手的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嘲嘰地一笑,敖楚戈不屑地道:“還是用你女兒的身子換取你的成功!”面上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就好像被人在臉上重重摑了一掌似的,百毒先生心裡很不是味兒,他恨不得立刻拔劍殺了對方,但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希望全寄託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唯有他才能達成自己多年的心願……。
  他乾笑兩聲道:“敖楚戈,那只是一種手段、並沒什麼值得你大驚小怪,歷史上有許多成大功立大業的人,哪個不在事成之前含辱負重,小女雖然是犧牲了,但對歐陽世家卻有相當貢獻,只要事成,其他的顯得並不重要了……。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說吧,你要我幹什麼?”百毒先生沉思道:“幽靈谷名絕天下,谷中幽靈女終年守著情聖白玉秋的玻璃棺木,你須進谷去盜取棺中的寒玉珠。”
  聞言一震,敖楚戈道:“白玉秋和幽靈女之事,早已名傳天下,有情人難成眷屬,已是天地間最慘最酷的事情,聽說寒玉珠能凝氣成冰,白玉秋雖死多年屍體始終不腐不朽,可謂全歸功於寒玉珠之能,百毒先生,你要我盜取寒玉珠,未免太過於絕情,我敖楚戈不願做毀人尸身之事 ”百毒先生哼聲道:“由不得你不幹,敖楚戈,寒玉珠是老夫極思欲得之物,你是堂堂七尺漢子,說話總不會當屁放一 ”敖楚戈冷冷地道:
  “幽靈女武功絕世,傳說無人可敵,你送我進谷,無異將我的命送掉,百毒先生,以你百毒之功、何須要我動手,我看其中並不那麼單純……”百毒先生目中兇光一露,憤怒得訪佛要射出火焰來,但他尚能控制住自己,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的門很大,道行存行也很高,今夜唯有他才能了遂自己多年的心願,所以他只有忍耐,硬將那腔怒火壓了下去。
  他嘿嘿地道:“你不要問得太多,只要那顆寒玉珠弄到手你的任務便算是完了,咱們各行其事,誰也不欠誰!”敖楚戈冷冷地道:“在下總會領教一下你百毒先生的功力了……”他說完一移身形,有若一道晃動的影子,剎時便投入幽靈谷中,那疾起的身形看得百毒先生一寒,料不到這個年輕人的輕功,並不輸於歐陽世家的祖傳輕身術。
  歐陽怕萍輕輕移了過來,道:“爹,他進去了。”
  “哦。”
  百毒先生僅僅呢了一聲,沒有再吭聲。
  歐陽怡萍低聲道:“爹。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欠光明,我們至少要將事實真象告訴他,免得他心裡老有個問號。”
  百毒先生冷笑道:“這種人怎能告訴他事實?他是何等人物,豈會輕易受我們利用?
  孩子,咱們在這裡等著瞧吧,他若僥倖不死,定會達成目的,不過這個人可不是好惹的,他進谷之後,是否會改變主意,就不是爹能預料的……”歐陽怡萍長長地嘆了口氣,道:
  “爹,我居然會替他擔起心來。”
  百毒先生一驚,道:“你可不能陷進情愛的漩渦裡!”歐陽怕萍苦澀地搖搖頭,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他很開心,不過,他不是個普通的男人,否則,那天晚上,他不會那樣輕易地拒絕我,爹,說出來真奇怪,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百毒先生面上一冷,道:“爹只有殺了他,你才會死了這條心……”歐陽怕萍一驚道:“爹,你……”百毒先生嘿嘿地道:“殺了他,你心裡再也不會有他的影子,孩子,你該明白,歐陽世家的女兒是不能輕易愛上一個人的,你的一生全由爹給你安排,這是咱們的家風,也是祖傳下來的規矩,我的女兒若是背叛了我,爹何顏向家族交待……”
  歐陽怡萍只覺心裡十分的不好受,她有種反抗的感覺,可是她不敢說出來,因為她知道爹的脾氣,那不是她個人所能背叛的……。
  她負氣地一扭身,緩緩地朝外定去。
  百毒先生面上浮現一絲滿意的笑意……
  幽靈谷。
  森森冷冷的谷底,不時吹拂著一陣陣淒涼的寒風,敖楚戈的身子如電,幾個起落,已進入谷底。
  遠處,斜掛著一盞風燈,黃慘慘的燈影下,“幽靈谷中幽冥路,至此回頭,入谷者死”幾個用血跡染紅的大字,霍然落進敖楚戈的眼中,他淡淡地一笑道:“回頭是死,入谷者死,我願再踏一步試試。”
  他身子方動。一縷白影彷若幽靈似的輕淡地飄了過來,這人一落地,淒淒慘慘的一張白臉,散亂的長髮,亂披在肩上,那形像直似一個女鬼,她一身白袍,用麻布做的,若非是活生生地站在那裡,誰都會懷疑,她倒底是人是鬼?那白袍少女冷森地道:“請立刻退出谷外!”敖楚戈淡淡地道:“幽靈谷中幽靈女。在下特來拜望 ”白袍少女冰冷道:“我家小姐不見外客,你可以回頭了。”
  敖楚戈哈哈地道:“傳聞情聖白玉秋安葬於此,在下是慕名瞻仰他的遺容,姑娘,煩轉告貴小姐,就說敖楚戈有事求見。”
  白袍少女噫了一聲道:“體是‘一笑見煞’敖楚戈。”
  點點頭,敖楚戈道:“不錯。”
  白袍少女冷笑道:“不管你是誰?誰都不能進谷一步,雖然你‘一笑見煞’在江湖上頗有名氣,但我們幽靈谷素與江湖上朋友不相往來,你不能例外,我們小姐不會見你!”敖楚戈冷冷地道:“你還沒有通報,怎麼知道貴小姐不見客呢?”白袍少女哼聲道:“這是本谷的規矩,何須通報。”
  倔傲地一搖頭,敖楚戈冷笑道:“假如我不走呢?”他在江湖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一個指使別人慣了,江湖上不論何人見了他總要先讓三分,今天,這個少女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他心中不禁十分有氣,有意和這個少女別別苗頭,看看幽靈谷有何驚人本事敢這樣仗勢欺人。
  那少女怒道:“那我就趕你出去。”
  這白袍少女可也不是普通庸手。她話聲一落,那雪白的袍影一閃,兩雙手掌像是白衣般的疾掄而來,那凌人的掌力,渾厚中透著股股寒氣,拂襲到敖楚戈身上,居然有種陰涼的感覺,頓時使敖楚戈暗中一驚。
  敖楚戈撩身斜轉,道:“你居然會使白骨掌。”
  白骨掌在江湖上久已失傳,這種掌法陰毒狠辣,尋常人根本不易習練,這少女年歲不大,而在白骨掌上已有七八分火候,敖楚戈哪敢大意,身影掠出的剎那,右拳猛地揚出,他的拳勢極為威烈,迎著對方的掌勁,砰地一聲兩個人同時被震落地上。
  那白袍少女哇地一聲大叫道:“你再看掌。”
  這個少女的身法一變,有若泥鰍般地在空中滴溜溜的一轉,七八道掌影有若排山倒海般地攻來。
  敖楚戈暗中一寒,付道:“她這是種拼命的打法。”
  迎著對方的掌影,他以眩人耳目的快速,疾速地一掌切向對方的手腕,那白袍少女痛得叫了一聲,抱著右腕疾閃暴退,叫道:“好狠的毒招。”
  她似乎是相當的痛苦,身形居然一連幾個踉蹌,她末等身形停穩,已發出一聲長嘯,那嘯聲一落,四五道人影如飛地奔來,團團的將敖楚戈困祝只聽左邊的那個白胡老人乾笑一聲道:“這位爺,好高的身手。”
  敖楚戈淡淡地笑了笑道:“在下不想多傷人命,請老丈傳報一下,在下想見見貴穀穀主的幽靈女。”
  那白鬍子老人嘿嘿地道:“谷主素不見客,你還是請回吧。”
  敖楚戈哈哈笑道:“老丈既然不願意通報,在下只有硬闖了。”
  那白鬍子老人冷聲道:“你只要能擋得過我白三丁的攔截,谷主自然會接見你,不過敖爺,不要心存僥倖,那不是容易的事,我們白家的人可不同於 般的江湖人。”
  敖楚戈哦了一聲道:“情聖白玉秋是你們的什麼人?”白三丁嘿嘿地道:“那是敝主人,我們在這裡負責守護此谷。”
  敖楚戈昭了 聲道:“白朋友,情聖白玉秋和在下曾有一面之緣,今日來此,僅是來朝拜一代情聖的遺容,如果……”白三丁呸了 聲道:“***;哪個來這裡的人不是這樣說,結果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姓敖的,咱們已無話可說,你有本事可儘管闖,如果你能闖過去,自然會有人接見你。”
  敖楚戈眉宇一皺,道:“那在下只有試試了。”
  他身子如箭在弦上般,一射而去,白三丁料不到這個年輕人說動手就動手,一聲吆喝,四五個人像張開的網般,將敖楚戈團團圍住,這些人似是久經訓練過,身形散開後,立刻緊緊地縮小,一時刀劍俱出,凌厲的攻勢,有若刀山劍海。
  長劍有若龍吟似地閃顫而出,無雙劍至剛至大的威勢,帶著森冷的寒光,無盡無止的直卷過去。
  叮叮的一片聲響中,數縷火花在夜空中泛射出來,刷地將一個漢子砍翻在地上,白三丁雙目通紅,叱道:“媽的,宰了這個兔宰子。”
  別看他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那一手的劍法還真快速,幾招過去,居然逼得敖楚戈連著退了幾步。
  忽然,有人慘呢一聲,全身抽搐的倒地而死,白三丁回頭一看,嚇得大駭,目中怨毒地瞪著敖楚戈,道:“你用毒……”敖楚戈一怔,道:“用毒 ”僅這幾句話的時間,一連幾個人全倒下去了,這些人全身七孔流血,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而死。白三丁額道:“姓敖的,我們和你有何深仇大恨?”敖楚戈搖頭道:“決非是我。”
  白三丁混身抖顫地道:“是他。”
  他還沒說出用毒的那個人是誰
  自己一頭栽倒地上,死狀與其他的人一模一樣,敖楚戈目中煞光一現,道:“這是誰下的毒手?”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百毒先生,難道他在暗中下手,還是……他自信自己耳目聰敏,若是百毒先生跟在自己身後,斷不會瞞過自己,若是百毒先生暗下毒手,那白袍少女為什麼完好無恙,她驚悸地站在那裡,抖顫的道:“你好狠毒。”
  敖楚戈朗聲道:“姑娘,那不是在下……”白袍少女不屈地道:“你已聞過這一關了,姓敖的,雖然你用毒殺害了他們,幽靈谷還是會守信的,姓放的,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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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黑暗而深長的一條甬道,兩房石壁間鑲嵌著間隔的玻璃燈,在昏黃中又透著眩耀,潮濕的水珠濕淋淋地流下來,沾在鞋上,有種透涼的感覺……。
  甬道盡頭,霍然開朗,是一個方圓甚大的石穴,兩旁怪石上嵯峨,頂鐘乳石斜垂,在耀眼的光影下,顯得十分雄偉。
  一個面容憔悴,但長得卻十分美好的少女,露著一雙水幽幽、霧淡淡的雙眸,訪佛含鬱了無限的憂悒和哀傷似的,斜坐在一張白熊皮墊的椅於上,白袍少女握著受傷的腕子,凝立在這少女的身後,顯得十分恭謹。
  那少女如霧的目光在敖楚戈身上一瞄,道:“你就是有‘毒尊’之稱的敖楚戈?”
  點點頭,敖楚戈笑道:“姑娘大概就是幽靈女了。”
  幽靈女餵了聲道:“幽靈谷和你家無恩怨,你進谷後,一連殺了玉秋的幾個家僕,手段可謂太狠太毒,敖朋友,能否將殺害他的理由告訴我們,假如他們真有該死之處,那也怨不得你。”
  這少女說話的聲音恍如銀珠顆顆在五盤裡旋轉,圓潤而溜滑,悅耳中透著一股子磁性,令人有種親切和藹的喜悅,敖楚戈細細打量這位名傳天下的情聖白玉秋夫人,只覺她第一眼看去並非頂美,但當你看過第一眼後,你會想看第二眼,愈看愈好看,她不僅一雙眸子長得令人沉迷,那挺直的鼻子,紅紅的櫻唇,俱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怪不得情聖白玉秋肯為她拋家棄子,連命都送掉了呢?她確實有值得追求的地方……。
  敖楚戈淡淡地道:“姑娘,這些人並非死在我手裡,敖楚戈雖然是江湖草莽,但向來不屑以毒施人,姑娘是個明眼人,如果是在下用毒,只怕無法瞞過你……”幽靈女淒涼地一笑,道:“敖爺,毒雖然不是你施的,可是由你帶進來的!”一震,敖楚戈道:
  “我……”幽靈女點頭道;“有人在你衣服上施了手腳,計算好你停留在這裡時間,那無影之毒在特定的時間裡擴散開來,白三丁等便是這樣中毒的,而你自己卻渾然不知……”敖楚戈全身一顫,道:“百毒先生……”他想起百毒先生是武林中第一位用毒的大行家,這兩天他們相處在一起,百毒先生一定是暗中施了手腳,他敖楚戈可謂是天下第一條好漢,卻想不到被百毒先生所利用,他只覺一股怒火湧了上來,沉聲地明暸一聲,雙掌重重地一擊。
  那少女微笑道:“百毒先生可是歐陽世家那個老毒物?”敖楚戈道:“正是他。”
  幽靈女幽幽一嘆,道:“你遠來這裡,我已料到是他的傑作,敖爺,憑你在江湖上的名聲和地位,決不會和這種人為伍,他一定是用某種手段將你套牢了,逼著你來這裡……”敖楚戈不置可否地道:“姑娘,百毒先生和你及白玉秋倒底是為了什麼?有這樣不共戴天之仇,而他自己卻始終不願露面 ”幽靈女幽幽地一嘆,道:“種因於寒玉珠,禍起於拒婚!”敖楚戈一怔道:“這話怎講?”幽靈女笑道:“白家和歐陽世家是武林中兩大世家,白家是以武功稱雄武林,歐陽世家是以用毒名傳江湖,歐陽世家欲修習一種煉烈之毒,苦無冰寒之物相輔,須知煉火之毒又稱地獄之火,其理卻取之放熱毒,任何人都無法抗拒那火煉之苦,非用白家的寒玉珠護體不可,在這種情形下,歐陽世家便找人提親,欲將百毒先生的掌上明珠的歐陽怕萍嫁進白家,給玉秋為妻,但條件是要自家用寒玉珠下聘……”敖楚戈哦了一聲道:“有這種事?”幽靈女恨聲道:“玉秋那時癡情於我,天下人皆盡知,一力拒絕,歐陽世家提婚受拒,引為莫大之恥辱,時時極思報復,但白玉秋武功凌駕歐陽世家甚多。歐陽世家始終沒有機會,可惜玉秋幾年前得了一種怪症,昏睡若死,若非寒玉珠能集天下之寒,只怕早就屍腐人朽,哪裡能用玻璃棺木盛裝至今……”敖楚戈料不歐陽世家和白玉秋之間尚有這麼多的曲折之請,他腦中意念流閃,沉思道:“姑娘,能否讓在下見白玉秋一面。”
  幽靈女搖頭道:“恕難答應,敖朋友,你的態度暖昧,況且那顆寒玉珠是唯一保住玉秋生命之物,若不慎落入歐陽世家之手,豈非置玉秋於死地……”敖楚戈一笑道:
  “姑娘,敖某人雖然受製於歐陽世家,但決非是那種是非不明,黑白不明之人,假如我料得不錯,白玉秋可能是中了一種藥物。才會昏睡至今,百毒先生已差點使我陷於不義,在下斷不會再盜取那枚‘寒玉珠’……。”
  幽靈女驚詫地道:“敖朋友,百毒先生會放過你麼?”敖楚戈冷笑道:“若非他以姦術陷我,在下早就想和他鬥鬥了,姑娘,這件事在下既然知道了實情,決不會再為其所利用!”白袍少女突然道:“小姐,你聽……”遠處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那少女變色道:“有人進入靈仙洞 ”她顯得十分惶驚和不安,身子急切地朝左邊躍去,轉一個彎,已進入隔壁的洞穴之中。
  這個靈仙洞中燈火通明,正當中停放著一口透明的玻璃棺木,那棺木中,一個身穿藍袍的年輕人平穩地睡在裡面,他那臉上絲毫沒有病容之色,仿佛睡著了一般……一個身穿黑袍的老入穩健地站在玻璃棺前,他背負著雙手,嘴角上有一種嘲弄的冷笑,似乎對身後的幽靈女們不屑一故的傲氣,幽靈女蒼白地道:“是你 ”百毒先生冷冷地道:
  “你下應感覺到意外,我早晚都會來!”幽靈女道:“你要幹什麼?”百毒先生手裡一揚,一顆奪目耀眼的清瑩玉珠已然握在他的手掌心裡,他嘿嘿地冷笑一陣,道:“我要這顆寒玉珠。
  玻璃棺中上前方的小四方盒裡的珠子已不見了,幽靈女惶亂無助地嘆了口氣,低聲的問道:“寒玉珠已在你手裡,為什麼還不走?”百毒先生道:“我在等你。”
  幽靈女一怔,道:“等我幹什麼?”
  百毒先生深沉地笑道:“當然有事,江湖上都知道“寒玉珠”是白家的祖傳之寶,現在落在我的手中,我不想讓太多的人宣揚出去,所以我故意發出聲響,引你們進來……”幽靈女變色道:“你要殺我滅口。”
  百毒先生道:“除了這個理由,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要我等你……”幽靈女想不到歐陽世家的百毒先生心腸懲的狠毒,不僅要佔有“寒玉珠”甚而要殺人滅口,她氣得混身抖顫,目光冷厲地瞄了站在洞外的敖楚戈一眼道:“你會失望 ”百毒先生得意地道:“幽靈谷中那些白玉秋的家奴全已死在者夫的手中,此刻沒有人能救你,幽靈女,念在你一片癡情的份上,你最好能即刻自盡,免得老夫動手……”幽靈女冷冷地道:
  “別忘了,這裡還有一位敖楚戈!”百毒先生聞言哈哈大笑道:“他有東西握在老夫手裡,不怕他會救你。”
  冷冷地一笑,敖楚戈不屑地道:“百毒先生,你所擁有的把柄已不足以威脅我了,在下豈是任人擺佈的人,你利用我毒害白玉秋的家僕,再潛進這裡盜犬寒玉珠,其心可謂甚毒,在下倒要請你留下那顆‘寒玉珠’立刻滾蛋,否則,休怪在下不容情……”長笑一聲,百毒先生嘿嘿地道:“敖楚戈,你知道我在這裡的目的並不是單單為了對付幽靈女,其中,你也包括在內。……”
  敖楚戈哼哼一笑,道:“這個早在意料中了,你不是個慈善的人,斷無留下活口的慈悲,百毒先生,也許你估計錯了,敖楚戈並不如你想像的那麼濃包,也許你自己首先就付要出相當人代價。”
  百毒先生得意地道:“你千萬別忘了,老夫是用毒的專家。”
  他對自己那無敵的毒功一向具有相當的信心.而江湖上對歐陽世家的用毒手法也一向推崇備至,在他想像中,自己只要略略施展手法,眼前的這幾個人全會如意地倒下去。
  可是當他說完這幾句話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得紫青而恐怖,他驀地推開那雙手掌,那顆“寒玉珠”尚晶瑩的平放在掌心之中,但他的目光卻不一樣了,他仔細地望著手中的珠子,一瞬一瞬的……敖楚戈冷冷地道:“怎麼?那珠子不對勁?”百毒先生恨聲道:“這不是寒玉珠。”
  幽靈女冷笑道:“何以證明……”
  百毒先生怒聲道:“寒玉珠乃是天下寒寶,此珠鬱含了天地至寒之氣,握在手中愈握愈寒,而它卻不是,不僅沒有那股冰寒之氣,握久了反而有種余溫,幽靈女,你這一手瞞不過我,我所以沒有將這顆珠子收進腰裡,就是要證明它的真假,幽靈女,寒玉珠在哪裡?”幽靈女冷澀地道:“百毒先生,你果然尚有幾分頭腦,還能知道“寒玉珠”
  的特性,不錯,這是顆假珠子,至淤那顆真正的‘寒玉珠’,只怕你找不著了,玉秋早料到你會有此一招,所以才會用這顆假的來瞞過你,這只怪你瞎了眼睛……”愈聽眾氣,百毒先生恨聲道:“告訴我,那顆‘寒玉珠’在那裡?”幽靈女冷冷地道:“你自己有眼無珠,找不著“寒玉珠”居然還有臉來問我,老毒物,請你立刻滾出幽靈谷,否則……”憤憤地一揚手,掌心中的珠子,有如殞石般地被擲在地上,一聲碎裂響後,那顆珠子被擲得粉碎,百毒先生雙目如赤,殺機盈眉地道:“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幽靈女冷聲道:“你不敢,歐陽世家的毒功並不能嚇住任何人!”百毒先生恨聲道:“白玉秋戲耍我,我要他不好過……”說著,身子一移,緩緩朝玻璃棺前行去。
  幽靈女睹狀大駭,掠身擋在玻璃棺材前面……。
  她混身抖顫地道:“你要幹什麼?”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我要將白玉秋從棺材裡揪出來。他雖然是死了,也休想安安穩穩地躺在那裡,唯有這樣,你才會說出‘寒玉珠’的藏處,嘿嘿……”幽靈女哆嗦地道:“你好狠!”百毒先生冷笑道:“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他一步步地逼去,幽靈女全身戒備地守在那裡、她已蓄滿了功力,準備那致命的一擊……”。
  白袍少女怒聲道:“我來殺這賊種 ”她年少氣盛,激於當時的義憤,一掠身形,入似疾射的箭石,猛地朝百毒先生撞去。
  百毒先生大笑道:“找死。”
  他僅那麼一揮手,一股渾厚的大力已撞在白袍少女的身上,那少女哇地一聲大叫,人已墜落地上,她滿臉都是鮮血,顫聲地道:“小姐。”
  身子不停地顫抖,已是七孔流血而死。
  幽靈女顫抖地道:“你好狠。”
  百毒先生大笑道:“這種飛蛾撲火,自尋死路的一併不值得同情,幽靈女就是例子,你識相就告訴老夫那顆‘寒玉珠’在哪裡,老夫保證不傷你一絲一毫,如果你倔強得不肯說出,你的下場將會和這個丫頭一樣,可別怪老夫,事前沒有告訴你。”
  幽靈女悲傷地道:“你連我一起殺了好了。”
  她見自己的丫環被這個滿手血腥的人一掌擊斃,心中的確是難過極了,她自知自己決不是這個老魔頭的對手,早死晚死都一樣,不如拼將全力和他一拼,揮起右手,迅快地拍了出去。
  百毒先生嘿聲道:“你想死?還沒那麼容易。”
  他主要的目的是尋找那顆“寒玉珠”,豈能讓幽靈女立刻就死,一移身形,右手疾快地朝幽靈女抓去。
  幽靈女嚇得一移身子,只覺一股冷風吹體,她混身抖顫得啊了一聲,仿佛中了一下暗勁似的神色剎時蒼白。
  百毒先生冷冷地道:“你已知道老夫的厲害,何須再倔強下去……”幽靈女悲涼地笑道:“告訴你,那顆寒玉珠已被我吞進肚子裡,你要想得到那豈不是癡心妄想!”百毒先生一震道:“真的?”幽靈女冷笑地道:“你值得我騙麼?”百毒先生嘿嘿地道:
  “那更好辦了,我只要開開你的肚子,不伯找不著那顆‘寒玉珠’,幽靈女,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了。”
  他是個急性子的人,一聽說寒玉珠在幽靈女的肚子裡,巴不得立刻將她放倒,用劍挑開她的肚子,但這個人畢竟不同於 般人,他是個老狐狸,狐狸就有狐狸的眼神和智慧,只那麼略略地瞄了幽靈女一眼,他不禁笑了。
  幽靈女一怔道:“你笑什麼?”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你騙我,姑娘,寒玉珠乃天地間至寒至冷之物,你如果吞了,此刻只怕早已成個冰人了,嘿嘿。我百毒先生可不是好騙呀,丫頭,你還是說實話吧。”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回頭、又道:“我知道了”。
  幽靈女此刻粉頰蒼白,目光中竟然露出無比的驚怕,她大叫 聲,人已撲在玻璃棺前,怒聲道:“你只要敢碰他 下,我化作厲鬼也要殺你。”
  百毒先生大笑道:“這個威脅不了老夫。”
  他身形快速地 躍,揮手將幽靈女推在一邊,望著玻璃棺中的白玉秋臉上浮現出一種陰沉的笑意……幽靈女顫聲道:敖爺一一敖楚戈淡淡地道:“上蒼要毀滅一個人之前,一定先讓這個人瘋狂,他現在離瘋狂已不遠,姑娘,不要怕,他得意不了多少時候……”
  百毒先生怨聲地道:“你說什麼?”敖楚戈不屑地道:“我說你混蛋。”
  百毒先生在武林中一向被尊祟慣了,何常被人罵過混蛋,敖楚戈這一聲罵,將他罵得一楞,道:“你媽的蛋,你居然敢罵老夫!”敖楚戈淡淡散散地道:“有何不敢?你老而不尊,心腸很毒,只會欺負一個無助的少女,這不是混蛋是什麼?咽。”
  憤烈地哼了聲,百毒先生道:“你也許沒嘗過死亡的滋味,不知道死是什麼樣子,姓敖的,如果你想死,也要等老夫辦完了事!”淡淡散散地一笑,敖楚戈道:“老毒物,這恐怕不能如你的願了。”
  百毒先生一怔道:“為什麼?”
  他自許為天地間第 流高手,舍白家的武功外,從不做第二人想,今日敖楚戈話裡有話、頓時使他楞在地上、他想不通敖楚戈話中的意思,楞楞地望著敖楚戈。
  敖楚戈輕鬆地道:“你是個用毒的人,怎麼不知道以毒攻毒的道理 ”不解地想了一想,百毒先生詫異地道:“攻毒敖楚戈,難道你也是使毒高手 ”不屑的搖搖頭,敖楚戈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告訴你,你自己是個玩毒的大行家,居然尚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毒,哈哈,歐陽世家的毒名從今爾後,可以從江湖上除名了。”
  那顆心幾乎被這幾句話嚇得跳出口腔外,百毒先生真是嚇楞了,因為他是毒的老祖宗,別人在他面前用毒,而他卻渾然不覺,對方豈不是比自己還高,他迅快地默察了全身一下,陡覺右手有種不太自然的感覺,心中劇烈的一震,神色迅快顯很不自然。
  冷澀地一笑,敖楚戈道:“怎麼樣。”
  百毒先生頗不自然地道:“你什麼時候下的手?”,敖楚戈傲然地道:“我要下手並不須要用毒。”
  怔了一怔,百毒先生詫異地道:“那這毒從哪裡來的?”敖楚戈長笑一聲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哈哈,老毒物,別丟人啦。”
  百毒先生啊了一聲道:“那顆假珠子……”他想起自己得到假“寒玉珠”的時候,曾握在手裡試試它的寒氣,那毒必定是白玉秋處心積慮地防止別人偷盜寒玉珠,故意在假珠子上抹一層毒,使敵人在不知不覺中中毒,這手法本是最普通的手法,可是愈是普通的手法,愈容易使人上當,而他自己便是上當的人。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還有幾分頭腦,總算想起來了。”
  百毒先生怨毒地瞪了幽靈女一眼,道:“想不到這丫頭還有這一招。”
  幽靈女冷冷地道:“可惜還沒毒死你……”百毒先生迅快地吞下一顆藥丸,道:
  “要毒死我可不容易。
  你的手法雖然很高明,可惜這法子不靈,我已查出那是一種五花之毒,對我不發生什麼作用,幽靈女。那顆真的寒玉珠我已知道藏在白玉秋的嘴裡,你阻擋不了老夫,還是乖乖地滾開。”
  幽靈女一呆道:“你怎麼知寒玉珠在玉秋嘴裡 ”得意地一笑,百毒先生道:
  “這道理太簡單了,自古以來人死之後,富有之家大多以玉石或珠子放進死者之口,以保存死者屍體的完美,白玉秋沉睡多年而不腐,定是寒玉珠之功了……”幽靈女頹然地坐在玻璃棺旁,道:“你果然是個老毒物,什麼東西都沒瞞過你。”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天下能瞞過我的事情不多,嘿嘿,幽靈女,老夫雖然被人叫做毒物,但古有的禮制尚能知道,俗語說人死為大,我只要白玉秋嘴裡的珠子,你若不許老夫動手,嘿嘿,老夫只有毀了這口難得一見的玻璃棺……”幽靈女蒼白地道:“你不能傷害玉秋。”
  她顯得那麼無助和脆弱,此刻在她眼裡唯有白玉秋的尸身最重要,她寧可失去寒五珠,而不忍白玉秋受絲毫傷害,這是女人的弱點,她現在就是犯廠這個毛箔……。”
  百毒先生搖頭道:“老夫保證不動他分毫就是……”幽靈女苦澀地道:“誰能保證,你是個無信無義的人……”百毒先生冷冷地道:“者夫雖然是個毒人,但說出的話從來不會更改過,你和白玉秋相處多年,我的言行他總會告訴你 二。”
  幽靈女長嘆口氣,道:“好,我答應你。”
  敖楚戈沉思道:“姑娘!”
  幽靈女黯然地道:“敖爺,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誰也改變不了事實,你雖然有力量阻止這件事,可是,咱們畢竟是非親非故,玉秋和我都不願意欠你的太多,一顆‘寒玉珠’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我相信還有別的辦法能保持玉秋的身體!”
  百毒先生點頭道:“對,你不愧是個好女子,這樣通情達理。”
  他想不到幽靈女這麼軟弱,一聲得意的大笑.行上前去,凝神望了棺中的白玉秋一眼,手已扶住了棺蓋……。
  敖楚戈冷冷地道:“百毒先生,你若是居心不良,我的無雙劍首先對著你人的身後要處,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
  百毒先生心中一凜,他對這年輕人的劍法的確是相當顧忌,朝敖楚戈陰沉地一笑道:
  “閣下最好少管閒事。”
  那渾厚的玻璃棺蓋緩緩被掀開來,裡面有股幽香飄出來,白玉秋臉色紅潤地躺在那裡,與睡著了一般無二,百毒先生嘿嘿一笑,右手緩緩撐開白玉秋的嘴。
  一顆耀眼奪目的瑩珠果然含在他的口裡。
  百毒先生並了兩指,伸入口,正欲將那顆寒玉珠掏出來哇地一聲大叫,白玉秋的嘴突然咬了下去,兩根血淋淋的手指已被活生生地咬下來。
  當百毒先生的兩根手指插進白玉秋的嘴裡時候,白玉秋忽然用嘴將百毒先生的兩根手指硬生生地咬斷了下來,直痛得百毒先生大叫;聲,身子往後疾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兩截手指尚留在白玉秋的嘴裡。
  百毒先生痛苦地道:“你,你……”
  自古來死人復活的事雖有所聞,但發生在百毒先生身上,卻不由得他不相信,他顫悚地望著玻璃棺中的白玉秋,血淋淋的斷指,已痛得他半條手臂都幾乎麻痺。
  白玉秋緩緩坐起來,張口將那兩截手指吐出來,隨著手指,一顆晶瑩奪目的珠子便滾落在棺中,他一躍而起,長白的袍子在夜中顯得特別蕭灑,朗百毒先生冷冷一笑道:
  “我等你已經有好幾年了。”
  幽靈女泣道:“玉秋,你成功了。”
  白玉秋淡淡一笑道:“你表現得太逼真了,才會使這個老家夥信以為真,如果不是他太貪那顆‘寒玉珠’,我也不容易咬掉他那兩根用毒的手指,現在咱們不怕他再用毒傷人了。”
  這種出人意外的變化幾乎將敖楚戈弄糊塗了,他想不到幽靈女剛才那種惶恐無助的神情出諸於事先的安排,他也想不到白玉秋詐死這許多年,目的就是要對付百毒先生那雙用毒的手指,他們用心良苦,可是顯非正道,他長長嘆了口氣,對白玉秋這深長的心機和計劃不禁有著無名的恐懼,他不僅對設計的計劃算無遺策,更利用人心上的弱點,讓百毒先生上鉤,這份心機,江湖上只怕找不出幾個人……:百毒先生駭懼地道:“白玉秋,你裝死!”白玉秋點點頭道:“若不這樣,你會上當麼?”百毒先生狂怒地一笑道:“好手段,連我這個老江湖都上當了,白玉秋,你狠,你毒,我歐陽世家算是裁在你的手裡,不過,你別得意,歐陽世家能玩毒的不是我一個,他們 定會十倍地報復如諸在你們白家身上,那時候,你會嘗到什麼是被報復的滋味。”
  白玉秋笑道:“那已經太晚了,我白玉秋早已安排好了,只要你百毒先生一死,歐陽世家使無一可堪畏懼之人,雖然你女兒歐陽怡萍還算是個人物,但她畢竟是個女人!”
  百毒先生顫聲道:“你要對付她?”白玉秋嘿嘿地道:“那是當然的事,對付她比對付你容易多了,因為她是個女人,尤其是沒有出嫁的女孩,她的本身就有著一擊而破的缺點,我會讓她死得無聲無息……”百毒先生沒有料到自己苦心積慮地籌劃一切,居然臨時毀在自己的大意下,他痛恨地吼了一聲,顛巍巍地站起來,目中盡是赤紅之色,迅快地用撕開的袍角,纏住了受傷的右手,他暗暗地封住了右掌的穴道,道:“你要怎麼樣對付她?”白玉秋淡淡地道:“她愛我比你恨我還要深得多,我只要略略施點情感在內,她會將什麼都交給我,你該知道,她曾經為了和我結為夫婦,不惜跪地求我,百毒先生,令援的弱點太多了,隨便那一樁她都會送了命,況且我這‘情聖’兩字並不是平空得來的,天下又有幾個女人能抗拒我的甜言蜜語!”這個人有種自大狂,滔滔地說出他的計劃,居然並不覺得有種愧意,更怪是的幽靈女聽進耳中,不但不生氣,面上反而流露出極欣賞的樣子,她是個地道的女人,女人就應有一股醋勁而她卻沒有。
  百毒先生不屑地道:“愛情騙子!”
  白玉秋得意地道:“那總比你用毒的手法高明多了,我能使女人心甘情願地為我死,為我瘋狂,卻不化一點本錢,而你,使用那些毒害死了不知多少人,歐陽老頭,咱們誰也別說誰,你好不了我多少,我也高明不到哪裡,一句話,咱倆一樣 壞到了極點。”
  他
  白玉秋唯一之處還能勇於說實話,勇於說真話的人,憑藉著份長處,周旋於少女之間,的確是容易得到她們的歡心,白玉秋是個中高手,他自、然懂得如何運用他的手段,予取予求,無往不利……”百毒先生嘿嘿地道:“白玉秋,你不要小看了歐陽世家的子女,她們有你想不到的智慧和能力,你的手段未必有效。……”
  白玉秋冷冷地道:“你何不請令援來看看。”
  百毒先生沉思道:“白玉秋,你不要再做你的春秋大夢了,我雖然傷了兩根指頭,但是,我還有足夠的力量殺死你,白玉秋,我的毒技並不限於這兩根指頭……”白玉秋淡淡地道:“只怕你還沒施出毒技,我的劍已出手了。”
  百毒先生一怔道:“你的劍……”
  白玉秋得意地道:“白家的劍法天下無敵,這幾年我裝死,在幽靈谷苦練無刃劍,這種劍法看起來無影無蹤,但能殺人於無形,老毒物,你不信可以試試。”
  百毒先生含有懼意地倒退半步,道:“看樣子你我必須較量之後才能分出勝負……”
  白玉秋點頭道:“只有這個辦法了,老毒物,今日你想活著走出幽靈谷,只怕不太容易,白玉秋若不讓你死在劍下,往後的江湖上,再找你可不太容易了。”
  百毒先哈哈地道:“不會,不會,咱們這個仇有如三江四海,深得不能再深,你就是不找我,嘿嘿,我百毒先生也會找你!”白玉秋哼聲道:“我的劍已經指著你了,百毒先生!如果今日放過你,往後的麻煩會不斷地跟來,嘿嘿,況且我詐死的消息並不想讓江湖上知道……”百毒先生寒厲地道:“你先不要得意,我也安排了一支伏兵。”
  白玉秋灑脫地道:“你先別說,讓我猜一猜。”
  這個人能有情聖的雅譽,的確有其不同的氣度和風采,任何人聽了百毒先生的伏兵,都會神色一變,而他,不僅不當一回事,而且尚有興趣猜上一猜,僅這份膽識就能讓人激賞,何況他又說的那麼蕭灑……。
  百毒先生倒是一震。道:“你已知道了。”
  白玉秋淡然地道:“你是個有名的狐狸,做任何事都有詳密的計劃,你不會孤騎的往幽靈谷闖,當然,你帶的人並不是針對幽靈谷,因為你知道我白玉秋已死,並不足為敵,如果我料得不錯,你的目標不是對付我……”百毒先生寒懼地道:“那是對付誰?”
  白玉秋哈哈一笑道:“這不用說,當然是這位敖朋友了。”
  沉默已久的敖楚戈此刻忽然哈哈大笑,道:“白朋友果然高明,這位百毒先生有殺人滅口的野心 ”百毒先生急聲道:“老敖,你可不要誤會,白玉秋說的不一定對。”
  敖楚戈哼聲道:“白玉秋猜測的決錯不了,老毒物,你擺的那些譜瞞不過我,也瞞不過白朋友,何不請他們出來,大夥能儘快的作 了斷。”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你們既然要早點死,老夫便成全你。”
  輕輕一聲呼嘯,一聲震撤長谷的聲響迅快地傳送了出去,只聽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歐陽怕萍帶著四個全身白衣的漢子直行而來。
  這四個白衣漢子看起來並無異處,可是他們的目光卻較普通人泛藍,在淡藍中又透著碧綠,那神色又極蒼白,在夜中看來,厲恢中又含著無比的寒驚。
  歐陽怕萍眸光一落在白玉秋身上,不禁怔了一怔,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死去多年的白玉秋,已活生生地活過來,她楞楞的望了百毒先生一眼,詫異地道:“爹,這是怎麼回事?”百毒先生嘿嘿地道:“孩子,歐陽世家姓白的擺了一道。”
  玉秋哈哈笑道:“歐陽姑娘,別來無恙,風采依舊,更勝當年……”歐陽怡萍對白玉秋拒婚受辱之事,早因時間的久遠淡忘,但當她面對著白玉秋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心裡不禁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激盪,前塵往事有若閃電般的紛至杏來,她全身泛起。一連串的顫抖,道:“你,你……”白玉秋笑道:“你還記得我這位朋友麼?”歐陽怡萍嬌情地道:“記得,記得。”
  白玉秋緊問道:“恨我麼?”
  歐陽怕萍神智一清,道:“沒有愛,哪有恨。”
  這是掩飾自己情感的怯弱,她的話不由衷,白玉秋是何許人?最了解少女的心,他哈哈 笑道:“說得好,歐陽姑娘,還記得有 次我倆在江湖……”歐陽怕萍傷感地道:
  “我不想談過去,癡情女子負心漢,那種日子已傷害過我了,現在,我一切都聽我爹的!”白玉秋哦了一聲,道:“不錯,傷感過去徒亂人意,歐陽姑娘,令尊今夜請你帶了這四名殺手,主要是來對付我。”
  歐陽怕萍一怔道:“爹,這是真的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白玉秋和我們歐陽世家的仇已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孩子,他的出現促使我原有計劃改變。
  歐陽怡萍問道:“你要殺他 ”
  百毒先生一瞪眼,道:“難道還留下他,讓他對付爹……”歐陽怡萍怔怔地道:
  “這……”她欲言又止,訪佛有種說不出的苦衷,其實她因和白玉秋過去那段日子,雖因時間的久遠而磨損,但留存心間的影子,卻因白玉秋的復生而重新燃起,她心目中的他,是個夢裡的情人,她愛他,但不敢直訴,百毒先生要置白玉秋於死地,她的確於心不忍……。
  百毒先生幹呵一聲道:“白玉秋,你可敢和我的四大毒人一鬥?”白玉秋眉宇一揚,道:“有何不敢。”
  幽靈女聞言一震,脫口道:“玉秋,傳說毒人俱是沒有神智的殭屍,這些毒入混身上下無一不毒,你只要看看他們的眼睛就知道了,慘綠綠的,散發著厲怖的毒光,玉秋,你……”白玉秋哼了一聲道:“白玉秋豈能懼了歐陽世家……”幽靈女焦慮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玉秋,這四個沒有生命的毒人決非一人所能力敵,我的意思是咱倆合手……”白玉秋搖頭道:“不行,白家從不知道什麼叫做‘怕’?還是由我來試試,假如不行,你再下抄……”幽靈女滿眸柔色,一臉關注之色,落在歐陽怕萍眼裡,一股無名火自心中燃燒開來,她滿懷恨意地道:“你要送死,誰也不會攔你。”
  幽靈女反譏道:“你看了酸溜溜的,歐陽姑娘,別那麼醋勁十足 ”歐陽怡萍叱道:“找死 ”她的手方舉,只聽敖楚戈淡淡散散地道:“歐陽姑娘,放下你的手,當心我的劍會無情地將你手腕斬下來,我最看不慣你用毒的那雙手!”歐陽怡萍一呆,顫道:“你幫她。”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冷冷地道:“她是個情女,痴得真,痴得令人尊敬,而你,將感情當兒戲,視愛情為手段,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歐陽姑娘,善攻心計的女人是沒有善報的。”
  歐陽怡萍聞言大怒,道:“爹,我要先殺了他,這個人給我受的氣太多了。”
  百毒先生點頭道:“爹同意,他本來就是主要的目標!”淡淡一笑,敖楚戈道:
  “歐陽姑娘,不是我給你的氣多,是你耍的手段不高明,現在你要殺我,那是想滅口,免得你那些鬼事給抖露出來。”
  歐陽怡萍臉色蒼白地道:“姓敖的,你欺人太甚。”
  他那股子怒氣一時不知如何渲瀉出來,一揮手,那四個白袍漢子一字排開,伸開手臂,朝敖楚戈逼來。
  白玉秋朝前跨出半步,道:“敖朋友,還是讓我接下這一常”敖楚戈搖搖頭道:
  “不,歐陽姑娘是看上我了,一個人最難得的是博得美人青睞,閣下在美人堆裡是名符其實的情聖.不會在乎一個歐陽姑娘,哈哈,這一場我是接下了。”
  白玉秋笑笑道:“我的無刃劍和你的無雙劍有異曲同工之妙,許久沒使了,早已技癢.敖朋友.我看你讓我算了。”
  歐陽怕萍急道:“玉秋,你……”
  敖楚戈哈哈笑道:“白朋友,你聽見沒有、人家可關心得緊呢,你是大病初愈,身體尚未復原,萬一有什麼閃失,她可心疼得很!”這一番話直說得歐陽怕萍耳根子由紅變白,由白變紅,一般火辣辣的憤烈的怒火像是要脹裂開來,她故不得在毒先生同意與否,晃身衝了過去,道:“死相,我要你的命。”
  她自幼承襲其父衣缽,功夫源自家學,那渾厚的掌勁的若刀鋒般削了過來,那四個白袍漢子尚未出手,忽然歐陽怕萍衝將過來,俱不知是否該出手,他們站立在當地,直直地朝百毒先生請示,百毒先生皺著眉,腦子裡不知轉些什麼念頭……。
  伸手一格,將歐陽怡萍揮來的掌腕擋出去,敖楚戈順勢推出右掌,歐陽怕萍竟被推出七八步遠。
  歐陽怡萍臉紅紅地道:“你怎麼不下重手?”敖楚戈笑道:“你不堪一擊,殺你有點丟人。歐陽姑娘,還是換上他們四個毒人,我的劍是為了對付他們……”恨恨地一跺腳,歐陽怡萍恨聲道:“你不要後悔 ”略略施了個手勢,那四個毒人如風樣地撲來,他們彷彿沒有生命一樣,五指箕張,那尖細而銳利的指甲,真比刃劍還要犀利,更怪的是他們的指甲間,俱泛淡藍之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指甲上含著無比的劇毒。
  面臨四大毒人的圍攻,敖楚戈昂然無懼,他哈哈一笑,無雙劍如電的閃了出來,那鋒利的劍刃,在空中幾個顫閃、若雷雨中地光閃,迅快無比地朗這四大毒人分別攻了過去,疊疊層層的劍浪中,隱含風雷之聲。僅這份威勢,已將白玉秋和百毒先生震慴住了。
  白玉秋凝重地道:“將來天下唯有此人可與我匹敵。”
  百毒先生嘿嘿地道:“白玉秋,你既然知道了這個人是你將來的勁敵,何不乘此機會將他除去,那時,天下……”白玉秋不屑地道:“聯手除去他,老毒物,那我倆的事呢?”百毒先生胸有成竹地道:“先除去他,咱倆的事何不以後再說,那時候,我倆心腹之敵沒有了,你我放手一搏,再來爭個雄長 ”白玉秋大笑道:“老狐狸,你的如意算盤打得真精。”
  百毒先生冷冷地道:“白玉秋,現在是老夫和你商量,如果老夫和姓敖的聯手來對付你白玉秋,老夫相信,不用老夫出手,姓敖的也會殺了你……”白玉秋斜晚了百毒先生一眼,道:“姓敖的會和你聯手嗎?……”蠻有把握地哼了一聲,百毒先生道:“那要看老夫付什麼樣的代價,你該知道人都有弱點,敖楚戈是個人,一定有人的弱點。攻擊弱點的最好的東西,就是美人和金錢,只要我付出他滿意的代價,聯手之事並非沒有可能,白玉秋,你可敢和我一試……”白玉秋心弦一顫,道:“有許多人並不重視那點淡名和私利。”
  百毒先生不屑地道:“有那種氣節的人畢竟是少數,白玉秋、姓敖的不是那種永遠攻不破的人,你自己考慮考慮,是跟我聯手對付姓敖的,還是我和姓敖的對付你……”
  白玉秋斷然地道:“和你這種人同流合污,呸 ”哇地一聲大叫,一個白袍漢子已被敖楚戈那歹毒的無雙劍刺穿了胸前,發出慘裂的一叫,倒地而死,其餘的睹狀一聲大叫,目珠中碧綠之色更明,百毒先生吼道:“住手。”
  敖楚戈淡淡散散地道:“怎麼?你自己要出手?”百毒先生嘿嘿地道;“者敖,不要那麼敵視老夫,白玉秋已因你的高明而將你列為唯一的勁敵,他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咱倆何不共同聯手將他除去,那時,我倆共稱武林……”憤怒地瞪了他一眼,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是最惡毒的小人,剛才你煽動白玉秋殺我,現在又想來勾引我,嘿嘿,老毒物,這次你看走眼了,我姓敖的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
  他沉聲道:“看劍 ”
  話音一落,手中的無雙劍如猛龍出海般直刺而去,那三個毒人那裡料到敖楚戈會在這節骨眼上突然揮劍,最前面的那個毒人連吭都沒有吭出聲,已慘死劍下,敖楚戈運劍若風,但見銀光如練,那兩個毒人已死在劍下。
  歐陽怡萍叱道:“你好狠好毒,姓敖的,你媽生你一定是個賊!”她看見自己帶來的四大毒人在一瞬間全死在敖楚戈手裡,不禁氣昏了頭,口不擇言連粗話都罵出來了,哪想到敖楚戈出手太快了,她還沒有清楚怎麼一回事,已被對手一掌摑在臉上,腦中一陣昏眩,差點沒暈去。
  百毒先生晃身躍去,道:“姓敖的,你不准傷害她……”白玉秋刷的劃出一指,道:
  “站住,老毒物。”
  白家的無刃劍是江湖上的無刃指,指代劍用,白玉秋那一指劃出,較之利刃絲毫也不遜色,百毒先生沒料到白玉秋會出其不意地出手,揮拳沒有攔截住白玉秋的無刃指,那一指點在他的筋骨上,痛得他冷汗直流,踉蹌地倒退了兩步。
  他憤怒地吼道:“白玉秋,你不是東西。”
  白玉秋罵道:“你***又是什麼玩意,老毒物,仍然想趁敖朋友力拼四毒,精力不足的當口,撿便宜,呸,我白玉秋早已久等啦,來吧,老毒物,咱倆該一清前帳啦
   ”百毒先生怒聲道:“白玉秋,你逼人太甚……”他臉色氣得蒼白,長袖一甩,一團濛濛的白霧隨著他那長袖飄逸出來,深長的山洞裡剎時一片灰茫,灰濛濛的霧使人睜不開雙目,白玉秋叫道:“他放蝕骨霧氣……”但見白玉秋身形晃動,手裡不知何時托著那顆“寒玉珠”瑩瑩的華光,自珠光緩緩流出,散射一蓬清涼而奪目的暈光,照著洞中光度甚明……。
  百毒先生叫道:“孩子,速走。”
  一縷劍光劈將出來,將那退路攔鉸,只見敖楚戈橫劍而立,目中盡是逗人之色,百毒先生顫聲道:“敖楚戈,你這是什麼意思?”敖楚戈冷冰地道:“我生平最恨用這種手段殺人,百毒先生,立即退回去,否則休怪我手中的無雙劍無情……”白玉秋移身而至,道:“老毒物,你想不到‘寒玉珠’有怯毒療傷的功能吧,此刻你所放出的蝕骨霧水全被此珠吸收了,今日仍然想生離此地,只怕不容易了……”長長一嘆,百毒先生顫聲道:“白玉秋,你非置我於死地不可?”白玉秋冷聲道:“我只能用‘惡貫滿盈’四個字來形容你,死在你手裡的孤魂野鬼不知有多少,老毒物,你要我自己動手,還是你自己解決?”百毒先生大叫一聲道:“我自己動手。”
  他猛地一低身,有若急矢般猛地朝白玉秋撞了過去,白玉秋哪想到他會突然使出這一招,身形疾旋,手中的“寒玉珠”筆直地射了出去。
  哎一聲大叫,百毒先生已撞在石壁上。
  在他的腦後上,很明顯地嵌著那顆“寒玉珠”,脈脈的鮮血,沿著他的髮指流下來,他慘聲道:“我,我……”歐陽怕萍顫聲道:“爹……”她顧不得自己傷痛,撲倒在百毒先生的身上,嗚咽地哭泣起來,怨毒地一拭眼淚,她回過頭道:“你殺了我爹……”
  白玉秋點點頭道:“是死上‘寒玉珠’下……”歐陽怕萍恨聲道:“白玉秋,這個仇我非報不可!”白玉秋黯然地道:“我了解你的心情,換了誰都會有這種想法,歐陽姑娘,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凡事都有前因後果。”
  歐陽怕萍顫聲道:“我不聽,姓白的,咱們會有再見面的日子。”
  她抱起百毒先生的屍體緩緩走了出去,眸光陡然落在敖楚戈的身上,牙關直顫地道:
  “敖楚戈,還有你……”淡淡一笑,敖楚戈道:“歐陽姑娘,你先節哀,這是命。”
  歐陽怕萍哼了一聲,一甩頭,硬將眸眶裡的眼淚逼了回去,冷漠地昂起頭,帶著無情的冷削緩緩而去……洞外,響起一縷縷無情而寒冷的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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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站在南貨店裡,他目不暇接地東看看,西望望,總覺得沒有一樣能入眼的,他正覺得失望,剛轉身要走,店東彎腰哈背地走了過來,非常恭謹地道:“這位爺,可有滿意的……”淡淡散散的搖搖頭,敖楚戈抿著嘴笑了笑,店東指指這個,比比那個,皆不如意,他並不洩氣地問道:“這位爺,請你告訴我你要幹什麼用的?也許我能替你拿個主意,本店不敢說樣樣盡有,但有幾樣還真是希罕之物!”眼睛不禁一亮,敖楚戈笑道:
  “店東,在下想送朋友一樁有紀念性的東西!”
  店東啊了一聲道:“是做壽?還是……”敖楚戈笑道:“娶親!”
  店東眼睛一眨,陪笑道:“這位爺,好辦呀,我這裡有一椿敢說獨一無二的東西,方圓千里之內決無人能買到,如果是送禮,那是最恰當不過,可是價碼方面稍微貴了點!”敖楚戈希冀地道:“什麼東西?只要有價碼就好辦!”店東低聲道:“紅鳳凰,真正的涼玉!”
  這話相當動聽,敖楚戈含笑道:“可否請拿出來看看。”店東一點頭,立刻請敖楚戈進入店後的客房內,奉上茗茶之後,店東捧著一個精巧細緻的朱紅木盒恭謹地放在敖楚戈桌前,道:“你請過目!”
  緩緩啟開朱紅漆盒,在碧綠綢緞裡襯裡,一通紅如火的玉風凰平穩地平放在盒子裡,這個紅鳳凰手工細緻,精工雕鏤,眼睛鼻子細縷分明,柔和的扇羽逼真得有若畫中之物,僅這份雕刻功力已可罕絕天下……敖楚戈聳然動容地道:“價碼如何……”店東恭聲道:
  “這東西本身無價,小店只賣識家,這位爺此物非尋常,多了無人要,少了又太便宜,這樣好了,你看這個數怎麼樣?”說著伸出了一個指頭,那是明顯的百兩之譜。
  點點頭,敖楚戈道:“不貴,不貴 ”他毫不猶疑地掏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了店東,店東恭身哈腰地直將敖楚戈送出大門外……踏著輕鬆的步子,敖楚戈輕輕鬆松地轉進了那間海家老宅,他看見那熟悉的假山荷塘,苗圃花園,種種昔日的情景,一一浮現眼前,如今宅第依舊,而頹牆殘垣,當年海家大宅的盛況已不復存在,僅零零落落的幾株老松尚在風中搖曳,他感謂地發出一聲浩歎,道:“海其昌要有其父當年雄風,也不會落魄如此。”
  他直直地進了大庭,看見老管家阿福伺樓著身子,正將一盒盒禮品,一箱箱新裝,笨拙地抬進屋裡,阿福已因年歲的增長而更加蒼老,他抹了抹額際的汗珠,一眼看見敖楚戈跨進來,上前道:“這位爺,你是找……”伸手握住阿福的手敖楚戈笑道:“阿福,你不認識我了?”阿福怔怔地道:“你是,你是……”蕭灑地一笑,敖楚戈道:“我是敖楚戈,其昌的好朋友。”
  阿福想了半天,才大叫道:“呀,你是敖公子,天天和小昌玩槍舞棍的小敖……”
  眼中濕潤潤的,敖楚戈道:“不錯,阿福,你還沒有忘記我!”
  阿福開心地叫道:“公子,你看看誰來了!”
  隨著話聲,海其昌自屋子裡奔了出來,他長得相當威武,濃濃的眉,斜舒斜卷在一起,站在那裡良久,激動地跑過去,抱住了敖楚戈,道:“小敖,你可想死我了。”
  敖楚戈偷偷拭去眼中的濕潤,道:“其昌,先恭喜你。”
  海其昌拉著敖楚戈的手,道:“阿福,擺酒。”
  阿福可殷勤極了,剛才那股子蒼老力邁全消失了,他迅速地擺上了幾道小看,酒看一全,立刻互相幹了一杯。
  海其昌喜悅地道:“告訴我,這幾年,你跑到哪裡去了?”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
  “ 言難盡,江湖雖大,並無固定容身之處,還是你,安於本份,格守家訓,雖不能將祖業發揚光大,可也平平穩穩,哪像我,終日刀頭甜血,今日生,不知何日死!”
  長長嘆了口氣,海其昌道:“祖業已被我敗落得差不多了,我只求心安理得,日子好壞,對我並不十分重要!”
  酒香飄逸,兩個人都有點醉薰薰,敖楚戈掏出那個朵漆木盒,遞到海其昌的手裡,道:“這是點小意思,其昌,我真誠地祝福你們!”
  輕輕啟開那盒子,海其昌眼睛睜得很大,他是個闊家的少爺,雖然現在落魄了,但那份眼力秉承其祖傳的沿手,很敏銳地感覺出那不是平凡之物,道:“小敖,這太貴重了。”
  拍拍海其昌肩頭,敖楚戈道:“我覺得尚不及咱們友誼的萬分之一!”
  阿福忽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道:“少爺,徐爺求見!”
  語音未落,一個白淨面孔的少年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他彷彿趕了一趟不算短的路,喘呼呼的直吐氣……海其昌詫異地道:“三江,怎麼回事,你不是和圓圓一塊來?”徐三江喘聲道:“姐夫,不好了,圓圓失蹤了。”
  海其昌一楞道:“失蹤?”
  徐三江悲涼地道:“都是我不好,昨天和姐姐兩人上街辦點貨物,準備陪嫁的東西,沒想到貨買好後,忽然衝來幾個人,將圓圓姐硬拖硬拉的帶走了,我雖然拼了命,可是,你知道,我一點武功都不會,沒幾下給撂倒地下!”
  他想起當時那種窩囊情形,不禁悲從中來,顆顆眼淚沿腮邊流了下來,海其昌焦急地嘆了口氣,道:“不要難過,可知道是些什麼人幹的?”徐三江搖搖頭道:“不知道!”他忽想起了什麼?從袖子裡拿出一條胸煉,這條煉子吊著一個木刻的虎頭,遞給海其昌,道:“這是我搶救圓圓姐的時候,從那些人身上扯下來的!”
  伸手接過去,敖楚戈細細地看了一遍,道:“其昌,虎風幫的信符,他怎麼會惹上你們?”海其昌苦笑道:“小敖,這個我也不明白。你是知道的,我除了和你交往莫逆外,江湖朋友素無往來!”
  沉思了半刻,敖楚戈喝了半盅酒後,道:“不要急,這個交給我,虎風幫在這 帶地方頗有勢力,他們不會無事生非,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過節!”
  徐三江愁容滿面地道:“你說得好輕鬆,我姐姐被他們掠去,我們都快急死了,這件事交給誰我都不放心,除非我能看見姐姐!”
  他是個書香弟子,哪曉得江湖上的事情,當時也不管眼前坐著的是什麼人?滿腹的牢騷脫口而出,海其昌急忙按了按他的手,告訴他,道:“三江,這位就是我常告訴你的敖大哥……”徐三江一呆,瞪大了眼睛,道:“我的天,你就是‘一笑見煞’敖大爺!”
  顯然,敖楚戈在他心目中已塑成了心目中的偶像,當他知道眼前就是海其昌口中常言渝的敖大哥時,他楞住了,怎麼也不相信聞名江湖的“一笑見煞”竟會是位文質彬彬的年輕英雄,在他的想像中,他至少長得威武而勇猛,否則,何以能在江湖上闖出懲大局面……敖楚戈慚愧地道:“哪裡,其昌也許將我說得太傳奇了,我不過是多學了兩天的武功,和你們一樣的是個人……”徐三江懇切地道:“敖大哥,無論如何,請你救出圓圓姐!”點點頭,敖楚戈平緩地道:“會的,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證,一定盡力!”
  激動地握著敖楚戈的手,徐三江道:“謝謝,謝謝。”
  昏黃的光暈中,徐圓圓無辜地關在那間令她厭惡的屋子裡,她早已拭幹了眼淚,先前的畏懼已逐漸消去,她沒想到自已臨出閣會遇上這檔子事,難道命運真已安排了,她的一生嗎?……。
  砰的一聲,那扇門被推開了,兩個猙獰的漢子半句不吭地將她硬拖出去,她知道並不須多開口,在人屋簷下只有低頭的份,她已將生死置于度外,聽任他們的擺佈。
  大廳裡燃著兩支洶洶的火燭,在關老爺子神像前,插著三柱信香,一個淡藍衣袍的漢子斜靠在大師椅上,一雙眼凌厲望著徐圓圓,四周站滿了無數的黑衣漢子,每人胸前繡了個虎頭,徐圓圓嚇得全身發軟,手腳麻痺。
  只聽一個漢子道:“獻香!”
  那個藍衣漢子立刻恭身的拈香上供,一柄明晃晃的單刀交給了那藍衣漢子,他緩緩走到徐圓圓面前,道:“徐姑娘,在下關五傑,恭為虎風幫三代掌門,今日是本幫祭祖明票的大日子,必須選一位黃花大閨女,作為舐血祭刀的盛典,不幸的,我們選中了你,我知道你將做為人婦,你丈夫海其昌只能怪自己命薄,沒福份討到你,我會派人到貴府上,給予令尊令堂相當的補嘗!”徐圓圓顫聲道:“你要殺我!”關五傑嘿嘿地道:
  “這是神聖莊嚴的事情,規矩上叫祭刀,你很榮幸的被選中了,徐姑娘,虎風幫上下都會感激你!”徐圓圓顫聲道:“你最好放了我,如果你們傷害我,我丈夫的朋友‘一笑見煞’敖楚戈不會放過你,關爺,你自己惦量惦量,虎風幫能否和敖楚戈為敵,否則,最後是將我送回去!”關五傑一怔道:“憑海其昌那副皺相會有‘一笑見煞’那樣的朋友?”他早已久聞“一笑見煞”敖楚戈的大名,那真是腳跺四海顫的頂尖人物,他怎麼也不相信徐圓圓的話,他以為徐圓圓在偶然的場合裡聽見敖楚戈的名字,故意拿話來嚇唬他,話音一落,惹得四周的人全都哈哈大笑。
  徐圓圓是位機智而冷靜的少女,否則她不會那麼安靜地任他們擺佈,她知道自己的幾句話,多少在這些人心裡產生了赫阻的作用,她冷靜了等事態地變化。
  她等他們的笑聲一落,道:“關爺,也許你不知道,敖爺和其昌從小長大……”關五傑嘿地一聲道:“徐姑娘,不管‘一笑見煞’敖楚戈和你們有多深的淵源,有多深的交情,我們虎風幫,已歷經三代幫主的振興,早已財多勢大,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他 敖楚戈要來便罷來了,嘿嘿,只要擺平他,虎風幫在江湖上的聲望將會大大提高,那時候我們還要謝謝你呢……”剎時臉色蒼白,徐圓圓顫聲道:“你是不肯罷手了。”
  關五傑點頭道:“我能罷手麼?姑娘;如果我們只因為懼於‘一笑見煞’之名,而將你放回去,嘿嘿,虎風幫何以向江湖上交待……”徐圓圓恨聲道:“那你動手吧。”
  關五傑一揮手道:“擊鼓 ”
  咚咚咚……
  一連串鼓聲響起,祭刀舐血的儀式開始了,關五傑緩緩將那柄單刀提在手中,一片肅默地在祖師爺前行了三禮,他高聲道:“虎風天下威,五幫行天下……”那柄單刀在空中一陣閃晃,徐圓圓早已嚇得閉上了眼睛,她自知必死,雖然滿腹的冤屈,也只嘆自己命保陡然,有人喝道:“啟稟幫主,請慢下手……”關五傑一怔道:“大典之中,何能停止行儀,曹明有什麼事等行過儀式之後,再行處理。”
  曹明正色地道:“海其昌請見幫主!”
  徐圓圓睜開眼睛,道:“其昌……”
  關五傑冷聲道:“一個海其昌有什麼了不起,殺 ”那殺字尚未說完,大廳裡已多出兩個陌生人,這兩個人來時迅速,大廳中恁多高手,居然沒看清他倆是怎麼進來的。
  徐圓圓松了口氣,道:“其昌!”
  她仿佛遇見了救星似的,眸中淚珠再也克制不住,禁不住簌簌地掉落下來,海其昌上前道:“圓圓,不要伯!”關五傑沉聲道:“閣下何人?”海其昌朗聲道:“徐圓圓的丈夫,海其昌。”
  關五傑擔心的不是海其昌,而是他旁邊的那個滿臉冷漠的青年,他雙目如電,神情冷厲,那麼沉穩地負手而立,看都不看廳中人一眼,彷彿根本沒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關五傑拱手道:“這位是……”
  淡淡散散地一笑,敖楚戈道:“關五傑,你儘管放人,何須知道我是誰……”關五傑冷冷地道:“朋友,關五傑恭為虎風幫的第三代幫主,可不是隨便讓人給唬赫的,你不報姓名,就叫我姓關的放人,嘿嘿,虎風幫可不是那麼好說話。”
  點點頭。敖楚戈道:“朋友,如果我說姓敖,你會相信麼?”關五傑一呆,道:
  “敖楚戈?”敖楚戈哈哈笑道:“關朋友,江湖上還會有第二個敖楚戈麼?”心底著實涼了半截,人的名樹的影,他是久抑了,但,他沒想到名聞江湖的敖楚戈會是這麼年輕的白面書生樣子,四周響起 陣騷動,數十道光全落在敖楚戈身上,而他,沉穩地站在那裡絲毫不為眼前的形勢和場面所駭懼。
  關五傑哈哈一笑道:“的確是不能讓人相信,敖爺這麼年輕……”咽,敖楚戈眼皮子微微一抬,道:“不相信的事最會使人產生錯覺,關朋友,貴幫在江湖上已薄有名聲,今天敖某人來此投帖拜山,尚望能稍給額面,否則……”關五傑嘿嘿地道:“敖爺的面子我們不能不顧,不過,今日情形特殊,是敝幫祭祖明刀的大日子,不幸的是這位姑娘被我們選中了,她現在是聖女,只要大典一過,我們會將她的牌位供奉在列代祖師爺牌位列側,永遠受尊敬!”
  海其昌吼道:“你們祭祖上供是件好事,但為了那點形式而殺害一個無辜的少女,關幫主,你未免太狠了點!”關五傑乾笑道:“這是祖規,我不能改,海朋友,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你最好少開口!”
  海其昌還要開口,徐圓圓已叫道:“其昌,還是由敖大哥來處理!”
  敖楚戈沉思了一下,道:“關朋友,這位徐姑娘是敝友的未婚夫人,他們成親即在,你何不高抬貴手,暫放 馬,咱們也可以結交結交,成為朋友,你必須知道,朋友間的重要 ”眉宇一緊,關五傑道:“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履,這位朋友何不另換一個,天下女人多的是,哪便那個……”海其昌聞言怒叱道:“你放屁 ”旁邊 個漢子聞言怒道:“姓海的,你居然敢對我們幫主這般無禮,我吳幹倒要領教領教,你姓海的倒底有多少藝業,居然敢來虎風幫撒野 ”說著,掠身跳了出來。拉開架勢等海其昌過來。
  揮揮手,關五傑道:“下去。”
  關五傑在虎風幫中穩坐第 把交椅,的確有其相當的深度和穩健,他只略略擺了個手勢,吳幹乖乖地退下去,連話都不吭一句。
  他朝海其昌一笑,道:“海朋友,衝了你這句話,你就該死,但是,今天是本幫的大日子,我不想壞了兆頭,不跟你計較這些,你立刻請下山,這件事我會和敖朋友解決!”海其昌凝重地道:“你不放人,我決不下山……”徐圓圓感動地道:“其昌!”
  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關朋友,千句話不如一句話,你對這件事倒底有什麼打算?
  只要一句話,在下立刻有個決定!”沉思片刻,關五傑道:“敖朋友,如果我不放人……”鼻子裡微微有聲冷哼,敖楚戈道:“那就是不給我姓敖的面子,既然虎風幫不將我敖某人當朋友,你關朋友就該負起所有的後果,眼前你應該看得很明白,貴幫雖然佔盡天時地利,能否佔便宜,嘿嘿,那就相當難估計了!”關五傑點頭道:“這個我相信,敖朋友不但有這份能力,而且猶有過之,不過,嘿嘿,敖朋友,拼爭的結果,敝幫固然要折損許多人手,而你們那方,也不會穩穩當當地一將不損!”
  頗有同感的一笑,敖楚戈道:“所以我願大而化小,小而化無!”關五傑笑道:
  “那要看敖朋友如何化解了。”
  敖楚戈嘴角一抿,道:“人,我是非帶走不可的,這樣好了,關朋友,咱們不妨約個時間地點,我姓敖的當面向關朋友致謝。”
  搖搖頭,關五傑道:“敖朋友,咱們何不以人換人,徐姑娘可以隨海朋友下山,而你,委屈一下,暫留本幫!”
  一怔,敖楚戈道:“你要留下我?”
  關五傑點頭道:“不錯,江湖上都知道‘一笑見煞’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如果我虎風幫能將敖朋友留住,嘿嘿,豈不是我虎風幫大大露臉!”
  敖楚戈大笑道:“關朋友是仗侍虎風幫這些人手?”
  關五傑凝重地道:“敖朋友,不要小看本幫,我手下有三大護法,五大劍手;在江湖上,他們也是很頂尖的人物!”
  他手略略一擺,立刻有五個高矮不一的中年漢子蹬了出來,這三個人太陽穴俱隆隆鼓起,一臉精悍的樣子,明眼人 看就知道全非易與之輩。
  敖楚戈略略一描,道:“他們就是三大護法?”關五傑點頭道:“那位是大展鵬杜小月,那位是陰陽面路光,最後那位是鐵掌丘如山,這三位恭為本幫護法.一身功力都很不錯……”這三大護法俱都冷冷地向敖楚戈點點頭,敖楚戈根本沒有將這些人放在眼裡,他僅淡淡地一笑道:“久仰 ”那聲“久仰”顯得太淡漠,這意味著太多的冷傲,這三大護法有種不是味的感覺,在他們心中有股難掩的怒色,三個人憤憤地哼了一聲。
  雖然他們的冷哼並不很明顯,但敖楚戈是何許人,他已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並不理會這三個護法,最難纏的是這位關幫主,他覺得此人才是值得提防的人物。
  陰陽面路光嘿地一聲道:“敖朋友,現在幫主已交待得很清楚,是由你換回徐姑娘,還是另有打算,尚請……”敖楚戈笑道:“三位表面上是徵求我敖某人的意見,骨子裡卻在逼我,我看這樣好了,咱們不妨相互切磋切磋,以一場為限,如果三位聯手能放又倒我,那一切全憑貴幫裁決,根本用不著我姓敖的多說了,若是不幸,三位有所拆損,也請關朋友高抬貴手,放我一馬……”雙目一瞪,大展鵬杜小月怒道:“***,你說的真好聽,居然向我三個人挑戰!”
  敖楚戈不屑地道:“杜朋友再有話說,就有點不識相了,在下以一對三,已是很吃虧的事,你口裡不干不淨,未免……”大展鵬杜小月冷聲道:“兄弟,敖朋友既然那麼猖狂,咱們兄弟也不必客氣了,像這種嘴上無毛,做事不牢的小子,也許是機緣運氣都比咱們好,碰上的都是些酒囊飯袋,所以才會闖出那麼大的‘萬兒’,今兒遇上咱們兄弟,那是他的運氣差!”說著一展身形,躍了出來,他一撤長劍,擺了個小開門的架勢:
  陰陽面路光和鐵掌丘如山晃身分立左右,一個使鐵掌,一個使單刀,三個人團團將敖楚戈困在核心。
  關五傑嘿嘿地道:“敖朋友,這三大護法一個個自視甚高,他們尋常很少和人動手,今日他們三個人同時出手,可見很器重敖朋友的身手,你也不需要客氣,各憑身手,生死不論!”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放心,關朋友,一個人最伯是坐井觀天,那是眼光短小,自不量力,他們也許沒遇到真正的高手,今天藉此機會,也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高手!”
  他見這幾個人太不上路,一副狂妄無人的樣子,有意給他們 個難堪,果然,這幾句話說得他們有點忍不住了,憤憤地移身過來,每個人雙目寒光沉凝,一副怨毒恨人之色,關五傑也有種不自在的感覺,他悄悄地退過一邊,高聲道:“三位護法,你們也不要再容情了,敖朋友也許根本沒將你們放在眼裡.可要好好地幹,別讓人家小看咱們虎風幫無能!”鐵掌丘如山嘿地一掌揮來,道:“熊操的,你先吃我一掌!”
  他有鐵掌之稱,掌上功夫自有獨到之處,那一掌硬砸硬揮,根本不給敖楚戈有閃避的機會,帶著渾厚之力.連人帶掌撞來。
  敖楚戈一顯然身子,道:“我先接你這 掌。”
  他不過是略略一移步,右掌直迎上去,砰地 聲,雙掌在空中一交,隨著那震耳的聲響,鐵掌丘如山啊地一聲大叫,踉蹌地倒退了幾步,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他蒼白地望著敖楚戈。
  似乎不相信對方的掌勁遠超過自己。
  鐵掌丘如山一掌落敗,實出諸人意外,陰陽面路光和大展鵬杜小月各揮刀劍,雙雙揮灑了過來,兩個人的刀劍配合得密如疾雨,層層地湧到,敖楚戈在長笑中,身形拔起,無雙劍帶著一溜烏光向這兩個人的刀劍光影中投入。
  他那疾射的身子有若幽靈一般,叮噹聲中,對方的刀劍俱被擋了開去,杜小月罵道:
  “熊操的,你……”他只覺得有一股渾厚至極的劍力朝自己湧來,長劍方才遞出,對方的劍已穿過來,他哎地大叫一聲,無雙劍已穿進他的小腹之中,一蓬血雨灑落地上,一頭栽向地面,瞪著一雙死魚眼,駭懼而死。
  陰陽面路光顫聲道:“敖楚戈,你竟置他於死地!”淡漠地哼了一聲,敖楚戈道:
  “我最恨他嘴裡不干不淨,路朋友,你是否還有興趣,再下場賜教,如果我料得不差,那結果會和他一樣!”
  陰陽面路光一呆,道:“你……”
  關五傑輕鬆地哈哈一笑,道:“這怪不得敖朋友,兵家交手刀槍無眼,咱們虎風幫今日是敗了,敖朋友果然不負盛名,在下深深佩服!”
  他一轉身叫道:“立刻放徐姑娘!”
  鐵掌丘如山叫道;“幫主,你真的放人?”關五傑嘿嘿地道:“咱們虎風幫在江湖上雖然不是頂尖之幫,說話可是一句。”
  他朝敖楚戈一拱手,幹澀地道:“敖朋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敖朋友,咱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再見面也要添點利息!”敖楚戈抱著拳回禮,道:“我倒很敬重關朋友是條漢子!”海其昌扶著徐圓圓緩緩行去,敖楚戈抱了個羅圈揖,幾個人很快地走了,鐵掌丘如山憤怒地道:“***,幫主,咱們這樣讓他們走了!”關五傑大笑道:“咱們雖然犧牲了杜小月,可是這場戲並沒有結束,你應該很清楚今日的場面,憑你們決不是姓敖的對手、只有再犧牲你,現在咱們放出徐姑娘,她一定會在預定的計劃裡將姓敖的扳倒!”
  陰陽面路光道:“徐圓圓可靠麼?”
  關五傑點頭道:“決錯不了,她是歐陽姑娘的好朋友,如果不是歐陽姑娘的安排。
  海其昌那裡會討到這麼一個美如鮮花的大美人!”鐵掌丘如山問道:“徐姑娘準備在什麼時候下手?”關五傑沉思道:“洞房花燭夜是最理想的時刻,姓敖的一定不會防到這一招,他會爛醉如泥地被抬到這裡!”
  陰陽面路光道:“歐陽姑娘什麼時間可到 ”關五傑道:“也許快了,她這次為父報仇,已不惜邀請了許多好友助拳,務必要將姓敖的放倒,這次他們選中了咱們虎風幫,安排這一場戲全都經過周詳的計劃,可以說天衣無縫,敖楚戈決不會想到徐圓圓會是他致命的敵人!”
  鐵掌丘如山恨聲道:“那時候我非剝了姓敖的皮,拆了他的骨頭!”
  關五傑陰沉地道:“你放心,大展鵬的仇一定報得了!”
  說著哈哈大笑,震得大廳屋瓦都簌簌作響……。
  那粗有人臂的喜字紅燭,燃著洶洶火光,閃顫的燭花不停地跳躍,徐圓圓坐在洞房裡顯得更加妖豔,一幕幕鬧洞房的人終於散了,新郎官海其昌和敖楚戈雙雙醉意盈態地跨了進來,徐圓圓不勝妖羞得緊低著頭,斜坐在床沿上,一身大紅緞子新娘袍,顯得嫵媚而妖羞……。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我向嫂子道個喜,立刻走!”
  海其昌醉意很濃,笑道:“走,哪能這麼快,我還沒喝夠呢!”
  搖搖頭,敖楚戈笑道:“你沒聽過‘春宵一刻直千金’這句話麼?小昌,我再不識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賴著不走呀!”
  海其昌大笑道:“什麼話?你沒聽關五傑說,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朋友少了如斷手失足,妻子少了,哈哈,可以再換一個!”徐圓圓聞言叱道:“其昌,你……”
  海其昌拉起徐圓圓,笑道:“別這個那個了,立刻備酒,今夜咱們要和小敖痛痛快快地喝幾盅,別忘了,你這條命還是小敖救的!”徐圓圓微微一笑。低聲道:“我要好好謝謝敖大哥,今日若不是放大哥,我徐圓圓哪能和其昌結配連理,敖大哥,你說是不是……”她目中有股異樣的眼色,一拍手,道:“素環……”一個頭札雙辮的清麗少女走了進來,微低著頭,恭身地站在那裡,海其昌一怔,問道:“她是誰?”
  徐圓圓忙道:“其昌,我忘了告訴你,這是娘剛送來的丫頭,素環是跟著我陪嫁的,因為家裡有事,剛剛趕來!”海其昌一楞.,哦了一聲道:“咱們哪用得起丫頭,我看?
  徐圓圓急忙左盼而右顧地道:“素環,我叫你準備的酒菜都好了麼?”
  一壺酒,配上幾盤精緻細柔的小菜,那情調特別令人心醉,徐圓圓斟滿了一口幹盡,道:“這杯是我敬敖大哥,往後還要你多照顧!”敖楚戈急忙道:“哪裡,哪裡。”
  他毫不猶疑地一飲而盡,隨著挾了幾樣小菜,品嘗著素環的手藝,海其昌顯得特別興奮,一連喝了好幾杯,不知是酒醉人,還是花解語更撩人,海其昌一陣暈眩,居然真醉,徐圓圓向素環一施眼色,道:“素環,扶姑爺上床歇著!”素環很能善體人意,扶起新姑爺海其昌上床躺著,敖楚戈身子一陣搖晃,雙目低垂,仿佛欲睡未睡的樣子,徐圓圓低聲道:“敖大哥,你累了吧。”
  哦,敖楚戈漫應了一句,伏在桌上真睡著了。
  徐圓圓推了推他道:“敖大哥,敖大哥 ”素環冷道:“差不多了,三日醉是何等厲害,別說是姓敖的,連不醉客那等海量的人也經不起一口,他這是倒霉,活該落在我歐陽怡萍的手裡,圓圓,這次倒要謝謝你啦,如果不是你,我爹的仇只怕報不了!”
  徐圓圓笑道:“姐姐,哪裡話,咱們姐妹還有何話可說,不過,歐陽姐姐,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在這裡動手。”
  歐陽怡萍道:“你真要嫁給姓海的?”
  徐圓圓低聲道:“我發現他人還不錯,既然雙方拜了天地,那也只有認命,姐姐,虎風幫關五傑等全在外面候著,你只要通知一聲,他們立刻會進來!”
  歐陽怡萍立刻換上一身的孝服,她頭緊著白巾,身披麻衣,一臉冷煞的恨意,隨手拈起一柄小刀,道:“我要剝他的心,喝他的血 ”徐圓圓急道:“不,姐姐,在這裡動手不方便,萬一其昌發現了;我怎麼解釋他都不會相信的,你還是叫姓關的!”
  歐陽怡萍搖搖頭,道:“妹子,只怕你不能如願了,姓海的和敖楚戈情逾生死,將來總會明白真相的,依我看,你別那麼死心眼,咱們殺他個乾淨磊落,你再找一個可靠的人!”
  徐圓圓一呆,道:“這……”
  歐陽抬萍兇厲地道:“怎麼?你不願聽姐姐的……”徐圓圓畏懼地道:“不敢,妹子哪敢,否則這次也不會全聽姐姐的安排了。”
  滿意地一笑,歐陽怕萍道:“請他們進來吧,我要借重這個地方,來慰告家父在天之靈,且說,虎風幫的大展鵬之仇也要報!”
  她放出暗號之後,關五傑和陰陽面鐵掌等一同走了進來,這些人俱是一身素衣素鞋,一臉寒凝的樣子。”
  供上神位,燃上信香,歐陽怡萍跪倒百毒先生的靈位之前,顆顆淚珠雨般地流下來,她默禱地道:“爹,女兒今夜將為你報仇,姓敖的已躺在你的面前,還有白玉秋,他早晚也會落在女兒手裡……”關五傑得意地道:“歐陽姑娘,姓敖的已不省人事,如果我們一刀結果了他,未免太便宜了這小子,我們虎風幫別無所求,只想將姓敖的那顆項上人頭,吊在本幫的大門口,讓江湖上的朋友知道虎風幫可不是省油的燈,連姓敖的都擺平過!”冷酷地一笑,歐陽怕萍道:“關幫主,你想清楚了?”關五傑一怔道:“怎麼?
  這樣做歐陽姑娘難道不答應?”歐陽怕萍冷冷地道:“你最好想清楚點,敖楚戈雖然不為黑白兩道所喜歡,可是姓敖的在江湖上畢竟還有兩三個知己好友。你將他的人頭懸掛在虎風幫,嘿嘿,你不怕有人找你麻煩,你儘管做,那時候,你姓關的怎麼死的恐伯都不知道!”一呆,關五傑道:“這……”歐陽怡萍冷聲道:“姓敖的這個人是何等的機靈,最後怎麼樣,還不是落在我的手上,你姓關的能有他的能耐麼?沒有,別人對付你,只怕比我們對付他要容易的多,那時……”關五傑一身冷汗,急聲道:“姑娘,依你之意……”歐陽怕萍淡淡地道:“秘密地幹掉他,讓他在江湖上無緣無故的失蹤,那些想替他報仇的人都無從查起,咱們既可報了仇,又可安穩地睡大覺,那樣豈不比你出風頭強得多!”
  關五傑慚愧地一拱手,道“歐陽姑娘果然高明,在下倒失策了!”
  歐陽怡萍道:“關幫主,請你藉把刀給我!”
  關五傑一怔道:“幹什麼?”
  歐陽怡萍恨聲道:“我要親手殺了他,先解我心頭之恨!”關五傑立刻命人送上一柄明晃顫閃的小刀,她握在手裡,全身競泛起一連串抖顫,她冷酷地聽瞪著伏在桌上的敖楚戈,沉聲道:“圓圓,將他扶起來。”
  徐圓圓嚇得有點不敢動手,鐵掌丘如山呸了一聲,一伸手將敖楚戈翻過身來,朝歐陽怡萍一笑,道:“姑娘,你下手吧。”
  歐陽恰萍嘿嘿地道:“你們看我最好一刀宰他什麼地方?”鐵掌丘如山恨道:“讓他一刀斃命,對他太仁慈了點。姑娘,最好一刀將他捅得半死不活,然後將他痛醒了,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易,那時候任他銅澆鐵鑄的漢子、也挨不過咱們的凌遲處死,你們說怎麼樣?”陰陽面大笑道:“好極了,姑娘你下手吧。”
  歐陽怕萍沉思道:“我還是聽鐵掌丘爺的意見,殺人雖然事校橡這樣的殺人我還是頭一回,說正格的,我還真不知道怎麼下手呢?”鐵掌丘如山得意地一笑道:“說到殺人,嘿嘿,我是在行極了,咱們要姓敖的慢慢死,有兩種辦法,頭一樁,只要用刀將他頭頂上劃一個“十”,用水銀一澆,嘿嘿,他那張人皮便以會一點不漏地全剝了下來,那時候他會活蹦亂跳地像個青蛙一樣,一直痛啤的慘死,另一樁,只要照他的小腹輕輕一刀,他的單田全洩了氣,他會痛得連叫三天三夜流血乾涸而死,以後者的時間拖得最長……”歐陽怡萍一擺手,道:“好,照第二個辦法!”寒刀一顫斜舉空中,對準敖楚戈的腹間一刀快推去,準確狠辣兼俱……。
  徐圓圓一聲驚呼,臉色剎時蒼白……。
  森森冷氣,片片寒光,歐陽怕萍這一刀戳進去,任是敖楚戈金剛不壞之體,也承受不住,大夥眼看著這一刀便要戳進敖楚戈的小腹之中,阿福在這節骨眼裡,捧著一個磁碟歪歪斜斜地跌撞進來,正好撞在歐陽怡萍身上,很巧的,將歐陽怡萍那柄刀撞在桌子上,一穿而入 。
  阿福惶亂地將磁碟和醒酒藥全碎在地上,他抖索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歐陽怕萍怒聲道:“你是什麼人?圓圓,他是誰?”徐圓圓急聲道:“歐陽姐不要生氣,他是管家阿福,是其昌的老家丁,平常進出慣了,剛才也許不是有意的……”
  歐陽怡萍哼了一聲道:“關幫主,外面可有人把風……”關五傑正色道:“有啊,我明明交待給了兩個幹練的手下……”歐陽恰萍臉色一寒,殺機畢露地道:“阿福,你是怎麼進來的……”阿福臉色蒼白地道:“回姑娘,我怕少爺酒喝多了,弄了碗醒酒湯,告訴外頭那兩位大爺,說是奉命送醒酒湯,他們就讓我進來了。”。
  歐陽怕萍瞪了關五傑一眼,道:“傳一個進來問問……”鐵掌丘如山轉身奔了出去,剎時而回,他寒厲地將阿福揪了起來,滿面殺機地問道:“告訴我,那兩個人到哪裡去了?”阿福顫聲道:“他們明明剛才還在,此刻到那裡去了我怎麼知道?也許今天是少爺大喜的日子,他們偷喝酒去了……”鐵掌丘如山叱道:“放你媽的連環屁,那兩個手下都是千挑萬選,精明幹練之士,豈會放了正事不幹,跑去喝酒,這話只有鬼才相信,老頭兒,你要是不說清楚,我立刻用這雙鐵掌將你斃了.看看你什麼時候才肯說實話?”
  阿福急聲道:“夫人,請救我……”徐圓圓微笑道:“丘老爺子,阿福是個老家人,不會有什麼問題,你饒了他吧,也許他真不知道貴幫的二位爺……”鐵掌丘如山瞪眼道:
  “你怎麼知道他老實……”徐圓圓頗有自信地道:“這裡的人都經過詳細地調查,你應該很清楚,難道你連一個家人都信不過……”歐陽怡萍凝重地道:“圓圓,天下事不會巧到這種程度,阿福闖進來的不應該是這個時候,他如果真是無意的,也不會將我的刀撞歪,這說明了一件事,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徐圓圓一呆道:“有這種事……”
  歐陽怡萍狠聲道:“他是個沒有武功的人也好,深藏不露也好,咱們現在沒有時間耗在這上面,現在先處置了阿福再說徐圓圓一震道:“你要殺了他……”歐陽怡萍冷冷地道:
  “不錯,除了這個辦法,難到你還有更高明的方式……。”
  徐圓圓怔怔地道:“我……我總覺得有點不太妥當。”
  歐陽怕萍向鐵掌丘如山一施眼色,道:“體看著辦吧。”
  鐵掌丘如山早等著歐陽怕萍這句話了,他嘿嘿地道:“好。”
  那碩大的鐵掌在空中微舉,砰地一聲擊在阿福頭上,阿福哇地一聲,人已萎縮在地上,直挺挺地躺在那裡,徐圓圓長長嘆了口氣,顫聲道:“他死得太冤了……”鐵掌丘如山得意地道:“我這雙鐵掌硬如鐵,天下能擋我一擊的人不會太多,歐陽姑娘,請你執行儀式,早點慰告歐陽老爺子。”
  誰知他的話聲方落,阿福忽然站起來,得意揚揚地道:“剛才誰在我阿福頭上拍蒼蠅;也不招呼一聲,害得我差點睡著了,欸,老了,人老了精神就差了……”他一邊模著腦袋,一面看著四周的人,歐陽怡萍詫異地瞪了鐵掌丘如山一眼,鐵掌丘如山駭懼地看了自己鐵掌一眼,道:“不會呀,我這雙鐵掌從沒失過手……”關五傑嘿嘿地道:
  “阿福,你是真人不露相呀。”
  阿福不解地道:“真人,誰是真人?武當山的牛鼻子才叫真人……”關五傑嘿地一聲道:“阿福,你別***反穿皮襖裝老羊,老丘的鐵掌能碎石斷玉,尋常人別說是挨上一掌,就是一根指頭也能要了他的命,你倒底是誰?請露出名號……”阿福哈哈笑道:
  “山羊我們海少爺有好幾雙,關爺要的話.我立刻替你抱兩只……”他說著轉身欲走,關五傑伸手將他揪住,道:“老小於,你***想溜……”阿福輕描淡寫地將關五傑的碩大手掌一移,關五傑只覺手腕處有若觸到兩根鐵箍子,痛得他急忙縮回手來,阿福冷冷地道:“幹嘛拉拉扯扯的,關爺,你請自重……”歐陽怡萍晃身擋住了門口,道:
  “看樣子這位老管家還是個練家子,咱們真是有眼無珠,失了眼啦,關幫主,今夜沒得說,只有先請這位老人家躺下去歇著,否則,咱們的事全會壞在他手裡……”哦,關五傑道:“大夥聯手幹掉他……”他向鐵掌丘如山一施眼色,出其不意地一著拳揚出,這一拳聚集了七成功力,阿福因受屋子狹窄的限制,閃無可閃,唯有揮手迎出,砰地一聲,阿福的身子一晃,歐陽怡萍突然拍手,一點星射去,札在阿福的手臂上。
  阿福一顫道:“五毒針……”
  歐陽怕萍含笑道:“不錯,你居然能認出我們歐陽世家的祖傳暗器,可見你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阿福,五毒針其毒威烈,中者必死,現在你支持不了半個時辰……”抖嗦的一顫,阿福恨道:“姑娘,剛才我小看你了,我沒料你會玩毒,否則,你很難得手的,不過,你不要得意,我阿福雖然中了你的毒針,可是我自信尚能擊敗你……”徐圓圓急聲道:“阿福,你最好不要運氣或妄動真力,五毒針其毒最烈,如果毒到心臟,任是大羅金仙救不了你……”阿福慘烈地一笑道:“徐姑娘,你心腸好狠好毒,我家公子待你不薄,你何忍勾引歐陽毒家來慘害我家少爺和敖公子,我阿福已活了這把年紀,還在乎什麼生死,只要兩位公於安然無恙,我就是死了又怎麼樣?”徐圓圓被阿福一陣搶白,美豔的臉頰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只覺差愧心,暗暗難過,可是她畏懼歐陽怡萍的威脅,焦急地道:“他活不了多久,圓圓,你給我斃了他……”徐圓圓一呆道:“你要我下手?”歐陽怕萍杏眼一瞪,道:“你不忍心……”徐圓圓顫道:“我……”歐陽拾萍哼了一聲道:“圓圓,咱們姐妹一場,情同手足,今天我是替父報仇,江湖上誰也不能派我的不是,你表面上對我畢恭畢敬,骨子裡早不將我當成自己姐妹,我知道你是看上那個姓海的,哼,你想嫁給他,我偏不讓你如意!”
  面上淒楚地一變,徐圓圓道:“姐姐,你這是幹什麼?”歐陽怕萍面露殺機地道:
  “我要先殺了海其昌,徐圓圓,你應該很明白我一向是走極端的,誰要是不聽我的,哼,我要她痛苦一輩子 ”徐圓圓顛道:“姐姐,你怎麼能殺害其昌,當初這場婚事還是你要利用其昌和敖楚戈的關係,設計好圈套,現在敖楚戈已落在我們手裡了,海其昌不應該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一股殺機隱燃在歐陽怕萍的臉上;她憤憤地道:“怎麼?
  你捨不得了,徐圓圓,我警告,你如果敢不聽我的,連你在內,今夜誰也別想走出這屋子一步!”這女人的確是心狠手辣,翻臉無情,將徐圓圓利用完了,立刻擺出一副六親不認的面孔,徐圓圓心底一寒,她怎麼也沒想到平常和她親如姐妹的歐陽怕萍,在這一剎那,居然冷酷地和她反面,她傷心得幾乎哭將出來……。
  徐圓圓顫聲道:“姐姐,求你不要傷害其昌……”歐陽怕萍瞄了路光一眼,嘟嘟嘴道:“老路,將姓海的解決掉!”。
  陰陽面路光在屋早就不耐煩了,礙著幫主關五傑的面子,他不便有所表示,歐陽怕萍一示神色,他立刻大步地走了出來,嘿嘿地道:“姓海的沉睡如豬,我只要一拳就可擂死他。”
  阿福的神色剎時蒼白,他吼道:“你敢動少爺一下……”這個老管家在海家數十年,可以說生於斯,長于斯,海其昌是他一手帶大的,兩個人情如父子,感情深厚,陰陽面路光身子方動;阿福已吼著跳將出去,雙手舒張,照著陰陽面路撲落,陰陽面路光哪想到這個老東西會來這一招,因著環所限;路光居然無法閃開,阿福似是竭盡全力,十根手指俱插進陰陽面路光小腹和肋骨間。
  陰陽面路光慘叫了一聲道:“你……”
  阿福吼道:“我要你死……”
  一柄寒亮的匕首有若毒蛇出洞般地快速,很快地戳進阿福的背後,鐵掌丘如山一條手臂上全是血,他嘿嘿地道:“你還能作怪麼?老東西。”
  阿福厲聲道:“我化鬼也饒不了你們!”
  他那厚厚的嘴唇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和陰陽面路光同時萎頓在地上,兩人跌倒地上,同時氣絕。
  關五傑黯然地道:“我虎風幫大護法死了。”
  怨毒地瞪了敖楚戈一眼,歐陽怡萍恨聲道:“這全是他引起的,我們要怨,要恨,全找這姓敖的,關幫主,咱們還等什麼?下手吧。”
  這個女人勢如瘋狂地撲過去,揮手將敖楚戈提了起來,他恨聲道:“姓敖的,你更沒想到會有今天……”關五傑嘿嘿地道:“先給他點上穴道,慢慢折騰他!”
  他自認是穴道明家,伸手往敖楚戈身上連點了好幾個地方,哪想到當他的手指觸及敖楚戈的身上時候,只覺入手如綿,滑不溜丟的,根本捏拿不住穴道的位置,這一驚,當真是驚出一身冷汗,呆呆地道:“有這種事?”歐陽怕萍問道:“什麼事?”敖楚戈猛然睜眼,道:“他找不到我的穴道位置!”
  他這一張開眼,再一說話,當真是將歐陽怡萍嚇了一跳,她嚇得急忙一鬆手,機凜凜地倒退了好幾步,道:“你,你沒醉。
  ……”
  敖楚戈冷冷地道:“醉了,三日醉能使人醉上三天三夜,當我喝上第一杯的時候,我已知道中了徐姑娘暗計,趕忙運內功把酒逼在一處,慢慢地化散它,可是三日醉實在太厲害了,雖然我已盡了力,還是昏睡了一個多時辰,如果不是姓關的硬點我和穴道;只怕此刻還醒不過來……”這種不可思議的變化居然發生在這節骨眼上,歐陽拾萍不禁有一種前功盡棄,功虧一簣的懊喪,她恨恨地瞪了關五傑一眼,道:“你的命大!”
  關五傑急忙道:“姑娘,這不能怪我,我哪知道他會……”一揮手,歐陽怡萍叱道:
  “不要說了。”
  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歐陽姑娘,其實我第一眼看見你,心裡就起了疑心,覺得你十分面善,因為徐姑娘的關係,我沒想到你會化裝成素環,當那酒一進口裡,我就知道是你了,歐陽姑娘,你的手法和心計不謂不深,可惜運氣不佳……”徐圓圓泣道:
  “敖大哥,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敖楚戈輕嘆一聲道:“你是交友不慎,害苦了你,徐姑娘,假如你後悔今日所做所為,立刻革心換面,一切都來得及,否則,你將失去其昌,也失去了你自己!”徐圓圓顫聲道:“是,是。”
  冷煞地一笑,歐陽怡萍道:“姓敖的,你這是在威脅她,告訴你,她是好是壞,得由我來決定,你是哪門子東西,在這裡口發狂言……”不屑地抿抿嘴,敖楚戈道:“這個時候你歐陽怕萍還說這種話,不嫌太晚了,如果我還沒醒過來,你也許能橫行於一時,現在,只怕太晚了,只要我姓敖的有一口氣,你決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歐陽怕萍雖覺得他狂他傲,但他那身罕見的武功,的確是有值得狂,值得傲的地方,放眼天下能和他一爭雄長並不多見,她沉默了一刻,道:“姓敖的,論武功,論經驗,我也許不是你的對手,但,論機智,你就差遠了,眼下你雖然尚佔先機,可是,我知道三日醉在你體內已發生作用,它固然醉不倒你,可是你的功力已減掉一大半,不信你可以試試……”
  點點頭,敖楚戈哼聲道:“我同意你的說法,三日醉的藥力奇厚,能使人體力減退,通體發軟,可是我只要一半的功力就能殺了你。”
  歐陽拾萍暢聲一笑道:“那只適於對付我一個人,敖楚戈,這個算盤你打錯了,這裡除了我之外,還有關幫主,鐵掌反如山,憑我們三個人聯手,不信幹不掉你一個!”
  搖搖頭,敖楚戈肯定地道:“你們不行!”歐陽怡萍一瞪眼,道:“圓圓,你也別閒著,先擋個頭陣。吶們姐妹一場,今日姐姐有難,你想袖手不管,可沒這麼便宜的事!”
  她心機是何等深沉,橫情度理,已知如何扭轉這個相當辣手的局面,這一著使徐圓圓登時顯得慌張無比,她猶疑地看了歐陽怡萍一眼,道:“你要我……”歐陽怡萍冷哼一聲道:“你是最適當人選,姓敖的和海其昌情同手足,他決不會要了你的命,你盡可放手一拼……”徐圓圓眼圈子一紅,道:“不行,我已害了其昌,差點毀了他和效大哥的多年友誼,如果我再和敖大哥動手,那就自不量力……”歐陽怡萍怒聲道:“你居然在這節骨眼上想扯腿,徐圓圓,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她顯然是憤怒極了,話語一落,突然翻掌向徐圓圓拍去,徐圓圓何曾料到歐陽怕萍會說翻臉真翻臉,不防之下,這一掌居然挨的不輕,一口鮮血噴出吐了一地。
  徐圓圓顫聲道:“姐姐,咱們結義一場,你竟會下這樣毒手,很好,現在體我情份已盡,往後各行其事,誰也不管誰。”
  哼,歐陽怡萍冷笑道:“你想會有往後麼?徐圓圓,今天是你的死期,如果我讓你和姓敖的能踏出這間屋子,我歐陽倒著寫……”歐陽怡萍狠話一落,轉頭道:“關幫主,開始吧。”
  關五傑閃身一退,道:“全聽歐陽姑娘吩咐!”
  兩個人一施眼色,突然抽身疾退,剎時退出屋外,徐圓圓粉面蒼白,看得莫名其妙地道:“敖大哥,他們怎麼會說走就走:“冷靜地略;思考,敖楚戈道:“不會,他們一定有很惡毒的手段……”話語未落,屋子四周響起一連串劈啪劈啪之聲,一股濃煙從居外湧進採,洶洶的火光已自四面八方闖進來,威烈的火勢當真是猛烈異常,任是敖楚戈那銅皮鐵骨也難擋火種烈烈焰苗,逼得他急忙先閉住了氣。
  徐圓圓叫道:“敖大哥,我們怎麼辦……”敖楚戈沉聲喝道:“先用毛巾沾水封住鼻息,我護著其昌,你隨我身後,咱們務必闖出去,否則只有葬身這裡……”屋外傳來歐陽怡萍的笑聲,道:“敖楚戈,你不要妄想往外闖,我已為你準備了無數的弓箭手,如果你自信能闖出來,不妨試試 一”敖楚戈心中一凜,沒有料到歐陽怕萍這娘們會狠到這種程度,不僅用這種火攻對付自己,甚而連自己可能衝闖的計劃都拿得相當準,他眉宇一鎖,道:“天下最毒婦人心……”這 陣濃煙和烈焰,居然將昏迷的海其昌嗆得醒了過來,他“哇”地 聲,大叫道:“跟著我!”
  洶洶的烈火染紅了半邊天,濃濃的煙幕連月梢子都遮住了,歐陽怡萍那艷凝的臉上有一層歡愉的神色,她沒想到這招果如料計般地進行相當順利,那寬大的一棟屋字經不起火神的肆虐,頹倒的屋瓦剎時火光中傾倒……”她興奮地道:“關幫主,沒有人逃出來吧!”
  關五傑大笑道:“姑娘放心,我這裡裡外外有百把個弟兄,他們都奉旨監視,這屋子裡如果有一只老鼠跑出來,他們也不會漏掉,那兩個狗男女只怕早化作灰了!”昭,歐陽怡萍點頭道:“這次你功勞最大我要好好謝謝你。”
  關五傑得意地道:“謝倒不必,只希望你別忘了咱們的條件!”
  歐陽怕萍媚笑道:“你要我……”
  關五傑哈哈地道:“能和姑娘一夕風流於願足矣……”歐陽怕萍艷媚兼具地道:
  “天下有幾只貓不沾腥,對付你這樣人,只有一個色字,五傑,你真是個色迷心竅的人!”
  關五傑沒有聽出弦外之音,道:“這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
  一聲冷澀地笑聲從他倆身後響起,關五傑只覺心底發毛, 股子涼意下透心窩,他猛於回頭,道:“誰……?”灑灑落落的星光下,敖楚戈和海其昌、徐圓圓三人並立在後,他們滿身灰燼,一臉殺意地站在那裡,好生生的,硬挺挺的,居然是活人,剛才的風花雪夜,一腦子的奇思邪念全化為烏有,這一驚不禁出了滿身的冷汗,顫聲道:“歐陽姑娘,這?……”歐陽怡萍顫聲道:“沒燒死他們!”敖楚戈冷冷地道:“先謝謝你這 場火如果不是濃煙嗆醒了其昌,我們也不知有一條地道吶,這一條地道救了我們,也住定你們的死,歐陽治萍,人算不如天算,這是你倒露!”
  關五傑狠聲道:“姓敖的你找死!”
  他惡向膽邊生,一聲沉喝,立刻和五個黑衣漢子朝敖楚戈撲去,敖楚戈長笑一聲,無雙劍有若閃在半空裡的疾電,快速無比地疾瀉而去。
  片片血雨灑下,空中響起一連串的慘叫,斷臂殘足,紛紛灑落,關五傑慘聲道:
  “好狠的手段,姓敖的,我和你拼了。”
  他哪來得及出手,敖楚戈的長劍已穿進他的胸心間,那龐大的身子一倒,堂堂的虎風幫幫主已撤手西去,這奇快的劍法和狠厲的劍術,剎時將其餘的人震慴住了,紛紛高呼一聲,四下紛紛散去,各自擇路而逃。
  歐陽怡萍顫聲道:“你也要殺我?”
  敖楚戈冷冰地道:“像你這種狠毒的人,我能留下你麼?”歐陽怡萍慘笑道:“看樣子我爹的仇是沒法報了。”
  敖楚戈哼聲道:“他罪惡一身,死不足惜,你妄言為他報仇,住定要失敗,歐陽姑娘,你如果肯回頭,我一定會放了你!”
  憤怒地瞪著敖楚戈,歐陽怡萍叫道:“放你的屁,我不會向你屈服一一”她揮起手掌朝敖楚戈逼去,敖楚戈一迎拒,歐陽怡萍身子突然拔起,那曉得她身在半空,一團火影朝她飛去,慘叫一聲,全身著火,痛得她在地上翻滾。
  她顫聲道:“圓圓救我!”
  徐圓圓泣聲道:“姐姐,你在地上儘量翻滾!”終究是姐妹 場,徐圓圓躍過去,想幫忙,歐陽怡萍慘叫道:“爹,我來了。”
  她像個火團一樣,在地上一陣翻滾,不幸地掉進海家的火光裡,剎時被那火紅的光焰吞噬掉了……。
  徐圓圓泣道:“好死了。”
  海其昌冷冷地道:“這樣的人,你還替她難過?……”敖楚戈拍著海其昌的肩道:
  “其昌,徐姑娘是個心地善良,入迷不深的人。你不必去計較這件事,如果你是個頂天立地人,會覺得她是你最理想的人,因為她勇於改過,這服勇氣值得我們去尊敬,體是聰明人,當值得我的意思……”徐圓圓激動地道:“敖大哥,謝謝你。”
  長笑一聲,敖楚戈道:“不要再說什麼,天長地久永不盡,地名天荒情不斷,我祝福你們白頭偕老,青春不息……”那洶洶的火苗子映紅了三個人的臉,他們緊緊地很著手,那一份永不停息的友誼似乎不會磨滅……。
  白霧雲茫茫般地罩下來,沿著河邊行去,團團白霧將沿岸的屋舍染成一片白色,在這濃濃的霧影中,一個手持校校的瞎子敲敲點點沿著小路行去,他很熟練地沿著間間茅舍走過,轉進一條胡同裡,他機警地停在那裡,凝神地聆聽了一會,發覺身後確實沒有人跟蹤之後,抬起那根手杖,在小黑門上輕輕敲了三下,那三下,一輕二重,間隔的時間都有一定,顯然這是他們聯絡的信號。
  那扇小門咿呀地啟開,露出一縫,這個瞎於機靈的千閃而入;那扇門立刻被關起來。
  冕裡一個粉面唇紅的少婦,立刻緊張地問道:“你沒被盯上吧?”那陷子搖搖頭,道:
  “沒有,他不會這麼靈,幾天內就盯上我……”那少婦嘴角一抿,道:“那可不一定,江湖上誰不知道敖楚戈鼻子最靈,耳朵最長,他要迫殺的人,有幾個人逃出他的掌心?
  半個月來,五矮子、胡麻子、劉少春、四腳貓,誰不遭了他的殺手,現在輪到你了,你雖然扮成了瞎子,憑他的本事,只怕你居少德也躲不了幾天……”居少德嘿嘿地道:
  “憑你田二嫂在江湖上的招牌都掩護不了我,那你是愈混愈回頭了,姓敖的固然是個人物,可是他也並不是 尊神,總有撂倒他的機會,我不過是在等機會,只要機會 來,姓敖的決不會逃出我的掌心去!”
  嬌媚地一笑,田二嫂哼哈道:“那機會如果不來呢?”居少德陰沉的臉上倏地掠上一屠寒霜,道:“只有等,機會是人等出來的,這是雙方拼耐性,敖楚戈並不是鐵金剛,他總有可資攻破的缺點……”田二嫂冷冷地道:“萬一你還沒等到機會,他己先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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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a

  居少德呸了一聲道:“你看我姓居的就那麼霉氣,什麼事都讓我碰上?嘿,告訴你,這河兩岸都是綠柳子,在這躲上個三五天,自己不出來,誰也休想找上。”
  田二嫂那渾圓的胸峰在透明的紗衫那裡隱隱浮現,居少德可不是睜眼瞎子,他上前綿貼著田二嫂,滿嘴的胡渣子弄得田二嫂痒痒的,田二嫂呸聲道:“你這叫做坐以待斃。”
  居少德的手已伸進她的衫褲裡,嘿嘿地道:“誰說的,我已聯絡了道上的朋友,這兩天他們就會趕來,在這會合後,大夥研究研究,是躲還是和他鬥鬥,那時咱們人多勢眾,不會怕他姓敖的單槍匹馬!”
  田二嫂侵依在居少德的懷裡,媚笑道:“你心裡又急了,哦,可別那麼把持不定,昨晚上還不夠銷魂呀,呸,你呀,唯一的缺點就是經不起勾引!”
  居少德哈哈大笑道:“我這是叫及時行樂,管他娘的敖楚戈是誰?只要我居少德能和你樂一樂,嘿,天大的事也得先擱在一邊……”田二嫂呢了一聲道:“你先上床等我,我去洗洗就來!”
  居少德哈地一聲,一溜煙地轉進田二嫂的廂房裡,田二嫂淫邪的臉上有著一股難以覺察的笑意,她輕輕朝窗外招了招手,立刻有兩個精悍的漢子伸出頭來,田二嫂指指屋裡,那兩個漢子一頓首,很快地消逝而去。
  嘴裡哼著低級小調,居少德一進屋裡,迫不及待地將衣服脫得一絲不掛,躺進被窩裡,他眼睛望著房門,見田二嫂散散懶懶地踱進來,道:“你怎麼去這麼久,急死人了。”
  田二嫂淫蕩地笑道:“你也不是老牛吃嫩草 頭一回,幹嘛急得像條狗一樣,這種事要慢慢來,雙方才能領賂到個中滋味!”
  她斜靠在床沿上,居少德伸出毛毛大手拖她進被子裡,她 推居少德,半咳半怒地道:“猴急個什麼勁,老娘總要先培養 下情緒 ”居少德大笑道:“我只要略施手腳、包你受不了,急得像條狼。”
  田二嫂哼聲道:“那可不一定,田二嫂雖是久旱之地,可不在乎你那點露水,憑心而論,你那點道行還滿足不了我。”
  居少德哈哈大笑道:“小騷貨,看我今天不整得你死去活來,張口求饒不可,那時候你才曉得我姓居的長了一根好東西。”
  話語方落,那房門被推開,一條人影疾掠而來,舒指朝床上的居少德身上穴道點去,居少德呀地一聲大叫;道:“什麼人?”窗外另一道人影已穿射而入,在他身後重重地拍了一掌,居少德赤條條,光溜溜的,被這兩個人輕易地制服了,他委賴地坐在床上,道:“你們是……”床前的那條漢子,一臉的刀疤,道:我一一疤面人;他是吳拐子,大夥都是老朋友了,你不會健忘得那麼快,居少德、你一定不會怨我們在這節骨眼上不上路,只因為田二嫂她不想這樣地死……”居少德身上穴道受製,有威發不出;此刻定晴一看,才知道這兩個人是和自己有過數面之緣的疤面人和吳拐子,他楞楞地道:“二位,何以這樣對付我?”田二嫂道:“理由很簡單,我們不想死!”
  居少德怔怔地道:“死?誰會要你死……”田二嫂道:“別叫,居少德,敖楚戈追殺的目標是你,如果你落在他手裡,他一定會追問你還有些什麼人?你並不是個硬骨頭,準會將我和他們招出來,那時候,咱們大夥都活不成了,還不如先收拾了你,將你送到敖楚戈那裡,也許大夥都有個轉機……”搖搖頭,居少德道:“我壓根沒想到這回事,二嫂,這事你沒直接參與,他們二位也是臨時插上一腳,姓敖的哪會知道的這麼多。二嫂,不要自取死亡,大夥聯手也許還有話說,如果你們妄想拿我和姓敖的交換條件,嘿嘿,你們是大錯特錯。”
  疤面人冷冷地道:“錯不了,姓敖的倒是江湖上的一條漢子。”
  居少德鼻子裡哼一聲,道;“這件事主謀者是這位田二嫂,他不會那麼傻蛋的就此罷手,我居少德是背定了黑鍋,二嫂,現在我才知道當初上了你的當,如果不是你慫恿我,我也不會去聯絡那麼多朋友,結果你自己不出面,由我代勞,姓敖的已認定是我幹的,嘿嘿,如今你又耍出這招,未免太狠毒了。”
  田二嫂冷冰冰地道:“這只怪你姓居的不開眼,上次當、學次乖,我田二嫂可不是省油的燈,白花花的銀子會白給了你,呸,你也不是小白臉!”
  居少德怒聲道:“你們要把我怎麼樣?”沉思片刻,田二嫂道:“很簡單,將你交給姓敖的,把這件案子給了結,他會認為所有參與的人都死絕了,不再過問這件事,我們也不再擔驚受怕,過著這種提心吊擔的日子。”
  居少德呸了一聲道:“你做白日夢,你也不打聽打聽敖楚戈是何許人?他豈是個普通的混混?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田二嫂,別自我陶醉了,這法子不靈……”田二嫂嘿嘿地道:“靈不靈在我,你看我的好了,吳二拐子,你治人的法子最多,他該怎麼處理,我全權交給你。”
  吳二拐子大笑道:“我先點他的啞穴,讓他一輩子不了口,再斬掉他的雙手,讓他不能寫字,那樣他想向敖楚戈告狀都無從告起,你覺得怎麼樣?”居少德顫聲道:
  “你……”田二嫂淡淡地道:“隨你怎麼辦了,反正敖楚戈只要他的人,我們便如他的意,你動手吧,我已和姓敖的約好,在天香樓會面,那時候,咱們便可高枕無憂地愛幹什麼便於什麼了。”
  居少德顫聲道;“田二嫂,你不能一點情義不顧。”
  田二嫂冷澀地道:“這是你自己送死,誰叫你自動送上門來,如果我不收拾你,姓敖的便會收拾我,如其兩蒙其害,倒不如犧牲你一個人!”
  說著轉身出房了,居外間裡剎時傳出居少德那淒厲的慘呼,田二嫂嘴角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意……。
  天香樓的另一間房間裡,敖楚戈冷靜地在沉思著,他想不出自己的義弟 。
  司馬紫青何以會在一夕之間全家暴斃,雖然他根據殘留的蛛絲馬跡,已追尋出條線索,並且已殊滅了幾個元兇,但離那陰謀主使者的距離尚差上一截,如果司馬紫青是江湖道上的朋友,還有話說,但司馬紫青不過是一介書生,舍他而外,素不和道上朋友往來,橫遭慘死,未免有點太說不過去。
  半個月來,五矮子、胡麻子、劉少春、四腳貓,已在他的千里追蹤下伏法,可是能了解內情的居少德尚逍遙法外,根據眼線的消息,此人藏匿在這附近一個女人家裡,這個風塵中的女人到底是誰,就非他目前所能了解了……。
  咚咚,一陣敲門聲……
  敖楚戈冷冷地道:“進來。”
  田二嫂有若一只粉蝶般地飄了進來,敖楚戈僅淡淡地瞄了一眼,揮手道:“請出去,這裡要姑娘!”
  田二嫂喲地一笑道:“敖爺,別這麼頤氣指使得這麼不客氣,我田二嫂可不是賣的。
  如果不是衝著你敖爺在這裡,嘿,拿花轎抬也抬不進我來,敖爺,你是留客呢?還是不留……”淡淡地一笑,敖楚戈目中精光一露,道:“你是那個約我的人?”田二嫂眉開眼笑地道:“除了我田二嫂有能力找到你外,天下能和你敖爺愉情幽會的人只怕不太多,敖爺,你等的人就是我……”眉頭緊緊地一鎖,敖楚戈道:“請坐,二嫂,你約我有事?”婿然地笑了笑,田二嫂媚笑道:“敖爺,別那麼拘泥,你應該先看看我長得如何,瞧瞧我是不是對上你的胃口,然後咱們再談別的事!”
  敖楚戈會意地道:“美是挺美,可惜老了點 ”一擺手,田二嫂格格嬌笑道:
  “嘿,你這個小殺千刀的,真會挑剔,不錯,我田二嫂是老了點,可是風韻猶存呀,憑這點,那些嫩芽可差得遠了。”
  敖楚戈苦澀道:“田二嫂,我不擅于談風花雪月,咱們還是路歸路,橋歸橋,談點正經裡的事,否則,我沒這個耐性跟你窮磨菇。”
  田二嫂眉開眼笑地道:“看不出你敖楚戈還是個魯男子,居然一泓清水不起波,連我都沒放在眼裡,對我來說,這是女人最悲哀的事情,論姿色我並不差,論談吐也能夠上格,可是在敖爺眼裡,我是豬八戒照鏡子 一兩面不是人……”冷冷地一笑,敖楚戈道:“田二嫂,咱們是一不沾親,二不沾故,你派人送口信,約我來相見,如果僅是為了和我調笑幾句,可以到此為止,若真的有事,你請直說一 ”田二嫂點點頭,道:
  “行,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敖爺,傳說你在半個月內連連追殺了五矮子、胡麻子、劉少春、四腳貓幾個人.聽說你還不歇止,正在追尋居少德!”
  眼珠子一亮,敖楚戈正色道:“不錯:這兒個人是我殺的,他們慘殺司馬紫青一門,罪有應得,居少德是主兇之一,當然也是血債血還,你跟我提這件事,莫非居少德請你做說客?”田二嫂凝神地道:“先告訴我,殺了居少德是否肯藉此罷手。”
  搖搖頭,敖楚戈肯定地道:“假如居少德是最後一個兇手,當然就此罷手,如果還有別的人道遙法外,那我是決不放手!”
  沉思了片刻。田二嫂很穩重地道:“咱們來個交換:你要居少德的命,我可以幫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要條件?”
  “餵”,田二嫂得意地道:“唯一能提供居少德藏匿地方的就是我,敖爺,假使你本願意,我不勉強,可是沒有我,我敢誇口半年內你決找不著他……”敖楚戈直打量這個女人,由她的容貌和言談間,他知道這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女人,看神色她不僅難鬥,還是個難惹難碰的江湖女人,他沉吟道:“我明白了,田二嫂、你就是那個藏匿居少德的女人,也是他的情婦,俗語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麼能將他出賣,這在江湖規矩上,是禁忌!”
  田二嫂不以為意地道:“無他,殺人者人殺之,我犯不著和這種人去玩命,再說你敖爺我也惹不起,今天我甘冒江湖大忌來會你,當然我也有我的目的,只要敖爺你點點頭,我負責將人給你送來。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敖楚戈冷靜地道:“你的條件一定很苛!”
  搖搖頭,田二嫂道:“一點不,只借重敖爺三天時間,不出力,不動手,三天 過,敖爺放手一走,誰也不欠誰,這種便宜事你都不幹,往後想我都不容易!”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二嫂,你還沒告訴我,哪條線上的買賣……”田二嫂喲地;聲道:“我是個女,人,能做什麼大門面的生意,當然女人永遠是女人,於的是半掩門的買賣,敖爺,不怕你笑我,這行生意是百業中最難幹的,我不過是請教爺幫個場!”
  她沒全抖出來.敖楚戈已猜個八九不離十,他氣得想噴飯、做夢也沒想到這女人居然請自己去當暗門子的鏢客、但,他表面上不露絲毫聲色,僅淡淡地道:“花二天時間,換個居少德,說起來並不難 ”媚麗嬌豔地 露齒,田二嫂道:“這種好事天下少有.敖爺是答應了。”
  敖楚戈一搖頭道:“還沒有,田二嫂,聽起來這事很單純,往裡久再 想,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你不會僅要我在貴寶號那裡於坐三天。別說,有更札手的事等著我……”
  面頰上彷彿罩上一層寒霜,田二嫂道:“不錯,我要借重敖爺這塊招牌,在我們這行道裡豎立大旗是不容易的事,如果沒有幾個很體面的角色,很難聞名立萬,我田二嫂雖是女流,野心並不比你差,要幹就狠狠地幹,不幹乾脆歇手,而敖爺,‘一笑見煞’在道上可說是頂天立地,正是我理想的助手,當然我不會白借重你,咱們是四六拆賬,有我的,少不了你的,三天后,我雙手奉上居少德,從此各拍屁股走路,誰也不管誰 ”
  敖楚戈冷冷地道:“抱歉,田二嫂,你的條件我不滿意。”
  這一著很出田二嫂的意料之外,她對自己一向很有自信,只要道上的買賣,她一出面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而今日,她可說是使出了混身解數,可是敖楚戈卻絲毫不動心,她粉頰上有著一絲冷意,道:“敖爺的意思……”敖楚戈淡然地道:“第一,我不須和你談條件,更不會和窯姐兒的事扯上半點邊兒再說你最終的目的並不那麼單純,假如我料的不錯,司馬紫青的事你不會一點不知道,第二居少德不過是條魚,我網已張好了,不怕他跑了,犯不著去領你這份情,而且憑你田二嫂在地方上的人頭,並不比我差,何須真正地需要我敖楚戈。”
  剎時,一層寒霜罩滿了臉上,田二嫂道:“你不後悔?”敖楚戈大笑道:“我敖某本人何曾後悔過一件事?田二嫂,麻煩你回去告訴居少德,躲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他會落在我手裡。”
  田二嫂站起身來,道;“咱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事就此罷手,只當沒這回事,居少德是否會落在你手裡,那是他的事,我田二嫂可不保證你能找到……”略略一沉思,敖楚戈道:“如果真找不到也許我會找你妥協 ”陰冷地一笑,田二嫂不屑地道:
  “那時候論不到你拿蹺了,也許你得全聽我的!”
  說著格格一笑,轉身出了房外,她的前腳剛走,後腳就跟進一個人,這個人一臉精悍之色,露出一雙聰慧的眼神,嘖嘖地直呼騷,一進屋,劈頭道:“敖爺,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個標致的娘們!”
  敖楚戈正色道:“別說笑,小毛,不要在這節骨眼開玩笑,這娘們叫田二嫂,願以居少德和我交換條件,我從關洛道上請你來,就是要你替我查查她的底,你最擅長追蹤術,這件事全交給你了。”
  小毛大笑道:“這不勞你費心,這娘們一進天香樓我已出去轉了一趟,她是小孤河兩岸的名鴨子,常裝怡紅院”,手下有幾號扎手的人物,在河左岸的地方,有一間破屋子,是她秘密住處。”
  敖楚戈哦了一聲道,“看不出你小毛果然有兩下子,不槐有千里狐之稱,僅這眨眼工夫,便摸個一清二楚,看來這趟沒白請你來。”
  小毛眨眨眼,道:“敖爺,你先別高興,這娘們仿佛背後有極高的靠山,否則,她不會大模大樣地來和你談條件,這種人眼皮子最廣,路子更寬,她能提供居少德的消息,可見對你的行蹤已掌握得相當清楚,假如我料得不錯,你的一行一動,已在她的監視下,別在咱們還沒風吹草動之前,已馬前失蹄先栽在她的手裡。”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會小心行事,你入夜後先去摸摸這娘們的底!”
  入夜後,恰紅院裡鶯鶯燕燕,雜亂喧鬧的聲音,從各屋子裡傳將出來,堂子口慣有的調笑和嘻罵在這裡隨處可聞,窯姐兒川梭於客人間,混身的解數淋漓地發揮出來。
  怕紅院的後院,有一間僻靜的雅舍,是專為招待貴賓的靜房,一縷燈影從這屋子裡透出來,田二嫂斜靠在大紅被墊的床上,一雙眼神痴痴地望著窗前,疤面人和吳拐子恭謹地守在房門口,他們像在等待什麼?沒有人在這節骨眼上開口,俱凝神地聽著窗外。
  良久,一點黑影穿窗而入,是一只昂首健碩的灰白飛鴿,疤面人疾忙地解開飛鴿腳上的紙卷兒,遞給田二嫂,田二嫂略略一瞄紙捲上的字兒,道:“他來了。”
  疤面人低聲道:“田老闆,準備怎麼應付他……”田二嫂沉思道:“他只要進了怡紅院,我們就有辦法對付他,這種人不能和他動武。只有智齲請陽婉玉對付他!”
  疤面人;震道:“陽婉玉,她有痲瘋!”
  田二嫂冷笑道:“她不僅有大痲瘋.還有最難治的花病,但她長得最漂亮.一身白玉般的肌膚誰也看不出她有病;我要姓敖的先染上一身病,最後讓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收留他!”
  疤面人寒聲道:“姓敖的未必會上鉤。”
  田二嫂哼聲道:“屋子裡先放一點‘催情散’,那種香味最易催情,凡是男人都受不了哪種刺激。我不相情敖楚戈是鐵鑄的金鋼,任他是頭白眉虎也逃不過我 泓春水盪漾……”疤面人一笑道:“田老闆準備在哪裡接待這位特殊的客人?”田二嫂一揮手道:
  “這間,敖楚戈不是普通客人,不能用那種對付普通客人的方法。立刻去準備,我會在暗中留意著的……”“是!”
  疤面人立刻應命而去,田二嫂面頰上剎時浮現出一絲殘厲的笑意……。
  那屋子裡滿室溫香,一股幽幽的香味拂鼻而來,像往常的客人 樣,敖楚戈隨意瀏覽了屋裡的陳設一眼,鴨兒吳媽媽小心地待候著、輕聲地道:“客官,這是怡紅院的最幽雅一間了,平常都是留給一些大官巨賈,今夜是你運氣好,特別留給你的……”敖楚戈淡淡地道,“隨便,吳媽媽,這裡的姐兒……”吳媽媽滿口陪笑地道:“客官你放心,不管哪一種客人,只要一進門。我 眼就知道他要什麼樣的姑娘,你者是個文武全才的雅入,我當然給你選一個允文允武的大姑娘,這位姑娘姓陽,是怡紅院新進來的嫩手,不但能吟詩填賦,聽說對武學方面也有很精僻見解,你先見見面,不滿意,我再換!”
  敖楚戈揮手道:“請她來吧,我是很好侍候的客人。”
  吳媽媽輕輕擊了下掌,一個面頰秀題,薄施脂粉的美豔少女,不勝嬌羞地麗而來。
  她那挺直而美好的鼻粱,薄薄如菱角般的唇角。顯示她有著相當的智慧,一雙黑白分明的眸珠透出一般幽怨之色,吳媽媽識趣地退出去,剎時滿屋子只剩了這對陌生的男女。
  那少女輕輕一盈道:“小女子陽婉玉,魯州膠東人氏。”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陽姑娘不要拘束,聽說你歌詞詩賦無一不精,在下久仰已久,今日能一睹風采,誠屬有幸!”
  陽婉玉獻上茶茗,幾盤精緻細點,道:“這位爺真會說笑,我是一個俗人。”
  敖楚戈只覺屋裡香味撲鼻,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他驀覺有種心猿意馬的感覺,一股熱烘烘,暖呼呼的熱勁從丹田中緩緩升起,心裡一楞,付思道:“這屋裡有點怪!”
  他急忙收懾心神,運氣流轉全身,鼻眼間呼吸均勻,方始將那股子遐思強壓下去,但任敖楚戈是個不動心的人,在這一刻也覺冷汗直流,他沉思道:“這裡好熱,姑娘,請將窗子開開。
  陽婉玉輕媚地一笑道:“相公,我替你寬衣好了,你既然來怕紅院,當知這裡風花雪月何其多,窗子一開,只怕春光外洩。”
  敖楚戈哈哈笑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燈下會佳人,只動眼不動手,姑娘,何須顧慮別人偷窺,我們並無不軌之行!”
  陽婉玉一怔道:“你倒是個有口無心的不凡之人……”敖楚戈大笑道:“難得姑娘是個冰雪聰明之人,當知軟玉溫香最迷人,美人在抱別有味,可惜,我和姑娘……”話音未落,窗子格地一聲輕響,一條人影倏地掠了進來,陽婉玉正要開口,敖楚戈突然點了她的穴道,只見小毛低聲道:“快去吧,這裡由我挺著,田二嫂尚派眼線監視著這屋子四周,她決沒想到咱們會來個大調包。”
  他一聞屋中那股香味,神色一變,急道:“這種味兒好像催情……”一轉頭,驀地看見陽婉玉,一震,脫口道:“這不是我日夜追尋的妹子麼?”一掌點開陽婉玉的穴道,陽婉玉啊了一聲,疾退半步,指著小毛楞楞的半天沒說出話來,很久,道:“大哥,你是毛振平大哥……”小毛一點頭,目中隱含淚水,道:“婉玉妹,果然是你。”
  他激動地上前想要抓住陽婉玉的手,她疾快縮手而退;顫聲道:“哥哥,別碰我,我有痲瘋箔……”此語出,敖楚戈和小毛幾乎同時嚇了一跳,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女人會有這種令人寒顫的毛病,陽婉玉輕泣道:“田二搜收留我的目的,是對付那些強仇大敵,我不知道她和這位相公有何仇恨,今夜我務必要和這位相公苟合……”小毛憤憤地想拍桌子,當他手掌剛落,敖楚戈已伸手攔住,低聲道:“你設法救出你妹子,我去會那田二嫂。”
  小毛一會意,立刻吹熄了油燈,屋子裡剎時變得一團黑,敖楚戈如一道幽靈樣的一閃逝去。
  昏黃的燈影自那大廳裡隱隱透出,田二嫂品茗著上好的濃茶,獨個兒嗑著五香瓜子,她不時聽取傳來的消息,覺得今夜的佈置相當滿意,不時在那嘴角上浮現出一縷縷殘冷的笑意,遠處,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她高聲道:“春香,請白龍雕到這裡……”那丫環立刻轉身離去,不多時,領著一個全身龍袍的漢子進來,在這中年漢子身後緊跟著兩個身材魁武的漢子,這兩個漢子身上皆配兵刃,兩個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不是普通人物,俱有一身上好的武功。
  雙方坐定,白龍雕問道:“全安排好了?”田二嫂格格笑道:“全照你的吩咐,敖楚戈已交給陽婉玉,只要兩人一夕纏綿,任他鐵鑄金剛也禁不起病來磨,那時他再無雄心壯志在江湖上爭強鬥狠了!”
  白龍雕冷冷地道:“不要太小看敖楚戈,溫柔鄉未必能拴住他……”田二嫂大笑道:
  “這次情形不同,我加上一點藥物,這小子一定受不了慾念的衝動,到目前為止,他已熄了燈,雖然我無法知道他在裡面的情景,但也可想像到那回事……”白龍雕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對付他,我只關心司馬紫青那件案子會不會洩漏出去,這件事如果抖露出了咱們莊主,嘿嘿,任你田二嫂有通天的本領,只怕你脫不了關係!”
  田二嫂苦澀地道,“白爺,你放心,居少德已成殘人,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就是敖楚戈找到他,也問不出結果。”
  白龍雕問道:“居少德呢?”
  田二嫂道:“尚囚在這裡!”
  白龍雕冷冷地道:“帶進來。”
  田二嫂一揚道:“幹什麼?”
  白龍雕沉思道:“莊主有命,我驗過正身後,立刻活埋掉!”
  田二嫂寒悚地道:“將他活埋掉,那我們怎麼和敖楚戈談條件!”
  白龍雕嘿嘿地道:“給他來個死無對證,豈不比留著他更有用?如果敖楚戈中了痲瘋,他根本無可利用。”
  田二嫂一點頭道:“莊主果然神機妙算,我倒多慮了。”
   揮手,疤面人和吳拐子已將居少德拖了進來,居少德雙手已去,目中雖然噴著怒火,可是他自知反抗無望,一臉痛苦無助之色。
  白龍雕昭了一聲道:“拉出去埋了。”
  疤面人和吳拐子領命拖著居少德往外走,居少德哇啦哇啦地掙扎著,正在這節骨眼上,敖楚戈淡淡灑灑地走了出來,誰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進來的,只覺他像 陣風,那麼輕逸而灑脫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吳拐子沉聲道:“什麼人?”
  敖楚戈冷冷地道:“瞎了眼的東西,連我都不認識?”吳拐子全身一顫,道:“你是敖……”那凌厲的劍光在空中一閃,吳拐子全身已是一軟,僕地跪倒地上,只見在他眉心之處,被那寒冷的長劍點了一個血調,鮮紅的血一湧,他頓時死去。
  田二嫂駭懼地道:“姓敖的,你在這裡隨意殺人!”
  面上有若罩上一層寒霜,敖楚戈道:“這種欺壓善良,逼良為娟之徒,死一個少一個!”
  白龍雕冷笑道:“田二嫂,你不是說他和陽姑娘在溫存麼?”田二嫂慌亂地道: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出來的,不會呀,如果她出來,會有人向我報告,除非他發覺了眼線!”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別瞎費心思了,憑你那點道行還難不倒我,餵,這位大概就是居少德了,噴噴,他沒死在我的劍下,倒弄得這副怪模樣,嘿,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居少德沙啞地在指手劃腳,那意思是要說明什麼,可惜他辭不達意,難以表示了,疤面人唯恐他抖露出什麼,一腳端向居少德,居少德哇地一聲而死。
  敖楚戈大笑道:“這是殺人滅口,可惜太晚了。”
  田二嫂震撼地道:“你都知道些什麼?”敖楚戈不屑地道:“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那位幕後莊主,希望你們乖乖地招出來,否則,那後果你應該想像得到!”
  田二嫂恨聲道:“陽婉玉那死東西,全都壞在她手裡。。”白龍雕冷冷地道:“你***光埋怨有什麼用,漏子可出大了,這善後的事,你我都逃不了關係,嘿嘿,田二嫂,說你***沒用,你還不服氣,現在,看你怎麼向莊主交待……”田二嫂畢竟是風塵打滾的人,她眸中兇光一煞,登時橫起心來,冷冷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天塌下來,由我來頂,眼下咱們誰也別埋怨,既然姓敖的找上門來,那是他霉星高照,自己送死!”
  白龍雕嘿嘿地道:“聽你這句話麼,倒還像個人樣!”
  田二嫂沉聲道:“疤面人,響鈴。”
  鈴鈴……
  一陣鈴聲響起,疤面人已將鈴聲傳了出去,剎時五大道人影撲了進來,這些人有高有矮,個個都是精悍無比的漢子,他們似是皆有默契,人影一現,朝敖楚戈遏去。
  敖楚戈哈哈大笑道:“巴東無鹽,河西一怪,金鉤膝霸,鐵騰莫邪,真是沒有想到諸位會在這女人手下討口飯吃……”傳說天下最醜夫人叫無鹽,巴東無鹽是個肥胖的婦人,她一臉橫肉,塌鼻子、歪嘴巴,一張口,兩只大爆牙露在外面,那形像要多醜有多醜,怪不是人人稱她無鹽呢。
  河西一怪頭大耳小,一臉陰陰之色,金鉤膝霸,面方腮光,獐頭鼠目,看來就不是好人,唯有鐵騎莫邪還像個人樣,可惜是太冷了點,面上始終沒有一絲表情。
  巴東無鹽嘿嘿地道:“敖朋友,咱們一向是河水不犯井水,你幹不該萬不該惹上我們的田老闆,我們並不想太過份,只要你答應永遠不和田老闆為敵,咱們立刻退去。”
  敖楚戈冷煞地道:“他娘的,憑你們這群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東西也配和我談條件,真是***白日做夢。”
  他對這群江湖梟魔深痛惡絕,一股殺氣早已洋溢於臉上,河西一怪大吼了一聲,掠身撲了過來,道:“巴媽子,你太小看我們了。”
  舒出那蒲扇般大的手掌,朝敖楚戈當頭罩下,敖楚戈身形疾閃,身後的金鉤膝霸驀地揮灑出兩枝精光閃閃的大鉤子,攻了上去道:“咱們並肩子上!”
  鐵騎莫邪哇地揮出一劍,道:“敖楚戈,在下可得罪了。”
  唯有巴東無鹽仿佛沒有看見一樣,站在那裡若無其事地拿著一柄小刀在修指甲,那分悠閒的樣子,仿佛他們這些人的死活與她無關一樣。
  敖楚戈身陷重困,微怒道:“那位無鹽小姐怎麼不一塊上來?”巴東無鹽冷冷地道:
  “我上來你就輕鬆不了啦。”
  半空裡瞬快閃顫出無雙劍的冷芒,揮拒著對方數人冷厲無情的攻擊,而這群黑道煞手,勢若拼命,居然配合得天衣無縫,一時間雙方勝負難分。
  田二嫂陰霾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姓敖的雖然算是個人物,他卻沒想到怡紅院裡高手如雲,一上手就沒佔著便宜!”
  白龍雕冷冷地道:“田二嫂,連我都低估了你,想不到隱藏寶人,連我都瞞過了,嘿嘿,這些江湖煞星可不容易對付!”
  巴東無鹽冷聲道,“田老闆能付得出銀子,我們就能賣命,雙方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
  白龍雕哼了一聲道:“你站在這裡光耍嘴皮子,怎麼不上手!”
  巴東無鹽嘿嘿地道:“白龍雕,少跟跟我來這一套,我是他們的老大姐,該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出手!”
  敖楚戈猛然揮出一劍,在電光石火間攻向金鉤膝霸,這一劍快逾電閃,金鉤膝霸那裡料到對方折劍勢哪麼快速,哎地一聲,倒蹤疾退,但在時間上仍晚了半步,長劍已臨近他的身前了 。
  鐵騎莫邪大叫道:“大姐,快救他 ”巴東無鹽僅一抬眼,手中的小刀破空飛去,很準確地將敖楚戈那劈出的一劍擋了開來,敖楚戈笑道:“好手法。”
  白龍雕肅然地道:“無鹽姑娘;你還真行!”
  話語方落,一片寒光當頭罩來,巴東無鹽哪裡想得敖楚戈會突然向她下手,正驚疑問,那凌厲的劍影一閃而沒,她悲慘地一叫道:“‘一笑見煞’,你……”她真是疏忽了,敖楚戈接她那飛刀之後,的確有一絲令人寒悸的笑意,可惜她沒留意,那一劍直穿了她的心口上,一股鮮血噴灑出來,瞪著一雙恐懼的眼神死去。
  河西一怪哇地大叫道:“大姐死了。”
  他似是膽顫心寒,霍地往外一躍,轉身道:“咱們犯不著和姓敖的拼命,扯活 ”
  莫邪嘿嘿地道:“老怪物,你想溜 ”這群人本來就不知道何謂道義,飄然一手揮出,戳進河西一怪的腰裡,河西一怪哇地朝前一栽,痛苦地在地上直打圈子,怨恨地死了。
  金鉤膝霸怒聲道:“田二嫂,你也不要閒著,咱們疾呼毀了他 ”田二嫂冷冷地道:“我白花花的銀子豈是好拿的,今日你們如果不將敖楚戈撂倒在這裡,往後的江湖你們也免混了。”
  莫邪呸聲道:“***你倒賴上我們了。”
  他和金鉤膝霸一施眼色,雙雙自左右朝敖楚戈撲去,敖楚戈一抖無雙劍,瞬息間點出了七八劍,那疾快的手式,根本不容對方有退守的餘地,兩蓬血雨灑落,這兩個邪魔外道;剎時倒臥在血泊之中。
  白龍雕顫聲道:“好毒的手段 ”
  敖楚戈冷冷道:“如果兩位不肯和在下合作,只怕會和他們的下場一樣,我敖楚戈不出手則已,出手決不會容情……”田二嫂面如死灰,道:“姓敖的,你未免逼人太甚。”
  敖楚戈冷冷地道:“告訴我,誰是殺害司馬紫青的主使者!”
  田二嫂陰沉地道:“居少德呀,他不是已死了麼?”長劍一揮,敖楚戈道:“田二嫂,這柄無雙劍已殺過不少的人,如果你妄想和我姓敖的鬥鬥力,它會像剁西瓜樣地將你剁得粉碎!”
  “一笑見煞”力劈莫邪,劍斬膝霸,飛射巴東無鹽,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威勢,登時將田二嫂和白龍雕給震慴住了,他們沒有想到名傳天下的敖楚戈果然如傳言一般,和“一笑見煞”僅那麼幾個照面,這群邪道高手俱已躺在怕紅院,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
  敖楚戈冷煞地道:“說,誰是主使者?司馬紫青到底和誰有仇。”
  田二嫂囁嚅的道:“我不知道。”
  敖楚戈哼了聲道:“那位莊主是誰?田二嫂,你最好跟上道,你應該明白目前的處境,我劍下不會留人,更何配有人恨不得要置你於死地!”
  田二嫂一震道:“誰?”
  敖楚戈冷冷地道:“陽婉玉的哥哥,陽姑娘被你慘害得還不夠,大痲瘋人見人畏,況且她還有見不得人的花病,田二嫂,你的罪太大了。”
  田二嫂顫聲道:“小毛來了?”
  敖楚戈冷冰地道:“不僅來了,還和陽婉玉見了面,那後果你該想像得到,小毛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只怕比我還清楚不過……”田二嫂果然顫慄了,她浪跡風塵,從十歲,在妓院裡打洗臉水,端花盤開始,能有今天這番局面,可說是奮歷盡幾番風雨,幹這一行道,講究的狠、毒、黃、詐,她自信全做到了,她不僅需要昧著良心幹職賣人口,逼良為娟的事情,還要應付黃道中場面上的朗友,什麼樣的人都能應付,唯獨對小毛她感到寒心,江湖道上有千里狐之稱的小毛,這個人側身黑白兩道間,行事怪倫稱絕,是有名的狠角色,她早已久仰了,為了防止陽婉玉和其兄長聯絡上,她不惜將她困在怡紅院,哪裡想到他們兄妹依然會了面。
  她微微變色,道:“小毛又能怎麼樣?她擰不動者娘腿上一塊肉。”
  敖楚戈不屑地道:“少逞有種,今天你要是不交待得清清楚楚,只怕你粉身碎骨都難死得安穩,不信你盡可試試。”
  白龍雕朝前跨了半步,道:“敖朋友,你也過份了,這裡躺下的都是怡紅院的人,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逼人太甚,你也該明白,江湖是人去的,能罷手就罷手,大夥留個情面,往後總有見面的日子,那時這份交情就是無價的友誼!”
  聽起來滿口仁義道德,這一番說辭若落在旁人耳中,一定會認為白龍雕是個既講仁又講義,面面俱到的血性漢子,可惜他的目標是敖楚戈,敖楚戈聽了不但沒深受感動,還覺得他簡直在放屁,聽起來一文不值。
  敖楚戈哈哈大笑道:“白龍雕,你有沒有聽說一個人為了放屁,將褲子脫下來放的?
  多此;舉,司馬紫青全家老小,活生生地死在你們手裡,那是十幾條人命,他們世代書香,忠恕傳家,與體們何冤何他,你們競狠起來全家滅門,像這種血海深仇,幾句話就能了了!”
  田二嫂口氣一軟,嘆口氣道:“敖爺,參與到那次行動的人,大多已落得死的下場,司馬紫青的仇也可算是報了,你又何苦逼我,我不過是個搖旗納喊的小卒子,過河的卒子逞不了場面,這事乾脆了結,你有什麼條件,咱們都好商量 ”鼻子裡一哼,敖楚戈冷冷地道:“那元兇還沒抖露出來。”
  田二嫂苦笑道:“你逼也沒用,我確實不知道!”
  敖楚戈沉聲道:“我有辦法讓你知道。”
  田二嫂變色道:“你要動手?”
  敖楚戈肯定地道:“我要你放倒,用無雙劍將你一塊塊骨頭和肉剁下來,只要你鋌得住,你盡可不吭不聲,我姓敖的算服了。”
  這話字字句句落進田二嫂耳中,有若冰渣子般直寒心底,田二嫂饒是黑道中的梟雄也不禁嚇得軟了腿肚子,她很清楚眼前的局面,道:“不要逼人太甚,當心狗急跳牆。”
  敖楚戈冷笑道:“只要你願意早點試試那滋味,盡可動手。”
  白龍雕眼珠子一轉,道:“敖朋友,凡事要思量,大夥最好心平氣和地談談!”
  仿佛他是局外人一樣,完全是以和事佬的姿態說話,他說實話,輕鬆雅淡地朝外行去。
  敖楚戈冷冷地道:“朋友最好留下來!”
  白龍雕哈哈地道:“這裡沒我的事,你們倆個單獨了結不是更好麼?”田二嫂怒聲道:“白龍雕,你要抽腿?”白龍雕回身道:“這是什麼話?我白龍雕豈是置身事外的人,不過這件事跟我沒多大關係,我留在這裡反而礙事!”
  田二嫂沉聲道:“你不准溜,假如你不和我撐下去,我便將這件事全勢露出來,那時候,你白龍雕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有人會千里追蹤!”
  白龍雕瞪眼道:“田二嫂,你這就是不上道了,這件事跟我風牛馬不相及,扯到我身上未免不夠朋友了。難道說你是怕了姓敖的,臨死還要拖個墊背的。”
  這真是狗咬狗
  一嘴毛,在這節骨眼上,白龍雕抽腿,田二嫂反目,兩個人在剎那間由友成仇,似乎在理上有點說不過去,但田二嫂那種溫怒的臉上,憤怒中隱含殺機,她吼道:“白龍雕我先殺了你。”
  這女人身法還真快速,話語間,人已衝了過來,揚起手掌朝白龍雕拍去,白龍雕哼聲道:“你自找死路。”
  他身形晃動中,揮掌迎去,兩人手掌一觸,田二嫂的身子如掠在空中的浮燕,朝空中飛去。而白龍雕也藉她那一擊之勢朝屋外射去。
  敖楚戈大笑道:“二位想做鳥獸散?”
  白龍雕滿以為自己定可衝出屋外,哪想到敖楚戈的身勢較他不知猶快上幾倍,剎那間已攔位了他的去路。
  他嘿嘿地道:“敖朋友,不去追那娘門,幹嘛攔著我。”
  陡聞空中傳來 聲輕喝,道:“下去。”
  田二嫂那穿射的身子仿佛遇上了一道無形的氣牆,砰地被震了回來,她神色慘變,顫聲道:“你是什麼人?”那人自屋屋樑土瀉而落,道:“我,小毛!”
  這真是冤家路窄,小毛瀟灑地走到田二嫂的身前,田二嫂真是魂飛膽破,她作夢也想不到小毛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她抖顫地道:“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攔截在下!”
  小毛冷哼道:“沒怨沒仇,哼,騷按子,我妹子可給你害得懸梁自盡啦,這個是仇,她原本是位好好姑娘,可以嫁個人過一輩子,而你,將她的一生幸福全毀了;這是冤……”田二嫂一顫道:“陽婉玉懸梁自盡?”小毛痛聲道:“她能活下去麼?一身痲瘋,一身花病,難道要她去害人?她只有懸梁,將自己化在火堆裡。才能燒燬掉那一身病毒,田二嫂,這都是你害了她!”
  田二嫂哼聲道:“她自己要死,誰也攔不住她!”
  小毛恨聲道:“如果她沒有痲瘋;沒有花病,沒有進入娼門、她會死麼?惡**,這是筆血債,血債要用血來還。你和白龍雕串演雙簧.想藉機雙雙開溜,告訴你;敖大哥能放了你,我小毛也不會放過你……”田二嫂顫聲道:“你要怎麼樣?”小毛冷煞地道:“那要看你如何向敖大哥怎麼樣的交待,如果你肯老老實實地實話實說,也許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田二嫂沉思道:“我說……”
  白龍雕 怔道:“田二嫂,你……”
  田二嫂衝笑道:“我不說行麼?白龍雕,你看看這個場合, 個敖楚戈已經夠我應付的,再加上小毛,我是個女人,能有多大道行和自己命運相搏……”白龍雕冷冷地道:
  “假如你說出來,那後果!”
  田二嫂嘿嘿地道:“那後果跟現在一樣,都是死,如其將來一樣死,不如現在活痛快點,小毛,你過來,我有話和體單獨說一說 ”小毛冷冷地道:“不管你耍什麼花樣,我都不會上當!”
  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散散淡淡地向她靠近,田二嫂藉機偎了過來,很靈巧地道:
  “小毛,敖爺的朋友!”
  她故意說得很低,小毛不得不靠過去,當他身子才移過去的時候,田二嫂右手忽然朝他的臉部抓去,雙方相距不及一尺,這一出手又快又狠,誰也沒料到達女人臨時有此一招,小毛大喝一聲道:“我早知道你這娘們沒安什麼好心!”
  白光一閃,小毛的手法更是快速,一柄匕首已躍進田二嫂的掌心之中,她痛得大叫起來:“你……”那匕首貫穿了她整個掌心,小毛冷笑聲中握著巴柄,連著手掌將她釘進木柱之中,小毛嘿嘿地道:“你這種女人該受這種罪!”
  田二嫂右手掌被釘在錠子上,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那紅的血液一滴滴地流下來,她顫聲道:“小毛,雜種養的,你有種殺了我!”
  小毛冷笑道:“我要你一滴血一滴血流幹而死,臭**,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否則,我要將你另一隻手也釘在木柱上,那時候你才知道什麼叫做痛苦……”田二嫂恨道:“你敢!”
  小毛大笑道:“對付你這種人我有什麼不敢的!”
  白龍雕眼珠子一寒,道:“小毛,立刻放了她。”
  小毛大笑道:“怎麼,喫軟飯的,你疼她啦,行,司馬紫青一族滅門慘案你抖出來,我小毛也許會念上天好生之德,暫時饒了她!”
  白龍雕哼聲道:“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女流算不得英雄。”
  田二嫂痛罵道:“按子養的,小毛,你這缺德鬼,不得好死的,有種放下我,咱們各憑各的本事,徹底的周旋周旋……”小毛大笑道:“你這叫按子賣唱 上下一齊來,對付休這種喪心病狂的**,這已經是客氣中的客氣了,嘿,臭娘們,你在嚷嚷,我將你的腿肚子再穿上幾刀,看看你是嘴皮硬呢,還是皮硬!”
  說著手上已多了一柄匕首,田二嫂再狠再毒,在這節骨眼上,她還是駭懼對方的冷森匕首,果然嚇得不敢吭聲,嘴唇發紫,手掌吊在木柱上,不停地簌簌抖嗦。
  小毛斜睨著白龍雕一恨,道:“你剛才說我不是英雄。”
  白龍雕冷冷地道:“不錯。”
  小毛嘿嘿地道:“我倒要看看你這位大英雄有何高明的手段,來個英雄救美人,她就在你的眼前,你隨時可以將她救走,不過在你動手之前,你先惦量惦量自己,是否能逃過我手上的匕首,千萬別學她那樣,先穿了手掌,那樣你會痛苦一輩子。”
  白龍雕憤憤地道:“你欺人太甚。”
  身影略略晃動,他瞬快地抽出了長劍,劍挺半途,陡地斜下穿去,他自認自己這一劍玄幻無比,但小毛手中的匕首有若長眼睛一樣,叮地將他長劍點了開去。
  小毛大笑道:“原來你就這麼一點本事。”
  白龍雕此刻氣憤填膺,不再吭聲,長劍旋飛地一連劈出七劍,小毛有若穿梭於花叢間的蝴蝶般,在劍光中飄移扭旋,對方長劍居然一點也碰不到他。
  小毛匕首一點而出,道:“這幾招很稀鬆平常,看看我的。”
  他這 招平穩得不含一點變化,白龍雕肚裡不禁暗暗冷笑,長劍 撩,欲點小毛的面門,小毛哈哈 笑,那匕首較對方的長劍猶快數倍,嘶地將白龍雕的胸前劃開 道口子,殷殷鮮血,涔涔而落 一白龍雕痛得大叫,道:“你……你……”小毛笑道:
  “怎麼?你的英雄氣概哪裡去了?”:白龍雕痛聲道:“小毛,你最好殺了我!”
  小毛冷冷地道:“殺了你易如反掌,留下你還礙手礙腳,也許你死了,那個騷**會一字不露地從實招來。”
  白龍雕面色剎時蒼白,眼看著小毛握匕首,一步一步地朝他過來,他手中雖然握著長劍,卻不敢出手,顫了顫身子,道:“小毛,你敢……”敖楚戈淡淡地道:“小毛,該歇手了。”
  小毛一怔道;“怎麼?敖老大,這種人能留下麼?”敖楚戈笑道:“也許有人巴不得他快點死,因為他和田二嫂都死了,我們追尋的線索立刻會中斷了,那又何必稱他們的心,如他們的意呢!”
  小毛怔怔地道:“敖老大,你……”
  敖楚戈沉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須再藏頭露尾!”
  隨著他的話聲,一個儒衫飄逸的中年人.緩緩從廳後轉了出來,疤面人緊緊跟在他身後、白龍雕顫聲道:“莊……”那中年儒生冷冷地道:“住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白龍雕顫道:“是,是。”
  小毛見這個氣派甚是威武的中年儒生,在淡雅中透著森冷,有一種令人說不出的感覺,他嘿嘿地道:“這位朋友是誰?伸手架梁可要懂得江湖規矩。”
  那中年人冷冷地道:“小毛,別人怕你千里狐,我百里孤獨可一點也不在乎你,你必須明白 件事,沒有三分三,不會上梁山,今天我來這裡不是衝著你,你最好少開口。”
  小毛一怔道;“那你是衝著誰?”
  百里孤獨道:“敖楚戈。請你把他倆放了。”
  敖楚戈道:“百里朋友,這個要求我很難答覆。目前在下正在追尋 件事情,這事情和他們有直接關係,如果他倆讓你帶走了,豈不是……”百里孤獨哈哈兩聲道:“敖爺;是不給在下這個面子了?”敖楚戈點點頭,道:“只怕是這樣了。”
  百里孤獨神情一變,道:“敖爺,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我百里孤獨已經是先禮後兵,你必須明白 件事,這屋於裡除了你和小毛外,幾乎全是休的敵人!”
  敖楚戈冷聲道:“不,你應該說,除了屋裡還有屋外。”
  百里孤獨一怔道:“你知道……”
  敖楚戈哼一聲道:“這還用問,在下憑了這兩只耳朵,已可聽出屋外有幾個人,百里孤獨。你是居心可惡呀。”
  百里孤獨沉聲道:“敖楚戈,你敢罵我!”
  敖楚戈冷冷地道:“何止敢罵你,如果你要蓄意和在下為敵那後果比罵還可怕,你會後悔今天強,自出頭!”
  疤面人怒聲道:“姓敖的,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對百里先生說話。”
  小毛叱道:“***,滿臉刀疤的東西,你也不照鏡子,憑你那副長相,哪有資格在這裡說話,呸,滾一邊去。”
  疤面人怒吼道:“你……”
  他仗著有百里孤獨做後盾,膽氣頓壯,一聲大吼,居然揮拳朝小毛砸去,他只求表現,忘了小毛是個武學的大行家,拳風尚未沾到小毛身上,小毛已一拳搗在疤面人身上,疤面人呀地叫了一聲,一跤摔倒地上,滿嘴鮮血,連吭都不敢再吭一聲。
  百里孤獨怒聲道:“丟人現眼的東西,給我滾。”
  疤面人哪敢停留,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出廳外。
  百里孤獨笑道:“小毛,果然有兩下子,你那一手對付他們這種人也許綽綽有餘,遇上真正高手可差得太遠,來,跟我玩玩,如果你能過了三招,我立刻走人。”
  小毛大笑道:“百里先生,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如果我連三招都過不了,嘿嘿,這大半輩子的江湖算是白混了。”
  百里孤獨冷冷地道:“你何不試試?”
  小毛躍身一去,道:“正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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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b

  那快速躍起的身法,在江湖上已屬一流,他手中巴首如電般點出,直點百里孤獨的肋骨,百里孤獨旋空一移,誰也沒看清他施的什麼身法,突然溜到小毛身後,揮手將小毛打得翻了個身。
  小毛一楞道:“好小子。”
  那匕首如旋轉的蝴蝶,層層叢叢地在空中劃起半個方圓,將百里孤獨因在中間,百里孤獨大笑道:“雕蟲小技,也來丟人現眼!”
  他神幻地揮出掌,準確無比地擊在小毛的手上,砰地一聲,那柄犀利的匕首已經被拍落在地上,接著一腿將小毛踢翻了好幾個跟鬥,踢得小毛滿眼金星,差點僕倒。
  小毛寒悸地道:“你……”
  百里孤獨冷澀地道:“下一次將取你的生命!”
  小毛呸地一聲道:“放你媽的屁,我小毛不信邪。”
  敖楚戈一擺手道:“小毛,不要衝動,他不過是用了小巧手法。”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敖朋友果然有點眼光,居然一點就透,剛才的確是花拳繡腿,如果和敖朋友動手,那是另一套手法了,嘿嘿,不過我兩最好不要動手,因為那是立判生死的鬥法。”
  敖楚戈昭了一聲道:“據我了解,你不會和我動手。”
  百里孤獨一怔道:“何以見得?”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是個聰明人,何須我點破,我不信你會放著外面那群朋友不用,而你自己甘願冒生命之險!”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不錯,對付你‘一笑見煞’似乎還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你只要將我外面那群人打發掉,嘿嘿,這事就算擺平,不過你不要得意太早,那些人並不好應付!”
  敖楚戈沉思道:“百里兄,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百里孤獨一怔道:“什麼事?”
  敖楚戈雙目一寒,森冷地道:“你百里孤獨在江湖上也是成名露臉的人物,說出的話不會當屁放,我只想知道閣下是否即是田二嫂和白龍雕口中所稱的莊主……”百里孤獨一震,道:“他們說過?”敖楚戈冷笑道:“否則我怎麼會知道?”田二嫂和白龍雕聞言神色剎時一變,他倆似乎已發覺到百里孤獨臉上那股殺氣,心底同時一寒,一股臨死前的寒意隱隱地透進心底,田二嫂顫聲道:“我沒有!”
  百里孤獨瞪了她一眼,道:“敖朋友一定要知道?”.敵楚戈鏗鏘地道:“不錯,我要追查那位幕後主使者,他主使別人殺害司馬紫青一門,罪魁禍首,要脫罪只伯不太可能!”
  百里孤獨哼聲道:“敖朋友,你肯定那位莊主就是元兇?”敖楚戈不屑地道:“是不是,他都應該當面說明一下,像這種藏頭縮尾的行徑,縱然是家財萬貫,技壓天下,也不是英雄。”
  百里孤獨冷澀地道:“你這是指桑罵槐!”
  敖楚戈雙目煞光一露,道:“你承認自己是那位莊主了?”百里孤獨哼聲道:“我也並沒有否認。”
  敖楚戈果然沒有猜錯,這位百里孤獨當真是那位莊主,他想到司馬紫育一門死時慘狀,一股莫名的烈火頓時在心底裡燃燒開來,他臉上猶如罩了層寒霜,道:“司馬紫青和你是否有仇?”百里孤獨搖搖頭道:“談不上。”
  一徵,敖楚戈道:“你是否會參與這件事?”:百里孤獨冷笑道:“你所追殺的那些人,全是我多年好友,如果我否認參與這件事,只怕你不會相信,況且,我那群朋友也不能白死,總要向閣下討回個公道……”敖楚戈瞪眼道:“你是主兇,百里孤獨,這是血債,血債要用血來還,現在你是單獨和我解決,還是招呼你那批狐群狗黨?”百里孤獨嘿嘿地道:“他們既然來了,總要讓他們露露臉。”
  敖楚戈平緩池道:“百里孤獨,既然你很光明磊落地承認參與這件事,在下想明白一下是非曲直,可否告訴我司馬紫青何以會慘道滅門?”百里孤獨嘿嘿地一聲道:“你應該先了解我是幹什麼的?”小毛脫口道:“地主,有名的大地主!”
  百里孤獨大笑道:“不錯,我是個富有的大地主,許多土地都是我的,司馬紫青霸佔我的土地,我請他讓出來,他不肯,嘿嘿,你敖朋友應該很明白這層道理,文的不行,只有武的!”
  敖楚戈冷冷地道:“是非曲直,只怕不像你百里朋友說的那樣。”
  百里孤獨怒聲道:“你既然不相信,何必問我……”敖楚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道:
  “司馬紫青曾給我一封信札,說明祖傳的一塊地有人強迫收買,當時他也許不知道還是你幕後主使,所以沒指出你百里孤獨,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你逼他就範,他不肯,所以你乾脆將他殺了,那塊地不費吹灰之力就到了你的手裡,百里孤獨,你的手段好狠毒”
  百里孤獨哼聲道:“白底黑字,他愛怎麼寫就怎麼寫,誰也管不了它,反正現在死無對證,你信也罷,不信也罷!”
  敖楚戈不屑地道:“你強取豪奪,儼然地方一霸,你這種強盜行徑,人人得而誅之,百里朋友,你勢必要還以公道!”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敖朋友,不是我洩你的氣,憑你一個人,你無論如何也討不回去了,為了免於往後的困擾,嘿嘿,今天你恐怕很難走出恰紅院一步。”
  小毛叱道:“***,這裡也不是龍潭虎穴,你想用人困死我們,呸,我小毛第一個不信這門子邪!”
  百里孤獨大聲道:“小毛,你那點道行老夫已經領教過了,老實說稀鬆平常得很,如果你自不量力,妄想出頭,嘿嘿,我百里孤獨找你首先開刀。”
  小毛衝了過去,道:“我就再鬥鬥你。”
  敖楚戈一攔小毛,道:“不要衝動,小毛,待會兒還有一場硬拼。”
  百里孤獨得意地道:“還是敖朋友像個人物,在場面上始終能顧大體。”
  敖楚戈緩緩地道:“百里孤獨,司馬紫青一門血案,是非曲直已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在下要向閣下討回這個公道。”
  百里孤獨搖搖頭道:“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根本輪不到我出手,我那幫子朋友就能將你毀了。”
  他沉聲道:“出來吧,見見這位‘一笑見煞’……”話語一落,四個青袍漢於,自庭外緩緩走了進來,這四個青袍漢子,面上俱是一片冷漠,站在那裡有若泥塑一樣,他們皆身配長劍,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進來之後,同聲向百里孤獨深施一禮,齊聲道:
  “百里莊主 ”百里孤獨哦了一聲道:“敖朋友,我給你引見這幾位朋友。”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和他們稱不上朋友。”
  這話一落,那四個青袍漢子神色俱是一變,他們一個個傲視一方,受人尊敬慣了,什麼時候讓人這樣冷淡過,百里孤獨有意不讓他們發作出來,嘿嘿地道:“大夥原本就不相識,當然不能稱朋友,不過那沒有關係,我只要給各位引見引見,大夥便是朋友了。”他嘿嘿地一指身旁的那個漢子道:“這位是 ”那個青袍漢子冷冷地道:“在下帖木汗。”
  另一個立刻叫道:“我是帖木哥 ”
  “帖木海 ”
  “帖木兒 ”
  敖楚戈略略一怔,想不到四個青袍怪異漢子,競遠來自邊疆塞外 蒙古,他對塞外武學並不陌生,曾經和大漠金城立折劍論交,曉得他們的武術比較偏激和走異路,不覺對這四個人多留上意,他淡淡地道:“在下敖楚戈……”帖木汗操著不太純熟的漢語,道:“聽說你是中原道上第一高手,我們兄弟這次遠來中原,就是要會會江湖上的真正高手,你是我們要找的第一個人!”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是百里孤獨告訴你的?”帖木汗點頭道:“不錯,他說只要擊敗你,中原道上將無一敵手。”
  敖楚戈大笑道:“他曾否告訴你連他也不是你們的對手?”帖木汗一呆道:“這倒沒有。”
  百里孤獨呵呵地道:“敖朋友,你這一針見血的挑拔方法可真厲害!”
  敖楚戈冷笑道:“你利用他們求勝的心理,拼除你的敵人,這種手段已不新鮮,他們四個邊塞高手的斤兩,你我肚里都明白得很,如果我料得不錯,你是想利用他們來耗損我的真力,然後再藏有更高的人物,來搏殺我!”
  百里孤獨悚然一懼,道:“好厲害的敖楚戈,你果然是我平生僅見的高手之一,不僅能將眼前的形勢立刻判別優劣,對事情的料想猶高一籌,嘿嘿,不過那沒有用,事實永遠是事實,你今天是插了翅膀也難飛,我已為你準備好一口上好的棺木了。”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百里孤獨,我也可能告訴你,敖某人的一口冷劍已為你的心臟下定了注點!”
  百里孤獨一施眼色,道:“四位還不動手?”帖木奇猶疑地道:“他真是中原第一高手?”百里孤獨點頭道:“錯不了,你們只要撂倒他,中原道上不怕不揚名立萬。”
  四個人聞言臉上俱現出一層興奮鼓舞之色,他們訪佛尋到了一塊金礦似的,興奮地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帖木汗乾笑道:“敖朋友,我們塞外人最敬重的就是血性漢子,你是中原高手,一定是條好漢,現在我們四個人,如果一齊聯手和你撲打,你心裡一定不服氣,套句你們中原人的常有一句話‘以多勝少’我們很想公平地一決高下,我們兄弟四人,隨你選哪 個!”
  這個人還很有江湖味道,不願倚多壓少,居然要一對一,百里孤獨聞言急了,急忙於笑道:“帖木兄弟,你們不是一貫都是四人同上麼?我聽說你們在塞外,雖幹軍萬馬也是四個人,縱是只有一個人,你們也是四個人,今天,你們竟然要掛單了……”帖木汗大聲道:“英雄遇英雄,我們不願讓你們關內人笑話。”
  百里孤獨大笑道:“那可稱了敖朋友的心了,哈哈 ”敖楚戈豈是痴人,哪有不懂百里孤獨話中之意的道,他不想將時間拖得太長,拱手道:“四位也不必客氣,還是照你們的規矩,真正的高手不在乎人手的多少!”
  百里孤獨奸笑道:“聽到沒有,四位帖木兄弟,人家‘一笑見煞’可不在乎你們人多,四位如果能沾著他一點邊,嘿嘿,在江湖上將可大大地露露臉。”
  帖木汗等雖然漢語不太靈光,但也聽出百里孤獨話中之意,顯然對方沒將他們放在心上、他們臉上那股興奮之色瞬快地化成一股氣憤之色,帖木汗大叫一聲道:“那我們就來領教領教。”
  四個人一字排開,各守一個方角,敖楚戈目光僅略略上瞄他們所站的方位,便知道他們是按著四星圖的方位擺的方位,他心中一凜,頓時知道這四位塞外高手並不如想像中容易對付,他緩緩地移身站到北斗星的首星上,很和緩地道:“諸位是用兵刃還是徒手相搏?”帖木汗輕輕地一嘆道:“敖朋友,在氣勢和方位上,我們已輸了一籌,你身踏選位;足分水木,是個好角度,現在我才相信你是位真正的高手,這一戰不論是輸是贏、我們都佩服你。”
  百里孤獨哼聲道:“這又不是攀親戚,何須套近乎。”
  帖木汗冷冷地道:“英雄論英雄,氣節千秋,敖朋友,咱們便先以拳術領教領教。”
  敖楚戈抱拳道:“好。”
  帖木汗是四兄弟之首、他和其餘三兄弟一拱手,四個人繞著敖楚戈旋轉起來,這四個人身法愈繞愈快,最後競難以看清楚到底是誰,但他們卻始終沒有出手,敖楚戈靜靜地屹立地上,雙目低垂,直視不見,誰又知道他此刻正攻天地視聽的絕技,凝神地注意著他們的身法 只聽帖木汗大叫道:“出拳!”
  這四兄弟心意俱已相通,號令一出,四個人架勢 分,右拳同時搗出,這四拳匯集著四個人的功力,拳風威烈,凝聚於一點,無異是四拳化一拳,敖楚戈身受四大高手的圍擊,換了任何人都難以承受那一擊,而他卻朗氣開聲,身子一沉,揮手握住了帖木奇的右掌,順勢一個大旋轉,帖木奇便像風車一樣,反向帖木汗、帖木海和帖木兒的拳頭上撞去。
  貼木汗大叫道:“退一 ”
  他懂得這一招的厲害,如果自己兄弟不立時撤手疾退,立會將帖木奇擊斃三拳之下,話聲一出,三個人身形疾移,硬將那搗出的拳頭抽了回去。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帖木兄,承讓了。”
  他輕輕鬆松撞上了帖木奇的手,帖木奇踉蹌地穩住了身子,登時滿面蒼白,羞愧地大叫一聲道:“換兵刃 ”帖木汗一擺手,道:“不准……”帖木奇一揚,道:“兄長,難道咱們一招即敗……”帖木汗哈哈大笑道:“敖朋友的功夫太高了,能在我兄弟一招之下用這方法破了我們的四星陣,顯然功夫高出我們甚多,如果我們再自不量力,只伯自取其辱……”敖楚戈肅然起敬地道:“四位果然是磊落見性的漢子,勝不驕,敗不妥,僅這份氣度,已是名家風範。將來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帖木汗抱拳道:
  “有朝一日我兄弟會再來中原,容日後領教。”
  他們四兄弟自知已露敗相,不宜久留,剛欲轉身,百里孤獨在一聲長笑中,攔住了去路,道:“四位慢走!”
  帖木汗一怔道:“百里兄,這是什麼意思?”百里孤獨笑道:“四位原是來助拳的,現在雙方勝敗未分,抽腿就走,在江湖上只怕是沒有這種規矩!”
  帖木汗一怔道:“百里兄的意思?”
  百里孤獨森冷地道:“用你們的劍將姓敖的殺了。”
  帖木汗怒聲道:“我兄弟來中原是觀摩武學,不是來殺人的,百里兄強人所難就有點不夠意思了。”
  百里孤獨冷冷地道:“四位最好聽我的,否則後悔不及!”
  帖木兒大聲道:“怎麼,百里朋友難道要留下我們……”百里孤獨一點頭道:“不錯,四位何不試試自己的氣血有何不同,也許當你們知道自己已命在旦夕,就不會急著走了。”
  帖木兄弟聞言不禁一震,暗自一運氣,全都神色一變,他們四個人同時一回身,朝百里孤獨逼去。
  帖木汗居首,他沉聲道:“你用什麼手段對付我兄弟?”百里孤獨毫無所懼地道:
  “諸位不要伯,我不過給各位餵了點‘斷腸沙’,這玩意兒在四個時辰後才會發作,諸位只要用你們的刀劍劈了姓敖的,嘿嘿,我立刻奉上解藥!”
  帖木汗憤怒地道:“你好卑鄙 ””
  百里孤獨冷冷地道:“欲達目的不擇手段,是我奉行不渝的信條,四位是邊上的人物,那一套英雄論英雄的論調對我來說,並不時興,現在你們要想保命立刻殺掉姓敖的,否則四個時辰之後,你們便會化血而死!”
  貼木兒恨聲道:“老賊,我先殺了你。”
  百里孤獨一搖手道:“于萬別動手,一動手,你們四個的命就全完了,走不出百里路,你們便會化血而死!”
  帖木奇大聲道:“大哥,咱們為了活命,只有認了。”
  帖木汗搖頭道:“不,我們都是草原兒女的漢子,豈可為了活命做出背信喪義之事,我們已輸在敖朋友的手裡,決不可再和他交手,除非我們是以武會友,否則寧死不屈!”
  帖木奇慘聲道:“大哥,那我們只有等死。”
  帖木兒堅定地道:“死就死,死也要死得像個英雄漢子。”
  帖木汗拍拍他的肩道:“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果然沒辱沒了我們帖木家的名聲,要記住,帖木兩字是響噹噹,不容辱更不容侮……”百里孤獨嘿嘿地道:“生命多美好,各位還是想想,在塞外有你們的親朋好友,來到中原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只怕連他們都不會原諒你們。”
  帖木汗哼聲道:“如果我們聽你的,他們才真正不會原諒我們呢。”
  帖木海大聲道:“我不甘心這樣死一 ”百里孤獨一笑道:“對呀,這樣死了不值得,帖木海,如果你想活下去。聽老夫的,我負責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帖木海 瞪眼,道:“我不甘心受你利用,百里孤獨,在我死前。我一定先招上你,沒有了你;我們兄弟不會栽得這麼慘!”
  百里孤獨嘿嘿地一聲道:“不識相的東西,你會死得最慘。”
  帖木汗沉聲道:“百里朋友,你用這種方法慘害我兄弟,我並不怪你,只怪我們有眼無珠,交錯了朋友,現在我告訴你。你要我們對付敖朋友,我們不會那麼做,我們寧願死在你的‘斷腸沙’下,也不會對不起朋友!”
  他說得義正辭嚴,大義凜然之色,落進任何人的耳中都不禁肅然起敬,他說完話,又道:“兄弟,咱們寧願死在路上,也不死在這裡。”
  說著當先往外衝去、其餘人緊隨他的身後,全是 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漠然而無懼……。
  敖楚戈緩緩地道:“諸位,請留步。”
  帖木汗回身道:“敖朋友,尚有何指教!”
  敖楚戈笑道:“諸位的高風亮節的確令人敬佩,不過這樣死在奸人之手。的確有點不值得,在下倒有個建議,不知諸位是否願意接納。”
  帖木汗凝重地道:“敖朋友是條漢子,你只要一句話,我們全聽你的。”
  敖楚戈道:“我們中原人有句話‘以其之道還治其身’,百里孤獨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你們、你又何必跟這種人講道義?”帖木汗點頭道:“不錯,可是我們身中其毒,不這樣……”敖楚戈淡淡一‘笑道:“諸位只要封任大門口,不讓任何人進來,在下負責逼百里孤獨交出解藥!”
  帖木奇拍掌道:“高招,我們怎麼沒想到這一手?”百里孤獨聞言一變,道:“好,敖楚戈,你太聰明了。”
  他正要晃身搶出門去,敖楚戈已移身攔住了他,帖木汗一施眼色,這兩個邊塞豪傑已回身抽出了隨身配卦的刀劍,把守著大門口。
  百里孤獨憤憤地道:“敖朋友,這一手並不能解救他們的生命,那四個東西已身懷奇毒,不能久戰,我只要 聲令下,守在外面的人手便會硬衝進來……”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機會不多!”
  緩緩地抽出了無雙劍,那柄名傳天下的劍刃在燈影下幻起最串人旋盪的冷影,百里孤獨長嘯道:“我便鬥鬥你……”這聲長嘯剎時傳出屋外,立刻七八道人影往屋裡撲來,帖木汗揮動著長劍、守在房門口,叫道:“誰敢進來。”
  那群極欲進來的高手一看守門的是帖木兄弟,俱楞了一楞,他們身形不覺一緩,其中一個高呼道:“莊主,這是怎麼一回事?”帖木兒距那漢子最近,忽然一劍劈去,道:
  “媽狗子,先殺你。”
  那漢於何曾料到帖木兒有此一招,猝不及防下,那一劍正好將他的腦袋劈開了,哎呀一聲大叫,人已仰天摔倒,其餘人喝叱連連,揮劍衝來。
  百里孤獨伸手自腰裡抽出一條長鞭道:“敖朋友,咱們談談條件。”
  敖楚戈滿面殺機地道:“你有何條件可談……”百里孤獨嘿嘿地道:“我願拿出解藥!”
  談淡散散地搖搖頭,那如夢的目光仿佛又看見司馬紫青一門慘死的情景,一層令人駭懼的殺氣利時燃起眉梢,他森冷地道:“我還是要你的命!”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那又何必?敖楚戈,你應該很明白目前的館勢,你未必能殺了我,我也不一定能佔便宜,如果真動上手,嘿嘿,勝負各佔一半,況且,我還有那麼多人手。”
  敖楚戈冷笑道:“你準備死吧,我不會給你活的機會。”
  百里孤獨哼聲道:“說得倒好聽,彷彿你吃定了我。”
  話語問,手中的長鞭梢子有若一道影子般地揮灑出來,這條長鞭看起來與普通渾圓滾滾的鞭於一般無二,但運展起來,鞭梢子卻射出七八條銳利的鉤影,揮灑起來響起一中中的尖嘯,那鋒銳的小鉤散發著青青之色,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上面塗有劇毒。
  敖楚戈晃身道:“好鞭法。”
  他手中無雙劍那麼輕鬆灑脫地一展,立時顫閃出片片森冷的寒光,迎著對方揮來的長鞭,直往對方的鞭梢子上削去。
  百里孤獨哼聲道:“好聰明的人。”
  他曉得對方手中是柄削鐵如泥的利器,一抽長鞭,幻化無形的疊出一道道如浪的鞭影,瞬快無比地纏向敖楚戈的腰上。
  敖楚戈大喝道:“百里孤獨,看劍。”
  他那快速的身影當有若幽靈一閃地眨眼而去,那森冷寒煞的長劍穿過對方的鞭幕,直射對方的臂間。
  百里孤獨移身快退,叫道:“你……”
  鋒利的長劍已穿進了他的右臂,他痛得大叫一聲,長鞭已脫手而出,身形一個踉蹌地差點僕倒,蒼白地望著敖楚戈。
  敖楚戈殺意濃烈地道:“先拿出解藥!”
  百里孤獨顫聲道:“在我懷裡……”
  小毛躍身道:“我來拿。”
  百里孤獨一退,道:“不要你拿,白龍雕,你來。”
  白龍雕猶疑地上前,伸進他懷裡摸索,百里孤獨忽然飛起一拳搗在他的胸口上,白龍雕呀地一聲道:“莊主!”
  一道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下來,他一雙眼睛瞪得有若突出來的珠子,茫亂而不明白地存著許多疑問而死。
  百里孤獨一腳踢開他,道:“他最該死,什麼事都壞在他手裡。”
  田二嫂顫聲道:“莊主,你……”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你別怕、我不殺你。”
  說著伸手掏出一個磁瓶擲給了敖楚戈道:“敖朋友,這是‘斷腸沙’的解藥,你可以拿去,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問明白,你是要我的命還是……”敖楚戈冷冷地道:“立刻叫你的人撤退,不准在這裡。”
  百里孤獨長嘆一聲道:“好。”
  他似是已知自己求生無望,適纔那種狂妄囂張之色。在此時競煙消雲散,黯然地揮一揮手,道:“你們統統離開這裡。”
  那七八個武林高手尚不知屋裡的情形,一聽百里孤獨的吩咐,剎時全都退了出去。
  帖木海焦急地道:“敖朋友,解藥……”敖楚戈很慎重地將“斷腸沙”解藥交給了帖木汗,帖木汗雙目中投射出感激之色,道:“敖朋友,大恩不言謝,我弟兄立刻回塞外,如果異日再來中原,定當登門拜謝。”
  略一拱手,這四條血性漢子轉身而去。
  敖楚戈輕嘆一聲道:“百里朋友,這裡已沒有外人了,有件事我很不明白,你剛才暗殺白龍雕,起因決不是那麼單純。”
  百里孤獨顫聲道:“敖朋友,你是條漢子,我很佩服你,有許多事不是你能知道的,不錯,我殺白龍雕的確另有原因!”
  田二嫂叫道:“我知道,因為白龍雕是百里莊主夫人的面首……”百里孤獨恨聲道:
  “多嘴一 ”猛一抬手,一道寒光射去,田二嫂呀地一聲,那喉結上已穿進一枝銀色小箭,小毛憤憤地道:“百里孤獨,你居然又殺了她……”百里孤獨痛苦地道:“我不殺她行麼?她是我老婆的眼樁子,我的一舉一動,她都會去報告的,欸,敖朋友,你是個男人,當知道男人最忌諱的是什麼?而我,不幸的是……”小毛呵呵地道:“你戴綠帽子。”
  百里孤獨瞪了他一眼,悲倫地道:“單單戴綠帽子尚能含辱忍恥,不幸我不僅要忍受頭纏綠巾的痛苦,還要替她物色那些年輕力壯之土.不惜去硬逼強迫對方就範,咱們都是大丈夫,想想看,我這種日子是怎麼個過法。”
  小毛黯然地一嘆道:“在人生的旅程,你的確很不幸。”
  敖楚戈頗不是味道地道:“百里朋友,清官難斷家務事、賢伉儷的糾紛在下很難予以置評,不過我很奇怪,古人有人畏妻如虎,遂有母老虎之稱,我尚未娶室不知何以會產生那種畏懼。但我國固有倫常,女人賢德,要相夫教子,而尊夫人卻不守婦德,視肉慾如玩物,你有何必忍!”
  百里孤獨顏聲道:“你應該知道她是誰。”
  小毛脫口道:“黑衣夫人……”
  百里孤獨目中競隱隱浮現出一絲淚影,道:“不錯、她就是武林中傳聞的黑衣夫人,每當你看見她 身黑衣,朦朧地透出那一身勻稱的身材,誰又想到她是個蕩婦淫娃,將男人玩於股掌,視慾海如飲食……”敖楚戈很同情地道:“百里朋友,咱們不談這個,這會引起你的不愉快!”
  百里孤獨顫聲道:“我要說,我已壓制的太久了,況且這件事和司馬紫青的死也有很大的關係,否則我也不會將家醜宣揚開來。”
   怔,敖楚戈道:“什麼?和司馬紫青滿門有關?”百里孤獨點頭道:“不可否認的司馬紫育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我老婆無意中看到他,連夜逼著我去請司馬紫育來敘敘,司馬紫青是一介書生,人又傲骨天生,一聽這種事當場將我罵出來,我老婆除了罵我無能外,連夜派人將司馬紫青擄來,她要求那種事,司馬紫青抵死不從,是故,我老婆逼著他賣地,他更不答應,我老婆心狠手辣,先殺了司馬紫青的妻子,再殺他的兒子,於是滿門血案。”
  敖楚戈哪裡想到司馬紫青一門血案中,尚有這種隱情,他憤憤的道:“天下竟有這種不要臉地女人。”
  百里孤獨蒼白地道:“她是慾海奇葩,千古難見!”
  敖楚戈雙目一煞道:“百里朋友,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事百里孤獨冷澀地道:“敖朋友,不瞞你說,我感情被壓制得幾乎要崩潰了,我恨她並不亞於任何人,可是我沒有辦法,她不僅在色慾方面有獨特的能力,那一身武功,更是厲害得怕人,今天,我和你動手時,我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敖楚戈一怔道:“什麼機會?”
  百里孤獨堅定地道:“殺她的機會,唯有你,尚能有和她有一搏的機會。”
  敖楚戈森冷地道:“蕩婦淫娃,傷風敗倫,這種人天地難容,不過百里朋友,我殺她決不是為了替你解綠巾之恨,我殺她是為司馬紫青尋求一個公道,還有一點我必須先聲明,如果黑衣夫了真如你說的那樣,那她是死有餘辜,但若你是危言聳聽,妄想卸責。
  百里孤獨,你會死得更慘 ”百里孤獨大笑道;“敖朋友,長時間的精神折磨,我已是沒有自尊、沒有雄心的枯木之人,生不如死,何須再來玩這種花招……”敖楚戈冷冷地道:“她在哪裡?”百里孤獨道:“在莊子裡,此刻也許正在艷香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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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她那烏溜溜的髮絲斜露面上,眼珠子半睜半閉地望著床下那個身體健碩的漢子,道:
  “儂真差勁!”
  那漢子畏懼地道:“夫人,我……”
  那夫人哼聲道:“你不讓老娘滿意,老娘也不會讓你痛快!”
  她睡在床上,在床頭櫃口隨手抓起一條長鞭,揮鞭抽在那漢子身上,饒是那漢子身體健碩,也不禁被抽得一個踉蹌,頓時一條鮮紅的血影從那赤露著上體的漢於身上顯露出來,他哇地一聲大叫,痛得繞著屋子直跑。
  她哈哈大笑道:“你跑,你跑!”
  砰砰砰。
  那快慢有度的敲門聲,使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皺,揮揮手,那漢子如獲大赦似的,喘息著拿起衣服,如喪家之犬,拔起腿疾快地從另一個門溜了。
  她慢條斯理地穿起一襲黑紗,道:“誰?”傳來一個恭謹的話聲道:“夫人,是我。”
  她眉頭略略一挑,道:“什麼事?老娘正做樂呢!”
  屋外的連聲道:“是,是。”
  那夫人冷冷地道:“許久沒有新鮮貨了,你這個當丈夫的怎麼……”那門緩緩啟開,百里孤獨畏懼地走進來,道:“夫人,莊子里有那麼多人,難道還不能滿足你?”那夫人呸了一聲,不屑地道:“這些俗不可耐的人,我看了就有氣,既無情調,又無實力,這種人太單調了,還是另找幾個象樣的人來吃。”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問道:“那姓敖的解決了?”百里孤獨嘿嘿地道:“夫人,人雖然沒解決,但是跟解決了差不多,這小子長得 表人才,武功不錯,我略略施了小計,他居然願意跟我們合作.嘿嘿,夫人,這個人可不賴……”黑衣夫人眸中精光一亮,道:“他願意屈居你我之下?”百里孤獨 拍胸脯道:“他雖然固執,但經不起我三寸不爛舌頭,幾句話,他便答應和我合作,不瞞夫人,這小子只知要錢,有銀子呀,啥事都好辦,欸,真想不到‘一笑見煞’會是這種人!”那夫人冷笑道:“不要中了這小子的計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夫人,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豈是省油的燈、要想膘過我可不容易,他現在就在客房!”
  那夫人哦了 聲道:“傳他進來。”
  百里孤獨故意 怔,道:“進這裡?”
  那夫人昭了一聲道:“對付這種人,除了銀兩之外,還要許以美色,他才會做裙下那不二之臣,老伴,別吃醋,這是手段!”百里孤獨故意生氣地道:“不行,這樣你豈不是又給我戴上 頂綠帽子?”黑衣夫人哈哈大笑道:“那有什麼關係,你生來就是戴綠帽子的貨,再說,我這是採陽補陰,永遠青春,難道說,你不願你老婆漂漂亮亮?”
  百里孤獨顫聲道:“可是,我……”他曉得她能言善道,總有一大套理由,況且她視肉慾如兒戲,視廉恥如無物,他唯有唯唯諾諾,雖然表面上他顯得既懼又畏,心底裡卻恨不得她立刻死。
  黑衣夫人揮手道:“去,去請他進來。”
  百里孤獨苦笑道:“這,這……”
  黑衣夫人揮手道:“去,什麼這個那個……”她似是伸手打人已經習慣了,揮手給百里孤獨兩個巴掌,百里孤獨目中閃過一絲怨毫之色,道:“你……”他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長長嘆了一聲,轉身出了屋子,黑衣夫人不屑地掠了一掠頭髮,道:“沒有用的東西。”
  她很快地將那凌亂的床鋪整理得乾乾淨淨,稍稍地抹了抹煙脂,靜靜地躺在床上。
  敲門聲一響,百里孤獨帶著敖楚戈行了進來,敖楚戈目光略略一瞄屋裡的陳設,不禁眉頭一皺,百里孤獨嘿嘿 笑道:“夫人,這位便是敖朋友!”
  黑衣夫人那如夢似幻的眸光在敖楚戈身上略略那麼 瞄,一層淡淡的紅暈掠在面頰上,仿佛她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似的,那樣嬌豔和羞澀,起身略略點點頭,道:“敖相公好。”
  敖楚戈對這女人可說久仰已久,冷淡地昭了一聲,朝這個女人一打量,只見她長的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含有幾分撩人性懷的輕挑,挺直的鼻子,配上那薄而彎的小嘴,真是在美豔中又有幾許媚勁,他略略拱手,道:“你好。”
  黑衣夫人道:“敖朋友,咱們這是不打不相識,今日駕臨本莊,可說是本莊無上榮幸,來,到這邊坐坐一 ”她是天生尤物,膽大如牛,伸手拉住敖楚戈的手。將他帶到床沿上,敖楚戈一縮手,道:“夫人,在下有幾句話想和夫人說……”黑衣夫人哦了一聲道:“孤獨,你出去,這裡我和敖相公有話要談!”
  百里孤獨猶疑地道:“這……”
  他心裡雖然千百個不願意,還是默默地退出去。
  黑衣夫人格格笑道:“小敖,這兒已沒有別人,你要說什麼,儘管講,這裡像你自己的家一樣,我麼,哈哈,暫時權充一次你的女主人……”敖楚戈無動于哀地道:“可惜在下無福享受!”黑衣夫人用手一點老敖的鼻子,笑道:“小冤家,我是個熱情的人,喜歡一個人總要佔為已有,你是個真正的漢子,不會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哈哈,我喜歡大膽有作為的人,不要那麼拘束,我們何不先享受片刻溫存,再談日後大計……”敖楚戈大笑道:“你不伯百里孤獨進來?”黑衣夫人不屑地道:“老娘愛跟誰睡就跟誰睡,他吃哪門子醋,小親親,不要理他,有老娘在,誰也不敢進來,百里孤獨是老娘的下飯菜,老娘愛踢過來就踢過來,愛踢過去就踢過去!”敖楚戈冷笑道:“你無恥 ”黑衣夫人大笑道:“是呀,老娘是無恥,只要有男人玩,管它有恥無恥的,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隨他們!”
  這個女人當真是已不知羞恥為何物,置倫理如無物,她只憑個人喜好,任性的視情慾如同玩物,欸,天下若盡是這種女人,只怕倫理綱常全亂了,敖楚戈出口罵她,她不禁不生氣,反而有種舒暢的快意,這種快意以前她從沒有發現過,不覺希望敖楚戈能再罵她幾句。
  敖楚戈不屑地道:“不要臉的女人,你穿的衣衫 ”黑衣夫人快意地道:“罵得好,小敖,這才像個男人!”
  敖楚戈一怔道:“你不生氣?”
  黑衣夫人笑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自我懂事以來,沒有人敢當面罵我,唯有你,小敖,你是個男子漢,我喜歡你這樣的人,小敖,假如你喜歡,儘管罵,我決不怪你……”敖楚戈怔住了,他浪跡江湖,黑山白水,一十三省,足跡所到之處,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可就沒見過像黑衣夫人這樣既不知恥,又不要臉的女人,他恨聲道:“百里孤獨太無能了。”
  揮手捆了黑衣女人一掌,那一巴掌用了三成真力,只見黑衣夫人身子如棉絮一樣的被打得從床上滾下來,她那雪白的嬌頰上剎時五條紅紅的手印,她顫聲道:“小敖,再打,再打!”
  她不僅沒有生氣,總覺得這一打有種喜悅的舒暢,敖楚戈不屑地一聲冷笑,道:
  “夫人,咱們必須把話說明白了。”
  黑衣夫人淫笑道:“你說吧,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敖楚戈冷煞地道:“司馬紫青是否死在你手裡?”黑衣夫人全身有若出了一身冷汗,道:“不錯。”
  敖楚戈恨聲道:“你應當明白,他是我的弟兄,他只懂文不懂武,何事惹你殺毀他們全家,今天我願意來這裡,就是要把這件事做一了斷!”
  剎時,那舒暢的快意和情慾,被一盆冷水澆醒了,黑衣夫人霍地躍了起來,面上掛著一層寒霜,道:“是我那死鬼請你來的 ”敖楚戈一搖頭,凝重地道:“司馬紫青一門血案要我來……”黑衣夫人冷冷地道:“敖楚戈,雖然你‘一笑見煞’在江湖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可是,在我黑衣夫人眼裡,你和那些男人一樣,都是見了女人乞憐的公狗,不要憑藉著你那一身不多見的武功,便將天下人不放在眼裡,老實說,你那點道行我已摸得一清二楚!”
  敖楚戈冷森地道:“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黑衣夫人,我為亡友報仇,公理都說得過去,像你這樣無恥的女人,天理都不會容你!”
  黑衣夫人嘿地一聲道:“你是找死。”
  她輕輕拍手掌,登時從四面八方擁進十幾個精壯健碩的漢子,這些人俱手持長刃,面含怒威,敖楚戈一怔,倒沒想到這女人在自己臥室尚埋伏這許多人手,他哈哈一笑道:
  “你不愧是個淫娃,居然備置了這麼多面首!”
  黑衣夫人大笑道,“敖楚戈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敖楚戈散淡地道;“什麼事?”
  黑衣夫人笑道:“你上了百里孤獨的當了。”
  敖楚戈冷笑道:“你錯了,應該說百里孤獨上了我的當,至少他帶我到這裡找到你,否則,我豈不是又要多化一番手腳嗎?”
  黑衣夫人面色一變,道:“百里孤獨 ?”百里孤獨一躍而入,道:“夫人……”
  黑衣夫人冷冷地道:“你幹的好事,居然將他引進門來!”
  百里孤獨顫聲道:“若不如此,何以將他除去,敖楚戈一方之主,此人功高力厚,我決非是其敵手,唯有借重夫人之手!”
  敖楚戈大笑道:“百里孤獨,你好深沉的心機。”
  百里孤獨也笑道:“敖朋友,你太驢了,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會請你來將我老婆殺了,她固然不倫不類,可是我認了,我願意戴綠帽子,我願意看著她養漢子?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海洋深,這話一直回盪在敖楚戈的耳中,的確,夫妻子之情高於 切,百里孤獨雖然有綠巾壓頂之辱。但他們畢竟夫妻一場,自己只因太相信他的話了,他利用那受盡屈辱的弱點,博取自己的同情,而將自已引進他的莊子裡,憑著他的力量,欲將自己置於死地,這後果自己早該事先料想到……”黑衣夫人目光溜轉地在那些高手身上 瞄,面頰上浮現出 絲得意而次愉的笑容,她興奮地道:“給我捉活的!”
  百里孤獨一怔道:“夫人,這為什麼?”黑衣夫人格格地淫笑道:“敖楚戈可不問於 般男人,他長得瀟灑飄逸,武功又高,哈哈,我一向對這樣的男人有興趣,千人之中難得遇上一個,老伴,這個人我是要定了,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否則,我一定不依你!”
  她真是不知羞恥,說出的話不但不乾淨,連這種事也在自己丈夫面前撤嬌賣弄風情,更絕的是她十分坦白,坦白得如話家常,出口問絲毫不覺難拗羞愧,百里孤獨似乎已司空見慣,並沒有不快的表示,他嘮嘮地道:“夫人只要喜歡,我唯有遵命行事!”
  黑衣夫人笑道:“敖朋友,念在大夥都是武林同派,咱們何不化干戈為玉帛,在這裡你不僅能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而且暖玉溫香,美人在臥,這意境何等淡雅,何等逍遙,為司馬紫青那點芝麻小事,破壞彼此間的情誼,太劃不來。”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以為我會看上你?”黑衣夫人將自己羅衫輕輕一掀,那美好的玉體登時在敖楚戈的眼前呈露出來,她驕傲地笑道:“小敖,不要說大話,我是個女人中的女人,你會永遠忘不了……”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在一般人的眼裡,你的確能令他們痴狂迷戀,但對我,卻不值一文,因為我曉得,你雖長得美如天仙,潔白如玉,可是你卻骯髒得有若垃圾,卑鄙得像條毒蛇,和你在一起,不僅辱沒我的人格,而且更作賤了我自己的身子!”
  百里孤獨怒聲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敖楚戈哼聲道:“百里孤獨,她在你眼裡也許是尊邪惡之神,在我眼裡卻棄如糞土,我這樣跟她說話,是看她長得還像個人,否則,她根本沒資格站在這裡和我說話。”百里孤獨怒聲道:“你……”黑衣夫人聞言大笑道:“夫君哪,你何必跟他生氣,我倒覺得他說話蠻有意思,他將我罵成邪惡之神,哈哈,你看看,那不是說得正恰如其分麼?
  像這樣有學問的人,說出的話都與你們這些老粗大是不同,聽起來幽默風趣,欸,可惜我沒有這樣的老公,否則……”這娘們真是拿肉麻當有趣,當著懲多的人,連‘夫君’這兩字都喊出口來,她自己不知道臉紅,別人卻覺得不好意思,百里孤獨聞言後,骨頭仿佛輕了四兩,全身飄飄然,但,她出口誇讚敖楚戈,那話裡顯得有幾分真情,又使他有種鎮江來客 醋勁十足的。
  他囁嚅地道:“老婆,那我……”
  黑衣夫人吃吃地道:“你呀,給老娘打洗腳水……”百里孤獨一呆道:“夫人,你給我留點面子。”
  黑衣夫人哼了一聲,冷煞地道:“你還要什麼面子,你老婆給人家騎,給別人壓,你放過屁沒有?我早已不把你當個人,因為你沒有一點男子漢氣概,連自己老婆都駕不馭了,還有臉在這裡硬充行號,羞,羞,羞,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
  這娘們撤起野來,當真是六親不認,潑辣兇狠,說出的話字字如刀,句句似刃,百里孤獨決沒想到自己老婆會這麼尖酸刻薄地給自己難看,你憤憤地漲紅了臉,道:“你,你……”他真想狠狠地給她一頓,可是,那種遭到生與俱來的畏懼之感,使他硬將那股子怒火壓制下去,說了半天,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那神情當真可憐得很……敖楚戈哈哈一笑道:“昔日古人言畏妻如虎,總覺得有點誇大其辭,如今一見,果真有人如此,欸,有妻如此不如無,百里孤獨,你活得好窩囊!”
  百里孤獨怒吼道:“你敢取笑我?”
  敖楚戈冷澀地道:“這並非取笑,而是感嘆,閣下昂昂之軀,在江湖上是何等雄風,娶妻如此,連基本的人格都沒有,可嘆復可憐,同道間都會為你扼腕,而你,卻尚不知羞……”黑衣夫人興奮地道:“這不能怪他,他是我拉把起家的!”
  敖楚戈一楞,道:“那更不知羞,原來是靠喫軟飯!”
  百里孤獨吼道:“住嘴!”
  他近乎哀求似地面向黑衣夫人,道:“夫人,若不殺了他,我難解心頭之恨。”
  黑衣夫人搖搖頭道:“現在我還不想讓他死,愈是嘴硬的男人愈有意思,你吩咐過,狗沒有不吃屎,他縱是百煉精鋼,我也能讓他化作繞指柔,我不信他看著我會不動心
   ”淡淡散散地一笑,敖楚戈道:“黑衣夫人,你莫要打錯了算盤,酒、色、財氣,我是樣樣都沾,可是沒一欄會輪到你。像你這種殘花敗柳,能值幾文,五錢銀子的**都比你乾淨!”
  黑衣夫人呆了一呆,道:“**,哈哈,小敖,你錯了,**是生張熟李,王二麻子,城開不夜,有錢就來,而我不同,我有個選擇,合意的,千方百計也要弄到手,不合意,跪著求我也不答應……”敖楚戈不屑地道:“**,半掩門子,也許比你臟,那是指她身子,可是她們的人格未必比你低下,也許出污泥而不染!”
  百里孤獨吼道:“氣死我了,居然將我老婆比成**一一”黑衣夫人哼地 聲道:
  “你生哪門子氣,**就**,老娘本來就喜歡這個調調兒,小敖你可敢試試我?”敖楚戈搖頭.道:“沒有興趣 ”黑衣夫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我實在沒有興趣跟你磨菇了,老伴呀,這小於我是看上了,你快快給我拿下來,記住,要活的……”
  黑衣夫人瞄了四周一眼,道:“咱們莊子裡有的是好手,對付他 個人,也要我來出手,哼哼。往後遇上更扎手的貨色,豈不是……”百里孤獨面有難色地道:“這個人有點不同,況且我已受了傷!”
  黑衣夫人欸了 聲道:“你就是這麼沒出息,有時候給你機會獨當一面,你就是拿不起來,欸,我真懷疑,我的丈夫怎麼會是這種廢料……”她輕輕掠了 下髮絲,道:
  “小敖,說真的,我真不願意和你動手,那樣會破壞了你我之間的美好印象,不過,嘿嘿……”眼波略略一瞄,身側的兩個漢子,有若疾電般地朝敖楚戈撲去,這兩個漢子身手俱是不弱,身子一出,剎時之間。七八掌已拍向敖楚戈的身上,敖楚戈略略 晃,揮手迎去,硬將對方的掌勁化了開去。
  砰地一聲,身形同時一分,敖楚戈咦了一聲道:“二位可不是普通人物!”
  江湖上能和他硬碰硬的高手並不太多,而這兩個人,不僅能接下他的掌勁,甚而能將他逼得身形一震,他暗中大吃一驚,雙目如電地凝注在這兩個漢子身上,只見這兩個漢子都是方圓大耳鐵塔般的身子,左首那個略略有鬍鬚,雙眉粗濃,一副威猛的樣子,右首是個方臉隆鼻,眉心有痣的漢子。
  敖楚戈 怔道:“二位可是……”
  那兩個漢子似乎不願意讓對方摸清自己的底細.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飛躍的又撲射過來,只聽一人叫道:“朋友,動手。”
  這次他們全是用的以快製快的手法,那兩道身形直似飄拂在半空中的兩點影子,出手間全是狠招。
  可惜他們遇到的對手太強了,任憑他們千般攻擊,而敖楚戈卻始終能從容應付,他眉頭一皺,道:“黃連、黃記……”那兩個漢子身形一剎,滿面都是驚疑之色,這莊子裡知道他倆底細的人不多,而敖楚戈卻能在瞬息之間,從他們的身法上揭破他們的身份,兩人全身一震,驚詫地瞪著敖楚戈。黃連冷冷地道:“敖朋友,我們的身份被你抖露出來,你應當知道那後果很悲哀、為了要保密,唯有讓你死。”
  敖楚戈哈哈大笑道:“真想不到,失蹤江湖的鬼影子黃連、達摩手黃記。居然會隱藏在這個女人褲檔下討生活,嘿嘿,黃朋友,江湖上盛傳你們偷盜了‘金玉杯’,使得令師黃山真人引疚自絕,愧負天下,哈哈,二位原來是躲在這裡!”
  黃記痛苦地道:“江湖誤傳,你也信以為真!”
  敖楚戈冷冷地道:“何止誤傳,事實俱在,只要看看你們現在的形像就知道,你倆被這女人迷住,若不是如此,以二位之能,何須藏在這裡!”
  黑衣夫人得意地道:“我只要略施美色,天下男人誰不聽我指揮,哈哈,敖楚戈,那個‘金玉杯’在我這裡,你要,我送給你。”
  黃連一呆道:“你 ”
  黑衣夫人冷冷地道:“你急什麼?‘金玉杯’既然是獻給我的,我高興給誰就給誰,況且,我還有附帶條件!”
  敖楚戈哼聲道:“我不希罕那個杯子,不過黃山真人為他們而自盡,他倆理應將杯子交給‘大聖寺’,再赴黃山真人墓前……”黃記顫聲道:“我恩師真死了?”敖楚戈冷笑道:“你何不去看看那座拱起的墓碑……”黃連慘聲道:“我倆當真是害慘恩師了!”
  黑農夫人雙目寒光一閃,道:“怎麼?二位是後悔了,想當年你們兄弟跟在老娘屁股後面窮迫不舍,發誓。跟我一輩子並自願偷盜‘大聖寺’的‘金玉杯’來獻給我,以示愛的真誠,怎麼?現在想抽腿子,成,二位請,我少了你們不會嫌少,多了你們也不會嫌多,你們愛走,立刻就走……”黃連顫聲道:“江湖上早已無我兄弟容身之處,你叫我們到哪裡去?”黑衣夫人冷冷地道:“你愛到哪裡就到哪裡?關我屁事!”黃記囁嚅地道:“你明明知道我們都離不開你!”黑衣夫人冷笑道:“那不結了,在我這裡有吃有喝,還有老娘陪你們睡,聽我的,在這裡呆著,不然,捲鋪蓋滾蛋 ”黃連長嘆一聲道:“悉聽夫人吩咐 ”黑衣夫人哈哈一笑道:“這才像話,你們將姓敖的給我拿下來。”
  黃連和黃記兩個人真像條哈巴狗一樣,溫順得不帶一點土性,他倆霍地拔出腰中長劍,身形一分,雙雙朝敖楚戈撲去。
  敖楚戈冷笑道:“沒有人性的東西。”
  耀眼奪目的劍光化成一縷寒光,其快無比地穿射而去,黃連居然不用劍劈,也不用劍擋,一個身子猛朝無雙劍撞去。
  一道血影噴灑出來,只聽他大叫道:“呢 ”敖楚戈一呆道:“你這是幹什麼?”
  黃連顫聲道:“我只想死!”
  黃記泣聲道:“大哥,你幹嘛這樣想不開,難道……”黃連身子緩緩倒下,顫抖地道:“黃記,恩師待我們猶如父子,我倆偏貪圖美色,為圖一時之快,做下不能見人的事,連恩師都死了,我倆還有何顏苟活人世,我真恨……”黃記瞪了黑衣夫人一眼,道:
  “都是她 ”黃連黯然地搖頭,道:“黃記,不要怪她,只怪我兄弟經不起性慾的誘惑,她是個尤物,正如敖朋友所說,是尊邪惡之神,誰沾上她誰倒霉!”黃記顫抖地道:
  “我……”他突然將長劍倒轉了過來,對著自己的小腹刺進去,一股鮮血湧將出來,他慘然地笑一笑,道:“你我兄弟一向共進共退,活要活在一起,死更要死在一塊,你愧對恩師,我又何願獨生,大哥……”黃連苦澀地道:“黃泉下的恩師只怕也不會原諒我們的!”
  黃記慘笑道:“那總比咱們頂著一張人皮不幹人事地苟延人世要強得多,大哥,我去了。”
  他將腹中的長劍 拔。 股鮮血衝出來,這個人倒是條血掙掙的漢子,強忍著那剜骨椎心的苦痛,伸手插進傷口,用兩根指頭,將 根腸子扯出來,他大叫一聲,人已痛死了過去。
  黃連顫道:“黃記……”
  勉強地爬過去,抱著黃記的身子垂目而死。
  黑衣夫人輕笑道:“看不出這兩兄弟死得還很壯烈!”百里孤獨怨毒地道:“若不是姓敖的,咱們不會損失他倆兄弟,歸根結底 句話,殺了敖楚戈,替莊子裡的兄弟復仇!”
  黑衣夫人幽幽地嘆口氣,道;“敖楚戈,我實在不想殺你,因為我發覺橡你這樣的人才是我理想的情人,可惜,你不願接受我這 片柔情,否則,咱倆在這裡共效鴛鴦……”敖楚戈淡淡地道:“可惜我沒興趣,好意只有心領了。”
  黑衣夫人眸珠子一轉,道:“我有個怪僻,你也許不知道。”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又不是成兒女親家,你的怪僻不須要我知道。”
  黑衣夫人哈哈地道:“小時候,如果我喜歡 樣東西,千方百計,我都要想辦法弄到手,萬一得不到,嘿嘿,我也要把它砸碎,這個脾氣到現在也改不過來,小敖,我黑衣夫人既然得不到你,那只有一樁,將你毀了,讓別人也休想得到你。”
  敖楚戈不肖地道:“你告訴我這話的函意是什麼?”黑衣夫人面 上冷道:“我會毀了你。”
  敖楚戈憤憤地道:“黑衣夫人,你聽清楚了,司馬紫青的 門血案全因你慾念作祟,而闖出這樣大的禍,我是司馬紫青的好友,有義務替他伸雪冤仇,你是禍首,今日我要你嘗嘗殺人的滋味倒底是不是好受!”
  黑衣夫人冷笑道:“司馬紫青的下場就是你的鏡子,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嘿嘿……”百里孤獨叫道:“我的祖奶奶,你還給他機會!”
  黑衣夫人莞爾 笑道:“我喜歡他!”
  這個淫娃當真是瞬息數變,忽冷忽熱,令人捉摸不定,她的喜、怒、哀、樂全憑個人喜惡,不管別人是否受得了。百里孤獨也不知自己做了什麼缺德事,竟會娶到這樣的老婆,任那頂綠帽子往他頭上戴……敖楚戈搖搖頭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是你該喜歡的人……”黑衣夫人怒道:“不識好歹的東西,老娘要殺了你。”
  她眸中泛射出一股冷厲的寒意, 揮手,身旁的那些漢子,忽然朝敖楚戈撲來,這幾個人全是用手不用拳。伸手欲將敖楚戈摔倒,敖楚戈 怔,沒料到這些竟會東洋人的摔交術。他晃身疾避,長劍一掠,逼退他們
  他寒著臉,道:“你們是東洋矮寇!”
  那幾個人根本不答話,身手快速地從各個角度撲來,這此人的武功招式,與中原武林逕庭迥異,敖楚戈身形如風。飄閃在他們之間,他們居然沒有 個人沾著他的衣邊,敖楚戈冷笑道:“倭國之民居然敢來中原撒野!”他朗氣開聲,長嘯 聲,那冷艷的無雙劍已隨著他的身勢疾射而去,只見那寒冷的創光在空中 顫,數聲慘叫響起,已有兩個人死在血泊中,這兇猛的威勢,頓時將其餘的人震慴往了,百里孤獨一怔道:“餵,山本一夫……”黑衣夫人冷冷地道:“你召來的這幾個東洋兒子本來就不可靠,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是跟老娘胡纏,像他們這種濃包溜了倒好,省得在這裡硬充字號!”
  百里孤獨顫聲道:“可是,姓敖的……”黑衣夫人冷笑道:“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長劍在半空一抖,敖楚戈道:“百里孤獨,我今天首先要殺你……”百里孤獨顫聲道:“夫人,你出手呀。”
  黑衣夫人哼聲道:“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你一根汗毛!”百里孤獨畏懼地道:“是,是。”
  敖楚戈殺氣盈肩地道:“我倒要看看誰能救得了你。”
  那寒例的長劍在半空中斜斜一轉,朝著百里孤獨點去,百里孤獨嚇得一哆嗦,趕緊躲在黑衣夫人身後,黑衣夫人當真是女中梟雄,手腕那麼輕輕一轉,一縷指風透出,居然將敖楚戈手中的無雙劍彈歪了準頭,敖楚戈一怔,道:“看不出你有這麼高的功力……”百里孤獨大笑道:“我老婆的武功是天下第一!”
  黑衣夫人凝重地道:“敖楚戈,你上我莊子欺負人,我要你的命。”
  她很快速地一拔床頭的短劍,敖楚戈目光一亮,脫口道:“越女劍 ”黑衣夫人咽了一聲道:“你真有眼光,我這柄越女劍江湖上識得的人不多,而你能一眼看出來,果然不簡單,可惜,我無法饒恕你。”
  她雖然是個蕩婦淫娃,可是手底下還真有點功夫,短劍僅那麼一遞,已可窺見其功力,攻的正是敖楚戈的面門,劍至半途,猶地一挫,忽改小腹,變招之速,雖是女流,並不遜於一般劍道高手,集變化於一剎……
  敖楚戈點頭道:“怪不得你狂妄,很有值得狂的本事。”
  兩個都是劍道高手,遞招進式,全有分寸,黑衣夫人連番攻擊,對方始終守式嚴密,冷哼一聲,劍人合一,平空向敖楚戈射去。
  敖楚戈叫道:“好身手。”
  百里孤獨大叫道:“夫人,你真有功夫。”
  敖楚戈當真是不敢大意,一見對方向自己平空射來,大喝一聲,劍化一縷清光,直迎而上,雙方都是劍道高手,這一馭劍殺伐,只見兩道劍光穿息揮舞,那晃動的人影逐漸模糊而不可見。
  只聽一聲慘叫,一蓬血雨灑落下來,濺在百里孤獨臉上,他抹了抹臉上血漬,大叫道:“夫人,你怎麼啦。”
  劍光一凝,黑衣夫人的胸前已被刺了個血洞,她顫驚地倒在床邊上,一雙眸珠子透出一股冷懼的寒意。
  她喘聲道:“好劍法!”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也不錯,可惜你沒用上正途!”
  百里孤獨顫聲道:“你殺了她?”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不是希望她死麼?她會給你戴那麼多綠帽子。”
  百里孤獨茫然地道:“死了也好。”
  敖楚戈不屑地道,“百里孤獨,她死了,只怕你也活不成了。”
  百里孤獨大叫道:“這不關我的事,敖爺,殺害司馬紫青全是她幹的好事,為了色,她什麼絕子絕孫的事都幹。”
  “呃 ”
  他話聲未完,一柄短劍已穿進他的背後,只見黑衣夫人擲劍之後,萎縮地倒在地上,顫著聲道:“我……死……也……要你……墊背一一”敖楚戈搖搖頭,低喟地發出一聲輕嘆,緩緩收起了無雙劍,移動身子,啟門而去,兩個滿身罪孽的一對夫妻在呻吟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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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a

  那裡看起來像片店子,有豆腐乾、花生米和陳年燒酒,可是說是店嗎,又不像在做生意,冷冷清清的店裡,客人沒幾個,伙計卻有七八個,這些伙計與普通的店小二又有幾分不 樣,全是濃眉豎眼,腰裡鼓鼓的剽悍漢子,更怪的是這些伙計並不招呼過往的客人,進店歇腳,有客人上門,反而擺出 副不喜歡的面孔,令客人果足不前,自動離開,或者客人看見這群伙計那副窮凶惡煞的形像,自動過門不入,另尋店家,那才怪了,這片店於不做生意,他們到底在於什麼?這問題愈來愈耐人尋味了……。
  此刻,敖楚戈僕僕風塵地朝這片店子筆直而來,他用大氈帽拍拍身上的灰塵,剛要進門,抬眼看見二個不十分友善的伙計當門而立,不覺微楞,他跨步進店,誰知那兩個伙計沒有絲毫挪挪身子讓他進入的意思。
  怔了怔,他笑道:“這裡是店吧。”
  一個伙計點點頭,道:“不錯,是店。”
  敖楚戈笑道:“既然是店,總該讓我進去呀。”
  那伙計搖搖頭,道:“客倌最好別進去,今兒個店裡頭的東西全賣光了,掌櫃的吩咐過,現在只剩下一點零星的豆腐乾,幾斤燒酒刀子,沒有辦法做生意,你最好到別家去!”
  敖楚戈呵呵一笑道:“有幾斤燒刀子已經不錯了,這段路可真長,累得我想找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嘿,老實說,看見你們這個店,仿佛回到自己的家一樣,先讓我進去歇歇腿……”哪知道敖楚戈說了這半天,那兩個伙計並沒有感動地連忙讓開,讓這位客人先進店歇歇腳,兩個人的臉反而拉得更長,好像晚娘見了前妻的孩子一樣,冷森得沒有一點親切之感,右側那個伙計冷冷地道:“客倌,店裡的東西可貴得很!”
  敖楚戈一楞,隨即呵呵地道:“那好辦,只要有價錢,我都付得起!”
  那兩個伙計見他說得這樣豪爽,似乎不便再說什麼?互相瞄了一眼,只有讓開,讓敖楚戈進去,敖楚戈一進去,立刻點了二斤燒刀子,一盤花生米,一盤滷豆腐乾,他先斟滿了一小盅燒刀子,剛舉杯,道:“好酒。”
  站在一邊的伙計,嘿嘿地道:“客倌,請先付賬!”
  敖楚戈一楞,道:“東西還沒吃,那有先付帳的道理!”
  那伙計乾笑道:“這是小號的規矩,先付帳後享受,嘿嘿,小店地處僻遠,什麼樣的人都會碰上,有的客人吃完了抹抹嘴,仗著有幾分氣力,連打帶鬧地走了,小號吃過不少次這樣的虧,掌櫃的曾交待過,凡帶刀配劍的江湖朋友最好少接待,否則就先付帳 ”敖楚戈莞爾地道:“有道理,多少 ”伙計煞有介事地播弄著算盤珠子一道:
  “五兩……”敖楚戈一楞,道:“五兩,這是黑店 ”伙計面上一冷,不高興地道:
  “客倌,小號並沒有拖著你進來,你愛吃不吃,現在你酒菜未動,嫌貴請走,小號決不攔住你!”敖楚戈將酒一口幹盡,道:“不貴,不貴。”
  伸手掏出五兩銀子擲給那個伙計,那伙計似有不信的掂了掂手中銀子,楞楞地望著敖楚戈,緩緩離開。
  那兩斤燒刀子去了一半,敖楚戈已顯得有點昏昏沉沉,搖搖晃晃,用筷子挾著花生米往嘴裡亂放,力不從心,十顆有九顆擱到嘴外面,那幾個伙計冷眼地瞅著他,肚子里都在暗中冷笑,似乎都等著他醉倒……。
  站在遠處的一個店夥撞了撞身旁邊的另一個店夥,低聲問道:“陳仁,你藥下了多少?”陳仁小聲道:“差不多了,你瞧這小子已經搖搖晃晃了。”
  話聲方落,敖楚戈已一頭栽在桌子上,呼呼地睡將起來,陳仁非常得意地道:“哈山,怎麼樣?”哈山嘿嘿地道:“這小子真是命絕,叫他別上店,他偏要進來,咱們如果不是要接那一票‘貨’,也不用費這麼大的事!”話聲方落,遠處已響起一連串轆轆車聲,店裡的伙計全有點緊張,兩三個人已站在店外,朝大路上望著,一輛黑蓬馬車朝這裡急駛而來,車上是個帽沿壓得極低的配劍漢子,他揮著鞭子筆直而來,停在小店門口。
  那漢子一躍而下,道:“誰負責接貨?”哈山急聲道:“請問你是……”那漢子冷傲地道:“李少秋……”哈山問道:“那李婆婆……”李少秋道:“我娘在車裡。”
  哈山回首道:“陳仁,快請毛六 ”
  陳仁應了一聲,很快地轉身進去,不多時,一個滿面陰沉,額骨隆高的中年人,緩步行了出來,哈山恭聲道:“六爺 ”毛六目光略略一瞄李少秋道:“李朋友,貨可到齊了?”李少秋略略哼了一聲道:“六爺何不自己去瞧瞧貨色?”毛六連聲乾笑道:
  “哪裡,李朋友可否請老太太入內奉茶,咱們點清貨後,立刻奉上銀票!”
  李少秋昭了一聲道:“好。”
  他啟開車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婆從車內緩緩走了下來,李少秋似是十分孝順,雙手攙扶著他母親,溫順地將他娘領進店裡,這老太婆看上去一眼慈祥之色,可是那眼角間卻有股子令人寒懼的無情之色。
  那老太婆目光一瞄店裡,忽然發覺敖楚戈醉伏在桌子上,不禁略略一怔,冷冷地道:
  “這是什麼人?”。
  哈山急聲道:“一個過路的客人,我們已下了蒙汗藥 ”老太婆雙目寒光一露,道:“我無情婆不喜歡有外人看見我們交貨,毛六,道上的規矩你該懂,這樣容易壞事 ”毛六嘿嘿地道:“這個你放心,這個人臨晚進店,我們怎麼好推出去?好在我特製的蒙汗藥已發生作用,最少六個時辰以後,他才會醒過來……”無情婆哼了一聲道:
  “我不放心 ”李少秋握劍道:“娘,我去殺了他!”
  無情婆婆搖頭道:“用不著,出了漏子毛六負責就行了。”
  毛六乾笑道:“當然,當然。”
  毛六上前道:“老太太不喝兩盅燒刀子。”無情婆婆坐定後,道:“點貨!”
  無情婆婆二搖頭道:“我在談生意的時候是滴酒不沾的,‘貨’全在車裡,他們的眼睛我貼油布,耳朵灌了洋臘,一共是六箱,請你的人抬進來!”
  毛六一點頭,道:“哈山,進貨!”
  哈山一哈腰,立刻和其餘的伙計走出店外,不多時六口黑箱子全抬了進來,無情婆婆冷冷地道:“拿銀票 ”毛六嘿嘿地道:“不急,老太婆,主人有命,指定了要那位.方城主的女兒方小蘋,不知是否在裡面?”無情婆婆冷笑道:“只要有名有姓的,我無情婆婆沒有弄不到手的。”
  毛六肅然地道:“方城主一方之霸,其女方小蘋足不出戶,天天不離其母親身旁,不知老太太用何法能將此貨弄到手的……”無情婆婆嘿嘿地道:“只要一根冰糖葫蘆!”
  毛六一怔道:“可否說詳盡一點?”
  無情婆婆一擺手道:“這是買賣上的秘密,恕不告訴……”毛六倒很識相地道:
  “不談,不談。”
  李少秋一指第二口箱子,道:“那箱子裡就是方城主的那一票貨……”毛六一揮手,哈山和陳仁立刻啟開那口大箱子,只見 個眼睛被蒙住,雙耳封臘的少女,訪佛吃了定心九般地乖乖坐在箱子裡。
  毛六急忙道:“通通進庫!”
  李少秋身形微晃,道:“咱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誰也沒有看清楚他的長劍是什麼時候出手的,僅僅看見一溜寒光,很快地就攔住了哈山和陳仁,逼得他倆站在那裡,不敢有絲毫舉動。
  毛六嘿嘿地道:“這是什麼話?咱們合作多年,什麼時候有欠過你們母子一文銀子,無情婆婆,這樣做未免絕了點……”無情婆婆笑道:“道上的規矩,江湖上的行情。咱們誰也別忘了。”
  毛六一點頭,道,“行。”
  說著掏出一張銀票,是正記錢莊的保票,李少秋略略 瞄,神色立刻變了,道:
  “六爺,怎麼只有三千兩!”毛六故意一怔道:“沒錯呀,一個五百兩,六個三千兩!”
  李少秋不悅地道:“光是方城主那一票也不只三幹兩,六爺,你怎麼愈長愈回頭,也愈來愈寒倫了,嘿嘿,其餘的咱們不談,單方小蘋就少給萬兩!”
  毛六乾笑道:“開玩笑,咱們是按以往規矩 ”李少秋眉宇一縮道:“指定要人行情不同,我們母子冒了生命之險,專門張網摔人,六爺,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方城主那一票貨咱們不賣啦。”,毛六一呆道:“這……”無情婆婆站起來,道:“孩子,咱們起貨上路,有貨不怕沒人要,乾脆咱們將方城主的貨送回去,他至少也得給咱們十萬兩……”毛六欸了一聲道:“好,算你們娘倆狠,喏,這是萬兩銀票”李少秋從他手中一把奪過去,略略一瞄揣進懷裡,無情婆緩緩站起來,乾笑道:“咱們是銀貨兩幹,六爺,老身告辭了。”
  毛六嘿嘿地道:“不送,不送。”
  他娘倆一離開小店,毛六立刻命哈山和陳仁將這六口箱子搬進了屋內,當他們快忙乎完的時候,他們全楞了,敖楚戈在什麼時候離開店中,居然沒有一個人看見……。
  哈山擺擺手道:“管他的,也許他醉歪歪地離開了!”
  陳仁緊張地道:“咱們趕快告訴六爺 ”哈山哼聲道:“要告訴你去,我可不去找罵挨 ”無情婆婆和李少秋出了店門,立刻跨進蓬車,李少秋揮灑著長鞭,趕著蓬車向原路駛去。
  無情婆婆忽然道:“孩子,停車。”
  李少秋詫異地道:“娘,什麼事?”
  無情婆婆道:“我覺得不點不對勁,這蓬車好像比平常重了點。”
  這老太婆心好細心,她不愧是老江湖了,一進車子,由那顛簸的車痕上,發覺卸貨後與先前的樣子有著顯著的不同,李少秋回身道:“娘,沒什麼。”
  無情婆婆哼聲道:“六口箱子卸下後,在黃土路面上應該只有三分厚的泥痕,現在,哼,卻有五分,僅比那票貨在車上輕了二分,顯然,咱們車上有點古怪!”
  李少秋哈腰在車底下溜了一眼,什麼也沒發現,他不解地一望無情婆婆,無情婆婆瞄了車頂一眼,道:“朋友真會選個地方睡覺!”
  車頂上,一個漢子睡意猶濃地在那裡呼呼大睡,彷彿根本不知道車子已停下來,無情婆婆的話聲沉重有力,可是那個人不理不應,猶自睡得方憩。
  李少秋驚聲道:“娘,他不是……”
  無情婆婆寒著臉,道:“那店子裡的醉貓!”
  長劍霍地拔了出來,李少秋沉冷地道:“娘,殺了他!”
  無情婆婆一揮手,道:“有膽子跟蹤咱們母子,決不是簡單人物,孩子,不要急,娘倒要先會會他,看看是道上的那一路朋友!”
  她沉聲地喝道,“朋友,不要再裝瘋賣傻,何不直接見見?”敖楚戈哈哈一笑道:
  “道上有個規矩,朋友伸伸手 就得分一口,二位販賣人口,大發利市,總不能獨吃獨喝,不照顧一下這窮朋友……”無情婆婆目中寒光陡盛,道:“朋友,如果只是為了伸伸手,百八十兩銀子,儘管開口,我無情婆婆決不會那麼小氣,如果,你另有所圖,嘿嘿,我們娘倆可不是省油的燈,大夥可要周旋周旋了。”
  敖楚戈哼聲道:“無情婆婆,你未免太不夠朋友了,日進鬥金的人,居然像施捨別人樣的僅百八十兩,你自己留著吧,還沒看上那一點 ”李少秋怒聲道:“朋友,對我娘不可無禮!”
  敖楚戈冷冷地道:“李少秋,少在我面前充字號,逞好漢,你們母子俱有一身的功夫,卻專幹這種喪盡天良,拐騙幼兒的下三濫勾當,我早已耳聞已久,今天總算讓我碰上了。”
  李少秋略驚道:“你是六扇門的鷹爪?”敖楚戈搖搖頭道:“他們請不起我,我也不會幹那件事。”
  無情婆婆長長吸了口氣,道:“俗,語說,長江之水淵遠流長,既然同是道上的朋友,咱們何不交個朋友,朋友,請先通個名,有什麼條件說出來,咱們可以慢慢商量。”
  敖楚戈冷笑道:“只怕我說出來,二位會嚇被服!”
  李少秋哈哈大笑道:“除非是‘一笑見煞’敖楚戈,能讓我母子魂飛膽寒,放眼江湖,能入我李少秋眼裡的人並不多。”
  敖楚戈點頭道:“承蒙抬愛,在下正是敖楚戈 ”李少秋聞言霍地倒退好幾步,神情一變,道:“你是敖楚戈?”無情婆婆神情一變,道:“錯不了,孩子,咱們退……”敖楚戈哈哈兩聲道:“二位只怕走不了啦。”
  無情婆婆一呆道:“你另有埋伏人手?”敖楚戈一搖頭道:“那用不著,僅憑我敖楚戈這三個字,你倆決定不了,李少秋,你們娘倆最好別出歪主意,我的無雙劍可不長眼睛!”
  無情婆婆聲音略顫,道:“敖朋友,你打算怎麼處理我母子?”敖楚戈冷冷地道:
  “交給方城主 ”無情婆婆聽得心弦一顫,道:“交給方城主,敖朋友,你是要將我母子置於死地了?”敖楚戈冷笑道:“你們娘倆拐騙偷盜那些無辜的幼兒,賣給人家奠機基,豎煙囪,甚而做藥材,這些事無一不喪盡天良,惡事做絕,甚至賣給那些綁匪,勒索敲詐,手段無不毒極,若不是方城主通告武林友好,追查你們這幫子凶徒,嘿嘿,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害呢。”
  無情婆婆詫異地道:“方城主已知道是我們母子幹的嗎? ”敖楚戈哼聲道:
  “要使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方城主失女心痛之極,早已盯住你們了,不過他已全權委託在下,在這裡請二位先幫個忙!”
  無情婆婆不屑地道:“請我們幫什麼忙?”敖楚戈道:“立刻回那店中將方小蘋弄出來。”
  李少秋怒聲道:“你做夢,盜亦有道,我們既然幹下這一票決無再回頭劫人之理,那是道上的大忌,敖楚戈,你若是個朋友,請放我們母子一馬,日後必有圖報……”敖楚戈輕嘆道:“這是唯一的機會,想不到你們母子居然拒絕,李少秋,你們幹下的買賣,令人髮指,如何處決你們,方城主,定早有腹案,二位,請隨我去見方城主!”
  無情婆婆冷冷地道:“假如我們不去呢?”敖楚戈哼聲道:“除非二位自信能勝得我手中之劍!”
  李少秋狠聲道:“早已久仰你‘一笑見煞’的武功如何如何了得,始終沒有機會,今日咱們既然碰上面,哼,那只有在手底下見見高低了。”
  敖楚戈嘴角微抿道:“李朋友可知一動手即分生死?”李少秋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的事!”
  無情婆婆神色一變,道:“敖朋友,請容老身說句話。”
  敖楚戈淡淡地道:“請說。”
  無情婆婆哀懇地道:“請敖朋友高抬貴手,放少秋一馬,我只有這一條命根子,李氏煙火需要他延續下去,有什麼事,我者婆子一個人頂!”
  敖楚戈喟了一聲道:“老太太,你的處境我很同情,不過,你們幹下這檔子事,已惹得天怒人怨,好在方城主是個很厚道的人,他不會做得過份絕,只要你們去會他一下,也許……”李少秋瞪著眼睛,道:“娘,別上他當,方城主見了我們母子,不立刻開刀才怪,咱們千萬別聽他的,也許殺了他還有活路。”
  搖搖頭,敖楚戈道:“你錯了,李少秋,如果你們還不知悔意,妄用武力解決,告訴你,那是自尋死路,現在我是念在令堂年歲已高,不宜過分憂悒,才給你一條活路,否則,只怕你早已躺下了。”
  無情婆婆點頭道:“謝謝敖爺這份仁義 ”李少秋急聲道:“娘,你怎麼愈混愈回頭了,姓敖的幾句話,就將咱們母子給唬住了,娘,放膽一幹,不然咱們去和買主談談,也許大夥聯合起來,力量並不比姓敖的差……”敖楚戈道:“李少秋,江湖道上的事,你比起令堂是差不了,眼下情勢你應該看得很清楚,我既然伸伸手,毛六那幾個人絕跑不了,諒你回去求他們,他們也不敢收容你。”
  李少秋哼聲道:“少拿話唬我,我們之間有我們的默契!”
  敖楚戈面上一冷道:“李朋友何不回去試試?”李少秋一扯無情婆婆的衣袖,道:
  “娘,咱們闖回去!”
  無情婆婆叱道:“孩子,別胡鬧,這不是任性的時候!”
  李少秋賭氣似的,道:“娘,咱們昔日在江湖上是何等威風、今天只不過和姓敖的會了面,咱們便乖乖地任他擺佈,娘,你受得了,孩兒受不了。”
  無情婆婆叱道:“胡來,娘有分寸,敖爺不是普通人物,他既然願意給咱們 條生路,咱們倆便應該知道好歹,況且,咱娘倆幹的買賣,在江湖上絕對站不注腳,不論黑白兩道都不會收留咱倆,唯有和方城主會個面,也許能保住你!”
  敖楚戈肅然地道,“老太太不愧是老江湖,對事理看得分明,方城主是個很講理的人,二位只要肯回頭,為時尚不算晚!”
  李少秋欸地一聲道:“娘。你這是何苦?”無情婆婆面上一冷道:“全為了孩子,你娘,年歲大了,早晚都會死,你不同,李氏宗親全靠你,娘去求方城主,請他高抬貴手!”
  最後那幾句話有點嗚咽,她強自振作,繼續道:“敖爺,請領我們母子去會方城主 ”敖楚戈道:“方城主已守候多時了。”
  但見一排騎影直弛而來,一共是六乘,當先的是個身著紫袍的中年文士,方臉大耳,濃眉大眼, 副威猛之態,朗聲一笑,方城主開口道:“敖爺,辛苦了。”
  敖楚戈拱手道:“方城主,無情婆婆和其子李少秋俱非頑具不化之人,他們願意接受制裁,尚請方城主手下容情!”方城主呵阿地道:“敖爺辛苦了,若非他們母子尚非真正大邪大惡,本城主也不會請敖爺出手了,敖爺,他娘倆不過是個工具,不足以懼,真正可怖者,是幕後那個主使者,敖爺,咱們是除惡務盡,那背後之人決不能讓他追逐法外!”敖楚戈點頭道:“我會見機行事。”
  方城主道:“我的人隨時聽候敖爺差遣,敖爺盡可放心去辦,咱們還是老辦法,隨時保持聯繫!”
  敖楚戈道:“我立刻去那店裡!”
  無情婆婆感激地道:“敖爺,大德不言謝,老婦人感謝不殺之恩。”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老太太,不要客氣,望你們母子能聽方城主的話。”
  說著,一掠身形,移出三丈,彷佛像道幽靈一樣,剎時而去,李少秋神色一變,頓時暗呼僥倖,真動起手來,正如其母所料,有死無生。
  方城主揮手道:“上路。”
  他們母子黯然地隨著他們踏上茫茫的前程。
  哈山環視店內一眼,正要和陳仁入內歇腳,忽見敖楚戈似個幽靈一樣的又伏臥在剛才的桌子上,不覺一怔,他揉了揉眼睛,暗付道:“真見***大頭鬼,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是個老江湖,數十年寒暑的江湖歲月中,什麼怪事都碰過,但像今天這檔子邪門事,他還是頭一回遇上,心裡一寒,緩緩移近敖楚戈身邊,道:“餵,朋友……”
  這一出聲,立刻驚動了店中其餘的伙計,他們全攏了過來,十幾道目光全落在敖楚戈身上,陳仁驚詫地道:“這小子倒底是怎麼回事?”哈山嘿嘿地道:“咱們是瞎了眼,遇上高人啦。”
  陳仁揮手道:“關門。”
  真是老江湖,哈山一展脣舌,他立刻會過意來,別說,這個神出鬼沒的醉貓既然又回來了,那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聞進來,先斷了對方的退路再掂量掂量對方的斤兩。這是江湖朋友一貫的技倆。
  那店門一關,哈山伸手一推敖楚戈,道:“餵,朋友,別再裝瘋賣傻了,咱們是窗櫺子上的一道白紙 一點就透,閣下能去而復還,手底下當然是有兩下子,所謂真人不露相 露相看太陽,你,別裝了。”
  伸出一雙手,五兩的銀錠子捏在掌心,敖楚戈道:“再給我二斤燒刀子,切一盤豆腐……”哈山冷笑道:“俗語說,水漲船高,那價錢不賣啦。”
  敖楚戈呢了一聲,緩緩抬起頭,道:“怎麼?這裡的蒙汗藥這麼貴!”
  哈山神色一變,道,“朋友,你是來挑窯子,還是……”敖楚戈淡淡地道:“買貨!”哈山;怔道:“嘿,朋友,你真會開玩笑,我們這片店子除了幾壇燒刀子,二鍋頭,別無長物,不知朋友是買哪門子貨,莫不是模錯了方向,走錯了門?”
  搖搖頭,敖楚戈道:“我買的是人頭票!”
  哈山霍地退了半步,冷聲道:“朋友,真人眼裡揉不進沙子,你這是存心找渣,我們可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不懂什麼人頭不人頭的!”
  敖楚戈冷冷地道:“哈山,我找對了人,摸對了門,無情婆婆那六口箱子,可是在這裡卸的樁?交的貨?閣下如果再打哈哈,就不夠交情了。”
  嘴唇一動,全是道上地點子,哈山冷地地道:“朋友是哪條線上的?”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哈山,你該招子放亮點;先看看我的嘴!”
  哈山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左看右看,敖楚戈的嘴除了略顯得渾厚點,怎麼也看不出有什麼地方特別出奇,不覺楞楞地僵在那裡。
  敖楚戈嘿地一聲道:“嘴大吃四方,東南西北線上我大小通吃!”哈山和陳仁交換了一下眼色,道:“朋友,你有種,有膽量,可是你摸錯了地方,這裡不是憑兩片嘴片子嚇住人的,如果朋友缺少盤纏,我哈山還不會小氣的連三五兩銀子都照顧江湖同道,倘如朋友是存心找麻煩,嘿,你是瞎了眼,油蒙了心!”敖楚戈一擂桌子,道:“哈山,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跟我盤道口,告訴你,毛六見了我,都得先稱我一聲爺 ”
  陳仁怒聲道:“你得叫我一聲爹 ”啪地一聲,陳仁臉上已腫起五道血痕,誰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可是那確是道道地地的一巴掌,陳仁晃盪著身子,差點沒一跋摔下去。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是告訴你,罵人的後果就是挨揍!”
  陳仁扯劍道:“你……”
  哈山一攔,道:“朋友,道個名,說個姓,咱們好套套近乎。”
  敖楚戈道:“你配麼?”
  哈山大笑道:“沒吃過豬糞,也聽過豬叫,你總要先擱下一句。”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現在是冷著臉說話,等我 笑,你準沒命!”
  尚沒有點透,哈山不信地道:“朋友,江湖上還沒有 笑殺人的高手!”敖楚戈不屑地道:“不是沒有,而是你沒碰上。”
  站在遠處的毛六,暗中已經揣摸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的年輕人許久了,他知道哈山應付不了對方,乾笑道:“一笑見煞?”敖楚戈哼了一聲道:“毛六,你是臨上床才洗腳,我等你很久了。”
  毛六嘿嘿地道:“閣下姓敖?”
  敖楚戈點頭道:“不錯,敖楚戈,如假包換!”
  真是人的名,樹的影,那三個字一露,哈山全身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白面書生就是名滿江湖的大煞星“一笑見煞”,剛才那股子狠勁和傲氣此刻不覺全溜掉了,全身一哆嗦,站在那裡直淌汗。
  哈山顫聲道:“不知是敖爺,不知者不怪罪。”
  敖楚戈冷淡地道:“不怪你,咱們可以重新敘敘。”
  毛六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敖楚戈對面,道:“敖爺,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如有得罪之處,我毛六這裡謝過,敖爺,今日是路過,還是……”敖楚戈笑道:“順路做票買賣 ”毛六淡淡地道:“不知敖爺是哪方的買賣,可要我毛六效勞……”敖楚戈點頭道:“正要麻煩!”
  毛六納悶地道:“敖爺在江湖上素來只要一句話,我毛六能幫上忙的地方實在不多,嘿嘿,承蒙瞧得起,在下……”敖楚戈拍拍他道:“這票買賣非你莫屬,毛六,你可不能推辭。”
  哈山急忙向毛六使了下眼色,毛六哈哈兩聲道:“只怕我毛六幫不上忙,敖爺抬舉我了。”
  敖楚戈面上一冷,道:“毛六,不要跟我磨牙,既然我出面了,那票貨色可要你割愛了,哈山了解這事,你可問問他。”
  毛六故作不解地道:“哈山,什麼事?”哈山顫聲道:“敖爺要點那六口箱子的貨!”
  毛六神色沉穩地道:“什麼貨?咱們這裡哪有什麼六口箱子……”哈山顫聲道:
  “是……”敖楚戈冷笑道。“毛六,你這就不夠交情了,無情婆婆和李少秋交貨的時候我在場,如果閣下在這節骨眼上打馬虎眼,嘿嘿,你明白我的脾氣,只怕店中諸位無一能離開這裡。”
  陳仁吼道:“六爺,咱們……”
  毛六擺擺手,沉思道:“敖爺,你能不能高抬貴手?”一搖頭,截釘斷鐵地,敖楚戈道:“不能。”
  毛六冷地道:“是文要,還是武爭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坐在這裡,當然是文要了。”
  毛六嘿嘿地道:“我給敖爺一個價碼如何?敖爺如果滿意,我立刻付銀票,這票買賣敖爺只要保證不再撞手。”
  這就是江湖上那股‘穩’勁,毛六不愧是這說話面的高手對上盤,立刻殺出價,人情禮數面上俱到,毛六先佔樁理字,再要對方知難而退。
  搖搖頭,敖楚戈道:“毛六,我要的是‘貨’!”
  毛六神情一冷,道:“敖爺江湖上行道有個規矩。吞七吐三,是行道,敖爺要挖根掘底,大小通收,在行道上說不過去,我毛六雖是江湖上的混混,可是按著規矩辦事,你這樣逞強持武的,嘿嘿,只怕同道間不能諒解!”
  敖楚戈哼聲道:“毛六,你要按行道跟我盤口,那我不客氣地問你,拐帶幼童,販賣人口,在江湖上是個什麼樣的罪?”毛六嘿地道:“這個我不懂。”
  敖楚戈冷笑道:“那是罪無可赦,人人誅之的死罪。”
  毛六嘿嘿地道:“敖爺,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單人匹馬騎來此劫貨,顯然是依仗著你那身硬功夫,我毛六是混口飯吃,仰著別人的鼻息過日子,你的要求恕難遵辦!”
  冷厲地一眨眼,敖楚戈道:“那後面的主兒是誰?”毛六狡猾地道:“幹我們這一行,是認錢不認人,誰付銀子我們就給誰辦事,可不管對方是誰?再說道上的規矩也不容許我洩露出來,那是死忌,敖爺,恕難答覆。”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會查出來的,毛六,那主兒不會眼看著這六箱貨讓我帶走,假如我料的不錯,你已送出信兒!”
  毛六毫不避諱地道:“不錯,敖爺來的時候,我已經放出信鴿 ”敖楚戈哼聲道:
  “他們已經離這裡不遠了,我倒要看看誰敢強出頭。”
  毛六哈哈兩聲道:“敖爺好靈的耳朵。”
  敖楚戈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他們雖然是來了。
  可是,半路上不會一點事故都沒有,也許……”毛六變色道:“敖爺已埋伏了人手?”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放心,他們會放幾個進來,因為我要從這幾個人身上追出那個頑兇,毛六,不瞞你說,我所以有耐心和你磨姑這麼久,就是要等他們,不然,諸位只怕不會這麼安穩地站在這裡談天說地了。”
  哈山朝毛六直施眼色,敖楚戈冷冷地又道:“哈山,不要出歪點子,那票貨,你別想移動一下,我的人早將這裡的出路封住了,你們只要敢動一動,那只有一句話
  死。”
  毛六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道:“敖爺,你好厲害……”話語間,那店門陡然被了撞了開來,門口顫巍巍地凝立著三個漢子,這三個漢子一出現,毛六和哈山直似松了口氣,急迎上去,敖楚戈瞄了他們三個一眼,道:“三位纔來?我在這裡久等了。”
  當中那個臉色白淨的漢子,微微一抿嘴,道:“朋友是誰?在下千幻劍賈球 ”
  毛六低聲道:“敖楚戈。”
  千幻劍賈球一震道:“敖朋友,君子不擋財路,你橫刀架梁,硬踢盤子,顯然沒將我幫朋友放在眼裡!”敖楚戈一指另二位,道:“怪不得你們敢這樣猖狂呢,原來瞎子常,大力楊也跟你們湊合在一起,行,賈球,你們三個一塊來,我姓敖的如果含糊你們,江湖道上將無我這個人!”
  瞎子常微微一啟那下垂的雙目,道:“老敖,你不能賞兄一口飯吃?”敖楚戈冷冷地道:“你們什麼行道不好幹,偏偏於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三百六十行,哪行不能混,朋友,別怪我多事,這後果全是你自己靠的!”
  大力楊嘿地一聲道:“老常,這小於太混球了,少跟他哆嗦,咱們上!”
  這個人力能幹斤,武功獨特,一向自視甚高,伸手從腰裡掏出一柄巨斧,飄身朝敖楚戈當頭劈下。
  瞎子常大聲道:“老楊,敖楚戈可不是普通庸手。”
  可惜他的話說得太慢了,那縷斧影劈落,敖楚戈伸手將桌子推上,圓碩的桌子立刻便一分為二,敖楚戈沉聲道:“給我躺下。”
  一縷劍影穿去,大力楊哇地一聲,那眉心之處已被那鋒利的無雙劍掃中,血還未飛出,他已死在地上。
  幹幻劍賈球一呆道:“這是什麼劍法?”瞎子常顫聲道:“賈球,我覺得咱們這趟是白來了。”
  幹幻劍賈球一怔道:“老常,你怎麼說這種話。”
  瞎子常嘆道:“你不懂老敖,他的武功較你高出太多,否則大力楊不會在一招之下倒地,再看路上那些高手,仿佛有意放咱們進來,否則,那般弟兄不會全部中伏……”
  幹幻劍賈球一顫道:“咱們中計了。”
  瞎子常點頭道:“不錯,我有點懷疑,毛六是否知道此事。”
  毛六急聲道:“常爺,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敖爺在這裡要提貨,屬下做不了主,只有向上面請示,誰知道敖爺是有心人,早將咱們全算計在這裡。”
  千幻劍賈球道:“哈山,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哈山顫聲道:“我們全聽六爺的,其餘的事屬下一概不知!”千幻劍賈球沉聲道:“咱們合力將敖爺先留在這裡!”
  瞎子常搖頭道:“不妥,除了再死幾個人外,誰也留不住他。”
  敖楚戈一笑道:“諸位,別瞎擔心了,只要諸位乖乖地聽候我的發落,在下擔保諸位生命無慮,否則,大力楊的死,可是給各位一個很明白的答覆。”
  瞎子常搖頭道:“這也不是好辦法,者敖,這檔於事咱們都做不了主,我們奉命來此護貨,敖爺如果肯稍稍抬抬手,讓兄弟混下去,過了今宵,我瞎子常立刻洗手。”
  敖楚戈搖搖頭道:“來不及了。”
  瞎子常變色道:“那我們只有臨死一戰,死中求生了。”
  點點頭,敖楚戈肯定地道:“唯有這樣了。”
  瞎子常沉聲道:“各位,在老敖面前,乞憐求饒全派不上用場,今日咱們只有力拼,然後各位設法奪路一逃,否則,只怕活的機會不多了。”
  哈山叫道:“大伙兒上!”
  毛六一劍刺出道:“姓敖的,我跟你拼了。”
  剎時,七八件冷森森的劍刃,層疊地朝敖楚戈揮灑過去,敖楚戈長嘯一聲,那無雙劍瞬快地幻化顫出 。
  那幻顫閃的劍影有若密集閃射的流光,點點顫顫地揮灑出去,陳仁和哈山俱悶哼一聲,已倒斃在血泊之中,但見劍光席捲之處,其餘的幾個伙計連看清怎麼回事的機會都沒有,已血肉濺飛地全死了。”
  毛六顫聲道:“常爺,賈爺,咱們退……”他身子方跨出門口,瞎子常陡地一拳搗在他的胸口上,毛六呀地大叫一聲,在地上翻了一個滾,狂吐鮮血,他面若死灰地顫道:
  “常爺,你……”瞎子常一腳跺在他腦袋上,道:“這是臨陣脫逃的後果!”毛六瞪著一雙不解的眼神,望著瞎子常,雙目一閉而死,他只怕做鬼也想不出瞎子常何以會殺死他。
  千幻劍賈球揮劍道:“者常,請助我!”
  瞎子常袖手而立,冷冷地道:“賈兄有千幻劍之譽,與姓敖的對敵,豈會須要我來助力,嘿嘿,敖爺,請快解決吧。”
  千幻劍賈球面若死灰,道:“瞎子常,你是***臥底!”瞎子常嘿嘿地道:“你錯了,我跟老敖雖然是舊識,但卻沒有承命辦事,你這樣一說,就未免有點太那個了。”
  千幻劍賈球恨聲道:“你毒殺毛六,拒戰姓敖的,在下都要說明!”他的話尚來說完,瞎子常已閃電地一抖衣袖,一點寒光,悄無聲息的射進千幻劍賈球的身子裡,他做夢也沒料到瞎子常會在這節骨眼上出手,等他揮劍時,那一點寒星已使他說不出話來,慘厲地大叫一聲而倒。
  敖楚戈搖頭道;“瞎子常你這毒器是跟誰學的?居然沒有一點兒聲音,不要說是賈球躲不過,連我都沒把握閃避!”
  瞎子常嘿嘿地道:“可惜我鼓不起勇氣向你下手!”
  一笑,敖楚戈道:“瞎子常,這些人都是和你曾共生入死的朋友;我不明白,你何以願意他們都死在我劍下,而你不僅無動于哀,反而有意地幫助我!”
  瞎子常哈哈大笑道:“一句話,全為了自己。”
  敖楚戈一怔道:“我不明白。”
  瞎子常嘿嘿地道:“道理很簡單,這件事你老敖出面,就沒有我瞎子常逞強鬥狠的餘地,我很知趣,唯有將這裡的人全殺掉,才有我活下去的機會,老敖,我想請你放我一命!”
  敖楚戈不屑地道:“你這條命用的手段太毒!”瞎子常乾笑道:“那沒有辦法,唯有犧牲別人才能保全自己。”
  敖楚戈叱道:“自私自利的小人,你比那些死去的人還要可惡!”
  瞎子點頭道:“不錯,我是個小人,自私自利,但,老敖,我有把握,你不會殺我!”濃烈的殺機一湧,敖楚戈道:“何以見得?”瞎子常笑道:“這道理太簡單了,你不是要追查那幕後之人麼,那麼我問你,這裡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提供意見 ”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 ”瞎子常得意地大笑道:“這不結了麼?沒有我,你找不到根,挖不了窩,所以我有把握,至少你目前不會殺我,有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活著,已經很幸運了,老敖,你說是不是……”點點頭,敖楚戈道:“不錯,你是個很能求生存的人!”
  瞎子常長吸口氣,嘿嘿地道:“我姓常的睜眼瞎子,生生死死已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每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我總會用我的腦智去求生存 ”一收長劍,敖楚戈道:“咱們不談這個,瞎子常,不瞞你說,我要的是正點兒,你既然不想死,那就設法把那個人引出來。”
  瞎子常昭了一聲道:“我有條件 ”
  敖楚戈道:“說。”
  瞎子常嘿嘿地道:“保證我的生命!”
  敖楚戈想了想道:“你是個貪生怕死,只講私利的小人,跟你這種人打交道,只有老實人上當,成,但只限於今夜……”瞎子常淡漠地道:“可惜你不老實,老敖,你要我幫你,成,但那個主兒並不是那麼簡單就會出來,你須依著我,咱們才好辦事!”
  思沉片刻,敖楚戈道:“行。”
  遠處響起兩聲貓叫,敖楚戈道:“方城主的人在聯絡了。”
  瞎子常凝重地道:“他們要起貨?”
  點點頭,敖楚戈道:“不錯,那幾個孩子不要給悶死了,咱們的目標是那個正主,這幾個孩子留在這裡反會礙事!”
  搖搖頭,瞎子常道:“這幾票貨留在這裡不能動,你可以請方城主在這裡守著,如果貨一上路,我相信風聲一定會露出去,那時候,正主兒決不會再露面,聽我的,你隨我去會會他們!”
  敖楚戈眉宇一皺,道:“老常,我如何能信得過你?”瞎子常呵呵地道:“要想釣魚,總要有個餌呀,你不下本錢,還能釣得了魚?嘿嘿,老敖,有時候你真蠢得可以!”
  敖楚戈冷冷地道:“我不怕耍花樣,你應當很清楚,我隨時可以取你那條命,縱然你跑到天涯海角!”
  臉上一片寒煞,瞎子常冷冷地道:“我明白自己的處境,老敖,對任何人我都可能耍花樣,唯獨對你,我不敢,因為我很明白那後果!”
  微微地哼了一聲,敖楚戈已發出一連串鳴鳴的貓叫聲,遠處立刻有了回聲,敖楚戈一扯瞎子常,道:“咱們上路吧。”
  瞎子常微怔道:“這裡不管了?”
  敖楚戈淡淡地道:“方城主的人立刻會到,他們會照顧這裡5”說著人已如電光般在空中一閃,剎時和瞎子常逝去。
  茫茫夜色裡有絲微的風,在空中吹拂著,幾點微弱的燈光在黑暗中閃爍,那黑幽幽的一片竹林裡,沉靜得仿佛鬱藏著無比的肅殺,瞎子常一剎身形,道:“這裡是我們約好會合的地方!”
  敖楚戈猶疑地道:“你是說在這裡起票?”瞎子常呢了一聲道:“差不多了,我們這批人去解毛六他們的圍,上面交待得很清楚,務必把那批貨解來,雙方約好在這裡碰面,至於那個主兒會不會來,嘿嘿,我不敢預料!”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只要不玩手腳,我不會怪你!”話語間,遠處已響起一連串呼哨之聲,瞎子常低聲道:“來啦。”
  白四方湧現出七八道人影,這些人遠遠凝立在四周,並不接近,他們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一樣,動也不動地站著。
  忽然,一縷琴聲緩緩響起,但見兩個素白衣衫的小婢提著倆盞花燈朝這裡行來,在她倆身後緊跟著一頂軟轎子,裡面坐著一個粉面玉頰般的少女,那縷琴聲便是自那少女懷中的古琴中散發出來的。
  瞎子常微顫道:“天散姑姑。”
  敖楚戈低聲道:“她可是接貨之人?”
  瞎子常搖搖頭,道:“不像!”
  天散姑姑的軟轎停在野地上,那兩個提燈少女恭謹地將花燈斜吊在樹幹上,再從轎後抬出一張琴幾,天散姑姑抱著古琴,緩緩坐在一個蒲團上,古琴停放在琴幾之後,她朝四處遙望了一眼,手指緩緩流瀉在弦琴上,那絲絲縷縷的琴聲有若瀑布流泉地傳送出來,棕棕不絕……。
  此刻,遙遠的左側,緩步行出四個漢子,他們俱是環配劍刃,身著藍袍,分從左右簇擁著一個微微削瘦的中年文士,朝這裡踱了過來。”
  瞎子常全身抖顫地道:“鬍子玉……”
  敖楚戈一怔,鬍子玉善名著稱,遠近知名,他今夜出現這裡殊出意外,以他的善名,當不會是劫貨的正主。
  琴聲一絕,天散姑姑道:“胡善人,我要的貸呢?”鬍子玉目光微微一瞄,道:
  “那送貨的瞎子常可能已到了?”四周的人目光全落在瞎子常的身上。瞎子常怔怔地道:
  “胡善人,你是……”鬍子玉冷冷地道:“你連我都不識,哼,千幻劍賈球也太馬虎了。”
  那手臂微微一抬;右腕上露出一個黃光閃閃的小金鈴,瞎子常心弦劇烈的 顫,恭聲道:“金鈴主人,小的瞎子常參見!”鬍子玉冷聲道:“那一票貨可全帶來了?”
  瞎子常搖搖頭道:“沒有,我和賈球只接到你的鴿書之後,帶了弟兄去會毛六和哈山,半路上遇上方城主,我方死傷很多,雖然我和賈球只會見了毛六,可是卻遇上更辣手的人物!”
  鬍子玉一怔道:“誰?”
  瞎子常低聲道:“一笑見煞敖楚戈 ”鬍子玉一震道:“敖楚戈?不會,他從來不插手這件事!”
  瞎子常偷偷瞄了敖楚戈一眼,道:“聽說老敖是受方城主之邀!”
  鬍子玉呸了一聲,道:“我只關心那批貨,不管敖楚戈是什麼人,賈球呢,他是你們的負責人,告訴他,我要他的命 ”瞎子常黯然地道:“那店裡的人手及賈球兄全死在‘一笑見煞’手中。”
  鬍子玉不信地道:“他有這麼厲害?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瞎子常苦笑道:“我和這位弟兄是溜得快!”鬍子玉滿面不屑地瞪了瞎子常和敖楚戈一眼,朝天散姑姑一拱手,嘿嘿地道:“天散姑姑,你要的人只怕來不了了!”天散姑娘道:“老胡,你是拿姑奶奶我尋開心,當初咱們是言明在先,我要的是方小蘋,你開價三十萬兩,說半個月內交貨,現在。貨呢?”鬍子玉淡淡地道;“我立刻派人去將貨再劫回來!”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用不著了:我和方城主仇深似海,才想到用方小蘋來做為挾制他的手段,如今你貨文不成,豈非將我的計劃通盤推翻了?咽,胡善人,咱們這個帳該怎麼算鬍子玉冷笑道:“訂金全數退回。”
  天散姑姑不屑地道:“我會接受麼?”
  鬍子玉嘿地一聲道:“這是幹我們這一行的規矩,貨到錢到,貨空銀退,咱們也曾經事先言明,天散姑姑,你不要逼人太甚!”
  天散姑姑冷笑道:“鬍子玉,這是你代表大當家說的話?”鬍子玉冷冷地道:“大當家的不便出面,一切事務全由我辦理。”
  天散姑姑道:“請你大當家的來吧,這事你決做不了主。”
  鬍子玉一震道:“大當家的是何等身份,豈會輕易露面,天散姑姑,十萬兩銀票在此,咱們前約已消,願不願全看你自己。”
  說著,一個藍袍漢子將銀票遞送到天散姑姑面前,天散姑姑連看都不看一眼,播弄琴弦錚錚而響 鬍子玉卻沉聲道:“拿下。”
  剎時,兩個藍袍漢子朝瞎子常和敖楚戈撲來,這兩個人身手甚是快速,出手便是大擒拿法,瞎子常一揮手,大聲叫道:“胡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鬍子玉冷煞地道:
  “道上的規矩,怠忽職守,失貨事小,丟人事大,往後咱們這一行在江湖何以向道上交待,你倆貪生怕死,將貨丟了,這事應立刻將你倆處死 ”瞎子常大聲道:“要死也要在大當家面前死一一”這正是他老江湖的狠招,他們這一行一層聽命一層,唯有同級的人相識,再上去是另一級,瞎子常雖和他們同夥,卻連真正的頭兒都沒見過,他有意要抖出頭兒的底,不得不鬥上了智。
  鬍子玉不屑地道:“你沒那個命!”
  瞎子常冷冷地道:“你最好讓我見見大當家的,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票告,否則,將來大當家的怪罪下來,嘿嘿,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有說明 ”鬍子玉一怔道:
  “這……”那兩個藍袍漢子見鬍子玉沒有再表示什麼,雙雙退回去,鬍子玉猶疑地望著瞎子常,他雖然賦有無限的權力,但,也不過是個聽差使喚的,萬一瞎子常真有什麼重要事情要票,冒然地將他毀了,頭兒怪罪下來……。
  鬍子玉冷聲道,“可以先告訴我!”
  瞎子常哈哈大笑道:“你看這裡方便麼?”鬍子玉揮手道:“咱們回去說。”
  天散姑姑揮了揮手,那兩個少女立刻上前將鬍子玉回攔,琴聲一盪,只聞見天散姑姑幽幽地道:“胡善人,這一行講究的是‘信譽’兩字,你私自退約,已違道義,訂金我不要了,咱們找大當家理論去!”
  那藍袍漢子雙手捧著銀票,站在那裡,天散姑姑連理都不理,鬍子玉的面上猶如罩上一層寒霜,道:“只怕你見不著大當家的!”
  天散姑姑哼聲道:“怎麼啦?你還想殺人滅口?”鬍子玉嘿嘿地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這一行雖然是滅絕人性,不為外人所諒解,可是道上的規矩還能守著……”
  天散姑姑道:“那行,我的訂金沒收回來,那約定依然存在,限你們三個時辰,將我定的貨交出來,否則……”她抱著古琴走回轎中,一揮手,那兩個白衣少女提著花燈在前開路,軟轎緩緩行去。
  鬍子玉沉聲道:“慢著 ”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還有事?”
  鬍子玉望著遠遠的天邊;道:“我們的貨已經到了。”’但見遠處一輛大車緩緩而來,一個藍布大衫的老頭子揮著鞭子,駕著車子,嘴裡哼著小曲,剎時,那大車已停在眾人之前。
  鬍子玉一震,道:“大當家 ”
  那老頭瞪了他一眼,道:“咱們既然收了別人的訂金,當然要照約交貨,否則,往後誰還會找我們?那豈不是自砸招牌!”
  鬍子玉驚道:“那邊不是出了事情?”
  老頭子冷笑道:“我親自去將失去的貨再收回來,憑方城主派的那幾個濃包角色就想守住這批貨,嘿,他也太小看我們了。”
  瞎子常輕輕 推敖楚戈道:“是他,我曾聽他說過話……”只聽天散姑姑冷冷地道:
  “交貨吧,我還要上路呢!”
  那老頭嘿地一聲道:“抬下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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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b

  鬍子玉立刻一揮手,幾個漢子急忙將大車上的箱子全搬了下來。
  天散姑姑道:“我只要方城主的女兒!”那老頭嘿嘿地道:“要貨的主兒不是你一個,天散姑姑,訂金已收,餘款即付,咱們銀貨兩訖,各自走路 ”天散姑姑嘿嘿地道:“我須先看貨……”那老頭哈哈大笑道:“當然,當然。”
  天散姑姑陰沉地道:“我還要弄清楚你的身份,大當家的,你不會連個姓都不告訴我,白花花的銀子那麼輕易地到你手裡?”老頭子一怔道:“盤根究底,天散姑姑,你應該知道那後果很壞!”
  天散姑姑哈哈兩聲道:“人都有好奇之心,我是個女人,更不例外,哪怕你想殺我滅口,我也不在乎,因為你未必能殺得了我!”
  老頭子沉思道:“天散姑姑,依照常理,咱們是管買不管賣,管賣不管買,只要生意談成,管他對方是誰,現在生意已談成了,你再三地套我根底,我不明白,你居心何在?”天散姑姑呵呵地道:“你怕別人認識你?”老頭子雙目精光一閃,道:“天散姑姑,我老頭子差點上了你的當,嘿嘿,我由你的聲音裡忽然覺得你不是天散姑姑,嘿嘿,你居然冒名來和我磨姑……”他沉聲地一揮手,道:“給我拿下!”鬍子玉身邊那四個藍袍漢子聞言霍地一跳,各自抽出身上的兵刃,登時朝天散姑姑撲去,他們俱是一流身手,長刃一發,連著七八道劍揮灑過去。
  天散姑姑長笑道:“老狐狸,你看看我是誰?”她在臉上輕輕一抹,立刻露出一個中年婦人的形貌,老頭子目光一冷,嘿嘿地道:“原來是方城主的夫人 李潔 ”
  李潔憤憤地道:“不錯,我女兒讓你們綁來了,我們老夫妻不得不親自出面,老頭子,我再告訴你,那裡還有一位朋友在等著你呢!”
  她嘴裡雖然在說話,身子可快速得很,幾個起落,已避開對方的攻勢,顯然這個婦人功夫不弱。
  那老頭子全身一震,道:“誰?”
  李潔笑道:“敖楚戈 ”
  敖楚戈一移而來,道:“朋友,你不認識我……”老頭子駭懼地道:“你……瞎子常,你居然敢出賣我?”瞎子常微抖地道:“那是不得已,敖楚戈是何等人,我雖然有身不錯的功夫,但是在人家手裡,我卻走不出三招 一”老頭子憤憤地道:“那你為什麼不去死,嘿嘿,想不到我的手下全是這種貨色呢,嘿嘿,敖楚戈,你也要跟老夫過不去?”敖楚戈淡淡一笑道:“單一絕,你又何必跟我裝糊塗,像你這種拐帶孩子,販賣人口的騙子,天理難容!”
  “單一絕”這三個字傳進各人的耳中,俱是一震,十幾年前,江湖上就傳說此人是一個獨行大盜,殺人劫舍,姦淫採花無所不為,沒有想到此人捨棄採盜行徑,又幹起這一行道的確是令人稱奇不已。
  李潔道:“敖公子。此人真是單一絕?”敖楚戈大笑道:“錯不了,他那層皮脫下了我也認得出來。”
  單一絕一呆道:“你見過我……”
  敖楚戈不屑地道:“有一次你在張家口犯案,我正好碰上,那一次你命大,溜的像個兔子,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了。”
  單一絕面若死灰地道:“沒想到那次是你。”
  敖楚戈笑道:“沒想到的事還在後頭呢,單一絕,今夜,你是惡事做盡,霉到家了,碰上了我,你只有死路一條。”
  鬍子玉低聲道:“大當家的,眼前這些人全不是容易對付的,咱們的藍袍武士居然奈何不了一個李潔,依我看一一”那個藍袍武士功了數十招,奈何不了李潔絲毫,他們很知趣地停下手來,只是緊緊地守著李潔。
  單一絕嘿嘿地道:“鬍子玉,將那個方小蘋給我拿下來。”
  立刻有兩個漢子啟開那口大箱子,他們的箱蓋才開啟一半,已砰地一聲,一道人影從箱子裡射出來,只見方城主滿面怒容地站在地上。
  鬍子玉一呆,道:“你,你……”
  方城主冷冷地道:“單一絕,你真認為那幾個無辜的孩子,又被你劫回來了,告訴你,我們為了讓你現形,才那麼容易地將六口箱子交給你,可惜,你當時沒發覺破綻!”
  單一絕面若死灰,道:“好,好,方城主,你果然高人一等!”
  方城主冷冷地道:“哪裡,哪裡。”
  單一絕憤聲道:“方城主,我始終弄不明白,尊夫人何以會冒充天散姑姑來取貨,天散姑姑口口聲聲和你們夫婦仇深似海,不會故意來騙我!”
  方城主道:“仇是有那麼一點,但決不如想像中那麼深!”
  單一絕忽然大叫一聲,罵道:“娘操的,你姓方的用圈套套住我,現在又拿姓敖的來壓我,你們妄想用人多來整我,呸,我單一絕不吃這一套!”
  敖楚戈怒道:“娘操的,你***發哪門子熊,今日我不撕爛你的嘴,拔掉你的牙,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單 絕哼聲道:“老敖,別人怕你,畏你,我一一單一絕可不含糊你,你***專拔我們道上的樁子,同道間哪個不恨你入骨,我勸你,往後少擋別人財路,否則,大夥拼了傾家蕩產也要生吞活剝了你!”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有種,我姓敖的就佩服你這種漢子。”
  李潔關注地道:“夫君,小蘋怎麼樣了?”方城主笑道:“沒事,已交給他們好好照顧了。”
  話語方落,遠遠的前方如幽靈樣地浮現出一個白衣少女的影子,只聽她森森冷笑,朝這裡冉冉而落。
  李潔道:“天散姑姑 ”
  天散姑姑叱道:“不要臉的東西,居然冒我的名來這裡掀風作浪。”
  方城主怒道:“你嘴上不要不干不淨!”
  天散姑姑幽怨地道:“你也欺負我,姓方的,你誤我青春餘年,這個恨難解難消,你立刻叫你老婆滾一邊去,否則……”李潔痛苦地道:“天散,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天散姑姑嘿嘿地道:“道理太簡單了,姓方的原是我青梅竹馬的朋友,他娶的應該是我,不是你,而你,仗著家大業大,進了方家的門,我恨,我恨你們,我要你們統統死!”
  方城主長嘆了一口氣道:“天散,你這是何苦,事隔多年,該了結的全了了,何必那麼想不開?再說,情份由天定,誰也勉強不了誰!”天散姑姑慘然一笑道:“那麼便宜的事,姓方的,我不弄得你們家破人亡決不罷休,今夜我總算趕來了,你以為用幾人纏住我,什麼事都解決了,告訴你,門都沒有!”
  李潔頹然地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天散姑姑大聲道:“尤其是你,李潔,我恨不得剝了你的皮,現在我要你們夫婦全都丟下武器,我要先羞辱你倆一頓!”方城主愈聽愈氣,道:“憑什麼?天散,你不要逼人太甚!”
  天散姑姑道:“憑我手中那張王牌!”
  單一絕歡聲道:“天散,,乾得,咱們先將姓敖的除掉!”天散姑姑一楞道:“敖楚戈也來了?”敖楚戈淡淡地道:“在下在此……”天散姑姑凜然地道:“你,敖楚戈,和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我天散不想招惹你,你也別惹我,咱們河水不犯井水,這裡你不須要插手,如果你肯給我這個面子,日後,我定會報答。”
  搖搖頭,敖楚戈道:“天散,你和方城主之間的是是非非,我姓敖的不便過問,不過,方城主請我來,是為了她的孩子,這件事的誰是誰非,我不願談它,可是,拐騙別人孩子,這罪卻不能赦,天散,單一絕,決不能放!”
  單一絕吼道:“***,你是看上老子了!”
  在天姑姑道:“姓敖的,我這是給你臉,才好言相勸,如果你自認為天下無敵,持武逞強,哼哼;天散姑姑,四個字可不是白來了!”眉頭皺了皺,敖楚戈道:“天散,不要跟我逞口舌之能,今兒的事姓敖的挺了,如果你執迷不悟,妄想用武力解決。那咱們……”天散姑姑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頭,道:“姓敖的,也許你還沒弄清楚目前雙方的環境,你先看看,那邊的人是誰?他們全是我預先安排的!”
  隨著她那流轉的目光,敖楚戈已看見那濃密的林子裡有數個黑衣漢子,正嚴陣以待地守在哪,最使敖楚戈驚詫的是那些人手中,似乎正守著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孩子。
  李潔顫聲道:“小蘋 ”
  方城主一震,顫聲道:“什麼?”
  天散姑姑得意地道:“方城主,我天散要得到的東西,決不會讓它落空,你雖然從單一絕的手中救走了你的女兒,可是,卻沒有想到我又再劫了回來吧?你那幾個濃泡手下,我還沒看在眼裡。”
  李潔顫聲道:“天散,你可不能傷小蘋一發一絲,否則她顯然已經方寸大亂,居然不知該怎麼辦?只覺得天旋地轉,彷彿末日已臨,抓著方城主的手臂搖撼,底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尤其是狠話,更不敢輕易開口,她曉得這個女人說得出做得到,萬一傷到孩子……方城主冷靜多了,拍拍她,道:“不要急,咱們要應付過去。”
  天散姑姑見她們夫妻倆那種關注之情,不禁妒火中燒,一股沖天的殺機陡現眉梢,她怒聲道:“住口,李潔,你再這麼不要臉,在我眼前和他動手動腳,休怪我先一刀殺了那個小雜碎!”
  李潔嚇得一鬆手道:“求你,別傷害孩子 ”天散姑姑得意地道:“你也會求我?,哈哈,李潔,你不是挺神氣的?”單一絕在大聲道:“好呀,天散,有那孩子捏在咱們手裡,不怕他們再逞強鬥狠,天散,你比起我姓單的要高一籌!”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少開口,這裡沒你的事!”
  單一絕聞言大怒道:“你不是和我合作麼……”天散姑姑冷冷地道:“合作是一回事,場面上又是一回事,老單,你要想活命,乖乖站在那裡聽我的,不然,咱們各辦各的!”
  單一絕恨得在空中搗了一拳,道:“***,我居然讓個娘們牽了鼻子走 ”天散姑姑道:“不高興可以拆夥,少了你,我也並不在乎!”
  呆了呆,單一絕哇地一聲道:“好,你狠,天散,我不說話了!”
  他可不是個笨鳥,眼前的利害可分得一清二楚,敖楚戈虎視眈眈地守在那裡,他單一絕雖有許多人手,但要和這個大煞星動起手來,是死是生,皆非能料……天散姑姑滿意地道:“這才像話。”
  眸光冷厲地瞅在李潔身上,又道:“你可要那小雜碎的命嗎? ”李潔顫聲道:
  “要 ”所謂母子連心,她此刻已是六神無主,一心系在方小蘋的生命上,哪顧得天散姑姑那種冷嘲熱譏。
  天散姑姑哼聲道:“要留下她那條小命不難,你們夫婦可要全聽我的!”
  李潔點頭道:“我答應 ”
  方城主沉聲道:“不答應 ”
  李潔哀懇地道:“夫君 ”
  方城主憤憤地道:“潔妹,天下父母心,沒有不愛自己子女的,可是,愛是一回事,今天,如果咱們為了孩子,向這女人屈服,往後,還不知道她有什麼歹毒的手段!”
  李潔眸中含淚道:“可是,我們的孩子在她手中!”
  方城主長嘆口氣道:“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李潔吼道:“你……你居然不管小蘋的死活,不行,咱們只有她這麼一條命根子,如果有三長二短,我也不活了。”
  方城主一呆道:“你……。”
  李潔顫聲道:“哪怕天散要我的命,我也要將孩子換回來。”
  天散姑姑嘿嘿地道:“想不到你們母女的親情這麼深厚,可惜,這一套感動不了我,我的心是鐵做的,誰也休想說動我。”
  方城主怒聲道:“天散,想不到你的心這麼毒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你們談條件,二位,你們是否願意聽我的,請立刻給我一個明確答覆 ”
  方城主伸手拔劍,道:“天散,那孩子如果有什麼閃失,你會死得比誰都快 ”天散姑姑笑道:“你只要一動手,方小蘋就會頭落地!”
  李潔惶恐地道:“不!”
  天散姑姑逼問道:“你們倒底答應不答應 ”李潔堅決地道:“答應!”
  方城主正要說話,忽然覺愛妻李潔眸中那一絲哀怨懇求的神色,他全身一顫,頓時體會出她們母女之間的那股親情力量,已遠遠超出了世上最完美的愛,他黯然地一嘆道:
  “孩子的娘,你……”李潔泣聲道:“謝謝你。”
  天散姑姑不屑地道:“我以為有人會堅持到底呢,哼,方城主,現在我要你立刻將敖楚戈趕走,這裡沒有他的事,也不准他管這裡的事,如果他不走,我先殺方小蘋!”
  方城主一呆道:“這……”
  暢聲一笑,敖楚戈笑道:“天下最毒婦人心,天散,你這一著可真狠,可是,你還不夠絕,如果你再絕一點的話,何不叫方城主一劍殺了我,那豈不是比什麼都省事?”
  單一絕拍掌道:“對呀,那豈不是永除大患 ”天散姑姑笑道:“對個屁,憑姓敖的那身功夫,方城主豈是敵手,如果我逼急了,嘿嘿敖楚戈捨命一拼,豈不樹一大敵嗎!”
  單一絕拍拍腦袋道:“有理,不過……”敖楚戈冷冷地道:“天散,如果我不走呢?”天散姑姑很有把握地道:“你不會,因為方小蘋在我手中,敖楚戈,傳說你是個重義尚諾的漢子,斷不會將一個無辜的孩子生命送在你手中裡,那樣你會愧疚一輩子……”點點頭,敖楚戈道:“你好厲害,居然一點即透!”
  得意地暢聲一笑,天散姑姑道:“我最會看人,什麼樣的人在我眼前一晃,我就能了解他的為人,你不是個好人,但有一份正義感,可惜咱們是朋友,不然,我倒願意和你親近親近。”
  拱拱手,敖楚戈道:“方城主,看樣子我在這裡留不住了。”
  方城主一嘆道:“敖爺,你……”
  李潔激動地道:“謝謝你,敖爺,我們夫妻會永遠感激你。”
  單一絕恨聲道:“***,讓姓敖的這樣走了,太便宜他了。”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那你立刻滾出這裡,看看姓敖的會不會饒了你。”
  單一絕肚子裡可比誰都明白,送走了瘟神般的敖楚戈,那是他的心願,但在面子上,他不得不表示一下,天散姑姑的譏諷,他恍如末聞一樣,僅望著敖楚戈背影冷笑。
  敖楚戈走後,李潔哀聲道:“天散,現在你可以放掉我孩子吧?”天散姑姑不屑地道:“哪有這麼簡單,咱們條件還沒談完呢。”
  李潔一呆道:“你還有條件 ”
  方城主沉聲道:“天散,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一讓再讓,你也可以見好就收了,誰想到你一再逼我!”天散姑姑大聲道:“老單,將這對野男女給我拿下,他們要是敢動一動,那邊就刀起頭落,將那小雜碎給宰了。”
  她仿佛有意說給那幾個刀手聽,方小蘋早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哇哇叫,李潔全身一軟,道:“你們拿下好了。”
  在單一絕示意下,那四個藍袍漢子立刻洶湧而上,他們都是擒拿好手,立刻將方城主和李潔拿住了。
  方城主大笑道:“天散,想不到我姓方的會栽在你的手裡。”
  天散恨聲道:“給我將那賤女人的衣衫剝下來。”
  李潔全身大震地道:“你要幹什麼?”
  天散姑姑道:“你搶了方城主的心,我就能將你當眾羞辱個夠,我要姓方的親眼看見他所愛的女人,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赤裸裸地讓大夥看,哈哈!”方城主怒聲道:“你瘋了!”
  天散姑姑大笑道:“我是瘋了,失去你後,我就瘋了,姓方的,我好恨、好恨你這個沒良心的,十見年來,我一直想報復,但,始終沒有機會,今天,哈哈,我總算能一償心願了。”
  她真是瘋狂,說到這裡,冷眸中競淌下了兩行情淚,方城主一世英雄,卻沒想到會栽在自己青梅竹馬的伴侶身上,他黯然地長嘆一聲,傷感地道:“天散,你令人失望!”
  天散姑姑呸聲道:“呸。失望,失望的是我,給我剝 ”一個藍袍漢子順手將李潔的衣衫撕了開來,李潔瞪大雙目,嘴裡發出一聲尖叫,但見一層紅粉的內衣一角呈露出來李潔顫聲道:“求求你,天散,不要這樣對付我!”
  天散姑姑恨聲道:“便宜不了你。”
  她喪心病狂般地叫道:“給我剝 ”
  那藍衣漢子應了一聲,舉手又去扯李潔的內衣,陡然一道冷寒的劍光穿空而來,將那漢子的一雙手掌切了下來,那漢子哇地大叫一聲,已痛暈了過去。
  劍光微轉,立刻穿進兩個藍袍漢子的心胸之中,血光流瀉,方城主已衝了過來,劍光一凝,敖楚戈已滿面殺機的停下身子。
  天散姑姑顫聲道:“你沒走!”
  冷煞地一笑,敖楚戈哼聲道:“我為什麼要走?你是個狠毒無恥的女人,為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心揚善良的女人,你不覺得心中有愧?”天散姑姑怒道:“敖楚戈,你背信,你失義,剛才你答應不管這件事的,現在你言而無信,好,我立刻要方小蘋的命。”
  李潔顫聲道:“不 ”
  敖楚戈冷笑道:“方小蘋豈是你能殺得了?”
  天散姑姑一呆道:“你……”
  猛一回頭,只見那密林中已靜悄悄的,地上血遺跡班班的四五個漢子全倒在血泊中,她顫聲道,“敖楚戈,你殺了他們?”敖楚戈點點頭道:“不錯,那販個手下不堪一擊,他們守不住我的攻擊,僅僅兩招,他們全躺下了,而小蘋,很乖巧地藏在林子裡,如果你不信,她立刻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李潔泣道:“小蘋沒死?”
  招招手,敖楚戈道:“小蘋,到你媽媽這裡!”但見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帶著滿面的驚悸,匆匆地從樹林裡跑出來,帶著滿腮的淚水,撲進李潔的懷裡,母女兩人緊緊的摟著,也笑著……。
  方城主激動地道:“敖爺,謝謝你。”
  天散姑姑的臉色變了,憤恨地道:“姓敖的,我跟你拼了。”
  單一絕大吼道:“鬍子玉,你立刻調派那些人手,將這裡圍起來。”
  鬍子玉點點頭道:“好。”
  剎那問,站在遠處的幾個漢子全奔了過來,在鬍子玉的調度下,他們俱將長劍拔了出來,朝這裡對著。
  敖楚戈長吸口氣道:“方夫人,請你保護小蘋,這裡由我和方城主應付。”
  李潔拭幹了眼淚,點頭道:“好。”
  敖楚戈沉思道:“方城主,鬍子玉交給你。”
  一怔,方城主道:“為什麼不把姓單的交給我?他很難纏!”
  搖搖頭,敖楚戈道:“我認為姓胡的更難纏,這個人外表看來溫和,骨子裡壞心眼多著呢,他能被人稱為善人,可見他多麼會善於偽裝,藉著他偽裝的假面目,做盡了天下壞事!”
  方城主想了想道:“我全聽你的,敖爺,咱們說定了。”
  單一絕罵道:“***,我不將姓敖的骨頭拆去,刮下骨髓,用腳跺碎,就是他娘的熊,天散,咱們先毀了他。”
  天散姑姑恨意徒濃地道:“全是他,破壞了我的計劃,老單,不要客氣,有什麼狠招全抖出來,讓他知道咱們不是空口說白話!”
  單一絕嘿嘿地道:“那還用說,不要他的命是不成的。”
  他腳下一個挪移,揮劍朝敖楚戈的面門劈來,敖楚戈哼地一聲,無雙劍如電般的射出,頓時將對方的長劍點了開來,震得單一絕手臂一麻。
  敖楚戈森冷地道:“老單,我饒不了你。”
  無雙劍有若一道銀練,盤絲繚繞,青光在流轉間,已攻出七八劍,逼得單一絕暴跳如雷,卻無反擊之力。
  狠了狠心,單一絕道:“天散,你怎麼還不出手?”天散姑姑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動手?”果然,天散姑姑那盤旋的身影繞著敖楚戈直轉,敖楚戈長嘯一聲,白森森的劍氣陡盛,有若羚羊掛角,無痕無跡的揮灑過去,單一絕尚未看清對方這一劍是怎麼來的,前胸已是血流如注,灑落一地……。
  他痛呢了一聲,道:“老敖……”
  冷寒的目光看了天散姑姑一眼,道:“你很聰明,用這麼一個蠢人來試我的劍,好在你沒出手,老實說,剛才我已畢集了全身功力,主要目標是對付你,老單不識相,自己先送死。”
  單一絕躺下了,四周的漢子一見苗頭不對,紛紛倒退開溜,這群綁匪,本來就是烏合之眾,哪裡顧什麼江湖道義,拔腿開溜,本來就是意料中的事。
  鬍子玉顫聲道:“大當家的!”
  方城主冷冷地道:“老胡,你是想動手,還是想開溜?”鬍子玉抖嗦地道:“方城主,你高抬貴手,我也是不得已才和單一絕幹下這檔子事,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在莊子裡,一向都做善事!”
  瞎子常怒聲道:“媽的,孽種,要死,你也要死得像條漢子,像你這種蒙了人皮不幹人事的東西,我看了就有氣!”囁嚅地道:“你也是道上的兄弟!”
  瞎子常猛地一拳打在他心口窩上,道:“媽的,老子已洗心革面了!”
  那一拳有七八分功力,一拳搗在鬍子玉身上,鬍子玉痛苦地在地上翻了個身,翻著大白眼,竟然死了。
  瞎子常一呆道:“媽的,他居然不會武功!”
  天散姑姑道:“真洩氣,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她鬥然一移身,筆直地朝李潔撲去,誰也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她會突然向李潔下手,李潔和小蘋似乎都有種措手不及的驚惶,李潔不愧是天下最愛子女的母親,唯恐傷了方小蘋,用身子擋住小蘋的身子,硬生生地挨了對方那沉重的一掌。
  哇地一聲,李潔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道:“天散,你好狠!”
  天散姑姑大笑道:“我要你死!”
  方城主怒聲道:“天散,你太混蛋了!”他是夫妻情深,一急之下,揮手一掌,拍在天散姑姑的身上,天散姑姑身子一個踉蹌,顫聲道:“你打我!”方城主恨聲道:
  “我恨不得打死你……”天散姑姑慘然地道:“你不是打我的人,你是打碎了我的心,姓方的,別人打我,我都不計較,獨獨是你,你不能打我,因為我們畢竟曾經要好過,也曾互愛過!”
  方城主心中一慘道:“我抱歉 ”
  天散姑姑大笑道:“抱歉,哈哈,我要你抱歉一輩子!”
  她忽然咬斷了自己的舌根,滿嘴的鮮血,點點滴滴的噴灑出來,搖搖顫顫,晃晃抖抖地望著方城主而死。
  方城主呆痴般道:“她死了。”
  敖楚戈嘆聲道:“自古‘情’字最磨人,她愛之深,恨之切!”
  在一片暗暗嘆息中,青家伴紅顏,一代麗人帶著無限的怨恨,魂歸黃泉,漫漫旅程,無盡無涯……。
  這就是人生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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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a

  藍藍的天空裡,幾只歸鴉在黃昏裡閒雅地投向山林裡,濃密的大林中,此刻正有幾個人守在林中一角,數道目光,齊朝大路上望著,他們俱是青一色的武林人物,個個都身懷長刃,太陽穴隆隆鼓起,顯而易見俱有一流身手的江湖之士。
  一道藍藍的響箭自空中射來,這群人俱是一震,心裡同時說著:“來啦。”他們全將身子隱匿在林中一隅,僅探出一個頭,望著來路。
  遠處,一個淡雅而溫和的青年斜跨馬上,東眺西望地瀏覽沿途向晚風光,似乎並不知道這裡正有許多人在專程等著他的 敖楚戈那凌厲的目光朝這裡略略一望,嘴角上不禁噙著一絲不屑的冷笑,他自言自語道:“看不出有人會在這裡攔截我!”他仿佛不知一樣,緩行而至,大笑道:“朋友,敖楚戈人在此,請出來一會!”那幾個人俱緩緩走了出來,令人詫異的是,他們並沒有含有一絲敵意,臉上俱流露著一層笑意,但在那苦澀地笑意中,卻似有種難以言語的淒苦。
  敖楚戈一怔道:“諸位是……”
  當先那個圓嘟嘟的漢子拱拱手道:“敖爺,在下谷倫,黑蛇邦邦主李奎因抱病在身,不能親來,請我專程迎接敖爺!”
  一怔,敖楚戈道:“李奎病了?他不是有副鋼鐵的身子?”谷倫面上一慘道:“敖爺請隨我等去黑蛇邦堂上看看便知道……”敖楚戈雙目一凝道:“什麼事情?”谷倫苦澀地道:“李邦主會告訴你,我們經過許多打聽,才知道你今天會經過這裡,欸,為了找尋敖爺,我們已出動了好幾批人。”
  眉皺了皺,敖楚戈道:“貴邦難道發生變故?”谷倫拱手道:“敖爺是否願隨我等去見見李……”敖楚戈點頭道:“去,當然要去,李奎和我已有好幾年不見了,他既然有病,哈哈,我更要去看看他,谷朋友,請……”谷倫拱拱手,邁開步子,朝密林里行去,整片林子像道密徑一樣,幾個轉彎,已現出一片莊院,這片莊院裡靜悄悄的,僅有幾個黑衣人在那裡走動。
  一幢黑屋子巍巍地屹立在那裡,谷倫推門而入,道:“李奎在裡面。”
  一怔,敖楚戈不解地道:“李奎的怎麼會在這裡修養,他谷倫嘿嘿地道:“李當家的病相當嚴重,他不想讓幫中弟子看見他那種病入膏盲的樣子,寧願一個人在此!”
  敖楚戈不再理會,進入了大廳,轉進一間黑暗的小屋裡,一盞昏黃的油燈,散放出幽幽的黃光,床上,李奎滿面病容的躺在那裡,那情景是一種淒涼和悲愴……。
  敖楚戈一震,道:“李奎!”
  李奎顫聲道:“誰?”
  敖楚戈心弦劇烈地一顫,道:“李奎,我是老敖!”李奎喘聲道:“敖楚戈,是你,你怎麼來的?”谷倫站在門口,道:“是我請敖爺來看你!”
  鼻子裡哼了一聲,李奎道:“你不該來,老敖,你不該來。”
  暢聲一笑,敖楚戈道:“我來看看老朋友,是理所當然的事,怎麼能說不該來?老李,什麼病把你磨成這個樣子,呢! ”李奎沉聲道:“谷倫 ”一回頭,谷倫已不見了,那門吟地一聲被關了起來,敖楚戈聞聲一怔,移身一推門,入手冰涼,道:
  “是鐵門!”李奎顫聲道:“你上了谷倫的當了。”
  一呆,敖楚戈道:“上當?”
  李奎苦澀地道:“不錯,他們要將你關在這時,直等到你和我一樣,精疲力竭,像個廢人一樣……”敖楚戈道:“想關住我?這件事恐怕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吧?對了,你是怎麼來的?”黯然地嘆口氣,李奎道:“中毒!”敖楚戈伸手握著他的脈博,道:
  “中毒,什麼毒?”李奎搖搖頭道:“是一種慢性的毒,等我發覺已來不及下”敖楚戈沉聲道:“是誰下的手?”李奎嘆氣道:“有什麼用?咱倆不會活著離開這裡了,欸,老敖,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沒想到他們還是千方百計地將你騙來了,欸,老敖,我心裡真過意不去!”拍拍他,敖楚戈道:“不要難過,李奎,咱們還沒有絕望,他們的目的是將我倆因在這裡,黑蛇幫便輕易地落在他們手裡,是不是?沒有那麼容易,老李,那要付出代價!”李奎搖搖頭道:“你看我病成這個樣子,已是個沒用的人!”敖楚戈堅定地道:“給我時間,你一定會復原!”
  他從懷裡摸出一顆藥丸,寒進李奎的嘴裡,然後他拔出’根金針,在李奎身上戮了幾下,一小股黑血順這他的穴道流出來,李奎全身仿佛沒有知覺一樣,呼呼地睡著了。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他發現這是一間特製的鐵屋子,其鐵厚有寸餘,牢固得使你無法衝破,然後,他腦子裡在思索著許許多多的事2良久,李奎醒了,他咦地一聲道:
  “老敖,我好像輕鬆多了。”
  敖楚戈道:“那是一種侵性的毒,僅能使你虛弱,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我已將你身上的毒放出來了,只要休息,不久,你就會復原……”李奎感激地道:“謝謝你!”
  敖楚戈沉思道:“老李,告訴我,是誰害你?”嘆了口氣,李奎道:“黑蛇幫的名子雖然不雅,但本幫卻從不幹傷天害理的事情,除了在黃河兩岸照顧那些船老大外,決不打家劫舍,在江湖上很可得到人緣,雖然有些人打著黑蛇幫的招牌幹些壞事,我都將這些人一一除去……”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明白 ”李奎嘆道:“前年,谷倫給我送來一個娘們,她叫桑大姑。
  人長得風騷漂亮,理所當然地變成我的壓寨夫人,這女人手腕靈活;沒多久已將幫中諸高手全攏絡上了,私下裡幹幾票大買賣,不巧的是讓我發現了,這女人很厲害得和我談判,要大作買賣,我嚴辭拒絕,她要拉馬分家,另創字號,我當然不願意,而種下禍因!”敖楚戈道:“女人天膽,她和小人一樣難纏!”
  李奎苦笑道:“我哪到這女人居心險惡,利用瘟柔溶化我對她的敵意,暗中卻下毒手,使我不知不覺中,著了他的手段,直到她將我送來這裡!”
  敖楚戈呢了一聲道:“那谷倫……”
  李奎憤憤地道:“他是個視利小人,和桑大姑早有暗通,兩人互相利用來謀奪本幫的勢力,欸,這都怪我有眼無珠……”敖楚戈點點頭,道:“不要急,咱們要先想辦法出去。”
  李奎黯然地道:“出去,老敖,只怕不容易!”
  敖楚戈冷笑道:“如果這棟小小的鐵屋子能將我們困住,這江湖就別跑了,老李,我已大致上看了一下,除了四壁是鐵鑄的外,這個地卻是泥的,有泥地,那就容易多了!”李奎一呆道:“我怎麼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敖楚戈淡淡一笑道:“事不關已,關已則亂,我們隨時都可以出去,不過我要你能下地走路才離開!”
  李奎精神一振,道:“我能走路呀,不過是虛了點!”
  敖楚戈點頭道:“很好。”
  忽然,一道濃煙自四周的小孔裡冒了出來,李奎哇地一聲大叫,道:“那娘們居然要用煙嗆死我倆 ”敖楚戈雙目寒光一露,道:“我要他們自食惡果!”
  屋外傳來谷倫的叫聲道:“老敖,你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誰叫你和李奎是朋友,你一天不死,我們一天不能心安,嘿嘿,者敖,只怪你自己倒霉,硬要往鬼門關裡闖
   ”敖楚戈叱道:“***谷倫,我不剁了你就不姓敖……”谷倫大笑道:“只怕沒那個機會了,哈哈。”
  一溜劍光瞬快地在空中閃起,在那白茫茫的煙霧之中,劍光一湧,瞬息地朝鐵門的當中劃了過去,嘶地一聲,那柄削鐵如泥的無雙劍已切進門中,劃起一道火星,敖楚戈一連三劍,劍劍切進門中,只聽他大叫道:“下來。”
  那大鐵門在他的踢躍中, 地被踢開了,一道冷風吹進來,屋外浮現出幾道人影,敖楚戈嘿地一聲道:“給我留下!”
  他似一道幽靈般地衝了出去,揮灑的劍光中,那幾個漢子已然慘叫聲連連,全都倒臥在血泊中……”李奎顫聲道:“老敖 ”敖楚戈全身一震,立刻回身奔進屋中,將李奎抱了出來李奎喘著聲音,道:“老敖,谷倫呢?”敖楚戈嘿嘿地道:“他跑不了的!”
  自屋角裡,谷倫和七八個漢子並排地站在那裡,李奎被敖楚戈挾著,一眼望見那些人道:,“李唐,白金,你倆是我最喜歡的人,為什麼也和他們這群人為伍,昭,難道你們……”李唐囁嚅地道:“我……”白金嘿嘿地道:“李當家的,這不能怪我們,咱們創幫迄今,也有十餘年,這許多日子裡,你遇事畏首畏尾,始終不願意將局面擴大,我們跟著你實在沒有什麼前途!”
  李奎叱聲道:“胡說,咱們義氣為先,私利在後,殺人搶劫的事,咱們決不能幹,桑大姑是個婦道人家,見利忘義,專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你看不出她……”谷倫沉聲道:“當家的,咱們大夥既然撕破了臉,嘿嘿。那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桑夫人目前正在接待幾個朋友,這事咱們最好當著她的面解決!”
  李奎怒聲道:“你叫她來……”
  谷倫嘿嘿地道:“當家的,幹嘛氣成那個樣子,我已經將這裡的情形命人向她報告了,也許她立刻就會趕來!”李奎哼聲道:“很好。”
  敖楚戈冷煞地道:“谷倫,我要向你討個公道。”
  谷倫一震,道:“敖爺,我知道你一肚子火,不要急,咱們有的是機會,江湖上傳說你是何等的威風,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那間鐵屋子居然都無法困住你。”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最恨你這種人,光會耍嘴皮子,谷倫,你先受我一劍再說。”
  一道森冷的劍光悄無聲息地揮斬過去。
  谷倫一寒,道:“好。”
  那冷冽的劍氣散射著絲絲逼人的殺機,谷倫,縱是天膽,他也不敢抵擋這半空射來的劍勢,嚇得旋身疾退,一縷髮絲隨著他飄晃的身影而散落開來,他嚇得全身驚出冷汗,望著地上的髮絲,不覺摸了摸頭,剃刀般的整齊,額頂的髮絲已被削平了一大塊。
  他顫聲道:“好快的劍法。”
  冷森地哼了一聲,敖楚戈道:“這是警告,立刻要你的腦袋!”
  李奎神往地道:“老敖,好久沒看你施展身子,今日能再睹風采,嘿嘿,我就是一病不起,也不會遺憾!”
  谷倫寒聲道:“咱們一起上,先剁了這龜兒子。”
  敖楚戈不屑地道:“***谷倫,衝著你這張不干不淨,又臟又臭的爛嘴皮子,我就該先讓你挨一頓熊揍!”
  谷倫尚沒來得及答話,迎面已挨上一掌,這一掌正好敲在嘴唇上,啪地一聲,那兩片嘴皮子登時往外一翻,翹得老高,谷倫呸地吐出一嘴血,他做夢也沒料到對方的手法這麼快速,憑自己這身不算俗的功力,閃都閃不開的,一股子怒火登時自心底漾起,吼了一聲,拔劍道:“娘操的,你是不想活了。”
  李奎適時地道:“谷倫,假如你想活下去,最好是乖乖地站著別動,我這位朋友最恨人家在他面前玩刀耍槍,憑你剛才的教訓,你應該惦量出自己有多少份量!”
  他雖然滿面病態,但,說出的話卻有分量,谷倫隨著李奎多年,知道這位主兒輕易不推崇一個人,他這麼推祟對方,不用說,也知道不是個等閒人物……谷倫咽了口吐沫,他覺得滿肚子的窩囊,自己當著大夥弟兄面前,挨對方一巴掌,如果不找回來,白吃白咽地悶吭不聲,往後這圈子裡,他無論如何也混不下去。
  他哼了一聲道:“***,在咱們地盤上,看這小子能橫多久 ”李奎喘聲道:
  “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谷倫,你認了吧。”
  谷倫怒道:“***李奎,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你也不想想現在是誰當家!”
  李奎憤聲道:“谷倫,以下犯上,在本幫是犯何罪?”谷倫神情一變,道:“你已是除名之人,不是本幫中人,本幫幫主桑大姑早已接掌幫主之位了,嘿嘿,李奎,你現在連起碼的一個人都調動不了,還當哪門子的幫主!”
  李奎恨聲道:“桑大姑居然妄稱幫主!”
  谷倫嘿嘿地道:“不錯。”
  李奎吼道:“將那個娘們叫出來。”
  谷倫嘿嘿地道:“你吼什麼吼?她會完幾個朋友後,立刻就會趕來,你要急著找死,也不要急在這一刻!”
  李奎氣得全身抖顫,道:“老敖,麻煩你先將叛逆拿下來,我要親自將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活活咬死!”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一方之主,只因誤交小人而將整個幫會弄得支離破碎,如今眾叛親離,自己舊創未愈,心中那殷子恨意當真是難以宣瀉出來。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友,你急什麼?這群跳梁小醜,橫到哪裡?她們不是有個頭麼,咱們就等她出來!”一連串銀鈴的笑聲,由走道間傳來,只聽一個婦人的話聲道:
  “對呀,敖朋友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但見一個粗胖的女人,一扭一搖地走來,這女人年約三十多,細眉大眼,圓圓的一張臉,長得倒是很好看,可惜那個身材,看來令人不敢恭維。
  在她身後,緊隨著幾個服色華艷的漢子,這些人目光俱極陰沉,冷冷地凝注著敖楚戈,似乎對李奎淡漠得有種不屑一顧之色。
  谷倫急忙道;“桑幫主!”
  桑大姑哈哈一笑道:“你怎麼愈混愈回頭,連這點場面都罩不住,咱們雖非什麼名門大派,可也非泛泛之輩可比的,一個敖楚戈,並不是天地間唯一的煞星,他大也大不過老娘的一個巴掌!”
  谷倫連忙道:“是,是。”
  李奎顫聲道:“桑大姑!”
  桑大姑喲地一聲道:“哎呀,當家的,這幾日不見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瞧你,當家的,為什麼不准我來看你,你呀,就是這種倔脾氣,身子骨不硬朗,也不告訴我,還要底下的人瞞著我,欸,你這是何苦,咱們是夫妻呀!”這娘們真***會做作,說得甜言蜜語,聽起來是情意深長,若不是李奎早洞悉她的蛇蠍心腸,只怕心軟了,那表情在苦澀中還有幾分哀傷,李奎顫聲道:“娘操的,你這個衣冠禽獸,居然跟老子來這一套!”
  桑大姑喲地道:“當家的,你這是發哪門子火,當著弟兄的面,你給我難看,當家的,你病了,脾氣暴,沒人怪你,可是要火,要生氣,也要選個地方,這裡還有外人在這裡,你也太不給面子了。”
  說著眼圈一紅。居然還淌下了兩行清淚,那神態真是逼真極了,誰會知道她此刻說不定還在暗暗偷笑,竊笑自己這種表現是十足的女人手段。
  李奎全身顫抖道:“桑大姑,別在這面前再弄這種片湯,我見多了,當初我不是受不了你這種眼淚迷湯,豈會上你的當!”
  桑大姑拭拭眼淚道:“敖大哥,你是我當家的好朋友。好朋友當然要說真心話,你看看他,我剝心肝的待他,他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怎麼也信不過我,敖大哥,你評評理,他到底是該不該?”這娘們真厲害,一針見血地給敖楚戈一個下馬威,這手段不用刀槍劍,但卻在柔和中更見功力,她先穩住了自己,再讓對方措手不及,噴,也虧著她能使出這一招。
  敖楚戈沉思道:“單從表面上看,他是不該……”桑大姑拍拍手道:“這不結了麼?
  我對他是真心真意,他卻疑心疑鬼,好在你們都在這裡,不然別人還以為我謀害親夫呢!”
  李奎瞪眼道:“臭娘兒,今日任憑你說爛了嘴,我也信不過你。”
  桑大姑泣道:“你們聽聽,這是當家的話,當家的,你有點良心沒有?你病了,這裡裡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哪裡我不來打點?你知道,咱們幫裡的弟兄,龍蛇混雜,有幾個藉機搗亂,如果不是我事先預防,你這個幫主……”哼,李奎道:“你不是幫主麼?”
  桑大姑惶亂地道:“誰說的?誰在我背後嚼舌根子?”李奎道:“谷倫 ”桑大姑厲聲道:“谷倫,你這是什麼意思?”谷倫急忙道:“回幫……是我向李幫主凜報,近日幫中之事暫由你老代理,李幫主誤會我的話了,我……”桑大姑哦了一聲道:“當家的,聽見沒有,這是誤會,當家的,咱們是夫妻,我心中只有一個你,你不要再盡往壞的地方想!”
  李奎點頭道:“那好,桑大姑,既然如此,為了證明你是清白的,我請你立刻先殺了谷倫,否則咱們倆恩斷情絕!”桑大姑面上一冷,道:“殺谷倫,當家的,什麼罪?”
  李奎嘿嘿地道:“圍殺本幫主,將我困在鐵屋裡……”谷倫惶張地道:“誤會,誤會,李……大姑……”桑大姑冷冷地道:“谷倫,有這種事?”谷倫急忙道:“是幫主誤會,夫人,你交待我好好侍候幫主,我拍馬屁都來不及,哪敢謀害李幫主,這全是誤會!”
  李奎冷笑道:“桑大姑,你殺是不殺?”桑大姑笑道:“當家的,你也許病久了,腦智不清,有點胡言亂語了,谷倫是你多年的老兄弟,他怎會做這種事!”冷漠地一笑,道:“桑當家,李奎是病得很重,說的話可能不足來信,可是我卻親眼看見谷倫行兇,至少我沒病吧?”桑大姑臉色一冷道:“敖大哥,這是家務事,你能否不過問?”敖楚戈一怔道:“你是嫌我多事?”桑大姑笑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敖大哥,你是聰明人。
  何必一定要淌這渾水,況且,我們夫婦的事,實不足為外人道,你插身其中,只有把事情愈弄愈糟,我奉勸你一句,能離開最好是離開,我桑大姑雖然是個女流,也會有一番心意!”
  這娘們的確不簡單,僅是三言兩語,已在‘理’字上站住了腳,猛一聽,她是通情達理,細心一想,此女包藏禍心,敖楚戈不能不佩服這娘們的心機,僅這幾句話,已略見功力。
  李奎吼道:“老敖,別上這娘們的當。”
  桑大姑笑道:“當家的,你這是何苦?咱們的事咱們自己解決,夫妻麼,什麼事不好商量,俗語說,夫妻吵,床頭打,床尾和,也許是我近日太關心幫務,將你疏遠了,好在咱們倆已經在一起多年,有地方對不起你,也請你包涵。”
  李奎冷笑道:“任你舌燦蓮花,我也不再上當。”
  桑大姑嘆了口氣,道:“你也許太累了,盡往壞處去想,這樣好了,我先和敖大哥商量點事情,然後再談咱們的事。”
  她根本不給李奎再說的機會,轉首道:“敖大哥,你是?敖楚戈長吸口氣道:“桑大姑,谷倫謀殺幫主是事實,你最好先將這事解決。再談我的去留問題……”桑大姑寒聲道:“你是不給我留點餘地了?”鼻子裡傳出一聲輕哼,敖楚戈道:“是你自己不給自己留餘地。桑大姑,谷倫不過是一名手下,他欺上,罪可至死,而你卻……”桑大姑橫了他一眼,道:“好敖楚戈,咱們既然沒有這個交情,我並不怪你,現在我給你引見二位朋友……”,她一指身邊那個身軀微壯,臉若國字臉的漢子,道:“這位是無量宗高手艾天行!”無量宗三字落進敖楚戈耳中,心弦陡地一顫,無量宗近十幾年來掘起江湖,所行之事,亦正亦邪,各門各派對這一門俱有所懼,他們無量宗弟子,只要一現江湖,俱有一身罕絕的武功,鮮有敵手,尤其是艾天行,更是頂尖中的拔尖者,今日他在這裡現身,顯然和桑大姑交情不惡。
  敖楚戈拱手道:“久仰,久仰!”
  無量宗艾天行呵呵地道:“哪裡,哪裡。”
  這個艾天行果然不同於一般江湖人物,態度上溫和有禮,決沒有時下江湖人那股傲氣:他略略拱手,人已退在一邊。
  桑大姑嘿嘿地道:“我再給你介紹,這位是東海冬離島的余戰!”
  東海冬離島這個令人驚絕的地方,從桑大姑嘴裡說出來,全場俱是一駭,江湖上提起東海冬離島,野外無不吵而顫,傳說東海冬離島的人全是心黑手辣,武功詭異的奇能之士,這些冷酷無情,視殺人如兒戲,江湖上各門各派俱不願和這些人交往,以免惹火燒身,而桑大姑和余戰似有交情,其居心倒真令人詭測莫深。
  點點頭,敖楚戈道:“久仰。”
  余戰嘿嘿地道:“老子剛剛踏進中原,你競說是久仰,姓敖的你這句顯然是不說真話,真***混蛋!”
  敖楚戈眉頭一皺,道:“你是個蠻荒之人,哪懂得一般禮儀!”余戰不屑地道:
  “在沒來這裡之前,別人將你捧到半邊天,把你說得活龍活現,訪佛天底下只有你敖楚戈一個人是人物,今日一見,你大腿還沒有我肐臂粗,拳頭不如我指頭小,嘿嘿,不瞞你說,我看了很失望!”
  微慍地一聲冷笑,敖楚戈道:“餘朋友,你說得很對,我只不過是略粗武技,哪能和你們東海相比,不過,餘朋友不可夜郎自大,中原道上也有幾個高手!”
  余戰道:“這其中可包括你?”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尚不能列入!”
  余戰嘿嘿地道:“那你不配在這裡跟我說話,我要見的是真正高手,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桑大姑這裡充字號!”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不是什麼東西,但我卻要領教一下東海的武學。”
  余戰一豎姆指道:“僅這份勇氣,也夠得上是條漢子,老實說,從我走進中原第一步起,還沒有人敢向我挑戰,而你是頭一個!”
  桑大姑冷笑道:“那是你沒遇到他,他是不怕死的硬漢子。”
  余戰點點頭道:“我會給他應得的處罰!”
  敖楚戈道:“咱們是動劍還是動手?”
  余戰狂傲地道:“對付你,只要用拳頭!”
  敖楚戈伸手道:“請!”
  余戰嘿嘿地道:“注意了,這是東海的殭屍掌!”他身子骨節在這剎那,居然發出陣陣格格之響,那碩大的拳頭在半空中略移,一道拳風已揮了過來。
  看起來這個人的手臂有若竹竿般的筆直,但他的拳掌中卻透著一股詭秘的陰冷,快速地搗來,居然仿佛來自四面八方,令人不易捉摸。
  敖楚戈冷冷地道:“好毒的屍拳!”
  要知東海冬離島地處環海,荒木為林,客旅土著,稍有不慎,便會遭遇橫死,蛇蟻蚊蟲,惡障毒氣隨時都會殺人,余戰自幼以那些屍毒尸身畏招,無形中在拳指間染上屍毒,拳勁一發,毒自拳風中散發出來,中人者,無一倖免。
  他身子微微一避,揮拳直上,兩股拳風頓時交接在一起, 地一聲,余戰身子一挫,道:“好。”
  他自視甚高,沒料到對方能一拳震退自己,憤怒地一擰身,雙拳同時連環擊出,妄想一擊得手。
  教楚戈沉聲道:“你給我留點力氣吧。”
  全身衣袍隨著他的話聲而隆起,但見他化拳為掌對著余戰那連環而來的雙拳斜斜的劈去,快速而狠辣。
  “呢”
  余戰的雙拳有若被一柄碩大的巨斧擊中一般,兩雙手臂全被截斷,他痛苦地叫了一聲,顫聲道:“你好狠。”
  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對付你這種毒人,最好的方法是毀掉你那雙掌!”
  桑大姑一震,道:“余戰,你怎麼樣?”余戰額頭冷汗直流,顫聲道:“我的兩條手全廢了。”
  桑大姑恨聲道:“敖楚戈,你居然敢和東海的人為敵。”
  余戰狠聲道:“沒有關係,冬離島的人會找回這個過節。”
  他說著一轉身,大步朝外行去,回頭道:“敖楚戈,咱們不久會再見面。”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會恭候大駕。”
  艾天行長笑一聲道:“敖楚戈果然不凡,一招二式便把余戰的雙手毀了,這不能怪敖朋友,換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桑大姑一呆道:“你……”
  艾天行笑道:“敖朋友,在下久仰你那一把無雙劍,咱們都是玩劍的行家,敖朋友是否顯願意露二手讓在下開開眼界?”敖楚戈微笑道:“無量宗的劍法獨樹一格,在下這點微末之技只怕難入識者法眼,艾朋友,你要手下留情!”
  艾天行正色道:“敖朋友,我想和你商量點事情。”
  敖楚戈一怔道:“好說。”
  艾天行道:“我無量宗弟子既然插手的事情,就不希望別人再插手,敖朋友是一方高手,在道上頗有名聲,在下想請敖朋友立刻放手這件事。”
  敖楚戈笑道:“艾朋友可知這事我已插手,想抽身都不可能!”
  艾天行一怔道:“為什麼?”
  敖楚戈正色道:“一腔熱血,一腔正義!”
  艾天行哈哈大笑道:“好,有豪氣,有豪情,敖朋友,我佩服你。”
  敖楚戈略略拱手道:“哪裡,艾朋友也不差!”
  艾天行沉思道:“我實在不願和敖朋友這樣的人動手,可是咱們的立場不同,無量宗弟子唯有被別人擊敗,才會自動退縮,否則決不會半途而廢,敖朋友,桑大姑請我來,就是要會會敖朋友,現在咱倆必須有一方讓步,否則只有在劍道上一爭長短!”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有同感!”
  艾天行很凝重地道:“敖朋友,我是個劍道高手,感覺出劍手間的殺氣,你雖然還沒動手,但那股子逼人的殺氣卻使我顫僳,無可諱言的,咱倆會有一方要倒下去,可是我不希望那樣的後果,所以我最後請你放棄!”
  搖搖頭,敖楚戈道,“很難。”
  艾天行冷厲地道:“敖朋友,你有幾分勝算?”敖楚戈道:“很難說,不過我覺得勝算比你大。”
  艾天行微怒道:“敖朋友,你太狂妄!”敖楚戈點頭道:“不錯,我是狂妄,可是我狂我傲,我有一身足可憑持的武技,否則我不會站在這裡說大話!”
  李奎激動地道:“老敖,你不愧是我的朋友!”
  桑大姑冷笑道:“別認為自己是勝利者,你倆是臨死不點頭!”谷倫叫道:“跟這種人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大夥將他們幹了。”
  艾天行怒聲道:“你說什麼?”
  谷倫一呆道:“我……”
  他對艾天行有三分畏懼,七分敬意,一見艾天行蹬著自己,不禁全身一顫,嚇得將要說出的話硬咽了回去。
  艾天行冷冷地道:“我們不同於一般劍手,決不會以多勝少,只要單打獨鬥,爭的是一個‘贏’,贏要贏得光採,輸要輸得服氣,如果江湖上都是你這種人,天底下豈會有真正高手?”谷倫連聲道:“是,是。”
  敖楚戈一笑道:“艾朋友,僅這幾句話,你已足成為一流劍手。”
  艾天行略一搖頭道:“在你眼裡能配成為劍手的只伯不多,敖朋友。在下要領教了。”
  艾天行果然不是普通的劍手,話語間,臉上已是一片寒凝,那沉穩的態勢,已可窺見其在劍道上的功力,他微微退了半步,手已緩緩抓及劍柄,半挫身子,長劍緩緩地拔了出來、一股流灩的劍氣隨既布滿空中。
  敖楚戈略震道:“無量劍!”
  艾天行凝視著半空的長劍道:“不錯,無量宗的祖傳神劍 無量劍,已傳了十三代的大弟,在下黍為本派的大弟子,所以這柄劍在我身上,敖朋友,這柄劍不會比你那無雙劍差多少 ”敖楚戈頷首道,“不錯,的確是把好劍。”
  艾天行凝重地道:“我要以無量宗十三式劍法向你討教了……”敖楚戈道:“在下將全神以待!”
  艾天行長吸口氣道:“不幸你敗了呢!”
  敖楚戈嘆道:“如果我僥倖不死,當立刻離開此地。”
  語聲微頓,又問道:“如果閣下失手呢?“艾天行很莊重地道:“那很不幸,沒有那種機會,如果我敗了,不是離開就能解決問題,我必須死,唯有死才是解決的辦法!”
  黯然地嘆了口氣,敖楚戈道:“我不希望有那種後果,像你這樣的高手很難碰上一個,艾朋友,老實說,我真不希望我倆動手。”
  一怔,艾天行道:“為什麼?”
  敖楚戈沉思道:“道理很簡單,英雄寂寞,一個真正的高手,私心是寂寞的,他雖然行遍天下,但知已的朋友卻沒有一個!”
  艾天行點頭道:“不錯。”
  桑大姑愈聽愈煩,道:“你們這是敘舊,還是話家常?”敖楚戈笑了一聲道:“動手吧,否則人家還以為我們這是套近乎呢!”
  艾天行哼了一聲道:“她懂得什麼?”
  話聲微落,無量劍施了一招“無量無宗”輕描淡寫地揮灑出來,在別人眼裡,這一劍真是平淡無奇,看來有若兒戲般的隨手一揮,但這一劍落進敖楚戈眼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他的心弦一顫,愈是平淡的劍法愈是玄妙,艾天行這一劍是劍道中的高著,攻可取,守可退,嚴密處可說是無懈可擊。
  他凝重地道:“好招。”
  隨著他躍動的身勢,無雙劍柔弱無力地指了過去,艾天行可是行家,微噫之下,劍至中途,倏地回手一劈,劍氣有若雨芒般飛繞而出,直往敖楚戈罩去。
  敖楚戈大喝一聲,劍光有若干層巨浪般,層疊的如封似閉地將對方長劍逼了回去,艾天行連施兩招,全都無功,不禁楞了楞,僅這一楞間,敖楚戈的長劍已卷滾而來,晃動的劍影中,已穿射去七八道光影。
  艾天行大叫一聲道:“高明。”
  他面若死灰倒退了半步。一只袍角整齊地被削了下來,自從無量宗弟子踏進江湖以來,還沒真正敗過,今日艾天行以大弟子的身份敗在敖楚戈的手裡,當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他雙唇蒼白地直顫,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敖楚戈拱手道:“承讓,承讓。”
  艾天行微顫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倆無仇無恨,我難以下手。”
  艾天行嘆聲道:“你錯了,無量宗的弟子,寧可力戰而死,也不願敗後求生,這在本門中是件大忌,敖朋友,你的一念仁慈,無異比殺了我還難受!”敖楚戈一呆道:
  “有這種事?”艾天行嘆道:“敖朋友,咱們今後將不能再碰頭,無量宗的弟子若敗在某人手中,這輩子將不能再和對方會面,除非有朝一日,自己有把握贏了對方,否則唯有一死!”
  敖楚戈怔怔地道:“這又何苦?”
  艾天行嗆地將長劍歸進鞘中,道:“敖朋友,當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就是一爭生死的時候,我將回無量山,苦修劍道,務必擊敗你。”
  說著轉身行去。
  桑大姑急道:“艾兄,你不能走 ”
  艾天行頭也不回,冷冷地道:“我留在這裡幹什麼?桑大姑,你自己看著辦吧。”
  隨著那冷銳的話聲,跺腳道:“沒用的東西。”
  敖楚戈哼哼兩聲道:“艾天行比起你來不知強過多少倍.桑大姑,在下已有資格留在這裡,谷倫的事,你是怎麼處置?”桑大姑憤憤地道:“別認為自己連勝兩場就可目中無人,我桑大姑不過是利用他倆來打個頭陣,敖楚戈,好戲還在後頭呢!”
  敖楚戈不屑地道:“我生平最恨你這種善攻心計的人,桑大姑,如果換了你,我的劍不會再留情,不信可以試試。”
  谷倫大叫道:“***,姓敖的,你逼人大甚。”
  雙目寒光一湧,敖楚戈道:“谷倫,你想活命只怕不容易了。”
  谷倫拔劍,道:“白金,李唐,咱們上 ”李唐搖搖頭,道,“我……”白金怒聲道:“李唐,怎麼?你想臨陣抽腿……”李奎喘聲道:“李唐,你是我的老部下,過來,敖朋友不會為難你。”
  李唐顫聲道:“是,幫主!”
  他正要舉步上前,身後的白金猛地抽出劍來朝他刺去,李唐呀地一聲大叫,人已翻身倒地,他顫聲道:“你……”谷倫大笑道:“這就是背叛我們的後果!”
  李唐顫聲道:“幫主,我錯了。”
  李奎目中隱有一絲淚水,道:“錯不要緊,不要錯得離了譜,李唐,我不怪你,你只是誤交了朋友……”李唐顫聲道:“謝謝幫主!”谷倫怒怒叱道:“滾一邊去!”
  那一腳沉重地踢在李唐身上,李唐大叫一聲,人已翻出了七八尺外,敖楚戈憤怒地道:“谷倫,你過來。”
  谷倫.叫道:“憑什麼?”
  桑大姑眨眨眼道:“並肩子一塊上,咱們先把姓敖的雜碎毀了。”
  隨著她的話聲,道:“谷倫和白金兩人雙雙揮劍朝敖楚戈撲去。
  敖楚戈大笑一聲道:“來得好。”
  那顫閃的劍在半空中劃起一道銀弧,細細碎碎的朝那撲來的人影揮去,很快速地筆直切進他倆的身上,兩聲震顫的慘叫下,鮮血淋漓地灑落下來 ”谷倫慘叫道:“大姑,給我報仇!”桑大姑震顫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敗得這麼慘,一連幾個自己足可依恃的高手,竟然會敗得一敗塗地,余戰斷腕而去,艾天行敗中離去,谷倫和白金雙雙而死,這個利慾燻心的娘們的確受不這沉重的打擊……。
  她顫聲道:“李奎,你連我也殺了……”李奎冷冷地道、“你死有餘宰,死不足藉。”
  桑大姑叫道:“姓敖的,你為什麼不動手?”敖楚戈冷冷地道:“門有門規,你犯了罪,自有門規處置你,桑大姑,你不要執迷不悟,谷倫的下場你應該看得很清楚!”
  桑大姑哼了一聲道:“李奎,你倆能不能放了我?”
  李奎一搖頭道:“不能。”
  桑大姑慘聲道:“我求你!”
  李奎冷笑道:“你將本幫弄得支離破碎,一聲哀求就想免你的死罪?桑大姑,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桑大姑冷冷地道:“你非要我死 ”李奎恨聲道:“那是罪有應得!”
  桑大姑踏前半步,道:“你要給我一個機會!”
  李奎道:“什麼機會?”
  桑大姑吼道:“殺你的機會!”
  她身子驀然穿了過來。手裡早已藏著一柄匕首,略一照面,那匕首已如電般劃來,李奎顫聲道:“你……”敖楚戈長劍疾而出,道:“李奎,小心。”
  那一劍正好將桑大姑身子一挫,李奎不知道何來一般神力,雙手正好捏住桑大姑的脖子,桑大姑啊了一聲道:“你!
  ……”
  憤怒的眼睛瞪著,李奎顫聲道:“我要你死,我要你死!”良久,敖楚戈道:“李奎,鬆手吧,她已死了!”李奎清醒了過來,緩緩的一鬆手,桑大姑全身有若軟綿一樣地倒在地上,李奎茫然地道:“她死了。”
  敖楚戈嘆道:“你殺了她,她已得到報應!”
  李奎嘆息道:“我並非真想殺死她,這是不得已!”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了解,你們畢竟夫妻一場!”
  李奎黯然地搖搖頭,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思緒紊亂得不知該說些什麼?”踉蹌地靠著敖楚戈往屋外行去……。
  又是落葉知秋的時刻,黃葉飄了,隨著勁疾的北風,在空中旋轉,在這涼秋的黃昏裡,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住立在那條黃土路面上,朝著遠方一直凝望,他雙目炯炯,含有一層希望,渾圓的眼珠子不時在盼望著,良久,他自言自語道:“我娘說大叔一定會來,我已盼了二三……”說著,黃土路面上揚起一股黃黃的灰蒙,他高興地道:“一定是大叔來了!”
  果然從遠處緩緩飛來兩騎,這兩個漢子各跨一匹健碩的關外馬,一身黑色勁裝,背著長劍,顯然是時下的江湖人物,那孩子見是兩個人,不禁失望地道:“又不是!”
  那兩個漢子行近了,一看有個孩子站在路當中,不禁噫地一聲,左邊的一回頭,道:
  “這孩子怎麼站在這裡?這裡四處沒有人家!”
  另一個呵呵地道:“怎麼?你又有什麼主意?”左邊那個嘿嘿地道:“當然有,咱們將他帶到鎮上去,隨便找個地方,談個價錢,豈不是白白撿個洋便宜?老劉,你***怎麼這點腦筋都沒有!”
  老劉一怔道:“嘿,嚴不肖,你他娘的壞主意還真多!”
  嚴不肖笑道:“餵,小朋友,你在這裡幹什麼?”那孩子畏怯地道:“我等大叔!”
  嚴不肖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那孩子道:“我叫鐵牛,我住在前面的山洞裡2”嚴不肖坐在馬上,道:“家裡都有什麼人?”鐵牛畏懼地道:“我娘……”
  嚴不肖呵呵地道:“那真可惜,放著你娘一個人在家裡,那麼寂寞,老劉,看樣子咱倆又有地方找樂子了!”
  老劉嘿嘿地道:“他娘也許是個醜八怪,那多乏味!”
  鐵牛怒聲道:“誰說我娘醜八怪,她長得才美呢!”自古來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哪個孩子都以母親為傲,誰也不承認自己母親醜,這就是天性……。
  嚴不肖得意地道:“聽見沒有,她娘長得可標致呢2”老劉大聲道:“我不信,鐵牛,你可帶我去看看?”鐵牛昂首道:“去就去!”
  他仿佛突然想起最什麼,搖搖頭道:“不行,我娘不准帶外人回家!”嚴不肖嘿嘿地道:“我們也不是什麼外人,也許你要等的大叔就是我,如果你不帶我們去看你娘,你娘會怪罪下來!”鐵牛一怔道:“你認識我娘?”嚴不肖點頭道:“當然認識,不但認識,還挺熟的,如果你娘看見了我倆來,包管捨不得放我們走!”
  鐵牛搖頭道:“我不信!”
  老劉伸手將鐵牛掀了起來,道:“小子,他娘在哪裡,快帶我們去,不然別怪老子將你活活摔死!”
  鐵牛怒叱道:“你是壞人!”
  老劉得意地道:“什麼好人壞人,老子可不希罕什麼好人!”
  鐵牛小拳直搗在老劉的臉上,道:“放下我,放下我……”老劉哼聲道:“放下你,嘿,除非你娘陪老子!”
  話音未落,一眼瞥見身旁出現一個全身素淡羅衫的少婦,這少婦雖然不施脂粉,但那瓜子臉上,一片清淡優雅,如慕如怨的眸子裡,有著殷令人癡迷的吸引力,老劉心神輕輕一盪,呀呀地道:“好個小婦人!”那婦人面若冷霜地道:“將孩子放下來。”
  嚴不肖大笑道:“好呀,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還有這麼美的娘兒!”鐵牛嚷道:
  “娘,他們都是壞人。”
  那婦人冷冷地道:“二位,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鐵牛縱有冒犯你們之處,也看在他是個孩子的份上,放過一馬!”老劉嘿地一聲道:“娘子在放他也行,你得陪老子睡覺!”
  那婦人臉上一片寒霜,道:“光天日下,你們這樣調戲良家婦女?”嚴不肖哼聲道:
  “娘兒,我們大爺看上你是你的造化,在這地方十裡之內沒有人家,你叫破了喉嚨也沒人會救你,嘿老劉,咱倆是哪個先上……”老劉道:“這小崽子搗了我幾拳,當然我先來!”嚴不肖笑道:“成,你將他弄得稀裡嘩啦的時候,我再來,那時才夠味,嘿嘿。”
  老劉一掌將鐵牛擊翻在地上,道:“娘子,我來了。”
  這個急色鬼可是不懂憐香惜玉,躍身將那婦人撲倒地上,那婦人霍地自懷裡拿出一把剪刀,道:“你動我 下,我立刻死在這兒……”鐵牛叫道:“娘,你可不能死!”
  他忍著那一掌加諸在身上的痛苦,朝著老劉抓去,嚴不肖可真缺德,一指點了鐵牛身上的穴道,道:“好好休息吧。”
  鐵牛嚷道:“誰敢欺負娘,我將來一定要報仇。”
  老劉一楞,道,“好呀,你想死,可沒那麼容易,要死也得等大爺樂完了再死!”
  他揮掌將那婦人手上的剪刀拍落地上,那婦人哇地 聲哭了出來,她雙手拼命地想掙服老劉的侵犯,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能應付得了一個江湖人的身手,剎那間,她的羅衫已被撕下一角 老劉噴噴地道:“還真白……”嚴不肖罵道:“***,你快點,老子等不及了!”
  只聽一個冷森森的話聲道:“給我住手。”
  老劉一震,道:“什麼人?”
  嚴不肖叱道:“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居然管我兄弟的事!”
  一身淡藍的長衫,在英俊中又透著一股殺氣、老劉一呆,嚇得急忙站起身起來,一雙手已往身後的長劍摸去。
  那個人冷笑道:“你只要一動劍,立刻會要你的命!”
  老劉呸地一聲道:“他娘的,這可不是嚇人玩意……。”
  哪知他的手方觸及劍柄,一道冷冽的光芒有若銀虹般地疾射而至,硬將那右手的兩根手指切了下來,他痛得哇地一聲大叫,面上剎時蒼白……。
  嚴不肖叫道:“好快的劍法。朋友,留個‘萬’兒!”
  敖楚戈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你配麼?”嚴不肖怒聲道:“朋友,僅剛才那一手,江湖上不會沒有你的字號,我嚴不肖是不夠格,但是,大丈夫做事,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會連個姓都不留下!”
  敖楚戈道:“我姓敖。’:
  老劉叱道:“***,老敖……”
  嚴不肖叱道:“住嘴!”
  老劉一怔道:“我的指頭都讓人家切了兩根,你還叫我住嘴,老嚴,你未免太不夠交情了,怎麼?你想吃裡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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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b

  嚴不肖畏懼地道:“你應該想到江湖上有幾個姓敖的!”老劉顫聲道:“一笑見煞 ”嚴不肖嚇得一哆嗦,道:“敖爺,我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一個大巴掌電光火石般拍了出去,嚴不肖一個跟鬥,差點摔一個大馬爬,他摀住嘴,兩顆門牙掉了下,條條血絲沿著嘴角流了下來。
  敖楚戈冷煞地道:“你再胡說一句,我立刻廢了你。”
  嚴不肖連聲道:“是,是。”
  鐵牛叫道:“大叔,你真厲害,這兩個壞人欺負我娘!”
  那婦人連忙道:“這是敖大叔……”
  鐵牛天真無邪,一聽眼前這位大英雄就是娘時常念的敖大叔,那股高興勁,真是甭提了,可惜他穴道被製,否則早躍到敖楚戈的身上撒野了,他歡呼道:“乖乖,果然是個大人物!”敖楚戈冷瞄了嚴不肖一眼,道:“解開他的穴道!”嚴不肖哪敢說個‘不’字,他肚子裡十分明白,自己這條命能否活著,全要看姓敖的高興,他揮手將鐵牛身上的穴道解開,畏懼地站在一邊。
  老劉顫聲道:“敖爺,請放我倆……”
  敖楚戈望著那婦人道:“芝蘭姐,你說呢?”林芝蘭幽幽地道,“你看著辦吧,我不想說什麼。”
  敖楚戈揮手道:“你倆滾!”
  那語音一落,嚴不肖和老劉有若喪家之犬,躍上馬,直奔而去,鐵牛不解地道:
  “他倆這麼壞,敖大叔你為什麼放了他?”敖楚戈笑道:“不放他們,要怎麼辦?鐵牛,你告訴大叔!”
  鐵牛天真地眨著眼睛,道:“壞人都要送官兵那裡關起來,或是殺頭!”
  林芝蘭叱道:“鐵牛,不要胡說!”
  鐵牛滿肚子不高興地扭過頭去,鼻子裡哼了兩聲,他仿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握著敖楚戈的手,道:“大叔,你的功夫真好,可要教我喲。”
  敖楚戈呵呵地道:“你只要高興,大叔一定教你。”
  林芝蘭淒楚地道:“敖弟,你總算來了,你大哥那條命……”敖楚戈惶怕地急道:
  “怎麼回事?大哥倒底出了什麼事?”林芝蘭黯然地道:“一言難盡,敖弟,咱們先回屋慢慢說!”
  林芝蘭拭幹了眸中隱隱的淚水,淒楚地道:“敖弟,你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耿直有餘,機心不足,他前年誤交匪友三泰官,兩人說明去關外幹皮貨的買賣,你大哥吳環,一聽是幹正經八里的買賣,都是滿口應諾,傾多年積蓄,全給三泰官,三泰官是黑道高手,以皮貨為掩護,暗地裡背著你大哥,由關外回來,一路上搶劫豪商巨賈,然後將搶來的珠寶藏於皮貨中,運住各地銷售,三泰官惹誰都可以,偏偏摸錯了門,搶了武林巨惡朱衣魔的三姨太……”敖楚戈詫異地道:“朱衣魔,那個人不是善類!”
  林芝蘭泣道:“不錯,朱衣魔立刻派出大批高手,將你大哥的皮貨困住,搜出臟物,三泰官很厲害,在朱衣魔面前一口咬定是你大哥幹的,朱衣魔憤怒之下,將你大哥打進牢裡,三泰官藉機把所有搶來之物獻給朱衣魔,三泰官很輕易的拜進朱衣魔門裡!”
  憤憤地一聲冷笑,敖楚戈冷笑道:“芝蘭姐,這事不難辦,我去一趟找朱衣魔!”
  搖搖頭,林芝蘭道:“不行的,朱衣魔有的是人手,你只有一個人……”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芝蘭姐,咱們姊弟雖然蠅非同所生,其情卻勝如手足,你不必為我擔心,朱衣魔固然是個難纏的人物,但凡事說不過個‘理’字,我不信他能雙手遮天!”
  林芝蘭激動地道:“是。”
  鐵牛在旁邊眨著眼睛,道:“大叔,我和你一塊去。”
  敖楚戈笑道:“鐵牛,你去了非但幫不上忙,還會礙手礙腳,我去將你爹救回來,你和你娘在家等我消息!”
  鐵牛睜大了眼睛,道:“大叔,你真能把我爹救出來的?”點點頭,林芝蘭道:
  “大叔本事大得很,他會將你爹救回來!”
  鐵牛高興地道:“那可好,爹回來,壞人再也不敢欺負娘了!”
  林芝蘭只覺心中一酸,把鐵牛摟進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鐵牛看見娘哭了,一雙大眼中也是落淚簌簌,當他睜著蒙隴的眼睛 看,不覺叫道:“大叔呢?”那孩子的話聲一直繚繞在赦楚戈的耳中,他馬不停蹄一直跑到黃石鎮才停了下來,這個黃石鎮,不如說是個小村子,百八戶人家,大多務農為生,他牽著馬進了鎮東頭的小酒店,這是他多年的習慣,每當他要幹一件事前,總會先喝上兩杯 酒已喝了半斤,臉上有熬熱的興奮,輕輕的招了招手,店小二恭身哈腰地趕過來,道:“這位爺,你還要點什麼?”
  敖楚戈從懷中取出二兩銀子塞給他,道:“什麼都不要了,我只想知道在什麼地方能找到三泰官……。”
  他早已汀聽出來,三泰官經常流露在這裡的土娟,店小二想了想,低聲道:“你說的是三爺呀,哈,這裡的窯姐兒沒 ‘個不跟他好過,今兒個他好像在麻婆那裡……”
  敖楚戈一怔道:“麻婆是誰?”店小二嘿嘿地道:“鎮西的第三家,是麻婆幹買賣的地方,這位老鴨子這幾天弄了幾個新鮮貨,三爺別無所好,最能嘗鮮,這幾天他保險不會出麻婆大門一步……”點點頭,敖楚戈道:“謝啦。”
  他很悠閒瀟灑地進了麻婆的門,裡面傳來吵雜的嬉笑聲,一個粉白的婦人迎了上來,淫笑著道:“這位爺是叫抬子,還是?……”點點頭,敖楚戈道:“我先會個朋友!”
  那婦人一怔道:“誰?”
  敖楚戈道:“麻婆。”
  那婦嘿嘿笑道:“那可不巧了,我們當家老闆,剛出去接 批貨,今兒個還不會回來,這位爺,有什麼事跟我說 樣!”
  敖楚戈沉思道:“那可真不巧,呢這樣吧,我有一位朋友聽說是你這裡的常客,哦,能不能幫我請他出來!”
  話可沒有白問,一塊白花花的銀子已塞進她的手裡。
  她眉開眼笑地道:“小哥,你說說看,我還不知道認不認識!”
  敖楚戈道:“三泰官,三爺……”
  那鴨子格格地道:“你說別人我不知道,說起三爺,那我可熟的很,他正在裏邊和小紅樂著呢,這位爺此刻最好不要叨擾他,他會罵人的!”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你說一個遠方朋友特來找他,有重要事情商量!”
  那婦人想了想道:“你貴姓?”
  敖楚戈揮手道:“老朋友了,出來他就知道了!”
  那婦人猶疑了一會,看在銀子的份上,她喜孜孜地走去,不一會,一個睡眼朦朧的漢子,撐著胸,敞著懷,打著哈欠問道:“誰找我?”敖楚戈笑道:“我……”那輕輕鬆松地一笑,有一股令人寒懼的森冷,三泰官一怔,仔細地朝敖楚戈瞥了一眼,怔怔地道:“朋友,咱們好像沒見過!”敖楚戈呵呵地道:“三爺,你可真健忘,那位吳環你可沒忘記,聽說吳環和你在關外幹點皮貨買賣,我想請你幫我去看看吳環!”
  三泰官一震,道:“吳環,他……”
  敖楚戈冷冷地道:“三爺,莫不是吳環和你已拆了夥?”三泰官全身泛起一股冷意,道:“你和吳環……”敖楚戈道:“吳環……”他輕輕地移到三泰官身邊,手已按在三泰官的身後穴道上,低聲地道:“咱們最好到外面談談。”
  三泰官變色道:“你……”
  敖楚戈道:“不要緊張,三爺如果想抗拒,或是打歪主意,嘿嘿,你應當很清楚,我的手勁只要一加,你會死在當場!”
  冷冷地一笑,三泰官道:“朋友,你這樣對待我,可知道有什麼後果?”點點頭,敖楚戈道:“我了解,朱衣魔會不高興!”三泰官一震,道:“你認得朱大爺?”’敖楚戈點頭道:“久仰已久!”
  三泰官嘿嘿兩聲,膽子頓壯,道:“你既然曉得朱大爺的威名,就不該這樣對待他的門下,我三泰官是他點頭收留的門生,你對朱大爺的門下這麼不客氣,嘿嘿,朋友,我告訴你,你走不出黃石鎮!”
  敖楚戈嘿嘿地道:“朱衣魔是個人物,但在我眼裡他並不怎麼樣,三泰官,你應該想到吳環有一個生死朋友!”
  三泰官一怔道:“生死朋友?他從沒說過!”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慘害他,認為天下人沒有一個會替他出頭,三泰官,你錯了,至少我要出頭……”三泰官冷笑道:“朱大爺不是好惹的!”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我更不好惹!”
  三泰官問道:“你是誰?”
  敖楚戈冷冷地道:“敖楚戈,你不會沒有聽過吧。”
  心弦有若被拉緊了一放,震顫得使他差點要吐出血來,他清醒了一下自己,猶疑地道:“你是‘一笑見煞’!”
  點點頭,敖楚戈道:“不錯。”
  三泰官哈哈大笑道:“朋友,你是哪頭大,拾那頭挑,嘿嘿,敖楚戈和吳環有哪門子關係,憑他也交不上這種朋友,嘿嘿,朋友,你不要冒敖楚戈之名來唬我,我不在乎!”
  淡淡地笑著,敖楚戈道:“三泰官,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現在我要你當著朱衣魔的面,把你幹的醜事給抖露出來,否則地話……”三泰官冷冷地道:“否則怎麼樣?”
  敖楚戈冷冷地道:“先毀了你,再找朱衣魔!”
  只聽一聲冷笑自敖楚戈身後響起,道:“誰那麼大膽,敢找朱大爺!”輕輕地瞄了對方一眼,只見這個人一身藍布大褂,手裡拿著一柄扇子,很瀟灑地在那裡一搖一晃進來,三泰官有如獲得親娘一樣,叫道:“藍扇子,你來得正好!”藍扇子道:“你是什麼人?”敖楚戈冷冷地道:“我姓敖,和這位三朋友有點過節,閣下最好少管少問!”
  藍扇子搖搖扇子,道:“三泰官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讓你這樣欺負,未免有點說不過去,敖朋友,能否請你將手拿開呀搖搖頭,敖楚戈道:“那要看我高不高興!”
  藍扇子眉頭一皺,道:“朋友是不給我藍扇子面子!”
  暢聲一笑,敖楚戈道:“你有什麼面子?只不過和三泰官是一夥的狗腿子,藍扇子,不要在我面前賣弄那股狠勁,我不在乎2”藍扇子一揮扇子道:“朋友,我剛才好像聽說你姓敖……”放楚戈道:“不錯!”
  藍扇子道:“江湖上姓敖的只有一家,別無分號!”
  敖楚戈冷冷地道:“不錯。”
  藍扇子臉色一凝,道:“你是敖楚戈……”三泰官大叫道:“藍扇子,你少聽***亂唬,憑這小子皺相,他哪會是那個要命的‘一笑見煞’,這小於,呢,我看他八成是想來騙吃騙喝,想套套咱們哥子倆!”藍扇子搖搖頭道:“江湖上敢冒姓敖的名字的人不多,三泰官,你這次可走眼了,這位不但是那位‘一笑見煞’,他還是……”三泰官變色道:“真的?”敖楚戈很讚賞地道:“藍扇子,你比這位朋友可有眼光多了,他畢竟還差一著,嘿嘿!”
  藍扇子冷冷地道:“朋友,敖楚戈三個字在江湖上是有點份量,可是在朱爺子眼裡,你不過是個高手而已,三泰官是朱老爺子的門生,你這樣折騰姓三的,朱老爺子的這張臉。可就不好看了。”
  敖楚戈冷冷地道:“藍扇子,出賣朋友,陷害朋友的.在江湖上犯了什麼樣的忌諱……”藍扇子一怔道:“不仁不義,萬人唾棄!”
  敖楚戈點頭道:“三泰官出賣吳環,陷害吳環!”
  三泰官叫道:“你胡說,姓敖的,吳環劫盜朱老爺子的二姨太,這件事是朱老爺親自查到的,怎麼可以怪我!”
  藍扇子道:“敖朋友,三泰官說得不錯。”
  敖楚戈哼聲道:“三泰官幹的事,居然嫁禍給吳環這 ”三泰官變色道:“藍扇子,不要聽他的,咱們先撂倒他.再說……”藍扇子哦了一聲道:“敖朋友,先放他,咱們先去見見老爺子……”敖楚戈冷冷地道:“不能,我要押他去見朱衣魔!”
  藍扇子怒聲道:“不給我面子……”
  敖楚戈冷笑道:“你面子能值幾文,藍扇子,不要妄想跟我動手,那後果,嘿嘿,你自己心裡應該有數……”藍扇子大怒道:“我不信***這個邪 ”藍扇子真是不信邪,雖然江湖上將一笑見煞說成神仙般的人物,但他藍扇子在道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不信自己會栽在對方手上,所以他要試試自己的運氣,手中的扇子在開合之間,已煽出一道勁風……。
  敖楚戈搖搖頭道:“你最好不要輕盲動手,那是搏命的玩意……”猶疑地停了一下,藍扇子道:“除非你答應放了三泰官!”
  淡淡散散地一笑,在那落寞的臉上抹上一層不屑和嘲弄,他永遠那麼灑脫地一抿嘴角,敖楚戈道:“藍扇子,這話輪不到你說 ”’藍扇子一怔道:“為什麼?”緩緩地一啟雙唇,敖楚戈道:“人都要有一份量力的自製,你自己有多少的斤兩,能吃幾碗飯,應該很清楚,你要明白,敖楚戈三字不是吹出來的,那是經過多少辛酸和磨練換來的,藍扇子,你成名不易,要動手也要選個人,跟我,你是差得遠呢!”
  藍扇子臉上有如罩上一層冰霜,道:“老敖,你是我遇見的人當中,最傲最狂的人,不錯,江湖上是神化了你的武功,不過,你該明白,有許多事是渲染得過了份,我有點不信,所以要親自試試。”
  咆,敖楚戈一笑道:“試試是要付出代價的,藍扇子、你曉得這一試,是七分冒險,三分本領,你是老江湖了,應該曉得我的意思。”
  藍扇子陡見效楚戈那沉迷的一笑,恍如遇上鬼怪一樣,身子連閃數閃,飄出七八步,敖楚戈淡淡地道:“你這是幹什麼?”藍扇子悸寒地道:“一笑見煞!江湖上都知道你不笑則已,一笑就能要了命,面對你這樣的高手,我不能不多提防著點……”搖搖頭,敖楚戈道:“那要看對付什麼樣的人,如你藍扇子這樣的人,似乎大可不必那樣,因為我想讓你輸得心服口服的!”
  藍扇子嘿嘿地道:“老敖,一個人狂妄固然是可喜,但可不能狂得離了譜,你吹的一嘴好武功,手底下的真貨怕沒有嘴裡說得好聽!”
  三泰官嚷嚷道:“藍扇子,別***和他磨牙鬥狠了,我現在還落在人家的手裡,你再磨下去,在這地段上,我還能混……”藍扇子冷冷地道:“三泰官,你也要弄清楚了我和老敖的糾葛,別以為天底下的人只有他是個人物……”三泰官怒道:“好,藍扇子,老爺子問下來……”藍扇子嘿嘿地道:“我自會去說清楚。”
  敖楚戈一扭三泰官的手臂,道:“三泰官,你別再打歪主意,誰在我手裡想將你劫出去,嘿嘿,只怕目前還沒有這個人呢……”藍扇子呸地一聲道:“老敖,在下還沒領教呢。”。
  他早已想了最很久,和敖楚戈這種人動手,唯有先搶先機,唯有採取主動,才能致勝,他略略一掠身形,手中扇子嘩地往敖楚戈的右肩處敲去。
  敖楚戈冷煞地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略退半步,突然將三泰官轉了個大彎,藍扇子那一敲正好敲在三泰官的頭上,三泰官駭聲大叫道:“藍扇子,是我!”
  藍扇子哪料到敖楚戈會有這一招,硬將自己敲出的那一扇給扯回來,他身形略頓,道:“老敖,那有這種打法。”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敲了三泰官的腦袋,當心朱衣魔找你算帳。”
  他的出手真是快極了,乘藍扇子收手的當兒,右手已在電光石火間抓了出去,那一抓力道切頭均是上上之式,藍扇子只覺身子一震,手中的扇子已被對方抓著。
  藍扇子一呆,道:“你……”
  敖楚戈道:“光憑這一手,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藍扇子暗中運勁,道:“放手。”
  他自覺內力修為不弱,與生俱來有股神力,自信能將手中扇子奪過來,哪想到他運足了九成真力,猶不能動得扇子分毫,這一驚競驚出一身冷汗,他大喝一聲,右足陡地朝敖楚戈的小腹上踢去,又快又狠……敖楚戈冷笑道:“讓一邊去。”
  他的手突然一松,原式不變地又握住了藍扇子踢出的左腳,略略一拾,籃扇子已被摔出數尺之外,撞在牆壁上,發出 地一聲大響。
  藍扇子慘聲道:“好功夫。”
  敖楚戈冷冷地道:“回去告訴朱衣魔,說在下登門拜訪。”
  藍扇子黯然地道:“老敖,那個門你別去碰!”
  敖楚戈一怔道:“為什麼?”
  藍扇子嘿嘿地道:“朱老爺子久不見客,雖然三泰官是他的門生,嘿嘿,老敖,輪不到老爺子出於,你就會躺下了。”
  淡逸地一笑,敖楚戈道:“朱衣魔若不見,我就先砸了他的宅第……”三泰官罵道:
  “***,老敖,你有多大道行,居然敢砸老爺子的宅第?”敖楚戈冷笑道:“他姓朱的在別人眼睛也許很像個人物,但是在我眼裡,他不過是個黑道粟雄罷了,三泰官,你的嘴裡不干不淨,當心我打掉了你的滿嘴臟……”三泰官吼道:“***,你敢 ”
  大笑一聲,敖楚戈道:“我有什麼不敢?”啪地一聲,重重的一掌敲在三泰官嘴巴上,三泰官大叫一聲,一嘴的鮮血,和著兩顆大門牙全吐在地上,三泰官怨毒地瞪著敖楚戈,卻不敢再吭一聲。
  藍扇子冷冷地道:“三泰官,我要是你,乖乖地給我閉上嘴巴一 。”
  三泰官怒道:“***……”
  他一想這句話可能又會挨打,嚇得硬將要說出的臟字咽回肚裡,可是那雙目光中卻有一股子恨意……。
  藍扇子嘿嘿地道:“老敖,咱們還會再見一 ”敖楚戈冷冷地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二位還是乖乖地聽話……”藍扇子置耳不聞,哼哼而去,三泰官卻恨得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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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a

  那狠厲的鞭子凌厲地抽在藍扇子的身上,他咬著牙,任鞭梢於雨點般敲擊在他的身上,一個滿嘴白髯的險沉老頭子,坐在椅子上,似乎正在欣賞這幕血腥的事實,那個揮鞭子漢子一面揮舞著鞭子,一面數著數字,當他數到五六下的時候,那老頭子一揮手,道:“停 ”藍扇子顫聲道:“老爺子,你還不消氣……”那老爺子冷冷地道:“藍扇子,你出的漏子太大了,敖楚戈不是簡單人物,你只可智取,不可力敵,而你居然和他動了手,那你必須要取勝,你個人丟人事小,我朱衣魔卻丟不起這個人,說我的門下在人家手裡過不了三招……”藍扇子痛苦地道:“是。”
  朱衣魔道:“老敖來的目的……”
  藍扇子道:“為吳環的事!”
  朱衣魔一怔道:“吳環跟老敖什麼關係?”藍扇子道:“門下也弄不清楚!”朱衣魔嘿嘿地道:“你去上點藥,這是告訴你衝動的後果,我這個人做事向來賞罰嚴明,你錯了,就得接受處罰,嘿嘿,三泰官是我的門下,老敖打狗也得看主人,他這樣欺負我的門人,嘿嘿,我要他付出雙倍代價……”藍扇子忍著痛道:“是。”
  朱衣魔揮手道:“將門打開 ”
  藍扇子一怔道:“幹什麼?”
  朱衣魔道:“歡迎敖楚戈光臨!”
  剎時,自後面一連走出六七個漢子,這些漢子俱是朱衣魔手下得力助手,個個精神十足,他們隨時侍候在朱衣魔身邊,聽候朱衣魔的差遣,這些人當中以萬字奪雄大砲為首,他職司朱家護院,任何風吹草動,都不瞞不過這個老江湖眼裡。
  良久,萬字奪雄大砲道:“老爺子,你看事情是否有點不對勁?”朱衣藏一怔道:
  “怎麼?”萬字奪雄大砲道:“照藍扇子的說法,敖楚戈押著三泰官,早該來了,這個時候他還沒到,只怕其中……”朱衣魔一震;道;“地牢……”藍扇子一破一搖地道:
  “他進地牢幹什麼?”朱衣魔冷笑道:“平常看你蠻聰明的,遇上事情總是笨頭笨腦,敖楚戈來的目的是幹什麼?他不會傻得來求我放人,如果我料得不錯,他一定先劫走吳環……”萬字奪雄大砲變色地道:“老爺子,咱們立刻去大牢裡攔劫……”朱衣魔揮手道:“好。”
  剎時,數道人影有若風掣電閃般地朝後院撲去,朱衣魔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深思著,他默默籌劃著捕捉敖楚戈的計劃,他必須將敖楚戈撂倒,朱老爺子這塊招牌,才不會倒下去……。
  但,他很明白,那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正如朱衣魔所料,敖楚戈用的果然是聲東擊西之計,他放回藍扇子,傳達自己的意思,擾亂對方的視聽,藉朱衣魔尚未回味其中真意的空檔,他必須將吳環先劫出來,唯有那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三泰官很聽話的指出地牢所在,他雖然恨透了對方,但恨歸恨,那只能在心裡恨,因為他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為了活下去,唯有聽對方隨意擺佈……。
  黃昏後的風是有股涼涼的寒意,那兩個守護在後院的漢子懶散地坐在石階上吹天說地,津津有味地說說笑笑,當這兩個漢子發覺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人影的時候,他們的心情松了,因為他們認得三泰官,三泰官是自己人,偶而也會來這裡和他們打一陣哈哈,不疑有他的又坐了回去,其中一個問道:“二爺,你怎麼來的,嚷,那位是誰?”三泰官早已背好了該說的話,苦笑道:“一個朋友,是朱老爺子交待下來的朋友,也許他會和你們一樣,先在這裡窩上一陣子,然後……”那漢子笑道:“歡迎,老兄,貴姓 ”
  敖楚戈一揮手,道:
  “敖 ”他的手法太快了,三泰官根本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兩個漢子已乖乖地躺下了,掏出鎖匙,啟開了牢門,一股中人欲吐的惡臭衝了出來,三泰官道:“人在裡面,你自己去找……”冷澀地一笑,敖楚戈道:“你帶路 ”三泰官畏懼地道:“我……”
  敖楚戈嘿嘿地道:“除非你願意死在這裡……”硬著頭皮往裡面闖,黑黝黝的地道裡,傳來一連串怪異的響聲,那凌厲的目光,在黑暗中一掃,敖楚戈已發現有三個人長髮披散的怪人,各居一方的守在那裡,他們手腳俱帶鐐銬。
  坐在那裡哇啦哇啦直叫,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三泰官顫聲道:“有這三個瘋子在,你永遠進不去。”
  敖楚冷笑道:“連你也進不去?”
  三泰官苦笑道:“這秘牢所關的人不用大批人手守著,全因這三個瘋子在這裡守著,他們只認識那個送飯者,誰都指揮不動他們!”敖楚戈冷笑道:“我不信!”
  他剛踏出一步,只聽一個瘋子叫道:“嘿,伙計,你看那裡有兩個鬼影子。”
  另一個瘋子笑道:“是不是開飯了?”
  第二個瘋子叫道:“***,別吃飯了,那是鬼……”其餘兩個瘋子一聽是鬼,哇地一聲抱在一塊,嚇得全身直抖,另一個瘋子睹狀哈哈大笑,叫道:“他娘的,是無常鬼、弔死鬼、拔舌鬼……鬼、鬼、鬼,我是大羅金仙、專門會捉鬼……”別看這個瘋子,手底下還真不含糊,一揮手,一股渾厚的大力有若巨浪般地推了過來,這通道寬不過三尺,那一掌拍來,根本無閃避容身之地,敖楚戈一震,道:“好。”
  急切問揮掌迎上, 地一聲,兩人身子同時一震,各自退了半步,敖楚戈一怔,付道:“他們倒底是誰?居然有這麼深厚的掌力。”
  那瘋子大笑道:“好呀,這個大頭鬼還有功夫……”另二個同時叫道:“真的?”
  敖楚戈長嘯一聲道:“三位前輩可否讓讓?”那三個瘋子一聽敖楚戈開了口,俱楞楞地坐在那裡發呆,六道目光全落在敖楚戈身上,他們呆滯地不言不動,仿佛老僧人定似的,敖楚戈朝前踏了一步,又道:“三位前輩,好狗不擋路,你們……”那三個瘋子一聽敖楚戈說到‘狗’字,你指著我,我指著你。三個人居然學起狗叫來,那汪汪三聲不絕,互相模信著狗行狗狀,瘋狂地笑鬧著……搖搖頭,敖楚戈道:“三位,暫時委屈了。”
  他那快速的身形有似浮光掠影般地撲了過去,一連幾招,指指點中那三個瘋子的穴道上,那三個瘋子在驟不及防的情形下,全都呆若木塑似的,呆著不動,敖楚戈和三泰官迅快地進了大牢中……敖楚戈在黑暗中叫道:“吳大哥,吳環……”三泰官冷冷地道:
  “他在那裡!”
  但見吳環柔弱地斜靠在石壁上,茫然地望著敖楚戈,當他看清是敖楚戈的時候,大叫道:“小敖,你來了。”
  敖楚戈激動地道:“大哥,跟我出去。”
  吳環苦笑道:“不容易,我這身鐐拷……”敖楚戈大笑道:“不要緊。”
  隨著那冷顫的劍影,吳環終於恢復自由了,他驀然發覺身後的三泰官,雙目中頓時泛射出一股無盡的恨意,吼道:“三泰官 ”三泰官顫道:“吳兄,你……”敖楚戈急忙一攔,道:“不要急,他總要給咱們一個公道……”吳環嘆了口氣,道:“這段日子裡,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他們母子!”
  敖楚戈拍拍他,道:“很好,鐵牛和芝蘭姐都很好 ”吳環泣道:“真的?那太好了。”
  敖楚戈雙目一寒,道:“大哥,你走不走得動?咱們必須先離開這裡!”
  吳環嘿嘿地道:“沒問題,兄弟,今天我可要殺個夠!”
  他蒙受不白之冤,受盡這批黑道人物的陷害,心中那股恨意和不平,早已衝昏了他的理智,他恨不得以牙還牙,洗刷這些不平;敖楚戈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拍拍他的肩道:
  “有機會給你公道的……”甬道口響起一連串人聲,敖楚戈道:“他們果然想到我會來這裡!”三泰官嘿嘿地道:“有朱老爺子出面,你們一個也別想走的了。”
  敖楚戈冷冷道:“那可不一定!”
  那拖長的尾音在甫道裡尚未消逝,敖楚戈已凝立在入口之處,淡逸的目光略略一瞄,已發現四周站滿了人,他首先看見萬字奪雄大砲臉上那股子凝重勁,哈哈一笑道:“者雄,真沒想到你也進了朱家的大門……”萬字奪雄大砲臉上一片冷凝,道:“老敖,不要給我為難,我是身不由己,眼下的事,最好大夥能夠善了,動上手,雙方都討不了好!”
  點點頭,敖楚戈道:“你很有自知之明,老雄,先將咱們的交情擱在一邊不談,今天,吳環我必須帶離此……”萬字奪雄大砲苦澀地道:“老敖,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有我的主兒,主兒交待的使命,做屬下的不能違,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應當有諒解的雅量。”
  敖楚戈道:“你說的都是人話,做的全是雜碎事,吳環和你何嘗不是朋友,結果呢,你照顧過他麼?你怎麼不進這鬼地方看看,那是人住的麼?要不是那股求生的意志支持著他的話,他只怕活不到今天了……”面上剎時蒼白,萬字奪雄大砲嘿嘿地道:“誰叫他惹上老爺子,朱老爺子若不是看在他是我的朋友份上,早就將他砍了!”敖楚戈冷笑道:“這麼說吳環還要承你的情了,老雄,別盡往臉上貼金於,誰不知道三泰官和你聯合陷害吳環 ”
  雄大砲變色道:“這話誰說的?”要知道江湖上混混兒,向來極重視聲譽,所謂生死事小,名聲如天,尤其是背負賣友求榮的不義之名,誰也擔待不起,萬字奪雄大砲在朱門裡是個相當人物,當著懲多手下,他自是不願輕易背上這個黑鍋……。
  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除了三泰官,還會有誰?”剎時,萬字奪雄大砲的臉上有如豬肝色般蒙上一層濃烈的殺機,他恨得牙格格直響,開口罵道:“媽的,哪個熊孫子,居然出賣我!”三泰官在吳環的監視下,從通道裡探出半個頭,道:“雄老大,我是逼不得已!”
  萬字奪雄大砲嘿嘿地道:“別叫我,我沒有你這一號朋友!”
  三泰官呆呆地道:“這……”
  萬字奪雄大砲聲道:“龜兒子,我老雄瞎了眼,油蒙了心,交上這個倒霉鬼,好,好,咱們的交情一刀兩斷,你死,你活跟我老雄全沒關係!”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倆是一個狼,一個狽,都不是好玩意,我看多了像你們這種狗咬狗 滿嘴毛的東西……”吳環恨道:“罵得好 一”萬字奪雄大砲冷冷地道:
  “吳環,你也不必在旁邊風涼,今天你要想從我雄大砲手裡生離此地,嘿嘿,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敖楚戈哼了聲道:“牛不是砍的,路是人走了,老雄,憑你那幾號人手,只怕還難不倒我,我勸你,還是請朱衣魔出面算了。”
  萬字奪雄大砲心裡那股子怒氣可真是憋了很久,他可惦量出敖楚戈那份量有多重,的確,憑自己這身武功,要和他論論斤頭,是差了一截,但他卻有侍無孔,憑自己手下這幾個極辣手的人物,至少能和對方扯平……。
  他嘿嘿地道:“很好,老敖,咱們就先撕了你這身的骨頭!”敖楚戈不屑地道:
  “你有那個能耐麼?”萬字奪雄頭砲略略一瞄自己身後,道:“你該先看看我身後那位是誰?”敖楚戈早看到了,他連猜都不用猜,僅從衣著的打扮上,他已有了譜,一個是黑衫黑褲黑鞋子,腰裡札一條白帶子,一個是白衫白褲白鞋子,腰裡札條黑帶子,只要在江湖上略略走動過的人,都會聽過黑白雙刀這個名字,他兄弟倆各憑一口鬼刀橫行一十三省,鮮逢敵手,所以傲氣十足,目空四海,拜進朱衣魔門下更是狂妄十分……。
  他哈哈大笑道:“黑白雙刀,老雄,你是靠著他們混飯吃的……”萬字奪雄大砲嘿嘿地道:“他們可不是在混日子,手底下的貨色可不含糊!”
  白刀冷冷地道:“姓敖的,我兄弟早聽過你的大名,可惜沒機會遇上,今日你自己送上了門來,嘿嘿,我兄弟自不會放過這難逢的機會,說不得要向你討教幾招。”
  敖楚戈大笑道:“那敢情好,不怕死的儘管來!”
  黑刀叱道:“姓敖的,你是***什麼玩意,敢在我兄弟面前這麼樣的狂妄,你怎麼不照照鏡子,憑你也配我兄弟動手?”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是提燈籠,照前不照後,黑刀,這不是光擺譜,耍嘴皮子的事,我配不配,行不行,那要大夥見了真章才曉得,看你這股子毛毛燥燥的性子,就知道你在刀法上的道行不會高到哪裡去。”
  黑刀怒聲道:“你……”
  白刀一攔,說道:“不錯,他說得很中肯,氣不平、血不順,很難將刀法展得攻守有致,老敖,是服啦,僅憑你一句話,我兄弟就知道會遇上了勁敵……”敖楚戈呵呵地道:
  “好說,好說,你白刀也是個人物,尚有接納別人意見的雅量,可見你在刀法上確有獨特的功夫,待會兒我只要注意就行了!”黑刀怒道:“你敢不把我放在眼裡2”敖楚戈道:
  “就憑你這股牛性,不會高到哪裡去!”黑刀怒道:“媽的,你先試試。”
  他那身形朝前略略一擲移,一縷刀影隨著他的身子吐了出來,一片冷爍的光華閃顫,直劈敖楚戈的面門,這個人無怪乎有股激勁,他拔刀,出刀,移身,全是一氣呵成,手法之快,果不愧是一流高手。
  敖楚戈略略閃身,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道行。”
  白刀叫道:“二弟,回來。”
  黑刀收刀疾退,道:“幹什麼?”
  白刀扯出長刀,道:“咱們可不能先亂了章法,敖楚戈不是普通人物,如果自亂腳步,今天栽的不是他,而是我們兄弟!”
  黑刀神色一凜道:“是。”
  白刀凝重地道:“雙刀並艷。”
  但見兩柄輝光顫閃的長刀,在半空中交叉地疊合在一起,兩個人同時一聲大喝,各自從不同方位的上下盤旋交替而來,這兩個人不愧是刀中高手,那兩柄刀在他們的手中,有如煉般地盤繞而上,攻勢凌厲,密不透風。
  敖楚戈沉聲道:“好刀法。”
  那柄無雙劍如芒般地灑了出來,像水銀瀉地,沿著對方的刀勢,進入刀浪之中,靈敏地將對方的刀影化解開來。
  白刀吼道:“果然高明 ”
  白刀刀法一變,直劈敖楚戈的背後,而黑刀藉著再次揮刀的當口,數點星光巧妙地朝敖楚戈射去。
  刀中挾帶暗器,這手法不俗。
  敖楚戈身子斜掠,長劍一展,道:“你看看我的 ”那幾點寒星一過,他的雙肩隨著一晃,在那一晃盪開,鬼泣環有若流星般地朝著黑白雙刀飄去。
  白刀顫聲道:“鬼泣環 ”
  黑刀躍身欲避,那鬼泣環已經深深的嵌進他的小腹,付出慘呢了一聲,一個跟鬥栽在地上,道:“我完了。”
  僅這麼一分神,白刀的左臂上被鬼泣環擊中,痛得在地上翻了個滾,回身問道:
  “你怎麼樣一 ”那兩個鬼泣環訪佛有靈一般,剎時又回到敖楚戈手中,黑刀痛苦地摀住下腹,額際上已滲出了豆大的汗表珠,道:“報仇!”白刀慘聲道:“只望朱老爺子能替咱們作主!”萬字奪雄大砲嘿嘿地道:“老敖,你未免太不夠意思了,高手過招,點到為止,你出手便傷人。在江湖上只怕有點交待不過去。”
  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老雄,不聽你說話,不知道你人格的低劣,江湖武鬥,講究的是分平較技,你侍多勝少,又施暗器,在道義上已失公允,傷了他們,只怕他們技不如人,這在江湖上絕對說得過去,有什麼不能交待的……”萬字奪雄大砲幾乎語塞,道:“***,你別來教訓我,黑白雙刀既然栽了,我姓雄的還沒倒下去,老敖,咱倆也該先玩玩……”敖楚戈呢了一聲道:“不是玩,是玩命,老雄,有什麼高招絕式,盡可施出來,但別傷了之後,又找遮羞的台階……”萬字奪雄大砲一揮手,道:“弟兄們大夥上 ”
  隨著他的呼聲,四五個勁裝黑衣漢子全都湧了過來,這些人長劍一展,將敖楚戈圍將起來,敖楚戈道:“老雄,這就是你所謂的江湖道義,你這種人我看穿了,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裡是男盜女娟,不值一文,憑心而論,當初認識,我就知道你是這一號人物!”
  萬字奪雄大砲的嘶裂大叫一聲,道:“**養的,你說吧,待會老子非割下你的舌頭,用腳跺,我倒要看看你的舌頭硬,還是嘴硬……”說著掣出他那柄賴以成名的凶器一一萬字奪,這玩意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黑不溜瞅的,前刃是‘佛’字形,四周散發著絲絲奪目的青華,晃在手裡,令人有種駭懼之感。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逞能吧,老雄,怎麼還不動手?”萬字奪雄大砲吼道:
  “哥兒們,上呀,誰先給他 劍,我給十兩銀子!”
  這話真奏效,話聲一落,那四五個漢子已亡命地爭先出手,個個揮灑著能要人命的劍刃,洶湧地攻了過去。
  憤恨地一笑,敖楚戈道:“老雄,我讓他們全躺下。”
  迎著那道道劍光,敖楚戈不退反進,無雙劍有若勁疾的頂頭風,無情無懼的,轉進了對方的劍光中 吳環叫道:“你們仗著人多 ”三泰官哼聲道:“吳環,你上呀!”
  吳環紅著眼道:“***,三泰官,你真聰明,想叫我上,你好趁機開溜,沒那麼容易,要上,老子也得先廢了你。”
  三泰官寒聲道:“吳環,我的穴道已給姓敖的封了,你這樣殺我可不夠光明磊落,男子漢大丈夫,該漂亮的……”呸,吳環怒聲道:“***,你當初害我,怎麼也不想到光明磊落!”
  三泰官一呆道:“這……”
  吳環恨聲道:“三泰官,我剁下你條腿,怎麼樣?”三泰官全身一顫,道:“吳環,咱們都是老哥們了,你恨我,我不怪你,因為我確實對不住你,可是,你千萬不能剁下我的腿……”吳環冷冷地道:“你要我怎麼樣?難道我還要將你當成老祖宗樣地供著你,三泰官,你一點也不配,當年,你不是很得意麼?將我吳環送進大牢裡,你***在外面逍遙,現在你伯了,嘿嘿,三泰官,晚了,你說什麼都晚了……”三泰官顫聲道:
  “老友,請手下留情!”
  吳環大笑道:“留情,哼!***,當年你怎麼不給我留點情……”他想到忠肝義膽地交這個朋友,結果這個人暗地陷害他,那股子怒火就熊熊地燒起來,他啪地揮出一掌,將三泰官擊倒地上,恨恨地又道:“三泰官,當年那股威風呢?”三泰官顫聲道:
  “吳兄弟,你這是何苦?”此人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當年那股盛氣凌人的氣燄此時此地全用不上了,換上這股惹人厭惡的可憐之態,吳環個性耿直,最看不起這種人,一腳踢去,道:“你少來這套!”
  三泰官哀聲道:“老友,你先息息火!”
  吳環冷笑道:“我先宰了你……”
  隨手抓起一柄長刀,斜舉半空,三泰官面色一冷道:“你殺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人,勝之不武……”吳環一呆道:“你真厲害!”
  三泰官大聲道:“吳環,你要是條漢子,和我動動手,如果我死在你手裡,那是自怨倒霉,如果你這樣殺我,死不甘心!”
  吳環恨聲道:“好,我解開你的穴道,咱們公平地比比!”
  三泰官心裡一喜,面上不動聲色,道:“只怕你不敢!”吳環耿直成性,道:“有什麼不敢?”他的手正要觸及三泰官的穴道,耳際已傳來敖楚戈的話聲,道:“老友,三泰官可不是好惹的,你放了他,那可真是上當了。”
  心中一凜,吳環縮手道:“***,我差點上你這老小子的當!”
  三泰官眼見計已得逞,吳環在中途縮手,道:“直他娘,看來我三泰官命該如此!”
  敖楚戈一聲長笑道:“你三泰官是死定了。”
  他那快速的劍式在幾乎旋轉中,已連著刺倒了四個人.股股鮮血灑落地上,四個人沒有一個活口,黑白雙刀看得大寒,慶幸自己剛才只不過是掛廠彩……。
  萬字奪雄大砲一招砸去,道:“***,老敖,你好狠的手段 ”無雙劍化著一縷光影射去,敖楚戈道:“老雄,我這是鬼門關口送死。”
  萬字奪雄大砲睹狀大駭,身子連閃數閃,僥倖避過對方這致命一招,但敖楚戈豈會容他有喘氣的機會,那長劍微轉,已穿向他的左肋 。
  萬字奪雄大砲顫聲道:“好快的劍!”
  他雖然運足了勁力,欲化開對方這一劍,但那劍式太快了,快得令他無從接暇,他慘哼了一聲,敖楚戈的長劍已刺進肋骨間,他顫聲道:“老敖,你 ”敖楚戈扯回長劍,道:“這不會要你的命,但要你躺上個一年半載!”
  摀住肋間的創口,萬字奪雄大砲道:“老敖,這筆債朱老爺子會討回來!”
  點點頭,敖楚戈道:“朱衣魔已經來了。”
  果然,朱衣魔那驚悸人的笑聲已老遠地傳了過來,他身旁 邊偎依著 個如花似玉的女人,那種享盡齊人之福的狂妄,誰見了都會稱羨不已,他嘿嘿地道:“好,敖楚戈就是敖楚戈,能敗我的黑白雙刀,又創我的萬字奪,僅這份能耐,已可震驚江湖……”
  萬字奪雄大砲顫聲道:“老爺子,屬下無能!”
  朱衣魔笑道:“這不怪你,因為對手太強,嘿嘿,不過我早已預料倒有這種結果,老雄,先歇著,善後的事交給我……”左側那個杏眼微睜的少婦,嬌滴滴地道:“老爺於,誰是敖楚戈呀?”朱衣魔呵呵地道:“我四姨太杏娟和三姨太白麗,聽說敖朋友神勇無比,特地央求我帶她們來見識見識,嘿嘿,我拗不過她們,只有帶來見識見識!”
  敖楚戈淡淡地道:“好說,好說。”
  白麗媚眼一勾,道:“喲,人長得倒挺灑脫,怎麼也看不出會殺人!”敖楚戈哈哈笑道:“三姨太,難道會殺人的,臉上都寫了字?”白麗格格笑道:“那倒沒有!”
  朱衣魔一揮手,道:“敖朋友,你我既無仇也無恨,我不明白,你何以會砸我的門子,今日咱們可要面對面地說個清楚。”
  敖楚戈冷冷地道:“朱朋友,你門下有個三泰官一 ”朱衣魔點點頭道:“不錯。”
  敖楚戈道:“三泰官和吳環本來合夥往關外販賣皮貨!”
  朱衣魔雙目一睜道:“不錯,我調查過了,吳環藉皮貨生意,專幹搶劫買賣,他千不該,萬不該槍劫了我三姨太的東西!”
  敖楚戈瞄了白麗一眼,道:“是她……”白麗笑道:“吳環劫了我的東西,三泰官可以保證!”
  敖楚戈冷冷地道:“當時你可看見了?”白麗冷聲道:“我如在場,他還想跑呀!”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怎麼?我那位吳環大哥偷食偷材還帶偷香呀,要不然他怎麼會跑不了呢,三姨太,莫非你還是練家子?”白麗大笑道:“只怕他偷香不成,先失了魂!”
  三泰官叫聲道:“老爺子,你要救我!”朱衣魔嘿嘿地道:“敖朋友,你是個名成利就的人,為了吳環來淌這潭渾水,嘿嘿,那未免太不值得了!”
  敖楚戈道:“朱朋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不是吳環劫了、三姨太,你心裡不會沒有個譜,據在下了解,劫財的是三泰官!”
  三泰官顫聲道:“不,不是我,老爺子!”
  朱衣魔冷笑道:“可有憑據?”
  敖楚戈不屑地道:“朱朋友,那麼吳環劫貨的事,你有憑有據了?”朱衣魔嘿嘿地道:“有三泰官為証,有贓物為憑,我三姨太失去的東西,在貴友吳環的皮貨中找到!”
  敖楚戈冷冷地道:“難道三泰官不會移花接木,嫁禍於人?”朱衣魔冷笑道:“諒他沒有這個膽子!”
  敖楚戈哼聲道:“那可不一定!”
  吳環站出來,道:“朱衣魔,你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吳環明明被三泰官所害,你卻極力維護他,那好,朱衣魔,江湖上都知道你貪色愛財,是個老賊,今日你還我個公道便罷,否則,哼哼,我要將你這老魔頭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顏色?”朱衣魔叱道:
  “放肆 ”三泰官叫道:“老爺子,這兩個可不是好東西,今天你殺了他倆便罷,否則,往後的日子,你只有更多的煩惱!”
  萬字奪雄大砲吼聲道:“不錯呀,老爺子,千萬不能有一念之仁!”朱衣魔嘿,嘿地道:“進了我的門,想出去,那比登天還難,老敖,你這個**養的小崽子,居然自來送死!”
  一聲長笑,敖楚戈笑道:“朱衣魔,江湖上都說你是邪中之魔,我本來還有點不信,現在看來,你果然不是個玩意,既不明理,也不辯是非。”
  朱衣魔嘿嘿地道:“老敖,江湖上敢當面罵我的人並不多,真是膽包天,天包膽,僅憑你這份膽識,我先服了你,來,來,不論咱倆是友是敵,先握個手,我願意先交你這個膽大如天的朋友!”
  敖楚戈呵呵地道:“有趣,有趣,居然老邪魔要和我交朋友。……”朱衣魔早已伸出手來,依著一股禮儀,敖楚戈不得不伸手迎接,否則,會被人恥笑他不懂禮貌。
  兩人的手掌一接觸,剎時都用上了勁,朱衣魔臉上先浮現著一殷得意的笑意,那絲笑意在臉上飄浮不久,即換上了一種寒凝之色,額際上漸漸滲出了汗珠。
  白麗搖搖晃晃走了出來,道:“哎呀,你們幹嘛拉著手不放?”吳環怒聲道:“站轉 ”白麗格格笑道:“你幹嘛那麼兇 ”吳環冷冷地道:“他倆在那裡較力,你可別想耍花樣……”白麗冷笑道:“你攔得住麼?”她身子一晃一移,已到了敖楚戈的身邊,伸出那雙看似雪白的玉手,朝敖楚戈的腋下點去。
  此刻敖楚戈正全神和朱衣魔內勁相拼,白麗這驟然出手,的確是令人防不勝防,吳環吼了一聲,道:“***,你不要臉!”
  但當身子才撲出來的時候,萬字奪雄大砲已攔在他的身前, 掌推出,道:“你站住!”
  吳環一刀劈去,道:“龜兒子,這麼不要臉!”
  僅這一剎那,白麗的手已觸及敖楚戈的身上,只見效楚戈大吼一聲,左手陡然揮了出來,白麗大叫一聲,口中直吐鮮血而倒。
  朱衣魔一鬆手,道:“白麗,你怎麼啦?”白麗粉頰蒼白道:“我不行了。”
  朱衣魔怒聲道:“老敖,你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她不過是個女流之輩,你居然用這種手段對付她,哼!”敖楚戈冷冷地道:“這只怪她用那種手段對付我!”朱衣魔恨聲道:
  “我最忠愛的三姨太,老敖,你不該傷她!”杏娟不悅地道:“怎麼?老爺子,你不喜歡我?”
  朱衣魔一看四姨太說了話,忙苦笑道:“喜歡,喜歡,四姨太,這時候你吃哪門子醋!”
  杏娟格格地道:“我是鎮江醋 酸的很那。”
  白麗顫聲道:“者爺子,給我拿下那漢子養的東西。”
  朱衣魔哼聲道:“他跑不了。”
  他滿臉憤怒地跨了過來,道:“老敖,咱們的仇結定了!”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想也不能善了了,老爺子,吳環給你整得太慘了,他心不能平,氣亦不能復,你總要還他個公道。”
  嘿,朱衣魔冷笑道:“咎由自取,他劫了我的人,嘿嘿……”吳環怒道:“劫白麗的是三泰官,我不過是背黑鍋!”
  三泰官冷冷地道:“老爺子,他胡說!”
  杏鵑淡然一等道:“老爺子,不怕你生氣,劫咱們三姨太的人的確不是吳環,那個人呀……”她目光一直瞅著三泰官,三泰官心中大寒,叫道:“四姨太,你……”四姨太杏娟笑道:“是三泰官!”
  三泰官顫聲道:“你……不能血口噴人!”
  杏娟格格笑道:“我記得你事後托藍扇子交給我一對翡翠鉤子,叫我裝著什麼都別說,哈哈,當時我還真不知道你把這件事按到吳環頭上……”三泰官恨聲道:“老爺子,我有下情 一”朱衣魔寒著臉,道:“說 一 ”三泰官顫聲道:“不錯,劫三姨太的是我,那也是受了藍扇子的暗示,老爺子,你知道我劫了三姨太后,藍扇子向我敲了多少銀子,而你老這四姨太,和藍扇子私通,倆人……”朱衣魔變色道:“什麼?”
  杏娟粉頰一變,道:“三泰官,你胡說。”
  三泰官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告訴你,除了老爺子外。
  咱們這裡的人誰不知道這事?老爺子,可惜你英雄蓋世、晚年卻戴了一頂綠帽子!”
  朱衣魔叱道:“你找死!”
  一掌揮了過去,三泰官連吭都沒吭 聲便腦漿四溢,那狠狠的一掌,將這個惡事做盡的狂徒擊得屍骨皆碎。
  朱衣魔沉聲道:“老雄 一 ”
  萬字奪雄大砲道:“老爺子,請吩咐!”
  朱衣魔恨聲道:“立刻派人將藍扇子宰了。提著人頭來見我……”萬字奪雄大砲一震,道:“是!”
  杏娟哀聲道:“老爺子,別人一句話你就全信了麼?三泰官是個什麼東西,他說的話你怎麼能!”
  朱衣魔哼聲道:“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杏娟顫聲道:“老爺子,你不信任我……”朱衣魔叫道:“我現在誰也不信,杏娟,你自己解決,還是要我動手?”敖楚戈淡淡地道:“朱朋友,你們的家務事,我們不便過問,吳環的冤情已經洗雪了,如果沒事,在下要告退了。”
  朱衣魔黯然地道:“敖朋友,你是真正的高手,我朱衣魔算服了你,改日當和你重敘舊!”
  敖楚戈點點頭道:“也好。”
  他和吳環大步而去,留下的殘局由朱衣魔自己去解決了,風輕輕地吹拂著,天漸漸暗了……。
  那醇美的酒香洋溢在屋子裡,敖楚戈永遠是那樣地躺著喝酒,他和衣斜靠在床頭上,手裡的酒杯已空了,但他不想動,任那思緒在腦子裡流轉……。
  他清楚的記得林芝蘭眼中那份感激和歡愉,也恍如在眼前般的看見鐵牛小臉蛋上的高興,吳環更慶幸自己回到了家,也感激自己有這麼一位好兄弟……他想到這裡,嘴角上不禁噙出一絲微笑,舉舉杯子,遙遙祝福他們……。
  咚咚!
  敲門聲並沒有使他移動分毫,而敲門的人並不須要他的允許,逕自將門啟開來了,進來的是個矮矮胖胖的文士,他大馬金刀地往那唯一的椅子上一坐,很欣賞他此刻喝酒的樣子,道:“老敖,你怎麼看都不看老友一眼?”
  淡漠地一笑,敖楚戈道:“我怕沾了一身賊氣!”那中年胖子呵呵地道:“當心,老敖,我是來偷你……”敖楚戈哈哈大笑道:“兩肩摃一口,我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偷王之王動手,再說,我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偷的,你要動腦筋,也得找個有錢的人家動手!”
  偷王之王嘿嘿地道:“但是,這次我確實是來偷你的東西,老敖,你明白,我向來不打誑語的,只要我看上的東西,沒有不手到擒來,可是對於偷你,我不能不顧忌,所以……”
  敖楚戈哦了一聲道:“所以你來找我商量?”偷王之王呢了一聲道:“我只想向你藉二樣東西、 用完立刻送還!”敖楚戈道:“說吧,老友,只要我有,絕不吝嗇。”
  偷王之王道:“你有,這東西只有你有!”
  敖楚戈很有興趣的摸了摸床頭櫃上的酒罐子,斟滿了一杯酒,一口飲盡,腦子裡思索著身邊的每一樁東西,道:“什麼東西?”偷王道:“無雙劍和鬼泣環。”
  心弦劇烈地一顫,敖楚戈道:“老友,你不是發燒,衝昏了頭吧,這兩樣東西都是我賴以活命的傢伙,你藉了去,那無異砍了我手……”偷王苦笑道:“那沒辦法,我是身不由已!”
  敖楚戈沉思道:“有人逼著你這樣幹?”偷王點點頭道:“不錯,這兩樁東西對我來說,不值幾何,可是在別人的眼裡,卻是無價之寶,老友,我知道這兩樁東西在你心中的價值,可是我漢力、法……”敖楚戈寒著臉道:“告訴我,是誰要你這麼做 ”
  偷王顫聲道:“老友,恕我不便說,幹我們這一行的有這 行規短,我是偷字輩的老祖完,如果我自己先壞了規矩,嘿嘿,這條道上,往後我就別混了,那後果很嚴重!”敖楚戈哦了一聲道:“那你何不偷,而要來藉 一”偷王苦澀地道:“因為我們是朋友,朋友有朋友有義氣,我總不能說連朋友的東西都偷,那豈不是沒有朋友……”敖楚戈點頭道:“如果我不藉呢?”
  偷王黯然地道:“不瞞你說,王天之內,我偷不到無雙創和鬼泣環,那我這顆項上人頭就會被掛在城門樓子上,‘偷王’這兩個字將要另易其主!”
  淡淡地 笑,放楚戈道:“這個人是針對我來的!”
  偷王不解地道:“我也弄不清楚,好像是對你,也好像對我!”
  敖楚戈坐起來,道:“老友,事情既然臨頭了,咱們何不把這個結找出來,也許,對方會知難而退,那豈不是皆大歡喜了!”
  搖搖頭,偷王道:“沒那麼容易,對方不是普通人物……”敖楚戈雙目精光 閃,道:“老友,我忽然覺得很有興趣了,那位朋友既然指明要我的無雙劍和鬼泣環,無非是想讓我栽個跟鬥,而你偷兒不過是適逢其會……”偷王呢聲道:“老友,你有什麼打算?”敖楚戈想了想道:“東西我照藉,不過要三天后!”
  偷王 怔道:“為什麼?”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我總要布署布署呀,難不成我的東西,自己都做不了主。”
  偷王苦喪著臉道,“他們不會寬限那麼多天!”
  敖楚戈道:“那你就偷吧,看看能否偷去。”
  偷王起身道:“那我告辭 ”
  說著、人已站起來,往站外行去。
  敖楚戈一揮手道:“慢著 ”
  偷王回身道:“幹什麼?”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鬼泣環還給我,你一進門就動了手,藏在你的衣裡,別人不知道,我敖楚戈可知道!”偷王果然從袖子裡抖出鬼泣環來,道:“老友,你果然不同凡響,江湖上能看出我動手腳的人不多,而你是頭 個,欸,看樣子我只有等三天了,要偷你的東西可真比登天還難,老友、我服了你!”
  敖楚戈笑道:“老友,其實你已經稱得上偷王之王。我是因為知道你幹這一行,你 進門,我就留上了意,知道你會跟我開個小玩笑,老友,憑這一手神技,敖楚戈的兩樁東西只怕保不住了。”
  偷王笑道:“哪裡,哪裡,三天后再來!”
  說著人已逸去,愉王一走,效楚戈也並不閒著,他直望鐵匠王定和的舖子裡鑽去,王鐵匠正在打 柄三寸的柳葉刀, 見敖楚戈進來、道:“這位爺,你是……”敖楚戈拿出無雙劍和鬼泣環、道:“王鐵匠,江湖上都說你的手藝巧奪天工,我要你照這兩樣東西各打 付,三天后我取貨……”鐵匠王定和瞄了一眼,道:“這麼急……。”
  敖楚戈點頭道:“這事晚不了,多少銀子悉聽吩咐!”
  鐵匠王定和道:“你要我打造得和這個一模一樣?”敖楚戈點頭道:“愈像愈好。”
  鐵匠王定和嘆道:“膺品可以亂真,但愈造得像,漏子愈大!”
  敖楚戈一怔道:“為什麼?”
  鐵匠王定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總覺得愈偽造得像,愈容易出漏子!”
  敖楚戈突然覺得鐵匠王定和語外玄機得深,淡淡地笑了笑,飄然而去。
  三天后,偷王果然來藉無雙劍和鬼泣環,敖楚戈早將這兩樁東西給他準備好了,偷王一進了門,已瞥見桌上的無雙劍和鬼泣環,道:“老友,你果然是個信人!”敖楚戈道:
  “老友,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藉給你是有條件的!”
  偷王一怔道:“什麼條件?”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只要告訴我這個人什麼時候來取貨!”偷王想了想道:“三更半夜在我的住處!”
  敖楚戈沉思道:“給我一個藏身的地方,我必須知道這個人要這兩樁東西的用處,萬一出了漏子,你也不好向我這個老朋友交待!”
  偷王點點頭道:“可以,不過,你可不能在我的盤子裡殺人!”敖楚戈呢了一聲道:
  “不錯,在沒弄清楚對方的意圖之前我不會動手。”
  深夜時分。
  敖楚戈在偷王的宅子裡,尋了一個足以容身的地方,目光正好可看見大廳中的全景,偷王很浮燥地在那裡等著,時光很快地溜走,已是四更左右了……。
  突然,大廳中人影一晃,一個全身黑衣的人落進廳中,偷王絲毫不覺得驚異,淡淡地道:“你來了。”
  那人臉上蒙著一條絲巾,道:“我來拿東西,你準備好了?”偷王點點頭,道:
  “在桌子上,朋友,你留個名吧。”
  那蒙面人冷冷地道:“偷王,你果然很有信用,在這塊地盤上,我保證你十年之內沒有人敢惹你,這就是給你的代價!”偷王哈哈大笑道:“朋友,我不明白,你用什麼來做這個保證?”那蒙面人嘿嘿地道:“這你不用管,我說出的話就是保證,十年中不是短日子,這期間你足可大發利市,天下的偷兒都將聽命於你!”
  偷王想了想道:“朋友,你知道,我們惹上的是敖楚戈,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一角色,你應該很明白,我偷兒第一個怕的就是他,朋友,我看不用十年,三天之內,他就會給我好看……”蒙面人大笑道:“你放心,明天,他就得到報應了!”
  偷王心神一震,道:“為什麼?”
  那蒙面冷笑道:“若沒有相當把握,我也不會這麼做了,偷兒,明天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只要裝著不知道就行了。”
  偷王搖搖頭道:“我可不像你想像得那麼樂觀,一笑見煞是什麼樣的人物,你肚子里比我清楚,也許他很快就找到我這裡!”
  蒙面人冷冷地道:“他沒那麼大的道行,偷兒,你放心好了。”
  說著伸手抓起桌上的無雙劍和鬼泣環,身子略略一晃,人似幽靈樣地穿空而去。
  偷王朝敖楚戈容身的地方望了一眼,道:“出來吧,人家已走了。”
  當他朝裡面一望時,不禁驚呆了,敖楚戈早已不知去向,他嘆了口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道;“好快的身手。”
  當他尚在喃喃自語的時候,敵楚戈已經有如幽靈般地掠了進來,偷王問道:“你追上那個人了?”敖楚戈點點頭,目中一片寒煞之色,偷王緊張地道:“他是誰?”敖楚戈凝重地道:“司徒非!”
  偷王面色剎的蒼白,顫聲道:“怎麼會是他?那是個天下最難纏的人!”
  敖楚戈沉思道:“不錯,別說你惹不起他,連我都覺得這件事很辣手,偷王,他說過,明天我就會得到報應,偷王,我想他一定要利用我這兩件東西幹下幾件轟轟烈烈的事情!”
  偷王驚聲道:“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敖楚戈淡淡地道:“來不及了,他身手太快,我也只能從他的側面判斷出是他,偷王,再說我也不敢太接近,否則,你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偷王焦急地道:“那怎麼辦?”
  敖楚戈冷笑道:“唯有等待明天,我相倍明天,根本不需要我出面,就有人會找到這裡,偷王,你最好不要參與這件事!”
  偷王苦笑道:“我早已參與了,老友,我想脫身都已經來不及了,咱們只有等待吧,等待明天……”明天,是何等漫長和難耐的日子,誰也不知道明天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可預期的明天,將有一件令敖楚戈難以應付的大事發生……那真是血淋淋的一幕。兩顆人頭歪斜斜地被掛在城門樓子上,每個人頭上各各嵌著 個鬼泣環,手法準得不得了,通通嵌在眉心與額際間,僅從這手法上,就知道除了 笑見煞外,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死的是沙悟僧和普渡和尚,這兩個道行甚高的出家人。向來是與世無爭,念佛誦經,超渡百靈,敖楚戈向這兩個人下手,的確是出乎所有識者的意外……。
  那柄無雙劍留在寒山侍,斜插在寺裡佛柱裡面。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尸身便是躺在這裡,圍觀的人不少,卻都是江洲人物,他們俱是面色沉重,望著這兩個出家人的死狀直搖頭,但在搖頭中,卻義有種悲憤難掩之色……。
  鐵證如山,誰也不能否認這是敖楚戈的傑作。
  圍觀的人群裡起了一陣騷動,有人呼道:“石老爺,石敢當老爺子來了。”
  數十道目光全投落在金刀石敢當的身上,這個領袖群倫,獨樹一幟的老爺子,紅顏白髯,全身藍袍,在眾人擁簇下,親自檢視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死狀,他凝重地環視了場中一眼, 眼瞅住跪在一旁的小沙彌,道:“道悟……”道悟昂起頭來,拭幹了目中淚水,道:“老爺子……”金刀石敢當凝重地問遭:“道悟,昨夜沙悟師父在這裡幹什麼?”道悟恭聲道:“下棋!”
  泰山金刀石敢當沉思道:“你侍候兩位老師父下棋,到什麼時候離開的?”道悟淒傷地道:“兩位老師父一對五奕,非至東方魚肚泛白不休,小僧照往例侍候到二更天便去不就寢,今天早上一起來,便發現兩位老仙師人頭已去,倒在血泊之中!”泰山石敢當沉思,道:“呢。”
  那個‘呢’字在他嘴裡輕得見乎不可聞,一個青布衫的少年已起上前來,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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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b

  “師父,你可看出什麼來?”,泰山石敢當道:“宗明,立刻派人去尋訪一笑見煞敖楚戈的行蹤,這事必須與他談談,看這手法和殺人的方法,與傳說中的他有點相像,不過……”王宗明哼聲道:“這決錯不了,師父,天下除了敖楚戈外,別人決於不出這種事,小徒已打聽清楚了,敖楚戈現在來悅客棧正高臥中,此人當真膽大,幹下這麼一件大案子,居然尚留在這裡,可見此人是何等的狂妄,根本沒將您老放在眼裡?”王宗明點頭道:“不錯,小徒已請司徒朋友監視著他,據店小二說,此人一時還不會離開此地,師父,你看咱們是不是召集一下武林同道!”
  泰山石敢當凝重地道:“沒有證據的事,你……”王宗明昂聲道:“還要什麼證據,有劍為憑,有環為證,這兩件東西都是姓敖的,有這兩椿東西,他想賴麼也賴不掉!”
  一泰山石敢當冷冷地道:“宗明,你跟了我也不少時候了,做事怎麼沒有頭腦,不錯,這兩東西確是姓敖的,可是咱們是個武人,犯了案誰會將自己的兵刃留在現場?這是為師唯一百思不解的,老敖不會笨得留下這麼大的破綻……”王宗明一呆,道:“可是……”泰山石敢當道:“你說他還沒走……”王宗明點頭道:“還在這裡,我曾親眼看見!”泰山石敢當皺眉道;“這更不可理解了,一般人犯了案沒有不立刻離開現場的,老敖居然敢留在這裡,這只有兩個可能,其一是有持無侍,等著人去找他,其二,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幹的!”王宗明嘿嘿地道:“前者的成份居大,他是有持無侍,狂妄自大!”泰山石敢當冷冷地道:“先別妄下斷論,咱們先找姓敖的談談!”
  王宗明道:“咱們立刻去會會他……”
  泰山石敢當搖搖頭道:“我另有安排,你聽我的去辦 ”王宗明恭身道:“是。”
  夜很深,也很黑,黑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在那聳立的大院裡,尚隱隱透出一絲燈光,昏黃的燈影下,幾個黑衣漢子往來地走動著……。
  那寬闊的大廳裡,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響,一盞琉璃風燈斜卦在大廳中,縷縷黃影投落在那八仙桌上,一柄劍,兩個環,用布包著,平放在桌子上。
  三更時分,一條人影有若幽靈一樣地落在大廳裡,這人一身黑衣,面罩黑巾,兩條目光有若利刃般地在四周略略一掠.身若閃電地抓桌上的長劍和那兩個環 當他的手方觸及那兩件東西時分,王宗明已站在大廳的一角,他冷冷一笑,沉聲道:“朋友,站祝”那黑衣人似乎早已預料到這麼回事、不慌不忙地將兩件東西背上身後,猛回一身,壓低了聲音,道:“你想幹什麼?”王宗明冷冷地道:“留下你。”
  那黑衣人哈哈地笑道:“憑你,不配。”
  王宗明一召手道:“給我上。”
  殺時,自四處擁出七八個揮舞刀劍的漢子,這些漢子大喝一聲,紛紛朝這黑衣人擁去,面對這種情勢,那黑衣人絲毫也不慌亂,冷冷一笑,撤出剛剛盜來的長劍,揮灑出一片劍光,朝那些漢子攻去。
  王宗明大喝一聲道:“朋友,你太狂了。”
  他手持長劍,立刻招呼一個漢子,道:“立刻請老爺子出來!”那劍光一展,有若溜轉的一克暈般朝黑衣人刺去,那黑衣人長笑 聲,斜轉劍刃,將他刺出的長劍盪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連著殺了四人。
  王宗明雙目如火,喝道:“敖楚戈,你好狠的手段一 ”黑衣人冷冷地道:“有事盡可找姓敖的,我不在乎泰山姓石的!”
  王宗明嘿嘿地道:“你留下命來。”
  他身子方動,那黑衣人已一聲長笑,化著一縷黑煙般的從大廳裡消逝了,王宗明呆道:“好快的身法。”
  那黑衣人方走,泰山石敢當也躍了進來,他滿面寒凝地瞥了桌子上的東西一眼,道:
  “他果然是來盜劍!”
  王宗明不解地道:“師父,你怎麼會想到他來盜劍?”泰山石敢當冷笑道:“道理太簡單了,那是證據,失了證據,他便可一口否定,嘿嘿,可惜我沒有設想周到,讓他跑了!”
  王宗明恨聲道:“師父,咱們死了四個,這仇不能不報,不論姓敖的多傲多狂,咱們總要和他周旋周旋……”泰山石敢當冷冷地道:“會姓敖的,當然要會,不過……”
  王宗明急聲道:“師父,你怎麼愈來愈怕事了!”
  泰山石敢當冷聲道:“我怕過誰來著,宗明,這並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總覺得事情有點蹊蹺,那姓敖的不會是這種人!”
  王宗明大聲道:“剛剛我才和他動過手,難道假得了?”泰山石敢當冷笑道:“你應該想想,他為何要惹這麻煩?”陡然,一個黑衣漢子道:“啟察師父,敖楚戈求見!”
  王宗明一怔道:“好呀,咱們不找他,他倒先找上門了。”
  泰山石敢當沉思道:“請他進來。”
  王宗明恨聲道:“師父,他太欺負人了,才出了大門又折回來。”
  話音剛落,敖楚戈已含笑而入,他目光略略瞄了大廳一眼,不禁訝異地愕了一楞,拱拱手,道:“石老爺子 ”泰山石敢當拱手,道:“敖朋友,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見教!”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石老爺子,你不是跟在下開玩笑吧,剛剛你老不是派人請我三更前務必到貴府一會麼?”泰山石敢當一怔道:“有這種事……”敖楚戈冷冷地道:
  “石老爺子何不派人去悅來客棧,掌櫃的桌上留話,有憑有證,難道我會和老爺子開這玩笑?”王宗明上前道:“姓敖的,你看看這裡!”
  敖楚戈淡談地道:“死了四個,遍地血跡,這裡顯然是動道手!”
  王宗明愈聽愈氣,道:“難道不是你?”敖楚戈一怔道:“我……”王宗明怒恨地道:“你還跟我裝孫子,敖楚戈,咱們還動過手!”.敖楚戈冷笑道:“你不是看錯了吧,王朋友,我姓敖的如果和你動過手,你會這麼輕鬆地站在這裡?再說天下的傻蛋也不會有這麼蠢的人,殺了人,去而復回,除非……”王宗明大笑道:“除非他狂妄自大!”
  敖楚戈冷冷地道:“姓敖的並不是狂妄,但還不屑……”泰山石敢當沉思道:“效老弟,剛才不是你……”敖楚戈淡淡地道:“我剛到沒有盞茶時分!”
  泰山石敢當問道:“老弟,你可知道沙悟僧和普渡和尚被殺的事?”敖楚戈點頭道:
  “知道!”
  王宗明聞言大聲道:“聽見沒有,師父,他自己都承認了。”
  雙眉一皺,敖楚戈冷冷地道:“王朋友,我說過知道,那並不意味著‘承認’二字,沙悟僧和普渡是死在誰手裡,我雖然不知道,可是卻假借我的名義殺人,那是鐵定的事實!”
  泰山石敢當凝重地道:“敖老弟,真不是你幹的?”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我真幹這種事,還須要否認麼?老爺子,江湖上有多少事不是和我有關,我曾否認過哪一件事?”王宗明冷笑道:“任你說破了嘴,我也不相信!”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有必要讓你相信麼?你空有一副好身架,可惜頭腦太簡單了,否則,你還能成為大器……”王宗明怒聲道:“你……”泰山石敢當揮手道:
  “住嘴。”
  王宗明對自己師父還真有點畏懼,聞言唯唯諾諾地退在一邊,可是在那怨毒的眼睛裡,燃上一片殺機!
  泰山石敢當沉吟道:“老弟,你是明白人,剛才有人假借你的名,將你的劍和聞名喪膽的鬼泣環全盜了去,並且在這裡傷了人,我姓石的也不相信那是你,因為你不會用黑巾蒙面!”敖楚戈沉思道:“這個人是誰?我尚不敢確定,他居然用我的兵器殺人,故意將凶器留置現場,顯然是不給我置辯的機會,但是,我必須向老爺子聲明,那凶器決非是我的!”
  泰山石敢當猶疑地道:“敖老弟,你的無雙劍和鬼泣環是否帶在身上?”敖楚戈道:
  “在。”
  石敢當沉思道:“可否藉給老夫一觀?”敖楚戈點頭道:“可以。”
  說著將無雙劍解下來交給石敢當,石老爺子略略一瞄,將長劍拔出一半,一蓬流艷的光華隨著泛射出來,他向王宗明問道:“宗明,在劍上你可曾留下暗記?”王宗明點頭道:
  “有,我在劍柄的底層藏了一根繡花針!”那劍柄除了古銅雕鏤刻製的金龍外,尚雕著一雙金眼鳳凰,那根針便是藏在鳳凰的羽毛裡,泰山石敢當將劍交給宗明道:“你看看是不是這柄劍!”
  王宗明一接在手中,神色隨著一變,道:“不是這柄……”泰山石敢當道:“何以知道……”王宗明道:“那柄劍我仔細研究過,這柄上的雕物已因年歲久遠而有斑斑痕跡,而盜去的那柄不同,全是新痕,與這柄劍回然不同,而這柄劍上什麼東西也藏不住,那柄劍卻有空隙,能容下針尖之類的東西!”
  石敢當呢了一聲道:“這麼說此案果然另有其人了。”
  王宗明冷笑道:“不見得,也許有人故意!”
  石敢當叱聲道:“不要再瞎猜疑,我要和敖老弟詳細談談。”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爺子,尚請指教!”
  石敢當凝重地道:“敖老弟,你應該很明白,沙悟僧和普渡和尚雖非武林人物,但卻有幾個江湖朋友,不幸的是他們的死和你扯上了莫大的關係,你者弟剛到這裡就碰上這件事,顯然有人故意陷害你,老弟,你想想看,這附近可有人和你有仇?”敖楚戈沉思道:“老爺子,我先向老爺子打聽一個人!”
  石敢當問道:“誰?”
  敖楚戈道:“司徒非!”
  石敢當一震道:“司徒非?這個人僅聞其名不見其人,聽說是個很難纏的人物……”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事,道:“宗明,你有一位姓司徒的朋友?”王宗明點頭道:“我那位朋友叫司徒不明,可不是什麼司徒非!”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爺子,我只想請老爺子幫個忙!”石敢當道:“什麼忙?”
  敖楚戈凝重地道:“我想請老爺子保駕偷王在半個月內不出事情!”
  石敢當一怔道:“偷王,這個人手下不少,自成一格,何須我來保護……”敖楚戈含笑道:“他遇到的敵手不同,此人定會殺之滅口,我所以請老爺子出面,因為老爺子在地面上人頭熟一 ”石敢當想了想道:“好,宗明,你立刻去交待一下!”
  王宗明雖然不太情願,但礙著師父的面,只有恨恨地走了出去,敖楚戈望著他身影消逝後,才道:“老爺子,偷王是唯一的證人,他受司徒非之命盜取我的劍刃,幹下了這件案子,偷王不願意去偷,我請鐵匠模擬了我的兵刃……”石敢當啊了聲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敖楚戈凝重地道:“老爺子,假如我料得不錯,司徒非業已知道那柄劍是假的,他為掩耳盜鈴,必先殺偷王,因為偷王是唯一可指證他的人……”點點頭,石敢當道:
  “不錯。”
  敖楚戈慎重地道:“要擒下司徒非,咱們須從偷王身上下手。”
  石敢當伸手抓住敖楚戈的手,道:“我明白了,敖老弟,咱們走!”
  隨著他的話聲,兩道人影有若幽靈樣的一閃而逝,王宗明才跨進來,師父和姓敖的已雙雙而去,不禁一楞,他恨恨地道:“姓敖的,我和司徒不明非將你的全身拆了不可!”
  偷王一如往常一樣地在鑑賞著那些古玩,他 直很欣賞那只玉如意,傳說是唐朝禁宮遺物,許多行家會向他詢價,他曾婉拒了各方富豪巨賈,終日撫摸這只玉如意,今夜他又以那種欣賞的眼光,凝視著玉如意上的玉子……他全神凝注,一直在欣賞著……。
  像一陣風樣的,低垂的布幔晃動了一下,一個蒙面黑衣已悄悄站在他的身後,偷王頭也不回地道:“你來了?”蒙面人哦了一聲道:“你知道我會來?”偷王點點頭,道:
  “凡事能瞞過司徒非的並不多,我知道你很精明,這事你會很快地發覺,果然不出所料,你終於來了。”
  蒙面人全身一震,道:“你知道我是司徒非,嘿,偷王,本來我只想微治一下出賣我的人,現在,我必須要殺你了,偷王,你不該叫出我的名字來,那犯了道上的忌諱…”
  偷王哼聲道:“司徒非,你會那麼仁慈麼?只怕鬼都不相信。”
  司徒非沉思道:“告訴我,老敖的劍你是怎麼仿造的?”偷王冷冷地道:“我向老敖藉的,再請鐵匠模仿一柄!”
  司徒非哈哈大笑道:“不幸得很,老放縱然說破了嘴,也不會有人相信那是假的,你雖然設計巧妙,也救不了他!”
  偷王哦了一聲道:“假如我出來做證呢?”司徒非險冷地道:“你沒機會了,我會將你的嘴永遠封住的……”偷王哼聲道:“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鐵匠!”
  司徒非不屑地道:“那更容易辦了,我只要歪歪嘴,鐵匠便活不過明天,你們兩個一死。嘿嘿,天下便沒有人能再證明什麼!”偷王淡淡地道:“你說這話,當心隔牆有耳!”
  司徒非大笑道:“偷王,不要跟我逞心機,你今夜想救自己,唯有太陽打西邊出來,此時此刻,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偷王微笑道:“你不怕石老爺子?”
  司徒非一怔道:“石敢當,哈哈,他此時和姓敖的只怕拼得焦頭爛額,自身都難保,那有功夫來照顧你,偷王,你死了這條心吧。”
  偷王大笑道:“那可不見得!”
  語音一落,泰山石敢當和敖楚戈雙雙走出來,司徒非一楞,嚇得倒退半歲,怒聲道:
  “偷王,你敢出賣我!”
  敖楚戈冷冷地道:“司徒非,你今夜只怕走不了了。”
  司徒非不屑地道:“未必見得。”
  泰山石敢當沉聲道:“司徒非,你為何殺害沙悟僧和普渡和尚?”司徒非不屑地道:
  “殺人的是敖楚戈,你怎麼不問問他?”泰山石敢當怒聲道:“你居然敢否認,司徒非,在江湖上你也是一號人物,為什麼做了事不敢承認……”司徒非冷淡地一笑,伸手將臉上的黑巾扯下來,露出那張看似飄逸,實是陰沉的臉龐,他怨毒地瞪了泰山石敢當一眼,大聲道:“欲加之罪,何思無辭,姓石的,隨你怎麼說好了。”
  泰山石敢當冷冷地道:“司徒非,任你說破了嘴,老夫也不會相信,現在老夫要拿下你,向江湖上公告你的罪行……”司徒非嘿嘿地道:“只怕你沒有這個能耐!”泰山石敢當哼了一聲道:“老夫先試試。”
  他雙目寒光一射,全身衣袍隆隆鼓起,那白髯根根豎起,緩緩地抬起了手掌,掌心中一片通紅……。
  敖楚戈淡淡一笑道:“老爺子,此事皆因我身上起,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還是由在下和司徒朋友解決……”只聽一聲冷笑,道:“石老爺子,你怎麼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隨著話聲,但見兩個大和尚身披袈裟,一晃一搖地走了進來,這兩個出家人俱是濃眉大眼,身材高大,一人一杖禪杖,柱在地上,咚咚有聲。
  石敢當啊了一聲道:“大智,大悲兩位師父……”大智禪師呵呵地道:“施主別來無恙,你愈來愈硬朗了!”
  大悲禪師什掌道:“阿彌陀佛,石施主,久違了。”
  泰山石敢當當拱手為禮,道:“二位老禪杖,多年故友,二位可好,今日徑臨此處,可是為了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事?”大智禪師哦聲道:“老僧是專程來查究這件事的!”
  他日光朝敖楚戈略略 瞄。道:“敖施主,風聞你是江湖上第一位大殺手,黑白兩道對你各有說辭,老僧不想過問你的往昔,但對沙悟僧的普渡和尚的事,卻要你先說明一下!”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禪師認定是在下於的?”大智禪師凝重地道:“老僧雖然不敢妄下定論,劍是你的,環是你的,我曾訪問過在場的武林同道,幾乎全認定了你,這件案子,你若沒有適當的說辭,只伯很難向武林同道交往!”敖楚戈點頭道:“不錯,老禪師,可否聽我一言……”大智禪師合什道:“施主請說 一 ”敖楚戈長吸口氣道:
  “沙悟僧和普渡和尚是得道高僧,在下沒有必要做這件事,此事有兩個人證明我是無辜的,一位是偷王,一個是鐵匠,而這件事主謀者,唯有這位司徒朋友最明白!”
  司徒非冷笑道:“好呀,姓敖的,在這節骨眼上居然咬我 口!”
  泰山石敢當冷笑道:“老夫明明聽見你要殺偷王滅口,現在居然還要倒打啞謎,怪不得江湖上傳說你最難纏呢,如今一見果如其名!”
  司徒非大聲道:“大智,大悲,二位禪師,殺死二位高僧的兇手在此,你們要捉要殺,全憑你們自己,在下可沒這個時間和你們磨菇,我走了。”
  敖楚戈攔身,道:“司徒朋友,莫非要一走了之……”司徒非冷冷地道:“怎麼?
  你難道要我替你背黑鍋?”大悲禪師大杖一震,道:“敖施主,請隨老納法華寺 行!”
  敖楚戈微怒道:“幹什麼?”
  大悲禪師冷冷地道:“殺人者死,當然要治你應得之罪!”
  敖楚戈想不到一個甚負盛名的高僧居然會這樣的事理不分,條理不明地硬將此事按在自己的身上,他傲笑江湖半生,何曾伯過事,聞言怒極而笑,道:“老禪師,憑你一句話,就想把我帶走,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我姓敖的但求問心無愧,法華寺嚇不住我!”
  司徒非大怒道:“好呀,敖楚戈,你居然連二位禪師都不放在眼裡!”大悲禪師微嗔道:“敖施主,那老鈉只有硬請了!”
  這個老僧人雖是出家人,那股子火氣卻比誰都粗暴,大禪杖一頓,呼地一杖揮了過來,這一杖重逾千斤,力能劈山,敖楚戈料不到他會下此重手,身子淡淡地一晃,無雙劍如掣出地電光般揮灑過去。
  雙方都是頂尖的身手,動起手來,當真是快如雷光,大智禪師看兩人動手的身手,真皺眉頭道:“善哉,善哉。”
  叮地 聲,一溜火花濺起,大悲禪師咚咚地連退了幾步,那粗如姆指般的大禪杖居然被無雙劍削下 截,他仰天 嘆,道:“施主果然好身手,老衲自承不敵!”敖楚戈淡淡地道:“哪裡,哪裡,承讓,承讓。”
  大智禪師長嘆 聲道:“敖施主,看你這副身手,似乎不須要故意留劍示環,故露破綻,予人把柄,這事……”泰山石敢當哈哈地道:“大禪果然非凡,能在點念之間看出破綻!”
  大智禪師什掌道:“教材袖善麻之相,敖楚戈正而不邪,傲而不孤,冷而不倔,決非宵小,再由石施主嘴裡說你受到了奸人之害,老衲心就有個譜了,再說敖施主剛才和敝師弟動于之時,所施的劍法,與沙語僧和普渡和尚身上的刀痕比較,那是截然的不同,所謂由刀易形,便是這個道理……”敖楚戈肅然地道:“老禪師果非普通之人,在下敬佩 ”
  司徒非哼聲道:“老禪師既然說不是姓敖的,那又是誰幹的?”大智禪師淡淡地道:
  “司徒施主何須問老衲?施主心裡只怕比老袖還清楚……”司徒非神情一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大智禪師道;“司徒施主特約我師兄弟來這裡已露出破綻,因你一口咬定是敖施主幹的,形露於外,色厲於內,已使者衲有疑,暗中隨司徒施主於宅內,無意發現無雙劍和鬼泣環,經監定是新仿造的,形像而刃脆,一折而斷……”大智禪師絲毫也不放鬆地道:“為了慎重,大悲故意和敖施主動手;看看老袖的猜測是否能互相印證,果如老衲所測,下手的非敖施主!”
  司徒非聽他細細道來,愈聽愈驚,他沒想到這兩個出家人竟會這樣老到,點滴的疑惑都能尋找出蛛絲馬跡,他只怪自己太大意了,也太浮躁了,當初若非自己露了相,不會這樣一敗塗地,他恨恨地一甩手,道:“兩位出家人,法華寺籌建不易,最好能置身事外,否則會使靈山徐炭,一片血腥,那時候再後悔也來為及了。”
  大悲怒聲道:“你居然威脅老衲!”
  司徒非冷冷地道:“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這主事者另有其人,當非我獨力能支,二位如自不量力,硬插手其事,嘿嘿,那後果當非想像!”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這事愈來愈玄了,居然又扯出別人來了,很好,司徒非,我敖楚戈倒要惦惦你身上到底有幾根骨頭,敢這樣夜郎自大!”
  司徒非大叫道:“那敢情好,敖楚戈,我們的目標本來就是你,你逼得我們道上朋友站不住腳,所以才想這個辦法整治你,雖然事情砸了,但我們帶有最後的辦法,那就是要將你生剝活剁地撕了你,挖出你的心當酒看……”淡然而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
  “憑你那點斤兩,嘿嘿,只怕裝不了一盤子,司徒非,咱們是個論個,一對一,你有什麼絕活可全抖出來。”
  嘿嘿之聲一起,偷王神情已是一變,道:“不好,屋外全是人……”司徒非大笑道:
  “這些人可全是來侍候諸位的,咱們主人真是料事如神,一切可能發生後果全猜中了,諸位,今夜這裡可是銅牆鐵壁,諸位要想生離此地,那可比登天難……”屋外有人叫道:
  “***司徒非,你盡在屋裡哺咕什麼?還不將這幾塊廢料像趕鴨子似地趕出來,你隆爺爺可等不及了。”
  司徒非恭聲道:“是,隆爺!”
  泰山石敢當一怔道:“江湖上姓隆的不多,莫非是五浪漢來啦?”司徒非大笑道:
  “姓石的,你不愧是泰山老宿,能想到是他們五位老人家,江湖五浪漢已全部來了,他們要會會那位一笑見煞又稱毒尊的敖朋友!”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江湖上誰不知道五浪漢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他們不來碰我便罷,既然來了,哼哼,我叫他們來的了,回不去。”
  司徒非不屑地道:“好,咱們騎驢看唱本 走著瞧 ”說著直往屋外行去。
  偷王顫聲道:“老敖,五浪漢不好惹一 ”拍拍他的肩,敖楚戈道:“江湖上不好惹的人太多了,我見過,會過,也聽過,既然來了,咱們要躲也躲不過,唯有硬闖了”
  大智禪師一揮手,道:“老衲也去看看。”
  屋外,站著一列黑衣黑衫漢子,司錠非站在那裡,朝著那五個濃眉豎眼,敝著懷,敲著腿的漢子直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五位衣衫不整,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漢子,就是酒、色、財、氣、偷、盜、掠、擄、姦、淫、殺、狠的五條亡命之徒,他們個個都有
  身好功夫,但個個都不幹人事,惡事做盡的五浪漢。
  瞪瞪眼,那個隆科喜在五浪漢居第四把交椅的浪子,斜歪歪的 頂摀耳眼帽子,道:
  “嘿,那個姓敖呀?”司徒非急忙道:“這位 一”隆科害呸地吐了口痰,道:“***,我當是什麼虎背熊腰,龍頭大馬的漢子呢,原來是這副皺相,司徒非,你***真窩囊,這麼 個秤秤沒有四兩重的玩意,還要將我們五位老人家請出來,嘿嘿,你真是愈混愈回頭了。”
  瞧,這老小子頂多不過是四十出頭,嘴裡的話都是老氣橫秋,仿佛年歲一大把似的,怪的是司徒非年歲可不比這老子小,但他卻像孫子喚爺爺似的,吭都不敢吭一聲,硬將要崩出來的屁挾屁眼裡,唯有連聲道:“是,是。”
  隆科喜昭地一聲道:“老敖,你可認識我兄弟?”一咧嘴,敖楚戈不屑地道:“我哪認識你們這些說人不是人,說鬼不是鬼的五塊料,我只聽過你們幹的那些熊事,沒有一件不是喪盡天良的,卑鄙無恥的勾當!”隆科喜尚未答話,站在他身後的老五吳二仙罵道:“龜兒子,姓敖的,你閣下又比我兄弟清高到哪裡去,數得出名,道得出號的,死在你手裡有多少,你這是鼻涕鬼笑話抹鼻子,全***自說自話 一”瞄了他一眼,敖楚戈道:“你大概就是那位色混吳二仙了。”
  吳二仙嘻嘻地道:“是呀,老敖,敢情你有個好妹子要讓我玩二天。”
  大智,大悲聞言什掌道:“阿彌陀佛 ”吳二仙不屑地道:“大和尚,你少***假慈悲,口喧佛號;酒色財氣,老子樣樣都沾,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遇上了決不放過,如果你覺得嘔心,立刻滾一邊去!”
  大智禪師道:“施主座上體天心,下憫……”吳二仙嘿嘿地道:“老子不聽這
  套!”
  敖楚戈冷冷道:“大師,頑石尚點頭,這五個沒有人性的東西,你跟他們談天心,論佛理,那是行不通的!”
  晃晃蕩蕩地走出那個斜插腰,蓬亂發的漢於,道:“老敖.娘的屁,別在這裡逞能,我隨鋼老早聽道上朋友說你不是個東西,今夜咱們是專程會你來的,你不會讓我們大夥失望吧!”
  敖楚戈 搖頭道:“不會,我會將各位服侍得服服貼貼,不是爬,就是滾著回去,那時候,你隨鋼就曉得我多麼夠朋友!”泰山石敢當怒道:“好呀,你們是以多勝少!”
  捏捏鼻子,挖挖耳朵,五浪漢的老大 一 崔大鼻子,道:“老和尚,你是什麼玩意,居然在我兄弟面前充字號,你 那幾手東西,在我眼裡還不如只老猴子,你一
  有多遠爬多遠,那裡風涼,哪裡涼快,不然,老子要將你的腦袋瓜子當球踢!”
  泰山石敢當怒道:“大鼻子,你是門縫裡看人 把人瞧扁了,來,來,聽說五浪漢中你最狠,老夫不信這個邪,先鬥鬥你。”
  崔大鼻子嘿嘿地道:“司徒非,限你十招內將這老東西拿下來。”
  司徒非道:“好。”
  王宗明突然跑了出來,道:“司徒不明,你不准傷我師父!”
  司徒非伸手將王宗明揪了過來,道:“王宗明,你***是啥玩意,我司徒非可不會留情,不是看在你過去的份上,立刻要你死。”
  王宗明被他那麼輕輕地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仿佛了解了整個事情真象,顫聲道:“師父,我上了他的當!”泰山石敢當冷聲道:“沒關係,你能認清他的人,總比上當好。”
  他健步如飛,伸手將身後的大刀扯了出來,沉喝十聲,照著司徒非砍去,司徒非哈哈一笑,道:“老東西,你躺下吧。”
  誰也沒看清他用了什麼手法,眼前出現一片煙霧,泰山石敢當一個踉蹌地倒了下去,司徒非心狠手辣,一縷劍光隨手而出,竟往石敢當的胸口刺去。王宗明目皆欲裂,叫道:
  “司徒不明,你不要傷我的師父!”那冷厲的劍光在半空中一閃而逝,司徒非突地一聲大叫,彎著小腿,一股鮮血噴出,顫聲道:“姓敖的,你……”敖楚戈冷聲道:
  “你用迷藥傷人,手段太低劣了,如果你再玩這些花樣,我會將你刺個透明窟窿,現在留著你,是要你去法華寺,給沙悟僧和普渡和尚償命!”
  崔大鼻叫道:“老敖,好快的劍法,怪不得你敢這樣張狂呢!”
  隋鋼道:“老大,咱們可不能讓這小子再狂下去,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嘿,他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隆科喜大笑道:“好呀,老大,先砸碎了他。”
  崔大鼻子嘿嘿地道:“二位大師父,可願聽我大鼻子 言?”大智禪師道:“崔施主有何見教?”崔大鼻子嘿嘿一道:“我五浪漢和姓敖的,解決的是私事,如果你們不插手,咱們決不和法華寺過不去,若你們……”大智禪師口喧佛號,道:“老袖要請崔施主交出一個人!”
  崔大鼻子,道:“誰?”
  大智禪師道:“司徒非2”崔大鼻子沉思道:“交出司徒非後,大師是否願意離開此地?”大智禪師沉吟道:“老納是出家人,不願介入江湖是非,此次若非沙悟和普渡兩位遇害,也不會出法華寺一步,老衲上承寺主之命,務將兇手帶回寺中,如果五位施主肯交出司徒非,老袖等願立刻回法華寺……”崔大鼻子道:“那好,司徒非交給你帶走!”
  他是五浪漢之首,心機何等深沉,大智,大悲在武林中早負盛名,法華寺更是領袖西南武林一方,為了全力對付敖楚戈,他不願意在此時此刻多樹強敵,況且,他們這一號人物本來就不顧江湖道義,利用完了,那還不一腳踢開 。
  司徒非顫聲道:“崔老大,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崔大鼻子哼哼道:“有什麼不可以?你司徒非也不過是利用我們替你拔去眼中釘罷了,你的眼中釘交給我們,你自己幹的事,你自己負責,咱們是兩利其便 ”司徒非顫聲道:“可是 ”吳二仙上前一腳踢中司徒非的麻穴,道:“***,我大哥怎麼說,你就應該怎麼辦,少囉嗦……”
  大悲禪師上前掀起司徒非,道:“大師兄,咱們上路吧!”兩位佛們高人口喧佛號,挾著司徒非而去,五浪漢臉上俱出現 份獰笑,他們似是胸有成竹地朝敖楚戈圍去,個個都摩拳擦掌,咬牙切齒,一副兇厲之色。
  偷王怒聲道:“你們要吃爛飯?”
  隋鋼大笑道:“不錯,偷王,你這個三雙手也想插上一手?”偷五大聲道;“盜亦有道,我看不慣你們這種打爛仗的做法!”
  敖楚戈淡淡地道:“偷王,他們這幾個人不保人,鬼不像鬼的東西,一向爛飯吃慣了,哪知道羞恥為物!”
  一根牙籤徒地穿射而來,敖楚戈略略移晃了一下,避了開去,冷銳的目光一下於瞪在那個吊兒當,一身穢氣的漢子身上,道:“你大概就是那個田二寶?”田二寶嘿嘿地道:
  “你姓敖的眼皮於的確不低,居然能認識我田二寶,嘿嘿,我二寶別無所長,最喜歡用人心下酒,聽說你老敖心黑得像塊炭,嚼在嘴裡 定硬得像塊橡皮糖!”敖楚戈哼哼地道:
  “田二寶,我倒要先看看你的牙到底能硬到什麼程度。”
  他驀地暴身躍去,伸手揪住田二寶的後脛,一掌敲在田二寶的嘴上,兩顆大牙滾落,隨著鮮血吐出來,田二寶一拳搗出,罵道:“媽的,你居然敢先動手。”
  敖楚戈掠身移去,道:“這是給你一點教訓。”
  隆科喜嘿嘿地道:“媽的,咱們還站在這裡等什麼?二寶給人劈了一掌,五浪漢的人丟得大啦,大哥,咱們上一一”崔大鼻子嘿嘿地道:“不用急,這種活雜碎神氣不了多少時候,咱們目的是給道上朋友出口惡氣,自然要慢慢折騰他!”吳二仙大笑道:
  “好呀,老大,這下全看你的啦。”
  崔大鼻子咽呢地道:“老放,你可聽清楚了,我五兄弟是什麼樣的角色,你肚子裡很清楚,咱們可是跟你客氣,希望你自己廢了那兩條手,永遠不再江湖上出現,我崔大鼻子也不願逼人太甚,放你一條生路!”
  不屑地歪歪嘴,敖楚戈道:“崔大鼻子,你說的像***人話麼?我聽了比驢放的屁還臭不可聞,你怎麼不自廢雙手。退出江湖?”崔大鼻子道:“娘的熊,你也不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哪有你開口放屁的餘地,敖楚戈,給你臉不要臉,你就休怪我兄弟不留情了。”
  敖楚戈罵道:“***,崔大鼻子,你有多大本事,儘量劃下道來,我姓敖的如果皺皺眉,就不是人養的!”
  崔大鼻子道:“好,有種。”
  隆科喜大笑道:“昭,聽起來像條漢子,動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那長臭嘴一樣的硬朗!”
  田二寶吼道:“操他奶奶的,我要不剝下他層皮,就是狗熊,哥兒們,你們跟我一塊上,咱們先撕了他!”
  幾道人影有若風掣電閃般地將敖楚戈圍了起來,敖楚戈長嘯一聲,無雙劍在顫閃的龍吟聲中揮灑出來,道:“有種的別退!”
  五柄劍刃全都扯出了鞘,五浪漢果然不是吹的,僅一個呼哨,五道劍幕已如天羅地網似的,布成一個光暈,他們彷彿久經訓練,俱有相當的默契,每人守著一個方位,縷縷創影從那不同的方位上攻來。
  敖楚戈神色一凜,忖道:“果然是難纏的人物。”
  他運起長劍,近擊著四面八方攻來的劍式,但,對方的壓力渾厚,竟然逼得他沒有反擊的力量。
  泰山石敢當握著大刀,道;“我助他一臂之力!”
  偷王凝重地道:“暫時不必,他正在默察情勢!”王宗明道:“師父,徒兒上!”
  冷冷一笑,石敢當冷聲道:“你幫得上忙麼,五浪漢不是庸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含有無限殺機,你上去,不出兩式,你就傷在劍氣之下。”
  王宗明臉上一紅,不敢再吭聲。
  偷王驚聲道:“劍罡!”
  但見半空之中,一道白影忽自劍幕中衝起,劍人合一,化成一縷劍影,朝著五浪漢揮灑過去。
  一連幾聲慘呃響起,血光四散,隋鋼、吳二仙、田二寶,俱是人頭落地,死於非命,崔大鼻子和隆科喜一人斷了只手臂,慘然地坐在地上。
  劍影一斂而逝,敖楚戈馭劍而立,道:“二位是否還要一鬥?”崔大鼻子喘聲道:
  “姓敖的,你好狠好毒,居然用劍罡殺人,我五浪漢是栽了,但這個仇,我崔大鼻子一定要報!”
  冷漠地點點頭,敖楚戈道:“你只要有把握,隨時可來找我!”
  隆科喜恨聲道:“敖楚戈,那些兄弟不會白死,我們會聯絡各路朋友,讓你在江湖寸步難行,直到死亡為止!”淡淡一笑,敖楚戈道:“我會等待那一天!”
  長吸口氣,石敢當道:“敖老弟,你果然高明,你居然在幾招內破了他們的劍陣,走,咱們找個地方喝一頓去,不醉不休!”
  偷王囁嚅地道:“我去偷幾壇上好的女兒紅,咱們連喝三天三夜……”敖楚戈一笑道:“偏勞了。”
  幾個響噹噹的漢子會心地哈哈一笑,大步朝前跨去,緩緩的消逝在蒼茫的寒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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